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
简陋的练兵场上,肃立挺胸的四队少年兵,大吼声气势颇壮。
只要不动,队列就很整齐,一动就乱套,新兵蛋子只能先学站。
秦逸轻踢马腹、驱马上前,立于队伍前方。
“很好!很有精神!”
瞅着四队高矮不等,军服杂乱的少年兵,秦逸心头热血澎湃。
“今天上午的队列训练,甲队表现最佳,中午多二两貔子肉……”
一番讲评过后,四队饥肠辘辘的少年兵,被各自队正领回堡内开饭。
秦逸从岫岩堡外大岩子沟村返回望海堡,第二天就开始整军训练。
两次出击,被解救的汉奴共计四十八户、一百三十八口。
辽东人、宣大人、蓟镇人,其实都是苦命人。
相同的经历,让大家伙在秦逸的庇护下,抱团取暖、相当团结。
望海堡不同于鞑子治下,主子、奴仆等级森严,也不同于明军东江镇治下,将领、战兵、民夫界限分明。
这就是个古典味道的公社,同吃同住。
内部除了四队少年兵,还设置了工匠队、军服队、伙房队、狩猎队、伐木队、牲畜队、保洁队等。
新人来后,按照各人情况直接往各队添人就行。
全员参与,没人闲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下午的滑雪训练,不出意外的笑料百出。
总旗孙仲勇,如今也能扬威耀武地训斥蠢笨的新兵蛋子。
“腰往前倾!别撅屁股!善那个哉滴,脑袋被驴踢过?”
秦逸看得嘴角直翘,和尚也算初步历练出来了。
新整编的四个队,孙仲勇是总旗、徐海峰是副总旗。
凌风、梁云城、孟大洋,还有个能使弓的望海堡一期兵赵华,成了四个队正。
加上四名伍长,秦逸只要掌控住这十个小军官,就能将四队少年兵如臂使指。
望海堡二期兵和一期兵,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期装备以鞑子镶红旗缴获为主,二期兵以汉军旗装备为主。
虽然已经新老混编,但在队列里清晰可辨。
更不用说,已经杀过人、见过血的一期兵,气势都迥然不同。
秦逸暂时也没资本,给麾下少年兵换成统一的军服。
话说大明东江镇除了军头们的亲兵家丁,底下兵卒也都是有啥穿啥。
第一天的训练就从鸡鸣天亮,再到暮色低垂,终于结束。
吃完晚饭,欢呼声中,全员作鸟兽散。
秦逸的小雪屋,七个“军官”挤得满满登登。
雪屋低矮,人都不能站立,大家脱了皮靴,围着壁炉席地而坐。
和尚忙着给众人手里的木杯倒茶,嗯!松针泡水。
“明天我带和尚去黑山墩,估计要去个六七天才回来。
疯子负责堡内外的秩序,你们几个不要懈怠,练兵一天不能停,要严加督促!”
“是!长官!”
秦逸也很无奈,独立自主说得容易,但没有稳定的支持,望海堡只能坐吃山空而已。
两次获胜,说是战斗其实更像是山匪破寨劫掠。
都算是钻了鞑子、汉奸的漏洞,侥幸得手。
秦逸出手、杀戮极狠,一个活口都不留,必然会引起后金的警惕。
再想占便宜可就没那么容易,接下来必然是硬碰硬的对阵。
秦逸必然要去寻个稳妥的依靠,在“创业”初期,这不丢人。
两次缴获的金银加起来也近千两银,再加上锦盒装的“百年干参”和四匹好马。
秦逸就不信,不能换个军职和沿海小岛容身。
钱到位、人干碎!
……
腊月十五傍晚,黑山墩。
手头宽裕的墩长倪大,对墩兵们从无克扣,还不时射点荤腥供大家伙吃个满嘴流油。
所以如今的黑山墩士气颇旺,倪大这位年轻的墩长说一不二,很受弟兄们支持。
曾经张大疤一家三口住的三楼,如今弟兄俩住的宽敞。
老三抽空就跑带墩顶,远眺东面方向。
倪大也不管他,自己没事就躲在屋内数银子。
嚇!好家伙!
大小不一的银锞子,在油灯闪烁的光线下,散发出财富的光芒。
“……八十七、八十九,这个是几两来着?”
“噔噔噔……”
倪叔健顺着木梯三步并两步跑下楼,半道上就大呼小叫,激动得快走音了。
“哥!哥!和尚和逸哥儿来了!”
“啥?两小瘪犊子,又跑来作甚?”
倪大一脸不情愿,把一堆银锞子往锦袋里赶紧收拾,差点把老三眼都晃花了。
“哥!你咋这么多银子?”
“屁话!这是咱弟兄俩的老婆本!”
也没背着弟弟,倪大掀起活动的床板,把银袋子塞在木板下的泥槽里。
“记住了,万一哥有个什么事,别的什么都别管,一定要把银子带走”。
“噢!”
“别韶叨,俺上墩顶瞅瞅!你去下面开门”。
“哦!”
……
裹紧棉袄,倪大爬上墩顶,手搭凉棚挡住呼啸的寒风。
定眼一瞧!
可不正是骑马缓步上山而来的秦大个子、和尚两瘪犊子。
好家伙!
两人六匹马,这排场!
倪大双手合在嘴巴边上,做喇叭状。
“喂!老弟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秦逸一抬头,在马上冲墩顶迎风而立的老哥,咧嘴笑着一拱手。
“冒昧到访,叨扰老哥了!”
“老弟这什么话?咱俩谁跟谁,都是兄弟!俺让俺弟下去给你开门了啊!”
两人这番动静,惹得二楼大通铺上的墩兵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二驴子,这就是你说的,杀了张大疤一家三口和常海的憨子?”
“放屁!俺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就是!明明是逃墩四人!什么杀不杀的,俺可没看到”。
“都别比比,小心祸从口出!”
老赵头开口阻止了一干人的胡说八道,起身套上鞋子,踢了一脚身旁呆呆的小子。
“石头,去把炭火拨开,淘点米煮上,墩长一会儿肯定要喝酒”。
“哦!”
……
“老赵叔!又麻烦您老了!”
秦逸对出墩过来接马的老赵头稽首为礼,老赵笑得脸上皱纹舒展,灰白掺杂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唉!你们两兄弟都好好的,就好啊!”
孙仲勇挤过来,手里提着个小包裹。
“赵叔,熟野猪心和肝,有点膻,留你下酒”。
“叔生受了!和尚你这小子,又壮实了不少!”
六匹马都交给老赵头安排,和尚和倪三两人,手挽手笑闹,秦逸昂首挺胸,直奔木梯而去。
穿越至今,算起来才四个月而已,黑山墩已经物是人非。
秦逸已经不再是曾经黑山墩里,受人欺辱的秦憨子。
光是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七七八八加起来都超过百人。
百人斩带来的后果,就是气质大变,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刃。
锋芒毕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