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1
牧遥和陆善言回到他之前的住处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房子里像是空了几天的样子,已经积攒起了不少灰尘,看来林景的确早已离开了,陆善言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沸腾某处终于平息下来。
牧遥见他不说话,凑上去讨好般的眨了眨眼睛,「我们打扫打扫吧,等厨房干净了,要不要给你做蛋炒饭?」
他怀疑地皱起眉头,她怎么还好意思说蛋炒饭?
最终,「还是我来吧。」
「……喂!陆善言,你那是什么表情,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受伤!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走向厨房的。
陆善言利落的开始打扫,回头见牧遥一脸内伤的表情,他对她伸出湿漉漉的双手,嘴角微微上扬,「帮我把袖子整理一下。」
牧遥板着脸把他的袖子拉起来,没想到他就着这个姿势用手肘把她夹在中间,低下头去吻她。
「陆太太,你乖乖等着开饭,否者陆先生把你也整理了。」
牧遥「哦」了一声,嘴巴和心里都甜甜的。
吃完晚饭后,陆善言要去找房东退房,牧遥一个人正好有时候可以把报导写一下,好在有聂慈的那些採访资料,报导两三个小时就写得差不多了,修改一下就可以发给主编。
其实这篇报导牧遥上班期间也能完成的,只要利用周末去採访就好,不过她觉得赵世成很照顾自己,居然给她一个星期来完成,几乎相当于变相放假了,说到放假,她忽然想到来英国之前,和她完全没有什么交集的艾斯居然知道她「放假」,而陆善言艾斯和主编都是好友,也许是他安排的?
楼下传来开门声,是陆善言从房东那回来了。
牧遥蹦蹦跳跳的下楼去,一见陆先生就好开心,她扑上去笑嘻嘻的帮他拿外套,俨然一副小妻子的模样。
陆善言拍拍她的小脑袋,「怎么了?」
「是不是你让主编给我放假的呀?」
「不关我的事,那是你们主编自己的注意。」这么说来,也就是他们两人在这个事上通过气了。
牧遥歪头,「为啥要给我放假啊?主编又不知道我会来伦敦,万一我决定不来呢?」
她不知道,其实陆善言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等林景一走,艾斯就会把她带过来,只是他没想到,她是自己决定要来找他的,没有任何所谓的「万一」。
陆善言抿唇一笑,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慢慢走向楼梯,「这是婚假。」
唉?婚假?那她不是太亏了吗,明明这期间还是要工作的啊!这么一想,牧遥立刻觉得主编大人太会精打细算了……
他把她放到大床上,自己也爬上去,眷恋的环抱着她。
他的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着一切关于她的气息。
「我们明天回国吗?」牧遥小声问。
「嗯。」
「你是不是会很忙?」
「……嗯,要接新工作,要养家。」
对哦,他们现在也算是成家了啊,「那,真的会很忙吗?」
「很忙。还要忙着去见你的阿姨,带你去领证,帮你搬家。」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慢慢来就好。」
环抱她的双手紧了紧,他的声音低落,「不能慢慢来。」
回国之后,他不知道,也不确定,这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如果……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没关系啊,我又不会跑。」
「牧遥,你要是能永远在我们身边,该多好。」不知为什么,他在隐隐嘆气。
「这个好办,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我给你带蛋炒饭过去。」
陆善言缓缓嘆气,伸手制止她在他背上乱动的手,「你的手太凉了。」
丝丝凉意的游移,却更容易引发火热的情慾。
「那正好,让你尝一尝我的冰雪魔爪!」她坏笑着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一通偷袭,奇怪的是被她冰到的地方却越来越烫了。
「牧遥,明早还要赶飞机。」陆善言咬着薄唇,微蹙的眉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痛苦。
「然后呢?」有什么联繫?
「我不想让你太累。」
话音刚落,他滚烫的唇却已经不可抑制的侵袭上了她的,柔软甜蜜,那么长久,而又深刻的一个吻。
几分钟后,他还是强行撑起理智,「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微弱的灯光下,牧遥红着脸拉住他,低着头用微弱的声音道:「可以……不用洗的。」
牧遥觉得自己的坏掉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善言微微一愣,本就难以克制的情慾被一触即发,他凝望着她的眼睛,然后探下身体,在暧昧的沉默中,再次温柔地吻住她。
在诺丁山的最后一夜,窗外是还未结束的狂欢节,欢歌艷舞,笑声阵阵,而窗内,又是另一番只属于两个人的旖旎狂欢。
还好第二天要坐十个小时的飞机,正好可以给某些没有睡好的乘客补眠。
算起来牧遥也只在英国待了短短的五天,但这五天,简直就像连续做了五天的梦一样。
她和陆善言真的在一起了,而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感觉有多么幸福。
遗憾的是她回国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回到电视台,主编赵世成特意将「休假」回来的她叫到办公室夸了一下,说她没什么时间还能把报导写得那么好,有前途。
主编怎么知道她「没什么时间」,他们果然是串通好的。
不过牧遥心里明白,其实她能写好报导都是聂慈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整理得那么好,她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报导写出来。
下班之后,牧遥就直奔叶芝医院,在英国时不知道为什么聂慈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她隐隐有些担心。
2
奇怪的是,聂慈不在医院,医院居然说他请假了。
这么会请假,难道家里有事吗?从医院出来之后,牧遥立刻坐车回了城南的聂家。
聂慈身旁放着行李箱,像是刚刚回家的样子,可是在牧遥开门时,他也正好开门要走。
牧遥一开门正好撞上了他,她看了看他身旁的行李箱,「聂哥哥,你要去哪儿?」
聂慈看到她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牧遥,回来了?」
「嗯,聂哥哥你还好吧,医院说你请假了?」
他低头瞥见她手上的戒指,缓缓一愣,眼睛里有淡淡的失意,「没什么……你和陆善言,要结婚了?」
牧遥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到身后。
聂慈见她不说话,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就在要碰到她的头发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将手收了回去,只问了一句,「小丫头,你现在快乐吗?」
牧遥点了点头,她不想骗聂慈,她是很快乐的。
聂慈看着她的样子嘆了嘆气,欲言又止,「……我有些事要去查证一下,回来的时候,我们谈一谈,好吗?」
「重要的事吗?」
「对,很重要的事,关于你和陆先生的。」他拍拍她的头,露出一个微笑,牧遥觉得他的笑容犹如清风拂过,心头紧绷的地方渐渐放松下来。
「我和陆善言?好,我知道了。」
他微微点头,然后匆匆穿过她出了门。
远处,他的背影看起来却仿佛那么疲惫。
聂慈离开以后,牧遥想陪陪阿姨,晚上就决定不回小公寓了,不过阿姨说要去参加什么读书会,所以最后倒变成牧遥一个人在家了。
还好陆善言打了电话来,牧遥兴沖沖地接起来,「喂,陆先生!」
「你在做什么?」在牧遥听来,他的声音就是一股清泉。
「没做什么。」她是绝对不会说她在等某人电话的。
「一个人在家?」
「是啊……咦,你怎么知道?」
「嗯。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很乖,应该给你奖励。」
这个大白痴,什么逻辑啊!牧遥郁闷,「什么奖励……」
「出来。」
「唉?」
牧遥打开门跑出去,某个帅得像男模一样的人就正正好好斜靠在车身上,摆出了一副拍海报的样子。
牧遥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海报,她笑眯眯地跑到他身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瞬间就破坏掉这幅美景的……
陆善言将她揽到身前,低头一吻,「奖励。」
牧遥吧唧吧唧的抿抿嘴,「你喝酒啦?」
「你不在,所以喝了一点点。」
牧遥甜蜜蜜的笑,这个傢伙说话是越来越好听了,每次随便说点什么,都能让她心头一阵甜美。
「好吧,那就准许你喝一点点。」她一昂头,像模像样的「准许」他。
陆善言微微眯眼,手上一用力,把她抱上黑色宾利的车头,两手撑在她身边,定定地凝视着她,不知道他喝了什么酒,喷出的气息里带着轻微的果香。
「你看什么?」牧遥眼睛转了转,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左看右看,轻轻挑唇,「李大毛,你胖了。」
「你胡说。」怎么可能!牧遥怒视他,她明明一直都有减肥的!
他的一只手移到她的腰上,「这里。」然后移到大腿,「这里。」最后抬起手来,挑了挑她的下巴,玩味儿道:「还有这里。」
牧遥惊慌地捂着下巴,「你你你!你才胖了!」
说完去捞他的肚子,结果只捞到某些结结实实的腹肌……
她欲哭无泪,才想起来每次吃东西她不够吃他都会把自己的那份让给她,而且她吃不好他还亲自下厨,一来二去,她不胖才怪呢!
这绝对是大灰狼养肥小白兔再打算吃大餐的阴谋!
「呜呜呜我要减肥。」小胖子牧遥终于发出了认命的悲鸣。
旅行居家必备好男人陆善言低头坏笑,一边笑一边扒开她的手,亲了亲她圆润的下巴,「胖了也不错。」
「为啥?」看吧,绝对是阴谋……
「抱起来比较舒服。」
牧遥眼泪哗哗流到一半被他暖暖抱住,吸着鼻子说道:「不行,陆善言都是你害的!你以后都不许做饭给我吃了。」
「那以后谁做饭?」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这样才能达到减肥的目的啊!
「……陆太太,陆先生不用减肥的。」
「不行,是你害我这么胖,你得陪我!」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牧遥连忙竖起耳朵,节食对她来说的确比较痛苦,「什么办法?」
他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带着果香的呼吸缓缓在她的鼻尖下游移不定,「和陆先生一起运动。」
牧遥大窘,说话都结巴了,「大、大庭广众之下,你你你……」
「这里没人。」他魅惑的挑眉。
「呃……可是,那个……」她脑海里浮现不好的画面,又纠结又羞愤,「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陆善言一拍她的小脑袋,「别想歪,我说的运动,就是运动的意思,减肥还是去健身房比较健康。」
牧遥傻了,她怎么能忘记陆大人一般情况下都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那什么牙呢!
「你这个坏蛋,我咬死你!」她张着嘴扑上去,却被他反「咬」一口,不过一点都不疼,很甜很甜就是了。
「不用减肥。」他微笑,用牙齿轻轻咬她的唇,「就算你胖到两百斤,我也抱得动你。」
唇上被他的轻咬弄得一阵酥麻,牧遥微微别开脸,有些害羞,「哦。」
他挑正她的脸,继续亲,「明天把你的东西都搬回我家来。」
「嗯?」
「难道你还想继续分居?」
「……」
「然后,我们正式来拜访你阿姨。」
「嗯,唔……」
「再然后,我们去民政局。」
周末就这样,都被安排好了……
「哦。」在他高超技术的啃咬深入之下,牧遥根本没有任何拒绝之力,就这么被忽悠过去了。
等她想起什么来,才再次侧开脸说:「对了,聂哥哥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谈,所以明天可能没时间。」
陆善言微微一愣,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安,「是吗,什么重要的事?」
「不知道,不过他说是非常重要的事,关于你和我的,好奇怪,我们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陆善言站直身体,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怪的,他皱着眉,眉宇间尽是不安的神色。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没什么。
良久之后,陆善言郁郁地吐出一口气,低下头来抱住她,目光闪烁,「牧遥,可是我们明天有场很重要的戏要拍。」
「哪场?」
「很重要的那场。」
牧遥有些苦恼,她完全不记得哪场重要的戏了,「……那,我去和聂哥哥说一说,下次再谈好了。」
「好。」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3
牧遥到了片场才明白,哪有什么很重要的戏,根本就没她的戏。
其实在《南与北》里女主角本来就是作为男主角的陪衬,基本没有什么重要的场景,出现次数也不算太多,要拍的也差不多都拍完了,果然她来了之后,完全就是无事可做。
陆善言还在投入的拍男主角的几场内心戏,没有人敢去打扰,牧遥也乖乖地坐在后面看。
一场戏拍下来,他就立刻走到李年旁边讲戏,非常认真又专注,牧遥隐隐约约能听见「悔恨、自责、无法原谅」几个词语,这让她想到了之前陆善言曾提到过关于这部电影的意义。
救赎,一个失手撞死人的少年用他的一生在寻找救赎。
很多时候,假想的人物原型很有可能是来自笔者自身的投射,陆善言和李年讲戏时纯熟投入的样子,也许这个故事和他有关系?他会需要什么救赎吗?
牧遥胡乱猜测了一阵,还是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够了解他,所以很多他所说的话、目光所透露出来的含义,她都不太能猜得透。
也可能……是他在刻意地将那些含义隐藏?
「扑通」一声打破了牧遥的思绪,她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湖里,陆善言浑身湿透的站在水里,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在和岸边的李年说什么,她走近剧组,才听清楚他说的是:「把自己往死里弄。」
牧遥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拍的是男主角悔恨自责,心理出现了问题,消极的情绪逐渐将他引向死亡的深渊,他在讲男主角自杀的场景,犹如亲身经历过一样。
她的目光移向他手腕上的伤痕,他的确是有过亲身经历。
岸上的李年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然后把水里的陆善言拉上岸,摄影师路易立刻拿干净的毛巾给他,但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继续盯着摄像机,李年跳进湖里,像他刚才那样捂着自己的口鼻闷到水下,自始至终,陆善言的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牧遥忽然想到,她好像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几个小时后,因为进度还算不错,下午他们就拍完了今天的戏份,可以提前放假,陆善言则留下来和剧组人员一起收拾片场,让牧遥先去外面等他。
牧遥点点头,打算等结束后就找个机会问问他。
他们所在的片场是还是上次那片小树林,她在外面随便逛逛,回想起第一次和陆善言来这里时的回忆,不自觉嘴角上扬。
「杨牧遥,你怎么在这儿?」
牧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路,转过身去寻找来源,当她看到声音的主人时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正是她以前在《娱乐新天地》周刊的同事学姐。
「你不是不做娱记了吗,怎么还在这些电影拍摄地乱晃啊?」
牧遥脑袋飞速运转,对着学姐尴尬地笑了笑,「我们编辑部刚好在附近取景。」
学姐「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怀疑什么,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牧遥说:「你知道最近很红的那个小花旦沈幂吗?她好像就在附近拍写真呢,你来了半天,有没有看到她?」
她之前好像是有看见一堆人在拍照,但不知道是不是学姐说的那个人,「看是有看到,但不太确定,应该就在附近吧。」
「嗯!那谢谢你了,我这就去埋伏,最近被新人抢了好多新闻搞得我要四处抢版面,苦不堪言,小遥遥,你虽然只是个电视台小记者,但要是有什么内部消息,一定要先通知学姐我哦!」
牧遥明白做娱记有多辛苦,所以连忙点点头,「好的好的。」
学姐见她那么有义气,一脸满足地离开了。
终于送走了学姐,她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发现《南与北》的剧组就在不远处,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几分钟之后整理好一切的陆善言走出来,对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见她在发呆,「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那个,你刚才给李年讲戏,讲得好逼真啊。」她笑了笑,试探性地问道:「你以前,有那样过吗?」
陆善言当然明白她指的是刚才那幕投湖自杀,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回她,「有过。」
牧遥一惊,那居然真的是他的真实经历,那故事里其他的情节,也会一样吗?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眼神变得越发的暗沉,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意,就在她要问出下一句的间隙,他立即打断了她,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聂医生有找过你吗?」
牧遥摇了摇头,聂慈之前说要去查证什么事,他没有来找牧遥,牧遥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陆善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复又露出一个很轻的笑,低声说了一句:「……那就好。」
「好什么啊?」牧遥一头雾水,觉得有点好笑,「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俯下身来抱住她,沉声说:「是,我在吃醋。」
牧遥不会知道,一个知道自己死期的将死之人,在一天天慢慢接近生命终点时的那种恐慌,而就在此刻,他却那么清楚地明白。
「我们,快一点去领证吧。」
「为什么?」反正只是一张纸而已,有没有都无所谓的。
「我想快一点。」
因为,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4
工作了一个周末后,《南与北》的拍摄全部完成,算是正式杀青了。
大家都在收拾片场,只有李年说要去订杀青宴,拿着手机跑出去找信号,没想到刚出去没多久又惊慌了跑了回来。
「外面都是记者!」
陆善言的脸色瞬间掉进了冰点,他跟着李年出去看了一眼,小树林里果然已经被大批记者包围了,就等着他们出去。
李年用手机翻出今早的八卦新闻,头条就是《南与北》低调复拍,地点和照片都清清楚楚,还好照片没有拍到牧遥。
自从牧遥加入《南与北》的拍摄后,所有拍摄活动他们都是高度保密的,怎么可能会有记者知道?
除了有人泄密。
想到这里,陆善言冷冷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这些都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似乎没有谁可能会向记者告密。
众人看导演的表情知道他生气了,都大眼瞪小眼的不敢动。
直到一只小手微微颤颤的伸起来,居然是牧遥。
陆善言蹙着眉看她,她吸了口气,小声问:「新闻来源是不是《娱乐新天地》周刊?」
「你怎么知道?」李年扬了扬手机。
「对不起……」声音小了又小。
她昨天在小树林里碰到来跟新闻的学姐,还让学姐在附近转一下找她要找的沈幂,如果新闻来源是《娱乐新天地》的话,八成就是学姐不小心撞到剧组的小木屋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陆善言,直到听见他对其他人说:「你们出去引开记者,我带牧遥先离开。」
「放心吧,善言,都交给我们搞定。」
牧遥抬起头来,陆善言已来到了眼前,拉起她一言不发地向后门走去。
「……对不起。」
他头也不回地将她带到车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牧遥去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陆善言,你生气了?」
陆善言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只是迅速启动车子离开了记者成群的小树林。
「对不起。」等他们回到景行半山的别墅后,牧遥再次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和原来的同事还有联繫?」他终于开口了。
她赶紧摆手,「不是的,是昨天意外碰上了,我给学姐指了一下路,没想到……」
「你知不知道如果记者发现了你,会有什么后果?」他的声音徒然有些冷。
「知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被记者拍到,他在乎的,是她。如果她被曝光,一定会有一堆记者缠着她,到时候她就再也没有正常的生活了。
陆善言是最明白那种私生活被人窥视的痛苦的,所以为了保护她,这段时间他避开了一切有关娱乐圈的活动,就算接了新工作也不出席发布会,他已经打算慢慢淡出,只在幕后。
没想到娱记还是如此「关心」他。
牧遥向他的方向小心蹭了蹭,轻声道:「其实……电影上映以后,大家也会发现我的。」
她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自从她答应他出演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一切后果,虽然她也不想。
陆善言眸色暗淡,「我已经决定把上映周期拉长,等所有风头过去,再上映。」
距离他们被爆出绯闻照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等一切都平息后再决定上映日期,虽然牧遥的戏份很少,但还是可能被一些有心人认出来,所以只能再等等。
牧遥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示意让他等一下。
来电显示居然是学姐,学姐找她干什么?想起早上那些新闻,她抖了抖接起来。
「喂,小遥遥,想我了没!」
「学姐……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奇怪?」
电话那头的学姐笑得很怪异,「有吗?我怎么不觉得!不过牧遥啊,我听说你们电视台最近要做那个小花旦沈幂和她绯闻男友的明星故事是不是?」
人物故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牧遥是编辑部的,娱乐部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学姐不好意思啊,明星故事不是我们部门做的,我不太了解。」
「我知道小遥遥,不过你应该有你们台里摄影棚的流程表吧,能不能告诉我沈幂什么时候会去录节目啊?她经纪人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我都快愁死了,再不抢版面我就没饭吃了呜呜小遥遥学妹……」
「……那我去帮你查查看吧,你等我一下。」牧遥明白学姐的处境,反正那些小花旦对曝光率求之不得,帮学姐一个小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回到客厅开电脑,对陆善言抱歉地笑笑,「再等我一下,我查个东西,马上就好。」
「《南与北》会先送去英国的电影节,等国内的电影局审查批准之后,再决定上映时间。」他侧了侧头,靠在墙上看她。
「还没有审查就先去参加电影节?」牧遥停下手上的工作,有些不可思议,一般情况下,电影都是要先经过审查才能放出,不知道先去参加电影节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边送去电影节一边审查,等电影节开始,审查就应该通过了。」他轻描淡写,声音轻下来,「我在英国的老师希望我能赶上今年的电影节,我没有理由拒绝。」
听他的语气大概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牧遥放下心来,对他笑了笑,「肯定会拿很多奖。」
听到她这么肯定,陆善言唇角自顾一挑,泄出笑意,不忘提醒她:「你的资料查好了?」
「啊!」被他一提醒,牧遥才想起来学姐的事,连忙看了一眼流程表就跑出去接电话。
「学姐,我查到了,他们会在下周三晚上七点录制。」
电话里的学姐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牧遥,你刚才在和说话,怎么那么吵?」
牧遥吓了一跳,学姐该不会听见她和陆善言说话了吧,「那个,只是一个同事,我在问她流程表的事。」
「原来是这样,那谢谢你了学妹,有时间请你吃饭哦。」
「好,再见……」
接完电话,牧遥心有余悸,早上才因为她不小心害得电影复拍的事曝光,她可不想再被爆出和着名导演同居的绯闻……
放下电话,陆善言适时的从背后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长发里,「我很快会做好电影的后期,你会陪我看的,对吗?」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牧遥……」他突然喊她的名字,尾音拖得有些长而宠溺,却又能听出一丝不确定的恐惧,「你会不会,一直在我身边?
她点点头,回过身去看他,他果然眉头微蹙。
她用手指按平他皱起的眉,「你以后多笑笑好不好?你皱眉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可怕。」
陆善言眼神柔软,「好。那你以后想我笑的时候,就给我一个暗号。」
「那我捏捏鼻子,你就笑一笑好吗?」说着她就开始伸手捏鼻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薄唇轻启,展开一个美好的笑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温和。
「收到暗号,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