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么多年以来,容湛一直都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掉他,难怪从一开始,白家跟赵家就总是与平南王府针锋相对。
因为他们心里有鬼,因为他们怕死,所以只能用容骁和平南王府众人的血来浇灌自己不安定的心以求安宁,用近乎残忍的手段将一个已经被他们夺去了大好未来的人一步步逼入绝境。
这些人,多残忍的手段,多狠的心……
苏青墨颇有些心疼面前的男人,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就如他对自己那般,缓缓将内气过渡至他冰凉的手上,希望能够以此传进他的内心,起码……起码不会让心变得太冷。
容骁这时终于抬眸,他看着她,抿嘴一笑,表情倍显落寞。
“其实……就算他死之前留给我这个,我也一点都不感激他。”容骁看着苏青墨道。
“我从没想过要当皇帝,对那个皇位也没有丁点兴趣,我只是想做我自己,待在我娘身边安安静静过日子。不用去做什么王爷担负整个国家的安危,不用因处在乱世就要对这天下负责。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只是那个人……从来都不知道罢了。”
“他以为杀了我娘是为我好,可是没想过我愿不愿意,他以为给我皇位就是为我好,可是却没问我喜不喜欢。他用自以为是的想法将我这一辈子都紧紧与容召国连在了一起,却没想过因为他自私的做法,可能给我带来的无限后患。”
“所以青墨,你说他是在乎我,为我好吗?我不觉得,从来都不。”
容骁的声音很轻,那种隐约强忍着的痛苦让苏青墨看着心里面疼得不行。她起身走过去将容骁的头揽入怀中,轻叹一声,道:“不要再想了,事已成定局,再想……也无用。”
容骁闻言,却是发出一声闷笑。他反手将苏青墨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眼中痛苦的色彩逐渐褪去,留下的仍旧是往昔清明。
“要想,怎么能不想呢?那信纸上不是说他留下了一封遗诏藏在宫里吗,这件事估计没有人知道,否则容湛早就将遗诏毁了对我痛下杀手了。这么多年,那家伙一直小打小闹地在撩拨我犯错,不过是认为我手中有什么可以制住他的东西,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让我自取灭亡。”
“那……你有吗?”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先皇遗诏,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只要让其大白于天下,总是会打得容湛措手不及。待到那时容召国朝堂大乱,他们便有机会重新安插手中势力,而那黑衣人如果就在朝堂之中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待对方出现,就是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时候!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就是这支玉笛。”
苏青墨重新看回桌上的笛子,秀眉轻蹙:“你是担心这件事……范庭川也知道吗?”
容骁说道:“这支玉笛之前是在王府暗格中藏着的,一般不会有人知道。我之前让况琴打听过了,当年带人去搜查平南王府的,正是范庭川。”
“我怀疑是有人泄露了王府的消息,才让范庭川拿到了这支玉笛。而以他的本事,一定已经发现机关且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但因人多眼杂所以只能将玉笛交给容湛。但光凭他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容湛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今日之事看似只是用玉笛开端,但之后却是按照他打算得在进行。他知道容湛一定会用赐婚说事,而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故意提出比武切磋后又放水让我全身而退。他做这些说是因为范家欠我的,但却很明显在告诉我另一个消息。”
“他是真的……没有背叛我们……吗?”苏青墨接过话,突然觉得心里面很乱。
叶茹贞跟她说小心范庭川,范庭川自己却说不会害他们。在她每一次都有所动容的时候范庭川又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会把她心里那些好不容易树起的信任再度瓦解,但之后又在她极度失望的时候再给她希望。
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她已经完全猜不透那个人在做什么了。
容骁看着苏青墨陷入挣扎的样子,眉头微拧,也是与她同样的想法。他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可自己却也深陷在范庭川的目的中。
对方没有背叛他们,那就说明他跟他们目的一样,是为了抓住那背后的黑衣人。可天下之大,他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偏选择在容召国扎根,而且还会贴近容湛?
虽然他们嘴上都在说他是为了范氏一族的平安,可容骁并不觉得是这样。毕竟范家就算没有权力但还有实力,若真想跑也不见得跑不掉,那么他留在容湛身边帮忙做事……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异样,所以才出此下策呢?
这样一想,容骁眸底利光一闪,难道……
“对了,眼下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少顷,容骁再度开口。
“怎么?”
“当日李梦泉给咱们那封容湛派去给肖瑾尘的帖子,说是那里面有门道,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看却找不出来破绽,所以在想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帖子没有异样,内容也很正常,里面也没夹东西,所以……”
“是类似机关的东西吗?”苏青墨眼睛一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但片刻后又垂下头来。
“如果是有关这方面的,倒是可以直接去问莫麟,可他眼下远在千里之外,就算赶过去也不见得时间充足。”
“所以咱们要去找其他人啊。”容骁笑说着,点了点苏青墨的鼻子,一副“你怎么这么傻”的样子。
苏青墨挥开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思前想后也没觉得他们认识的这一堆人里面有哪个还有这种本事。正当她准备拉下脸要问一问的时候,容骁却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见状,苏青墨急急将他往回扯,却听容骁叹了一声道:“其实青墨,范庭川已经尽他所能将消息给我们了,所以你真的不必再怪他,我想……他应该才是最无奈的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