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问你,他手上那个花纹是什么东西?”
其实不必顾暖提醒,苏青墨也看到了,就在叶萧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他垂着的右手外侧,隐约有一串晶亮的印记,正在闪着红光。
匆匆一眼,她看得并不真切,只感觉在眼睛触碰上那印记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
她不清楚这种感觉来源自圣女之力还是来源于凤凰图,只是瞧着顾暖似乎安然无恙,她便觉得这东西可能跟凤凰图有什么关系。
“你先把刀拿开!”顾暖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这样被威胁着浑身都很不舒服。
哪知苏青墨不退反进,手中刀刃往前逼了几分:“你该知道,跟我谈条件的,十个里面,十个都死了。”
“你!”
“所以趁着我有耐心的时候赶紧说,免得等下受皮肉之苦。”
顾暖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早知道她就算是去死也不要来伺候苏青墨这尊杀神。
无奈之下只得保持这种被胁迫的姿势,她想了想才道:“我……我其实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花纹,之前是没有过的。”
“真的?”苏青墨眼微眯。
“不、不,有一次,有一次我好像也看到了。”察觉到刀刃往前逼近,顾暖急忙道。
“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你们还在望渊城的时候。”顾暖低声道,“那次你识破了天机线,激怒我的情绪以此让我退出对望渊城结界的控制。”
“可你不知道,那时我用了大量的百屠香,原想着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是你激怒了我,由此让我情绪产生波动,也让我借由百屠香产生的灵气沾染了世间污秽。”
“那会怎样?”头一次听到这些,苏青墨不解道。
“会招惹来不好的东西,比如说方圆几百里之内的孤魂野鬼,还有所有的黑暗气息。”顾暖说着,似乎还心有余悸。
当日因为她的失误,在被苏青墨各种挑衅下终于爆发,却忽略了过渡引用百屠香可能带来的后果。
由于情绪太过波动,当时她整个人已经被黑气所笼罩,周身的圣女之气所剩无几。
幸好叶萧当时察觉到了异样匆忙赶了回来,在察觉到异样后匆忙熄灭了百屠香。
“虽然那时候他第一个操心的还是你们的情况……”顾暖忽然苦笑道,“在给你们重新布了局后,等他想起我,我那时几乎已经没有气息了。”
“迷迷糊糊中,我只听到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听起来我竟然觉得挺难过的……”
这时候苏青墨已经缓缓放下了匕首,她想,可能连顾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说起叶萧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情绪像极了在谈论着心上人,只是这冥冥之中产生的情愫,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他叫了我的名字很久,我想回应,可是都动不了。后来、后来我只能感觉他把我扶了起来,然后就有血的味道传出来。再后来他口中念念有词,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话,不过那时候我全身疼得已经快要晕过去,所以就算想听也听不清了。”
“那再后来呢?”
顾暖忽然抬头看向苏青墨,只见她清明的眸子里,此刻也带了几许迷茫。
“再后来我醒了,身子也不疼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奇怪的是我仍旧躺在原先的院子里,四周却不见叶萧的下落。”
“我担心是不是有情况发生,所以就到处找了找,结果在他的卧房找到了人,可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好。”
顾暖依稀还记得那一日的画面,充满着血腥气的房间里,叶萧躺在床上,面色如纸,浑身发抖。
他有些愤怒地冲着她咆哮,说出来的都是莫名其妙责备的话。
怪她愚蠢,怪她鲁莽,怪她多事,更怪她……怪她会出现。
“就是那一次,我看到他的手边有你刚才看到的红色花纹。我总觉得那个花的形状有点像我身上的彼岸花,原本还想问问的,结果却被他赶了出来……”
苏青墨听着顾暖的话,心里面疑惑更甚。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可不知为何,却又觉得遗漏了哪里。
“所以,你现在是在担心他吗?”眼看顾暖不言不语,苏青墨忽然道。
顾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自在地避开苏青墨晶亮的双眸:“谁……谁在担心他啊,况且、况且就算我担心了又怎么样,他答应过要帮我杀掉你的,他……”
“好了,别总把要杀了我这种话挂在嘴边,我听起来很不舒服的。”
苏青墨拒绝顾暖继续说下去,一扯她的袖子从暗石后面走出,二人就这样向着之前叶萧出现的地方走去。
安静无垠的河岸,不知通往何处,层层波浪迭起,在月色的笼罩下,闪着粼粼波光。
四周除了几间破仓库外再无其他,甚至连棵能够遮挡的树都没有。
就是在这样一个连只苍蝇都不一定能藏住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苏青墨眉头越皱越紧,不得已只好俯身在这四周摸索查探起来。
“你在找什么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找了一炷香的功夫,顾暖终于急道,“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二殿下怪罪下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叶萧到底干什么去了吗?”苏青墨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说了我不关心他……”
“没说是你关心,只是你这样天天被他压在下面,难道不会不甘心吗?明明说是互相利用,怎么反而他更像是你的主子,一天对你呼来喝去的?”
顾暖张了张嘴,欲要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
“所以眼看着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难道就不想查查他的老底,万一一个不小心握住了他的把柄,受制于人,他对你的态度也会好些。”
说着,苏青墨抬头:“当然,杀了我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些。”
最后一句话才是说在了顾暖的心坎儿上,她犹豫了一刻,最后终于上前:“那你可得快一点,不然回去晚了,二殿下一旦问起来,我怕不太好交差。”
苏青墨点头,侧目之际却无奈一笑。
尽管心性已变,但人的本性却是难移。就如顾暖,骨子里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到了现在,依然三两句话就被她唬得团团转。
“顾念啊顾念,事到如今,我竟是不知该谢你还是该怪你了……”
苏青墨暗暗叹道,突然摸索的手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