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平和的声音说最恐怖的话,这是苏青墨最为擅长的事。
静妃怔怔看着她早已忘记替自己辩护,只觉得苏青墨一双眼睛深入古井,而她困在那一汪凝寒中,连动一下都觉得是奢侈。
直起腰身,苏青墨心中冷笑。这么无能的一个人偏偏是赵汉明最有用的棋子,只可惜太过不自量力,才换来今日下场。大好前程就这么被自己毁了,也不知赵家接下来又有什么举动?
至于白昭然……不用去看苏青墨也知道对方此刻的内心有多怨恨,可那又如何?她之前屡次让她们得逞不过是懒得计较,如今决定好了又怎会再给她们丁点机会来害自己!
“陛下,一切水落石出,如何定夺该由您来判决了。”苏青墨淡淡说着,唇角微扬,神情莫测。
容湛默不作声看着她,暗淡的双瞳沉沉,完全叫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就这般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微微动了下身子,视线从苏青墨身上移开,落在了静妃那儿。
被他阴冷的视线盯着从而回过神,静妃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跪在地上哭诉道:“陛下,臣妾自知罪该万死,可一切都是臣妾咎由自取,跟赵家没有任何关系。臣妾不求别的,只求陛下不要迁怒赵家,不要降罪于我父亲啊陛下!”
容湛的眼波似有几分晃动,一点一点把下摆从静妃的手心中扯出。很是仔细地捋了捋,他眼睛不抬一下,道:“静妃,设计皇后、谋害皇嗣,赐鸩酒。赵汉明,教女无方,罚俸一年,官降一品。”
听得此言终于松了口气,静妃重新跌坐回地上,呆愣望着地面出神,眼中再无丁点光彩。很快有宫人将她拖了下去,她却一点也不挣扎,只在最后眼神恶毒地看向苏青墨。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正在被人诅咒,苏青墨冲容湛一礼,道:“皇后娘娘还要休养,若是无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说完见容湛没有异言,她转身正要走,却见从旁走出两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陛下?”心中突觉不妙,苏青墨秀美高挑,看向容湛。
后者终于抬起眸看了过来,只见他唇角溢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道:“平南王妃自己不也说有过失吗,既然错了,难道还能一走了之?”
阴险!
苏青墨心中怒骂,面不改色:“那不知陛下要如何惩罚臣妾?”
神情突然带了几分趣意,容湛盯着她,道:“朕也尚未想好,就先请平南王妃去牢里坐坐了。”他说着,大手一挥,刚才挡路的两个太监走上前来要将苏青墨扣下。
冷眸扫过二人,她小心避开他们的接触。似笑非笑地回望了容湛一眼,苏青墨一言不发,跟着那两人往天牢的方向走去。
屋内登时一片寂静,直到她走远了,白昭然才小心地看着容湛。并不知他打着什么主意,她想了想,柔声道:“陛下,她……”
“你好好养身子,其余的,不必操心。”敛去面上清浅的笑容,容湛目光冷漠看着白昭然,再不见刚入门时那般关切的样子。
被他看得浑身一个激灵,待到白昭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容湛已经走了。她躺回床榻呆呆望着床顶,脑中不断回闪的是容湛临走前那一抹视线。心中莫名担忧起来,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待到到场的贵族们全都离开,凌薇跟况琴都没能等到苏青墨出现。着急的他们急忙找到宫中太监想询问情况,然而得到的消息却足以叫人崩溃。两人马不停蹄赶回王府,正在门外等候的容骁一见只有他二人出现,立刻明白过来出事了。
了解了宫中情况,他不假思索便驭马而去。没了往日里的淡定跟沉稳,明明需要一盏茶功夫的路程他仅眨眼间便到了。容骁跳下马就欲往宫里闯,却不料竟被守门的侍卫拦住,并扬言并未得令让平南王入宫。
这下子总算冷静了点,宫自然不能闯,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苏青墨在里面被人欺负。正皱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目光突然瞥到不远处巡守的御林军,当头的正好是苏占言!
苏占言恰好也看到了容骁,冲身边的人吩咐几句后这才走了过来。见他面色不善还以为是否遇了什么事,哪知人刚凑过去就被容骁一把拽过来,低声道:“青墨出事了。”
“什么?”想看他是否在开玩笑,然而当苏占言看清容骁眼底的神色后也不由正经起来。他是知道今日皇后请了贵族女眷们入宫的消息,但他也不过刚刚当值,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跟他说明情况,容骁只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先去求见容帝。眼下这件事很明显是容帝在捣鬼,若是想要见苏青墨怎么都要通过他这一关才行。苏占言本还心里面没底,见容骁这般笃定,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让他在这里等自己,然后转身离去。
等待是最痛苦的事,尤其是人着急的时候。明明没过去多久,容骁却总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就这样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见一个小太监从里面走过来,冲着他盈盈一礼。
“王爷,陛下已见过苏公子,眼下要您前去雨花阁觐见。”
几乎没有多想,容骁抬脚就走。殊不知他刚一离开,苏占言才喘着气从另一道宫门跑过来,见四下都没有容骁的身影,不由担心起来。他连容帝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宫里的太监送了出来,对方扬言说容帝正在休息,可眼下这个时辰,分明是容帝的托词罢了。
“这家伙,不会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吧……”苏占言口中念着,见怎么都没有容骁的人影,不得已叹了声转身离去。
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苏青墨安然坐在牢房中,盘腿调理内息。周围静得几乎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却越发疑惑容帝把她关着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