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片沉寂,原本异常繁华热闹的洛阳城在经历了前些日子的浩劫之后,几乎变成了一座鬼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灯烛,唯有那哀鸣的呻吟跟低低的哭声偶尔冒出,却又很快在一阵响动后彻底归于平静。
容湛跟苏青怡下落不明,朝堂人心惶惶,就此导致整个国家都动荡不安,而这个时候站出来主持大局的,竟是那看起来唯唯诺诺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国丈爷,他下令封城休养,一方面寻找容湛他们的下落,一方面却派人去齐宣国联系沟通,看起来颇有要结盟的意思。
对此原本朝中内外都是不满意的,尽管容湛对他们而言并非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但那好歹是皇帝是主子,眼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突然就冒出一个老男人来执掌朝政,谁能受得了?
对此,最开始有几位老大臣很是不满,整日里呆在金銮殿门口谩骂,说那国丈爷谋权篡位,说他害死了皇帝。国丈爷对此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然而就在那老大臣闹了两天后,第三天却被发现他一家几十口人全部被分尸于菜市口,连他那个才刚刚三岁的小孙子都没有放过。
这下子,人们终于慌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三天,洛阳城的人们陷入了这一生最恐怖的日子中,接连三天,每天都有人横尸街头,要不就是被肢解,要不就是遍体鳞伤,残肢断臂到处可见,鲜血几乎要把地面都染得变成另一个颜色。
这些惨死街头的人,有些是朝中官员,有些只是市井百姓,而他们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曾反对过苏钲上台。
谁也不是傻子,尽管苏钲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但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控。
没有人会跟性命过不去,是以短短三天,朝堂内外再也无一个反对他的人,而反对他的那些,全都死了。
此刻位于整个洛阳城地势最好的容召皇宫中,昏暗的烛灯犹如鬼火一样,阴风阵阵,只叫巡夜的守卫们都怕的腿肚子发抖,总觉得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低吟哭泣,那声音简直要生生催断了他们的肠。
这时一队守卫恰好从冷宫附近经过,其中位于最后的那一名侍卫面色苍白,捂着小腹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在跟领头的侍卫招呼了一声后,他一溜烟地冲进了冷宫内一间废弃的茅房,在刚解开裤子准备解手的时候,却忽然就见一个黑影从面前闪过,惊得他顿时没了解手的欲望,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握着武器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谁……是谁!”他小声质问着,这才注意到此刻周围静的几乎叫人害怕。
忽然想起曾经听过的关于冷宫的种种传闻,他瞳孔一缩连裤子都不提好就往外跑去。谁料还没走几步靴子就踩上了耷拉着的裤腿,在摔了个狗吃屎后,男子趴在地上灰头土脸,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哒……哒……哒……”
一步,两步,三步,那声音逐渐靠近,四周的阴森之感也越发叫人透不过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
男子呜咽着想要爬起来,却接连好几次都失败了。在察觉到那声音距离自己不过三两步的时候,他终于怒喝一声,转身就把手里的武器给扔了出去,并趁势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口中呼喊连连。
“有鬼……有鬼啊……”
“哼。”
这时,他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哼,接着一股黑气蔓延而出,像是长了手脚一般将他的四肢困住,并紧紧捂住了他的嘴。那侍卫疯了一样挣扎叫嚣,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拉扯得很疼,很快就听“咔嚓”一声,一阵剧痛传出,男子低头,却见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跟身子分了家。
“咔嚓”、“咔嚓”,在接连几声响起过后,男子唯有一个脑袋还被架在半空,那仍旧蠕动的神经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肢解,鲜血滴滴洒落,很快就见一只身着黑袍的胳膊伸了过来,对方打开一个广口的白瓷瓶,将他流下来的血全都灌了进去。
“废物。”
这是那人临走前说的唯一一句话,这也是男子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手握白瓷瓶的男子再度走进夜幕中,他的一身黑衣与夜幕融为一体,明明步子很慢,却在经过树丛花坛的时候,没有惊起半分响动。很快他来到了皇帝寝宫的外围,无视门口的守卫径直入内,在来到寝殿门前的时候,轻叩三声门扉,俯身道:“主上,东西取回来了。”
“进来吧。”里面的人答道。
男子这才走了进去,当门扉开启,内里一股浓厚的腥臭跟血液的味道顿时让他皱了皱眉。而不过须臾之间,就见一道阴绿色的光芒将他的脖子扣住,光芒对面,正是苏钲一脸阴沉看着面前的男子,表情冷寒,不带温度。
“怎么,觉得这里太脏?”
“属下不敢。”男子急忙说着,俯身下去,双手呈上了白瓷瓶。
苏钲没有动,只那阴绿色的光芒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从男子手里卷过那白瓷瓶,缓缓放在了苏钲手中。
这下子,苏钲的脸上终于添了一抹笑意,他慢慢拔掉瓶塞,将瓶子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嗅了一口。
“真是好闻呵,虽然只是下等货色,但多少也能派上点用场。”苏钲说着,举起白瓷瓶,仰头饮下。
看着苏钲一脸享受的样子,看着那殷虹的鲜血从他嘴角边留下,男子脸色略显苍白却强硬保持着镇定,他藏在袖袍下的手紧紧攥住,胃里面止不住的翻滚起来。
苏钲假意不觉,只在喝的还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他抬手将那白瓷瓶飞至男子面前,一脸邪笑看着对方道:“李继,跟了本尊这么久,不如你也来尝尝看吧,这可是上好的补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