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墨再度叹了一声,走过去掏出一块帕子,替阿婉擦了擦脸。想起五年前的种种,那时候恐怕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做出给阿婉擦眼泪这个动作。
待到擦完这头的眼泪,苏青墨又走回去拉着容骁细声安慰着。在总算将这二人都拉着坐下来以后,苏青墨抬头望了望,发现就这么来来回回,竟然已经半刻钟的功夫了。
真是……她什么时候竟然自带孩儿属性了?
啊不对,她好像真的是孩儿他妈……
就在苏青墨暗自腹诽的时候,那头的阿婉已经泡好了一壶茶,将两个有些破损的茶杯放在苏青墨与容骁面前,倒满了茶水,这才开始讲自己这五年是如何度过的。
当日苏青墨出事,容骁虽然无碍却暂时陷入了昏迷。况琴一行人忙前忙后只有她无事可做,整日里以泪洗面,待到最后旁人倒是没说什么,自己却已经开始嫌弃自己。愧疚的心理大约是从那时候便埋下了,她觉得自己除了添乱以外什么用都没有,就这样等到容骁转醒以后,招呼也没打就这样悄然离开。
一路兜兜转转回到了容召国,才发现真的是物是人非。容湛在得知容骁的情况后,将曾经对平南王府做过的那些事全都加了倍,她眼见曾经的家竟然被人毁成这样,自是忍耐不了于是冲上前去想要理论。
“幸好当时带人来平南王府的是范大公子,否则换了别人,怕是你们今日也见不到我了。”阿婉说的云淡风轻,但表情却很是苦涩。
然而这却是她过了很久才产生的想法,毕竟当时在看到范庭川竟然投靠了容湛以后,她的内心愤怒多过于震撼。她想或许平南王府很多人的心情都跟自己是一样,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明明爱苏青墨爱得要死,竟然在她离世后转身投靠了她最厌恶的人,以此来跟他们作对。
可范庭川对所有的谩骂跟鄙夷仿佛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将王府众人全都押走,该利用的利用,该处死的处死。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大牢里面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胆战心惊地等着去死。
“后来有一晚,天牢突然起了火,我看所有的狱卒全都出去救火了,只有我一个人留在那儿。我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希望有人来救我,但最后却只能在那滚滚浓烟里面失去了意识。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结果没想到醒来以后却发现自己在这儿。”
苏青墨与容骁听到这儿再度互看一眼,依着阿婉的这番话,想来那些被范庭川处死的人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死了。苏青墨仍旧很难理解对方为何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在容湛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若是想做坏人就做的彻底一点不好吗,总是这样在不经意的时候留下后招,难道是在等什么?
“我醒来以后就见范大公子在我身边,我砸了手边的药碗跳起来就想杀了他。可是他却把我制住了,只问我想不想恕罪,想不想为平南王府做一点有用的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他当时那个表情,鬼使神差地便答应了下来。”
“什么表情?”听此,苏青墨忽然问道。
“就是一种……一种很说不清楚,很隐忍的样子。”
苏青墨还是难以想象,只道了句“你继续说吧”便就此作罢。容骁望了她一眼知道她又再度陷入挣扎中,只不过比起在皇宫里的时候,很明显她内心的天平又往范庭川这边倾斜了一点。
后来阿婉在范庭川的授意下便一直居住在此,平日里也很少出门,只由那两个孩子将消息带回来。关于平南王府里面的情况她原本是不想说的,结果没想到不过是几个闪躲的眼神跟动作,加上那欲盖弥彰的话,就被范庭川猜了个通透。
包括土壤跟那暗格的问题,也统统都是他自己猜到的。
“一个月以前,他说你们要回来了,我原以为他说的是你跟况琴,结果没想到……”
苏青墨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于是只笑了笑,问道:“那关于火药的事还有之后暗格里面那支玉笛,也全都是他的主意?”
阿婉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又道:“不过让那两个孩子每天去王府查看是我的主意,毕竟我想你们要是回来的话,总有一天会去那里的。我当时没想过要出现在你们面前,但是只要知道你们过得好,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阿婉自己的主意,苏青墨知道一定是范庭川早早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一定会如此,所以才故意在一个月以前告诉她,他们会回来。而之后她重回苏府也是范庭川带路的,事后遇到那两个孩子也是范庭川的意思,他从一开始就在做局,不仅让他们破掉了容湛的计划,变相保住了平南王府,也让容骁获得了自由之身,最后更是给他们隐蔽的信息,让他们找回了阿婉。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难道他也知道我们手里有那封帖子?”苏青墨忽然问道。
容骁眉眼一沉,没有说话,但事实却已经很明显了。
“什么帖子?”这时,就听阿婉忽然问道。
容骁将怀里的那封帖子拿了出来,摆在了阿婉面前,苏青墨见状心下一惊,下意识就向容骁那边看去,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本事的样子。
容骁笑了笑甚感无奈,抬手轻抚苏青墨的长发,这才道:“阿婉虽然以前不怎么做正事,但本王会把她留在身边,却也不全是她哥哥的原因。”
她就说嘛,像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无用功!
“意思是,这上面有密语一类的东西吗?”少顷,就见阿婉抬头问道。
容骁点了点头,手指着那帖子:“因为以前听你哥哥说起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才想找到你问一问。怎么样,可以发现什么吗?”
阿婉没有说话,只起身走进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她的手中多了一支毛笔跟一摞白纸,最后,则是几张奇怪的卡片,看着那微微泛黄的颜色,想必是已经存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