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树枝处,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抵挡,当按下树枝那一刻,周围环境变换,一如最开始的样子。
而当她们重新站在了河岸边的时候,苏青墨一眼便看到了顾暖微微流血的手,以及手内侧突然闪现的花纹。
“这是什么?”她眉头一拧正想看个真切,谁料顾暖却一把将她甩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知道这丫头是在跟自己生气,苏青墨无奈一笑也只得跟上去,不过一向不喜欢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尽管周边尽是欢声笑语,但低气压却在她二人之间游走。
一路回宫,待到了分岔路,顾暖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
苏青墨见状也懒得喊她,转身走进另一条路。
“苏青墨,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呢!”终究还是没忍住,顾暖在走出去两步后恶狠狠道。
苏青墨闻言唇角一翘:“你都还活着,我又怎么好去死呢?”
口舌之争,苏青墨若是论第二,这世上怕是没人能论第一。
无视顾暖怒视而来的目光,她轻笑一声就走,心情却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松。
少年死前的样子依旧在她面前环绕,她想,在那每一晚的噩梦中,终于又添了一抹幽魂,会在午夜时分跟自己索命。
曾几何时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开,但是如果连她都不在了,他们就真的输了。
苏青墨叹了口气,停下步子抬头看着月亮。
快要到了十五了,月亮越发的圆,局面也越发的紧张。
地底城的情况看似偶然,但她却觉得像极了故意为之。况南身为知情者之一,因为身份的不同,所以可以自由出入,也会派人下去关心那些家伙。
但关心便关心吧,为何知道他们在自相残杀却不去阻止?
除非……除非这就是他的真正目的。
将所有的毒物都聚集在一个翁中,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毒性大的吃掉毒性小的增加自身修为,一步步壮大自己,壮大力量。
待到翁中所有毒物都被吃光,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蛊,也是他手里的王牌。
而少年说过,十五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变身,本就是毒性十足,若是再一变身,恐怕无人能挡。那时候恰逢他二人大婚,届时四国所有重要的人都齐聚于此,倘若真的出了乱子,谁胜谁负,怕还真不好说!
苏青墨站在原地思考良久,最后却只能摇着头继续回宫。
尽管底下一幕幕都让人心惊,但她还是想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去看看。
毕竟只有搞清楚了况南的目的,她才能做好应对的策略。
无声的宫道上很快就只剩下苏青墨一人,月色明晰,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种孤寂与地底城给人的空寂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感觉,但苏青墨还是不喜欢,她打了个寒颤,呵出一口气缓缓推开了自己所住的宫门。
“吱嘎”一声,拉得很长。空旷的小院里,一株桃树静立旁边,粉红色的花瓣在月色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下首的石桌上摆放了一个白玉酒壶,两只玉杯静放在左右两侧,微粉的桃花酿盛在杯中,即便隔得很远,也可闻到阵阵幽香。
石凳上坐着一个男子,缟色长袍贴身,墨色长发束起。他双眼微闭似在假寐,呼吸平稳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木门发出的声响。
修长的手指平放在桌面,骨节分明,干净白皙,苏青墨想,就是这样一双手,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沾了那么多的鲜血,可为什么还能保持如此干净的状态?
“回来了。”况南唇瓣微张,眼未看,声先道。
一听对方陈述的语气,苏青墨就知道躲不过这一次,她“恩”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了旁边。
“去哪儿了?”况南依旧没有睁眼问道。
苏青墨并不喜欢这种被人质问的感觉,毕竟非亲非故,关你屁事。
然而她不说,对方也不说,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凝滞的气氛让本就疲惫的苏青墨倍感烦躁,少顷,她只得低头:“随便逛了逛。”
“是吗?”终于睁开了眼,苏青墨侧目瞥了眼苏青墨,将另一只酒杯递了过去,“更深露重,喝点暖暖身子。”
看出酒杯无恙,苏青墨倒也的确有些乏了,便仰头饮下。
“我派人找了你们两个时辰,不知你的随便逛逛,是逛去了哪里?”
险些将桃花酿喷出来,苏青墨轻咳一声重重放下酒杯,冷着脸道:“二皇子,我竟不知自己何时成了你的罪犯?”
“哦?这话从何说起?”况南挑眉。
“第一,我好歹是皓月公主,就算答应了你们的条件,那也是两国联姻,是合作。既然如此,我并没有低人一等,何必要事事都跟你汇报?”
“第二,你我虽然已有婚约,但距离大婚还有些日子,如此深更半夜,你独自一人呆在我的住处,孤男寡女的怕是怎么都不合适吧?”
“第三,擎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随便走走迷了路也是有可能,你又怎么能确认我不是因此而错过了你派出来的人呢?”
三个重点,苏青墨说的头头是道,表现的更是不卑不亢。
况南全程没有吭声,只是在苏青墨说完以后突然嗤嗤笑了起来。
苏青墨当即沉了脸:“很好笑吗,二皇子?”
况南摆了摆手,却是止不住笑意。直到苏青墨脸带薄怒他才终于停了下来,少顷,两臂一伸,趁着苏青墨没有防备之际,一把将她拽过按在腿上,两臂将她锁住。
“月华公主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苏青墨挣扎。
“越是心虚的人,在说谎的时候话就越多,你明明可以直接拒绝回答我的问题,却偏生列出那一二三个重点来给我看。”
“不知该说是你心有不满,还是心虚呢?”
“不过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不肯告诉我自己去了哪里,为何不在回来前,将这一身的血腥气都散去?要不是你一身轻爽,我怕是真要以为你出去杀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