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为震撼的莫过于容骁了,他并非是为了刚才突发的情况,也不是为顾暖适才的举动,他一双眸子紧盯面前出现的这个人,一颗心狠狠揪起,突然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元勃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少顷,他低喃出声。
来的人正是元勃,只是面对容骁如此激动的模样,他却表现很是平静。五年的时间,他的长相并没有太大变化,穿着依旧是一身灰袍,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有他周身散发的那种沉静,仿佛是经历了万千磨难之后沉淀下来的一方静水,不显山露水,只有将生死斗置之度外的淡薄。
元勃并没有即刻回答容骁,他只双手合十做了礼,然后转向万空寺的方丈道:“大师,贫僧可以为这位姑娘作保,月辉石并未是她偷取的。”
“这……”方丈听他这样说,不禁有些犹豫道,“这位小师傅,正如刚才这位公子所言,咱们说话做事总要有证据的吧……”
“就是就是,你看他眼睛都看不见,竟然还说为人作保!当真是笑掉大牙了!”
“不过你别说,他跟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吧,瞧那个男的的样子,啧啧真是世风日下,连和尚都骗起人来了!”
所以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百姓们乐意看到的永远是八卦,是不堪,是那些肮脏到极致的画面。不过所幸这一点容骁跟元勃都无比清楚,所以对这些人全都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
元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少年,他闻言再度一礼,平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既然说了能够作保,自然是有万全把握的。”
他说着,俯身将顾暖扶起,递了块帕子过去给她擦脸。做完这才他才复又道:“月辉石是江月城的守城之物,我虽眼睛看不见,但早前也听说过月辉石即便在夜晚的时候都会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芒,以此来象征皓月国的平安昌盛。”
“这……”那方丈竟然也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毕竟月辉石十二个时辰都供奉在偏殿,内里烛火通明,压根没有机会暴露在夜晚之中。此刻他听元勃这么一说仍旧将信将疑,他四下望了望其他人的反应后,才缓缓道,“老衲并不清楚。”
“无妨,大师只要听小僧的前去一试便知。”
说着,他将顾暖推上前去:“寺中应当有禅房,将四面窗户糊住制造出黑夜的效果,再让这位姑娘站进去,倘若她身上发光,那东西就是她偷得,可倘若没有……”
元勃说一半留一半,接着用那无神的眸子望向众人:“此法也可用于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月辉石丢失的时间前后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在这期间来到寺庙的人仍旧还没离开,只要大家都进去一验,想必很快就能抓到人了。”
此法不仅抱住了顾暖的贞洁,也变相护住了容骁的颜面,更是将在场很多人的嘴堵得死死的。
方丈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办法,于是急忙安排寺中僧人前去准备。半刻钟的功夫,禅房准备完毕,顾暖在元勃的鼓励下小心翼翼地随着僧人们进入房间,很快她走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腿上一软,又再度跪倒在地。
见此,那方丈跟一众僧人脸色难看,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冤枉了人。
既然月辉石的丢失跟阿暖他们无关,那就只能是其他人的动的手。在场众人虽然各个都心不甘情不愿,但在方丈扬言要上报官府的时候,终于有人动了起来。于是不用僧人们请,全都自发地排队一个个进入屋中验证。
就这样才过了十几个人,就听屋内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是那看守月辉石的小僧喊道:“抓到了!”
事情转变太快,人们尚未反应过来,在看到偷取月辉石的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后,他们都不禁有些失望,显然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容骁对此相当淡定,他知道就在元勃出现那一刻起,范庭川他们就收手了。元勃在他们的队伍中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暴脾气的武痴,但好在他有一个博学多才的师傅,所以屡次能给他们提供新的线索,包括这一次也是一样。
如果对方没有出现,他只怕今日真的会打闹万空寺也说不定。
“刚才,我一直站在那个男子身后。”这时,就听元勃突然说道。
容骁顺着他望的地方看去,就见那男子已经被人扣住,口中忙不迭地喊着冤枉。在与寺庙僧人拉扯之前,他身上竟然还被翻出了好几个钱袋,如此更是激怒了民众,一众人围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他深吸口气不知该怎么表达此刻的感受,看来范庭川即便设了局却还是做不到太狠,否则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无辜之人来背锅。
“当时这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公子,你知道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对其他方面却都很敏感,我并不太清楚东西是否是那位公子偷的,但对方表现出来的紧张跟犹豫,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呼吸声跟他身上的气味是我很熟悉的,所以我想……我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是谁?”
“王爷觉得,有谁最善乔装打扮挤在人群中搜索消息?”
不必元勃再说下去,容骁已经猜到是范燕堂。他们不遗余力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自己一行名誉受损然后被遣送回去,这样一来,那以爱面子闻名擎南的大皇子肯定不会再坐视不理,只会强硬将他送回容召。以他目前的情况一旦回去了想要出来绝对是不可能的,看来范庭川还真是想一箭双雕,既绝了他的希望,又要断了他的后路。
当真是对他恨之入骨啊……
容骁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此刻的心情。很快他重新望回元勃,却是重复了最初看到他时候的那个问题。
“元勃,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元勃早就知道他一定会问个清楚,是以只微微抿嘴道:“我已决定流浪四方,那么出现在哪里不都一样?”
“不一样。”很快否决,容骁道,“如果不是经历过什么大事,你绝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沉稳,所以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不是发现了五年前那件事有什么疑点,是不是跟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