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陡然变得煞白,她怒目圆睁地望向君宸州:“皇...皇上在说什么?”
她什么事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废了她?
不过是一个齐氏,齐氏一介罪人,死就死了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她是皇后,是国母!这后宫中的孩子都该唤她一声“母后”,就算她想要去母留子,就算她想要抚养大皇子又有什么错?
皇后牙齿都在打着颤,她突然膝行几步,紧紧攥住男人的衣摆:“皇上,臣妾陪伴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就算再喜爱皇贵妃,也不能废了臣妾啊!”
君宸州冷眼看向她:“皇后,朕不是来和你商量。”
“有些事情,朕不提,不代表朕不知道。”
“除了齐氏,薛嫔的孩子,在东宫时侍妾苏氏的孩子,都是谁干的你不清楚?
“朕从前未发落你,就是念及情分。”
在东宫时,苏氏怀上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仅仅两个月就不幸小产,苏氏也郁郁而终。
彼时正是他打压慎王的关键时候,君宸州知晓其中有皇后的手笔,但他刚与皇后成婚不久,若是后院起了火,更是将把柄送到慎王一派的手中。
所以那一次,他只是派人警告了皇后。
后来,他初登基时,薛嫔和皇后先后怀上身孕,却都没能生下来。
薛嫔家族得用,他既需要薛嫔这样一个宠妃来平衡后宫的局势,不让周家一家独大,也需要周家掣肘薛家,两相平衡。
对于皇后和薛嫔的争斗,他是放纵不管的。
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外戚权势过大的家族拥有皇子。
薛家和周家出生的嫔妃并非不能有皇子,而是要等到他将这两家的权势牢牢把控在手中之后才行。
登基后的几年,他忙于收回世家手中的权力,巩固自己的皇权,更是懒得操心后宫中的事情,也让皇后的野心一步步大了起来。
周家昏庸,竟敢和慎王有来往,这两年来在他的示意下,周家时常被弹劾,手中的势力所剩无几,也就挂个徒有虚名的爵位罢了。
相比之下,薛家就识趣很多,因此他也愿意给薛嫔一条生路,只要她不犯事。
皇后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居然崩掉了,她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皇上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就是为了越婈那个贱婢而已!”
她冷笑着站起来:“早知如此,当初她还没被册封的时候,臣妾就该杀了她!”
“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威胁,是臣妾太蠢了!”
君宸州瞬间冷下脸:“朕留你一命,是在为她和孩子积福。”
“再让朕听到这些话,朕决不饶你。”
皇后放声笑了出来:“皇上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吧?”
“自她入宫以来,椒房专宠,一路高升,若她毫无心机,怎么可能走得这般顺风顺水?”
“顺风顺水?”君宸州听完只觉得讽刺。
越婈还是宫女的时候,就险些因为她们的挑拨而丧命。
他至今还记得在寿康宫中,看到奄奄一息的女子时,他的心有多痛。
此后下毒、巫蛊,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她竟然说越婈过得顺风顺水?
就算她有一些心机又如何?
他不在乎。
他只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
君宸州不愿再听皇后的话,这辈子她还没来得及对越婈下手,不代表她就无辜。
若非她还没动手,没有确凿的证据废后,自己也不可能留她一命。
“杨海。”
君宸州走到殿门处,杨海闻声连忙进来躬身听候吩咐。
“皇后自请退位,迁居五台山为我大熙祈福,即日启程。”
沉重的殿门关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皇后的视线中,这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也无了。
皇后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翌日早朝。
皇后自请退居五台山祈福一事传出,满朝哗然。
君宸州不愿让越婈背负上一丝不好的名声,因此暂时并未下旨册封。
封后大典尚需要时间准备,且越婈如今怀着孕又身体弱,受不了折腾。
等到一年后,这件事逐渐被人淡忘,不会再有人用它损害越婈的名声,届时越婈也平安生下孩子,再行册封大礼更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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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阁。
皇后离宫已有一月,越婈的胎象也逐渐稳定,魏朝开始建议她每日适当在院子里走一走,以免母体太过虚弱,生产的时候受罪。
这日云荷扶着越婈在蒹葭阁后边的桃林中散步,远远便瞧见云婵气呼呼地走来。
“她这是怎么了?”越婈挑了挑眉,云婵虽不比云荷稳重,但也未见过她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模样。
“云婵。”云荷将人叫了过来。
云婵连忙小跑着过来行了礼:“娘娘...”
“怎么了?”越婈递给她一方帕子,“把头上的汗擦一擦。”
云婵耸了耸鼻子,语气不忿:“娘娘不知道,今日奴婢去御药房给您拿药的时候,碰见几个宫人在御花园那假山后边嚼舌根。”
云荷问道:“她们在说什么?和咱们娘娘有关吗?”
云婵咬了咬嘴唇:“奴婢怕娘娘听了生气...”
“你不说,本宫更生气。”越婈神色淡了些,“既然是被你无意听到的,证明如今还未有太多人议论,早些知道本宫也好早些想对策。”
云婵这才小声道:“他们说...娘娘之前一直盛宠都未有孕...可出宫一年后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那些污言秽语再也说不出口。
云荷怒气一下子起来了:“简直放肆!”
“娘娘和皇嗣也是他们能够随意议论的吗?”
“奴婢当即就去告诉了裴大人,裴大人已经将人押送去了慎刑司。”
既然裴慎知道了,想必君宸州很快也会知晓。
越婈抚着小腹的手缓缓收紧,用这样的流言来污蔑她的孩子,绝不能轻饶。
云荷怕她动怒,忙安抚道:“娘娘宽心,既然裴大人要审理这些人,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越婈点点头:“只是流言这事儿,想要封住他们的口不难,但若是找不出源头,难免日后还会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