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庭川这一味猛药要下,需得是天时地利人和,药要下的恰到好处才能有效果,而眼下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支走景清蓝。最近因为叶繁花的事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守在那儿恨不能把自己跟叶繁花绑在一起。
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他想法很美好,可是身体终究是受不住。
景清蓝的疑心本就很重,且又因为苏青墨早晨的试探惊动了他,导致他一整天都神神叨叨的,除了陪在叶繁花身边外,其余时间竟全都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叶时跟景清益连番过去叫了他好几次都不见他有动静,甚至还嫌烦一怒之下抄起刀上前就把那两个人给轰走了。
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当真让人头疼不已,苏青墨三人见软的不行就只能准备来硬的了,反正……他们一向都是不要脸惯了,做起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还真是顺手到不行。
景清蓝的看护时间在酉时结束,原本该回房休息的他竟然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拉过一张凳子就坐在了叶繁花的卧房门口,就差没在门上挂牌,而那牌子上写着“狗与范庭川不得入内”。
见此情景,苏青墨颇为无奈,她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了景清蓝的凳子上,眯着眼道:“景大公子,你这是几个意思?”
“你说呢?”景清蓝斜睨了苏青墨一眼,重新拉正了板凳。
“好吧,我们都知道你是关心她,可我们也是一样的。”
“你们若是一样,就不会想方设法要把我支走,然后再让范庭川进去了。”景清蓝冷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冲着脑袋转了转,“平南王妃,我不是叶沉。”
苏青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直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他明明困得要死还强打起精神蹲守在那儿的样子,她无奈叹了声,道:“既然是为了她好,为什么不各种方法都尝试一遍?难道你就愿意看着她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不说话没反应,这跟死了有什么两样!就算这么做会刺激到她又能如何,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刺激,她……”
“她需要刺激?你觉得她受得刺激还不够多吗!”怒火轻松被苏青墨点起,景清蓝“噌”地站起,手指着房间压低声音道,“她那么喜欢范庭川,为了那家伙连命都可以不要!要不是如此,她何必去为了你以身犯险!可范庭川做了什么?无视她,伤害她,只把她当成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现在她成这样了你说要让范庭川来看她?不好意思,不需要!”
景清蓝为着这事也已经憋了好几天,苏青墨见他这样,也不回应只低下头,表情有些愧疚。
越说越恼火,景清蓝紧咬着牙,带着狠意又道:“苏青墨,当日站在那儿的时候,我多希望躺在那里的人是你!这一切本来就是该你承受的,凭什么要她去背负!只有你躺在那儿,范庭川才会觉得痛苦,只有你出事了他才会伤心难过!他不是说让我带走繁花不要再回来吗,那就让他滚啊,繁花是好是坏,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着就想走揍人,可站在面前的毕竟是个女子,景清蓝抖了抖胳膊,最后只能忿忿坐下。
谁料当他刚挨着凳子坐下来的时候就见周围场景忽然转变,原本手边就是叶繁花的卧房大门,眼下竟成了别院的大门!
“抱歉了景公子,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好好一个人冷静一下。”这时,他就听苏青墨淡淡说道。
“你们……”瞬时反应过来自己是中套了,这般场景的转换唯有阵法才能做到!而眼下整个别院里除了他自己以外还通阵法的就只有另一个人了,景清蓝深吸几口气,狂吼一声:“景清益,你给老子滚出来!”
“才不要。”景清益的声音从侧边响起,听起来很不情愿。
“老子给你一个机会,要不你现在就把这阵法给破了,要不……你应该知道我自己出去的后果吧?”
“哎呀景大哥,你别生气嘛,小益他也很无辜的。”这时,叶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讪讪笑道,“另外我得跟你讲一下,适才在小益做阵法的时候我在里面加了点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啦,就是冰冻蛊,没有一二三四五个时辰是解不开的,所以你……”
“都给老子滚!”
景清蓝一声怒吼当即叫停了所有声音,苏青墨与叶时还有景清益看着他静坐面前却看不到他们几人的样子时,莫名觉得很是滑稽。尽管他们谁都知道眼下并不是笑得时候,可憋了很久,还是没能忍住,随着那几道闷闷笑声响起的时候,就见坐在板凳上,但却身处阵法中的景清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们这是……在干吗?”少顷,一道低语自他们身后响起。苏青墨回头就见范庭川微微蹙眉看着他们,而她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拽过范庭川便往房间里面推。
“青墨你……”
“表哥,她需要你的。”简单四个字,苏青墨说着轻轻一推,接着顺手将门带上。
范庭川愣愣站在那儿,良久,微微叹了一声。
“繁花,我进来了。”一如往昔打招呼般,范庭川缓步而入,就见躺在床上的叶繁花眼睛忽然睁得比平时大了很多。
她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但范庭川就是能感觉到她周身情绪的波动。然而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拉过一张凳子放在床头,他静坐那里,视线落在一旁的窗格上,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叶繁花波动的情绪似乎也和缓了很多。而范庭川也在这时侧目看了过去,他用她记忆中最深的那一抹浅笑,道:“繁花,已经是十月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是十月,那年你八岁,手里拿了根鞭子跟假小子一样在街上乱走。我还记得那时你为了帮一个大娘讨回公道而去找一个大汉理论,明明身高还没到人家腰身,气势却很足。”
“我看到你赏了他一顿鞭子,却也被他的随从追着跑了五条街,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啊,这个姑娘长大了,一定会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现如今,已经过去十二年了,繁花,我其实都记得,我只是没有说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