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叹息一声,便出去了。
宫以沫先是等了一会,当她的手碰到云锦夫人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哭了,整个人就好像失神一般盯着地上的匕首,任由她摆布,视线都不离开。
宫以沫叹了一声,一边用空间里的玉容散给她清理上药,一边道。
“娘娘大概是没有见过我的吧。”
宫以沫说话,却见对方一言不发,恍如为觉。
她又道,“我是殿下在回国的路上捡来的,殿下可真是个好心人呢。”
她说到金允的时候,云锦眼中闪过一丝悲拗,可是那死志,却不曾抹去。
她是个心智脆弱又爱钻牛角尖的人, 今日被皇帝那样对待,让她除了一死没有别的念头。
宫以沫看到她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也不管,继续说,“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精明了!路上我看到他将在大煜采买的货物拿到玉衡来贩卖,去拜寿,还不忘做这种倒买倒卖的事,我看到好多人都对殿下这种自辱身份的做法不理解,我也不理解。”
她见云锦在听了,继续道,“虽然换了不少钱,可是皇子的尊严也被他丢尽了,我问他钱重要么?他说,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了!真是太丢脸了!”
“殿下好像有很多生意,日进斗金,可就是这么一个有钱人却很抠,我看他的衣服,就那么几件换来换去,真不像是一个皇子,我都快怀疑,是不是跟错人了!”
云锦闻言果然看了她一眼,见她嘟着嘴,好像在为自己识人不清而懊恼一般。这是儿子的小斯么,她说得都是真的?允儿从来没跟她说过!
“不过今天回京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殿下啊,还真是大方极了!”
宫以沫眯着眼道,“进宫的时候,守卫明里暗里的刁难,他一出手就是五百两,方才在金堂殿,为了一个稍微准确点的消息,一出手又是一千两,难怪他平时要那么扣了……”
说到这,宫以沫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她,似有不解,“只是我有点奇怪,娘娘您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金允明明是皇子,却连门卫太监都能随心所欲的刁难他?你说为什么?”
她一句话,让云锦又惊又气,再一次泪如泉涌,原来允儿过得如此辛苦么?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拖累了允儿。
宫以沫手指飞快的在她肩头打了个蝴蝶结,还欣赏了一下。
“娘娘,你也觉得二殿下过的很辛苦吧?”她嘿嘿一笑,话锋却是一转,“可是他这么辛苦,无非也是为了你能过得好点,他曾经跟我说过,冷宫,他每个月都要打点一千多两银子,我看你这虽然简朴,但是该有的都有,可见,他是为了你才如此拼命挣钱啊,以至于现在二十了,长得一表人才,却没有人嫁给他。”
“别……别说了……”
云锦发出低声的呜咽,她一双美目哀求的看着宫以沫,祈求她不要再说,好似她不说,这些事就不存在一样。
“可是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他已经前途渺茫,寸步难行……而你,还在给他添乱。”
宫以沫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方才皇帝想碰你,你动静这么大,甚至还想寻死,是因为心里有人么?”
宫以沫的话吓得云锦一下忘记了哭。
她确实有爱慕的人,那人是宫里的乐师,可是后来皇帝横刀夺爱,那个人也没了踪影。
为了那个人,她就算被皇帝强行破了身子,却整日戚戚,后来被人陷害与人私通,才被打入冷宫。
却不想,就算入了冷宫噩梦也没有结束,皇帝还是会来找她。
宫以沫不由嗤笑了一声。
“金允,他是皇帝的亲儿子吧?”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如何能够作假?云锦也被激起了几分怒气,坚决道,“允儿自然是陛下的亲骨肉!”
宫以沫啧啧几声,突然靠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我就不明白了,睡一次也是睡,睡两次也是睡,你孩子都生了,不想着为了孩子谋福祉,反而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喜欢你的男人,一而再的连累自己的亲骨肉,你是金允的亲娘么?”
她的话让云锦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她懂什么?这后宫多可怕?那些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就仿佛要生吞了她一般!她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皇帝,她多想离开啊…… 那个人说过回来救她的,她……守身并没有错……
宫以沫双手环抱着胸,看着她幽幽道,“有句话说的真是没错,女人啊,一旦做错了事被发现,会破罐子破摔干脆一路错到底,你也挺执着的,一错就错了十几年。”
宫以沫心知这种人就是不能哄,越哄越矫情,反而你冷嘲热讽的打击两下,她还听得进去些。
云锦夫人愣愣的看着她,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皇帝宠她,后来又虐她,心上人对她百依百顺,就连儿子也非常懂事,事事哄着她。
她还在想着,却见对方撩起衣摆蹲下来与她对视,而她身上那微微露出一角的气势,让云锦这个小女人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她突然警觉,这个小斯打扮的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这样特别,会跟她说这样的话,而且会让她觉得害怕。
“ 来,为爱情盲目的女人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金允的亲娘?”
云锦轻咬着唇,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半响才道,“我自然是!”
“那么你再告诉我,你如冷宫这么多年,除了你儿子孝顺你,忍着被人唾骂,践踏,夹缝求生,左右逢源的坚持着照顾你,努力让你过的舒服一点,你那个心目中的大英雄,他可有来找过你?”
想到那个身材伟岸的男子,和宫以沫的话,她的唇苍白的颤了颤,半响都说不出口,他没有来,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或许他已经死了,她这辈子都出不了宫了,想到此,云锦悲从中来,再一次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