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来过无数次的地方竟然可能还埋藏有秘密,这样的事情一想就叫人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对容骁这种从小生活在宫里面的人来说。
他站在御花园最中心的位置,头顶上是一轮明月,那月亮将他的身形拉的很长,影色朦胧,冷风徐过,无端让人觉得透出几分寂寥感来。
四周是通往各个寝宫的石子路,站在这里望过去,那远处黑蒙蒙的画面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妖魔鬼怪张开的血盆大嘴,等着将这里的人吞噬干净。
容骁不知为何,很多关于过往不太好的记忆一个劲儿地往上涌,他眉头越皱越紧,这时忽见一双玉手伸了过来,贴上他的眉峰将那褶皱抚平,然后玉手的主人道:“别烦,总会有办法的。”
仅这一句,容骁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这里是整个宫中阳气最重的地方,我年少的时候曾经听方士所说,这下面似乎有什么……龙眼一类的鬼东西。”
苏青墨心知所谓“龙眼”不过就是一种比喻,她想了想,疑道:“若那方士所说没错,这地方倒的确值得让人怀疑了。试想这整个宫里身份最尊贵的莫过于皇帝,那阳气最重的地方也应该让他来住,可眼下却在阳气最重的地方建了个花园……”
难怪这宫里面的花开得格外妖冶,苏青墨想。
“御花园是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建好的,但那方士所说的这番话却是我三五岁的时候才听到的,之前御花园里面的花可远不如现在开得如此妖冶,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改变了这里的风水位置。”
“为了什么?”
“谁知道,反正这宫里没一个正常人就是了。”容骁嗤笑一声,后背着双手开始在四周走动。
很快找到了宫人们口中所说的封旭楠消失的地方,那里是一个拐角处,正位于东北角的位置。相比于全局来说,这个位置应该属于阳气稍显薄弱的地方,挨得近了,几乎可以感觉到一抹冷意突上心头。
由于这个位置后方不远处正好是冷宫,所以往日里也没什么人经过,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任何异样。若不是封旭楠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恐怕关于这园子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而如果他们所猜测的没有错,下面如果真有密道,那月晓就是一直被关在这种鬼地方?
苏青墨心里一阵抽痛,四下里开始寻找有没有机关暗门一类的地方。元勃跟月影闻言也都开始在四周找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三个人前前后后找遍了,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见状,苏青墨越发着急起来,那种明知有鬼却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简直不能更磨人,她眉头紧锁一怒之下挥拳砸在了身旁的假山石上,这时就听“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启动了一样,四周的气氛微变,更添几分阴鸷。
苏青墨这时才发现从刚才起容骁就一直站在一道门前静默不语,他头颅低垂,像是在想什么。她踮起脚尖望了望才发现这扇门的后面便是通往冷宫的道路,而她如果没有记错,容骁的娘亲之前所住的宫殿便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尽管她很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但眼下毕竟不是伤感的时候。
“青墨,你过来一下。”
哪知正在苏青墨犹豫该不该过去说两声的时候,就见容骁突然转过头来喊道。
苏青墨快步上前,见容骁所指的正是那道木门的时候不由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由于刚才离得太远所以并未察觉,那道木门上花纹重重却像是一个古怪的阵法,而按照宫里面对待冷宫的态度,必然不会花费心思在这上面。
她适才四下里都看过了,并无异样,只有这道木门很是不对劲。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一道类似关卡被崩开的声音,她伸出手去,很快在木门四周摸索,却遗憾的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找到了!”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元勃突然喊了一声。苏青墨与容骁闻言急忙赶过去,就见元勃恰好站在刚才苏青墨击打过的假山石旁边,而此刻他手遮掩的地方,是一块做的很逼真的突起,但摸起来却是软的。
容骁不假思索伸手按去,随着那突起被整个按进假山石中,就听“轰隆”一声,犹如齿轮开始运转,四周场景慢慢发生了变化。那种明明看起来就像是换了场景的画面却叫人感觉不到异样,苏青墨不得不佩服这一机关的精妙,而少顷便见一道黄色光芒从前方出现,正是刚才那道木门。
四个人匆匆走过去,就见刚才门上的花纹已经全被点亮,微弱的光芒仿佛是一种召唤,殷切又着急地希望他们赶快进入其中。而随之发生变化的是刚才还坚如磐石的墙壁突然凸出了一块,石块是镂空的,里面是一个手的形状,而在那手掌的位置上有一个很浅的凹槽,此刻凹槽里面也闪烁着微弱的黄光,像是在与那木门上的花纹呼应着一样。
就在其余三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容骁突然抽出苏青墨贴身的短刀,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自己的手掌划破。
“你干什么?”
苏青墨大惊,谁料容骁却只摇了摇头。他将手掌平放在那石块上方,随着点点鲜血滴入凹槽,黄光越来越亮,到最后竟亮的让人觉得刺眼。紧随而来的一道咔嚓声打断了众人的出神,就见那木门突然分成了两半逐渐移向了两边,而原本该通往冷宫的道路却变成了一处幽深又不见底的通道。
见此,苏青墨的心顿时落入了谷底。
如果说这才是正确开始那条密道的方式的话,那么封旭楠会闯进这里,就绝对不是偶然了。
“果然,那老头子总算是做了一件不让我那么讨厌他的事。”这时,容骁一语将苏青墨抽离的意识拉了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侧目疑道。
哪知容骁却只苦涩一笑。
“这个地方,那老头子曾经给我说过。”
“老头子?”
“恩,就是……我应该叫做父皇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