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纪若鱼的脸,尽管苍白的像是在面粉缸里面泡过,可那眼角眉梢的神韵月曦却记得特别清楚。此时此刻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月曦惊吓过度已经忘记了呼救,只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往后缩去。
“别、你别过来!”她大声叫着,浑身发抖,“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的人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这时,却听“纪若鱼”发出了疑问。
月曦浑身一震,连往后缩都忘了。她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一股股冷气自脚底升到头顶,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正对自己露出迷蒙的表情,她忽然捂住胸口一边挥舞着手一边道:“别看我!别看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你不要来找我!”
“不是你干的?”“纪若鱼”继续道,“可是阿荷跟我说,是你吩咐她这么做的。”
“不、不关我的事,都是阿荷,是阿荷的错!我从来没有吩咐过她什么,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侧王妃……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奴婢……”谁料月曦话音刚落,就听另一道嘶哑的声音自旁边响起。月曦吓得尖叫一声又连忙往另一边挪动,就见一具只剩个脑袋的白骨,正缓缓向自己爬过来。
“侧王妃……奴婢好、好疼啊,你救救奴婢吧……”
“别过来!”月曦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抱着头面露惊恐。左边是“纪若鱼”,右边是“阿荷”,在这月色朦胧的深夜里两个已死之人就这样出现在她身边,不是在声讨她的罪孽就是在诉说自己的痛苦,她觉得自己大脑中的那根弦马上就要绷断了,她很跳起来逃跑,可是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害我……”
“为什么,侧王妃为什么冤枉奴婢……”
“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你看看他血淋淋的样子……”
“侧王妃……奴婢好疼啊……”
“啊!”随着那接连声音响起,月曦终于崩溃,她仰天哀嚎一声抱住了头,满目惊恐,瞳光涣散。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们的,别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她挥舞着手臂又踢着腿,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不好的东西通通赶走。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嘴里面碎碎念个不停,少顷突然“嗤嗤”一笑,神经兮兮地道:“你们去找月华啊,都是那个贱人,是那个贱人害你们的!”
“要不是你犯贱帮她跟我作对,我也不会让阿荷去推你啊……”她双目圆睁看着“纪若鱼”,笑容诡异,“是你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活该,你们该死,哈哈哈哈……”
说着,月曦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她像是着了魔一样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脖子,两个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似的。她一只手胡乱挣扎着,一会儿冲着“纪若鱼”一会儿又冲着“阿荷”,她脑袋里此刻出现的全是那满目血腥的画面,小产的纪若鱼,凌迟的阿荷,生死不知的莫胤,哭啼连连的月岚,这些人……这些人全都都活该,挡了她路的人全都是该死!
“所以……是你害死我的……”“纪若鱼”缓缓道出声,慢慢移了过去。
月曦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她面露惊恐下意识往后退,再发现身后是墙壁的时候又准备往另一头爬。可是涣散的目光所过之处皆是那累累白骨,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这样靠在墙上,看着那一脸苍白披头散发的女人逐渐靠近自己,然后低下头靠了过来。
“那么……你也跟我一起走吧……”
“不要……不要……啊!”月曦一脸惊惧,看着那张惨白的脸上突然从五官渗出鲜血,然后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如此刺激视觉的画面让她尖叫一声瞬时就晕了过去,随即一道“咔哒”声响起,犹如机关被打开的声音,周围迷蒙的一切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依旧是那明晰的夜空,星光闪闪,却无尽哀凉。
当然,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事不知的畜生。
“走吧。”这时有人在暗处道,“也该发挥她最后一点作用了。”
这一夜过的似乎格外漫长,那些隐藏在深宫中的阴暗都在月色的照耀下开始爆发。无数哀嚎跟凄厉的惨叫成为了这一夜的主旋律,然而没有人听到,没有人想起,但它却会成为一幕幕梦魇将那些无恶不作的罪人困在其中,让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宿醉头疼,当肖瑾尘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平常这个时候已经有宫人会唤他起身,而月曦也会服侍他梳洗整装,但今日气氛却很是不同,即便他坐在房里也能感受到周围阴森冰冷的气氛,以及那空无一人的落差感。
咽了口吐沫,肖瑾尘随便拉过一件外袍就披在身上,然后抓起桌上的长剑小心地走了出去。
阳光依旧,鸟语花香,阵阵清香随着凉风飘散,只叫闻到的人觉得沁人心脾。然而肖瑾尘却没心思欣赏这种美好,他纵观一圈周围竟意外发现整个客殿除了自己外再无其他人,就好像是一夜间蒸发了一样,不留半点痕迹。
紧了紧握着剑的手,肖瑾尘深吸口气,慢慢向门口走去。
“瑾王爷。”谁料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肖瑾尘心中一震险些就出了手,索性在转身看到身后人长相的时候停住了手。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眼微眯道:“你怎么在这儿?”
“公主有召。”站在那里的正是元勃,他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完这个转身就走。
“等一下!”肖瑾尘顿时有些气恼,他喝住元勃,走上前质问道,“宫里面的人呢?”
元勃用无神的双眸望了他一眼,少顷将头侧开,推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王爷去公主那儿,就会知道原因了。”
苏青墨吗?肖瑾尘慢慢低垂了眼眸,心里越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