“咻!咻!”
“咄!”
盾上一支铲子箭入木三分,冲击力撞得秦逸一个趔趄,赶紧缩回脑袋。
灰白色被单被血染得黑紫一片,寒风中冻得如同一层冰甲。
秦逸体力透支有些手足发软,他蹲在墙角大口地喘息着,尽快恢复。
小半宿不歇气,连屠了八家鞑子,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他都快到了极限。
被惊动的最后两家鞑子,加起来老老少少得有七八口,聚在一家主屋里,大声叫骂。
两具青壮的尸体,倒卧在屋外雪地上。
晨曦中,两滩大片污血都被冻成了冰。
这两个家伙不信邪,一个举着刀盾,一个持虎枪,杀出来想弄死这个血衣恶魔。
结果一个被弩射死,一个被砍的脖颈差点断了。
“大侠!弩上好了!”
徐海峰满头大汗,躲在东厢房后面,把上好箭矢的蹶张弩递过去。
他庆幸着自己没听老爹的劝阻,在确认半夜来的“大侠”,如般屠戮鞑子后。
一句话“大侠!俺是遵化人,俺逗要给哥嫂报仇!”
让他获得了打下手的机会,就很兴奋。
秦逸也很无奈,冷兵器战斗真的太耗费体力。
杀到后面都是要歇一阵子,才有力气动手。
也亏得这个小子在旁边帮着干活,甚至还有胆气杀人,就是手法糙一点,爱用铁锤把人脑袋砸得脑浆迸裂。
交了“投名状”就是自己人,秦逸没空跟这黑不溜秋的小子交流,只是闷着头一路杀到这里。
当然,夜里缴获的棉袄、皮靴也给这小子换上,对襟半身链甲套上,腰侧也挂了把刀。
再加上这小子手里提着的长木柄铁锤,初步武装了起来,多少也算个战力。
寨里残存的两户鞑子还有两张弓,箭矢不多。
如果不是秦逸体力快耗尽,这点老弱鞑子都不够他杀的。
接过弩,秦逸借着盾牌遮掩,一个闪身露头,对着鞑子屋门口闪动的身影搬动悬刀。
“嘣!”
“啊……”“阿玛……”
惨叫和惊呼声,在秦逸耳朵里犹如天籁,蹲在身旁的徐海峰也激动地直拍大腿。
“大侠!射到了啊!逗射翻个狗鞑子!”
“别废话!上弦!”
“中嘞!”
“唏律律!”
一阵马嘶从村外南面传来,秦逸浑身一激灵,退回墙角、垫着脚,手搭凉棚往村外瞅。
“卧槽!和尚来得这么早!太好了!”
“和尚?”
“你可别乱喊,要叫勇哥!对了,你叫啥来着?”
徐海峰抓抓脑袋,一阵无语。
“大侠!俺逗叫徐海峰……”
小兄弟和尚及时赶到,这让秦逸心神不由一松。
“嗯!叫疯子不错!对了,我不是什么大侠,喊长官或是逸哥都行”。
“中嘞!”
……
“汪汪汪……”
随着孙仲勇在村外停好雪橇,提着刀盾狂奔而至,鞑村里疯狂的狗叫声,嘈杂一片。
“哥!你在哪儿呢?”
寨子里除了不知死活的狗叫声,家家关门闭户,仅有抽泣声隐隐耳闻。
和尚又气又急,心里慌得不行,老大居然一个人就杀进寨子,也不等他。
瞧不起谁呢?
秦逸斜靠在墙角,再次端着蹶张弩瞄着房门,这是屋里鞑子的唯一出口。
“勇哥儿!在这儿呢!”
身旁的徐海峰扯着嗓子对来人挥手打招呼。
“哼!”
找到地方的孙仲勇,一看有个陌生的小黑蛋子在,他没好意思怼大哥,愤愤的一跺脚,表示小爷很不高兴。
“嘣!”
秦逸抬手又是一弩,虽然没射到人,但也射得鞑子屋内一阵惊叫。
秦逸已经回复些气力,把弩递给身旁的“疯子”,自己左盾右枪,准备妥当。
“疯子你射弩,和尚弓箭掩护,直接强攻!”
“中!”“嗯呢!”
天都亮了,秦逸有了帮手也不打算再磨叽。
赶紧杀完收拾东西跑路,这里离镶红旗老巢盖州城只有三十余里,最近的鞑子村寨也就在十里之外。
时间紧、任务重!可不能耽搁太久。
一声令下,秦逸举着盾在前,左后侧疯子瞪大眼睛端着弓弩,右后侧和尚持弓对着房门速射。
屋内鞑子老弱,气氛紧张到极点,一片威胁、咒骂声。
“哐!”
顶着木盾,秦逸一个合身冲撞,堵在门后的鞑子被撞击得差点晕厥。
没撞开?他退后几步,再一个“野蛮冲撞”,“轰隆”巨响中房门大开,地上翻滚着好几个人。
秦逸手里能破甲的线枪,毒蛇吐信般地伸缩捅刺,毫不留情、不分男女。
见血狂化的徐海峰,一弩射翻个老鞑子,随即把弩一扔,挤开“大侠”,一个纵身跳上炕头,挥舞着大锤就乱砸。
“逗让你杀俺哥!逗让你杀俺嫂……”
杀戮瞬间进入高潮!
等和尚弃了弓拔刀上前时,屋里已经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小黑蛋子还在乱捶乱砸,骨渣脑浆四溅。
孙仲勇瞠目结舌地瞅着大哥秦逸。
“哥!这这这小子疯了?”
秦逸累的手指都不想动,咧嘴一笑。
“呼呼呼……叫他疯子没毛病!”
……
“乡亲们!我是东江镇守备秦逸,你们得救了!这寨子里鞑子已经全部杀光”。
站在临时木台上,秦逸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的大声宣讲,并没得到臆想中的欢呼。
被聚集到此的二十三户衣衫褴褛的汉奴们,大多都是一脸麻木。
只是在各自眼神交汇中,充满疑惑和惊惧。
秦逸一阵气馁,这些连家门外百里都很少去的大明百姓,被掳掠到这陌生的辽东。
敢反抗的人在路上就被砍杀殆尽,体弱的人也撑不到此时。
一年多的奴隶生活,让这些汉人学会顺从主子一切命令,如同牲畜一样拼命干活。
秦逸眼神一瞥,看到身旁扬威耀武、得意洋洋的徐海峰,不由双眸一亮。
“疯子!”
“哎!”
“你把各家小子都领出来”。
“中勒!”
徐海峰在这村里最熟,学着老大一手插着腰,一手指指点点地吆喝。
“大云子,二蛤蟆、小欠儿……”
早就按捺不住的一群小瘪犊子,最大的十六七,最小的十三四,二十二个半大小子都站到了前面。
或畏畏缩缩,或满眼兴奋,还有哭鼻子的。
秦逸踢了一脚在旁边发呆的孙仲勇。
“和尚!”
“嗯呢!”
“挑出来的小子,你和疯子一人一半先发些兵器,都纳为我的家丁”。
“哦!”
唯一支撑活下去的念想,自家孩子被“编为”家丁,近百的汉奴人堆里一片骚动。
秦逸大手一挥,止住众人的喧嚣。
“所有人都立马去各自鞑子家,把粮食、衣物、被褥兵器甲胄全都翻出来,套上各家的马车,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快快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