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内室的阿白发出一连串的惊呼,门外候着的楼府下人们全都涌了过来,但奈何没有吩咐只能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向里面看。迟青云站在一旁脸黑得犹如锅底,他望了望内室又看了看苏青墨,不知该进去还是该甩手走人。
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苏青墨却一脸悠哉地坐在那儿,甚至还端起手旁的茶盅轻呷一口。她想,如果眼下容骁跟况琴他们在场的话,一定会露出跟她同样的表情,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况琴那家伙必然会咋咋呼呼地喊着:“你这疯子!”
是了,她是疯子,所以才在眼下颇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来人,快抓住这个贱人!”这时,阿白终于从内室冲了出来,指着苏青墨就冲外面的人喊道。
门外的人不知发生何事,尽管有心冲进来却也不敢造成。一直站在人群最后的二壮叔这时四下看了看,终于拨开人群走上前去,却停在了门口道:“到底怎么了?”
“这贱人不安好心!”
“你是说楼先生他!”
“哼,要不是我设局在先,楼先生怕是真要被她害死了!”
阿白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众人一听顿时面露疑色。她见状倒也不再废话,只转过身两手握住那屏风一侧奋力一拉,随着一阵难听的摩擦噪音过后,很快内室的情景就被展现在了众人眼中。
简单的布置,除却一床一桌一柜外再无其他,当然如果一旁的小香炉也算家具的话。圆桌上摆放着一盏烛灯,不知是蜡烛还是其他的缘故,光度竟然比寻常的烛灯要亮太多,眼下将整个屋子都照得通透,反而添了几分诡异。靠窗的柜子里摆放着不少厚重的书籍,苏青墨一眼望去过,就见满满都是药本,然而夹在其中的几本治国之道却让她表情微变,显然对这些东西的主人感到十分的兴趣。
接着,她目光侧移,就见做工精致的红木雕花大床上正坐着一个人,对方双手紧捂胸口,胸前衣襟猩红点点,正是自他口中溢出的鲜血。那人一张脸惨白如纸,满目痛色,腰身佝偻着仿佛正在受到煎熬,不过有趣的是,这人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传闻中的楼澈。
是老和尚。
在察觉到苏青墨望过来满怀趣意的视线时,他眉头一拧,竟显得那般无可奈何。
“这……大师怎么会在楼先生房间?”这下子,二壮叔等人倒是看不明白了。
阿白无声翻了个白眼,不得已只能耐着性子道:“要不是我让大师假扮成楼先生呆在屋子里,如何能试探出这贱人蛇蝎心肠!试想如果刚才我们没人阻拦就这样让她堂而皇之的进来,楼先生怕是早就着了她的道了!”
说着,阿白猛地一转身,手指着苏青墨控诉道:“我早就说这贱人来历不明,现在好了,没话可说了吧!”
俗话说得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阿白的卖力出演,终于给了在场的仆从们一剂强心针,就见上一刻还懵懂无知的众人纷纷变成了正义的化身,叫嚣着就要冲进来把苏青墨给碎尸万段了不可。
而二壮叔作为里面能说得上话的人,此刻却难得保持了沉默。阿白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他的确反驳不了,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打心眼里没办法将苏青墨跟那龌龊小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是交过手的,面前这女子要真想杀人直接一刀捅了就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二壮叔的沉默顿时让阿白脸上微微变了色,少顷,她忽然嘤咛一声,捂着脸便开始痛哭。先是从众人的身世说起,接着又道明曾经多幸运才能遇上楼澈这样的好人。她字字句句仿佛发自肺腑,不需半刻就让在场众人感同身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着她痛哭。
当然这其中,二壮叔的情绪也跟着起了丝丝变化。
阿白就这样哭诉了足足有半刻钟的功夫,苏青墨在一旁看着简直哈欠连天,谁料就在她刚打过一个哈欠的时候,阿白的声音从低泣转变成了高昂,她喊了一句“你去死吧”之后,抄起手边的烛灯就向苏青墨砸了过去。
见状,苏青墨唇角一翘,快速起身后没有闪躲,而是将那盏烛灯给踢了回去。
电石火光间,阿白的尖叫声充斥在整间屋子里。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二壮叔在千钧一发之际跨进了屋内,在一拳击碎那盏烛灯后,怒视苏青墨所在的方向,谁料视线终点处却见迟青云站在了那儿,将苏青墨挡的严严实实。
“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他们是一伙儿的吧!”阿白一看这情景,立马火上浇油起来。
两个女人被两个男人挡在身后,只是其中却含着隐情。苏青墨的视线越过迟青云的肩膀看过去,就见二壮叔脸色难看,垂着的手紧握成拳,最后道:“小子,给我让开!”
迟青云没动,只脸色沉了几分。
他的无理众人早有了解,但那不意味着在此刻也管用。就听二壮叔突然冷哼了一声,猛地从腰身拔出了匕首,晶亮的光芒虽在此刻看不真切,但那满含的杀气却叫苏青墨都微微吃惊。
有趣,原以为只是主子有趣,没想到连府里的下人也是这般有趣。
“姓迟的,你若识相就给我闪开,否则我才不管楼先生有多看重你们,像你们这种没有良心的畜生,就该被凌迟!”
“没有良心”四个字就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把迟青云给撩炸了。他周身杀气瞬时发出,浑身紧绷,手也不自觉地搭在了贴身的佩剑上。
楼府的下人们尽管喜欢看热闹但也不意味着没脑子,见气氛突变,他们很有默契地后退出了房间。见势,苏青墨知道时机已成,于是不等迟青云再有动作,她突然从背后点住了对方胳膊的穴道,提着他的领子就这样从后方的窗户中冲了出去。
“咚”的一声,在飞速逃离楼府的同时,也将迟青云拉到了自己的船上。
谁让这小子之前时刻对付她呢,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