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小心啊!”见此情景,在场大臣们纷纷起身高呼。四周的侍卫跟太监们急忙涌上去想要将容湛给拉回来,哪知容湛却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只双目圆睁,死死盯住前方一脸淡然的容骁。
“不!不!”他摇着头,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在感受到那无边大火正逐渐蔓延至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突然疯了一样冲上前去,一边挥舞着双臂,一边怒吼,“回去,给朕回去!烧死他!一定要烧死他!”
他这般异样的表现落在众人眼里难免会让人产生其他想法,而容湛浑然不觉,满心满目都挂在容骁身上。他要他死,要他消失,只因他知道倘若错失这个机会,下一次……不,说不定再也没有下次了……
就在容湛仿若一只扑棱蛾子就这样往大火中冲的时候,众人突然感觉得一道阴风吹过,一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黑衣男子飞身上钱一把提住容湛的衣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样将他扔回了原来的座位。
而随着男子的举动,那燃烧着的烈火竟隐约有了平息的迹象。
“陛下,保重龙体。”淡淡出声,李继居高临下看着容湛此刻狼狈的样子,淡淡说道。
众人见此不由都倒吸一口冷气,对黑衣男子的身份十分好奇。白浩威皱眉瞥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只走上前冲着容湛道:“陛下,老臣知道您伤心,可您何必为了一个罪人伤心至此?”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太监们把容湛扶起来,自己则转身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刑台。
那火,竟然就这么灭了……
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异样,他敛眸片刻,挥手道:“来人,重新点火。”
“白丞相,万万不可!”哪知白浩威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有人喊道。白浩威心中一沉定睛看去,竟见识钦天监的尹大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说道。
由于尹大人这一声高呼,不仅让现场气氛越发凝滞,更是连那头出神的容湛都回过神来。他还来不及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懊恼,就皱着眉沉声道:“尹大人何出此言?”
不得不说容湛此刻满身乌黑的样子与他故作出来的威严姿态相比很是怪异,很多人都不自觉低下头担心自己会露出多余的表情,而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尹大人。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心情,他深吸口气,缓缓道:“陛下,天命难违。”
眯着眼琢磨这句话很久,容湛似笑非笑:“你是说,老天不让朕杀他?”
“这……”联系他刚才的举动,尹大人深知容湛此刻的心情,于是越发小心道,“并非老天有意要阻拦陛下决断,而是……天象已定,若强硬改变,只怕会招来祸患。”
尹大人的话说完,在场所有人心里不由都明白过来。联想最近几天洛阳城中发生的那些事,这还是平南王尚且活着的时候,倘若他真的死了,只怕……
“好,好一个祸患。”良久,就听容湛意味深长地说着,然后将视线投向容骁所在的位置。
他没有后话,在场其余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就见容湛重新起身,一步一步向着容骁走去。众人正不知他所为何事的时候,就见他突然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眼睛都不偏一下,就这样走了过去。
看着他手握长剑一步步走向自己,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阴冷恨意,他的周身是消散不去的盛气寒霜。容骁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待到容湛走到跟前时,道:“陛下打算亲自动手吗?”
听着他调笑般的语气,容湛脸色一沉:“你应该觉得荣幸。”
“是啊,有生之年竟然见到陛下自己做一件事,臣当然觉得荣幸。”毫不掩饰地嘲讽着,容骁慢慢把视线移向那柄长剑,“不过臣好奇的是,陛下会用吗?”
容骁说完话很久都不见容湛有什么反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眸中嘲讽越见浓郁。二人就这样站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容湛缓缓道:“会不会用,你等下就知道了。”
他说着,抬起头来。冷怒的寒霜晕满双目,那般刻骨的恨意毫不遮掩。唇角勾起带着几许凉薄,他空着的手伸出抵上容骁胸口,笑道:“容骁,你该死。”
“你就算拥有父皇的宠爱又如何,这容召的天下,依旧是朕的。朕是皇帝,朕要你死,就算老天不许,朕也要逆天而行!”
仿若昭告天下一般,容湛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字一个字说着。他握着长剑的手越来越紧,在话音落下后手腕一转,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刺向了容骁胸膛!
他看着那柄长剑触上他的身体,看着剑锋刺破他的衣襟,看着剑柄一点一点刺破他的血肉戳进心脏……
“陛下,城外有要事报。”
前行的剑身被人从后方握住,容湛冷着脸回头,看着身后的李继,道:“滚开!”
“待事情说完,我自会滚。”面无表情地说着,李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长剑撤了下来。迎着容湛气愤的眸子,他意味深长地道:“城中百姓齐聚宫门前跪着,高呼求陛下您饶过他们的战神平南王一命。”
容湛的目光从愤怒忽然变得空寂,他怔怔看着李继,良久只听“哐啷”一声,长剑落地,尘埃落定。
此刻的平南王府。
苏青墨一早起来梳洗过后,便让凌薇她们端了小茶几放在院子里,几盘糕点和一壶温热的梅花酒摆在桌上,饮过之后,唇齿留香。尽管才起身没多久,可被这逐渐明媚的阳光照着,她却仍旧觉得有些疲乏。
也难怪,折腾了好几天就为了今天这场大戏,戏已经落幕,松弛的精神渐渐被前几日遗忘的压力所占,自然会觉得累了。
不过还好,她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在范庭川埋在宫中的人口中得知了容湛对洛阳城中事情的态度后,她便知道这一仗自己一定会胜。然而想到容湛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她担心仅用尹大人的天命一说并不能阻止他,于是便让范家的暗线怂恿城中有号召力的百姓,以祸事诱导他们,自发地去皇城脚下为容骁求情。
如此一来,天命之说加上百姓求情,容湛只要没傻没疯,迫于压力,只会把人给放了。
谁说当皇帝就一定好呢,皇帝不也无能为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