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骁回到城里,才发现苏青墨他们已经领着月晓去周边逛了。
尽管珉合城目前这情况着实没什么可逛的,但他清楚那小子的性子,这一趟,多半是去认路了。
想他当初第一次到皓月的时候,那小子就跟个混世魔王一样在街道上胡作非为。虽说过去这些日子他性子收敛了不少,但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爱玩爱闹是天性,他也不好插手管教。
想起自己在月晓这么大的时候,每日里不是练功就是读书,那样的日子压根没有乐趣可言。而他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想争得自己父皇的喜爱,希望他能多看娘亲一眼。
陈年旧事,每每想起就总会不自在。容骁长叹一声转身回了书房,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住在景家别院,时间长了,倒觉得就这样生活也算不错。
没有压力,没有责任,一家人开开心心,只需惦记着今天吃什么就行了。
隔着窗户看着外面寒冬的景儿……空旷,但沉寂,容骁一颗心缓缓落下,脑袋里却思绪万千。
今日跟楼澈的一番谈话,让他想了很多。
由于之前在望渊城耽搁了太多时间,这才导致明明可以大获全胜的战役最后竟然是两败俱伤。
肖瑾尘虽然死了,但死的不过是苏钲的一颗棋子,所谓的阴阳根本他们依旧没有解决,而眼下前有神秘人在暗中布置,后又有细作从中下手。
他实在难以想象,接下来等着他们的还有什么。
容骁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样,事实上在没有遇到苏青墨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跟那些皇宫贵族们一样,娶一个不算爱的女人,生几个不算乖的孩子,然后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
现在想想,未免觉得太可笑。
他容骁,可是平南王啊,他这一辈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心甘情愿,又怎么会愿意委屈自己,过一份并不想要的生活?
“别当门神了,有什么话,进来说。”察觉到门外有人,容骁收回心绪道。
随着木门“吱嘎”一声被从外面推开,很快一个青衫的身影走了进来。
身形瘦削,眉目清平,高束的发髻一丝不苟,完全是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
容骁见状不禁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景大公子,你整日都这么端着,难道不累吗?”
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平白受了一句挤兑,景清蓝表情一僵,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扯过板凳坐下来与容骁对视,景清蓝皱着眉道:“我就开门见山了,眼下齐宣算是暂时安定了,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容骁双手平撑下巴,视线越过景清蓝的肩膀投向对面墙壁。
“本王也不知。”他道。
早就猜到是这回答,可真正听到,景清蓝还是觉得一阵苦恼。
“我觉得那个姓楼的说得对,咱们在齐宣这么大动静,苏钲那头怕是早就知道了。可这么久了,不仅没他的消息,也不见他动手,他这除了是在酝酿更大计划以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
景清蓝紧张道:“容骁,我是眼睁睁看着苏钲只用一颗棋子就把我们齐宣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的,这样的心机跟力量实在太令人恐惧,所以我想我们要不要……”
“认输?”接过景清蓝的话,容骁微眯了眼。
屋内气温骤降,景清蓝当即起身摆手:“不不不,我怎么可能跟那老东西认输呢!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容骁没有说话,但阴冷的眸光缓和了几分。
景清蓝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就算是认输,那种人鬼不知的老家伙也不见得会放过我们……”
“容骁,眼下虎符没了下落,即便我们占着珉合城,其实也没有太大用处。苏钲手里可是有一大批死士的,不仅数量多,而且各个都是没知觉又不怕死的。相比之下,咱们手里的人正落于下风。”
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一情况,容骁点头:“继续。”
“所以我想,既然是要跟他斗,那就得做好万全的把握。虽说姓楼的觉得暂时不必担心虎符的下落,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多了齐宣军队的支持,我们多少也能多几分胜算。”
“所以?”容骁挑眉。
“所以我决定亲自带人去追踪那姓叶的下落,一定会把虎符带回来给你。”
万万没想到景清蓝要说的是这个,容骁当即沉下脸,想都没想就道:“不行。”
“为什么?”景清蓝不满,“难道你也觉得我没那个能力?”
“不是觉得你没能力,而是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牌之前,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
容骁沉着脸道:“那个幕后人心机深沉,出手又很不一般,尽管有楼澈的保证,本王也不敢全然相信对方的出发点是为了我们好的。”
“那你还不让我去!”景清蓝急道,“你难道就不担心那家伙拿着虎符转头就跑去找苏钲吗?”
“不,你不懂,如果那人有能力跟苏钲抗衡的话,若是拿到了虎符他只会自己使用,绝不会将其分享给苏钲。”
这便是为权之道,容骁从小耳濡目染,自当清楚这里面的关窍。
且经由景清蓝这么一折腾,他对那个幕后人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猜测。
只不过眼下,还不到拿上台面的时候。
“可是如果没有齐宣的军队,光是依靠皓月跟咱们,那……”
“其实还有一条路,但本王现在还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走。”
一听容骁说的严肃,景清蓝也不禁紧张起来。
少顷,他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你是说……擎南国?”
四国战乱,为首的容召国已经成为苏钲囊中之物,即便他们手里握有正儿八经的容帝,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齐宣与皓月尽管看似强盛,但一个缺了虎符,一个又人力有限,忙倒是能帮,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如此一来,也就只有擎南能够与之抗衡一二,但是南帝的态度,却成为了整件事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