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握紧拳头,苏青墨险些一拳打了过去。
她怎么会突然懂了恻隐之心啊,怎么会突然觉得这个人是在帮他们啊……
俗话都说狗改不了吃屎,更何况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家伙呢?
他那么恨他们,每一次每一次都几乎想将他们生吞活剥,又怎么可能会放过眼下这么好的机会?
她真是在这里呆太久脑袋锈了,才会有刚才那么可笑的想法!
“苏青墨,我最喜欢你这样的表情,被人戏弄却返还不了,只能硬生生受着的样子。”
赵润清说着,再度起身。俯身将长袍上的褶皱捋平,再抬头见苏青墨神色不变,苍白的脸上笑容更甚。
“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们是强弩之弓的现实。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明日一早,苏钲会带你前往阴阳山,那里是他的老巢,更是他所有力量的来源。”
“想想看如果他在那儿成功得到了凤凰图的力量,这合玄大陆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口中咂舌,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而一旦成功,他第一件想做的事应该就是试试那力量吧?听说皓月距离阴阳山最近,你猜,他会不会第一个把矛头对准那里?”
“不过就算他没有那个念头,我也会让他有那个念头的。毕竟你说的,事在人为嘛……所以,希望你到最后关头还能保持这样的自信跟决心了,苏青墨。”
“你给我站住!”
猛地冲上前去,苏青墨伤痕累累的手掌刚刚碰上那铁栅栏,就被一股阴绿色的光芒给弹开。
这是苏钲为了防止她行动而特意布下的结界,她一早知道如此,所以从不会轻举妄动。
直到刚才,听了赵润清那一番挑衅后再也忍不住。
可惜,对方却并没有留下来继续跟她争辩的念头,在听到苏青墨整个人被弹飞的声响后,他只“啧啧”两声后,就这样扬长而去。
“可恶!”一拳砸在背后墙面,苏青墨死死咬着嘴唇。
然而在愤怒之余,她心里存在更多的却是担忧。
毕竟眼下容骁他们全都在皓月,而她根本预测不到他们将会如何行动。
赵润清走出牢房,当刺眼的太阳光重新回归视线,他抬手遮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可是,适才嘴角边戏谑的微笑,却再也不见了。
“喂。”一把油纸伞被扔了过去,赵润清很自然地接过就此打开。
视线上移落在对面那个扔伞过来的白衣身影上,他面无表情道:“出来了?”
“托你的福,还没死。”范庭川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袍,但越发瘦削的身形却早已撑不起这些旧衣。
他扫了赵润清跟他手中的油纸伞,表情不变,语气却嘲讽道:“越来越像个女人,连这点太阳光都受不了。”
话虽如此,他自己说完,却不自觉地往身后树丛阴影里退了退。
赵润清见状眉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嘲色。
“别着急,很快你就会跟我一样,嘛,这就是他对付背叛者的手段。”赵润清说着拢了拢袖子,两只手腕上突然露出了两道伤痕。
那伤痕像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一样,歪七扭八,十分狰狞,却在旁人看起来不同,犹如鬼画符一样,正在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范庭川低下头不语,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腕却正在隐隐作痛。
事实上苏钲对极阴极阳两个载体并不是百分百信任,他有一套自己的对待方法,平日里虽然看似他们都是放养的状态,可一旦他们触犯了苏钲的逆鳞,他就会将这种残酷的手段施加在他们身上。
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阴阳咒。对极阳载体使用阴咒,对极阴载体使用阳咒。
这世上所有的力量都是相生相克,阴阳更是如此。
苏钲用灌注了他独有阴气的气剑在他们手腕上刻下这东西,仿佛是用一道枷锁将他们困住。
一旦他们有丁点异样的念头跟行为,阴阳咒就会率先发力惩罚他们。
相克的力量会在瞬间席卷他们全身,麻痹四肢后还要攻占五脏六腑,直到体内所有的气力全部被侵略,成为一个活死人。
不过这种活死人跟一般的活死人还是有本质区别,他们的意识仍旧会残存在体内,可四肢跟力量却不受控制。
苏钲会利用阴气控制他们战斗,却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用双手去伤害在乎的人。
他啊,算准了每一个人的弱点,更想将其放到最大。
因为那时候的痛苦才是最大化的。
正因如此,他才不敢再轻举妄动,一方面是不想让苏钲得逞,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护其他人。
赵润清上一次被套上枷锁,就是在擎南向苏青墨他们求死的时候。
而自己,则是因为之前在天牢的对话,彻底惹怒了苏钲。
不过这样倒也并非全是坏处,范庭川想着,扫了眼那边撑着油纸伞的人:“明日启程,都准备好了?”
“有什么可准备的?”赵润清面无表情道,“左不过两种结果,一是力量被耗尽,二是不得好死。”
“嘛,不过死不死的,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啊,你我当初好歹都是洛阳城内的风流人物,谁想到最后却被一个老头子玩弄在鼓掌中。”
说完,赵润清不再逗留,撑着油纸伞,走向远处。
然而在经过范庭川身边的时候,他满是空洞的视线却与对方微沉的眸子相撞。
尽管没有对话,却像是有千言万语早已在彼此间交流过了。
赵润清走后很久范庭川都没有动,直到眼看着太阳西下,血红的残阳照亮了天空,而四周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他这时候才缓缓从那阴影里面走出,抬头望了眼红到刺眼的天空,良久,抿嘴一笑。
“这副残躯,还怎么像以前一样活着啊……”
无限的怅然满满充斥在话里,直到天色逐渐归于黑暗,他深吸口气,终于离开。
而就在他走后没多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暗处。
一身黑衣显然是苏钲手下的死士,对方望着赵润清跟范庭川离开的方向,少顷,转身向着宫中内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