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久安自是不知道她丫鬟间的交心,此刻的她还在思虑明家的事情。
明家人口众多,但奉行着父母在不分家的原则,明家四世同堂都挤在一户宅院里,好在皇帝体恤英国公,将英国公府旁的宅子也赏了明家,这才堪堪住下。
大宅院里免不了摩擦,可英国公府却和谐的宛如天府之国。人们争相传颂,最后被皇帝亲口赞为典范之家。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家之人必不能都是谦逊大方之人,这样掩饰过犹不及,这就如给自己戴上了一层枷锁,英国公这样睿智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到底为了什么?
廖久安带着怀疑睡去,等待着明天的消息。
第二日晌午,刘嫂子晚膳时分,刘嫂子亲自给廖久安上菜,廖久安看着人群中熟悉的面孔,念头一转便明白了,随即下令道:“我瞧着这位嫂子面善,以后我的膳食就由她送来吧。”
廖久安院子里是有单独的小厨房的,那是她幼年生病为了方便熬药,廖原亲自下令在她院里修建的。但这些年,廖久安用自己小厨房的次数极少,多数还是用的公中的大厨房,今日廖久安开了口,就是给足了刘嫂子脸面,胡妈妈看了一眼刘嫂子,道:“刘嫂子真是好福气,能得郡主娘娘的青眼。”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刘嫂子留下,妙青你给讲讲我们院子里的规矩。”廖久安微微抬起下巴,语气轻淡,下人们却不敢多留一步,低着头垂着手慢慢退出了门外。
刘嫂子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看一眼正在吃饭的廖久安道:“郡主,奴婢今儿也是替刘管事传话的。”
廖久安道:“我吃我的,你且说着。”
刘嫂子吞了口唾沫,忍住心中感受就开了口:“老刘……刘管事说,明家近些日子买了不少奴才,他使了银子才从人牙子那打听出了消息。说是近两年,每隔两三个月明家就要采买一批下人,且明家要的人都要签死契,否则就不收。且这两年来,从未听说明家有放出来的下人。”
廖久安停了筷子:“那倒是有些意思了。既如此,还要劳烦你帮忙传个话,让他帮忙找找有没有两三年前明家放出府的下人,也不需要握在手里,只是找到就好,可记住了?”
刘嫂子一个头磕在地上:“记住了。”
廖久安又拿起了筷子:“赏。去跟妙青学些规矩,回去之后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也要有个数。”廖久安神色严肃,刘嫂子听得这话心里一怔,刚有些松懈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直到出门时,她还在想郡主娘娘果然威严,虽然大方,但也的确骇人,寻常人的确伺候不来。这样想着,看妙青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
妙青不知刘嫂子心里想的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刘嫂子真是识情知趣,不免又多说两句让刘嫂子受益无穷。
廖久安传了管家前来,询问起两三年前明家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管家思索了一会道:“是有的。两年前,英国公带了两个儿子上战场,却没想到中了对方的奸计落入陷阱。明家六老爷为了让英国公全身而退,自己故意漏了破绽引得大部分追兵,最后掉下悬崖。被发现时,身体已经不全。七老爷替英国公挡了一刀,没了左臂,从马上摔下去的时候伤了脑子,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却痴傻了,只能一直养在家里,就连之前说好的亲事也没了。”
廖久安叹了口气:“明家满门忠烈,为了大庆也是折了不少儿郎了。”管家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不知小姐问这个是有什么用处,侯爷临走前交代了,凡是小姐的吩咐,廖家必定举全家之力完成。”
廖久安心中感动,随即又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今日发现明家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着意找人查了查,总是有备无患,我们能多搜集些消息,也能多谢自保的手段。”
管家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可要专门组织人手?老爷临走时留下了几个护卫,说是若您想探听什么消息,只消吩咐他们就是。”
廖久安一惊:“当真?为何爹爹未曾对我谈起?”
管家道:“老爷只说若是您问起就将这些人手给您,若是没有,就不用了。”廖久安明白,这是父亲怕她不愿卷入这些是非,将选择权交由她自己。
廖久安略一沉思道:“明日辰时,你带着那几个护卫来见我。”
第二日辰时,廖久安从福安院请安回来,就看见等在门口的管家与护卫。廖久安脚步不停,直接进了屋子。
管家与护卫在正厅里等着,廖久安也不急,换了衣服才隔着帘子与他二人说话。妙红留墨守在门口,妙青在廖久安身侧伺候。
廖久安喝了口茶,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约莫七尺身高,但容貌不显,看起来有几分憨厚,听到廖久安问话便回道:“小人名叫胡兵。原是侯爷亲兵,侯爷南下前将小人留在京城。”
廖久安点了点头道:“你们一共几人?”
侍卫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也是识趣,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他能听的了,就连忙道:“那小的就到门外候着了。”
廖久安点了点头。
等到管家出了门,胡兵才接着道:“小人原先做过斥候,后来得侯爷看重,留在了侯爷身边,侯爷南下时,共留下了32名兄弟专门探听各路消息,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好及时通信。这是众人的分布图以及探听来的消息。”
只见那胡兵将一本厚厚的书册从胸口掏出,递给了廖久安。妙青得了廖久安示意,从胡兵手上接了。
廖久安拿了书册在手,瞬间感觉这书册有些沉甸甸的,她看了一眼胡兵:“这些你一直带在身上?”
胡兵道:“书在人在,书亡人亡。实在是此物关系重大,小的不敢不谨慎。”廖久安有些动容道:“实在是辛苦,我这里有些酒钱,也不值得一提,但总归可供你们放松一下,你且收着吧。”
胡兵哪里敢收,忙要推辞,廖久安又道:“探听消息不能没个银钱,你且收着就是。再说我赏出去的钱,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胡兵见无法推辞,只能收着,但心里却又高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