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可》 第1章 三回了,腰再软些 “公子饶了奴家吧,三回了。” 早春三月,禅房外疾风骤雨,屋内灼热旖旎。 姜宁芷被按在佛前的蒲团上,身子娇软,在男人手中肆意折成漂亮的弧度。 活色生香。 沈鹤书晚间那杯茶被人添了料,却远不如眼前的细腰让他动情。 粗粝的掌自腰窝向上,他指尖滚烫,处处点火。 姜宁芷颤抖。 酥麻的感觉让她软成一滩春水。 头埋进破碎的衣服里,呜咽着掩去眸底恨色。 她是蓄意接近没错,却从未想过会发展至此,甚至失身于人。 世人皆道当今首辅为官清正,夫妻恩爱,在外从不近女色。 眼下看来,全是虚言! 男人将她翻了个身。 “公子!你——” 突如其来的吻吞噬姜宁芷的惊呼声,沈鹤书单手扣住她挣扎的腰肢,强硬抵开她的双膝,不容抵抗。 “腰再软些。” 嘶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姜宁芷眼泪夺眶。 眉眼间春情更甚,男人喉结滚动,继续动作。 热浪再次席来,似难以承受,她如丝萝般攀附在男人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一个时辰后—— 雨声渐小,禅房内满堂神佛悲悯,垂视下方。 沈鹤书早已穿戴整齐,不见丝毫凌乱。 药效一过,他理智逐渐回笼,黑眸冷沉,看向蒲团上的少女。 少女双颊绯红,还未回神,白皙的脖颈红斑点点,透着入骨的暧昧。 沈鹤书喉间发紧。 刚压下去的燥热,再次隐隐冒头。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睁开水眸,受惊般坐起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 姜宁芷慌乱扯过已经碎裂的衣裙将自己裹住,眼底泛起水雾:“公子这是何意?” “奴家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借住普陀寺,能受谁人指使?”她啜泣,声音温软破碎,“只是今日礼禅忘了时辰,外头雷大下雨,一时慌乱,这才误入了公子禅房。” 姜宁芷抬袖掩面,隐去滔天恨意。 半年前,她的阿姐作为太师千金的陪嫁婢女,一同入了首辅府。 不过半月,便被太师千金无情杖毙,甚至就连尸首也未曾留下! 首辅府里探来的消息,只说阿姐趁着夫人孕期,意图勾引首辅大人。 可阿姐为人温婉守礼,断不会做爬床丑事。 爹爹不信,为阿姐击鼓鸣冤,却被活埋。 短短几个月,她家破人亡。 思及此,姜宁芷撑起莹白的胳膊,慢慢爬到沈鹤书身边。 素手小心翼翼扯住他袖袍一角:“奴家举目无亲,如今更是失了清白,公子衣着定非寻常人家,奴家不敢奢求名分,只求公子不弃,留奴家在身边,哪怕为奴为婢。” 事已至此,她必须要进首辅府! 一定要弄清楚阿姐为何而死,尸首究竟去了何处! 沈鹤书眸中冷色不减,嘴角挑起一抹衅味,足尖抬起姜宁芷下巴: “甘愿为奴为婢?” 他垂眸,以绝对的上位者姿态,睥睨脚边人楚楚可怜的脸。 视线一路向下,一枚精致小巧的玉佩在她胸前晃动。 看清楚玉佩上雕刻的纹路,他黑眸骤然眯起。 姜宁芷微阖眼眸,浅握住下巴处的祥云墨靴。 “只求公子能赏口饭吃,倘若公子不愿,奴家只能去死。” 第2章 瞧瞧你伺候人的本事 熟悉的馨香再次袭来,沈鹤书只觉下腹一热,眼底欲色再起。 他猛地伸手。 姜宁芷惊呼,人已经落在沈鹤书腿上,小腿被他掌心紧箍抬至腰间。 失了重心,她下意识环上男人的脖颈。 沈鹤书的手抚上她微肿的唇:“当真不求名分?” “奴家自知身份配不上公子。” 闻言,沈鹤书反倒松了手,慵懒靠在一侧软榻。 “既愿意为奴为婢,那总该叫人看看,你伺候人的本事。” 那眼神倨傲,狎了冷意等待她的动作。 姜宁芷抿唇,含羞带怯,主动跨上他的腰身。 指尖扣上他腰间玉带,正欲用力,房门被扣响。 “夫君。” 姜宁芷的身子跟着一颤。 这声音! 是太师千金宋琼! 下令杖杀阿姐的凶手! 她手指倏地收紧,指尖不自觉陷入沈鹤书肌肤。 “怕了?” 沈鹤书低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迅速垂眸,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差点露馅。 不等她开口,一道女声隔门传来:“夫君,山中夜凉,妾身为你添床被褥。” 温柔娇气,几乎没人想到这声音的主人,会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姜宁芷恨意渐起,贝齿微松,故意吐出声不轻不重的喘息。 不大,恰好足以叫门外的人听见。 门外声音一顿,紧接着不安起来。 “夫君,你在做什么?房中还有旁人?” 姜宁芷自沈鹤书的臂膀上伏起,怯怯含泪,委屈道:“公子既已成婚,还是快放开奴家,免得叫夫人看见了不开心。” 泪水浸湿的小脸半是难过半是心痛,叫她本就摄人的艳丽五官更加生动。 姜宁芷当然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漂亮。 如今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副身子和脸蛋。 姜宁芷故意挣扎,想要下去,反被沈鹤书箍得更紧。 他靠近怀中人耳边,温热的气息带起一阵战栗:“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手上力道骤然加重,痛得姜宁芷直打颤。 她摇头,死死咬唇,倔强不肯泄出一点声音。 门外的宋琼心思纷乱,目眦欲裂。 那一声听得并不真切,她再次扣响房门,试探道: “夫君,如今妾身身子已足五月,大夫说这胎坐得稳,闺中房事小心些,不会影响。” 心思昭然若揭。 自从新婚夜后,沈鹤书便没有再碰过她,两人一直分房睡。 怀孕后,沈鹤书干脆连首辅府都鲜少回来。 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让他陪着自己来普陀寺进香,宋琼今夜特意支开了仆从婢女,给沈鹤书端了杯加了料的茶。 如今看来,兴许是给别人作嫁衣裳! “夫君,你倘若想要,何苦去寻外头不三不四的东西?” 宋琼快疯了,口不择言起来! 她狠狠拍门,禅房内却始终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屋内。 姜宁芷保持着跨坐在沈鹤书腰间的姿势,双颊通红。 沈鹤书全然不顾门外的质问与拍门声,抵在她身前厮磨。 空中再次惊雷滚滚,宋琼嫉恨疯狂声渐大。 “夫君怎么不出声?那妾身就自己进来了。” 第3章 求您让她走 门板发出咯吱响声。 姜宁芷身子跟着轻颤,如猫儿般蹭了蹭沈鹤书,声音娇软讨好: “公子,不要,若是叫夫人瞧见,奴家当真是活不下去的。” 娇媚乞怜的模样取悦了沈鹤书。 他轻勾唇角,转眸扫向门外时,浑身气息骤然冷冽吓人。 “滚!” 一声厉呵,推门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琼声音哀怨,仍不死心:“夫君,妾身只是想看你一眼,看一眼妾身就离开。” 姜宁芷抵在沈鹤书胸膛前的手轻按,美眸含了泪水,哀求着摇头。 他单手扣住姜宁芷的下巴,另一只手顺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往下。 一边欣赏她羞窘的表情,一边讥讽开口。 “你今日倒殷勤,先是着人送来秘制茶汤,夜半之时又要闯门巡视。” 秘制二字,听得宋琼心头一颤。 屋内再没了声音,宋琼更慌神。 “相爷,妾身只是想与你亲近,并无坏心。”她哀求:“自妾身有了身孕后,就再也没亲近过相爷,今夜就留下妾身吧!” 腰间的手处处撩拨,姜宁芷娇羞垂眸,掩去眸底情绪,在他冷冽的唇角落下一吻。 看来,宋琼当真没有传闻中得宠。 “公子,求您让她走。” 话里的哀求带着几分真心,姜宁芷目的还未达成,此时并不想与宋琼对上。 更何况——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要想彻底拿捏住一个男人,又有什么比瞒着他夫人更刺激的呢? 沈鹤书没有动作,似笑非笑看着她。 姜宁芷狠狠心,绵细的吻顺着唇角,一路往下。 “嘶——” 妖精! 沈鹤书倏地倒吸一口凉气,倏地抱紧她。 察觉到屋内的动静,宋琼又急着拍门。 沈鹤书抄起案前台砚,哐啷坠地,正砸在门槛。 房梁都跟着一阵动颤,震得门外宋琼虎口一麻。 “滚!别让本相再说第三遍。” “妾身这就走。” 知晓沈鹤书真的动怒,宋琼即便再愤恨不愿,也只能离开。 脚步声远了,屋内暗香浮动,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 姜宁芷猛地起身,想拉开彼此距离。 腰身再一次被大掌控着压回。 “点了火,就想跑?” “奴家不知公子竟是当朝首辅,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相爷,还请大人恕罪。” 她身子瑟缩,似是真的被他的身份吓得不轻。 沈鹤书指尖顺着她的锁骨划过,状似无意抚过她胸前莹白小巧的玉坠。 “既有罪,那你说,该如何罚你?” 话音一转,他扣住姜宁芷后颈,迫她与自己对视。 纵使下药一事与她无关,但雨夜突然冒出一个美人,还无所求。 他不是傻子。 姜宁芷低眉顺眼:“相爷若能气消,怎么着奴家都愿受着。” 沈鹤书嗤笑:“你这身子,我倒满意,那就抬你进府,做个贵妾如何?。” 他将目光扫向怀中娇人,破碎衣裙半挂在身上,雪肤密布红痕,将裸未裸,最是诱人。 独属于少女的馨香萦绕鼻尖,撩人心神。 欲色再起。 沈鹤书粗粝的手指一路向下,引得姜宁芷一阵战栗。 她强忍着被撩拨的松软,慌乱握住那只作乱的手,摇头: “世人都知首辅大人与妻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是京中佳话,奴家也晓得廉耻,不愿作那破坏佳话的妾室。” 第4章 雨大,姑娘可有走错房 “恩爱?” 沈鹤书冷嗤,只觉这二字滑稽刺耳。 “大人贵为天子近臣,奴家也不愿低贱之身污了大人声名,只得辜负大人一番好意。”姜宁芷脸颊绯红,攀上沈鹤书的脖子,漂亮的杏眼似有几分真情:“只要大人一切都好,奴家就知足了。” 滴水不漏。 探不出分毫。 沈鹤书忽地冷淡推开身上的柔弱无骨的躯体,似笑非笑: “你倒是个懂事的,那就如你所愿。” 他随手扯过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迈步离开了禅房。 看着他欣长背影消失在眼前,姜宁芷心头一紧。 这是什么意思? 猜不透沈鹤书到底是何态度,姜宁芷咬牙,强撑着疲软酸痛的身子回了自己久居的禅屋。 看来她还要再做一手准备。 夜雨终歇,鬼魅般的黑影略过飞檐,落在廊下,扑通跪地。 “属下一时大意中了太师府调虎离山之计,请主子责罚。” “回去后领四十军棍。”沈鹤书眉眼冷淡,“那边可有动作?” “是!那边除了派一只小队引开属下,并无异动。” “继续盯着,再去查一下今夜的女人,身世背景,事无巨细。” 她装得确实无辜可怜,沈鹤书倒是更觉有意思。 也更想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雨后清晨,山间景致苍翠。 姜宁芷换了一身整洁朴素的衣裙,用脂粉遮去脖颈间的暧昧痕迹,这才匆匆赶到佛堂。 主持刚好做完早课,她迎上前见礼。 “多谢主持这段时间的收留与照拂,宁芷感激不尽,眼下也是时候向您辞行。” 言语间,她透过主持,瞧向佛堂外的石阶。 雨后湿润不好走,身影欣长的男子,正携着夫人缓步跨过门槛。 体贴周到的模样,落在外人眼中当真是一对好伉俪。 若非昨夜她亲眼见过,沈鹤书对待宋琼冷厉决绝的态度,恐怕也要信了他们夫妻恩爱。 既然恩爱是假,那阿姐的死因,必有蹊跷。 只是不知究竟与沈鹤书有没有关系。 “阿弥陀佛,女施主是准备去往何处?” 主持的声音拉回姜宁芷的思绪。 她微微欠身:“宁芷本就浮萍,一介女子实在不宜总叨扰宝寺,无论何处,寻个安身之所罢了。” 少女身形纤弱,柔弱的似山雨摧折的白花。 姜宁芷算准时机,将这极为破碎的一面展露给迎面而来的沈鹤书。 “你要去哪?” 沈鹤书果然注意到这边,他蹙着冷眉靠近,质问道。 姜宁芷装作才看见他,惊诧一瞬,水眸微红,又赶紧别过眼。 “奴家暂借主持一间禅房,叨扰已久,早该离开。” 她声音柔嫩,眉眼低垂,明明一身素白没有过多修饰,却美得让人心惊。 宋琼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普陀寺何时借住了这样一个美人? 还有昨夜的事情…… 宋琼藏在衣袖中的手倏然收紧。 上前一步,扯出一抹笑来,半是撒娇询问沈鹤书:“夫君,你认得这位姑娘?” 她拿捏着首辅夫人的威风,眼神居高临下扫视姜宁芷,话里藏着刀子:“昨夜雨大路黑,姑娘没有走错了路,认错了房吧?” 宋琼笑得温婉,语气和顺,姜宁芷却能感受到这话外的汹涌嫉恨。 她心中恨极,却抿着唇转过头去不答。 只眼尾含泪,看向沈鹤书。 气氛逐渐微妙,宋琼脸上的笑一寸寸冷下来,逐渐挂不住。 第5章 小表妹 就在宋琼即将发疯的时候。 沈鹤书忽然解开身上大氅,披到姜宁芷身上。 “她确实与我关系不浅。” 宋琼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 沈鹤书替姜宁芷系好绳子,修长冰冷的指尖,若有似无撩过她脖颈间的红痕。 她身子一僵,惊得向后躲了半步。 他想做什么? 将昨夜的事公之于众吗? 就在她心中锣鼓紧密的时候,沈鹤书忽地收回了手,话锋一转。 “小表妹,不是与你说了,偌大的首辅府,添你一张嘴还不成问题,你这么着急走作甚?” 表妹? 姜宁芷惊诧。 宋琼更惊,忙开口问:“夫君,你说什么?什么表妹?” “一房远亲罢了,家道中落,她赶来京中投奔,我怕搅扰了夫人安胎。这才暂且安置在普陀寺。” 沈鹤书扫了眼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姜宁芷,催促:“还愣着做什么,过来见过你表嫂。” 姜宁芷掩在袖下的手指甲狠狠陷入掌心,强压下心中震惊。 躬身朝宋琼见礼:“见过表嫂。” 短短几个字,像是自牙缝中挤出来似的,难以启齿。 沈鹤书点头,道:“她孤身一个弱女子,久居寺中也不是长久之计,今日正好趁着为夫人肚中孩儿祈福的机会,将表妹一并接回府中。” 姜宁芷敛眸,腰弯得更低些,恭谨乖巧的很。 她原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消了沈鹤书对她的疑心,充作婢子跟他回府。 却是不曾想到,沈鹤书会给她捏了个表小姐的身份。 不过只要能进首辅府,查清真相,其他便什么都不重要。 只是,她更加猜不准,沈鹤书到底要做什么。 宋琼让她起身,勉强一笑:“竟然是远房表妹,之前怎么没听夫君提起过?” “表兄未曾向您提起,应是不想琐事累了表嫂耗神,表嫂有孕在身,表兄呵护的紧些也是自然。” 姜宁芷顺势应了这个身份,话里话外的赞沈鹤书关切宋琼,顺着她心说尽了巧话,叫宋琼再想发作也难。 “表兄表嫂是来为孩儿祈福的,误了时辰可不好。” 她岔开话题,绕过香案,素手取了三炷香,恭谨地奉上。 事已至此,宋琼再不情愿,也只得忍下这口气。 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沈鹤书常不在府中,到时候怎么拿捏敲打,也是她这个首辅府女主人说了算! 山路难行,首辅府的马车已是极好,却仍颠簸。 回至府中。 趁着沈鹤书入宫忙要务,宋琼本想亲自给姜宁芷一个下马威,无奈舟车劳顿,身子又重,只得使了眼色给身边的奶娘赵嬷嬷。 “府中早得了消息,收拾出了客房,表小姐跟老奴走吧。” 姜宁芷向宋琼见了礼,跟着赵嬷嬷一路来到处极偏远的厢房。 “这是丫鬟银柳,相爷特叫她伺候表小姐的。” 姜宁芷打眼瞧去。 只见银柳身着不似府中寻常丫鬟裙衫,反倒是一身劲装,想必是个练家子。 看来沈鹤书还是疑心她,伺候是假,监视是真。 监视又如何,如今她既进了这府门,便定会查清真相,还阿姐清白,替亲人报仇! 既然宋琼那么怕沈鹤书被旁人占去,那她便叫他们夫妻反目,宋琼妄想再舒心一天! 第6章 暧昧再起 赵嬷嬷冷哼:“不过送来一个婢子,但表小姐心里也要清楚,这府上的正经女主子,只有夫人一个。世上谁人不知相爷对夫人,那才是千疼万宠,就连这次陪夫人去普陀寺祈福,也是辞了宫中许多要务,百忙抽身也要陪着的!” 姜宁芷听出这是宋琼借奴仆之口,来彰显府中地位敲打她。 她觉得无趣,遂低眉应和敷衍:“表兄对表嫂,果然深情,令人羡慕。” 似乎是对她这平淡的态度不满,赵嬷嬷又道: “可惜还有不长眼的,想趁夫人有孕,爬相爷床榻,表小姐是不知道,相爷发了多大的火,下令杖毙,那贱人死的有多惨!” 姜宁芷骤然抬头! 眉目哪里还有方才的温顺,竟似刀子般凌厉。 她指甲嵌在手心,强压下那股滔天的恨意,故作好奇。 “嬷嬷说的好吓人,竟有这等事?那人当真死了?” 赵嬷嬷以为她怕了,得意洋洋道: “不过一个爬床贱婢,不值一提。不过表小姐也无需害怕,只要守好本分,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去。” “相爷得了什么宫中的赏赐,都是送来夫人院子的,你若是懂事,也能跟着夫人开开眼界。” 赵嬷嬷喋喋不休,翻来覆去只说沈鹤书多爱宋琼。 姜宁芷见打探不到多的消息,也不敢操之过急打草惊蛇,只能强忍着浑身的颤栗撵人。 “时候不早,赵嬷嬷赶紧回去复命吧。” 说罢不给对方反应机会:“银柳,送赵嬷嬷出去。” 等人离开,姜宁芷冲进房内,背抵在门后,强压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深沉的恨意涌上心头,她几欲呕血,咬牙发誓! 阿姐蒙受的冤,她一定会洗刷干净。 那些欠了命的人,她也一定会让他们用命来抵! 天色渐晚。 银柳一直守在院子里,姜宁芷寻不到出去打探的机会。 只有传膳的片刻,银柳不在,她打开门,想出去瞧瞧。 才迈开两步,浓郁的酒气袭来,肩背一沉,姜宁芷娇小的身躯被高大的黑影笼罩。 男人将所有的重量全都压在她身上,滚烫的下颌贴着她的肩窝。 “相爷?” 这气息并不陌生,姜宁芷惊呼一声,强撑起男人臂弯,转身来看。 那双丹凤眼夹了醉意,黑如点漆的眸子因酒气显得晶亮,勾了丝笑睨她。 沈鹤书伸手揽住她的腰。 “你身上擦了什么?好香。” 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垂,姜宁芷轻颤。 “相爷醉了,快些松开奴家。。” 沈鹤书嗤笑,大手覆在她纤细柔嫩的脖颈处,细细摩挲。 “本相没醉,至少昨夜的事情……” “不许说!” 姜宁芷急得用手去捂,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娇羞的姿态像受惊的小兔,惹人爱怜。 细腻的指腹凝脂一般挡在唇峰,柔嫩的触感勾得沈鹤书意动,干脆张嘴,轻咬了一口。 姜宁芷又惊得撤回手。 一双杏眸含水,幽幽怨怨控诉着他。 沈鹤书喉结滚动。 晚间宴席上的酒,都在此时作用上了头。 他猛地伸手用力一推。 姜宁芷娇呼,整个人向后倒去,单薄的背直撞上窗框,硌得她涌出泪花。 沈鹤书欺身向前。 怀中少女似一汪春水,瘫在他的臂弯上。 衣衫凌乱半,月光柔柔洒下来,瓷白的肌,殷红的梅,美得像月下勾魂的妖。 沈鹤书眸色一沉,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去。 第7章 爬床贱婢 炙热的气息迎面而来,姜宁芷惊呼一声,下意识微微转头。 唇瓣微凉,在脸颊轻擦而过,少女刹时羞红了脸颊,暗香拂来,活色生香。 沈鹤书扫视着面前的人,眸中诧异一闪而过。 两次皆是如此,难道自己错怪了她? 沈鹤书心中冷笑,并不相信。 他顺着压迫女人的姿势,卸下力,将自身的整个重量压了上去,佯装一副吃醉了酒的模样。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意欲何为! 姜宁芷闷哼一声,羞怯地叫道:“相爷!” 沈鹤书呼吸早已紊乱,不断喷洒在姜宁芷的耳侧,带着一分醉意的沙哑:“你身上是真的……香。” 姜宁芷心下厌恶,只想将人扔下了事。 可这人难得醉成这样,若不趁此机会打听阿姐的事情,更待何时! 她又艰难把人抬起来,搀扶着将人放进了床榻。 她今日定要问出个结果。 姜宁芷拿起毛巾在铜盆涮了涮,拿来毛巾贴心给人擦拭着,同时吩咐道:“银柳,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送过来。” 沈鹤书躺在一旁,双眼微眯,审视的扫过,忽然出手,将人摔进了床榻。 刹那间,头晕目眩。 沈鹤书高大的身体覆盖而来,他将人按在怀中,亲吻而上,缠绵悱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激起一阵阵的颤栗,姜宁芷缓过神来,阻止沈鹤书向深处探去的手。 两指相碰,那手轻轻一拨,手指一挑。 滑腻的肌肤被指尖蹭过,带来一阵凉意,姜宁芷仰头望去,见人从自己领口处扯出了自己的玉佩。 沈鹤书直接向一旁扔去:“碍事。” 姜宁芷连忙抢过:“相爷当真醉的不轻,这玉佩可是奴家父亲留下的传家宝,我从小戴在身上,怎能说扔就扔。” 姜宁芷极为珍惜的抚了抚玉佩,放回衣领深处。 沈鹤书半瞌双眼,将面前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这般留恋的神态,不像作伪。 收好玉佩,姜宁芷绵绵软软再次向着沈鹤书缠绕过来,她靠在怀中,脸颊在男人胸口处轻微蹭了蹭:“相爷,昨夜过后,奴家已是你的人,可,可。”不待说完,姜宁芷红了双眼,泪意隐隐闪烁。 “如何?”沈鹤书闭着眼,醉意朦胧。 “今日下午,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同奴家说,之前一女子趁夫人有孕,爬上相爷的床榻。” 想起姐姐,姜宁芷满腔恨意,双眼微红,她抬起眼睛,试探的看着沈鹤书:“可相爷却因此将那女子杖毙,可是真的?如今相爷同奴家有了夫妻之实,相爷可是也会如此对待奴家?” 沈鹤书眸色微眯,斟酌着姜宁芷问这番话的目的:“胡言乱语,没人敢爬本相的床,本相也不认识什么爬床被杖毙的女子。” 说罢,亲吻而上。 暧昧的吐息近在耳侧,腰间的手磨挲而过。 姜宁芷被迫勾着沈鹤书的脖子,整个人被掌握在那人的手心,想起阿姐,姜宁芷心下发狠,狠狠挠上了沈鹤舒的脖颈。 沈鹤书并不清楚阿姐,杀害阿姐的人是宋琼? 因为什么?!是妒忌吗? “嘶”,沈鹤书抬起头来,吃痛捂上脖颈。 他神色不郁的看着姜宁芷,分离时,牵扯出几屡银丝。 姜宁芷起身,状似关心地向男人的伤口探去:“相爷,可有大碍?这都是奴家的错。” 不给宋琼留点礼,怎么说的过去呢? 这般显眼,宋琼就算是瞎了,想必也可以看到吧? 恰在此时,银柳端着醒酒汤踏进屋内:“表小姐。” 这番一来,沈鹤书再无性致,装成醉酒的样子昏昏沉沉的躺在一旁。 姜宁芷接过醒酒汤,将人靠着床榻扶起,一点点喂给沈鹤书。 一碗喝罢,沈鹤书这才清醒了几分 姜宁芷擦掉沈鹤书嘴边的药渍,将碗递给银柳,见人清醒过来,询问道:“相爷为何要奴家用表小姐的身份进府?” 第8章 如何安置表小姐 闻言,沈鹤书嗤笑一声:“你既不愿做妾,总得给你一个身份,本相可没有让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的习惯。” 说罢,沈鹤书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上,距离无限拉近,粗糙的大手暧昧地抚摸着姜宁芷的脸,黑眸深沉,眼底尽是冷漠。 衣锦弥乱,肌肤自领口处相叠,姜宁芷微喘一声,水润润的杏眼好似含了无尽的情意:“相爷!” 沈鹤书打量着面前的人,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小表妹,白日里你不是叫表哥不是很顺口吗?” “‘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再叫两声听听。” 姜宁芷的脸瞬间通红,她低下头,强忍着泛上的情潮,羞涩地避了避沈鹤书的手。 如此,也好!隐瞒的越深,宋琼知道真相的时候就越发痛苦。 只是想想,便让人迫不及待了! 脸上的触感越发鲜明,抚摸力道越发浓重,沈鹤书将人一把将人拉过来,重重亲吻着,许久,姜宁芷阻拦着,许久才挣脱开来,连忙喊话:“还请相爷自重。” “自重?你在我床上,何时自重过?”沈鹤书凑近了,故意在姜宁芷耳边吹了口气。 一阵战栗袭来,姜宁芷软倒,贴在沈鹤书怀中,就像是一朵攀附的菟丝花:“相爷,更深露中,今夜属实太晚了些,夫人还在等着。” 沈鹤书已然清醒,阿姐的事想来再问不出什么,姜宁芷没有心思再与之周旋,只想将人尽快打发而走。 想了想,再次补充说道:“相爷还是快些回去,莫要让夫人等急了!” 如此,也好让宋琼看看脖子上的伤口,品味一下怒火攻心的味道。 逗弄一番,沈鹤书也没了心思,自顾自地整理好衣袍径直向外走去。 丝毫未顾及床榻上半遮半掩,活色生香的美人。 “夜幕已深,表妹,下次再见。”冷冷的话传来。 方才身影交叠,温和眷恋,只是转身的一瞬间,神色尽数收敛,皆是一脸冷漠。 姜宁芷看着沈鹤书远去,这才慢悠悠的整理起了衣领。 宋琼,来日方长! 踏入院子,沈鹤书远远的看见了宋琼。 她早已等待多时,见人终于回来,端着汤,热络的迎了上去:“夫君,你回来了。” “听闻你今日醉酒,喝些醒酒汤为好。” 沈鹤书挂上惯常的微笑,迎上前去:“劳烦夫人了,只是本相已经喝过了,倒是夫人,近日天气转寒,莫要伤了身体才是。” 宋琼放下心来,想来丈夫并没有理会那姜宁芷。 上前正欲温存两句,抬眸间,恰恰看见了沈鹤书脖颈上的抓痕,出口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 她死死盯着那抹抓痕,手中的绣帕被指甲硬生生的刺穿。 定是姜宁芷那贱人。 看来还是教训的不够,迟早要杀了她。 宋琼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嫉恨,状似担忧向沈鹤书询问道:“夫君,你脖颈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鹤书摸了摸脖颈,轻微的刺痛传来。 回想起姜宁芷双目含春,衣襟半敞微敞,躺在床榻间欲语还羞的模样,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春天来了,小母猫发狂,方才不备,回府路上竟是被只小野猫给抓伤了。” 散开的衣襟处,香味隐隐传来,这分明是从女子身上所沾染! 宋琼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秀帕,母猫,怎么可能! 宋琼直欲发作,又想起那日下的春药,相爷心里怕是清楚,此事若是深究,岂不是伤了夫妻间的和睦。 宋琼咽下心中的怨气,竭力控制自己,佯装不经意问道:“夫君,表妹这事,你准备如何处置?” 第9章 宛若天上月 “夫人觉得该如何?” 沈鹤书脚步顿住,回眸看向宋琼。 明明眼神未变,依旧温柔,可她却不自觉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咬咬牙,宋琼上前一步,试探性开口: “表妹怎么说都是一位女眷,常住在府上兴许会惹人闲话,夫君身为天子近臣,更该注意着些,不如……” 沈鹤书依旧没有反应,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城南处还有个庄子,不如把表妹送过去,再安排几个丫鬟婆子伺候,若是有哪家好儿郎,妾身也帮着留意,为她相看准备嫁妆,也算得咱们夫妻仁至义尽。” 沈鹤书忽地笑了,逼近一步:“是仁至义尽,还是你拈酸吃醋?” 宋琼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半晌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来:“夫……夫君这是哪里的话,妾身怎么可能与表妹吃味?” “既然不是,那就养在府上,你执掌中馈,难道亏空到连个表小姐都养不起了?” “当然没有!”宋琼急忙否认,她不允许自己在沈鹤书面前有一丝不完美。 见他决心要留人,宋琼便只好压下妒意,道:“那就依夫君所言,不过表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妾身作为表嫂,定会为她在京中挑选个门当户对的好儿郎。” 说罢,宋琼忐忑地看向沈鹤书,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怕在沈鹤书脸上看见愤怒。 但什么都没有。 沈鹤书依旧反应平平,似乎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 “这些事情你看着来就好,不必问我。若是没事,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琼松了一口气。 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她上前,手指勾住沈鹤书宽大的蟒纹袖口,媚眼如丝:“夫君,除了新婚夜,你我一直分房睡,不若今晚,你就回了主院吧?” 沈鹤书拂开她的手,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你还怀着身孕,此事日后再说,回去休息。” 宋琼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沈鹤书已然沉了眉眼,也只好咬着牙悻悻离开。 一回到主院,宋琼发疯般砸了一切眼前能看见的物什。 “贱人!狐媚子怎么这么多?死了一个贱婢,又来一个劳什子表妹!”她气红了眼,“奶嬷,你说夫君是不是与那个贱人有一腿,才会冷落了我?” 外界都道首辅夫妻恩爱,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沈鹤书对她甚好,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与自己之间,隔着一层什么。 好归好,却宛若天上月。 可观,不可握。 赵嬷嬷见状,忙上前宽慰道:“夫人,相爷如此疼爱你,你该开心才是!咱们相爷心疼夫人孕期辛苦,宁愿忍着也不同房,试问时间哪个男人能做到如此份上?所以定然不可能做出出格之事来,就算真有,也不会明目张胆把人接回来不是?” 闻言,宋琼心中舒畅不少。 她眼神微转,道:“奶嬷,你这几日给我安排个赏花宴,邀请京中贵女们前来。” “是。” 赵嬷嬷应了一声,出去喊人来收拾这片狼藉。 待到她离开,宋琼眼神逐渐阴狠。 沈鹤书今晚身上的香味总有些熟悉。 昨夜晚佛寺除了那所谓表妹,并没有女子,沈鹤书身上的药又是怎么解的? 所以,那个贱人,当真只是表妹么? 第10章 好表嫂 无论怎么怀疑,宋琼揪不住错处,便就不敢轻举妄动。 可府里多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实在不放心。 房间里的狼藉收拾完,宋琼招来赵嬷嬷,吩咐道: “奶嬷,你回太师府一趟,给爹爹送个信,查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嬷嬷走后,宋琼半靠在贵妃榻上,抚着肚子暗恨,思绪回到从前。 当年沈鹤书二十岁中状元,游街时她一眼相中,生生为了他八年未嫁。 这八年,她央着父亲举家帮衬,看着他一步一步,登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如今拖到二十四岁才如愿,宋琼咬牙。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沈鹤书! 翌日一早。 银柳伺候着姜宁芷起身,道:“表小姐,夫人让您去前厅用早膳。” 姜宁芷簪花动作一顿,神色未变:“走吧。” 跟着银柳来到前厅,宋琼已经挺着大肚子坐在上首。 “见过表嫂。” 宋琼抬眸看去。 面前少女盈盈行礼,弯下去的腰身不足一握。 全然不似她现在的臃肿。 宋琼隐去眸中怨色,笑道:“都是一家人,表妹无需多礼,快来坐下。” “多谢表嫂。” 姜宁芷依言落座,又听得她问: “昨日舟车劳顿,我身子不爽,也没来得及好好问候表妹,不知表妹名讳?若有招待不周,表妹可莫要怪我这个做表嫂的才好。” “表嫂客气了。” 姜宁芷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隐去姓氏,道: “我姓宁,单名一个芷字。” 虽说爹爹是太师府的家生奴,但她自小绝色,宋琼好妒,爹爹便将她养在外头,对外宣称她有肺痨。 太师府嫌晦气,也不要她和姐姐一样进府伺候,外人只知道她叫姜二妹。 因此,姜宁芷也并不怕宋琼通过这名字知晓些什么。 果然,宋琼没起疑,随口夸赞了两句好名字后,便提出此行真目的。 “虽说首辅府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光荣,可表妹有所不知,大也有大的难处,上京这么多人,可都在盯着夫君,等着抓错处呢。” 她叹息,一脸为难,倒真像个为了首辅府,尽心尽力的主母:“表妹一个女眷,住在首辅府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是以我想办个宴会,为表妹正名,也好叫外头那些人知道,你与首辅府的关系,日后再去嚼舌根,也要掂量掂量,不知表妹意下如何?” 姜宁芷看向她。 宋琼脸上笑容关切和善,却是个活脱脱美人面,蛇蝎心! 听起来是为了她好,可姜宁芷心中明白,这是在敲打她。 宴会一开,她作为沈鹤书表妹的身份公之于众,日后若是传出什么爬床丑事来,恐怕在上京,要被万人唾弃—— 一介孤女,承蒙首辅收留,却趁主母怀孕爬床。 姜宁芷心中冷笑。 真是好算计! 只是她没猜到,自己并不是为了沈鹤书而来。 “还是表嫂思虑周全,那就多谢表嫂为芷儿劳心。” 姜宁芷不动声色,露出个感激的笑来。 没查清姐姐死因之前,她只需要尽心扮演好孤苦伶仃小表妹就成。 见她如此,宋琼也松懈几分,正要开口,听得门外家厅通传。 “首辅回府!” 第11章 敲打 两人向着门外看去,正瞧见沈鹤书踩着日光而来,一张英俊不凡的脸在阳光下越发显得高不可攀。 宋琼起身向前迎了两步,“夫君回来的可巧,妾身正和表妹一同用早膳呢,夫君可要再用些?” 话音一落,半边身子都依偎在了沈鹤书的身上,柔弱无骨似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姜宁芷身上,摆明了是在宣誓主权。 沈鹤书不动声色的将宋琼扶正,冷眸睨了宋琼的大丫鬟春琴一眼,“你家主子身子重,还赶紧过来扶着?” 春琴瑟缩一下,连忙过来扶住了宋琼。 宋琼扶着肚子,眼神却像是钩子一样看向沈鹤书。 “夫君别怪春琴,是妾身见到夫君便忍不住心喜,急切了些。” “急什么?爷还能跑了?” 沈鹤书温和的应上一声,举止之间却多少透着几分冷淡。 姜宁芷这时才躬身一礼,“见过表哥。” 腰肢细细一抹,弯腰时绷紧的曲线婀娜多情,一双盈盈水眸含羞带怯的看向沈鹤书,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又赶忙低下头。 唯那一节茭白颈子肉眼可见的氤氲上了红。 沈鹤书眸光一暗,指尖摩挲似在回味着什么。 宋琼心中暗恨,刻意拉着沈鹤书坐到了她身边,转头对着几个大丫鬟就使唤开了。 “春棋,还不快伺候相爷净手?” “春书,快去小厨房给相爷温的补汤端来。” 末了才弯唇对着姜宁芷道,“表妹莫要见外,快坐,你表哥公务繁忙,总是没时间用膳,是以小厨房总会给他温着补汤。” 言语之间虽是在说家常,却处处彰显着她作为相府当家主母的从容与强势。 姜宁芷知道宋琼这是在对自己示威,乖巧捧了一句,“表嫂这般贤惠,表哥真是有福了。” 察觉到男人灼灼的目光,姜宁芷面上越发羞怯,心中却是没有一点波澜。 宋琼给沈鹤书布菜,“夫君尝尝这道菜,这时候吃最是爽口。” “呀!”姜宁芷伸手一筷子将宋琼筷子上的菜打落,“表嫂难道不知这菜不能酒后吃吗?” 宋琼面色立时就黑了,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姜宁芷要哭不哭的说道。 “表嫂难道不知道表哥昨晚醉酒了?” 她面上越发愧疚,盈着泪珠的水眸期期艾艾的看向沈鹤书,“都怪我,表哥定是怕表嫂担心,这才没有和表嫂说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夫君昨晚醉酒了的?” 宋琼瞳孔骤缩,呼吸一窒,她想起昨晚沈鹤书身上的那阵香气,如今这一瞧,可不就是和姜宁芷身上的香味一般无二? 嫉恨瞬间弥漫! 沈鹤书唇角一勾,眉眼之间露出几分兴味,少女略显蹩脚的演技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呢? 不过他享受着这种别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感觉。 “昨日那发春的野猫,抓了我脖子之后就跑进了表妹院子,我去寻猫与表妹见过一面罢了,你莫要多心。” 话音一落,沈鹤书侧了下头,手指抚过脖颈划痕,对着姜宁芷道:“野猫发春最是缠人,表妹可要小心些,莫要被抓了。” 姜宁芷心尖发颤,什么发春的野猫,分明是在说她! 这男人当真是胆大包天! 宋琼掐了自己一把,硬挤出一丝笑道:“夫君说的是,这发春的猫最是浪贱不要脸皮,还是要早早打杀了才好,你说是吗表妹?” “打杀”二字像是从唇齿之间磨出来的,混着血和肉。 呵,这是在敲打她? 姜宁芷装作没听懂的模样,西子捧心,一双水眸扑闪着。 “表嫂到底是一府主母,杀伐果断着呢,可吓坏宁芷了。” 随即就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又不得不下定决心的模样说道:“按理说宁芷就是个外人,不该由我来说的。” “表嫂如今怀着身孕,还是不要造下杀孽的好,也该给肚子里的娃娃积德呢,您看我说的对吗表哥?” 第12章 园中情事 “放肆!” 宋琼气得指尖颤抖,直指姜宁芷:“你……你竟敢说我为腹中孩儿造杀孽?” 她唇角一撇,泫然欲泣地望向沈鹤书:“相公……” 话音未落,姜宁芷已先一步靠近沈鹤书,如受惊的兔子般,眼尾泛红,怯生生地揪住他的衣角。 “表……表兄,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宋琼一噎,只觉得胸口一股气险些提不上来:“你……” “表嫂。”姜宁芷楚楚可怜地望着宋琼,语气怯懦:“我出身乡野,说话冒犯了,可我也是为表嫂腹中孩儿着想,表嫂千万别生芷儿的气。” 她嘴上这般说着,桌下,绣鞋尖儿却故意勾住男人的小腿,细细摩挲。 沈鹤书虚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宋琼气得扶着腰轻喘,刚欲开口,却被沈鹤书打断。 “好了,莫要与一个孩子置气。”沈鹤书慢条斯理道,抬眸看向宋琼:“你如今身子重,少沾这些晦气话。” 宋琼脸色发白,孩子?沈鹤书竟管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叫孩子? 却见姜宁芷朝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宛若挑衅。 宋琼气得几乎捏碎手中茶盏,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 孕期情绪不稳,她方才那发火的模样,与平日在沈鹤书心中的温婉形象相去甚远。 不行,绝不能上了这狐媚子的当! 于是她柔柔一笑,道:“相爷说的是,是妾身多虑了。为母则刚,光顾着腹中孩儿,倒忘了表妹也是个孩子了。” 她将“孩子”二字咬得极重。 姜宁芷轻笑一声,又往沈鹤书怀里凑了凑,故意露出颈侧那抹暧昧红痕:“表兄,昨儿夜里,野猫挠得人家好疼。也怪我,对相府还不熟悉,累得表兄也被挠了。不若表兄带我去逛逛相府,日后也好不走错路。” 那红痕落入宋琼眼中,刺眼至极。 她强压下几乎喷涌而出的妒意,柔声道:“表妹,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夫君公务繁忙,哪得闲陪你逛园子?这样吧,我陪你……” 话未说完,沈鹤书已起身,顺势将姜宁芷拉起:“你身子要紧,好生歇着吧。” 眼看两人并肩离去,宋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相府园子不小,但说是逛园子的两人,却都无心赏景。 姜宁芷走在前头,故作天真烂漫。 “表兄,这是什么?石头雕的吗?” 她伸手去触,长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莹润的手臂。 沈鹤书跟在后头,眸色渐黯。 “呀,表兄瞧这花儿。” 她又越过男人肩膀去摘花,指尖掠过他的喉结。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颜色——是宋琼身边的赵嬷嬷。 这宋琼,竟派人跟来监视。 姜宁芷眼波一转,干脆顺势摔进沈鹤书怀里。 “当心。” 预料中的怀抱如期而至,沈鹤书一把搂住那肖想许久的腰肢,狠狠掐了一把。 姜宁芷被掐得浑身酸软,几乎站不住,眼含春水:“表兄,你弄疼人家了。” 与昨夜一模一样的话。 沈鹤书只觉一股火气直窜小腹,刚欲开口,又见怀中少女朝某个方向得意勾唇。 他瞥过去,正好瞧见匆忙离去的赵嬷嬷。 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鹤书轻笑一声,将姜宁芷搂得更紧,目光灼灼似要看进她眼底:“当真疼?” 边说着,手已开始游移。 姜宁芷呼吸一窒,随即笑得花枝乱颤,仰头咬住他垂落的发丝:“表兄弄得再疼,妹妹也受着。” 沈鹤书抽开手,往上,将一片枯叶拨下。 枯叶打着旋儿坠落,他指尖停在姜宁芷唇畔,眸色渐深。 温热指腹擦过唇角,激得她脊背发麻。正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凄厉猫叫。 “夫君!” 宋琼扶着腰疾步而来,身后丫鬟提着藤编笼子,四五只野猫正在抓挠篾条。 她抚着孕肚,将深深妒意掩藏,一眨不眨地望着两人:“这院里的野猫,我都让丫鬟找着了。夫君可记得,是哪只野猫挠人?” 第13章 笼中戏 笼中此起彼伏的猫儿尖鸣,听得人心颤。 姜宁芷往沈鹤书怀中瑟缩一寸。 复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他怀中起来,拉开距离。 顺带怯怯看了宋琼一眼:“表嫂莫要误会,方才我没站稳,是表兄扶了我一把。” 宋琼咬牙,勉强压下胸中怒火,扯出抹笑来:“夫君向来体贴。” 沈鹤书微微蹙眉,淡淡道:“暮色四合,本相没瞧真切。” “既如此,尽数处置了罢。” 宋琼抬足踹向竹笼,惊得猫群炸毛。 面上笑意凉薄:“都是些外面来的腌臜货,在这院子待久了,倒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敢挠人。” 说的是猫,却意有所指。 赵嬷嬷应了一声,伸手进笼中揪了只出来,做势就要往青石板上摔! “使不得!” 姜宁芷急的绞紧帕子:“表嫂,不妨把这些猫交给我,带去普度寺放生可好?” 宋琼斜睨着她:“表妹又要拿杀孽压人?这起子畜生若是惊了我腹中麟儿,便是日日诵经又有何用?赵嬷嬷——” 情急之下,姜宁芷踉跄扑过去,广袖翻飞间,一把握住赵嬷嬷手臂。 那野猫趁机窜出,转瞬消失在深草处。 赵嬷嬷未料她如此作为,下意识挥臂甩开,她佯装不稳,向后倒去。 姜宁芷惊呼一声,稳稳当当落入男人的臂弯。 沈鹤书顺势握住她冰凉指尖,眸色骤然转深。 “相爷恕罪!” 赵嬷嬷脸吓得煞白,慌忙跪下,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 “聒噪。”沈鹤书居高临下的看她:“自去领罚,若再犯,不必在夫人跟前服侍了。” 宋琼盯着那交叠的衣袂,丹寇生生掐进手心。 赵嬷嬷可是她的奶嬷,这般责骂,分明是当众削她的脸面! 姜宁芷缩在男人怀中,泫然欲泣:“原是芷儿莽撞,表兄莫要责罚赵嬷嬷,芷儿也只是想着,万物皆有灵,我胆小,实在是见不得血腥。” 沈鹤书指腹淡淡摩挲少女的纤腰,似笑非笑看向她: “表妹素来心性慈悲。” 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宋琼隆起的小腹:“夫人有了身子,杀心倒比从前更重了。” 截然不同的态度和话语,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刺进宋琼心脏。 她身子打晃,死死捏着春琴的手:“夫君,妾身也是为你着想,若是你夜夜回府被这些畜生惊着,可还了得?” 说罢,她猛然踹翻旁边的竹笼,“难道妾身作为首辅夫人,在府内处理了几只畜生还要瞧外人眼色?” 猫儿的嘶鸣更加凄厉。 姜宁芷面露不忍,正欲扑救,却被身后男人牢牢扣住。 沈鹤书上前一步,稳稳托住那竹篮。 转手递给婢子:“带去普度寺。” 随后,他眸似利剑,冰冷的看了宋琼一眼,拉着姜宁芷,甩袖离去。 “来人!送夫人回房静养!” 宋琼想叫住他,却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喉间泛起腥甜铁锈味。 入夜。 戌时更鼓响起,姜宁芷对镜卸珠钗,铜镜忽地映出玄色袍角。 她唇边漾出一抹浅笑,坐在镜前未动,从镜中看向来人: “表兄怎的来了?” 沈鹤书在她身后,轻轻替她卸去鬓边步摇。 “你如今表兄倒是叫的顺口。” 他哂笑,粗粝的指腹顺着乌黑发丝,停在姜宁芷脖颈边。 点点凉意激得她忍不住颤抖。 “表兄不是拿我当枪使得也顺手?” 姜宁芷微微仰头,小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 第14章 棋盘春情 月光下杏眸闪闪,像极了狡黠的狐狸。 又漂亮得令人心惊。 沈鹤书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将人带进怀里。 “你倒聪明。”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姜宁芷却从男人温柔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凉薄,“既然想留在首辅府,总该有些用处。” 姜宁芷身子微僵,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她抿唇,忽而轻笑,半带嗔怪: “若真的惹恼了表嫂,奴家被她乱棍打死怎么办?表兄舍得?” 沈鹤书眯眼,手指漫不经心描摹她的眉眼:“你若被打死,那就是你无能。首辅府不要废人,死人倒还能做得花园养料。” 微风吹过,窗外杜鹃鲜艳,影子在月光下如同鬼魅。 姜宁芷打了个寒颤,压下惧意,娇嗔道:“表兄真会吓唬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银柳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夫人,相爷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紧接着是赵嬷嬷的怒斥: “滚开!没眼色的贱东西,夫人你也敢拦?” “砰!” 门被大力推开。 宋琼带着怒容出现。 但紧接着她表情一滞,屋内两人,俱是衣冠齐整—— 她本是得到消息,沈鹤书今夜刚从宫里回来,就来了姜宁芷的院子。 原想着两人定会有事,谁成想竟在下棋? “夫人如今愈发没有规矩了。” 沈鹤书斜睨她一眼,冷声道:“一府主母,成何体统?” 虽语气平淡,却惊的宋琼浑身一颤,声音立即软了下来:“夫君莫恼,是妾身莽撞了,但妾身寻来,只是想找表妹商量两日后的百花宴。” 姜宁芷素面朝天,衣衫微乱,指尖随手捏枚台案上的墨玉棋子巧笑嫣然。 “表嫂想来也是挂心芷儿,表兄可不能生气。” 沈鹤书执棋的手微动,落下一子,神色稍松: “你说。” 宋琼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这狐媚子到底给相爷下了什么迷魂汤! 她压下心中妒忌,道: “表妹有所不知,这百花宴,虽名为赏花,却有不少上京的贵胄子弟前来,到时候表妹也可以相看一番,夫君觉得可好?” 沈鹤书表情未变:“你决定。” 闻言,姜宁芷心尖微紧。 看来沈鹤书当真是不会给她一点庇佑。 这场鸿门宴,还得她自己闯! 宋琼终于露出些许笑来,看向姜宁芷:“芷儿表妹,你喜欢什么样的儿郎,大可告诉表嫂,表嫂也能替你留意把关着。” 姜宁芷眼波流转,挤出声哭腔来:“表嫂,芷儿父亲新丧,还需守孝呢!” 她单薄的肩膀颤着,如风中柳,低头捏住那块玉佩,黯然神伤:“表嫂若是不喜芷儿留在相府,芷儿回普度寺便是,何苦这般着急要将芷儿嫁出去。” 宋琼急道:“表妹慎言!女子及笄当择良配,怎成了我容不得人?” “可芷儿进府,不过一日,表嫂当真容得下我吗?” 说着,她抬起红彤彤的眸,看向沈鹤书:“芷儿早说不该叨扰,不若表兄还是给芷儿寻个尼姑庵,给父亲诵经守丧吧。” 第15章 演戏 沈鹤书拧眉;“说什么胡话,偌大相府,养不起一个你?你若是想为你父亲诵经祈福,在偏院立个佛堂便是。” 姜宁芷拭着眼角,哀叹:“可表嫂……” 话音未落,宋琼气得发颤,口不择言打断:“表妹这般推诿,莫不是存了别样心思?” “啪嗒——” 姜宁芷手中白棋掉落在地。 宋琼冷笑。 果然如此!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惊吓,这就漏了陷。 正要开口斥骂,却见姜宁芷猛地起身,朝着桌角碰去! 沈鹤书眼疾手快,用身子挡住。 人直直撞在他胸膛上。 沈鹤书闷哼一声,声音也带了几分恼怒:“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宋琼僵在原地。 姜宁芷垂泪,哭得凄凄惨惨: “原先不知道表嫂为何这般着急要给芷儿相看夫家,现在却是明了,原来表嫂这一日来竟是这样看待芷儿的!芷儿清清白白,断不能被如此侮辱,不若一死了之,全了忠贞名声,也好叫表嫂安心!” 姜宁芷伏在沈鹤书胸前,硬挤出来的几滴泪全数擦在他鲜红的朝服上。 在宋琼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冲着沈鹤书勾唇。 撩人,蔫坏。 沈鹤书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不轻不重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灯下黑的春情,更添几分味道。 沈鹤书抬眸,看向宋琼的眼神冰冷:“你当真要将人逼死?” 宋琼浑身一颤,看向沈鹤书的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水光:“妾身何时要将她逼死了?夫君,明明你昨夜……” 话未说完,沈鹤书冷声打断:“表妹既然不愿,你又何必强求?” 宋琼嘴唇嗫嚅,好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她眨落眼中泪珠,再一睁眸子正正对上姜宁芷的双眸。 少女靠在沈鹤书怀里,身姿袅袅,姣好的面容带着隐隐泪痕,叫人心生怜意。 可她生生从中品出出了几分得意与轻慢! 这一切分明都是她故意的! 偏偏夫君看不出来! 姜宁芷勾起的嘴角缓缓放平,从沈鹤书怀里撑起身子,声音娇柔:“表兄莫要生气,孕中人本就多思,想来表嫂也并无坏心。” 说罢,她又看向宋琼:“表嫂,芷儿承蒙表哥照拂,才有安身之所,对表兄也只有感激之情,表嫂可千万不能因为芷儿和表兄生出嫌隙来。” 嘴上虽是如此,姜宁芷扯着沈鹤书衣袍的手,却一点收回来的意思都没。 宋琼险些气疯! 都是女子,这贱人那点子心思,她又如何不知? 可偏偏不能在沈鹤书面前表现出来。 她倒是想戳穿,却知道无论说什么沈鹤书都不会信,反而会显得自己不识抬举。 于是只好扯出一抹笑来: “是表嫂不知表妹父亲新丧,想着表妹孤身一人,要为表妹找个好夫家,关心则乱,一时之间好心办坏了事,表妹可不要放在心上,你想在首辅府住到什么时候,表嫂都是欢迎的。” 她死死攥着帕子,上好的丝绸被她涂着丹蔻的华丽长甲,勾出几条长丝。 姜宁芷将这些动作尽收眼底,心中畅快。 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她要把阿姐受的痛,一点一点加倍从宋琼身上讨回来! “芷儿多谢表嫂垂怜,往后在府里也会尽心伺候表兄与表嫂。” “天色晚了,送夫人回去,宴会的事,明日再说。” 沈鹤书发话,宋琼纵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收起怨气,温顺地躬身行礼: “那妾身就先回去了,夫君也早些回去休息,虽说是在自己府上,也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毕竟人多口杂,若是被哪起子舌头长的下人传出闲话,对表妹名声不好。” 说完,她在春琴的搀扶下扶着肚子离开。 人前脚刚走,沈鹤书猛地用力,紧紧箍住姜宁芷的纤腰,向上一托将人抱了起来。 “啊!” 姜宁芷惊呼,双腿下意识环住男人劲腰,手也搂住对方脖颈。 “方才的戏不错。”男人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颈子上,“还会演什么?现在演来看看,免得下回本相没接住,真叫你一头碰死。” 第16章 鸿门宴 姜宁芷只觉得颈间滚烫,腰上酥软。 “奴家一时情急失了分寸,相爷还笑奴家。” “是吗?” 他显然一副没那么好敷衍的样子,甚至感觉有点咬牙切齿。 张口就咬在她肩颈上。 “呜……” 真的生气了? 姜宁芷娇呼一声,下意识咬唇忍住,眼尾迅速泛红,却是不敢挣脱分毫。 “记住。” 果然,沈鹤书如何会为一个小女子自戕生气?他咬她,只是为了惩罚她。 咬的不深,不会留痕,却足够疼。 似乎觉得他的牙印在她雪颈上十分相衬,低垂的眸色十分欣赏的扫在那泛红雪肤上。 “虽然相府里不介意多具鲜美的花肥,可本相还是喜欢迎风绽放的娇花。” 他眼睛锁着她的余光探过来,在她咬的发颤的唇上啄了一下,满是涟漪的威胁。 “你若只有以命相博这点本事,本相劝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免得下回本相不想接了。” 姜宁芷疼的呼吸发颤,美目盈盈,已经柔情似水的缠上来。 “不接,相爷不心疼吗?” 沈鹤书呼吸略沉,唇齿间她皮肤上的幽香还在缠齿缭绕,心火又起,指间揉搓着她腰间柔软,面上却是清醒的享受。 “心疼,所以这不是教你珍重生命吗?” 转身,便将人抱入房内。 主院; “啪!” “狐狸精!” 回到主院,宋琼便先摔了手边的茶杯出气怒骂,旁边的小丫鬟们个个不敢大声喘气。 此刻唯一敢上前的,也只有赵嬷嬷一人。 赵嬷嬷将新倒的水先又给她放到手边,便慰藉着。 “夫人知晓那小蹄子啥德行,心里记着就行了,万不可伤了身体还和相爷闹了间隙才好,如此得不偿失反倒让那外人得了便宜。” 宋琼气恨。 “你刚出在那院子里又不是没看到?夫君如此护着那小狐狸,仿佛两个眼睛就像摆设一般,你让我如何不气?” “夫人!” 赵嬷嬷着急,看了眼外面站满的丫鬟,摆摆手将人都催出去,这才回身覆在赵琼耳边,低声些私语。 “美色当前,男人都这般,你与其在相爷跟前与她计较,坏了您与相爷的情分,不如从根上解决。” 赵琼说起这个又气又恼。 “我不想吗?刚才夫君如何说你是又忘记了。” “夫人,您糊涂。” 赵嬷嬷给她急的也快急了。 “相爷不同意,咱可以偷偷的做呀?这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宋琼一惊,豁然开朗,起身就道。 “对,可以这样。” 立即抓住赵嬷嬷,低声交代。 “你去办,宴会上所有东西都要最好的,人也要请越多越好,另外再去药房抓一味良方,这会我看大庭广众之下,夫君如何庇护那不要脸的小妖精。” 见她总算转过弯来,赵嬷嬷暗暗松了口气,喜色道。 “哎!奴婢这就去。” 说着人已经飞快而去,赵琼往着刚才回来的方向,心头的火气这才隐隐消去几分。 “宁芷?芷儿?表嫂一定会为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的,我就不信,那时夫君不会厌弃你这残花败柳!” 两天后,相府宴会。 春日正好,府前车马勤。 正如宋琼所料,相府的宴会,如今尚且无人不给面子。 姜宁芷远远看着前面院子的喧哗热闹,心头尽是阴霾笼罩。 这些权贵要人命是一句话,要办宴席是一句话,要毁了一个人也是一句话,而她…… 想要活命,想要追寻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就得拿命去博。 沈鹤书说,他看不上她这点拿命博的本事,可惜,她们这样的孤苦之女,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活着,都得拿命去博。 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避免悄无声息的消失。 如果……她的阿姐不是还有她的话。 “表小姐,前面丫鬟来传,夫人让你过去。” 第17章 百花齐放 姜宁芷放下手中螺子黛,起身。 “走吧。” 才出院子,一个丫头上前来,冲着姜宁芷行了一礼后道:“银柳姐姐,前头门房喊你呢,说是相爷有东西给你。” 银柳道:“现下我要陪表小姐去百花宴,晚些时候我再去取吧。” 那丫头急道:“那怎么行?这可是相爷吩咐的,耽误了恐怕相爷要怪罪。” “这……” 察觉到银柳迟疑,姜宁芷柔声开口:“你去吧,表兄的事情要紧,后花园我晓得在哪,我自己去便是。” “多谢表小姐体恤,那奴婢取了东西就回来。” 银柳行礼,跟着那丫头匆匆离开。 姜宁芷循着记忆来到后花园。 远远就瞧见人头攒动,几个打扮华贵的妇人正围着宋琼,在假山旁说笑。 确实热闹。 不少反时节的花,都被宋琼寻来。 看来为了对付她,宋琼真的下了一番功夫。 姜宁芷冷笑。 她忽然开始期待,宋琼到底要耍什么手段。 姜宁芷走过去,便听见那几个贵妇人说话声。 “要我说,还是首辅夫人好福气,首辅大人相貌堂堂不说,还洁身自好,不纳妾,连花酒都不曾喝上一杯呢!” “我们可羡慕坏了,夫人怀孕,首辅大人宁愿推掉公事都要陪着去祈福上香,我们谁有这样的好福气?” “可不是,谁不知道首辅大人疼夫人跟疼眼珠子似的?” 恭维的话哄得宋琼飘飘然,脸上的笑意就没淡下来过。 姜宁芷垂眸,掩下一抹嘲讽。 疼爱几分真几分假,个中滋味只有宋琼自己知晓。 “芷儿见过表嫂。” 她走近,乖巧行礼。 几个贵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琼脸上的笑意也浅了几分,动作却热情,拉着姜宁芷起身。 “都是一家人,表妹这般客气作甚?” 说着,她又转头对着那几个贵妇人介绍道: “这是我夫君的远方表妹,名唤宁芷,双亲过世,一直寄居在普度寺,夫君心疼表妹孤身一人,这才接她进府,此次宴会,也是我想着叫表妹在你们跟前露个脸,正了首辅府表小姐的名声。芷儿,你也来见过几位夫人。” 只说她的身份,却丝毫不介绍眼前几人,宋琼恐怕压根就没想让她在上京露头。 不过是告诉旁人,也警告她,沈鹤书慈悲,给了她表小姐的名头,若是她敢爬床,便是丑事一桩,要被戳脊梁骨,日后都别想在上京抬头。 可宋琼猜错了,姜宁芷根本不在乎这些。 也不在乎虚名。 “见过几位夫人。” 她盈盈拜倒,纤细的腰肢柔软,不足一握,与身怀六甲的宋琼截然不同。 普度寺上香接回来的? 官家内眷都是成了精的,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审视,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逐渐变了味。 “快免礼,首辅俊朗,表小姐果然也貌美。” 几人心思微转,又要恭维。 忽然一个神色匆匆的丫鬟从拐角处冲出来。 “砰!” “啊!” 姜宁芷惊呼一声,丫鬟手上的水桶直直泼在她身上。 新换的衣裙湿了个透。 料峭的春风吹过,冷得她直打颤。 宋琼厉喝一声:“作死的东西!没长眼睛吗?表小姐站在这你也看不见?” 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夫人恕罪!表小姐恕罪!今日宴会,厨房忙着,奴婢急着送水,没看路,这才撞上表小姐,奴婢该死!” 第18章 带表小姐更衣 “毛手毛脚的!”宋琼柳眉倒竖,看向姜宁芷:“表妹,你看想如何处置她?” “表嫂,她也是无心之失,不若算了吧。”姜宁芷柔声开口,“只要换身衣服就好。” 初春还带着寒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柔软纤长的身段曲线。 宋琼眼神暗了暗,心尖嫉妒疯长! 狐媚子! 没男人在这还发骚! 她压下情绪,将气洒在跪地的丫鬟身上:“虽说表小姐饶了你,但首辅府规矩不能废,去罚跪两个时辰!” “多谢夫人,多谢表小姐!” 丫鬟磕着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木桶,战战兢兢离开。 宋琼这才看向冻得不轻的姜宁芷,慢悠悠道:“天这般冷,表妹快些换身衣裳去,春琴,去带表小姐更衣!” 语毕,不容姜宁芷拒绝,春琴便来到跟前:“表小姐,这边请。” 姜宁芷点点头,跟着她离开。 未曾想,只是换件衣裳,春琴却带着她七扭八拐,不知走了多远,才来到一个偏僻院子。 “衣裳就在里头,表小姐进去换上吧。” 春琴停在门口,催促姜宁芷快些进去。 姜宁芷看向面前略显荒凉的院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站在门口,迟迟没进去。 “不过是换身衣服,这也要丫鬟伺候吗?表小姐还真是金贵!” 春琴冷笑一声,哪还有方才在人前时对主子的恭敬态度。 她盯着姜宁芷,眼神讥讽而轻蔑。 反正这个狐媚子待会就要被赶出首辅府了,没必要把她当做主子看。 姜宁芷眸色一转,心中更觉得此事蹊跷。 换身衣服而已,何须来这偏僻院子?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乖顺地点头。 “那有劳你替我开门。” 姜宁芷眼尖,瞥见不远处墙边放了根棍子。 春琴冷嗤一声,鼻孔朝天替她去开门。 趁着春琴去开门的功夫,她悄悄挪过去,将木棍拿在手中。 “门开了,夫人还在等着呢,还不赶快进……啊!” 春琴话还没说完,便惨呼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露出身后少女漂亮无害的面庞。 姜宁芷扔掉手中木棍,扶起毫无意识的春琴走进院子里。 “你主子安排的福气,还是你自己来受吧。” 将人扔在床上,她出来,找了个暗处观察里面情形。 宋琼既然费尽心思做局,她自然要给面子好好看看。 才躲好,一个男人急不可耐推门进去。 那男人一脸麻子,五官崎岖,满身赘肉横飞。 他搓着手,表情猥琐油腻:“嘿嘿,美人儿,让爷好好疼爱你。”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来,还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姜宁芷心下了然,从角落里离开。 宋琼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她循着来时的记忆找到自己院子,刚换好衣裳,正巧碰见银柳回来。 银柳诧异:“表小姐,您不是去了百花宴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瞧着姜宁芷身上的衣服,并不是走时的那件。 姜宁芷简单解释了为何换衣衫,又看向银柳空空如也的手,问道:“表兄给了你什么东西?” “门房弄错了,是相爷为夫人定的一批料子,奴婢已经送去夫人院子了。” 果然,这恐怕也是宋琼做的手脚,为的就是把银柳从她身边支开。 算算时辰,那边的局差不多接近尾声。 这样一出好戏,怎能错过? 姜宁芷笑而不语:“无妨,你来的正巧,我带你去看出好戏。” 第19章 好个猖狂的奴才 “是。” 银柳眉眼低垂,跟着姜宁芷出去。 另一边。 宋琼正和一群夫人贵女聊得热火朝天。 忽地像想起什么一般,故作惊讶开口:“这都过去多久了,表妹换件衣裳,怎的还没回来?” 礼部尚书杨夫人道:“莫非路上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今日百花宴,来了不少上京郎君公子,若是表妹冲撞了外男,可就糟了!” 宋琼忧心忡忡,拉住杨夫人的手:“不若几位姐妹陪我去寻寻?” 姜宁芷生得清绝昳丽,衣裙湿透以后,更有一番娇媚。 若是宴会上的哪个外男瞧见了…… 首辅府可能出这样的丑事,有这样的热闹,几位夫人哪有不看的道理? 立刻跟着宋琼去找人。 直到那处院子,宋琼认出地上掉落的手帕正是春琴的。 却不见她的人影。 “这手帕是我贴身大丫头的,想来表妹就在此处院子。”宋琼暗骂一声贱丫头躲懒,面上急切,往前一步喊道:“表妹,你可换好衣衫了?” 院内极为安静,许久没人回答。 角落里,姜宁带着银柳悄无声息观望。 从此处正好能看见院内和院外的情况,银柳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她朝姜宁芷跪了下去。 “奴婢失职,请表小姐责罚。” 若是今日不是姜宁芷聪明,真的着了宋琼的道…… 她不敢想后果。 姜宁芷目光柔和,伸手扶起她,低声道:“要害我的不是你,下次警惕些便是,无须自责。” 银柳是沈鹤书派来的人,虽说是监视她,但在这举目无亲的首辅府上,她至少比其他人可信。 见姜宁芷如此大度,银柳微微动容。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姜宁芷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出声。” 她眨了眨眼,凑近银柳,低声耳语了几句。 银柳点头,转身离开。 “春琴手帕落在这,应当就是在此处换衣裳才是,怎么没人回话?” 宋琼掩下眸中得意,转身时已经换成了焦急模样。 “沈夫人别急,咱们不如进去看看。”杨夫人道,“若是表小姐不在此处,也好去别的地方寻。” 宋琼点头,伸手推门,却发现院子从里头上了锁。 她讶异道:“换衣服不过一会功夫,怎么还锁上门了?” 这话暗示性极强,周围的人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宋琼愈发得意,直接叫来下人,道:“把门砸开!别是在里头遇见什么事了。” 几个婆子听令,正欲动作,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她们。 “夫人!” 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银柳。 宋琼讶异挑眉。 不是提前支走银柳了么?竟然回来这么快! “奴婢见过夫人,相爷送错的布料,奴婢已经送去您院子了。” 银柳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回话。 说着又抬起头,疑惑看向正要砸门的几个婆子,“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宋琼道:“起来吧,你家表小姐在里头换衣裳,叫了许久都没人应,你既然在这,想必知道她在哪,又为何不出声?” 闻言,银柳脸上闪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紧张。 她交握的手收紧,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院门,声音提高几度:“奴婢回来时遇到表小姐回院子了,并不在此处。” 这副模样落在宋琼眼里,就是做实了院内的一切都在她的谋划之中。 她眸光微闪,心下狂喜。 “既然不在,你拦着作甚?” 银柳迟疑,好似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道:“这……总之夫人您就是不能进去!” “好个猖狂的奴才!也敢拦我?”宋琼冷哼,“你这般紧张,怎么?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一般。 院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低叫! 婉转缠绵,令人想入非非。 第20章 还一个公道 紧接着,便是男人兴奋的喘息声! 院外静得落针可闻,在场除了少数贵女外,都是已经人事的夫人,哪能不明白里头在做什么事? 众人脸色骤变,几个贵女更是臊的脸色通红。 宋琼心中畅快,却装作气得发抖! “光天化日之下,她怎么敢!”她猛地推开银柳,瞪向门口婆子们,“还愣着做什么?砸!” 婆子们一哆嗦,马上抡起棍子,把门破开。 屋内暧昧不清的声音,更清晰地钻入耳中,听得人脸热。 宋琼带着乌泱泱一帮人,风风火火冲进屋里。 屋内榻上,果然有两具交叠的赤裸身子。 女子被压在男人肥硕的身下,看不清面庞。 “表妹,青天白日的,你怎能做出这档子事来!”宋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递了个眼神给赵嬷嬷。 赵嬷嬷迅速上前,扯开两人。 然而—— “怎么是你?!” 宋琼僵在原地。 怎么是春琴?! 那个贱人现在又在哪儿? 麻子脸男人迅速扯过床单胡乱拢住自己。 春琴此时也清醒过来。 她看见满屋子人,理清情况,顿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从榻上下来,手忙脚乱捡起破碎衣衫,试图遮盖满身红痕。 “夫人!奴婢是遭人陷害!” 春琴瑟瑟发抖,跪在宋琼面前,痛哭流涕。 宋琼眼前一黑,脸上热得恨不得立刻转头就走! 来不及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又有人进来。 正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姜宁芷。 她绕开众人走近,一脸惊讶道:“表嫂,不是在花园赏花吗?怎么都聚在此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表妹,你怎么会在这?” 宋琼下意识脱口而出,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该在这应该在哪?”姜宁芷不答反问,满脸无辜,“方才我换好衣衫去至后花园,寻不到表嫂,便找到这里。” 说罢,她视线转到榻上,忽然惊叫一声:“这不是表嫂的贴身大丫鬟春琴么?你这是……” 姜宁芷手帕掩唇,看了宋琼和屋内众人一眼,又道:“表嫂,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春琴带路到一半,说内急先离开了,我便自己去换衣衫,没想到她竟然私会情郎,还做出这种丑事!” 一番话直接按死春琴罪名。 春琴扑到宋琼脚边,哭嚎反驳:“你胡说!夫人,奴婢是被她冤枉的,是她打晕了奴婢,陷害奴婢!” “我为何要陷害你?”姜宁芷微微瞪大双眼,水眸霎时间红了,“且不说我才来几日,但说我一个孤女,如何能越过戒备森严的首辅府,安插个男人进来与你苟合?” 她身形摇摇欲坠,在银柳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 银柳厉声道:“你既说是表小姐陷害,有何证据?” 春琴抖得更厉害,嗫嚅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她当然没证据。 为了今日计划能成,宋琼早早把此处的守卫撤了个干净。 总不能说这男人一早就是为姜宁芷准备的吧? “你做出这等丑事,还想攀咬表小姐,可知是什么罪?” 银柳心中本就有气,对着春琴的态度也愈发咄咄逼人起来,她视线扫向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麻子脸男人,道: “表小姐,奴婢这就去请相爷回来,问清楚这男人来历,还表小姐一个公道!” 第21章 威胁 “慢着!”宋琼厉声喝道:“相爷公务繁忙,此事我来处理,不必惊动相爷。” 她本想一举赶走姜宁芷,却没料到春琴这废物太蠢,竟会被反将一军! 此事若是经由沈鹤书手去查,她定然脱不了干系。 事到如今,也只能舍弃这没用的东西,尽快解决掉此事! 无论如何,决不能等到沈鹤书回来亲自查。 思及此,宋琼狠狠瞪向春琴:“贱丫头!做出苟且之事还想栽赃到表小姐身上,来人,拖下去发卖了!” 眼见着宋琼想弃车保帅,姜宁芷开口道: “表嫂又何必这么着急?春琴好歹是您的陪嫁丫鬟,她的品性如何,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此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如审一下这胆大包天的登徒子,兴许春琴是被他强迫呢?如若不是……” 她微微停顿,视线从众人身上幽幽划过,最后落在宋琼身上,一字一顿:“万一是旁人将手伸到相府做局,这事情可就大了。” 此话一出,围绕在宋琼身边的夫人们,纷纷退离了她一步。 本是想来看热闹,这下出了这种事,她们唯恐殃及池鱼。 宋琼恨极,扶着赵嬷嬷的手不断收紧,尖利的指甲深深戳进她的胳膊,疼得她龇牙咧嘴。 春琴偷偷看了一眼宋琼,脸色更白,咬牙忍下所有罪,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没人做局!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妄图摆脱奴籍,这才一步走错,求夫人饶命!” 这么快便就认罪? 姜宁芷挑了挑眉,看向那麻子脸男人,质问:“她说的是实话吗?到底是你们本来就有苟且,还是有人骗你进来的?你若是不说实话,相爷的脾气和手段,你应该知晓。” 男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他哆哆嗦嗦看向宋琼,眼神惊惧。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围绕在宋琼和男人身上。 姜宁芷故作惊讶:“你看表嫂作甚?莫不是认识表嫂?” 宋琼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从前在太师府你便总是骚扰春琴,如今竟敢来首辅府犯浑,你当真以为仗着我娘家表兄的身份,我便会护着你吗?” 一句话轻飘飘把自己摘干净。 说罢,她上前一步,猛地一巴掌抽倒春琴: “你也是个不知羞的东西!你是我的大丫鬟,日后婚嫁我能亏待了你去?竟然如此耐不住寂寞,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你父母亲弟!若是知道你做出这种丑事,叫他们日后如何能抬起头来?” 闻言,春琴霎时间面如金纸,抬头正撞上宋琼凌厉狠毒的眼神。 她自幼伺候宋琼,怎会听不出这话是在拿她家人性命威胁? “夫人说的是,奴婢无颜苟活在世,自当以死谢罪,还请夫人看在主仆一场,照拂奴婢家人一二!” 自知死期已到,春琴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 “砰!” 霎时,血光四溅。 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姜宁芷反应过来时,春琴已然软软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周遭的人都被吓得不轻,麻子脸男人更是抖若筛糠。 唯有宋琼暗暗松了口气。 第22章 不起眼的挂坠 “来人,还不将他也带下去!” 宋琼拧眉,立刻安排人拖走麻子脸男人,随后扫一眼众人,“实在抱歉,让各位见笑了。” 姜宁芷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她没想到宋琼竟然这般狠,跟了她这么久的人,也能这么决绝舍弃。 当初阿姐也是这样。 想到阿姐,姜宁芷心尖恨意弥漫。 人命在宋琼眼中,如同草芥,阿姐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如这般凄惨? 姜宁芷明白没办法直接扳倒她,不过今日断她一臂已经足够。 “想不到,春琴平日里看着端庄大方,竟也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看向春琴的尸体,柔柔叹息。 此话外人听不出问题,落在宋琼耳中却尤为刺耳。 她心里恨极。 这贱人当真有手段,不止勾引男人有一套,连春琴都中了她的诡计! 宋琼咬牙,恨不得立刻将姜宁芷抽筋扒皮,但面上和蔼温柔:“表嫂管教不力,让表妹见笑了,往后我定看好手下的丫头!” 二人表面和气一团,实则暗流涌动。 宋琼带头,领着女眷们回到宴会上。 夫人贵女们继续谈笑风生,只字不提这件丑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女眷们大多都是同宋琼交好的人,自然没人搭理姜宁芷。 而姜宁芷也不在乎,干脆躲在后花园的一角,懒得去凑热闹。 出了这种事,也不知沈鹤书会怎么做? 姜宁芷坐在石桌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着,思绪飘飞,眼神深不见底。 倏然,另一边角落里,几句闲言碎语飘进她耳中。 她侧身看去,只见两个刚来的夫人正在咬耳朵。 “听说方才出了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 “据说是相爷接回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妹,然后方才相爷夫人带着大伙去抓奸,结果表妹没看到,你猜怎么着?” “卖什么关子!快说。” “结果抓到的是自己贴身婢女和别人偷情!” 流言果然传得快。 姜宁芷勾唇。 今日来的都是后宅女子,虽然春琴一力认下罪行,但其实大多人都能猜出一二。 只不过碍于相府面子,不敢在宋琼面前明说而已。 姜宁芷轻轻放下手中杯盏,没惊动二人,悄悄从另一侧离开。 就让这些话传得越开越好,最好所有人都知道。 刚从这边离开,姜宁芷忽然瞧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公子站在回廊处。 他腰间的小物什冷不丁闯入眼帘。 一个很不起眼编花挂坠……但这挂坠的绳结样式,很熟悉。 是阿姐独会的手法。 小时候,阿姐总喜欢编织些小玩意,闲来无事休息回家,怕她无聊,便就会教她。 还记得阿姐曾自豪地说,这绳结极为复杂,是自己研发出的来的。 姜宁芷学了很久也没学明白,最后索性放弃。 这种绳结,她虽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不是只有阿姐会,但眼前这个,直觉告诉她,就是出自阿姐之手! “公子留步!” 眼见着那蓝衣公子要走,姜宁芷赶忙追上谈笑的几人,看向他腰间的编花挂坠,略有些腼腆开口: “冒昧打扰公子,这配饰瞧着,真真是好看得紧,不知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赶明儿我也叫婢女买个来戴。” 第23章 打翻茶水 几人停下脚步转身,皆是愣了一瞬。 “这位小姐好生漂亮,是哪家贵女?我怎么从未见过?” 贺晚游身边的男子出声,他回神,只见面前娇俏的姑娘微微行礼,道:“我是相爷的远方表妹,名唤宁芷,几位公子有礼。” “原来是相府的表小姐。”贺晚游耳尖微红,回了一礼,道,“这挂饰不过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我也不知是哪个下人挂上的。” 闻言,姜宁芷看着那熟悉挂坠,长睫微颤,脸上失落惹人怜惜。 “那真是可惜了,这样式我当真是喜欢。” 眼见美人神伤,还只为了自己腰间这个不起眼的小配饰。 贺晚游当即道:“既然表小姐喜欢,那便送与你又何妨。” 说罢,他解下腰间配饰,正欲递给姜宁芷。 手还没伸出来,一旁端茶的婢女被绊了一脚,手上端着的滚烫茶水直直朝他身上倒去。 姜宁芷心中大骇,唯恐阿姐遗物被毁,下意识伸手去挡。 就在同一时刻,门外下人高声道:“首辅回府!” 沈鹤书刚走进宴会厅中,便撞见这样一幕。 滚烫茶水泼在少女雪白柔嫩的十指上,姜宁芷痛得吸气,眸中泛起盈盈水光。 “表小姐恕罪!表小姐恕罪!都是奴婢眼拙没看清楚路。” 打碎了茶碗的婢女立刻跪下求饶,语气中满是慌张。 瞧着她害怕慌张,脸上并无半点心虚之意,姜宁芷也不愿为难人,捂着烫红的手摇头道:“你也是无心之举,下去吧。” “表妹倒是善良。” 倏然,一道男声自身后传来。 姜宁芷回头,便见到沈鹤书正往这边走来,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她直觉男人心情不好。 “相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相爷责罚。” 本来以为松了口气的婢女瞬间惨白了脸。 一时,四周的目光都被这边吸引了过来。 沈鹤书淡淡睨她一眼:“表小姐说不追究,你下去吧。” 婢女磕头千恩万谢,捡起地上茶盘离开。 “表小姐没事吧?” 看到姜宁芷红肿的手,贺晚游一脸歉意。 他没想到,才见了一面而已,姜宁芷竟然为他挡下这么烫的茶水! 随即忙拿出那挂饰,递给姜宁芷,道:“今日出来匆忙,未带什么值钱的玩意,此物表小姐先拿着赏玩,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沈鹤书站到姜宁芷身前,有意将两人隔开,语气冷淡:“贺小公子倒也舍得,让一个姑娘为你挡茶水。” 贺晚游俊脸微红,沈鹤书夹枪带棒的话让他不舒服,但今日的事总归是他不对。 “事出过急,没反应过来,的确是贺某之失。”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墨竹的手帕,眼神落在姜宁芷红肿的手上,道:“不如我为表小姐包扎——” “不必了!” “贺小公子,本相这表妹尚未出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你要毁她清誉?” 冷沉的声音打断贺晚游的话,男人大掌按住姜宁芷纤弱肩头,微微将她拉至身后。 “百花宴马上结束,首辅府不留客了,贺小公子,请自便。” 第24章 逐客 沈鹤书下令逐客,面色冷凝疏离。 贺晚游自知理亏,看向姜宁芷歉意颔首。 “今日之事多谢,贺某欠表小姐一个人情。他日若用得着在下,必当竭力。” 姜宁芷目视贺晚游离开,隐在袖下的手紧紧攥着那枚绳结。 贺晚游与姐姐必然有些联系,又是当朝户部侍郎嫡子。 她如今势单力薄,能多结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还看不够?” 冷硬的声线夹杂着危险气息,惊得姜宁芷猝然回神。 身侧的沈鹤书眸光犀利如刀割,正带着衅味儿睨她。 “相爷回来了。” 宋琼挽上沈鹤书的手,身子娇软地贴了上去。 她察觉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息,得意扬唇。 “日前,表妹还以守孝为由不肯相看,今日表妹就与那贺小公子相谈甚欢。还真是缘分。” 这狐媚子公然勾搭外男,正好叫相爷看见。 她可得按死了她,叫相爷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 “我看那贺小公子与表妹郎才女貌甚是相配,相爷觉得呢?” 沈鹤书并不搭话,只冷眼看着姜宁芷,好似期待着她会怎么回应。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贺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表嫂莫要误会了。” 姜宁芷微微一笑,眼底闪过狡黠,故意调转话头。 “更何况今日府内才让人看了笑话,妹妹定会谨记相府声誉,决不会逾越半步。” “哦?出了什么事,让人看了什么笑话?” 沈鹤书挑眉,明知故问。 宋琼表面挂着笑,内心却恨不得将姜宁芷撕碎。 这新来的小贱人不简单,今日事若是由她说出来,只怕会添油加醋。 思及此,宋琼挤出泪花,跪下请罪。 “妾身正准备跟相爷说这件事,是妾身管教下人无方,春琴那丫头竟然与男人私通,今日这事被不少人看到……” 她边说边观察沈鹤书的反应,心下打鼓。 但他依旧是云淡风轻,俊俏的五官并无任何变化,看不出喜怒,让人难以捉摸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咬唇含泪:“都是妾身的错,害相府声誉受损,请夫君责罚。” 今日这一出,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将这一切都怪罪在姜宁芷头上。 以沈鹤书的心思缜密,又怎会猜不到这事背后的弯弯绕绕? “百花宴是你要办,出事也是你管教无方。” 沈鹤书沉吟片刻,佯装无奈。 “若不予以惩戒,难以服众,本相就罚你闭门思过半月。这半月老老实实待在主院,莫要再生事端。” 宋琼没想到沈鹤书真会罚她,她错愕一瞬,内心愤懑极了,狠狠瞪向姜宁芷。 只瞧见沈鹤书一把钳住姜宁芷的纤细手腕,轻轻一扯,将她腕间原本属于贺晚游的帕子夺了。 厌弃一丢,扔在地上,拉起姜宁芷就跨步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宋琼咬紧牙关:“这个贱人!” 姜宁芷只觉沈鹤书周身都是戾气,步子迈的又大又快,她几乎是被拖着一路进了房门。 他生气了。 她还没想好如何去哄,人已经被扯入屏风后,肩头重重一推。 整个人向后跌落,扎进了温热的水中。 第25章 没有分毫怜香惜玉 姜宁芷猝不及防,吃了一口水。 几番挣扎才扒住浴池边缘,她小脸憋得通红,胸脯因剧烈咳嗽狠狠起伏。 浴池里水雾氤氲,美人入水,活色生香。 看得沈鹤书眸色愈发深沉。 姜宁芷水眸微抬,带了分幽怨凝向沈鹤书。 “这样,相爷可消气了?” 沈鹤书不语,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娇艳的面颊,紧紧扣住她莹润的下巴。 逼她自水中仰视。 “我看你这表小姐当久了,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手指间的力道很重,顷刻间她白皙的肌肤上便泛起了红痕。 沈鹤书却没有分毫怜香惜玉,只扬唇冷笑。 “你如今相看好了夫婿,下一步岂不是要将自己嫁出去?” “奴家不敢。” 姜宁芷攀上那只大手,委屈拧眉:“奴家心里只有表兄一人,表兄就这般不信奴家的真心吗?” 柔软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腕骨缓缓向上轻抚。 他松了手中的力道,任由姜宁芷攀附进他的胸膛。 她浸了浴水的身子散发着热气,犹如灵蛇一般滑腻无骨,附着在他身前。 姜宁芷勾住沈鹤书的脖颈,殷红的唇在他耳侧轻呼。 “奴家只喜欢表兄。” 伴随着声嘤咛,沈鹤书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下腹瞬间传来火热。 他暗道一句妖精,扣住姜宁芷后脑,深吻下去。 两人唇齿交缠,他贪婪的汲取她口中每一丝甘甜,炙热的喘息喷洒在鼻翼,暧昧至极。 情动之时,她柔夷划过他滚烫的胸膛,向下去解他腰间玉带。 沈鹤书却身子一僵,大掌突然推开她,周身的气息也瞬间冷到了冰点。 “洗干净。” 他脸上情欲消退,面色更显冷凝:“本相不喜欢身上有别人味道的女人。” 他眼中恢复清明,起身走出浴池,一身绛紫官袍并未凌乱分毫。 这男人,果真是翻脸无情。 姜宁芷仔细沐浴,又换了一身熏过香的衣裙,穿戴整齐后已过了多时。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向卧房。 本以为沈鹤书早就回去了,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他端坐榻前,面色依旧冷沉。 “过来。” 沈鹤书唤了一声,这语气比起方才倒是稍显柔和。 姜宁芷走过去,乖觉地坐在他身边。 才发现沈鹤书的手中正把玩着一只瓷瓶。 是烫伤膏。 这是为了她准备的? 沈鹤书摊开掌心,眼尾上挑,示意姜宁芷。 她伸出手,轻放在他掌心。 白嫩的手背红肿一片,沈鹤书眸色渐深,忽然用力。 “嘶!” 姜宁芷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握住。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处,沈鹤书没抬眼,嗤笑道:“现在知道疼,方才不是护他护的紧?” 他玩味的捏住姜宁芷的手,继续涂抹药膏。 此刻白嫩的小手已经红肿的很厉害,方才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倒是没那么疼痛,只是若不治疗,只怕明日就要溃烂了。 沈鹤书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跟冰渣一样,“今日的事本相可以不追究,但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类似的事。” 似乎怒气越攒越多,沈鹤书的话多了些。 “你莫不是在相府待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真以为自己是表小姐,可以风光的嫁出去了?” “奴家从未这么想过,相爷误会了。”姜宁芷低声允诺,眸光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相爷说的我都记住了。” 第26章 舍本逐末? “这世间男子皆比不上相爷,奴家又怎么会舍本求末呢?” 姜宁芷讨好的笑笑,她手还被沈鹤书扣着,只见她小指微勾,挠了挠男人粗粝的掌心。 丝滑像是羽毛在心间一扫而过,一触即发。 “你倒是会说。”沈鹤书唇角勾起一抹揶揄,手指动作不停,力道却是猛地重了些。 一瞬间的疼痛袭来,惹得姜宁芷霎时惊呼出声,眼眶里含着的泪立刻落了下来。 “相爷当真狠心,非惹得芷儿落泪才舒服吗?” 被姜宁芷娇嗔的瞪着,沈鹤书倒是不见半点恼火,拿出干净帕子三两下就将姜宁芷的手给包扎好了。 “疼便对了,让你也长上几分记性……” 沈鹤书将烫伤药放在矮几上,“记得上药,落了疤,别怪本相嫌弃。” 话音一落,沈鹤书就起了身,眼看着就要踏出房门,却忽的听见一声娇呼。 “相爷,你这就要走了?” 沈鹤书宽阔的后背,被一具娇躯抱住了,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 “相爷,奴家真的知错了。” 姜宁芷声音里是无尽的委屈和娇气,就像是太阳底下被烤化了的蜜糖,萦绕着甜腻的气息。 可藏在沈鹤书背后的一双眼睛却冷静的可怕,哪还见半点泪意了? “奴家可只有相爷了……” 沈鹤书垂眸看着箍在自己腰上的玉腕,白的晃人。 他戏谑的扯了扯唇,一转身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大踏步向着内室走去。 “原是见你受伤想饶了你一回,你倒是会勾人!” 不一会屋里就传来了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春风料峭,上京外的僻静官道上,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忽的,一女子扒开窗帘看向守在马车边上的两个护卫道。 “两位大人,小女肚子很是不舒服,可否停下马车,让小女方便一下?” 女人声音很是清丽,光听声音就知道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马上的两个护卫,立刻叫住了马夫,“姑娘快去快回,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就到下一个驿站了。” “嗯,有劳了。” 女人扒开车帘下了马车,她通身穿着一件麻布衣裳,有两分姿色。 配上那天生的一副好嗓子,硬生生将这两分姿色变成了小家碧玉。 她对着两个护卫展颜一笑,随即就向着道路两边的树林走去。 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她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又快了几分。 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她一直忠心耿耿,为了宋琼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干了! 结果宋琼竟然找了那些乞丐想要将她以那种屈辱的方式弄死? 这口气让她如何能咽的下? 她脑海中划过一个男人的身影,禁不住心跳加速。 要不是相爷,她怕是已经…… 相府书房。 “相爷,属下办事不利,请相爷责罚,姜雪偷跑了。” 沈鹤书坐在桌案前,手上执着黑子,正在与自己对弈。 听见手下的话时,面上也不见多少波澜。 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黑子将白子杀的寸甲不留,他才抛下了黑子,看向那人道: “去领罚吧。” 护卫跪了一个时辰,此时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稍一动作便疼的他面色发白。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谢相爷不杀之恩。” 沈鹤书看着护卫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没有多少情绪。 一个顺手救下的无关之人罢了,若不是见她还有几分用处,他又怎会派人将她护送出京? 又是一个大晴天,姜宁芷这几日心情好的过分。 因为宋琼已经好几日未曾在她眼前晃了…… 斩了她一臂,多少也让她长了几分脑子。 “表小姐,夫人叫您去花园赏花。” 姜宁芷眼神落在毕恭毕敬跪在地上的春棋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这人啊,可真不经念叨…… 第27章 真假沈鹤书 宋琼扶着腰站在湖边的水亭之中,眼含春意,颊若桃花。 春画拿着一件春衫欲给她披上,“湖边冷,夫人多穿一件衣衫吧,别冻坏了再惹相爷心疼。” 宋琼由着春画动作,娇嗔一声,“好你个促狭鬼,连主子都敢打趣了!” “奴婢可不敢打趣主子,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春画笑意吟吟的捧着宋琼说话,一旁的赵嬷嬷也紧跟着开了口。 “老奴瞧相爷就是被那小妖精一时迷了眼,其实心底最爱的还是夫人。” 昨晚相爷留宿夫人院子,光水就要了三回,今早更是提前解了夫人的禁足,相爷心里肯定爱着夫人。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由远及近走来,来人穿着一身嫩粉襦裙外面罩着一件嫩绿春衫,乍一看像是睡了一冬刚醒的粉蝶,翩跹着便飞到了众人面前。 宋琼面上的笑意顿时收了三分,瞧着对方一步一摆的柳腰,心里是忍不住的嫉妒。 “表妹倒是好心情,打扮的这般惹眼。” 来人可不就是姜宁芷! 姜宁芷盈盈一拜,“哪比得上表嫂?这身子瞧着是一天比一天有福气了。” 话音一落,就见姜宁芷像是被自己说的话逗笑了似的,拿着一柄团扇遮住了嘴,噗嗤娇笑出声。 边笑还边说道:“表嫂勿怪,芷儿可没有别的意思,表嫂肚子里的可是表兄的嫡长子,可不就是满满的福气嘛!” 宋琼脸顿时黑沉了下来,什么福气?不就是在笑自己胖了吗? 她怀孕已近五个月了,早已显怀,整个人比起之前确实丰腴了不少。 听到姜宁芷的后半截话,倒是又恢复了几分好脸色,“表妹倒是长了一张好嘴!” 宋琼扯了扯领子,状似无意的露出右侧锁骨靠近酥胸的一处红痕,偏过头看向姜宁芷,“表妹这几日在府中住的可好?” 姜宁芷笑意不减,“自是好的。” 她眼神一下子就落到了那处红痕上,禁不住瞳孔一缩。 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这新鲜的红痕是怎么来的,她岂会不清楚? 可是昨晚沈鹤书明明在她那里,宋琼身上的红痕是怎么来的? 莫非是…… 姜宁芷立刻装出一副担心模样,捏着帕子就凑到了宋琼的面前。 守在宋琼身边的几个丫鬟,立马上前一步将她给拦住了,像是生怕她会对宋琼做些什么似的。 “表嫂这怎么红了?可是被什么蚊虫给咬了?表嫂身子金贵,可不能受伤,怎不叫府医来瞧瞧?” 她这话一出,赵嬷嬷就是当先露出一抹讥讽和得意来。 “表小姐还未出阁,不懂这些也是正常,这可是相爷爱夫人的证明,等你嫁了人就明白了。” “赵嬷嬷!”宋琼嗔怪一声,羞窘的拉了下自己刚扯开的衣领,遮掩住那处红痕。 眼神却是直白且得意的看向姜宁芷,“表妹眼尖,倒是叫表妹看笑话了。” 姜宁芷算是明白宋琼为什么刚刚解除了禁足,就叫她出来了。 这不摆明了跟她炫耀吗! 姜宁芷心中的疑惑却是忍不住加深,沈鹤书昨晚明明和她在一起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沈鹤书今日和人约了茶馆饮茶。 这厢那人刚走,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见一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稀奇的是…… 他的护卫竟然真的让这人闯进来了? “相爷!” 女子只露出一双盈盈水眸出来,形状浅淡,脱口而出的声音却像是百灵鸟一般动听。 沈鹤书一下子就将人认了出来,他生出几分兴致,重又坐了回去。 “所有人都出去。”将伺候的人都赶出了门,他才将视线落在了女子身上。 “你不是已经跑了吗?又为何出现在本相面前?” 第28章 表小姐是谁 那女子扑腾跪下,膝行到了沈鹤书的面前,低眉顺眼,十足的恭敬。 “相爷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愿结草衔环报恩。” “嗯?” 沈鹤书眼眸冷冽的看着跪地女子,施舍似的向前倾身,手指拎起女子的半截下巴。 “报恩?你一区区被主子弃了的奴婢能帮的上本相什么忙?” 被沈鹤书拿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盯着,女子浑身一颤,从骨头缝里生出一层颤栗的痒来。 她有些痴迷的看着沈鹤书的脸,白色面纱下的表情逐渐癫狂。 “相爷不是想要对付太师府吗?奴婢可以帮的上忙的!” 自从沈鹤书将她从那群乞丐里救出来之后,对方强大而危险的身影就总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梦里男人强壮的身体和深情的注视,总是让她忍不住发抖,疯狂的渴求更多。 沈鹤书一把甩开女子的下巴,冷嗤一声。 “倒是有几分脑子。”他拿出一方锦帕,将刚才碰过女子的三根手指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 虽然是隔着面纱,但依旧让他心里不舒服。 锦帕被他像是垃圾一样随手扔在了地上。 女子顿时痴迷的将那方飘到自己腿边的帕子攥进了手里,“奴婢谢相爷赏!” “呵,”沈鹤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之中的玩味转冷,起身一脚将女子踹倒在地。 “管好你那一对招子,若是不想要了,本相爷可以帮你一把。” 就这一副德行竟然还妄想帮他? 那女子从地上艰难爬起,匍匐着跪到了沈鹤书的脚边,手颤颤巍巍的到最后也不敢落到沈鹤书的鞋上。 “奴婢,奴婢心悦相爷,求相爷给奴婢一个伺候相爷的机会!” “滚!”沈鹤书厉声爆喝,真当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 那女子还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却被忽然闯进来的一个护卫给打断了。 “相爷不好了,银柳那来了消息,说是表小姐掉进了湖里。” 沈鹤书一双剑眉顿时拧在了一起,冷眸沉沉的盯着那护卫。 “银柳可将人救起来了?” 护卫面露难色,“夫人不让救,表小姐应是……” 话音未落,面前一阵风吹过,屋里哪里还有沈鹤书的影子了? 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还跪在地上,手上还攥着那方锦帕,然而一颗心却被浸进了冰里。 她缓慢起身,脑海中尽是沈鹤书的身影。 她是宋琼的陪嫁,就算是整个上京都传沈鹤书和宋琼伉俪情深,她都没有见到过沈鹤书如此焦急的模样。 所以…… 这个表小姐到底是谁? 护卫瞧着面色阴沉的女子,一时之间也没了注意。 自家相爷走的匆忙,没有留下半句交代,这可如何是好? 刚想说些什么,那女子却是先开了口。 “这位小哥,表小姐是谁?” 女子从袖兜里拿出一块银锭子来,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护卫本不想接,但一想女子问的问题,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心安理得的将银子收下了。 “表小姐是沈相爷的表妹,许是家中父母尽亡,孤苦伶仃的缘故,很是得相爷怜惜,有时候就连夫人都比不上呢。” 他面上忽的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声音也压低了不少。 “这府里的下人啊,都说以后她就是这首辅府新的当家主母呢!” “什么?” 女子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宋琼那般恶毒的人,竟然都落了下风? 那护卫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面露为难道:“相爷未说你的安排,不若你在这等上一等?” 女子立刻摇了摇头,声音里透出几分笑来。 “何必如此麻烦,我跟你们一同回府就是了。” 她无论如何都要瞧瞧那让相爷失了冷静的女人,到底是何妖孽! 第29章 今日天气如此好 沈鹤书快马加鞭回了府,将马直接扔在了府门的台阶下,整个人宛若一阵风一般吹进了后院。 此时后花园的湖边,浩浩荡荡围了一圈下人奴婢,尽皆跪在了地上。 赵嬷嬷的声音尖锐刺耳,“你们都瞪大了那一双狗眼,给本嬷嬷瞧清楚了!这就是和夫人做对的下场!” 她指着在湖里扑腾着,接连呛了好几口水的人,笑的越发张扬。 银柳眼眸通红,隐忍泪意瞪向宋琼,刚要往前冲就又被春画,春棋等人死死的拦住了。 “夫人是想闹出人命不成?” “银柳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夫人最是菩萨心肠,只是和表小姐闹着玩罢了,你怎么这么不识趣?” 春棋嬉笑着,若是放到平日,她或许还不敢如此嚣张。 可一想到昨晚上相爷要的那三次水,眼见着自家主子是又得了宠,又怀着相爷的嫡长子,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银柳握紧拳头,恨不得将指骨都给捏碎,眼神错也不错的看向湖中身影。 “怎么?想去救你家主子?急什么?今天天气这么好,别搅和了此番意境。” 宋琼视线落在湖中不断挣扎的人儿身上,她扶着肚子回头看着银柳。 “你想要动手?呵呵,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本夫人肚子里可是相爷的嫡长子,你敢动本夫人一根手指试试!” 银柳身形一颤,扑腾跪下,以头抢地,砰砰砰的磕了起来,不过几下,地面青砖上就出现了一层血迹。 “求夫人开恩,饶了我家主子一命。” 若是平常,几个不通拳脚的小丫鬟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可如今宋琼以腹中胎儿要挟,让她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手。 “呵呵,哎呦,本夫人可真是羡慕表妹啊,有你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呢!” 宋琼眼中的得意藏也藏不住,昨晚的一夜恩宠给了她底气,不过是让这小贱人在水里泡上半个时辰罢了。 想必自家相公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和自己生气的。 自从这贱人进府,她可没少从她身上受气,甚至还把春琴搭了进去,如今可算是能讨上一丝利息了。 姜宁芷是会游泳的,但每每她即将游上岸之际,就会被宋琼命人拿竹竿,给她敲打回去。 姜宁芷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了宋琼的肺管子上,竟惹的对方将她直接从湖心亭里推了出去,坠进了湖里。 今日天气虽是不错,但湖水却是沁心的凉,冻的姜宁芷小脸白的几近透明,手脚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求生意志逼的她不敢停下动作。 “你们在干什么?” 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一声爆喝,将在场所有下人都吓得跪倒了地上。 一道身影疾驰而来,直接飞身跃进了湖中。 姜宁芷看到那一抹玄色身影之后,全身的气力瞬间就泄了,整个身体不可控制的向着湖里坠去。 “芷儿!” 沈鹤书在姜宁芷即将失去意识的一刹那,将人直接抱进了怀中,脚一点湖面就飞到了岸上。 玄色衣袍被姜宁芷身上的水渍浸湿,粘在彼此身上。 沈鹤书看也没看众人一眼,抱着人就大步向着前院走去。 此处距离前院他的院子最近,若是回姜宁芷的院子,怕是最快也要再走上一刻钟。 一刻钟太久了…… “相爷?” 宋琼快走几步,伸手要拦。 “滚!” 沈鹤书压抑着怒火的一瞥,让她瞬间僵硬在了原地,就连呼吸都忘了。 昨晚他明明还柔情似水的哄着自己,今日怎么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宋琼手脚冰凉,腹中一阵揪疼,让她控制不住的往下倒。 “夫人!” 赵嬷嬷,春棋几个连忙将人扶住,“赶紧叫府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