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他们是在帮范家做事,但那些话又不是范庭川让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元勃一向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见此小跑了几步跟上来,侧目望着苏青墨道。
“范庭川的为人你不会不清楚,他做事一向缜密,就算是真的要炸平南王府,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么两个半大的孩子,而且随随便便一吓唬就说实话的人来做呢?”
元勃嘴角莫名一抽:“那你刚才……”
“刚才啊,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苏青墨老老实实答道。
“那你干嘛不自觉做啊,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出家人吗!刚才那些都是什么话啊!我这样说完心里很过意不去的话!”
元勃咆哮声音太大,街边路人闻此都纷纷转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苏青墨真是觉得丢人,一把勾过元勃的脖子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压低声音道:“现在还打算跟我扯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种话吗?元勃,自打你跟了我,这吓唬人说谎话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高明了。做人呢,就是要随心所欲,不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嘛!”
“你滚开,我是一个出家人!”
“对对对,出家人,那要不要我去佛祖面前说说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啊?”苏青墨说完察觉到元勃瞬间紧绷的身子,轻声一笑,松开了他。
刚才的试探分两面,一是想看那几个孩子到底是干嘛来的,二则是想看他们到底在替谁做事。就算他们真的是范家的人吧,但是以范庭川的性子,绝不会养出这么两个没用的手下,那他们类似刚才那种控诉,就很有问题了。
到底只是想陷害范庭川,还是另有原因?
这样想着,苏青墨二人已经到了平南王府大门外。因着这些年容湛的态度,府里面的人走的走,死的死,眼下似乎也没什么人在了。
轻轻叹了声,苏青墨抬腿走了进去。
熟悉的景象在进入眼睛的瞬间联通了大脑,让那些尘封了很久的记忆翻滚而来。从最初的相识到最后的相恋,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里发生的。他们打过闹过哭过笑过,这些真实存在于脑海中的东西是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不过实物如何风化,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
“这边。”正待走了几步的时候,就听元勃在一旁说道。
因为视觉的缺失,所以元勃在其他方面就要比普通人厉害很多。他可以闻到其他人闻不到的气息,可以比别人先一步感觉到异样的气氛,听觉跟味觉也是相当出色的两方面,所以尽管刚才只跟那两个小鬼待了片刻,他却也已经通过他们身上的味道,找到了二人刚才在王府呆过的地方。
那是后院的一处杂草堆中,却也是整个王府靠近中心的位置。
苏青墨缓缓蹲下身在图里面乱刨着,很快便在那松动的泥土下面挖出来另外一些火药,分量十足,这一旦点燃,整条街都会荡然无存。
“我记得过几日,好像会有其他国家的贵族或者陛下前来?”少顷她想了想,仰头望着元勃问道。
“是会有人来,但是不清楚到底是随便一个使臣还是其他皇帝。”元勃皱了皱眉,道,“容湛虽然往四国都派了帖子,但真正会来的恐怕也就只有齐宣了吧?”
皓月的月云升正在养病,而莫麟又需要处理朝政,自然有她一个人在就够了。而擎南那边刚刚出了事,南帝为了给况琴留下一个太平盛世,正亲自在收拾那堆狼藉。这样一想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齐宣国了,只是不知来的到底是肖瑾尘还是那新上位的南帝?
然而不管是肖瑾尘还是南帝,这条路都是通往宫门的必经之道,到时只要火药一炸,齐宣一明一暗两位主子就这样没了,齐宣国群龙无首,自然是最好吞并的时候。
事后一旦查起来,便会发现爆炸是从平安王府发生的,到时容骁一定脱不了关系,而在那种情况下也没人再会去管证据不证据的,齐宣方面只会要求手刃容骁,而此举则正中容湛下怀。
那么如果再继续往下查,连带着范庭川跟范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的话……
一箭三雕,当真是一场好戏啊……
苏青墨浑身不禁一阵冷寒,事到如今她如果还想不到是谁做的,那可真是白活两世了。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是隔了五年,容湛那家伙的脑子不仅没退化反而还更上一层楼了,这般一环一环的布局他竟也能耐得住性子等着它慢慢道来?
“现在要怎么办?”元勃这时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于是皱眉看着苏青墨问道。
苏青墨瞥了眼地上的火药,少顷又瞥了眼元勃。元勃被她那样看着很快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那个……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要是把这些东西都一个一个搬出去太麻烦了,你看要不然你直接在这撒泡尿,然后……哎,你别走啊!”
“你这女人真是,还要不要脸了!”元勃走到门口,却又不放心苏青墨一个人,于是只能忿忿跺脚道。
苏青墨本就是逗他的,此刻见他搔得一张脸都通红,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然而嘴上虽然没个正行,但脑子里却已经想好了怎么做,反正容湛就是想要炸嘛,那她就成全他,让这洛阳城陷入一片爆炸的海洋中好了。
“对了,有一个问题我还是不太明白。”就在苏青墨已经弯身开始刨火药的时候,忽然听元勃在身后问道。
“什么问题?”
“咱们一直都说范庭川多厉害多厉害,可像他这么厉害的人,心思缜密,做事小心,怎么会发现不了容湛在他眼皮子底下动的这些手脚呢?毕竟对方找的可是他们范家的人啊!”
苏青墨刨着火药的手微微顿住,顺着元勃的话一想,果然还是不对。目光重回地上那堆火药上,她的一颗心高高悬起,竟莫名有了几分恐慌。
难道……范庭川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