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归乡
家乡仍是记忆中的家乡，只是一年多没回来和记忆多少有些出入，就像当初对余英所说的那样，一年一个变化，陌生而熟悉，但不管怎么样，见到记忆中熟悉的景象凌红仍觉得有种真正回到家里的感觉，无论在外面工作的如何又或是住在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家里，俗话说‘金窝银窝比不上家里的草窝’，每次回来凌红都深深觉得这句话十分贴切。</p>
凌红他们回来并没有带太多东西，好在是夏天，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而朱慧珍和小虎的全都是新买的，毕竟当初去深圳的时候是冬天。当凌红他们回来的时候恰好是白天，所以有不少人知道，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甚至还有不少人来他们家凑热闹，不为别的，因为凌红他们一家只是出去一趟就像大城市里的人一样，尤其是穿着方面，让人眼前一亮，对于凌红在外的表现一直被人们看在眼里，虽然出去的人不少，可像凌红这么有出息的还是比较少的。</p>
匆忙把东西放回家后，凌红他们就向比较亲的和一些长辈打了招呼就直奔二姨婆的家，赶到的时候，尸身已经入棺了，但并未封盖，所以凌红他们总算是赶得上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对于凌红他们的到来有小部分的人感到意外，谁让乡下人除了种庄稼之外别的不行，探听小道消息却是十分在行，谁家一点小事都能被拿出来说的沸沸扬扬，凌红家也不例外，但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但看凌红他们这次来身上的穿着都让人知道条件不错。</p>
不时的烧香点炮，丧礼永远都是比较吵闹和庄重的，小虎趴在凌红肩上有些兴致缺缺，朱慧珍已经去和其他人打招呼了，毕竟都是长辈，凌红不好在场。</p>
“怎么了小虎？”见小虎时不时的擦眼睛又精神不佳，凌红关心的问。</p>
“睏。”小虎嘟囔了声。</p>
凌红这才意识到，他们只顾着赶时间，在车上没休息好不说，一下车就赶着来这里，她和朱慧珍还好说，可小虎还只是个孩子。</p>
“那妈妈带你去睡会儿。”</p>
小虎立马摇头，然后伸长小胳膊圈着凌红的脖子大有不放手的意思。</p>
“小虎？”凌红知道这是小虎不同意。</p>
“不睏了。”</p>
凌红愣了愣，前一刻说睏，后一刻说不睏，而看小虎的模样明显是累着了，可偏偏又抱着自己，凌红有些疑惑。</p>
“怎么了小虎？去睡觉好不好？”凌红轻言劝说。</p>
小虎还是摇头，双手加重了力道，紧紧抱着凌红。</p>
凌红无可奈何，饶是她也不知道小虎到底怎么了，可是环视了下四周，全是人，多数都是她也陌生的人，对小虎就更不用说了，察觉到这点，凌红似乎有些了然。</p>
“小虎是不是不想一个人睡？”</p>
这会儿人们都在忙着，人多又吵杂，难免小虎会不适应，虽说不怕生，但在这种场合下，小虎怕也是理所当然的。</p>
小虎闷闷的应了声，凌红这才松了口气，比起小虎来，其他事她根本就不在意。</p>
“那妈妈陪你睡？”</p>
这次小虎终于点头了，凌红心里一片柔软，不仅是因为小虎黏自己，更多的还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自己对小虎来说才是依靠。</p>
小虎是真的累了，放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八月的天气尤为炎热，加上房间里没有风扇，凌红只好找来扇子给小虎扇风，小家伙这才睡得比较踏实。</p>
“是凌红吧？”</p>
突如其来的声音，凌红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并不熟悉的上了年纪的妇人走进了她和小虎所在的房间。</p>
“你是？”</p>
“我是你外婆三堂姐的女儿，小时候见过的，你可以叫我表姨。”妇人眉开眼笑，明明应该和朱慧珍年龄差不多，却因为眼角的鱼尾纹和农村生活的洗礼苍老很多。</p>
凌红尴尬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小时候见过又没怎么印象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记得？真心觉得‘逝者为大’这句话没错，否则的话隔了几代关系的亲人又怎么会齐聚一堂呢？无论是外出的还是这种隔了几代关系的人，只要稍有血缘关系的基本上都聚集到一起了。</p>
“听说你是刚从外面赶回来的？”</p>
“是啊。”凌红觉得这次谈话不会断，却又无可奈何。</p>
“唉，是啊，连你都赶回来了，可见你二姨婆真的是个善心人呐，偏偏又是个苦命的人……”</p>
妇人的话一开口就势如波涛、绵绵不绝，不过凌红表现的很有耐心的听着，就算再怎么不想听，尊重长辈还是有必要的。</p>
终于，似乎过了很久，妇人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都是单方面的说，凌红都有点替她叫渴，还是外面突然鸣响礼炮才让她停了口。</p>
“啊，准备封盖了，一起出去看看？”</p>
凌红看了眼熟睡的小虎，又转向妇人笑说：“不了，我怕孩子突然醒来找不到我会哭。”</p>
“哟，我一直都忘记问了呢，这是你的孩子？长的可真好。”房间不大，就算站在门口也能看见，何况妇人早就进来屋里。</p>
“嗯。”</p>
“你家那位没来吗？”</p>
不知道妇人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这么问的，凌红只知道她并没有而已，却只能僵直着不知道怎么开口。</p>
“不会是没回来吧？”妇人只知道凌红去了外地混得不错，可并不知道凌红的情况，所以是有口无心。</p>
凌红摇了摇头说：“不。”</p>
“那怎么……”妇人是迟钝的，但好在并不是非常迟钝，经过这两三句下来再看凌红的神情，她就发现了异样，“不说了，既然你不出去，我就先出去了。”</p>
“嗯。”对于妇人的识趣凌红自是感激的，在这种场合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还是分得清，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宁可选择不说。</p>
看着妇人直至完全不见，凌红才重新将实现移回床上正在酣睡的小虎脸上，可能是因为回到家乡的缘故，凌红才不禁想起亲人。其实，对于亲人凌红没有多大概念，外公外婆早就去了，而母亲娘家除了两个舅舅之外还有三个姨，一年到头都是各自忙各自的又不在同一个地方，交流自然就少了；至于父亲这边，四个堂兄弟，五个姑姑和一个小叔，除了逢年过节有些来往之外，其他时间也很少在一起，所以交情也不是很深。现在，家里真正就只有她、朱慧珍和小虎三个人，她和朱慧珍早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小虎却不同，她不知道没有父亲对小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她知道小虎还小不懂，她和朱慧珍把所有的爱给了小虎，只为填补父亲的空缺，凌红不希望因为没有父亲而影响小虎的成长，如今安下心来，她不得不再考虑这个问题的重要性。</p>
乡下丧礼比较讲究，在逝者死后的三天里都会大摆酒席，全村人都可以参加，当然还有远亲，凌红他们回来的晚，但好在赶在了出殡前。一场丧礼基本上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聚集在一起，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场面还是十分热闹的，平时见不到的人在这个时候都能找到。</p>
因为要照顾小虎，所以凌红连饭都没能吃，小虎这一觉直接睡到晚上，可见他真的累，凌红心疼的还哪有心思吃饭？不过好在小虎在酒席结束前醒来了，凌红这才有时间去厨房拿食物，她和小虎两人份的。</p>
因为本身就是远亲的缘故，所以对于厨房的那些人凌红可以说是完全不认识，但凌红不认识她们不代表她们不认识她凌红。</p>
“你是慧珍家的女儿吧？”一名掌厨的妇人开口问凌红。</p>
“嗯。”凌红礼貌回以一笑。</p>
“哟，你来的时候我就见到你了，仔细看还真漂亮呢。”厨房是灶火，也比较阴暗，只有一个灯泡照明，而小小的厨房更是摆满了各种炉灶、厨具、锅碗瓢盆和食物，不是很亮的灯光照着人并不会很明显，尤其是在做饭、炒菜的时候，又加上天气的缘故，整个空间充满了高温和烟雾，所以毫不怀疑这些只是客套话。</p>
凌红点了点头：“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吧？”</p>
“不会，比起下田这些轻松多了。”正在往灶里放柴火的大娘说，农村人比较实在和朴实，所以相对的说话也很是直白。</p>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p>
“不用不用，我们人手都够了，怎么能好意思让你这位远到的客人帮忙呢。”另一名在炉灶这边的大娘忙说。</p>
“就是，厨房很热吧，赶紧拿些吃的出去吧，可别让孩子饿着。”</p>
“来来来，这些是刚炒好的，拿些走。”</p>
“还有这边，刚炖好的排骨。”</p>
“饭蒸好了在这边。”</p>
一个人开口，便连三的有大娘招呼各自负责的部分，凌红也没客气，毕竟这种大型酒席分量都十分充足，何况她和小虎又吃不了多少，一一道谢之后挑拣了些小虎爱吃的菜，再拿些米饭和汤就走了。</p>
凌红回到小虎所在的房间时，朱慧珍已经在了，从酒桌上拿了些吃的，看来即使坐在酒桌上还不忘顾忌自己的孙子没吃到好东西，见凌红拿回一些还未上桌的菜，朱慧珍就笑开了，比起自己从酒桌上七挑八拣的，显然凌红拿的更丰富。</p>
“妈，你回去吃吧，这里有我。”凌红把从厨房拿来的收获端了过来边说。</p>
“你可真行，这些都还没上桌呢。”看似抱怨，实则完全是高兴，和凌红的想法一样，人多分量大，少拿一点也没影响，她当然不会介意凌红这种做法。</p>
“妈妈，我要吃。”原本还在吃朱慧珍拿来的食物的小虎见凌红端来更好的，立马眼前一亮。</p>
“别急，这些本来就是要拿来给你吃的。”凌红好笑的把饭菜连带端来的托盘一起放到床边的凳子上，床就一个框架，床头柜什么的自然不会有，更何况这个房间还是临时弄的客房。</p>
还别说，比起酒桌上，直接从厨房拿来自己喜欢的食物吃的更香些，对于许久未曾接触过家乡食物的凌红来说，这无疑让她回味，即便大锅菜比不上小锅炒的，可家乡的口味地道，而且掌厨的那些大娘手艺看来也都不错，至少凌红和小虎都吃的非常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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