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澈一语说的平淡,言语之中尽是无奈跟怅然。本还缓和了气氛的房间这一刻又变得冷凝沉重,三人静默,谁都没有开口,或许也是深知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也不知是谁叹了声,原本紧闭的窗户在这时微微露出了一条细缝,凉风灌进屋内,让愣神的三方终于回过神来。
苏青墨重新看向那闪烁不定的光球,秀眉轻蹙斟酌了良久,才道:“若照你这么说,那可否请你告诉我,这望渊城到底是为何而存在的?”
光球继续闪着亮光,少顷回道:“执念。”
“因为有执念,所以才会出现,因为有执念,所以才不会消失。而我便是这执念的根本,不然你以为城中人为何虽已红庄马首是瞻,却从不敢来楼府造次。”
这话说得未免太狂傲,苏青墨嘴角不禁抽搐,干笑两声道:“所以楼府便是望渊城的根本?”
光球闪了一下。
“那朱家跟红庄为什么敢来挑衅你府上的人呢?”
光球不闪了,过了会儿就听楼澈声音不自然地道:“王妃,凡事总有意外。”
这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刚才不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是城中老大吗!苏青墨无声白了楼澈一眼,这时就听容骁忽然道:“那依你看,我们眼下要怎么做才能找回伙伴离开这里?”
楼澈神识的光球一闪,道:“等。”
“等?”
苏青墨与容骁异口同声念出那个字,眉头齐竖。然正当他们准备问等什么的时候,一股很浓郁的杀气突然在四边出现,霎时就听“咚”的一声,一个人影径直从窗户口撞了进来,红木制的窗格被撞得粉碎,而紧接着又有一人飞身而出,青衫墨发俊颜,正是迟青云无疑。
这一局面出现,饶是苏青墨都不知该怎么个解法。楼澈正在头顶上闪着亮光,她跟容骁两个外来者站在这儿一脸尴尬,那头地上趴着的正是阿白,而迟青云就站在那儿用冰冷的视线扫视这一切,最后长剑一指地上的人。
“她在偷听。”
“哦。”苏青墨僵着脸答道,“那个你……”
“我没跟你说。”迟青云比往常表现得更冷漠,越过苏青墨头顶直接看向那正准备溜进容骁身体里的光球道,“我在跟他说。”
完全没料到这家伙竟然猜到了事实真相,苏青墨很是为难地瞥了容骁跟楼澈一眼后,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你先别生气,他也是有苦……”
“衷”字未出口,迟青云手中长剑已然挥了过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滚开,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这下子可是惹毛了容骁,他一把将苏青墨拉向身后,冷着脸道:“区区一个楼府下人也敢如此猖狂,难怪连自己主子都保护不好!”
“你说什么?”迟青云顿时火了。
“我说,楼府有你这种无用只会跟女人撒气的人在,难怪沦落到如此地步,什么阿猫阿狗都被放进来了,也是你们命大才没死!”
迟青云当即红了脸,二话不说就要提剑而上。容骁冷笑一声后撤开步子做防御的架势,丝毫不把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就在两方蓄势待发即将开战的时候,忽然就见那光球一闪停在了他们中间,楼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已然带了愠气。
“你二人若真这么有本事,为何不先解决了地上那一个?”
经由他提醒,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个阿白在房中。只不过经过刚才那一系列撞击,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表情痛苦地捂着上腹部似乎是被撞断了肋骨。
她自然也听到了楼澈刚才的话,这时紧咬着牙转过头来,冷哼一声道:“难怪红殊小姐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下落,没想到你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然而逞一时口快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阿白话音刚落,迟青云抬手就是一剑。
房中女子痛苦的哀嚎声响起,苏青墨为防再有其他人围过来说不清楚,只能摸索着走到窗边,顺手找了块木板将那空隙挡住。
“青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遇到任何事都要心平气和,尤其是在对女子方面。”见状,楼澈很快冲迟青云教育道。
迟青云冷哼一声压根不予理睬,楼澈自讨没趣只能闪了闪亮光,重新向阿白道:“事到如今还在将事情往红殊身上扯,你是真当我没本事了吗,阿白?”
阿白紧紧按着伤口,冷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我便讲到你懂。”楼澈轻声一笑,苏青墨想如果此时这人站在面前,一定是一脸和煦的笑意,唯有那双澄澈的蓝眸会闪着几许冷光吧。
“当年你入府其实并非我本意,而是大师的意思。他看重你性格隐忍能成大事,说你骨子里有股狠劲儿,只要引导得当,日后必成大事。但他只看到你的性格却不知你的想法,你是隐忍,狠劲儿也足以成事,但你不安现实,一心想要爬高往上,我为何将你从贴身侍婢调去伙房帮差,那是因为你总想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想成为这楼府的女主人。”
“你、你胡说!”阿白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然楼澈的光球却依旧闪烁不停,道:“我是否胡说你自己清楚,你心里怨恨我对你的安排,所以才受了奸人蛊惑将这狠劲儿用在了我身上。那日楼府遇袭,如果没有人在里面接应,他们如何可知真正的阵眼在哪儿,如何能安然入内?是你,出卖楼府地形布局;是你,带他们入我主院;是你,看他们将府中众人砍杀。”
“但是你怕了,你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也会遭此狠手。所以才在我受伤期间尽心尽力服侍我,直到那人再度联系了你,将你的想法动摇,你才会准备了第二次动手。只可惜老天不从,若非他们几人的出现打破了望渊城的局面,现在的楼府怕是已经成为一片灰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