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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兰韾身着一身大红色,站在回廊里凝望着一旁盛开的梅树,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入更。其实秋天还未真正的褪去,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就已经悄然降临了。因着天气寒冷,红梅已开,如丹如霞,似火如荼,花枝斜出横逸,映衬着亭台楼阁还有地上的落雪······仿佛一幅名家描摹出的红梅图,微风带着寒凉轻轻地拂过,不觉得身体有些微微泛冷,紧了紧身子。


    “公主可真是好兴致,这大冷的天,居然一个人在这里赏梅观雪。”一个声音在兰韾身后响起,虽然从上次宫宴之后就未再听过,她倒也还认得出来,转身,笑道:“出来透透气儿,醒下酒。袁大人的兴致不是和兰韾一样好!”


    袁烈解下身上的黑色短针貂鼠毛斗篷披在兰韾的身上,“公主出来为何不披件斗篷,若是着凉害病该如何是好?”说着便又躬身向兰韾行了个礼。


    兰韾微微抬手,“不必多礼了,原是兰韾要感谢大人您的。”


    袁烈看了一眼兰韾身上的斗篷,淡淡道:“只是一件斗篷而已,公主不必言谢!”


    兰韾顺着斗篷上的貂鼠毛摸了摸,“兰韾所谢,并非因为它!”


    袁烈神情微怔,笑了笑,“袁烈未能明白公主的话中含义,还望公主明示。”


    兰韾指了指袁烈的右手臂,眼含担忧地问道:“大人,可还痛?”


    袁烈微怔了一下,随即又恍然大悟道:“原来丝绢在公主那里?”


    “是,那日大人走后遗留下来被什玛给拾到了,兰韾便知是大人相救。”兰韾答道。


    一阵风雪过,片片红梅随风飘落,散落在了皑皑白雪上,兰韾抬眼望着飘落的梅花出神。


    “公主可是喜爱梅花”袁烈问道。


    兰韾看了眼袁烈,淡淡说道:“我喜欢它不畏严寒,坚韧不拔,有傲骨之风,只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袁烈沉默片刻,突然认真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知若命”


    兰韾嘴角噙着笑,“也对,既来之则安之。大人还未回答兰韾”说着将手覆上了袁烈的右手臂上“这里,可还痛?”


    袁烈正欲开口,端木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看来你二人似乎聊的很投机!”兰韾闻声看了过去,端木煜一闪而过的恨意落在了她的手上,兰韾急忙将手抽回,福身请安。袁烈也随即躬下身“王爷!”见端木煜没有任何反应,抬眼看了一下兰韾,复又躬下身道:“卑职先告退了。”


    端木煜走到兰韾的面前,解下她身披的斗篷,递给袁烈,“下去吧!”袁烈双手接过斗篷,转身离开。


    端木煜瞟着兰韾单薄的衣着,手不停捏着斗篷的一角揉搓,努力在给自己寻个好的理由将斗篷披到她的身上。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梅花。”兰韾突然开口,端木煜侧目,静静看着她。


    “新叶初冉冉,初蕊新霏霏,逢君后园,相随巧笑归。亲劳君玉指,摘以赠南威。用持插云髻,翡翠比光辉,日暮长零落,君恩不可追。”兰韾轻声朗读。


    “我不喜欢后面两句。”端木煜突然开口


    兰韾挑眉看向他“我喜欢”


    端木煜微微压低头,贴近兰韾的脸,奇道:“你不问我为何不喜欢?”兰韾淡淡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远处。


    端木煜没想到自己被无视,微眯着眼瞥着兰韾。


    兰韾凝视着眼前盛开的梅树,端木煜就在旁边陪伴着,二人就这样静静地沉默着,没有人打破这种寂静。冷风吹过,兰韾不自觉地咳了几声。


    端木煜斜睨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一把将兰韾揽入怀中,掀起身上的斗篷覆盖住她,兰韾一惊,忙推开了他,低头道:“十五爷,请自重!”


    没想到兰韾的这句话再次激怒了端木煜,只见他嘴边掠过一抹轻蔑的笑,“自重,本王与你将是夫妻,你居然同本王说自重。当你身披其它男子的斗篷之时,何来自重?当你触摸袁烈手臂之时,你又可曾想过自重?”


    兰韾一时间哑口无言,忘记了时代与时代的不同,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里,作为即将成为燕王侧妃的她,的确是对袁烈的举动略显亲密了些。也难怪他会如此动怒!毕竟名分在那里摆着,面子上还是要佯装一下的。


    兰韾笑而不语,福了福身,正欲离开之际,端木煜厉声喝道:“父皇既然已经赐婚,那么你楚兰韾就注定这一生都只能够是我端木煜的侧妃,至死都无法改变。所以请你扮演好你燕王侧妃的角色,恪守妇道。”


    “真的至死都无法改变么?那么,如果我死了,就可以解脱了,是吗?”兰韾冷笑一声,抬眼对视上他怒气渐消,却依然冰冷地眸。


    端木煜愣了一下,不由的捏紧拳头,狠狠道:“即便你死了,也是我燕王府的一缕有主孤魂,本王可以不要,但是也绝对不允许别人得到。”


    “十五爷您要一个死人,一缕孤魂又有何用?”兰韾反问道“难道只是因为上次绑架的那件事情?只因为你对我偏激的误解,就足以令到十五爷您痛恨我到这般地步吗?”


    端木煜眼带疑惑,声音略有些沙哑,“你当真不明白吗?”见兰韾一脸不解,便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走到回廊尽头时身形一顿,道:“在燕王府里,若是想要活的长久,就一定要学会安静,做到不闻不看,否则的话,即便是父皇也无力挽回你的命!”


    兰韾不解他话中的意思,看着他挺拔的背部隐透出的是浓郁的苍凉和孤寂。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响,任由他缓缓地离开她的视线。


    婚宴结束后,兰韾同颖妃娘娘一起乘马车回宫,兰韾靠在座位上,脸红的可怕,颖妃以为她是因为端木璘成婚,为情所伤借酒消愁,要兰韾闭目养神好好休息。兰韾闭着眼睛,睡着了,不过,颖妃不知道,以兰韾的酒量,没有几人能让她醉倒。


    屋子中央一盆炭火‘哔剥’有声,蓝衣宫女走过去拿火钳拨着火,随手扔进了几块炭。


    什玛用力地帮兰韾搓着手,冻僵的手指总算是有了些知觉。“今日这么冷的天,公主为何没有穿娘娘为您准备的雪狐斗篷呢?”


    因着今日在风雪中站的久了,所以脸上愈加的苍白,没有一星血色,只淡淡道:“我嫌它披在身上过于繁重,有些负累。”


    什玛正欲开口说话,蓝衣宫女端着乌木茶盘,快步走了进来,躬身将茶盘递到什玛面前。什玛从茶盘上端出一盘精致的菱角桃仁酥和一盘软玉桂花糕放在榻旁的红木小几上。又拿出一个定窑镶金边的青瓷碗,里面的冰糖姜汤还在悠悠地升着热气。什玛用小勺舀了一口冰糖姜糖水,轻吹一下,喂到兰韾的唇边,兰韾眼含感激地张开嘴,一口一口···身上终于恢复了点热气,最后还不忘将姜丝吃掉。


    什玛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软玉桂花糕送到兰韾的面前,“奴婢知道公主今日参加十七爷的婚宴一定不会吃东西,所以早就吩咐下去为公主准备了茶点。”


    兰韾看着盘中的桂花糕,似乎比在府中吃的更为精致,实在是有些不忍将它们吃到嘴里,可又觉得每一块都在和自己招手一般。吞了一口口水,拿起一块桂花糕便放进了嘴里。不知是今日太饿的原因还是这皇宫里的桂花糕就是比府里做的好吃,一大口下去竟然觉得甜而不腻,糯香满口。兰韾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饥寒交迫!


    什玛抿嘴轻笑道:“公主,您慢点,可没有人和您抢。别噎到了······一会儿还有血燕呢?”


    兰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不由得想起了端木煜今晚所对她讲的话“在燕王府里,若是想要活的长久,就一定要学会安静,做到不闻不看,否则的话,即便是父皇也无力挽回你的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我听不懂的话呢?安静代表着什么呢?是哑巴吗?不闻不看,是想我做个又哑又聋又盲的人吗?又为什么说,即使是圣君也救不了我的命呢?他那一句‘你当真不明白吗?’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到底应该明白些什么呢?


    兰韾真的不明白?端木煜早已认定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加上又是楚彦的女儿,所以他早已经恨毒了她。可是为什么有的时候兰韾却能够感觉到他对自己隐约的关心呢?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吗?自从第一次见到端木煜之后,他每一次给兰韾留下的都是冰冷,霸道,高傲,自负······可是今天,兰韾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苍凉和孤寂。为什么端木煜的心就好像是一间没有门的小黑屋,猜不透也看不透。


    此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很长一段时间内,兰韾都没再见过十五爷和十七爷,这偌大的皇宫里想见谁也并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端木璘成婚后,来颖妃这里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即使过来请安,为了避免矛盾,兰韾也都是选择避开。


    颖妃曾带兰韾拜会过各宫的主位,她们对兰韾甚是疏远,只有客气,兰韾知道宫中凡事都讲身份,虽有着皇上赐封的公主身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荣耀皆因楚彦。公主身份与楚彦的女儿是可以为她得到一些客套的尊重,但是毕竟皇上一直都未下旨定婚期,所以大家也都在观望着。


    兰韾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不知不觉在宫中已有一个月了,有着什玛这样细心温婉的丫头伺候着,她在宫中的生活倒也过得极为舒适。什玛是个不多言语的丫头,不过偶尔的言辞谈论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大气与开阔,似乎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女子。一想到圣君可能随时定她和端木煜的婚期,想必这宫中她也是不能够久留了,一想到要进入到一个魔鬼的洞穴,心底的惆怅不免又增了几分。


    “公主,您又在想些什么呢?”什玛将手炉递给兰韾,问道。


    兰韾接过手炉,温暖似乎一瞬间涌遍全身,冲她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玛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奴婢照顾好公主是分内之事!”什玛一边往火盆里加着炭,一边说道。


    兰韾笑了笑,拢着耳边的碎发,良久才道:“什玛,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不想总是在屋里呆着了。”用手指着眼前的炭火盆,又道:“这种东西虽是暖和,可吸得多了,是会中毒的。”


    什玛看着眼前的炭火盆,虽是满脸的疑惑,可还是颌首会意地笑了笑。


    兰韾穿上颖妃送的雪狐连帽斗篷,手捧暖炉走在御花园里,什玛紧随其后。小太监也正在忙碌的清理着初雪,见兰韾走过,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立到一旁躬着身。


    “呦,我还当这是谁呢?”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兰韾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和敏公主也穿了一件与兰韾一样的雪狐连帽斗篷缓步向她走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


    端木璘虽已是王爷,有了自己的府邸。可由于和敏与荣嫔娘娘亲密的姑侄关系,因此和敏甚少在府里头呆着,经常到宫里头走动。这样一来碰到她的机会也就多了些,所以今日能与她撞见,兰韾也并不意外。不过幸好,她现在已是公主的身份,与她平起平坐,和敏倒也欺负不着她。兰韾长舒一口气,向前迎了过去。


    “现在我应该称呼您为燕王妃了吧!”兰韾率先开口问道。什玛也在身后福身请安“燕王妃金安!”


    和敏站定,一脸不屑。两名宫女也随后向兰韾福身问安。只见和敏打量着兰韾身上的雪狐斗篷,由下向上扫视一番,目光突然停留在兰韾的头饰上,眼神中含有三分疑惑,七分怒气。


    “好你个楚兰韾,你居然敢偷我东西。”和敏指着兰韾怒斥道。


    “燕王妃,莫要含血喷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偷盗这种卑劣行径也不该强加在我身上。”兰韾不以为然地淡淡回道


    和敏一声冷笑,上前一步,伸手在兰韾的发髻上取下一样东西,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这是何物?当日你与我争夺这支玉簪未遂,没想到今日却用这等极为可耻的卑劣手段。”


    兰韾定睛一看,是紫罗兰玉簪,心想道:“糟了,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只是一时的喜欢才将它带上,却未曾想招来了她的口实。”


    “你不说话是因为你无话可讲,你无话可讲就代表你默认。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贼,父皇这回可真是看走了眼,居然封了一个贼人来做公主。”和敏一副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的架势说着。


    兰韾厉声回道:“够了,不要一口一句贼人!我根本就没有拿过你的玉簪,我相国府从未缺过银钱,不屑于偷盗,这支玉簪本就是我的。”


    和敏的脸瞬间变的铁青,转而讽笑道:“当日我家王爷将此玉簪买下赠予我,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实!当然,也包括你!而我在父皇寿辰之日将它戴于头上,也是众人皆看到的,若论人证,我有许多,要不要我们去父皇面前辩驳一下,告诉父皇,这支玉簪是何人送你的。你当真还坚持这支玉簪是你的吗?”


    和敏说的没错,当日兰韾将玉簪除下藏于袖中,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戴过。而和敏的招摇,却让每个人都记住了这支玉簪。何况和敏明明就猜到这支玉簪是端木璘送给她的,她若是闹到圣君那里,对兰韾不利,对端木璘更是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兰韾不想,也断然不能够再做出伤害端木璘的事情来了,可若是不说,难道真的要无端端背负这个罪名吗?


    兰韾自知百口莫辩,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和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既然不肯承认,那就随我去见父皇,我今日就要将你的卑劣罪行公诸于众,看你这个公主还怎么当!”


    什玛见状忙跪下央求道:“奴婢求王妃饶了公主吧!公主是不会拿王妃玉簪的。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和敏不理会什玛的央求,伸手想要拉兰韾,却触碰到她的手炉,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回身看着两名宫女怒喝道“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绑了。”


    一旁两个宫女正欲上前,什玛喝道:“你们二人最好思虑周全,公主岂是你们这般奴才能碰得的。”


    两名宫女看了看和敏,又看了看兰韾,一时倒没了主意,犹豫不决。


    和敏见状更是气岔了,又欲上前动手,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端木璘,霎时呜咽道:“王爷,她偷了你送我的玉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端木璘甩开和敏的手臂,怒声问道。


    端木璘不顾和敏一脸的错愕,将玉簪一把夺了过来,道:“簪子是······”


    “簪子是本王送给她的。”端木煜人未到,声却已先到。将端木璘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塞了回去。


    端木煜缓步走来,什玛同两名宫女福身行礼,兰韾也侧立于一旁,福了福身。“煜哥哥,这支簪子本就是敏儿的,你怎么可以说是你送给她的呢?”和敏上前质问道。


    “放肆,见到本王未见你行礼,反倒是一番质问。难道你认为,本王买不起这区区的一支玉簪吗?此等小事也值得你在此处吵闹,像个没学问的村妇一样,粗鄙不堪”端木煜面含怒容,蹙紧眉头,指着端木璘手中的玉簪厉声喝道。


    许是因为和敏打小就一直受到端木煜的疼爱,想必今日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为了偏袒旁人,这么大声怒喝自己,骄纵成性的她不免心生委屈,眼泪一颗颗滚落了下来,抬手指着兰韾,带着哭腔道:“从小到大,最疼我的人就是煜哥哥,我见你从未请过安,你也不曾责怪过半分。可今日,你却袒护她,你居然为了不相关的女人来吼我。”说着,拭去下颚的泪水,又道:“敏儿只是好奇,煜哥哥怎么可能会送给她玉簪呢?”


    端木煜冷冷地扫了兰韾一眼,将紫罗兰玉簪从端木璘的手中夺回,插在兰韾的发髻上,方淡淡回道:“她并非不相关之人,她将是本王的燕王妃,会陪本王度过余生之人,送她一支玉簪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可是你明知道紫罗兰是······”和敏才刚一开口,端木煜便侧头怒瞪她一眼,和敏只好怯怯地收了声。


    兰韾看了看站立一旁,一言不发的端木璘,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微微地抽搐,拳头紧握。看到自己送的礼物变成别人送的,心爱之人也将要嫁给自己的亲哥哥。估计现在他的心脏都已经冻成青色的了,不免令兰韾有些担心。还好他最终沉住了气,没有生出大的祸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照此情形来看,也难保端木璘只能够忍得了一时,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兰韾轻福了福身,开口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兰韾就不打扰魏王同魏王妃了。”说着转身走到端木煜身旁,低声道:“十五爷,我们走吧!”


    端木煜瞄了一眼边上毫无反应的端木璘,笑道:“好啊!”说着将手伸进兰韾的袍子里,将暖炉拿出,递给一旁站立的什玛,拉着兰韾的手,绕开端木璘离去。


    兰韾清晰地听到端木璘紧握拳头导致骨头所发出的清脆声音。侧目看向端木煜,勾起了嘴角,带上那一抹惯有冰冷的笑意。


    “你看到了,难道还不肯死心么?”和敏看着端木璘,苦着脸问道。


    端木璘早已因为兰韾的离去而失魂落魄,对和敏问的话也浑然不觉,并未回应。和敏见端木璘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气便不打一处来,推搡着端木璘,喊道:“人都已经走远了,你的心难道还不肯回来么?”


    “你疯了么?”端木璘缓过神,怒斥道。


    和敏一阵大笑,半晌方平静下来,眼含悲凄绝望说道:“没错,我的确是疯了,从我七岁那年入宫,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跳下湖救起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就梦想着长大后可以嫁给你,可是你的心里却已经装着另外一个女人了,我就更加疯的彻底了。我会想,没关系,只要我可以嫁给你,一切都不重要。我终于梦想成真了,可以成为你的正妃,大红的盖头,大红的嫁衣却也难掩我心中欲滴的鲜血。已为人妇的我,却还是处子之身,我的屈辱,我的隐忍,我的痛心,你可曾体谅过!”


    和敏尾音的一声怒喊,令到两名宫女瞠目结舌,互相对视,一副惊恐的表情!


    端木璘听到此处,脸上的怒气渐消,多了几分亏欠,和敏又继续道:“我明知道那支玉簪是你送给她的,我就是要故意刁难她。可那又如何呢?还不是自讨苦吃。结果就只会激起你心中的那一抹惦念和不舍,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出来保护她的人早已不再是你了,她就要嫁给十五哥成为你的亲嫂嫂了,她不过就是一个贪恋权力,爱慕虚荣,朝秦暮楚的贱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用心去对待她!”


    话音刚落,端木璘一个巴掌迎了上去,两名宫女大惊失色,瞬间愣住,“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包括你,明白吗?”


    和敏不敢置信地捂住脸颊,眼泪含在眼圈内,喘着粗气,恨恨说道:“你居然打我,你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居然打我。没关系,你的举动只会让我对她的恨愈发的强烈,只要是有我胥和敏在的一天,我都不会让她有好日子可过。”随即错过端木璘的身子,愤愤跑开。两名宫女见状也随后跟了过去。


    只留下端木璘独自一人在寒风中站立着,有痛,有悲,有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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