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阿晴嫂不明所以,只紧张地看着苏青墨,生怕她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不说其他人,先说她们三个,很明显平日里经常受到和善堂的接济,家中大病小病也是靠和善堂的药来调理的。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同样是受伤,同样是皮外伤,为什么偏偏她们的伤口愈合缓慢且还有流脓的迹象,为何偏偏她们看起来情况如此糟糕?”
“而你别忘了,眼下给她们疗伤所用的,也是和善堂送出的伤药。”
阿晴嫂听着,眼睛猛地圆瞪:“难道那些药……”
苏青墨点头,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在这世上,一切的事都是有因才有果的。若说这三名女子的情况为果,那她们所服用的那些药则为因。人们在贪到小便宜的时候总会忘记追究整件事的根源,比如说为什么,比如说凭什么,再比如说……想要什么。
叶萧给叫花子跟流浪汉药,是为了把他们弄成药人,以此炼制出来毒素,然后掺进花里,再调配成媚骨香给肖瑾尘所用。正是由于有这个先例在前,再加上局面变动太快,导致苏青墨几乎要忘记,和善堂屹立珉合城多年,除了救济贫穷之人外,多数百姓也曾得过他们的帮助。
或许一开始他只是想以此作为掩人耳目的手段,但现如今看来,他是对这些百姓也下了手。
所以苏青墨有理由相信,之后会中毒病发的绝不仅仅只是这三个人,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将会惨死在这场战争中。
如果这一切真是出自叶萧之手,苏青墨只能承认,他的确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不惜代价报了仇,让这城变成了一座死城为他的恩人、他的挚友,他的心爱之人陪葬。
“其实……也不一定真是他所为。”就在苏青墨情绪越发低落的时候,忽然听容骁在一旁说道。
她微微皱眉,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不由没好气道:“理由?”
“为何偏偏是个三人发病了。”容骁淡淡说着,也走上前去,俯身查看那三人的伤口。
“这些伤是在跟黑衣人他们打斗的时候留下的,除了她们三人,其他人身上也有。而这城中受过和善堂救济的不单单只有她们三个,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只有她们三个变成这样?你总不能说是因为她们平日里吃多了药的缘故吧,何为多,何为少,这本就是主观意向上的问题。”
容骁的话不无道理,但却让苏青墨更觉得无奈。她再也想不出这一环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少顷就见容骁忽然侧目,看着阿晴嫂道:“你再想想,今日还有什么奇怪之处没有?”
阿晴嫂没好意思说今天到处看起来都挺奇怪的,她紧锁眉头来回踱步想了好久,蓦地停下,却是有些小心道:“那个……有人来了算不算?”
“有人来?”苏青墨微微扬眉。
“今儿个时间太赶我忘了说,就在你们早晨出发没多久以后,城外忽然来了几个人。看起来也就是商人的样子吧,原本守卫们不让他们进的,后来不知道他们跟守卫说了些啥,最后竟然畅通无阻地进了城内。”
“我那时候正忙着咱们的事儿也就没注意,是后来我家店小二跟我说,那领头的男子一身华贵看起来就像是个有身份的人,但他一点也不倨傲,反而彬彬有礼地沿街询问了好几户人家,说在找一个叫做‘之唤’的地方,但周围没人听说过那儿,最后就见那男子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你……你说的这个人……我也见过。”就在阿晴嫂刚刚说完以后,那年纪尚轻的一个女子忽然道。
“我……我也是……”而在她说完后,身旁另一个女子也出声答道。
苏青墨心中一震竟是隐约有些察觉,她眉头微拧俯下身,道:“他问你们什么了?”
“跟……跟阿晴嫂说的一样。”其中一个女子道,“他看起来人真的很好,一点都没有富人家那种瞧不起人的样子。后来我说不知道他也没生气,只是有些失望地说麻烦我了,后来还给了我一些银钱表示感谢后这才离开。”
“银钱呢?”容骁此刻闻言,也急忙俯身道。
见那女子指了指自己的荷包,一边的阿晴嫂急忙上前去将其解了下来。苏青墨一边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掌中细细盘查,就听另外两人也在这时开了口,情绪激动道。
“那位公子也给了我银钱呢,他看起来真是个好人啊……”
“可不是吗,就是看起来脸色苍白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总是咳嗽,我还问他要不要药呢!”
“他走的时候……曾经在我家门外站了一会儿。”这时,那荷包的主人忽然再度开口。
“他说了什么?”苏青墨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锭银子上,抖着声音问道。
“他说……他说这珉合城马上就要下雪了。”
“哐当”一声,苏青墨手中的银钱尽数落在地上,只紧紧握住了那一枚银锭。
那枚锭子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钱,但对这些老百姓而言,却是打拼好几年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所以一旦他们拿到,出于人类本性就一定会带在身上,时时操心时时关注,偶尔还会摸一摸看看东西还在不在。
正是如此频繁的接触,才会让那枚锭子上站着的东西黏在她们手上,如此她们受伤过后只要用手碰过,伤口就会红肿溃烂,而那锭子上的东西会通过伤口渗透进入血液,最后与埋藏在她们体内深处的毒素相撞,以此促成毒发。
所以说,叶萧的确不是主谋,但他或是他手下的人,却是帮凶。
苏青墨深吸口气,慢慢将那枚锭子放下。她无视身边容骁一脸担忧的神情,竟微微一笑,冲着那三名女子道:“那个富家公子是不是看起来温润如玉,开口的时候就如清风拂面,叫人心里涌出一股子暖意?他是不是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明明已是深冬,却仍旧不肯放手?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姓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