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拂袖而去,大臣们山呼万岁也鱼贯而出。二皇子看了眼仍然跪在地上的王治,又望向此刻跟廖原说话的廖久安。
这还真是惊喜。想必这长安郡主早就知道兰娘有古怪,才一步步引得兰娘和王治这两个蠢货自己挖了坑又将自己埋进去。
“从前还真是小瞧了廖久安啊。”二皇子在心里暗叹一声,又看着廖久安的一身风华,心里打起了别的主意。
“郡主今日可是受惊了。”二皇子走到廖原父女俩身边道。廖久安还沉浸在自己刚打赢了这场胜仗的喜悦里,突然听到了二皇子的声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嘴角的笑意也快速隐藏不见。
当日在感业寺,王治已经说出了幕后主使,但廖久安和爹爹商量后发觉即便向皇上说出是二皇子指使也没什么用,索性就先按下不提,不如将所有证据整理起来,到时候给二皇子致命一击。
廖久安装作冷漠的样子道:“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可听那兰娘招了,幕后主使就是二皇子你,不管是真是假,还请二皇子离本宫远一点,免得本宫以后有个什么意外,讹上了二皇子。”
廖久安这番直白的话让二皇子突然语塞,廖原将大女儿拉到身后,拱手道:“还请二皇子见谅,长安她年纪还小,听了那贼人诬陷二皇子的话,便信以为真。二皇子定是因为礼贤下士,才被郡主认为和王治是一丘之貉,还请二皇子不要介意。”
廖原话里带刺,二皇子看了眼廖原身后还在生气的廖久安,又眼带杀意看向已经冷汗直流的王治,心里暗道:“想必是兰娘露了马脚,被廖原发现了,真是该死,不但毁了本王大计,还打草惊蛇了!”
二皇子脸上带了惶恐之色:“侯爷切莫听那贼人胡言……”但话还未说完,廖久安就拉着廖原出门:“爹爹快走啊,娘亲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二皇子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王治看到之后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二皇子……”王治刚喊了声二皇子,就见二皇子远去,只留下声音传来:“王公子别认错了人,本宫之前从未见过你,快些回家吧,你的父母可能此时也在等你和他们团聚吧!”
廖府的马车上,廖原问廖久安:“安安为何要对二皇子说那些话?”廖久安道:“爹爹以为,二皇子可否知道我们已经知晓幕后主使?我们廖家已经是封无可封,若皇上让安安和皇室子弟结亲,爹爹可愿意?爹爹和皇上有共患难的情谊,可皇上是否也会觉得爹爹功高震主?”
廖原叹了口气:“难为你想到这些。昨日皇帝的确叫了爹爹商讨你的亲事,我听着皇上的意思是想让你入东宫,我以你年岁还小推脱了。可皇上虽未明说,但到底是看中了你。此番你上了朝堂,恐怕皇上对你的欣赏会更甚。”
廖久安正色道:“那就请爹爹对皇上直言,女儿绝不入皇宫,更不嫁皇子。女儿将来找的男人必定和爹爹一样,只宠爱妻子一人,长长久久,只与一人共黄昏。”
廖原看向女儿,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几岁:“一转眼,安安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可有心仪的人选?”
廖久安心里却没那些儿女情长:“爹爹,我嫁谁都好,只要他是纯臣,不涉及党政之争,便能保住我们廖家满门了。若这世上只剩一个像爹爹一般的好男儿,那我就做一辈子老姑娘,宁可老死在家里,也绝不便宜了那些王八蛋。”
廖原第一次听到女儿这样骂人,便板起脸来:“谁教你说这样粗俗的话?堂堂郡主,却污言秽语,成何体统?定是那兰娘,你才和她出去两次,就学了这样的话,以后少和她来往。”
廖久安却眼带笑意:“兰娘恐怕自身难保。她漏了二皇子的计划,二皇子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怎能容许这兰娘继续留在侯府?爹爹且看吧,兰娘没几天好日子了。”
果然,没过两天,兰娘的爹娘就出现在了侯府门口,口口声声喊着兰娘小名儿说要将她带走。廖夫人在门口声泪俱下,又送了许多金银珠宝,这才千般不舍地将兰娘送还给她父母,一时之间,廖夫人仁义的名号在大街小巷传颂。
就在这日,一匹快马向皇城驶去。
“启奏皇上,祁将军旧疾复发身亡!现下祁公子正在回京途中,按照脚程,大概五日后到达京城。”
祁将军是当今圣上奶娘的儿子,原名祁大力。祁大力陪着皇上一起长大,一起学武,不知道为皇上挡了多少暗箭,乃是皇上心腹。当年先帝猝死,五个皇子将皇室搅得腥风血雨。奶娘为了保住当今皇后和还在襁褓里的太子,只身引诱追兵,最后惨死在皇上面前。
待到皇上登基,皇上追封奶娘为恩平夫人,授祁大力二品恩平将军。奶娘临死前想落叶归根,祁大力就护送母亲棺木南下回乡,但实际上是接到皇上密令,南下收复其余皇子们的势力。
庆帝皇位坐稳,祁大力却留在了南方,做了庆国南疆的守城将军。祁大力也是聪明人,任何风吹草动都及时回禀圣上,好像是圣上在南疆的眼睛。但可能正因为如此,祁大力从未受到皇帝的猜忌。
今年,祁大力旧伤复发,病痛难当,终于猝死在城墙上,只留下一子,名曰——祁佑。
祁公子回京那天,一身白衣,骑着大马,眉宇间带着忧愁,却偏偏唇红齿白,颜色竟然与那王治不相上下。
一时之间,引得大街小巷的姑娘们频频暗送秋波,青楼楚馆里的歌姬描绘的美男子就又多了一位——祁佑。
皇上御书房内,祁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将一封书信奉上:“草民跋涉万里来京,终于按照父亲遗愿,将南疆军队的虎符和这封书信亲自送到圣上面前了!”说着,以头抢地,一个大男儿哭的不能自持。
皇上看着面前的孩子,打开了书信:
“圣上,当您看到这封书信时,微臣已经不在人世。
微臣不敢忘记皇上大恩,所以多年来兢兢业业从不敢玩忽职守。但臣寿命有限,不能为圣上分忧。此乃一大憾事。
……
微臣已托付小儿将虎符送还给圣上,且军队事物交给了副将赵凌将军,还请圣上尽快派遣合适人选接管南疆军队。
微臣三生有幸能托生到母亲腹中,和圣上成为奶兄弟,圣上看重母亲,让臣能摆脱奴婢之身官居二品。大力愿死后魂魄入界碑,生生世世护佑我大庆边疆。大力奉上,绝笔。”
皇上看完信,心中震撼,又听那祁佑断断续续道:“父亲命草民将他的棺木放在界碑下,说……说他愿生生世世守护大庆……大庆边疆就是他的家……他让微臣将南疆军队的虎符送还给圣上……”
皇上透过这封信好似看到了当年跟在他身边时时刻刻护卫着他的祁大力,想起了当年五王夺位时并肩作战的情谊。
皇上眼圈发红,走到堂前将跪着的祁佑扶起来:“好孩子,你应该以你父亲为荣!你父亲与朕一同长大,今天看到他的绝笔,朕也心痛!他这一生未完成的心愿朕帮他了!”
“海公公传旨:祁将军一生戎马,守护南疆十余载,劳苦功高。追封祁大力为忠武侯,世袭三代,祁将军之子祁佑袭爵。就将之前的淮安王府赐给祁佑做府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