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刀行》 第1章 诈尸 “诈尸了……” 一声惊呼,几名男子从屋子里狂奔而出。 “太子爷……” 一名宫衣破旧的侍女,扔掉怀里捧着的香烛,向屋内冲去…… “……咔咔……哇……” 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的离风,扶在棺材沿上,张口就喷出一口乌黑的淤泥! “太子爷,你醒了?” 喜极而泣的宫装侍女,赶忙把离风从敞开着盖子的一口黑漆棺材中扶了出来,然后又把他扶到隔壁屋里的一张床上。 “这是哪里?” 离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先前跑出去的几名男子,又返了回来,正探头探脑地向屋子里面窥视着。 “活过来了?” 几个面容苍老,衣衫破旧的男子,一阵面面相觑之后,陆续走了进来。 “你们都出去!” 宫装女子一脸焦急,怒目瞪向进了屋子里的几名男子,挡在床榻前面,愠色道:“赶快把棺材抬走,钱也不用退了……” 不用退钱? 几名男子面上一喜,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就去隔壁屋子里抬了那口黑漆棺材就走。 另外一人,又折了回来,把散落在屋外地上的香烛,也一并拿走…… “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 脑袋一阵生疼的离风,目光看向眸子里泪花闪动的宫装女子,便是一连串的发问。 “太子爷,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今天早上气息都没了,哑巴去镇上买了棺材回来,棺材铺掌柜打发人给太子爷你入的殓!” 入殓? 离风这才低头,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穿着的古装。 不会吧? 就是年会准备节目,那也没有这样的排练吧! 再看看屋子里面,陈旧的雕花家具,飞檐斗拱的建筑,眼前的一切,都散发着陈旧的古代气息。 “太子爷,奴婢给你煮一碗姜汤,要是有参汤喝就更好了!” 宫装女子飞快转身,就在一只泥炉上忙乎起来。 太子爷? 窝草! 这是唱戏呢?还是拍短剧? “你是谁?” 被扶得在床榻上躺着的离风,挣扎着坐起来张口又问:“这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回太子爷话!” 宫装女子缓缓转身,拿着一只药罐,边往里面舀水,边急着说道:“奴婢是明月,是太子爷你在两年前搭救的落难女子,太子爷你发烧三天,可能暂时不记得这些了!” 明月! 还是两年前他搭救的落难女子? 什么鬼话? 这哪跟哪儿啊! 两年前,他还在一家工厂锻造车间干铸件搬运工,从哪儿去救一个落难女子? 剧本,绝对是剧本! 就算是拍段子,这文案也太潦草了吧! 认真一点,靠谱一点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兵卒服装的老头,站在屋门外面颤颤巍巍地说道:“启禀太子爷,桂公公求你过去一趟!” “岂有此理,让他来见太子爷,怎能让太子爷去见他一个老太监?” 没等离风发话,明月抢过话头,对着门口之人就是一顿抢白。 “让我去看看!” 一头雾水的离风,急于离开这座诡异的屋子,主动又说道:“什么桂公公?去见他就是了!” “太子爷……” 明月一怔,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药罐,走上前来扶着离风出了屋子。 外面古柏参天,山风吹来时,松涛阵阵之下,一群鸦雀被惊得四散飞起。 离风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昏暗,一角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头发和眉毛都白如冬雪的老人。 老人面白无须,看不出男女。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老人挣扎了一下,浑浊的眸子望着来人。 “请明月姑娘回避一下,老奴,对太子殿下有话要说……” 老人吃力地摆了一下手,明月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老奴? 难道这是个老太监? 怪不得看起来像男人,但又面白无须很是别扭。 “太子殿下!” 老太监挣扎着半坐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鸽蛋大的珠子。 珠子蜡黄无光,不似珍珠那样银亮。 老太监又摸索一阵,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长条形的破布卷儿,和另一只手里的珠子,一起吃力地递向离风! “这把刀,是老奴当年的信物。” “这颗珠子,就是老奴潜入黑水潭得到的龙珠,为了它,老奴等了有四十年,这次终于有了机会。” “老奴气数已尽,身无长物,刀鞘内有秘籍心法,唯有这些赠于太子殿下。” “皇城凶险万分,太子爷身子骨太过羸弱,这颗珠子本是威猛之物,等你有些功底后,再服用它……” 老太监一说三喘,一句话都似乎是用尽了气力。 “你是谁?” “这都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脑仁一阵生疼的离风,又是一连串的灵魂三问。 老太监面上一怔,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似乎是用尽了气力,激动道:“老奴原本是前朝的护国将军桂震山,后来前朝兵败,被俘后,圣上为了羞辱老奴,但又舍不得杀了老奴,也是为了震慑前朝大臣,这就把老奴阉割后充为太监,老奴在敬事房受尽凌辱,承蒙太子殿下垂怜老奴,收老奴在东宫殿听差,以致两年前太子殿下因蔡氏叛乱被流放到此,老奴一直侍奉太子殿下左右,眼下,按圣令,流放期满,太子殿下也该起程……” 老太监吃力地说着,浑浊的眸子里,方才腾起的那一丝光亮,也渐渐暗淡下去。 好演员! 入戏这么深,文案如此烂俗,但这演员的演技还真不错。 “记住了,此刀,不可轻易示人……” 正在离风暗自感叹的时候,老太监拼足了气力,交待一句后,脖子突然向旁边一歪,顿时没有了任何动静。 不对! 离风心头一凛,上前从老太监手里接过两样东西往怀里一揣,然后又一探老太监的鼻息! 死了? “嗨嗨!” 离风这才慌了起来,急得大叫起来,“你醒醒,快醒醒?” 这一喊,屋外的明月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衣衫褴褛的老兵卒。 “太子爷,桂公公他真死了!” 一名上前查验的老兵卒,探了一下老太监的鼻息和脉搏,转过头来就向离风禀报。 “晦气!” 一听老太监死了,明月拉着离风的胳膊就往外走,“该死,要不是他,太子爷你也不会鬼门关上走一遭,全是这个老阉狗给害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离风不淡定了,厉声就问向穿着一身旧宫衣的明月,“把事情的原委,全给我说出来!” 一阵头大的离风,立在屋外怒目瞪向同样一脸怒气的明月。 “太子爷息怒!” 浑身一颤的明月,当即就跪了下来,“他害得你发烧三天,这不,太子爷你脑子都被烧坏了,丝毫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当明月絮絮叨叨,连指带划半天,离风才知道,就在三天前,从山下彻骨寒冷的黑水潭里,他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把跌落深潭的老太监给救了上来。 不料这一救,就让他高烧不退,且又昏睡不醒。 直到他气息全无浑身冰凉时,车夫哑巴从镇上拉来一口棺材…… 第2章 原来是魂穿 听完明月的叙述,离风如被雷击一样呆立当场。 这哪是演戏? 这是他妈的魂穿! 真的是魂穿到此,已经回不到前世的现代了! 窝草! 一阵绝望之下,离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魂穿到一个更倒霉的流放太子身上。 “太子爷,请恕奴婢大不敬之罪!” 明月诚惶诚恐,一脸不安地低垂着脑袋。 她知道,桂公公对太子,那可是忠心耿耿。 虽然这两年里,那个老太监对她是极其苛刻,但也教了她不少宫里的规矩。 自从去年侍奉太子的贴身宫女辛珠病死后,她就是太子身边唯一的侍女。 尽管她没入过宫,更是个没有宫籍的奴婢,但她尽量按照老太监教她的那些要求,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女来侍奉主子。 “你?” 离风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斜瞥明月一眼,无奈地说道:“起来吧!” “谢太子爷!” 从地上爬起来的明月,一脸感激地又道:“桂公公业已年迈,出了这事,谁也预料不到,奴婢这就给太子爷熬姜汤驱寒!” 离风无力地摆摆手,他懒得再说一句话,任由明月飞奔而去给他煮所谓的驱寒姜汤。 他倒想是一场荒唐的年会节目排练,或者是拍一段小视频去收割一拨脑残粉们流量。 但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他已经魂穿到古代。 放眼望去,这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地方。 几间屋子还算高大,陈旧中透着一股肃然之气。 通过明月的叙述,这是一个历史书中从没出现过的大渭国皇帝的祖陵之地。 而他! 却是被流放此地两年之久的大渭国离风太子。 “他妈的!” 离风咒骂一句,一只手按了按揣进怀里的东西,兀自走向一棵古柏下面。 “去他妈的太子,这哪是跨越阶层的穿越?这是他娘的灾难体验券!” 望着身上寿衣一样的锦袍,摸摸头上的发冠,悲伤没有源头,两眼尽是绝望。 前世的现代,那可是回不去了! 想起这些,离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山风吹得发冠下的头发凌乱一片。 “老天爷!” 离风陡然睁眼,怒目瞪向天空,高声吼道:“你他娘的这是玩老子呐?” 这一吼! 惊得一群寒鸦,从头顶的古柏上盘旋而起。 “哇哇……” 叫声瘆人的寒鸦群,就像一片乌云,惊叫着向对面的山谷掠去。 也正是这一声吼,离风的身后,鬼影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头发和胡须蓬乱无比的男子。 离风转身,无奈地望着眼前身材魁梧,年纪四旬左右的这个满脸毛大叔。 他知道,这是他的车夫,是赶着马车载着他,两年前从皇城一路到这六百里之外的流放地的哑巴荆奎。 “走吧!” 离风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向这个满脸毛哑巴又道:“收拾行囊,我们回皇城!” 荆奎像是听懂了离风的话,点点头,一躬身子闪在一边,把离风让在前面。 刚到他居住的屋子门口,两名老兵卒上前,向离风拱手行礼,“禀太子爷,桂公公的尸体,小的们用席子卷了,已经埋在山下一面向阳的坡上。” “知道了!” 离风摆摆手,径直进了屋子。 “用席子卷了埋掉了?” 正在熬煮姜汤的明月,似有所悟地回过头来,吃惊地望向离风,懊恼不已地说道:“都怪奴婢,早知如此,就不让那些人把棺材带走,入殓桂公公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算了!” 离风苦笑一下,摇头道:“既然入土为安,就不要再折腾他了!” “太子爷,姜汤好了,你趁热喝了,这地方气候寒冷,再说你为了救桂公公,在黑水潭里泡了那么久……” 明月把一碗姜汤,双手递向离风。 “好吧!” 离风接过姜汤碗,望着明月清秀的脸,淡淡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皇城!” “奴婢遵命!” 明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去收拾行囊。 刚要出门,明月又转过头来说道:“不知道哑巴的车修好了没有?他去山下镇上铁匠铺修车了的!” “荆奎回来了!” 离风喝着姜汤,头也没抬地回了明月一句。 不多时,明月提着一只包裹,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一辆马车,早已停在屋前,几个衣衫褴褛的老兵卒,齐齐立在车旁。 看到离风和明月上了马车,几个老兵卒跪了下来,仰起一张张沧桑的老脸,齐声说道:“小的们恭送太子爷回宫……” “啪!” 没等老兵卒们送行的话说完,坐在车辕上的满脸毛哑巴大叔,手里的马鞭一甩,马车扎扎地就绝尘而去…… 窝草! 坐在车篷里的离风,不禁摇头苦笑。 这他妈的哪是皇子出行? 还他妈的太子呢! 别说仪仗了,就侍卫也没一个,侍奉左右的宫女和太监,此时也只剩明月一人。 就这明月,还不是入了宫籍的正规宫女。 无非是从老太监桂公公那里,被迫学了一些皇宫礼仪的民女而已。 再看车夫荆奎,满脸毛大叔一个,而且还是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哑巴! 乡下的土财主出行,也比这阔气多了吧?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离风目光望向车篷一角的明月,希望从她嘴里,得知更多的过往。 “回太子爷话!” 蜷缩着身子的明月,低着头说道:“两年前,来这里的路上,太子爷从奴婢公婆的手里,买下了奴婢带在身边一直到今!” “哦!” 离风像是来了兴趣,又道:“是我买下了你,又收留了你?” “是的太子爷!” 低垂着头的明月,缓缓抬起头来,迎着离风焦灼的目光,缓缓又道:“奴婢十六岁上,被嫁给了村里的一家富户的傻子儿子,结果成亲那天,富户家的傻子儿子从娶亲的马背上一头栽下来摔死,婆家人视奴婢为丧门星,待傻儿子头七过后,转手就把奴婢要转卖给村里一个杀猪的跛脚屠夫,奴婢不从,他们就往死里打奴婢,也就这时候,命不该绝的奴婢,就遇到正好路过的太子爷你……” 原来是这样啊! 离风暗中叹了口气,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一个苦命的民女,居然能遇到他这样的流放太子,而且还被买了下来留在身边。 而他自己,却魂穿过来,成了大渭国被流放的太子。 奇怪! 太子被流放,那一定是犯下了滔天的罪行。 按理说,即是太子,只要触犯不可饶恕的律条,不说被贬为庶人,那起码也得废了太子位。 这可倒好,不但没有被废,只是被大渭皇帝降旨,流放六百里外的祖地守陵两年。 所谓的祖陵,也就是大渭皇帝十八代祖宗最早在穷乡僻壤的墓地而已。 如今回皇城,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老太监桂震山临死前,告诉他皇城凶险,还交给他一把破布裹着的短刀,还有一颗什么龙珠。 想起老太监桂震山的那些话,离风的心,又一下子悬提了起来。 这皇城,到底有何凶险在等着他? 第3章 驿站 奇怪! 这个马车夫荆奎,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一路上净挑小路行车。 “喂!” 被崎岖不平的小路,颠簸的屁股生疼的离风,终于趁着打尖的时候,冲着这个满脸是毛的大叔吼了起来,“你这发哪门子疯啊!放着平坦的官道不走,专挑如此难行的小路行车,你到底会不会赶车啊?” 满脸毛大叔貌似听懂了离风的埋怨,冲着离风歉意地笑了笑。 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抛开那一脸毛不说,就那张着的大嘴,一眼直接就能看到喉咙。 要不是指望这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货赶车,离风手里拨弄着火堆的那根烧火棍,保不住就会捅向满脸毛大叔的嗓眼里。 看到火堆慢慢矮了下去,明月用树枝扒开火堆的火灰,扒拉出几颗山药蛋,磕了磕山药蛋上的焦灰,然后把烤得色泽金黄的一颗山药蛋递向离风。 “太子爷,请用膳!” 望着明月递过来的山药蛋,离风脖子上的喉结,不由得上下蠕动了一下。 一颗山药蛋而已,还他妈的用膳? “大家都吃,抓紧时间,天黑前赶到驿站歇息。” 接过山药蛋的离风,把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话里有话的又道:“顿顿烤玉米,烧山药,喝泉水也不是个事,官道上有朝廷的驿站,起码还有口茶水喝,有顿热饭食填肚子的。” 此话不假,但听得车夫荆奎脸上顿时一尬。 这哑巴,只是不会开口说话而已,但别人说什么?他都能听得清楚。 “也是的!” 离风的话,引起了明月的牢骚,“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这种破路,耽误时间不说,把太子爷颠坏了咋办?” “再说,太子爷受了黑水潭之寒,大病初愈,是受不得这等罪的!” 说完,明月狠瞪哑巴车夫一眼,又嘟囔了一句。 这哪是太子出行? 完全就是逃难的灾民,一路上喝泉水,栖破庙,灰头土脸不说,就一顿像样的粥饭都不曾祭过五脏庙。 面目狰狞的满脸毛大叔,长相虽然丑恶不堪,但脾气出奇的好。 他一笑,隐藏在满脸黑毛下面的刀疤,就横七竖八地抽动了起来。 那笑,比哭还难看。 身材魁梧的他,除了手里一根乌梢蛇一样的牛皮软鞭,后腰上还别着一把银亮的斧子。 当然,车夫嘛! 总要携带一些随时用来修车的物件。 斧子,更是必不可少的得力工具。 “不是我嘴碎,而是太子爷的千金之躯,经不起这样的颠簸!” 嘟囔个不停的明月,歉意地向满脸毛大叔笑了笑。 那笑,虽然好看,但带着无尽的苦衷。 她知道,此去,说不定有何等的凶险,在等着他们。 哑巴车夫站起来,把手里的山药蛋,自己吃了一颗,而把另外一颗,捏碎了喂给拉车的马儿吃了。 “好了!该上路了。” 看到离风也吃完了手里的山药蛋,明月拿出一块手帕给离风擦了擦手,便催哑巴车夫动身。 待离风和明月上了马车,在车篷里坐好后,牵着马调转了方向的满脸毛大叔,望着官道的时候,两只眼睛里一道寒芒闪过…… “如此说来,你今年十八岁了?” 离风就着之前的话题,推算出了明月的年龄。 “是的太子爷,奴婢两年前十六岁,眼下刚好十八了。” “那口黑水潭,很深吗?” 离风又想起明月说过的那黑水潭,也正是黑水潭去救老太监桂震山,这才差点把前身那哥们给送了命。 “回太子爷的话!” 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地说道:“太子爷发现桂公公掉进了黑水潭,就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要知道,据说那潭水深不见底,且又奇寒无比,要不是荆奎及时赶到,把桂公公和太子爷一起打捞了上来,这后面的事,真让奴婢不敢往下想……” 明白了! 这下全明白了。 是桂震山跳进那口寒潭,去寻找一颗叫龙珠的稀世珍宝,体力不支后,前身那哥们,又跳下去救桂震山,这不但桂震山没被营救上来,反而把他自己也差点葬身潭底。 不用说,这个满脸毛大叔,不但会赶车,而且水性极好。 “多亏了荆奎啊!” 瞥了一眼满脸毛大叔的后背,离风不由得感叹一番。 随即一想,前身那个倒霉太子,人品应该不坏! 被流放的路上,自身难保的他,还出钱解救一个即将被打死的民女。 而且,在面对一个太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居然放下太子身份,奋不顾身地去救一个风烛残年的奴才。 “哥们!你是死了,一死百了,可把以后的难题,甩给老子了。” 离风在心里,暗中嘟囔一句,然后就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官道行车,比小路平坦多了,少了颠簸的离风,不觉间就恍惚睡去…… 不知过来多久,马车停了! “太子爷,你醒醒!” 在明月的一阵轻摇下,离风睁开眼睛,看到马车已经到了一处镇子所在。 “镇外应该有驿站,我们可以在驿站歇息一夜!” 看到天色将晚,离风决定,找到驿站就地歇脚。 哑巴车夫抬头望了望天色,又把目光投向镇上的一处酒楼。 最后,他还是摇摇头,跳下车辕,牵着拉车的马儿,走向镇外。 不多时,出了镇子不远,真有一处驿站进入视线。 “掌柜的,我们住店!” 不失机灵的明月,抢在前面向驿站的杂役说话。 一名站在驿站院子门口的杂役,扫了一眼逃荒者一样的三人,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这是朝廷的驿站,是专供各地官府办的差人住宿的地方,像你们这些叫花子,找一处破庙歇着就不错了!” 这话,在理,但不中听。 只见满面毛大叔面上一抽,半边脸上的胡须,就像针芒一样抖动了几下。 “这位伙计,说白了,再是驿站,那也是供人歇脚吃饭的地方,我三人要求不高,只求有一口热饭就行!” 还是离风开了口,和驿站的杂役掰扯起来。 “镇上有的是吃饭的地方,这里不接待商客,再不走,惹怒了老子,把你们当做流民送官!” 杂役的脸色变了,不耐烦地一扬手,出口就是一番威胁。 忽然,明月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从怀里摸出一面银制的小牌子,跳下马车,举在杂役的面前亮了一下。 明月记得,在来时的途中,凡是遇到驿站,太子的贴身宫女辛珠,就曾经拿这个牌子出示给驿站的驿臣。 辛珠的不幸病死,那身宫衣,还有这个银制的牌子,当然就被明月收拾了下来。 “啊!” 当杂役看清明月举到他眼前的牌子时,面色顿变,口气缓和道:“原来是皇城出来的人,失敬!不过,本驿站客房已经满员,住宿的话,那可腾不出房来,要是吃饭嘛!等我禀明驿臣大人,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那面银牌,上面并没有注明是太子府所有。 这种牌子,只是在皇城的朝臣府邸中,出入皇城时,专供下人们使用的通行物件。 但这种银制的牌子,也只有二品以上的大员府中才配得上拥有。 在短暂的等待中,哑巴车夫的目光,投向驿站院子里草棚底下拴着的一溜马匹时,不由得满是硬毛的脸上,又是急剧的一抽。 “太子爷稍等,这驿站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的。” 重新揣好了银牌的明月,还不忘安慰离风一番。 没人注意到,哑巴车夫满是硬毛的脸上,已经是杀机一片。 不一刻,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迎向马车。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已经到了! “本驿站近日接待甚多,无法向这位公子和小姐提供客房,要是三位饿了,厨房还有些剩下的饭菜,如不嫌弃,就请入内用饭?” 望着在马车前拱手行礼的驿臣,离风倒也客气,淡淡说道:“有饭菜就成,至于住宿,马车篷里也可将就一夜。” 这哪是当朝太子的风范? 真他娘的一个蹭饭的主。 “诸位,里边请!” 驿臣满脸含笑,闪在一旁让开,摆手让车夫赶马车进入驿站大院。 第4章 夜半惊魂遇截杀 由于客满,马车被带到柴房那一块停了。 说是柴房,也就是个没有门窗和围墙的棚子而已。 幸好,棚子下面,有一些破旧的桌椅摆放在那里。 “委屈三位了!” 待离风下了马车,驿臣又是拱手一礼,歉意道:“三位稍等,下官这就安排下去,饭菜即刻就会送到。” 离开了马车的驿臣,进入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后,脸色就黑了下来。 “他娘的,又是几个蹭吃蹭喝的……” 作为官道上的驿站,这种情形他是见多了。 一些京官的家眷们,路过驿站的时候,总是狐假虎威地要吃要喝。 如果伺候得不尽人意,往往还会骂骂咧咧,摆一番威风才算作罢! 不过,刚才这三人,还算客气。 “大人,你的意思是?” 刚才的杂役,向窗外瞥了一眼,然后等待驿臣的指示。 “算了,去伙房,拿一些饭菜,打些热水,再烧一壶茶给他们。” 驿臣摆摆手,吩咐杂役几句,望着对面的一排客房,忽然又道:“那些人,千万不敢怠慢了,别看他们穿着便服,应该都是宫里出来的人物……” 不一刻,三名杂役,各自拿着东西,一起到了柴棚下面。 一盆用来洗漱的热水,一壶烧得滚开的茶水。 一张大木盘里,摆着一盆稀粥,三只黑釉粗瓷大碗里,装着能看到一些肉丝的炒白菜。 六个大馒头,也是分量够大,足足堆满了半个木盘。 “三位慢用,有事就喊小的一声。” 之前的那个杂役,弯腰向离风一笑,又摆手让另外一个杂役拿些喂马的草料。 “多谢了!” 一脸轻松的离风,这才在明月刚擦拭干净的一条破凳子上坐了下来。 “都吃啊!” 离风望了一眼桌旁立着的明月,指着桌上的饭菜,又道:“别站着了,出门在外,就不讲究那些俗礼了,把荆奎也喊过来趁热吃!” “太子爷先请用膳,奴婢还不是太饿!” 明月垂着头,就是不肯落座。 她知道,这是规矩。 奴婢不能和主子同桌用膳,何况离风还是当朝太子,就是普通的皇子,那也是皇亲贵胄。 喂完了马的荆奎也是,用筷子插着两只大馒头,另一只手端着一大海碗炒白菜,蹲在拉车的马儿跟前吃着。 待驿站的杂役,过来收拾完碗筷,那把壶茶没被拿走,被留了下来放在桌上。 连日赶路的劳顿,在这一顿粗茶淡饭入肚后,困意立刻就涌了上来。 “太子爷,外面凉,你还是睡车里,奴婢就在外面候着,趴桌上也能眯一会!” 为了能让离风在车篷里伸开腿,明月提出她自己在这柴棚下的破桌上趴着眯一会就成。 “行了!”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这里三面透风,你还是和我一起睡车上,你一个女人,身子骨不见得能比我好多少!” “奴婢遵命!” 见离风如此一说,明月不敢坚持她自己的意见,扶着离风就上车进了车篷。 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透过车窗,看到驿站里所有的房间里,都齐齐亮起了烛光。 哑巴车夫把卸了马的车子,挪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带靠墙放了。 然后,他从刚才的柴棚下面,找出了一张草帘,还有三根木棍出来。 三根木棍,被靠墙斜立着,那张草帘,被哑巴车夫搭在斜立着的木棍上面。 如此一来,一处刚够容身的三角窝棚,便立在离马车五步远的墙根。 那匹拉车的马,也被哑巴车夫牵了过来,直接拴在车尾的木条上吃着草料。 夜黑得密不透风,除了驿臣的屋子,各客房里的灯火,也都熄了,驿站门口一根木杆上挂着的一串灯笼,在漆黑中被风吹得摇摆不停。 马车上的车篷里,响起了一高一低的鼾声。 不用说,那高的鼾声,必定是太子离风发出来的。 剩下若有若无的轻鼾,一定是侍女明月也进入了梦乡。 只有靠墙的草席下面,居然死寂一片,几乎听不到有人的气息存在。 这个满脸毛的哑巴车夫,看来是睡死了过去…… 正在熟睡中的离风,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声惊醒。 驿站的大院里,燃起了冲天大火。 是柴火棚起火了,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 马车前面两丈之处,站立着三十名黑巾蒙面之人。 “着火啦!快救火啊……” 从睡梦中惊醒的明月,钻出车篷后,大声地惊叫起来。 当她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后,后面还没有被喊出的话,硬生生被吓得咽了回去。 这些人黑衣黑裤,又是黑巾蒙面。 露在黑巾外面杀气腾腾的眼睛,被火光照映下的钢刀,令人毛骨损然。 陡然一惊的离风,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 “各位,请行个方便,出门在外,我身上也没几个银子!” 从车篷里钻出来的离风,惊魂未定地向黑衣人们一拱手,硬着头皮又道:“要是有钱,睡还睡马车里?不早就在镇上住客栈了……” “哈哈哈……” 离马车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仰头一阵狂笑后,手里亮晃晃的钢刀,指向马车上的离风,“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啊……” 一语道破身份,立在车蓬前的离风,霎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绝不是他妈的什么强盗。 “你们,是何人?” 强装镇定的离风,硬着头皮又是一句发问。 “我们?” 离马车最近的带头之人,缓缓向前两步,冷冷说道:“是要你命的人,就算你流放两年没有死,可今夜,你,必须死!” 过了今夜,距离皇城也只有两天的脚程。 可眼下,这些人来者不善,直言要离风太子的命。 看来,他们是在这个驿站,刻意等着离风太子归来! “是何人想要本宫的命?” 事到至此,怕也没用,何况在前世干过铸件搬运工的他,多少还是有把子力气。 就是死,也要拼上一拼,拉几个垫背的,也不枉两世为人后,又死上一回。 说着,离风的手,缓缓伸向怀里。 他的怀里,还揣着一把一尺五寸长的短刀! 那把刀,他至今还没有打开外面裹着的破布。 带头的黑衣人,钢刀指向离风,又向前走了两步。 “别过来!” 带着颤声的明月,双手握着一根短棍,护在离风身前,上下牙齿磕碰不已,“要杀就杀了我,求你们放过太子爷……” “哈哈哈……” 又是一阵仰天狂笑。 带头之人目光落在明月早已煞白的脸上,轻蔑说道:“一个侍女,也敢在我面前叫板,等窝囊太子死了,你也活不成,包括那匹马和车夫,都得死!” 黑衣人嘴里的“死”字还没落地,他已经腾空而起,手里那把在火光中亮晃晃的钢刀,突然向站在车篷前的离风头上砍去。 此时! 离风的手,还没有从怀里抽出短刀。 “当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属碰撞下迸溅出来的火星,从砍向离风脑袋的钢刀上闪过! “啊……” 一声惨叫,随即就在车前响起。 从墙根窝棚里飞出的一条黑影,就像一只蝙蝠一样在带头黑衣人头顶腾空旋过。 一把凌空飞来的斧子,在碰落钢刀的一瞬间,又被腾空而起的黑影握在手中。 蝙蝠一样的黑影,在车篷上方又是一个空翻,之见他手里的斧子寒光一闪,带头黑衣人黑巾包着的一颗头颅,喷出一股腥气扑鼻的人血后,从他的脖颈上直接滚落在地。 映着熊熊的火光,一张狰狞无比的毛脸,出现在黑衣人们面前。 “谋杀太子,罪该万死!” 满脸毛的哑巴车夫,会说话? 他,不是哑巴! “大内侍卫统领荆奎,是他,真是他,没错,他没死,原来他跟着废物太子……” 黑衣人群中,一声惊呼! 是有人认出了哑巴车夫的身份,这让离风的心头,又是陡然一惊。 这满脸毛大叔,原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且,还是个人物! 看来,这个人物的名头,足以让眼前剩下的二十九名黑衣人肝胆俱裂。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完不成任务,我们回去也是难逃一死!” 黑衣人中,又有人高叫起来。 第5章 毁尸灭迹 火势依旧凶猛,映得车夫荆奎的脸更加狰狞恐怖。 “你们是谁?我不想知道,但你们都得死!” 一个“死”字,还没落地,左手执着牛皮长鞭,右手握着斧子的荆奎,就像一只黑色的蝙蝠,在熊熊火光的辉映下,向眼前的二十九名黑衣人扑了过去。 霎时间! 惨叫声,金属锐器清脆的撞击声,还有哔哔啵啵的燃爆声,在一股腥风中交织成一片血雨洒落在驿站大院。 站在车辕上的离风,心头震撼无比,一个外形邋遢的车夫,瞬间就将二十九名手执钢刀的黑衣人斩杀殆尽! 柴棚燃起的火势,逐渐暗淡了下来。 冷风中弥漫而起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不已。 “太子殿下,让你受惊了!” 缓缓转身的满脸毛大叔,在一具倒地的黑衣人尸体上蹭了蹭斧子上的污血,把那柄在火焰灰烬下泛着冷光的斧子,重新又插回后腰。 “你,你不是哑巴?” 惊魂未定的离风,跳下马车,吃惊地看向这个手段狠辣、杀伐果断的满脸毛大叔。 “你是父皇的大内侍卫统领?” 离风又是一问。 眼前的满脸毛大叔,咧着大嘴一笑,“小的,是太子爷的车夫。” 这一笑! 真他娘的难看,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望着一脸哭相的荆奎,离风的视线,又转移到地上横七竖八、缺手少腿的那些尸体上。 这话,满脸毛大叔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那颗滚落在一丈之外的那颗头颅上。 “啪!” 满脸毛大叔手里的牛皮长鞭,带着一股破空之声,长鞭的鞭稍就像一条黑蛇一样,从黑衣人带头者的头颅上掠过! 一条黑色的面巾,被长长的鞭梢卷了下来! “左桐,是你这个狗杂碎!” 随着满脸毛大叔的惊呼,离风紧急追问道:“左桐是谁?” 荆奎缓缓转身,摇摇满脸是毛的脑袋,沉声说道:“是皇后娘娘坤宁宫之前的侍卫长,后来调往巡城司任副都统。” “难道,是皇后娘娘她要杀我?” 这个信息,让离风心头又是一震,望着地上那颗豹眼怒睁的头颅,又惊异道:“他们在此地设伏,目的就是想在我回皇城之前杀掉我,真是狠毒至极!” 这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的明月,回过神来后,目光急切望向离风,“太子爷,这地方如此可怕,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离风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又把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荆奎,依你之见?” “还请太子爷稍安勿躁!” 车夫荆奎也望了望夜空,便拔腿就向驿站亮着灯的一间屋子走去。 离风与明月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过去。 屋门被满脸毛大叔一脚踹开,映入眼帘的是,驿臣和七八个杂役,都被背靠在一起用绳子绑着。 而且,每个人的嘴里,都用破布团塞着。 “呜呜……” 驿臣惊恐地望着门口站着的三人,喉咙里挣扎着发出低沉的声音。 看到有人过来,七八个杂役,也极力挣扎起来,企图挣脱身上捆绑着的绳子。 “猪蹄扣?” 满脸毛大叔望着驿臣被捆绑在背后的两只手腕,眉头就紧锁了起来。 “什么猪蹄扣?” 离风一脸茫然,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 满脸毛大叔微微点了一下头,淡淡说道:“是刑部捆绑人犯的手法之一!”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又是一凛! 这三十个刺客里面,还有刑部的人不成? 驿臣和杂役们,很快就被松了绑。 当看到院子里的惨状时,驿臣浑身抖若筛糠,扭头就向身边同样双腿打颤的一名杂役说道:“快,快去镇上报官!” “你想报官?” 满脸毛大叔眼里寒芒一闪,吓得驿臣又是一阵哆嗦。 “回大人话!” 驿臣往地上一跪,苦着脸道:“死了这么多人,要是地方官府追究下来,小的那可是兜不住啊!” “依我看!” 离风双手背后,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目光看向地上跪着的驿臣,淡淡说道:“一帮打劫商旅的山贼流寇,死了就死了,就是你报了官,上面追查下来,你可得担窝藏贼匪之责,按大渭律,斩立决!” 大渭律? 斩立决? 离风搜肠刮肚,这才想起这么些个词来。 一听离风所言,驿臣不傻,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要是惹怒了眼前的这位赶车的,说不定他们这八人,也会像院子里的这些尸体一样躺着。 不等驿臣做出反应,离风缓缓又道:“离天亮还早,找一处僻静地方,埋了!” “不然,官府追查下来,事情是发生在驿站里,就是把你不大狱,估计你也得脱八层皮不可!” 说完,离风又是一句追加。 “聋了?” 看着呆立当场的驿臣,眼里闪过一丝寒芒的满脸毛大叔,沉声道:“太子爷的话,你敢不遵?” 太子爷? 驿臣瞳孔急剧紧缩,赶忙低下头来,“小的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小的这就去办……” 看到驿臣带着那些杂役,手忙脚乱地去掩埋黑衣人的尸体,满脸毛大叔这才转过头来,向离风拱手一礼,“请太子爷进屋歇着!” 既然离天亮还早,何况又有了可以歇脚的屋子,总比站在冷嗖嗖的院子里要好受些吧! 待回到方才的那间屋子里坐定,心神完全稳定下来的离风,把目光又投向桌旁站着的满脸毛大叔,低声问道:“荆奎,你早看出这驿站里面有问题?” 满脸毛大叔挠了挠乱蓬蓬的脑袋,瓮声说道:“刚到这驿站门口时,小的看到马棚下面拴着一溜马儿,仔细一看,那马儿都是上等的军马,由此断定,已经有官府的人在驿站歇脚!” “官府的人,住朝廷的驿站,这有何可疑之处?” 话音刚落,离风就反问一句。 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又道:“太子爷有所不知,官府这么多人住宿,按例都应该留有岗哨,但此驿站明明来客不少,但寂静得可怕,小的就想这里面绝对有鬼!” 如此一说! 离风也觉得有道理,这官府的人外出,咋咋呼呼那是常有的事,喝酒赌博逛窑子,那更是常有的事。但这么多人住进驿站,却安静得如此反常,这绝对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妈的! 魂穿过来没几天,这差点就又见了阎王爷。 看来,这回宫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正在离风感叹不已时,毁尸灭迹后的驿臣,带着杂役们回到驿站。 为了巴结这个倒霉太子,驿站准备了丰盛的饭食。 草草用过膳后,离风目光看向荆奎,“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回去,这儿离皇城,还有两天脚程,想来埋伏不止这一处,说不定后面的路上还会有何等的凶险等着我?” “太子爷不用多虑!” 满脸毛大叔眉头紧锁一起,沉声道:“再有两天脚程,就可到达皇城,如果路上有阻,小的遇佛杀佛,见鬼斩鬼,看谁敢拦着太子爷的驾?” “不妥!”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想要我命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涉险,不如分头行动!” 此言一出,明月心里又是一阵慌乱,望着离风镇定的眼神,急道:“不可啊太子爷,有荆统领在,就没有人能伤着你的,若是分开,那不是……” “行了!” 离风站了起来,一扬手打断了明月要说的话,盯着满脸毛大叔道:“你继续驾着车子,和明月走官道,我骑马走山路……” “小的遵命!” 满脸毛大叔思忖片刻,抬起那颗须发蓬乱的脑袋,沉声又道:“如此也好,小的引开他们的视线,等进了外城,有一处‘泰来客栈’很是显眼,小的和明月,与太子爷可在那处客栈汇合,不见不散……” 第6章 白日梦 转眼间,天微微亮起。 满脸毛大叔从那些已经无主的军马里,选了一匹毛色灰暗的军马出来。 选这样的马,就是不让引起路人的过分注意。 “去,给太子爷找一套常服来!” 驿臣何等机灵,立刻让人拿来一套洗的干净的便服过来,由明月侍奉着给离风换了。 离风身上的那套寿衣,当然就被拿出去扔进柴棚的灰烬里烧了。 “太子爷,你可记住了,在外城,离鸿胪寺不远处的泰来客栈,不见不散!” 满脸毛大叔一脸严肃,目光冷峻得就像一头猎鹰。 “太子爷,你保重,路上一定要小心!” 泪眼婆娑的明月,对着离风一跪,然后爬了起来上了马车。 “啪!” 一声鞭响,那辆快要散架了的马车,驶出了驿站的大门,转眼间就消失在蒙蒙的晨雾中…… 离风望了一眼柴棚的灰烬,地上的血渍,已经被驿站的人打扫得没有了任何痕迹,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还在冷风中弥漫着。 “太子爷,请走后门!” 驿臣亲自牵着马,把离风从驿站后门送出,“太子爷,顺着小路走二十多里就是秦岭,翻过秦岭向北,就可直达皇城……” 策马疾驰一阵,晨雾渐渐散去,一道崇山峻岭便横在眼前。 看着自己身上灰不拉几的常服,想想这一路就如丧家犬一样的狼狈不堪,离风不禁犹豫了起来! 我难道,真要当那个被人拦截追杀的狗屁太子不成? 这泱泱大渭国,难道就没有我的栖身之地? 前世的现代,已经是回不去了,难道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等死不成? 离风极力的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中关于古代朝廷的一些事件。 窝草! 除了知道一些战乱外,对于其他,他居然一无所知。 这皇城,难道比他身前打螺丝的那个城市好? 这大渭国的太子,难道还会向一个个主管们低头哈腰? 不会,应该不会! 大渭国的太子,那可是国之储君,就是再大的官,在储君面前,那就是臣。 既然是太子,那就有太子的府邸居住。 不是前世现代他妈的集体宿舍,更不用排队洗澡。 一想到洗澡,离风的劲头就来了! 别说是太子了,就是个皇子,那也有成群的宫女在左右侍奉着。 说不定拉屎,都有如花似玉的宫女,双手捧着银盆在底下给接着。 一想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宫女,离风似乎忘了一路奔波的狼狈,兴奋地差点跌下马背。 什么他妈的校花、厂花? 皇宫里的妹子,那可是全天下最美的容颜和身段。 那可是千里挑一,万里挑十,层层选拔出来送进宫里的人间尤物啊! 什么泡妞追女人? 全他妈的给老子滚蛋! 老子身为太子,还怕没有女人让老子泡? 去他妈的业绩考核! 去他妈的年终总结! 加班?去他妈的,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老子一年追了十八个妞,把工资和加班费花得镚子都没剩下,也没有一个妞答应做老子女朋友的! 今天订蛋糕,没天送花,后天请吃火锅……到头来,跟老子去开房的,扳着脚趾头来数,也超不过三个。 就那三个,也都是家在外地,结了婚的小嫂子而已。 不就是个流水线上打螺丝的打工妹吗? 有什么可牛掰的? 一提到结婚,都他妈的跟老子谈房子、谈车子! 最可恨的是,就连那离过八婚的保洁大妈,都没正眼瞅过他几眼。 如今,是倒霉了点,但也算是大渭国的皇子了。 而且,还他妈的是个皇子里面的太子。 眼下虽然是遇上了些麻烦,但只要老子不死,就凭着这太子身份,天下的女人还不上赶着让他泡? 呸! 泡什么? 都上赶着排起队来,跪地上求着他来宠爱! 哈哈! 想想都来劲。 心里一想美事,这对死亡的恐惧,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一阵兴奋之下,不觉间就上了山路。 山路崎岖,但并不妨碍走马。 军马的耐力,还真是一般马儿无法比的。 这一口气走了十几里山道,马儿的鼻孔里粗气都没有出。 倒是离风的尾椎骨,差点被磨破了皮,疼得他在马背上半撅着屁股,咧着一口白森森的牙倒吸着凉气。 “好地方!” 望着松林间照射进来的万道霞光,听着潺潺流水伴着啾啾的鸟鸣。 离风情不自禁地自语道:“有朝一日,老子在这青山绿水间修一座别院,纳尽天下美女,藏娇于这人间仙境,那时候,老子就是这天地间最靓的仔……” “等着吧!” “等老子回到皇城,让瞧不起老子的那些王八蛋们都看看,老子就是你们高攀不起的天花板!” “什么美女总裁?” “什么销售精英?” “什么生产标兵?” “呸!” “在老子眼里,都他妈的垃圾!” “太子是谁?” “太子就是老子我,是有朝一日,能手握大渭国最高权杖的接班人!” “什么是接班人?”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看着,掏干净了耳朵听着,接班人就是国之储君,大渭国皇子老子的儿子离风太子。” 也许是在前世的现代被憋屈坏了,离风就像说书人一样,一路说给他胯下的马听。 也只有说给马听! 山道静得出奇,幽得旷古,也冷得足以让人不停地打寒颤。 也许是累了! 也许是被彻骨的山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后脑子清醒了? 离风的后背,又渗出冷汗。 嘚瑟个屁! 还早。 眼下是最危险的时候,回皇城的各条路上,说不定就有不少的刀斧手在埋伏着。 那些明的,暗的,想要他性命的人,数量不会少的。 那个满脸毛大叔的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想到危险,离风心里不觉慌了起来。 毕竟,命要是没了,这一切美梦都是妄想! 这命要是丢了,还想女人? 呸! 赶着投胎还差不多。 这一害怕,心里就琢磨起事来! 皇后? 皇后不就是前身那哥们的亲娘吗? 她为什么要拦截自己的太子儿子回城? 太子被判流放两年,如今期满回城复命! 按理说,皇后娘娘该高兴才是啊! 她为什么要派人半路截杀? 那些人,而且还是从各部抽调出来的。 这皇后娘娘,手伸得倒是很长,巡城司、刑部,都有她的人。 根据昨夜黑衣人的惊叫,是有人认出了满脸毛大叔的身份。 那么,能认出大内侍卫统领的人,很可能也是宫里的侍卫? 连宫里的侍卫都有参与,看来,这皇后娘娘是下了血本了,一心要把他截杀在皇城之外的路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老子他知道吗? 前身那哥们他,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吗? 这些,由于时间紧迫,没来及向满脸毛大叔细问。 作为从前世的现代穿越过来的他,对此是一无所知。 行了! 知道有人是不想让他回到皇城,这就足够了。 第7章 沦为家奴 离风心里,得意一阵,又恐惧一番。 不觉间,就到了一条山谷。 “在没有和满脸毛大叔汇合前,绝不能泄露自己的太子身份。” “记住了,绝不能!” 离风自言自语,一只手捂着胸口,郑重地对自己又是一番叮咛。 前面出现一片树林,离风策马疾驰! 不料,就在一转弯处,马蹄声惊起两头觅食的鹿。 受惊的鹿一怔,随即就分头狂奔,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嗖……” 于此同时,一支雁翎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擦着离风的耳根,射入方才鹿惊之处的地上抖动不已,那箭深入泥土,只露着箭尾的雁翎。 “呔!” 没等惊魂未定的离风回头, 一声怒气冲天的娇喝随风而至,“可恶,惊了本姑娘的猎物,你活腻了?” 叫骂声还没落地,一匹毛色纯白的健马就疾驰而来。 “啪!” 一支长鞭,就像一条乌梢蛇一样,向着离风的脑袋就抽卷了过来! 闻着破空的鞭响,离风本能地挥手一挡,手背上就像被炭火烫着了一样。 “啊……” 钻心的吃疼,让离风差点一头栽下马背。 这骑马的本领本来就差,谈不上任何的马上功夫,只是能在马背上坐稳而已。 这一鞭抽来,他如何躲闪得了? “瞎眼了?” 紧接着,白马上披着一条大红斗篷的身影,就像一团火一样燃着,转眼间到离风跟前,“哪里来的野鬼,胆敢擅闯本姑娘狩猎的地方?” 窝草! 是只母老虎? 幸好,不是设伏截杀他来的杀手! 白马上是一个英气十足,长相冷艳惊人的女子。 女子一手拽着马缰,另一只握着一支硬弓的手指向离风,“什么人?” “赶路人?” 见是女人,而且还是漂亮女人,离风松了口气,甩着那只挨了一鞭子的手,倒吸着凉气说道:“天下人走天下路,你管得着吗?” “还敢顶嘴?” 白马上的女人,松开马缰后,又抡起那根乌梢蛇一样的长鞭,兜头就向离风的脑袋抽了下来。 窝草! 真倒霉,如何就遇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混蛋女人? 眼看着女人手里的鞭子抽了过来,离风本能的双手抱住了脑袋。 奇怪! 没听到破空的鞭响? 也没有那种火辣辣的刺疼感传来! “哈哈哈……” 鞭子没有抽下来,只是在离风的头顶虚晃了一下而已。 禁闭着双眼等着挨抽的离风,又听到狂笑过后的女人,满是讥笑地说道:“看你那怂包样!” 怂包样? 去你妈的! 难道老子不抱着脑袋,还要仰着脸迎上来让你抽不成? 老子只是落魄,但不傻! 离风心里叫骂一阵,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从抱着脑袋的胳膊肘下面偷瞥过去。 哒哒哒……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视线所及之处,又有几匹毛色各异的健马,顺着山谷向这边疾驰而来! “小姐,等等奴婢们……” 一,二,三,四…… 总共八匹健马! 八个一身劲装的年轻女子,转眼间就来到白马后面。 “小姐,这是何人?” 领头的一个女子,一脸狐疑地看向狼狈不堪的离风,向白马上的女子询问离风的来历。 “一个不长眼的混蛋而已!” 白马上余怒未消的红斗篷女子,怒目瞪向离风,又向身后问话的人说道:“转悠了一早上,好不容易发现了两头鹿,刚要射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玩意儿,直接把猎物就给惊走了!” 还讲不讲理了? 离风一阵头大,他赶他的路,谁他妈的知道你这傻缺在这里打猎? “呸!” 白马后面,领头的女子,冲着离风向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握着一把猎叉指向离风吼道:“混账东西,还不滚下马来,向我家小姐磕头认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想生事的离风,拱手向白马上的红斗篷女子一礼,又道:“我赶路心切,无意中打搅了诸位的兴致,还望姑娘们见谅!” “谁知道你们在这里狩猎?” 说完,一肚子怨气的离风,低声又嘟囔一句。 不料,就是这一句嘟囔,让白马上的红斗篷女子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耳中。 “哼哼!” 白马上的红斗篷女子,一双美目寒光一闪,撇嘴道:“还狡辩,给我押回去,姑奶奶我正缺一个洗脚的!” 窝草! 这女人,不但是只母老虎,而且还是个变态! 一个女人,哪有让男人给洗脚的? 难道她? 是宫里出来的? 只有宫里的娘娘、妃子这些,才让男人给洗脚。 但那些也不完全是男人,而是被阉割掉了家伙什的太监啊! 严格说,太监就算不上是个男人。 “哎哎!” 离风一阵慌乱,急忙拉扯着马缰绳,准备折返回去另辟蹊径。 他的骑术,在这些女人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几匹健马从白马两侧冲了出来,眨眼间就把离风的马围在中间。 从离风蹩脚的动作中,几个女子看得出来他本就不是个熟练的骑手。 “别耍滑头,乖乖跟我们走,要是敢动歪心思,哼……” “识相点,想跑?没门!” 在一阵七嘴八舌的威胁下,离风只好跟在白马后面,垂头丧气地跟她们出了山谷…… 不多时,一座庄园,出现在眼前。 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望着这处颇有规模的庄园,离风暗自揣测着狩猎女子的身份。 一行九骑,加上离风,十匹马从一面侧门,进入到庄园里面。 偌大的庄园,却是十分冷清。 从院子里进出的为数不多几个下人来看,与这规模不小的庄园极其不匹配。 而且,一些下人年纪已经老迈,大多数还是女人,慢腾腾地在各处干活。 只有在一处马厩,才看到两个头发斑白的老年男子在喂马。 “小姐回来了?” 一个端着洗衣的木盆,敦实得就像一尊弥勒佛一样的中年妇人,笑意盈盈地望着下了白马的女子,“那么早出去,没打着猎物啊?” “顾嫂,别跟我提打猎!” 红斗篷女子狠瞪身后跟着的离风一眼,撇嘴道:“还不是这个倒霉鬼给害的,要不然,今晚就有烤鹿肉吃了!” “好俊秀的公子哥啊!” 被称为顾嫂的中年妇人,这才把目光投向离风,上下打量一番,欣喜道:“不知道小姐的客人来了,我这就烧茶去!”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顿时一暖。 总算有人把他当客人了。 不料,离风身后跟着的另一个女子,目光望向中年妇人,撇撇嘴说道:“顾嫂,这哪是客人啊!这是小姐新收的家奴,给一个家奴烧什么茶?” “呃呃!” 顾嫂面上顿时一尬,讪笑道:“正好,后院的那堆柴火,需要劈了,不然往后没得烧火的了,这天气也一天天见冷,柴火不够可不行啊!” 说完,顾嫂别有意味地斜瞥离风一眼,然后就端着木盆离开。 “先审一审,有他干的活的!” 又有一个女子站了出来,向红斗篷女子谏言,“摸清他的来路再说,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窝草! 落在这帮子女人手里,罚做苦役就够倒霉的了,这还要盘根问底? 老子要是说穿越来的,你们信吗? 他的来路,当然不会有人相信。 就是去处,说他一路躲避截杀,进皇城当太子,那更没人会信的! 何况! 眼下的身份,在没有和满脸毛大叔荆奎碰头时,绝不能透露半点实情。 盘问就盘问,审讯就审讯,谁怕谁啊! 最好给老子来个美人计,老子再考虑如何回答你们。 “好吧!” 红斗篷女子狠瞪离风一眼,向身侧的几个女子吩咐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们把他带到正厅,可得看好了,别让他给跑了!” “遵命!” 几个女子齐声应答,然后上来两个,直接扭着离风的胳膊,把离风给押到正厅候审。 明白了! 骑白马的红斗篷女子,看来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是这户人家的小姐。 那八个同样秀美的女子,只是侍奉她的下人仆从而已。 如此高傲冷艳的大家闺秀,却是个舞刀弄棒的角儿。 新鲜! 稀奇! 有意思。 这样的女人,让离风眼前一亮,总比那些一见男人就发嗲的庸俗女人有味道极了。 反正,这里比去皇城的路要安全一些,起码这些人不会急着要他的命。 第8章 请问小姐芳名如何称呼? 被押到客堂正厅的离风,扭着脖子打量着四周。 “老实点!” 扭着离风胳膊的一个女子,使劲地把离风往下摁了摁,恶狠狠地说道:“再乱瞅,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珠子出来当泡踩!” 尽管如此,厅里的陈设,还是尽收离风眼底。 雕花家具全是红木,尤其是那屏风,镂空的四季景物活灵活现。 架上器皿,件件造型精美,无一不是珍品。 由此可见,这家人,绝对是有来头的。 如此气派之宅,至于如何是一个年轻女子当家? 也正是离风此刻心头待解之谜! “姬奴,把那混蛋给本小姐押过来!” 忽然,屏风后面的侧厅,传出红斗篷女子的声音。 “遵命!” 叫姬奴的女子,双手稍一用力,和另外一个侍女就把离风的身子调了个方向,继续扭着胳膊押进侧厅。 被摁得低垂着脑袋的离风,直觉一股香风袭来,那味道,真他妈的好闻。 离风倔强地抬起头来,看到这家的小姐,已经脱掉了那件火红的斗篷,一身翠绿半透的裙衫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窝草! 别说给她洗脚了? 就是侍奉她泡澡搓背,这也值了。 离风喉结一阵蠕动,使劲咽下一股口水,张口就问:“小姐贵姓?芳名如何称呼?” “大胆!” 此言一出,就听扭着他一只胳膊的姬怒斥道:“我家小姐的芳名,岂是你这等下渣货能问的?” “放开他吧!” 不料,在一张软椅上半躺着的小姐,衣袖轻轻一挥,娓娓说道:“本姑娘的名讳,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以后本姑娘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姬奴一怔,随即就放开了扭着离风胳膊的手,另一个侍女,也松开了离风的另一只胳膊。 “我叫玥珏,以后就是你的主子,要想活下去,就对我唯命是从,你,可听清楚了?” 没等姬奴告诉离风,这傲气十足的小姐,却自己主动告诉了离风她的名字。 玥珏? 好听! 貌若天仙,肤脂如玉,就不知道蠢不蠢? 大多风风火火的女人,都是胸大无脑的蠢货,徒有一副人间尤物的美艳外表而已。 眼前这玥珏,舞刀弄棒的,想必也不是柔情似水的一种。 但这声音悦耳动听,后味里却是一股子冷冷的威胁。 “该你说了!” 玥珏把秀发如瀑的头,往软椅的靠背上一仰,居高临下地望向离风。 “回玥珏小姐话,本公子从小流离颠沛,四处流浪,姓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大家都叫我李疯,十八子的李,疯子的疯!” 哪敢实话实说? 只好胡谄一气先蒙混过去这关再说! “李疯?” “哈哈哈,真有意思!” “猛一听,还真像一个人的名字!” 离风的话,居然把玥珏逗得前呼后仰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半透的裙衫下,一对雪白的兔儿就狂跳不止。 “难道?” 离风盯着玥珏那对颤动不已的胸前,迟疑道:“是不是有人和本公子重名?居然惹得玥珏小姐如此开心?” “呸!还开心?” 女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这刚才还笑得面如桃花盛开,刹那间就冷若冰霜,乌云密布起来。 玥珏粉脸突变,恶狠狠盯着离风六神无主的脸,冷声说道:“要是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的话,就不要在本姑奶奶面前说有人和你重名!” 望着一脸茫然的离风,姬奴也插嘴说道:“听好了,最好是把你那贱名给改了去,还‘本公子’?呸!你也配称公子?” 坏了! 这李疯和离风,猛一听都一样。 莫非,她们是为这个生气? 这母老虎,难道还要让他改名不成? 想到这里,离风赶忙低下头来,急道:“玥珏小姐息怒,本人对小姐并无冒犯之意,只是称呼巧合而已!” “不过?” 这离风也嘴欠,为了满足好奇心,抬头望了一眼玥珏,又道:“不知何人与我同名,居然惹得小姐如此恼怒?” 还想审讯老子? 老子先盘盘你这母老虎的道? 看到玥珏脸上肌肉一抽,离风心头一阵超爽的得意。 “姑奶奶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玥珏眼睛一瞪,让离风当场就吃了个瘪。 “带下去,让他把那堆柴劈了去!” 被一句话惹恼了的玥珏,目光看向姬奴,让把离风带后院干劈柴的粗活去。 话音一落,离风心头陡然一凛! 他妈的! 不是说好了缺个洗脚的吗? 这又改劈柴了? “等等!” 玥珏像是又想起什么? 喊住了正要往外走的姬奴,斜瞥一眼离风,冷声又道:“盯紧了,别让偷懒,劈完柴,让他再把马厩里的马粪给起了,天黑前干不完这些活,不准给他吃饭!” 窝草! 不带这么玩的哈! 就劈柴? 老子还都没准备好的,这又让起马厩里的马粪? 过分! 太他妈的过分了。 难道! 貌美如花的女人,都是这等蛇蝎心肠? 离风拉着一张脸,苦哈哈地跟在姬奴身后,生无可恋地就去后院劈柴…… 幸好,在前世的现代,由于搬运那些金属铸造件,让离风不但练就了不俗的臂力,而且浑身的肌肉造型居然如此健美! 小半天时间,还不到天黑,柴劈完了不说,马厩里积攒多日的马粪,也被起了个干净后被垫上了干土。 当姬奴被灰头土脸,一身臭汗的离风,再次带到玥珏面前的时候,这个高傲又冷艳的大小姐,也不禁对离风多看了两眼。 “真是他一人干的?” 从上到下瞅了两眼离风的玥珏,又把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姬奴,“别人没给他打帮手吧?” “回小姐话!” 姬奴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地说道:“就他一人干的,还真是有把子力气,当时在山里还真没看出来,以后这活,全归他了!” 窝草! 老子卖命干活,是求得玥珏小姐欢心,早些结束这种苦役,他妈的,这演过头了? 离风懊恼的要死,经过这么半天的力气活,肚子也都咕噜噜叫了起来。 肠鸣声,引起了玥珏的注意,她又把目光投向离风,然后向姬奴又道:“带他下去洗洗,给找套干净衣服,厨房有剩饭的话让他吃饱,晚上就让他睡柴房好了!” 睡柴房? 你咋不说让老子睡马厩呢? 这么大的院子,数不清的房子,难道就只有柴房可睡? 离风强压着怒火,肚子里早已骂开了锅。 一个土财主家的小姐,居然敢对当朝太子呼三喝四? 要不是得隐瞒身份,真想把这主仆俩,给脱光了抽一顿鞭子才解恨。 …… 洗漱后的离风,被换了衣服后,又被带到了玥珏面前。 “啊……” 差点被惊掉下巴的玥珏,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向换过衣服后的离风。 可能是没有找到适合离风穿的男装,姬奴找出来一套半新的锦袍,踌躇一番后,极不情愿地让离风换了。 这一梳洗,又被换上了精工刺绣的锦袍,眼前的离风,居然玉树临风,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哪还有方才的半点邋遢和猥琐相? 看着看着,玥珏突然面上一红,尬笑一下说道:“这样好了,干脆就叫‘临风’得了,长得还算有点人样,但之前那个名字,就算了,姑奶奶我最烦听到那个谐音……” 第9章 继续装下去 “临风,玉树临风?” 离风一怔,恍然大悟后,忙向玥珏一拱手,急道:“谢小姐赐名!” “看不出来,你还如此有礼?丝毫不像自小流浪的人!” 玥珏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离风。 “临风,我可警告你!” 姬奴一脸警惕,狠瞪离风一眼,愠怒道:“到了这里,干好你劈柴、喂马、挑水的活,别往我家小姐跟前凑!” 窝草! 这主子还没说什么?奴婢倒是先敲打上了! “还不退下?” 见离风无动于衷,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在玥珏身上扫视着,姬奴直接吼道:“滚回柴房去,要是对我家小姐动歪心思,我阉了你送进宫当太监!” 太监?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离风,他的怀里,不就揣着一把老太监临死前给的那把短刀。 那把刀,具体什么样? 离风到现在还未看到,自从接过那个破布卷儿,就一直在怀里揣着。 “知道了!” 离风面上肌肉一抽,尬笑道:“离风告退。” 待到了柴房,发现已经有一张席子,还有一床铺盖卷儿被扔在墙角。 窝草! 真让老子睡这里? 离风眉头一皱,心里就骂开了锅。 柴房里光线昏暗,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鼻而来! 这味道,远没有玥珏身上的气息好闻。 离风打开一捆用来喂马的稻草,然后把那张席子铺在上面后,这才打开了那个铺盖卷儿! “诚心的!” 离风耸了耸鼻子,小声又骂道:“那么多房子,下人们都住不完,故意让老子睡柴房!” 骂归骂! 谁让自己是家奴呢? 离风瞄了一眼外面,感觉到外面并没有人窥视,这才从怀里掏出那个破布裹着的短刀。 布包被一层层打开,一把通体乌黑,长约一尺五寸的短刀就露了出来。 短刀造型古怪,又不似匕首那样尖锐,要不是握柄处带着一圈护手,还真以为是一把尺子。 总共只有一尺五长寸来长的短刀,握柄占了四寸,剩下的一尺全是刀刃。 “阉刀?” 离风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刀? 老太监给的,那必定是用来给太监净身的阉刀了。 “就叫它阉刀了?” 离风嘴角闪过一丝讥笑,目光又投向那团被拆下来的破布。 忽然,离风的视线,停留在破布团里的一张貌似羊皮的东西上。 羊皮只有两只巴掌大小,薄得就像丝绢,上面画着奇形怪状的几组小人。 “九重斩神刀法”六个古篆字,豁然出现在离风眼前。 “斩神刀法?” “还九重?” “这是几个意思?” 离风盯着羊皮上的小人图形,发现每个小人旁边,又是密密麻麻的几行注解。 老太监桂震山,难道就是靠这把短刀成名的? 不会! 在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短兵器几乎是用不上的。 这种短刀,只能近身肉搏的时候才能用得上,但身为老太监的桂震山,只能拿它给其他太监净身了。 “哈哈!” “阉刀?” “有意思。” 割人身上的家伙什,那是不用什么招式的,摁住了硬割就是了。 但这画上的招式,分明就是取人性命的武学。 老太监临死时的话,又在离风耳边萦绕起来。 望着空堂堂的柴房,离风拿起那把阉刀,在手里掂了掂轻重后,依照着那块羊皮上的人像造型就比划了起来…… 也许了累了,这一夜,离风在柴房里睡得死沉。 那把不知是用何等材质打造的阉刀,又被离风包裹了起来揣进怀里。 “临风,滚出来!” 外面已经大亮,姬奴暴躁的声音,在柴房外面吼了起来。 “还不快去挑水?” “再敢偷懒,今天就别想着吃饭了!” 姬奴在外面骂着,离风慢悠悠地打开了柴房的门。 望着一脸不坏好意的姬奴,离风的目光,又停在了姬奴高耸的胸脯上! 这妞,真他妈的丰满。 离风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使劲地把嗓眼里涌上来的口水,又给咽了回去! “这就去,我这就去挑水!” 离风恐慌地低下头来,弓着腰就往厨房跑。 “哈哈哈……” 姬奴看着离风的狼狈样,银铃一样笑过后,冲着离风的背影又道:“靠你挑水,这里的人早都渴死了,小姐叫你一起用饭……” 窝草! 这玥珏,居然还想着他? 而且,还让他去客堂一起吃早饭? “啊……” 离风闻声,呆立在原地不动。 “聋了?” 姬奴眉头一皱,撇嘴又道:“没听见我说话啊?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是是,听到了!” 离风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样,恐慌地跟在姬奴身后,忐忑不安地就去了客堂。 这庄园,到处透着古怪! 三面环山的地方,除了这座庄园,其他住户寥寥无几。 就是看到的其他屋舍,也远没有这庄园里的房屋高大气派。 这究竟是何人的宅地? 看庄园里的仆从,离风断定,这绝不是一般的土财主能够拥有的。 带着一肚子的不解,离风又被姬奴带到客堂的桌前。 满桌的饭菜,样数真是不少,在这僻静之地,也算是极尽奢华了。 “坐吧!” 梳洗一新的玥珏,看都没看离风一眼,冷冷抛过来一句! 离风依旧像一截木头一样,呆立在桌前,对玥珏的话无动于衷。 除姬奴之外的七个婢女,齐齐地站在玥珏身后,看样子是侍奉这个冷傲的大小姐用膳。 “坐下,陪本小姐吃饭!” 玥珏终于转过脸来,平静地望向离风,停顿了片刻,又道:“本小姐三日后就要起程回皇城,也用不着你在这里为奴,吃吧!吃饱了你就自由了!” 回皇城? 难道,她也是从皇城出来的? 这里,是她家的别院? 或者是之前的老屋? 自由了? 怎么!不留着老子给她洗脚了? 老子倒想是给她洗脚,顺带给她捏捏腿,但这不还没等到机会吗? 这就要放老子走了? “三天后,你要走?” 离风脸上,尽是失落。 “是的!” 面对离风的发问,玥珏一脸的平静,苦笑道:“我是出来打猎散心的,离家已经有一个月了,这处老宅,平时只有两个老仆看守,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也可留下来拿一份工钱!要走也行,吃完饭,你就可以赶你的路了!” 这女人,完全没有刚见到时那般凶悍,此时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玥珏小姐要回皇城?” 离风又是一问。 “是!” 玥珏点点头,淡淡说道:“坐下吃吧!让你给我洗脚,纯属气话而已,你也不必介意,就当是个玩笑而已!” “我是认真的!” 离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一下,倒把玥珏惊得张大了嘴。 片刻后,玥珏吃惊道:“本小姐没有听错吧?” “你真想留在本小姐身边为奴?” “你不是急着要赶路吗?一个大男人,真想伺候女人?” 玥珏的目光,尽是轻蔑。 就连玥珏身后站着的婢女们,望着离风的时候,眼里也尽是不屑。 离风踌躇一番,又道:“我是说,既然玥珏小姐喜欢狩猎,何不多盘桓一段时间?” “你以为本小姐爱回皇城?” 刚才还轻声细语的玥珏,霎时又暴躁起来,冲着离风吼道:“就因为那个人要回皇城,被流放两年,现已两年时间到期,说不准这哪一天就会回宫!”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一震! 这喜怒无常的玥珏,和他有何交集? 他回城复命,和这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有何等的关系让她如此不安? 第10章 这也太打脸了吧 离风被呛,一时呆愣当场。 但方才的话,又让他心头霎时就涌起狂澜! “玥珏小姐息怒!” 离风强按着心头的震惊,稳稳神又道:“何人被流放?又是何人要回来?” “大胆!” 玥珏小姐还未说话,一旁的姬奴杏眼圆睁,面色骤然一变,怒道:“我家小姐的私事,岂是你一个家奴能过问的?” 窝草! 这还真成家奴了? 不料,玥珏小姐的情绪,似乎又回稳了下来,向姬奴摆摆手说道:“不碍事,他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只怪我命不好!” “玥珏小姐何故如此一说?” 害死猫就害死猫吧! 怀着无比的好奇,离风硬起头皮,接着玥珏的话又道:“小姐生得丰神玉面,钟灵毓秀之人,何况家境殷实,何来苦命一说?” 丰神玉面! 钟灵毓秀! 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免爱听这等马屁之词。 就连这息怒无常,孤傲冷艳的玥珏也不例外,听到离风这样一问,面上也不禁一红,幽幽叹道:“说了也无妨,只怨我无法选择,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看小姐面相,应该也是大富大贵之人,虽然不敢说日后母仪天下,但也属于鹤中飞凤,但见小姐如此悲观,不知其中有何隐情?” 离风搜肠刮肚,硬是挤出几句奉承之词,用来进一步窥探这个神秘的富家小姐的底细。 “呵呵!母仪天下?” 玥珏向离风投来诧异的一瞥,继而又道:“难道,你这个流浪之人,还真会些相术之说?” “小姐!” 一旁的姬奴急了,赶忙说道:“此人油腔滑调,心怀不轨,切莫听他胡言乱语!” 说完,姬奴怒目瞪向离风,咬牙道:“还不滚去挑水?要是再敢胡言乱语蛊惑我家小姐,我剥了你的皮作鼓敲!” 姬奴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这里面绝对有隐情,说不定还真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离风的心里就打起了鼓,这个玥珏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他被流放两年,此时期满回皇城,和这个富家小姐又有何等关系? 不等玥珏再说话,姬奴已经轰离风去挑水。 好吧! 如此追问,就会适得其反,搞不好激怒了这些母老虎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岂不是更倒霉? 算了,还是去挑水吧! 虽然还能在这里停留三天,那也得干三天家奴干的活,至于有没有机会给玥珏洗脚? 那只是个玩笑话而已,气头上随口而出的气话而已…… 不大的功夫,厨房的三口大缸,已经被离风尽数挑满了水。 瞥了一眼几口装满了水的大缸,百般无聊的离风,只有回到柴房。 演练了几遍羊皮卷上描绘的刀法后,离风便没有了继续练习的兴趣。 之前光顾着说话了,那顿早饭也被耽误了! 最要紧的是,错过了和玥珏小姐共进早膳的一次绝好机会。 龙丹? 懊恼不已的离风,忽然又想起一物,伸手入怀,掏出那枚鸽蛋大小,色泽蜡黄的珠子,举在手心里端详起来! 这也没任何的独特之处啊! 什么龙丹? 老太监居然说他寻找了四十年,四十年的精力,就花在这玩意上? 简直胡闹,这也看不出有何贵重之处,和一颗还没熟透的杏子有何不同? 古人就是愚昧,听风就是雨,为了一些不靠谱的传说,居然搭上毕生的精力。 滑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望着手掌心里酸杏子一样的那颗珠子,离风又想起老太监的话! 说什么他身子羸弱,等有些根基后再服用它? 这老阉货! 故弄什么玄虚? 不就一颗珠子嘛!还等有些根基后再服用? 如此想着,离风嘴角一拧,就像吃糖丸一样,把那颗色泽蜡黄的珠子,丢进嘴里就嚼了起来! 窝草! 这什么味啊! 淡腥,微苦,后味又带着一股子臭袜子味道。 “呸!” 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后味的离风,张口就把嘴里已经嚼得稀烂的珠子渣,狠劲地向地上唾去! 迟了! 那些味道足以让人呕吐的珠子渣,此时已经顺着他饥饿万分的喉咙,一股脑儿就被咽进了肚里。 “呕呕……” 离风拿手指掏了半天嗓眼,也只是吐出了两口酸水而已。 那珠子,已经完全被他吞咽进了饥肠辘辘的肚里。 “真扫兴!” 一阵干呕后,沮丧万分的离风,浑身就像着了火一样地烧疼了起来。 这一烧,离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此时都快要被烧焦了一样。 有毒? 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冒金星的离风,一头就栽倒在地…… “小姐,再有三天时间,我们就得动身回皇城了!” 姬奴立在桌旁,小心翼翼地望向玥珏,生怕自家的小姐,忘了回皇城的时间。 “唉!” 玥珏望着满桌的饭菜,幽幽叹道:“要是那个窝囊废死在外面多好?如此一来,我就不用嫁给他了!” “小姐不可!” 此言一出,顿时吓得姬奴一脸惊慌,急道:“就是那个怂包在流放之地死了,小姐也违抗不了皇命,得为那怂包软蛋货的谥号守寡一生的,小姐可不敢胡思乱想……” 此时的玥珏,一脸凄楚和愤慨,一张冷艳无比的脸上,眸子里尽是无尽的幽怨。 玥珏一瞥眼前的饭菜,乏力地说道:“他再是太子,就凭他的那份窝囊,能斗得过皇后娘娘吗?他拿什么跟皇后娘娘身后的权势斗争?”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怂得要命,怕得要死,一个虚设的太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宁愿等他死了,为他守寡,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种田、打猎、读书,都不愿等那个窝囊废回来与他完婚!” 玥珏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一张粉脸顿时就寒霜遍布。 见自家小姐如此,姬奴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虽然是主仆之间,但这个小她两岁的主子,却拿她当闺蜜一样对待。 “小姐还是莫要想太多!” 姬奴踌躇片刻,又道:“我们出来已经有一月,府上老夫人肯定会担心的,再说皇命难违,不如把心放宽,先回去再说!” “只能这样了!” 玥珏摇摇头,苦笑道:“顺其自然吧!他就是不死,估计也难逃皇后娘娘的手段,有多少人不愿看到他活着回来,就是我自己,都希望他死!” 说罢! 玥珏这才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些饭食。 “小姐!” 一旁的姬奴,像是又想起什么? “那个倒霉鬼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玥珏一怔,望着桌上为数不少的饭食,似有所悟地说道:“一个落魄之人而已,不必为难与他,拿一些饭菜过去,让他吃饱了肚子走就是了!” 说罢,玥珏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个婢女,“可柔,你拿一些剩饭去,把他的马也还给他,再给他一些碎银,就当是耽误他几天行程的补偿好了……” 第11章 漫漫回城路 离风醒来时,已经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三匹健马,拉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通向皇城的官道上狂奔。 “临风,你终于醒了?” 一句冷冷的问话,传入离风耳中。 “这是哪里?” 睁开眼睛的离风,神情恍惚地望着问话之人。 “混蛋,还不赶快谢过我家小姐?” 坐在问话之人旁边的一个婢女,轻蔑地瞪了离风一眼。 “别吓着他!” 问话之人眉头一舒,向婢女淡淡说道:“可柔,拿水罐来,让他喝点水。” “是的小姐!” 名叫可柔的婢女,从车篷一角拿过一只水罐,倒了一碗水后递向已经半坐了起来的离风,“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小姐见你可怜,故没有丢下你,先带着你回皇城再说!” “谢小姐!” 脑袋一阵生疼的离风,接过水碗,一仰脖子就把碗里的水灌了个精光。 在连喝三碗水后,离风才觉得脑袋不那么疼了,自己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我们,这是回皇城?” 离风一脸惊异,怔怔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玥珏。 一个富户家的小姐,此时正坐在他对面,一脸愁容地望着车窗外面发呆。 “都给你说了,我家小姐看你可怜,不忍心扔下你,好心带你回皇城医治。” 可柔一脸鄙夷,不耐烦地怼了离风一句。 离风目光,又投向望着车窗一脸发呆的玥珏,缓缓又道:“我是病了?” “嗯!” 玥珏从车窗外收回视线,目光停留在神情呆滞的离风脸上,淡淡说道:“我让可柔送饭给你,结果发现你在柴房昏死过去,浑身烫得就像着火了一样,估计是挑水出汗后,柴房阴冷被风寒入侵了……” “哦!” 离风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浑身一阵滚烫,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昏睡了三天?” 离风从回忆中抬起头来,怔怔地望向玥珏。 “三天了!” 玥珏点点头,苦笑道:“本想让你吃完饭后,放你离开的,发现你病了后昏睡不醒,只好带你回皇城找郎中医治,没想到,这半路上你就醒了!” 窝草! 可真悬。 这要是死了,被扔在那个山沟里喂狼,谁也不知道这大渭国的太子,最后去了哪里? “临风,你在皇城可有亲友?” 玥珏思忖片刻,又道:“如果有亲友可投,本小姐可把你送到地方!” 亲友? 离风心头一凛,这皇城虽大,还真没有自己相熟之人。 就是那个名义上的父皇,还有众多的皇子和朝臣们,对此他都是一无所知。 与荆奎之前的约定,回到外城后,在一家“泰来客栈”会合。 因为在之前,他向玥珏说过他是个孤儿,是个四处流浪的流民而已。 要是说在皇城有熟人,岂不是自打嘴巴? “我……” 离风踌躇片刻,道:“本想去皇城找个差事混口饭吃,听说有家泰来客栈缺跑堂的伙计,这才决定去皇城碰碰运气……” “哦!” 玥珏眉头又是一舒,眼神怪怪地看向离风,“你不是说,想留在本小姐身边侍奉本小姐洗脚?那么好了,本小姐就给你个机会,不过,洗脚的事,自有丫鬟们干,府上有些粗活,说不定挺适合你的。” “谢小姐收留!” 离风毫不思索,张口就答应了下来。 要不是身份使然,说不定他会跪在玥珏脚下磕头谢恩的。 “小姐三思啊!” 玥珏的这个决定,惊得可柔急道:“府上女眷众多,男仆也只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收留一个年轻男子,难免会招来是非……” 窝草! 看来这玥珏家里,好像都是女人? 离风实在想不出,这个孤傲冷艳的玥珏,到底是何出身? 而且,她和自己之间,究竟有何纠葛? 看来,前身那哥们,和这个富家小姐之间,绝对是有什么瓜葛的。 不然,这个富家小姐,为何就这么不情愿地回皇城? “招来是非?” 面对可柔的提醒,玥珏眉头一皱,思忖片刻,道:“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先父和圣上,居然在我小的时候,定下了一桩如此荒唐的婚事,如今摊上这么个窝囊废,我死的心都有,我还怕什么是非?” “啊……” 玥珏的话,让离风不禁叫出声来。 窝草! 这个女人? 难道是前身那倒霉哥们的未婚妻? 那哥们死了,被他已经魂穿,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孤傲冷艳的妞,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能做当朝太子未婚妻的女人,那一定是万里挑一的。 再说,能嫁给太子,那可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啊! 可这个女人,怎会如此的悲观? 甚至,她宁可一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这里边,究竟是何缘故?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不行,撇开什么狗屁责任不谈,也无关道义,就是出于好奇,他也得把这里面的事儿,非给弄清楚不可! “我,愿意侍奉小姐左右!” 离风面上一尬,不知害臊的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 玥珏又是一阵吃惊,冷声说道:“你要是想当太监,本小姐倒有路子把你送进宫里,别说今天唐府没落,但这个门路还是有的。” 太监? 想什么呢? 老子无非是想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何蹊跷? 你以为? 老子这是为了找一个吃饭的门路,非要找个侍奉女人的差事不成? 离风心里暗骂一阵,面上一红,讪讪又道:“我想,玥珏小姐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留在你身边,也是能保护你的!” “哈哈哈……” 玥珏一阵大笑,粉脸霎时一抽,嘲讽道:“保护我?” “就你?” “我没听错吧?” “一个居无定所,衣食无依的流民,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本小姐?” “要不是看你长得还有半分人样,谈吐也不似一些下等人那般粗俗,就凭你惊了本小姐的猎物这一条,本小姐就足以让你在秦岭山喂狼!” 似乎受到了羞辱的玥珏,顿时就火冒三丈,差点就有把离风一脚踹下马车的冲动。 就在这时,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姬奴,隔着车帘道:“小姐,前面设有哨卡!” “哨卡?” 玥珏闻言,这才从离风脸上收回视线,揭起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瞅了一眼说道:“巡城司的人,跑这么远出城在外设卡盘查,谁给他们权力?” 姬奴似乎有所顾虑,接着又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要不要接受盘查?” 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玥珏。 玥珏从窗外收回视线,盯着离风看了片刻,忽然笑道:“你不是要侍奉本小姐吗?那本小姐就给你个机会!” 说完,玥珏把目光投向可柔,撇嘴道:“给他换上你们穿的衣服,别让巡城司的人看出端倪!” 窝草! 这母老虎,居然提出把他给打扮成女人? 不过也好,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不少的麻烦。 要是被巡城司的人盘查起来,说不定自己的身份就会提前暴露。 巡城司不是闲的蛋疼,在城外二十多里外设卡,说不定就有何等的阴谋! 马车停了下来,趁着玥珏下车方便的空子里,离风被可柔一阵捯饬后,不但给他换上了一身女人穿的衣服,而且还被盘了发髻涂了脂粉。 “扑哧!” 方便完了的玥珏,一上车进入车篷,就被眼前的景象惹得差点吹个鼻涕泡,“还真漂亮,怪不得总想着贴近女人,不净身当个太监,可真浪费了这身皮囊了!” 看到离风一脸无地自容的尴尬,情绪变得好起来的玥珏又向车外说道:“走吧!抓紧时间,赶在天黑前进城。” 第12章 男扮女装 想着在那处庄园耽误了几日,荆奎和明月,说不定早都到了皇城。 泰来客栈? 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北城门后,没走多远,离风一眼就看到路边的泰来客栈。 “乱瞅什么?” 就在离风的目光,向车窗外张望的时候,被可柔狠瞪一眼,“别给我家小姐惹事,要是让别人认出你是个男人,我家小姐的清白就毁了!” 离风吃了可柔的一顿克,不服气地回嘴道:“我尿急,在找茅厕!” “不要脸!” 不料,可柔直接骂道:“再敢胡言乱语,就把你扔出去,看你一身女人扮相如何见人?” “行了!” 同样在车里发呆的玥珏,瞥了可柔一眼,随即把目光又投离风脸上,“能憋得住不?” “估计够呛!” 离风面颊一阵抽动,下意识地夹了夹两腿。 “对面有家客栈,我想去上一趟茅厕!” 离风抬头,指了指车窗外不远处的泰来客栈。 “停车!” 玥珏点点头,隔着车篷门沉声说道:“街边停靠片刻,让临风公子去客栈方便一下。” “谢谢玥珏小姐!” 马车刚停稳,离风迫不及待地就钻出车篷,双手一提裙摆就跳下了马车。 “懒驴上磨屎尿多!” 望着离风慌乱的样子,可柔又是嘟囔了一句。 由于身穿女人的衣服,离风不敢仰面,低头看了一下方向,真就像被尿憋急了一样,夹着两腿迈着碎步,向几十步外的泰来客栈急急走去。 “扑哧!” 就连对离风刻薄无比的姬奴,坐在车辕上看到离风走路的姿势,也忍不住笑了。 “小姐,你真要带这么个活宝回府?” 姬奴压低了声音,回头向车篷里一瞥。 “就是呀小姐,你带这么个玩意儿回去,就不怕老夫人责怪?” 可柔也是,一脸不安地望着玥珏。 玥珏脸上一阵茫然,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对这个人,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当一只狗一样使唤?” “总之,是我当初扣留了他,罚他当家奴挑水后又染上了风寒!” “要是此时轰他走,总觉得有些……” 玥珏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把这个路遇的男人带回府上? 就是泄愤,那也够了! 但真要是当个家奴使唤,恐怕老夫人那里,也难说得过去啊! 带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留在府上,说不定会遭人非议。 姬奴思忖片刻,低声道:“路上他不是说要去泰来客栈当伙计吗?” “这已经到了泰来客栈,还去借用人家客栈的茅厕,不如丢下他,遂了他的心愿?” 姬奴说完,向玥珏投去问询的一瞥。 “姬奴姐姐说得有道理,就算我们捎了他一程,耽误他几天的行程,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可柔也是,接过姬奴的话头,就等玥珏回话。 “哦!还有。” 可柔像是又想起什么? “他的马,也还给他,我去把他的马拴在客栈门口,他自然会看到的?” “不要!” 突然,玥珏像是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摇头急道:“既然他想跟着我,就随他好了,半柱香功夫他不回来,我们再走也不迟!” 见玥珏如此固执,姬奴和可柔也不敢再说什么!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离风心里一阵嘀咕,快步就进了泰来客栈的大门。 就在他一双眼睛,进门后骨碌碌乱转着的时候,没等伙计客栈过来招呼,就被从柜台后面冲出来的一条人影拽住胳膊。 “公子,你终于来了!” 人影压低了声音,急急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奴婢到后面去。” 连拉带拽,离风被带到客栈后院的一间静室。 “太子爷,小的等候你两天了!” 一踏入后院静室,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人,急忙就像离风行礼。 “荆奎,你和明月早到了?” 离风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眼前的满脸毛大叔。 明月望着离风身上女人才穿的衣裙,瞪大了眼睛急道:“太子爷,可急死奴婢了,这两天时时望着门口,就是不见太子爷的影子出现,你这是?” “呵呵!” 离风伸着两条胳膊,看着自己身上的裙衫,苦笑道:“如此正好掩人耳目,要不然,说不定还不能顺利回来。” “太子爷,路上是遇上难缠事了?” 看着离风身上的女装,满脸毛大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眸子里顿时就泛起一丝寒气。 “还算不上难缠事!”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出山的时候,遇到几个打猎的女子,其中一个名叫‘玥珏’的富家小姐,这次,就是男扮女装,乘她的马车一起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玥珏,到底是皇城哪户人家的小姐?” 离风大致上,对自己这几天的经历,扼要地作了个阐述。 “玥珏?” “富家小姐?” 眉头紧锁的满脸毛大叔,一阵沉思后,突然抬头惊道:“天乘府?” 满脸毛大叔一脸惊异,急切问道:“太子爷是遇上了天乘府唐家大小姐?” “什么天乘府?什么唐家?我如何不知道有这么个府邸?” 离风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嗨!” 满脸毛大叔一拍大腿,低声又道:“太子爷你大病一场,有些事你是忘了!” “驾六龙,乘风而行;得四海外,路下之八邦。这‘天乘府’的名字,就是来自此句的。” “太子爷,这天乘府的大小姐,听说不好相处啊!” “还好,你安然无恙到了皇城,而且又遇到了玥珏小姐,此乃幸事!” 说完,满脸毛大叔目光转向一旁的明月,道:“告诉孙掌柜,就说太子爷到了!” “慢!” 离风连忙一摆手,摇头道:“我要去你说的这个天乘府几天,眼下还不是回东宫殿的时候。” 说着,离风下定决心,转头就走。 “太子爷……” 听到身后满脸毛大叔和明月的惊叫,离风头也没回,沉声道:“在我没有做出正式回东宫的决定时,你们也最好不要露面,暂且安顿下来等讯息好了!” 离风加快了脚步,丝毫不顾身后瞠目结舌的二人…… 与此同时,马车上的玥珏一阵焦躁不安。 “小姐,别等了,我们走吧?” 可柔小心翼翼地望向玥珏,生怕自家小姐此时又情绪大变。 尤其最近,小姐的脾性,那可是一日三变,让她们恐慌不已。 “看来,他找到当伙计的活干了,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姬奴也是,一脸焦急地望着大街对面的泰来客栈。 “再等等!” 玥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语气还是有些坚决,“就是他找到活路了,按理说也该向我说一声才是。” 可柔撇撇嘴,小声又道:“一个流民而已,别指望他有如此礼数!” “不会的!” 玥珏摇摇头,幽幽说道:“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无礼之人……” “小姐你看,来了!” 忽然,车篷外面的姬奴,低声叫喊起来。 顺着车窗向外望去,离风就像离开时一样,双手提着裙摆,低着头碎步向马车这边急急赶来。 没人注意到,此时的玥珏脸上居然闪过一丝激动。 “传话给她们,本小姐带临风回府的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就是我娘那里,也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你们,听明白没有?” 此言一出,姬奴和可柔二人,脸上顿时一抽。 小姐如此决定,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是要把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悄悄藏在她身边不让府上其他人知道。 第13章 天乘府 内城一角,一座高大的门楼拔地而起。 “天乘府”三个鎏金大字,端端正正地镶嵌在门楣正中。 紧闭着的两扇朱红府门之上,镶嵌着拳头大的七十二颗金灿灿的门钉。 周围古木参天,少有其他院落,显得这座府邸更加神秘和寂寥。 “你可给本小姐记住了!” 正在离风吃惊之间,玥珏把目光投向离风惊诧不已的脸上,“进府之后,不得四处乱跑,没有本小姐的允许,更不得出府半步,若有违反,死!” “啊……” 闻言之下,离风又是一阵吃惊。 窝草! 这天乘府什么鸟地方? 还不让人乱跑? 私自出府半步,这母老虎还要人的命?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玥珏一脸冰霜,语气更是冷到了极点,“本小姐可以让人把你送回泰来客栈!” “不不!” 离风急的双手一阵乱摆,摇头道:“我愿意侍奉小姐左右。” “惹怒了本小姐,后果很严重的!” 玥珏咬着牙,又是一句。 马车从侧门进入,一直行驶到一幢独栋的三层小楼前才停下。 放眼望去,这天乘府的面积,只是比那处山谷里的庄园小了一点。 亭台楼阁,花园浴池,甚至还有小片的菜地和果园。 从一处练武场来看,这天乘府的主人,不但财势惊人,恐怕地位更是显赫。 要不然,在这皇城一隅,岂能有这等宏伟的所在? “你可给本小姐记住了,不能到处乱跑!” 下了马车后,玥珏对离风又是一番叮嘱。 然后,玥珏把视线投在另外一个婢女脸上,淡淡说道:“素怡,你安排一下他的住处,就让他住你隔壁房间是了!” 吩咐完对离风的安置,玥珏进入阁楼简单梳洗一番,然后带着姬奴和可柔二人,去了前院的正厅见老夫人。 “乱瞅什么?” 那个叫素怡的婢女,狠瞪离风一眼,然后把离风带到一楼最角落的一间房门口,推开房门说道:“你,就住这里,没有小姐的允许,不准上二楼和三楼,更不可出楼门乱闯!” “还有,未经允许,不可擅自进入除此之外的任何房间。” “对了,要是实在闷得慌,可以从那里出去散散步,但不可以在外面停留太多时间!” 顺着素怡的手指所指,离风看到一楼有一处侧门,走了过去推门一看,门外是一处很小的花园。 “茅房也在外面,你可得记住了!” 站在离风身后的素怡,又是一句交待。 “哦!” 离风环伺一眼这个三面都是高墙的小花园,这才回过头来,对着素怡笑道:“闷什么?有你们如此多的美人陪着,我还会闷?” “嘿嘿!” 没想到,这方才还虎着脸的素怡,不但没有被离风的轻浮而惹怒,而是一脸坏笑地又道:“要是嫌自己命长的话,就随意吧!” 这话,说得是悦耳动听,也是温文尔雅,但听在离风的耳里,那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种警告,警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在这里不要对身边的任何女人动歪心思。 “哎!” 离风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望向素怡,低声道:“可以告诉我吗?这天乘府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素怡不屑地瞥了离风一眼,轻蔑说道:“天乘府,在这皇城,是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府邸,也是小姐的家。” “我是说,这天乘府什么来头?” 对素怡的回答,不太满意的离风,恬着脸又是一问。 “来头!” 素怡又斜瞥离风一眼,更加轻蔑地说道:“说出来,可能会吓死你!” “那你倒是说呀?” 离风一阵头大,这玥珏身边的婢女,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你可给我听好了,也站稳了,别吓破了胆!” 素怡回头,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又道:“天乘府,当今圣上亲笔所提,此乃开国大将军王的府邸,小姐是开国大将军王的独 女儿,也是当今太子的未婚妻!” 果然是! 离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母老虎,还真是他的未婚妻? 这天乘府,果真是一个身份显赫之人的府邸。 “请问!” 离风耸耸鼻子,急道:“这开国大将军王是何人?他……” “放肆!” 突然,素怡的脸色骤变,冷声斥向离风,“大将军王已经去,他老人家的名讳,岂是我等这些下人能提及的?” 窝草! 不就是个人名吗? 要是不能提及,那还起名字何用? 随便叫个阿猫阿狗不就得了! 虽然魂穿在这倒霉太子身上,但这倒霉太子的神识,还没有和他融合在一起。 所以,这关于皇城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一无所知。 得了! 这些婢女们,也是狗眼看人低,跟她们扯不清楚。 算了! 还是独自清净一会,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房子住,那就泡个热水澡,舒舒坦坦睡个自然醒再说…… 与此同时,泰来客栈。 一脸黑线上头的满脸毛大叔,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在满脸毛大叔面前,站着四个低垂着脑袋的男子。 “都给我听好了!” 满脸毛大叔眼里寒芒一闪,向眼前四人沉声说道:“盯住天乘府,太子爷要是少一根汗毛,后果不用我啰嗦。” “还有,皇城各角落的风吹草动,都给我盯住了,尤其是那几位……” 四个低垂着脑袋的男人,霎时齐齐抬头,拱手向满脸毛大叔礼道:“小的们遵命!” “嗯!”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淡淡又道:“老规矩,谁要是暴露了,就地自裁,你们应该知道,要想自己的家人不受连累,就是自己去死,也不能说出半个字,退下吧!” “回荆统领话,小的们牢记着使命和规矩,还请统领大人放心!” 四人面色庄重,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满脸毛大叔再没有说话,而是扬扬手。 待四人退下后,明月这才怯生生地上前,提着一把茶壶,给满脸毛大叔旁边桌上的茶碗里,斟了满满一碗刚烧开的热茶。 “谢谢明月姑娘!” 满脸毛大叔端起茶碗,笑意盈盈地望着明月,和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自从驿站遭遇刺杀后,明月甚至不敢抬头和荆奎的目光碰撞。 尽管这个满脸毛大叔对她很是客气,但她还是不敢和荆奎的目光相撞。 想想这两年来,她都把这个满脸是毛的邋遢车夫,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哑巴! 很多时候,她甚至没少数落这个哑巴车夫。 而哑巴车夫,每当遭她数落 的时候,要么笑意盈盈,要么视而不见。 总之,哑巴车夫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看到明月变得如此拘束,满脸毛大叔笑道:“别这个样子,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都是你的属下吗?” 明月低着头,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嗯!” 满脸毛大叔也没有对明月隐瞒,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这家客栈,就是大内密探设在外城的一处联络点,那个孙掌柜,就是负责这处卖买的一个百夫长。” “对你,我就没打算隐瞒什么?” “两年前从宫里出来,跟着太子爷被流放,当初跟随太子爷的三人中,除了我之外,辛珠病死,桂公公也死了,眼下又多了个太子爷在流放途中搭救了的你了。” “你我二人,眼下就是太子爷唯一信得过的人。” “皇城到处都是危机,宫中更是凶险,一应事务,我不敢马虎半点。” 满脸毛大叔的话,顿时让明月心头一暖,这个在驿站一口气连杀三十名刺客的马车夫,身上却担负着天大的重任。 马车夫! 只是他的一张掩人耳目的身份而已,保护太子爷,才是他当仁不让的职责。 “荆统领,我听你的。” 明月嘴唇紧咬,脸上神情霎时就变得刚毅起来,“就是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要报答太子爷的救命之恩!” “不可这样!” 满脸毛大叔摆摆手,摇头道:“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可,眼下太子爷进了天乘府唐家,想必是太子爷心中有了新的盘算……” 第14章 婚约 天乘府,客堂正厅。 五十出头的唐夫人,宝相庄严地端坐着。 身旁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脸悲切的玥珏。 姬奴和可柔两个婢女,立正厅里的一面屏风前候着。 “你以为,娘情愿如此?” 唐夫人语气冰冷,但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爱怜。 忽然,玥珏抬起头来,倔强地说道:“娘,我还是那句话,就是去死,也不愿嫁给那个窝囊太子!” “放肆!” 再是疼爱自己的女儿,唐夫人也按捺不住心头怒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愠色道:“眼下到了太子流放期满的时候了,说不定太子这几天就回到宫里向圣上复命,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完婚,也只是时间问题,躲是躲不过去的,除非……” “除非什么?” 玥珏失望至极的脸上,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急道:“娘,你说,除非什么?” “唉!” 唐夫人叹口气,淡淡说道:“除非圣上亲口降旨解除与我天乘府唐家的婚约,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啊!” 此言一出,玥珏眼里的一丝光亮,霎时又黯淡了下来。 “令为娘最担心的,还不是太子窝囊不窝囊的问题,而是圣上的龙体!” 唐夫人脸上的神情,也突然变得悲怆起来,眼里全是满满的忧郁。 摇摇头后,唐夫人缓缓又道:“眼下,皇后势力滔天,圣上龙体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了,离风太子就是回来,那也斗不过皇后啊!” “皇后一心要废了离风的太子位,好让离陌上位,眼下内困外患,就怕圣上他挺不到离风太子回来。” 玥珏丝毫不顾唐夫人的担忧,一撇嘴道:“能不能挺过来干我唐家何事?” 玥珏的话,气得唐夫人嘴角一抽,顿时怒道:“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来? “说重了,你这就是大逆不道,你父亲为大渭征战半生,最后伤重而死!” “唐家男儿为了大渭的江山社稷尽数战死,虽然唐家再无男丁,可天乘府,就是唐家在皇城的无上荣光!” “娘亲我,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父亲,那可是大渭国第一个被封王的异性王爷。” 唐夫人越说越激动,一张端庄富态的脸,竟然被自己是女儿气的扭曲起来。 “可是!” 玥珏丝毫并不买这个账,居然顶撞道:“娘说的这些,孩儿都知道。” “但那个离风太子,简直就是出了名的窝囊无能,就他那怂包样,能担起大渭的兴旺吗?” “别说江山社稷了,就他那怂得要死,怕得要命的废物样,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 “不是女儿说话不中听,除了圣上还念及我唐家的功绩,朝中那些权臣,还有谁把我唐家放在眼里?” “天乘府,已经只剩虚名而已,朝里朝外的各种势力,趁着圣上病重而蠢蠢欲动,我唐家除了保持沉默,还能有何作为?” 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玥珏,一口气把心里的不快,一股脑儿全部倾泻了出来。 看着眼里泪花涌动的女儿,唐夫人沉默了起来,无力地摆摆手,悲声道:“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也是! 当年的唐南昭,带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儿子,征战北狄,灭西羌,又剿灭前朝各种势力,为朱煜打得大渭建国的基业。 与北狄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唐南昭年仅十七的长子唐渊战死! 灭西羌部族时,年仅十五的次子唐浩,凯旋途中又中残敌毒箭而不治。 平息前朝内乱,清剿各方势力后,战功显赫,一身伤病的唐南昭,终于旧伤复发,在朱煜登基后的第二天与世长辞! 这个刚被封为大渭国第一个异性王爷的唐南昭,就这样丢下了不足十岁的女儿唐玥珏,带着一身的荣誉走了,一世战功,只换来“天乘府”这座丰碑式的府邸开建。 悲痛万分的大渭皇帝,亲封唐南昭遗孀岳婉君为一品诰命夫人。 特赐不足十岁的唐玥珏见官不跪的特权。 并且,以个人身份,和唐南昭遗孀岳婉君,为自己的皇次子离风和唐玥珏订下了一门亲事。 玥珏神情恍惚地离开客堂正厅,回到那幢独栋小楼后,坐在窗前一阵发呆…… 此时的离风,舒服地泡了个澡后,已经酣畅入睡。 那颗差点要了他命的龙丹,此时已经在他体内各条经络里奔流不息。 他的神识,在此时,瞬间就进入了前身那哥们的大脑! 关于离风太子的过往,还有这大渭国的一些事,都立刻被呈现了出来。 “啊……” 离风在梦中被惊醒! 前身在黑水潭中陨命的那一刻,也就是他魂穿到此的交接点。 “做梦了?” 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的离风,已经是冷汗淋漓。 “原来是这样?” 惊诧不已的他,这才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皇城,就是大渭国政治和权力的漩涡中心。 而他,也是大渭国的太子,正是在处于这个漩涡中心的沉浮物。 他的父皇,已经昏睡半年之久,已经无法亲临朝政。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还侍奉什么女人? 再是自己的未婚妻,在没有迎娶到太子东宫时,这个玥珏小姐,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 而在两年前,皇后苏缇已经做主,把她娘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女苏白梦,以太子嫔的名义安排在太子东宫。 皇后苏缇,并不是谥号为“明德皇后”的生母蔡氏。 可以说,自他的生母蔡皇后病故后,大渭皇帝在众多的嫔妃里面,独选出来一个年纪不满三十的妃子苏缇立为皇后。 苏缇并无为他的父皇大渭皇帝生下一男半女,而是把同样死了生母的皇子离陌,收在身边作儿子。 更可怕的是,这皇后苏缇的背后,却是辅国大臣苏嵩岚。 这个眼下在朝堂一手遮天的苏嵩岚,又和建极殿大学士温伦是连襟关系。 可以说,大渭国的权杖,有一半被苏嵩岚握在手里。 而他的今年才三十二岁的女儿苏缇,一心要扶皇子离陌上位。 他妈的! 老子不能坐以待毙,得搞事情! 在朝中搞事情? 靠谁? 靠个球,只有靠他自己! 只要那个挂名的皇帝老子一日不驾崩,谁都拿他没办法。 太子位,不是谁想废就废得了的。 对,就搞事情! 把水搅混再说,管什么手段? 哪怕是损招,只要管用,要多损就来多损的。 想到这里,离风再也躺不住了,查看了一番那把阉刀,重新揣进怀里,就向三楼玥珏的寝室摸去。 第15章 辞行 三楼寝室,烛光摇曳。 此时,夜已经深了,玥珏小姐还在窗前发呆。 离风就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到玥珏寝室门口。 这一切,居然没人发现。 “玥珏小姐!” 一声轻呼,差点把对着烛光发呆的玥珏给吓出尿来。 要知道,从一楼到三楼的玥珏寝室,那是有着八名婢女的值守的。 以姬奴为首的八名婢女,个个武功不弱,尤其玥珏本人,那更是高手中的强者。 “谁?” 玥珏像是被火烫着了一样,猛然回头后,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离风。 “你?” 惊诧之余,玥珏沉声道:“你是如何上来的?” “我?” 离风指着自己的鼻子,坏笑道:“回小姐话,本公子走上来的。” “好啊!” 玥珏警惕地后退一步,眼里寒芒闪过,冷声道:“本小姐居然看走了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 “我?” 离风又一次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慌不忙地在玥珏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我就我,我谁也不是!” “我被小姐扣押至此,如何说我是受人指使?” 离风一脸诡异的笑,这让玥珏更加紧张起来。 首先,无人敢私闯天乘府! 其次,就是有人闯入,能躲过八名婢女的耳目,那手段也真够恐怖的。 “玥珏小姐不用害怕!” 离风大刺刺地一坐,目光缓缓看向玥珏,“本公子只想知道一件事,还望玥珏小姐不吝赐告!” “何事?” 玥珏没有放松警惕,倒退到床榻前后,从帷幔后面伸手拿出一把剑后,闪电般的上前两步指向离风。 离风就像没看到离他鼻尖不足一尺的三尺青锋,依旧笑眯眯地看向玥珏,道:“玥珏小姐如此痛恨当朝太子,不知道这里面是何缘故?” “你是他的人?” 玥珏娇躯一颤,眼里杀机顿现,冷声又道:“给你三息时间,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不然……” “我的目的?” 离风依旧不为逼到眼前的利刃所动,缓缓站立起来,淡淡说道:“本公子的目的,之前已经给玥珏小姐说过了,侍奉小姐洗脚,是本公子最乐意干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 见离风如此轻薄,依然把洗脚的事挂在嘴上,玥珏不由得愠怒无比。 离风就像没事人一样,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把已经伸到眼前的剑尖给拔到一边。 这轻描淡写的一拔,玥珏心中顿时一凛。 要知道,她伸着的胳膊绷得笔直,无论臂力和握着剑柄的腕力,那也不是让人轻轻一拔就改变方向的。 “不过!” 离风的手,拔开剑尖后,又拧了拧自己的鼻子,淡淡说道:“本来还想在贵府多陪小姐几日,可眼下本公子改变了主意,明天早上就离开,只好半夜来向玥珏小姐辞行!” “请便!” 玥珏心头震惊不小,但还是把剑尖,再一次对准了离风的咽喉,“你就是现在走,本小姐也不拦着,辞不辞行,没必要多此一举。” 她知道,以对方的身手,就是这栋小楼里的婢女们全部出动,也未必能拦住这个人的。 当初在秦岭山谷,一个连一鞭子都躲不过的人,居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而且还轻描淡写地用两根指头拔开了她的剑。 又惊又怒的玥珏,只有任由眼前的这个男人做决定。 所谓的流民? 狗屁! 那只是信口掂来骗她的鬼话而已。 “不!” 离风摆摆手,轻摇一下头后,冲玥珏笑了一下,又道:“告别的目的,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相见!” 下一次? 更好相见? 玥珏懵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还有下次? 就这一次,足够丢人的了,被一个扣押下来作家奴用的男人,深夜入侵寝室,还在她面前侃侃而谈! “本小姐可不想再见到你!” 玥珏一咬嘴唇,到底还是说了一句。 “呵呵!” 离风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前倾,低声说道:“本公子有个秘密,不知道玥珏小姐想不想听?” 秘密? 闻言之下,玥珏一怔! 就在玥珏一怔之间,离风突然凑近玥珏的耳根,然后脸一转,在玥珏的樱桃小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轰! 玥珏瞳孔一阵紧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猛然一个强吻! 天呐! 长这么大,除了被自己的父亲在世时拉过手外,还没被任何一个男人捏过手腕。 这流民! 不,是流氓! 居然冷不丁就夺取了她的初吻? “你,找死!” 羞怒万分的玥珏,猛然后退一步,挣脱了离风的纠缠,右手奋力一挥,就要把离风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不料,就在玥珏一扬手臂的瞬间,她自己顿时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呆立当场! 感觉手上劲头不对的同时,玥珏的目光所及之处,发现自己刚才握着剑的手里,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 玥珏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后,这才看到,自己刚才握着的那把剑,正被离风拿在手里把玩着。 “给我!” 又惊又怒的玥珏,脸也霎时就红到了耳根,上前一步就去夺剑。 “毛毛糙糙的,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离风嬉皮笑脸的微微一动,就把猛冲上来的玥珏,差点给闪个嘴啃地。 “小心,摔着了可不好!” 离风又是一句,一伸胳膊,把收势不住的玥珏,拦腰一抱,给硬拽到了怀里,“我又不稀罕你的剑,给你就是了,抢什么?” 玥珏穿着睡裙的腰,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此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公子前来辞行的目的,就是要你好好的,不然,我如何放心离开?” 离风不紧不慢,低着头,半眯着眼睛望着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着的玥珏,轻声又道:“虽然未能侍奉玥珏小姐洗脚,那只好改日喽!” 说完,离风松开了手,把另一只手里的剑,递进玥珏手里,一转身,就消失在门外不见…… 片刻,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的玥珏,一阵叫喊后,八名婢女齐齐涌了进来。 “小姐,是做噩梦了吗?” 姬奴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玥珏。 “小姐一定是太累了,被噩梦吓醒了,快把剑给奴婢吧!” 可柔上前,扳着玥珏紧扣着的手指,这才把玥珏手里的剑给拿了下来。 “他走了……” 玥珏一阵眩晕,就倒在姬奴的怀里。 “谁走了?” 不但是姬奴,在场的另外七人,更是一头的雾水? 突然,素怡像是想起什么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冲下一楼的素怡,旋风一样又回到三楼玥珏寝室! “他,不见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素怡,又看看刚被放在床榻上神情恍惚的玥珏,姬奴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快去查看一下,丢什么东西没有?”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谁也没有料到,堂堂天乘府居然会发生这事? “什么从小流浪?其实就是个贼,还骗得小姐如此同情,把这等贼人留在身边!” 可柔骂骂咧咧,转身就去各房间查看丢什么贵重物品没有。 不一刻,出去查看的婢女们,陆陆续续回到寝室。 “奇怪,府上没少任何东西!” “是啊!我查遍了每一处角落,也没发现那贼子的影子,就连他的马,还在咱府上的马厩里吃着草料。” “都小声点,别惊动了老夫人,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第16章 太子千岁 一辆马车,从外城的泰来客栈,一路畅通无阻,向着宫里疾驰而来。 央和殿前空地上,文臣武将和后宫嫔妃,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 此时,天还没亮。 空地中央,被点上了七七四十九盏油灯。 所有人,都在为大渭皇帝续命祈福。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高喊之下,所有跪着祈福的人,都齐刷刷转过头来。 映着灯光,身后跟着一个满脸毛大叔的离风,正大踏步向央和殿方向走来。 被惊得站立了起来的文臣武将,霎时又向着离风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片山呼声,在央和殿前的空地上响起。 弯月如钩,静挂檐角。微霜之下,冷风刺骨。 望着眼前带表着大渭国最高权力的一群人,在这政治中心跪在自己眼前,高呼千岁的声音如浪潮卷来时,离风胸中顿时豪情万丈! 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满脸毛大叔,蓄发根根直立,就像一头巨大的刺猬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窝草! 这才是太子而已,山呼千岁之声让人如此振奋! 这要是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坐上那把九五之尊的龙椅后,面对浪潮汹涌般的高呼万岁之声时,那又是一种何等的壮观? 想到这里,离风强按下心中的澎湃,面色平静地跨上央和殿前的台阶,昂首走向两扇紧闭着的殿门,毫不迟疑地推开殿门跨了进去。 此时,腰里多了一把佩刀的满脸毛大叔,立在殿门口,转身面向台下跪着的人们,就像一尊煞神一样面无表情。 这一脚跨入,即将直面他那个名义上的老子,大渭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他名义上的皇帝老子,此时正置于这个国家最诡异、也最危险的政治博弈之中。 央和殿内,灯火一片通明,所有在皇城的一品大员,齐聚在此,还有那些皇室宗亲,也是尽数到场。 如果说,央和殿外面空地上跪着的那些人,是大渭帝国的支柱! 那么! 央和殿内的这些人,那就是支撑起大渭帝国万里疆域的栋梁了。 进入殿内,气氛肃穆! 离风微抬眼皮,目光一瞥全场。 他妈的! 辅国大臣苏嵩岚这个鸟人,在朝野上下布局多年,根深蒂固势力滔天,几乎就是大渭帝国奸佞之首。 苏嵩岚身后,站着的是建极殿大学士温伦。 温伦这鸟人,更是内阁的阁老之一。 在他身侧,内阁剩余四名大学士一字排开站着。 另外,还有吏、户、礼、兵、刑、工六大部科尚书们,也是一个不少,全都在场。 在殿厅的另一侧,又是后宫嫔妃们,携着三皇子离陌、四皇子离病、五皇子离庸、六皇子离愚,还有公主等人,和一些皇室宗亲们。 奇怪,唯独不见大皇子离蚩在场。 离风知道,身为皇帝老子嫡长子的离蚩,自小脑瘫,直到长大成人时,还动不动抓屎来吃。 所以,皇次子离风,按顺序就被立为太子。 可怜那个嫡长子离蚩,当时要有前世现代先进的医学的话,就是做个唐筛,也不至于让这么个活宝降生于世。 一个动不动抓起屎来就往自己嘴里喂的皇子,可真让大渭皇室丢尽了颜面。 再看眼前,这么一大拨人跪在地上,阵容真是不小。 几个太医,忙得就像走马灯一样。 一群打下手的宫女,来回不停地在殿厅里穿梭。 这些人的身后左右,则是立着两排面无表情的锦衣卫。 这些面无表情的锦衣卫们,个个腰悬佩刀,一手叉腰,另一手按在腰间佩刀柄上。 那佩刀,和满脸毛大叔此时腰间高悬的佩刀无二——黑虎刀。 跪在嫔妃之首的,当然是那个美艳惊人,肤若凝脂的皇后苏缇。 紧挨着她身侧错后半步的,就是三皇子离陌,见到离风进入殿中,两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毒。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离风突然出现在殿中,那些各部的最高行政长官们,齐齐躬身拱手,同声向离风行礼。 离风一言不发,眼神如刀,目不斜视,大步就向龙榻之处走去! “太子殿下,且慢!” 一个人影,横出班列,伸出一臂,挡在离风眼前。 人影一脸不屑,轻蔑道:“圣上龙体欠佳,神智时醒时迷,还需太医进一步施治,请太子殿下不要打扰圣上静养为好!” 窝草! 这老东西,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阻拦他面圣? “你是谁?” 离风面颊一抽,半眯着眼睛,斜瞥一眼拦在面前的枯瘦老头。 “回太子殿下话!” 老头面不改色,潦草拱手一礼,漫不经心道:“老臣温伦,现领建极殿大学士一职!” 这老东西,行礼潦草,态度傲慢,语气淡然,完全没有把眼前的太子当根葱。 不只是温伦,朝堂上下,谁不知道当今太子离风,是个怕得要命,怂得要死的窝囊废? 一个窝囊废,拦就拦了,在他们眼里,离风只是不似大皇子离蚩那般吃屎罢了! “从此,建极殿少一个大学士而已!” 离风嘴角一拧,忽然弯腰转身,像风车一样就地转了个圈。 只见年过半百的温伦面上一僵,大张着嘴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面。 一股殷红之物,从温伦的两条裤腿汩汩流出! 一团黑污不堪的零件儿,紧接着就从温伦的一只裤腿里掉落在地。 他妈的! 想给老子搞事? 老子今天还想搞事呢! 离风嘴角一扬,冷声道:“作为内阁成员,又是建极殿大学士,无视我皇家礼制,真是德不配位,到敬事房当个老太监还差不多!”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这才看清楚,方才从温伦裤腿里掉出来的,是他裤裆里作为一个男人最为要紧的玩意儿。 没等众人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离风厉声又道:“父皇如今生命垂危,本宫身为儿臣,本是心急如焚,你这枉读圣贤书的混账东西,还敢百般阻拦,如此无礼无德,今天阉了你去做太监,若是以后再犯,定斩不饶!” 离风的怒骂,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整个央和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啊……” 待离风骂罢,一脸惊恐的温伦,这才感觉到了钻心的疼,一声惨叫后就倒地昏死过去。 “抬下去,交给内务府处置!” 看到从温伦已经被利器划破的裤缝中,不断有鲜血喷出后,离风转头吼向那些面无表情的锦衣卫。 一股扑鼻的血腥味道,霎时就在央和殿上弥漫开来,离风鼻子都没耸一下,继续向龙榻走去! 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 也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拿什么东西来割了温伦胯间的那团玩意儿! 第17章 面圣之时慷慨陈词 惊恐,血腥,充斥着央和殿。 殿厅两侧站着的朝中重臣,包括跪着的皇室宗亲,都惊骇地看着平时胆小怕事的离风,似乎见到了一头怪物一样。 没人能想象得到,在这央和殿上,这个废物太子竟然敢当众向一个朝中重臣出手。 温伦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居然被人当众割了作为一个男人最标志的物件儿。 这等奇耻大辱,让昏死过去的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遭此待遇。 看到血流如注的温伦,几名太监手忙脚乱地把温伦抬了下去。 再不施治,这人血流尽后必死无疑! “放肆!” 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苏嵩岚,花白的胡须一阵急抖, 指着离风怒吼道:“央和殿乃宫中禁地,是圣上寝室所在,严禁携带武器,你身为太子,也不能例外!” “再者,你如此残暴对待国之大臣,品德如此败坏目无法纪,如何能继承大统过继储君?” “对你这等凶残之人,老臣必向圣上死谏,非废了你的太子位不可!” 苏嵩岚气急败坏的怒斥,惹得离风眼里杀机暴涨。 他只是嘴角一拧,斜瞥这个权倾朝野的重臣一眼,若无旁人地向龙榻走去。 “快!” 见自己被如此轻视,苏嵩岚颤抖着手指向离风,向殿厅两侧的锦衣卫吼道:“此人危险,快拦下他!” 迟了! 此时离风,已经来到龙榻前面。 投鼠忌器,几名正欲上前阻拦的锦衣卫,见状后踌躇不前,生怕激怒离风后,怕引起让人不敢想象的后果…… 正跪在龙榻前的太医们,也纷纷向两边一挪身子,立刻就给离风让出位置来。 离风双膝跪地,目光看向龙榻上面色死灰一片,气若游丝的大渭皇帝,便立刻开始进入演戏状态。 神情一阵悲怆,接着双眼也是一红,鼻头更是一酸。 “父皇,儿臣回来复命!” 离风握住皇帝老子干瘦得就像鹤爪一样,且又冰凉得就像石头一样的一只手,嗓眼一阵哽咽。 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僵硬的大渭皇帝眼皮一阵微微颤抖,居然睁开了一条缝来。 随即,大渭皇帝吃力地侧了侧脸,那浑浊的眸子,看到是离风,嘴唇一阵颤抖,吃力张了开嘴,嘶哑着声音虚弱地说:“……你……来了就好……朕……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恐怕……不多了……” 戏已经飙到深处,离风也不知道,此时是否受到前身那倒霉哥们和这皇帝老子的父子之情所左右? 刹那间,还真从心中涌上来一阵酸楚! 离风身子前倾,轻声道:“父皇莫要担忧,还是好生养病,你是九五至尊的真龙天子,上天一定会庇佑父皇的,你的龙体一定会痊愈起来的。” 这话,还真起作用了! 大渭皇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僵硬的脸上,似乎要努力出一丝笑意! “朕……朕这身体……朕清楚……这口气……朕还不能咽……刚才的事……朕都知道,很好……朕……高兴……” “如今……朝政艰难,你……能行不?” 大渭皇帝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离风,吃力地又说道:“朕一直……不敢咽这口气……就为……等你回来!”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一凛! 他懂了,这皇帝老子,对他最严格的考核开始了! 看来,前身那倒霉哥们,在这皇帝老子的眼里,表现真不怎么样! 以致让这大渭皇帝,到了灯枯油尽的弥留之际,还是不敢把这江山社稷的这副重担,草率地交给他羸弱的肩上。 行了! 该到表演重磅戏的时候了! 自己的命运,就握在自己手里! 眼下,必须让这皇帝老子对他有信心。 别说是十二分的信心,就是比前身那哥们强上那么一点,说不定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在,老太监冒死得来的那颗龙丹,已经起作用了,他的神识里,已经贯通了前身那哥们的记忆。 好好表现就是了,这可是对他最关键的一场考验! 这比起前世现代的考公面试,那可是重要极了,也高级多了。 “回父皇话!” 离风伏在龙榻边沿,双手捧着皇帝老子那只冰凉的枯手,缓缓又道:“朝政之难,既在外患,更在内乱!” “外患在突厥、蕃人、回纥、党项,还有被父皇赶回北漠草原的前朝元贼,他们都贼心不死,欲图蚕食我大渭为快!” “内乱更是,眼下各地军政高官,割据一方,他们拥兵自重,私吞赋税,把父皇的册封,变成了朝廷的法外之地,就是皇室宗亲,也是吃里扒外,里外勾结自我坐大,实乃朝政不稳的心腹大患!” “地方贪官污吏肆无忌惮,朝中大臣更是结党营私,他们物以类聚,为争权夺利而不顾江山社稷之安危,不顾黎民百姓之死活,这等权欲熏心者,着实该杀!” “近年天灾不断,南涝北旱,南方泽国一片,北方赤地千里,百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易子相食屡见不鲜!” “无数灾民,男者被逼落草为寇,女人为娼勾栏卖笑,如此乱象之下,邪教、流寇随处可见,地方富绅为了自保,不惜勾结邪教和流寇,他们自营武装,祸乱一方,以致我大渭国将不国、家难成家!” 离风的这番虎狼之词,丝毫没有半点遮掩,好比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插人心。 这番话,从任何人的口中出来,都是大逆不道之词。 按大渭律,那可是要被拖出去砍头的呀! 可离风,毫不留情地狂飙出口。 “好!” 不料,龙榻上的大渭皇帝,却叫了一声好来,方才死灰般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红晕。 “很好!” 气若游丝的大渭皇帝,又喊了一声出来。 他万没想的,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他那个被判流放两年的废物儿子之口。 大渭皇帝挣扎着直了直脖子,眼神亮了起来,欣慰道:“你……很好!朕知道……朕没有选错人!” 说罢,大渭皇帝把脸微微一转,目光看向龙榻一侧的三宝太监,道:“崔顺,宣旨!” 三宝太监崔顺赶忙转身,向大渭皇帝躬身一拜。 然后,崔顺又缓缓转身,神情肃穆地伸手入怀,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面对着殿厅里的朝中重臣、后宫嫔妃和皇亲们,扯起尖嗓高声道:“宣圣旨!” 这一声,无异于当头惊雷炸响! 在场的所有人,始料不及之下,眼里神情明灭不定。 谁都没有想的,圣上会在这个时候宣旨。 而且那道圣旨,貌似是之前早已拟好了的! 惊诧归惊诧,不安归不安,但所有的人,都在首辅大臣苏嵩岚,还是皇后苏缇的带领下,面向龙榻齐齐跪倒在地! 第18章 这也太狠了吧 央和殿上,寂静一片。 三宝太监崔顺从众人身上收回视线,双手一展抖开圣旨。 众人低头跪着,都把两只耳朵高竖起来,生怕落掉一个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兹定年号大渭以来二十一载,躬耕朝政,夜以继日,而今病骨支离,亦感国事虽有心而无力,然江山社稷不可一日无主,幸有第二子离风,于大渭十九年即皇太子位,德才兼备,风猷昭茂,于上心系江山社稷,于下体恤黎民百姓;二子离风可为朕监国,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见监国皇太子,即朕亲临,钦此!” 随着崔顺拖着长长的尾音,圣旨宣读完毕! 这一纸圣令,定太子离风监国,大渭皇帝,亲手将帝国最高的权柄,交到了他的老二儿子手中。 惊愕之下,离风心头重重一震! “儿臣离风,不敢有违圣命!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风的这一带头谢旨,逼得不管情愿不情愿,乐意不乐意的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皇室宗亲们,全部下齐声谢旨道:“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是有异议,也没人这时候当庭抗旨。 崔顺饶有意味地瞥了众人一眼,然后把圣旨卷起来,递进离风高举过顶的双手中。 见离风已经接旨,龙榻上目视着这一切的大渭皇帝明显越发虚弱。 忽然,大渭皇帝缓缓闭眼,无力地扬了扬方手,喃喃道:“朕,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儿臣遵旨!” 捧着圣旨的离风,倒头就是一磕,然后就退出殿去。 在央和殿外面的走廊里站定,朝中重臣和后宫嫔妃们,带领着各自的皇子和公主们也躬身退了出来。 “我要面圣,我要向圣上死谏,不废了这等太子,于天理不容!” 一阵嘶哑的吼声,从廊檐的另一头传了过来,把刚从央和殿里退出来的众人,目光齐刷刷引了过去。 歪着脑袋,脸色惨白,两只脚尖拖在地上,被两名太监左右臂弯里架着的温伦,还在有气无力地嘶吼着! “胡闹,快扶回去好好养伤!” 刚退出殿门的苏嵩岚见此情景,顿时眉头一皱,沉声道:“圣上已经降旨,封太子殿下监国职!” “糊涂啊圣上!” 面色惨白的温伦,立即吼叫起来,“不行,微臣要让圣上收回成命,废了此等狂徒的太子位!” “胡说!” 苏嵩岚望着温伦时的表情更加显得厌恶,冷声又道:“圣上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何况,这圣旨才下,还不足一炷香功夫。” “不!” 温伦额头青筋暴起,脸上冷汗淋漓,厉声吼叫道:“圣上一定是蒙了心智,此子暴戾无常,品德败坏,如何能监得了国政。” “老夫要进去面圣,向圣上陈述利害,万万不可让此等劣人坏了朝纲,误了百姓福祉,毁了江山社稷……” 面对歇斯底里的温伦,退出殿外站在廊檐下的众臣,目光转而投向离风。 这些人,是要看看这个监国太子,对此人此事如何反应? 有离风在,还轮不到他们说话,但此时,也无人挑头再去说话! 离风半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温伦,然后缓缓向前走去。 被两名太监从左右架着的温伦,看到表情阴冷的离风已经来到面前,他心里还是一阵发虚,眼神不由得一阵躲闪! 可很快,温伦又镇定下来, 他笃定离风在朝中毫无根基,而自己可是辅国大臣苏嵩岚的左膀右臂,就是这监国太子,要是聪明的话,也必然不敢再次放肆! 之前的鲁莽,对他造成的伤害,那也许是被流放期间,干了不少粗活导致生长了一些野性而已! 如此一想,温伦再次望向离风的时候,眼里尽是轻蔑和不屑。 面对温伦的得意,离风仰起下巴,一扬手里的圣旨,冷冷说道:“父皇已经命本宫监国,这圣旨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国政朝事,不论军队、政令、民生,无不例外,见本宫即如父皇亲临,圣贤书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亏你还为官半生,枉活到这把年纪!” 闻言之下,温伦眼皮一跳,面露凶相,咬牙切齿道:“那是圣上久病,心智昏聩之下受你蒙蔽,等老臣进去面圣,陈清楚利害,圣上必废你这个太子位,更妄论监国……” 温伦的话还没说完,离风眼里已经是寒芒迸溅! 在冷冷看着温伦片刻,离风突然伸手入怀,然后胳膊轮出一条弧线! “方才本宫说了,像你这种不知礼数之人,根本不配做官,阉你当太监以观后效,不料你死不悔改,变本加厉,如此狂妄之徒以下犯上,留你何用?本宫斩了你这老匹夫以儆效尤!” 离风的骂声刚落,只见温伦的脖子里出现一圈红线。 再看离风,他已经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两名太监架着的温伦。 温伦脖子上的那圈红线,渐渐变宽,然后又变成一片血瀑倾泻而下。 快,太快了! 真他妈的快。 在场的人,都没看清离风从怀里掏出什么? 更没有看清是什么利器划过温伦的脖子? 但他们清楚地看到,温伦还张大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随着血瀑的喷溅,一颗脑袋慢慢歪向一边。 所有的人,万万没想到离风竟然会亲自杀人,还杀得如此果断狠辣! 就连跟在离风身后准备离开的满脸毛大叔,也是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太子爷这招,太快了! 但满脸毛大叔却看到了那把短刀,那把被离风称作“阉刀”的短刀。 但令满脸毛大叔更吃惊的是,太子爷哪来的如此狠招? 抛开胆气不说,就方才那招,就是大内高手,也不一定有人能挡住。 “啊……” “杀人了……” 被喷了一头一脸人血的两名太监,尖叫一声同时撒手。 “扑通!” 原本已经无法站立的温伦,就像一截木桩一样轰然倒地,那颗满是血污的脑袋,居然离开了身躯,骨碌碌从殿前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这一慕,更加骇人! 已经有胆小的人,腿肚子不由得打起颤来。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怂得要命,怕得要死的窝囊废太子,居然敢杀人? 要不是温伦的脑袋从台阶上滚落下去,没人相信离风已经把温伦给杀了! 先阉后杀,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 这也太狠了吧! 第19章 这叫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料到离风会杀人! 也没有人会想到,身为建极殿大学士的温伦,内阁成员,辅佐皇帝治理朝政的肱骨大臣会被这样杀了! 就这职位,朝野上下哪个敢惹? 有谁敢不敬? 即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要杀他,那也要坐实的罪名,铁证如山之下,经过三司会审后交由刑部执行。 可就在方才,在皇帝的寝殿门外,众目睽睽之下,他竟被离风直接跃过了所有程序给杀了! 迎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踩着廊檐地上惊心怵目的人血,离风神情自若,目光平静,望着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淡淡说道:“本宫,便是天命!杀你,易如反掌。” 鸟人! 跟老子斗,真把你自己当根葱了! 离风视线越过人群,迎着苏嵩岚冷冷目光,淡淡说道:“苏辅国,你觉得此人该不该杀?” “皇宫禁地,岂容人乱闯?” 苏嵩岚答非所问,避开离风的目光,厉声斥向蓬发似草、乱须如锥的满脸毛大叔。 满脸毛大叔虎躯一震,举起手来,把一只牌子向苏嵩岚眼前一亮! “你?” “你是圣上身边,大内侍卫长荆奎?” 窝草! 这满脸毛大叔,还真是个人物? 就连离风也是心头一凛,荆奎的那副尊容,此时还真没有人能认出他! 心头一震的苏嵩岚,急把目光又投向离风,沉声道:“此人大逆不道,不但顶撞太子,且又质疑圣上旨意,其罪难赦,该杀!” 本来,苏嵩岚发现离风还有同伴,便想以外人擅闯禁地之罪,斩了这个软柿子还离风一个下马威。 不料,这个野人一样的跟班,居然是皇帝御前侍卫统领荆奎。 那面金牌,可以出入皇宫的任何地方。 此人销声匿迹两年之久,此时突然和离风一起出现,这倒让苏嵩岚感到有些意外。 同为内阁成员,苏嵩岚是辅国大臣,而温伦则为建极殿大学士,必然是这个首辅的左膀右臂。 就是这条臂膀被离风斩断,苏嵩岚脸上也是淡定坦然,可见他的城府,深得不是一般。 迎着离风沸腾的杀机,没料到局面陡变的苏嵩岚,只好选择暂时退让。 离风眉毛一扬,冷笑道:“如此甚好,这老祸害,本宫早想杀了!” 说完,离风从苏嵩岚脸上收回视线,目光缓缓扫过向一旁的群臣。 这些国之栋梁们,在离风冷冷的目光扫来之后,顿觉自己的脖颈一阵发凉。 好像这个监国太子,似乎在寻找下一个脑袋来砍。 鸟人! 都给老子等着。 离风肚里已经骂开了锅,目光在那些大臣们的脸上又是一轮扫视。 察觉离风目光不善,群臣纷纷低头躲闪。 “太子殿下请便,老臣告退。” 苏嵩岚拱拱手,向离风潦草一礼,带领着群臣离开央和殿。 随后离开的皇后苏缇,眼神阴毒地斜瞥离风一眼,带着其他嫔妃和皇子们,也都走了个一干二净。 月已偏西,天还未亮! 一阵冷风吹过,令两个方才架着温伦过来的太监,不禁打了个寒颤。 “烦劳两位公公,将温伦这老匹夫拖出去剁碎,扔到护城河里喂王八得了,我大渭的土地,不埋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 鸟人! 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离风扬扬手,转身就下了殿前的台阶。 两个如释大赦的太监,赶忙招来几个帮手,麻溜地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太子殿下请留步!” 就在离风带着荆奎,走下台阶来到殿前的空地上时,身后的殿门突然开了半扇,三宝太监崔顺,就像幽灵一样撵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刚回来,有何所需,尽管向小的说一声!” 闻着身后浑身散发着阴柔气息的三宝太监崔顺,离风抬头看着快要拂晓的天空,淡淡说道:“烦劳公公,午时,来东宫殿一趟!” 说完,离风大步流星,头也没回,带着荆奎就来到一棵参天古柏下面。 “太子爷,你们回来了!” 古柏下面,提着一盏灯笼,立在马车旁边心急如焚的明月,接着又道:“可吓死奴婢了,那么多带刀的侍卫在巡逻,真怕他们为难太子爷!” “敢?” 离风笑了,摆手道:“回东宫殿,我还真困了。” 不一刻,高大气派的东宫殿到了。 被明月扶下马车的离风,站在清冷的大门口踌躇片刻。 这就是他要住的地方? 这就是太子东宫殿了? “荆奎,叫门!” 离风背着双手,等看够了,这才让满脸毛大叔去叫门。 “啪啪啪……” 满脸毛大叔扣着一只门环,使劲地叩了几下。 “谁呀?这个时候敲门,真扫兴!” 好大一会,才从门里,传出一声嘟囔。 紧接着,一扇门板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穿着下人衣服的中年男子,上下扫了一眼门外的三人,厉声斥道:“哪来的要饭的?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们,这可是太子东宫,再骚扰,老子让人砍了你们!” 说着,中年男子往后一退,脖子一缩,准备关起门来。 “荆奎,掌嘴!” 离风话音一落,满脸毛大叔的手臂就像一条蛇一样,从即将被关严了的门缝里伸了进去。 “哎呀呀!” 被满脸毛大叔攥着头发的中年男子,被像拎小鸡一样扔在离风面前。 “大胆,你们……” “啪啪!” 穿着下人衣服的中年男子,刚要破口大骂,满脸毛大叔扬起巴掌,左右开弓连抽两个耳光,硬是把中年男子刚要骂人的话,给打回了他的肚子里。 “噗……” 在离风眼前陀螺一样转着的中年男子,张口就喷出一口带着几颗碎牙的污血后,倒在地上就昏死了过去。 也许是动静过大,呼啦啦从门里又涌出几个衣衫不整的侍卫。 “大胆,何人在此闹事?” 带头之人,提着一根军棍,骂骂咧咧就冲了过来。 “太子……” “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还好,这侍卫,刚冲到离风面前,就认出了离风。 离风目不斜视,背着手就进了大门。 “太子殿下,请这边走!” 漫不经心带路的侍卫头儿,把离风带到正殿前。 “哼!” 离风望了一眼正殿,随即转身,就像偏院走去。 “太子殿下,错了,是这边。” 侍卫头儿一脸嫌弃,指着正殿急道:“这边才是太子殿下的屋子。” 离风头也没转一下,沉声道:“荆奎,你和明月先进去候着,不用跟着我。” 说罢,离风转过廊角,到了后院,一脚踹开偏殿的门抬腿就入。 骚狐子! 老子来了! 好让你有一番不同的体验,你可给老子准备好了! 离风心里一阵发狠,进入偏殿后,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着就在偏殿里搜寻起来。 他知道,方才侍卫头儿指的那座正殿,一头连着书房,另一头连着他的寝室。 而这边,是一个绝美的尤物所在之处。 这是前身那哥们太子嫔的寝殿,正厅连着寝室。 一名伏在桌上打盹的宫女,听到有人暴力闯入,惊得仰起哈喇子就像牛缰绳一样挂着的脸,当看清来人时,连忙说道:“太子殿下,这不是你的住处,快请回!” “本宫的东宫殿,都由本宫支配,还有本宫做不了主的地方?” 离风狠瞪宫女一眼,厉声斥责一句,然后一头钻进香气扑鼻的寝室,两只脚相互一阵乱蹬,就把脚上两只快要烂掉底的破鞋给蹬落在榻下后,掀起榻上的锦被,一头就钻了进去。 第20章 东宫殿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 一声惊呼,从被窝里响起。 随即,一个女人惊慌地坐了起来。 望着女人玉雕般的身子时,离风喉结一阵蠕动,狠劲地咽下了一股口水。 “你,不是本宫的太子嫔吗?” 身边如惊弓之鸟的女人,让离风霎时血脉偾张。 伸过一手,扳着女人光洁的肩头,把女人重新给摁进被窝。 “太子殿下,你,你回来了?” 女人答非所问,对离风的贸然出现,觉得是十分的不可思议。 “苏白梦,难道你不想本宫回来?还是对本宫的出现,觉得很意外?” “不,太子殿下,妾身盼星星,盼月亮,总盼着你早日回宫复命!” 面对离风似笑非笑的追问,女人又是一阵惊慌,强挤出一丝欢颜应承着离风的问话。 而她的一双手,却死死地把离风往外推着。 “妾身,妾身今天身上不干净……” “哦!” 离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贴着惊慌失措的苏白梦,尽力地减少了和她接触的距离。 骚狐子,你就给老子装吧! 谁不知道?你是皇后安插到老子身边的奸细! 前身那哥们,总在要紧关头,就被你这骚狐子以各种借口,巧妙地绕了过去。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今天的本宫,可不是吃素的! 如是想着,在人生的棋盘上,离风就像过河的卒子一样,直往前拱个不停。 这样一个美艳绝伦的妞,前身那哥们就是无福消受,被人家哄得团团转。 由指尖传来的触感,更让离风为此振奋不已。 “忘了告诉你,本宫不是刚回来,而是先进了一趟宫里,去见了父皇他老人家。” “父皇已经降旨,本宫从今往后,行监国职。” 看着苏白梦吃惊得睁圆了的眼睛,离风身子一翻,就把这个名义上的太子嫔归置到了此时情景最需要的位置。 “哦!” 离风一松自己的衣带,然后腾出手来,指向枕边不远的外衣,继续道:“圣旨就在那里,待会你可得仔细瞧瞧!” “还有,忘了告诉你,半个时辰前,在央和殿,本宫杀人了!” “你猜猜,本宫把谁给杀了?” 此言一出,紧咬着牙的苏白梦,被惊得居然忘了喊疼。 “还是让本宫告诉你吧!建极殿大学士温伦那个老匹夫,被本宫一刀给抹了脖子!” “你是没见到,那血,哗啦啦喷了好多!” 说着血的时候,一丝湿热的液体,触动得离风嘴角一拧。 “温伦那老匹夫,简直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居然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 “本来,本宫只是想阉了他,让敬事房多一个老太监而已!” “谁知道,这老东西,在得知本宫被父皇封为监国太子后,居然叫嚣着要向父皇死谏,还骂父皇昏聩,要让父皇废了本宫的太子位。” “你说说,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该杀不?” “啊……” 不知是被温伦的死给吓着了,还是另有原因,苏白梦终于尖叫一声。 “血……” 尖叫后的苏白梦,吃力地抽出一只来,看着指尖上醒目的殷红,哭道:“好多血,疼死了……” 离风目光,俯视着苏白梦那张绝美的脸,又道:“你是没见,温伦那老匹夫,血流了一地,把央和殿前的走廊,都给染红了那么一大片。” “还有,他那颗脑袋,骨碌碌一直下了台阶,把央和殿前的台阶都弄脏了不少,这可够那些太监们,花不少力气打扫的了。” “……” 离风絮絮叨叨,就像一个话痨一样,断断续续一直说了半柱香的功夫。 “嘘!” 额头见汗,说得口干舌燥的离风,倒吸一口凉气后,终于讲完了他回来后的事。 “行了!” 离风披上衣服,跳下床榻,目光看向蜷缩在床榻一角,双手抱着光溜溜的膝盖的苏白梦,呲了呲牙说道:“当了本宫的太子嫔,哪有不圆房的道理?” 然后,离风目光,又落在床榻上的斑斑落红时,一脸得意地离开了太子嫔苏白梦的寝殿。 离开苏白梦住处的离风,刚进入正殿时,从苏白梦寝殿冲出来一个宫女,双手提着裙摆绕过影壁,一溜烟就出了东宫殿的大门…… 此时,满脸毛大叔和明月,已经在正殿里候了多时了。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朝晖,把正殿的窗棂染得一片金色。 “太子爷,她们不让奴婢进厨房烧茶!” 明月一脸委屈,双手捏着衣襟,低垂着脑袋立在茶台旁边。 “太子爷,那些狗东西,根本就没有半点侍卫的样子,要不要小的给规整?” 满脸毛大叔也是,提起东宫殿的侍卫,鼻孔里都是粗气直喷。 “他们,看来都是皇后的人,偏殿那位也是,都是监视我的,这偌大的太子东宫殿,还真没有我信得过的人。” 离风一语道破天机,把自己东宫殿的现状,毫不隐晦地说了出来。 “咳咳!” 殿外传来两声轻咳,紧接着,一个矮胖的身影就跨了进来。 “太子殿下,你回来了!” 矮胖的中年人躬身向离风一礼,又道:“路上一定是遭了不少的罪,小的这就去安排酒菜为太子殿下接风。” 说着,矮胖男子瞥了满脸毛大叔和明月一眼后,就急急往外走。 根据意识里的记忆,这人就是他府上的管家梁兴。 这狗东西也不是只好鸟,根据他如此敷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都是被别人安插在东宫殿的眼线。 “梁管家且慢!” 离风目光平静,语气却冷到了极点,道:“饭食用不着你当管家的亲自安排,要是本宫的下人,连这些眼力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剁了喂狗!” “本宫倒是想知道,刚才叫门时,那值守之人是谁?本宫怎的对他毫无印象?” 这一问,让梁兴面颊一阵急抽个不停。 “回太子殿下话,值守之人梁庆,是小的本家弟弟,才来府上不久!” 管家梁兴强装镇定,但额头已经见汗。 “那好,一会交给宫里内务府处理好了,本宫也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离风摆摆手,表示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太子殿下,可不能这样啊!” 梁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急道:“府上的事,就不劳太子殿下和宫里了,小的管家,自有小的处理,再说,梁庆他,他未曾见过太子殿下,无意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看在小的薄面上,放他一马好了!” “你的薄面?” 离风似笑非笑,不可置信地看向梁兴,“污言秽语辱骂当今太子,就是不识得本宫,哪怕是个生客,那也先得问问对方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这些不但是门禁的职责,也是为人之道的根本,张口就辱骂他人不说,还张口就是威胁,你说,如此以下犯上,该斩不?” “太子殿下息怒!” 梁兴这下真慌了,直接往地上一跪,磕头如捣蒜道:“念他是初犯,就饶他一命吧!” 离风目光平静,娓娓又道:“老虎不发威,你们都当是只病猫,你身为管家,未经本宫允许就私招家奴,如此不把当今太子放在眼里,同属大逆不道,应和他同罪处置!” “来人!” 离风陡然大怒,目光投向殿门外面。 “侍卫何在?” 不见有人应声,离风又是一句。 等了一会,还不见有人前来。 倒是梁兴抬起头来,一脸惊慌地说道:“回太子殿下话,他们,应该都回房补回笼觉去了!” 回笼觉? 啊呸! 这帮鸟人,还真没拿他这个太子当根葱! 第21章 甘愿招惹一身骚 再是穿越而来,离风也不禁为前身那哥们叫屈。 这堂堂皇太子,住着东宫殿,可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就连身边的奴才下人,也都是阴奉阳违,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国之储君当回事。 狠瞪一眼梁兴后,离风决定,暂且放过这个俩鸟人,留在午后再说。 “回笼觉好啊!” 离风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瞥了明月一眼,道:“本宫也困了,该睡一会了。”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离风在寝室躺下还没半个时辰,外面已经噪声一片。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撕帛裂锦般的唱喏,惊得太子东宫殿顿时就慌乱起来。 待离风穿鞋出门,外面的空地上,已经跪满了他东宫殿的下人们。 窝草! 这阵仗,还真不小。 一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御林军,如狼似虎地盯着刚从大门里出来的离风。 其中一名领队,那眼神,简直就要把离风生吞了一样。 离风快步走上前去,在仪仗队前面立定,身后紧跟着稻草人一样蓬乱的满脸毛大叔。 就在这时,两侧仪仗左右分开,一乘雍容华贵,精美无比,代表着威仪天下风范的凤辇展现在离风面前。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离风身后两侧跪着的东宫殿下人们,齐齐前额触地,同声恭迎。 凤辇的珠帘,被从外面挑起的那一刻,离风只觉眼前一亮! 一名身披霞衣,头戴凤冠,尊贵到了极点,也美到了极致的女人,伸出一只金线绣着祥云的彩鞋,踩着辇下太监伏着的后背走了下来。 窝草! 摆谱的来了,看来要震慑老子了。 搞这么大的阵仗,是要给老子来个下马威。 或许! 看这架势,必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臣,恭迎皇后娘娘!” 离风这是在半天时间内,第二次见到皇后。 可这行礼问候,却是头一回。 这气质天下无双,美貌更是世间少有的苏缇,凤眸狠瞪离风一眼,嗲声道:“你还认得本宫是你长辈?” 冷哼一声,睫毛一翻,彩袖一拂,由一名老太监扶着就进入大门。 紧跟在美人身后的,是方才满含杀气,眼神要撕裂离风的侍卫长庞呈,抬腿就跨向门槛。 “放肆!” 一旁离风,怒目瞪向庞呈,冷声道:“滚一边去,谁让你进了?” 这一声,让庞呈顿时一怔,刚要迈过门槛的那条腿,随即又收了回来。 “我是坤宁宫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皇后娘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庞呈一脸凶悍,丝毫没有把离风放在眼里,回头就是一句。 看到庞呈又要抬腿跨入门槛,离风冷声又道:“大胆,皇后娘娘乃千岁之身,难道她入厕你也跟着?” “你?” 被落入话套的庞呈,霎时脸上一红,咬牙又道:“保护皇后娘娘,此乃鄙人天职!” 说罢,旁呈不再理会离风,一抬腿就跨入了门内。 “拦下!” 话音一落,满脸毛大叔就像鬼影一样,闪身就挡在庞呈面前。 他的手上,腰间那把黑虎刀,已经出鞘,此时正架在庞呈脖子上。 离风也跟了进来,冷冷看着旁呈,厉声斥道:“东宫殿乃是本太子居所,等同皇城禁地,你一个小小侍卫,未经允许也敢入内?嫌自己活得命长了?” 被一个邋遢汉用刀架脖子上的庞呈,哪里受得了此等待遇? “噌!” 庞呈的一只手,也按在自己腰间的佩刀上。 那把佩刀,已经被抽出一寸,刀鞘口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利刃。 面色涨红一片的庞呈,吼道:“本将乃是大内侍卫副指挥使,行走坤宁宫,专职保护皇后娘娘安全……” “呸!” 离风闻言,一口唾在庞呈眼窝,笑道:“大内侍卫副指挥使?很大吗?抛开本宫不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就你眼前这位,都能剁了你这等杂碎喂狗!” 勃然大怒的庞呈,闻言后愤然转头,目光凶狠地盯着满脸毛大叔。 须发连在一起看不起五官轮廓,只有那双眼睛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荆统领?” 庞呈叫了出来! 从满脸毛大叔凌厉的眼神里,庞呈还是认出了他昔日的顶头上司。 但那只手,还死死按在腰间佩刀上。 “拔刀啊!你拔呀?” 望着庞呈拔刀的那只手,离风嘴角一拧,笑得诡异无比。 “这大渭国,都是我朱氏家业,是我父皇一手建立的江山社稷,本殿乃是太子,国之储君,而你,不过是我朱氏皇族豢养的一条看门狗,就你这等狗东西,也敢对主人龇牙?” “你敢亮刀?” “你倒是拔出来呀!就这一寸,你已经犯了谋逆之罪,再是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这敢对太子拔刀的谋逆之罪,就是跳进黄河,任何人都洗不白了!” “押下去,午后再作处置。” 离风说得义正言辞,双眼赤红的庞呈,却听得似要喷出血来。 鸟人! 老子还治不了你个狗奴才? 给老子好好等着,午后就让你们这些鸟人好看! 离风肚里叫骂一阵,丢下被满脸毛大叔用刀摁着的庞呈,大步就向里面赶去。 “恭请皇后娘娘正殿喝茶!” 离风脚步匆忙,却并没有进入正殿。 他知道,此时的皇后苏缇,已经去了后院苏白梦住着的偏殿。 果然没猜错! 到了后院殿内,离风看到皇后苏缇正紧锁着眉头,盯着床榻上的斑斑落红看着。 这刺眼的红,虽然苏缇也是未经人事,但她知道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 此时苏白梦,正蜷缩在床榻一角,梨花带雨地不停抽泣着。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身为女子,如同身受的苏缇瞬间就爆发了! “太子,你放肆!” 望着皮笑肉不笑的离风,怒从心起的苏缇,张口就是呵斥! “请问皇后娘娘,本殿如何放肆了?” 离风一脸无辜,怔怔地望着眼神足以杀人的苏缇,委屈得就差当场哭了。 “你?” 苏缇从离风的眼神里,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味道,绝不是对她的惧怕! 顾不了许多,苏缇转过头去,背对着离风,一条膝盖搭上床榻,正欲上去安慰哭个不停的侄女苏白梦。 “啪!” 刚躬下身子正欲爬上床榻的苏缇,高撅的屁股上就挨了响亮的一抽。 “有蚊子!” 离风举着一只巴掌,五指煞有介事地弹了弹。 轰! 苏缇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这狗胆包天的太子,居然狠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没搞错吧? 扭头看到离风弹着的指头时,她确信,自己的屁股,真被这个狗东西给拍了。 再和离风的目光相撞时,那眼神,完全不像是往日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那般怂包样子。 那双昔日里躲躲闪闪的眸子中,此时尽是贪婪之色。 心头重重一震的苏缇,愠色斥道:“梦儿已经这样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抵赖不成?” “抵赖?” 离风对着自己举在眼前的那只巴掌吹了一口气,一脸无辜地说道:“敢问皇后娘娘,本殿身为太子,白梦又是皇后娘娘安排过来侍奉孩儿的太子嫔,男欢女爱,本是太子与嫔妃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圆房此乃天经地义之举,本殿如何放肆?又如何抵赖了?” 说着,离风上前一步,握住苏缇跷起的一只脚腕,一下子就把呆愣中的苏缇,给推上了床榻。 “哎呀!恕本殿鲁莽!” 离风面色一变,就像发现了什么失误? 伸手又握住苏缇的一只脚,歉意道:“本殿侍奉皇后娘娘脱鞋,哪能让你穿鞋上去?” 说着,离风的双手一拉一扯,一只绣工精美的锦鞋,连同里面的袜子,一起就被撸了下来拿在手里。 一只脂玉精雕般的美脚,霎时就暴露在离风面前。 第22章 母仪天下 这一下,苏缇呆了。 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当场石化。 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威仪无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居然被人脱了鞋袜,把一只白嫩的玉足亮在外面。 这个口口声声喊她为“皇后娘娘”的太子,毕竟是个男人,是个只比她小八岁,而且还无半点血缘关系的男人,居然有如此令人惊掉下巴的举动。 太子已经成人,不是孩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应该懂得。 她入宫已有几年,被纳入妃,又荣升为皇后,也是短短几年的事。 由于大渭皇帝久病难愈,早已失去了房事之能。 还保持着清白之身的她,万没想到,这个太子,眼下居然如此大胆。 这不只是大胆,这是色胆包天! 杀个温伦,那是身为臣子的温伦顶撞了储君,从法理上说也能说得过去。 可这拍她屁股,又脱她的鞋袜,这可是活脱脱的猥亵之举啊! 这绝不是一个晚辈的无心之举。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 透过窗棂的阳光,把寝室照得一片明亮。 苏缇愠怒至极的那张脸,在离风眼里,却显得更加妩媚有味。 望着呆愣当场的苏缇,离风鼻息粗重起来,坐在床榻边上,把手里刚脱下来的鞋袜,举在眼前赏析一番,然后往旁边一丢。 “啊!” 已经回过神来的苏缇,就像被火烫着了一样,惊叫一声,快速地收回了那只还搭在床榻沿上的光脚。 “你,你活腻了?” 苏缇重新端起了皇后的架子,厉声就斥向离风,“本宫可是皇后,按辈分,也是你的长辈。” 离风半眯着眼睛,依旧笑意盈盈道:“父皇立娘娘为后,无非就是一场政治交易而已,年迈病弱的父皇,已经无法控制政局,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不得不让你父亲苏嵩岚辅国,不得不立你这个没为父皇生下半个子嗣的妃子为皇后,如果本殿没有看错,皇后娘娘恐怕还是完璧之身?” 此言一出,如五雷轰顶。 苏缇脸上的惊诧,比方才被人猥亵了时还甚。 这是那个窝囊废太子吗? 不,这是个魔鬼,是个活阎王! “混账!” 惊恐到了极点的苏缇,听了这番虎狼之词后,差点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在强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厉声又道:“身为一个晚辈,敢对本宫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行!” 说着,苏缇发疯似的调转了身子,伸过一只手来就抽离风的耳光。 不料,这手刚一举起,就被离风握住手腕。 离风的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苏缇的手背。 这娇嫩无比的肌肤,给指尖带来的触感竟然如此美妙。 这样的手,只有绝色佳人才有。 这种味道,只有宫里养尊处优的奢华条件才孕育。 “皇后娘娘息怒,女人动怒,容易月事紊乱的,难道宫里的太医,没给皇后娘娘教过养生之道?” “大胆!” “无耻!” “找死!” 惊怒之下的苏缇,已经是粉脸变色,羞愤之下连声斥责后,突然把头一摆,张口就向离风的手背咬来。 女人都这样,急了就咬人,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但这疯狂的一下,迫使离风不得不放手后退一步。 看到离风松手又退开,苏缇懊恼地把离风握过的那只手背,使劲地在被子上蹭了蹭。 “你信不信?本宫的侍卫就在外面,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斩杀你这个无耻之徒!” 苏缇眼里喷火,恨不得亲手宰了离风。 “按大渭律,以下犯上,当斩!” 苏缇咬着牙,恶狠狠地又是一句。 “是啊!皇后娘娘说得没错!” 离风甩甩手,继续笑道:“按大渭律,以下犯上,当斩!你的侍卫长,无非就是个奴才,但他方才在门口威胁本太子,而且还拔刀行凶,已经被本殿的马车夫荆奎给扣押了。” “什么?” 这下,苏缇慌了。 “快快放了庞呈,他可是本宫的侍卫长,更是大内侍卫的前副指挥使。” 前指挥使? 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了! 苏缇一阵心虚,要真按大渭律,这庞呈可真不占理,再是有她这个皇后撑腰,但也不能对当朝太子无理。 何况,这个大内侍卫的前指挥使,还拔刀威胁当朝太子。 “皇后娘娘别慌!” 离风缓缓走上前来,趁着苏缇愣神的一瞬间,伸手又抓住她的手腕。 “要杀他,早就砍了!” 离风摇头晃脑,漫不经心地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苏缇的领口扫着。 霞披之下的纱衣领口,雪白的胸脯被勒出一条深深的沟来。 离风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狠狠咽下一口唾液,又道:“正因为庞呈是皇后娘娘的人,本殿根本就没打算杀他,不过,责罚是少不了的,过后本殿会让人送他到坤宁宫的,这一点,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好了!” “你知道他是本宫的人就好!” 苏缇终于松了半口气,一个侍卫敢拔刀威胁当朝太子,受点责罚也无可厚非。 不然,太子的面子何存?威严何在? “太医没说女人不能生气?” 离风的另一只手,直接摸向苏缇的粉脸,然后把两根指头捻了捻,淡淡又道:“生气多了,不但月经不调,而且这脸上还会生斑。” 被离风如此轻薄,苏缇差点就晕死过去。 不行! 不能让这狗东西再肆无忌惮下去。 “别说你是太子,要是如此犯上,依然难逃死罪!” 羞愤到了极点的苏缇,又是一番挣扎。 不料,这一挣扎,让离风直接给顺势压倒。 “放开!” 差点大喊了出来的苏缇,惊恐地向外推着离风。 “叫啊!你喊啊!你的人不都在外面候着的嘛!” 离风依旧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说着,一张嘴就像过河的卒子,直往苏缇涂抹得鲜红的樱唇上拱去。 看到离风如此疯狂又大胆,方才还抽抽噎噎的苏白梦,直接吓傻当场。 原以为她的姑姑,皇后娘娘来为她撑腰的,不料这腰没撑起来,威仪无双的皇后娘娘却又入了狼口。 “太子殿下!” 惊慌之下,苏白梦缓缓抬头,拿手背一抹脸上的泪痕,抓住离风的一只胳膊摇着,恳求道:“求你放开皇后娘娘,有何需要,就让妾身侍奉太子殿下吧!” “哦!” 离风倒也听话,松开了苏缇,跳下床榻后,立在地上淡淡说道:“你身为皇后,搭着关心晚辈的名义,安排你的侄女做本殿的太子嫔,目的就是消磨本殿的意志,荒废本殿的功业,好让本殿加剧萎靡下去,你们这招,太损、太坏、也太无耻了吧!” 此言一出,苏缇霎时懂了! 这废物,原来什么都明白。 她真后悔赶来太子东宫殿,不但没有震慑到这个混蛋,还差点让自己吃了大亏。 “别听信谗言!” 趁着离风说话的空子,苏缇迅速抓过鞋袜,以最快的速度自行穿好。 然后,苏缇跳下床榻,走到镜子前面,拿过苏白梦的粉盒,给已经狼藉一片的脸上补妆。 离风嘴角一拧,从后面又揽住苏缇柔软的细腰,狠狠地嗅了一下苏缇香气四溢的头发,别有意味地说道:“还望皇后娘娘,时常过来坐坐!” 麻溜地收拾好自己的容妆后,苏缇一把推开离风,逃命一样闪身就出了寝室。 在寝室外面的殿厅里站定后,苏缇深深地吸了三口气,等自己完全平静下来,这才仰起头来,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严,缓步出了殿厅。 “离风恭送皇后娘娘!” 出了偏殿的离风,在苏缇身后一揖到底,恭声又道:“皇后娘娘好走,请恕本殿未能远送,改日本殿上坤宁宫看望母皇后娘娘!” “太子留步!” 苏缇逃命一样上了凤辇,高声又道:“太子还是好生歇息,若是缺什么?本宫差人送来就是,不必烦劳太子来坤宁宫跑一趟!” 第23章 东厂 送走皇后苏缇,离风背着手回到正殿。 此时,已经离午时近了。 “明月,给我找套衣服出来!” 进了正殿,离风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故居”。 窝草! 老子也真该换一身像样的衣服了。 望着自己一身的破烂,离风还记得自己是个太子。 不一会,明月还真找出来一套行头。 赤红蟠龙太子袍一上身,国之储君的气势立即就有了。 脚蹬厚底缎面的宫靴,头戴通天贯。 加金博山附蝉,首施珠翠,黑介帻,组缨、玉簪导,样样不少。 离风平展双臂,在地上转了个身,呈现在满脸毛大叔和明月眼前的,这哪是一个处处被别人嗤鼻的窝囊太子? 那气势扑面而来,九五之尊的帝王威严,一下子就呈现了出来。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神情严肃地垂手而立。 “咱太子爷真威武!” 明月也是两眼放光,兴奋地赶忙摆弄着赤红蟠龙太子袍后摆上的皱褶。 一看已经时值正午,和三宝太监崔顺约定的时间到了。 “传膳,本宫饿了。” 离风往高背椅子上一坐,向明月又道:“再去后院偏殿,传太子嫔过来一起用膳。” “奴婢遵命!” 一脸兴奋的明月,一溜烟就出了正殿。 这时候,崔顺来了。 “小的见过太子殿下!” 见三宝太监崔顺,带着两个小太监在眼前跪下,离风轻扬一下手,淡淡道:“免礼,起来说话。” “谢太子殿下!” 崔顺起身,摆摆手,两名跟班的小太监,躬身就退出了正殿在外面候着。 此时的满脸毛大叔,也拱手一礼,道:“太子爷,末将在外面候着好了!” 离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离风伸手入怀,拿出那把短刀放在桌上。 只见三宝太监崔顺,看到那把短刀时,瞳孔急剧地紧缩起来。 “奴才谨听太子殿下示下。” 三宝太监崔顺,赶忙又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 看来,这阉货是认得这把刀的。 无论是朝上还是宫中,自己是没有任何的根基。 一不留神,就会被那帮鸟人给弄死。 老子不如先从后宫开始,一个个收拾你们这些鸟人。 “会武功吗?” 离风目光平静,问得轻描淡写。 但听在三宝太监崔顺的耳中,那可是雷霆万钧的旨意。 “回太子殿下话,奴才略懂拳脚,手下一帮公公,身手能堪大用。” 一身阴气的三宝太监崔顺,眼里腾起一丝光芒,似有所悟地抬头望向离风。 “这把刀,上阵杀敌是短了些,要是给人净身,那可绰绰有余啊!” 离风抓起桌上的短刀,翻来覆去的在手里把玩着。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崔顺,仰起的脸上一片狞笑。 “奴才唯太子殿下旨意是从!” “本宫想成立一个组织,顺我东宫之意,就叫它东厂吧!” 离风嘴角一扬,一个由太监组成的组织,就这样出炉了。 斜瞥三宝太监崔顺一眼,离风淡淡又道:“东厂,暂由你统领,本宫要知道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是否真心为帝国劳心?” “谢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崔顺,面露狠色,重重在地上一磕,然后就站了起来在一旁候着。 他心里清楚,眼下这个太子,可狠着呢! 而且又有了监国之权,只是手里无人可用而已。 出头的机会,终于来了,被阉了当了太监的那些弟兄们来说,扬眉吐气的日子来了。 桂震山是死了,可他手下最年轻的一帮子部下,在宫里的太监中,为数可是不少。 “正好,本宫这里,还真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索性给净了身发配内务府,宫里的粗活,还得有人干。” 说完,离风像是又想起什么? “哦,对了!” 离风嘴角一扬,笑道:“有个叫‘庞呈’的,完事了还得送回坤宁宫皇后娘娘那里。”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崔顺呼吸一窒,脸颊一抽。 踌躇片刻,心一横,咬牙道:“奴才遵命!” 这时候,明月带着几个东宫的宫女,把从膳房端来的酒菜,满满摆了一桌。 梳洗一新的苏白梦,步履袅袅,带着一股香风就到了正殿。 苏白梦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桌子一侧,目光不敢和离风对视。 望着满桌酒菜,离风目光看向苏白梦,道:“久别胜新婚啊!耽误了爱妃早茶,已经午时,想必是肚子早已饿了?” 久别胜新婚? 此话听到苏白梦耳中,一张容妆精致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根。 久别是真,新婚也是不假! 可这是霸王硬上弓啊! 白梦白梦,真是白日做梦,游刃有余地斡旋了半年,没曾料到,在两年之后却被强行破了身子。 这流放两年,难道脱胎换骨不成? 让一个胆小怕事,身子骨又羸弱不堪的废物,一下子就如魔如虎,想起来都叫人胆寒。 “啪啪!” 离风从苏白梦身上收回视线,拍了两下巴掌,殿门外候着的满脸毛大叔应声而入。 “把庞呈带过来!” “末将遵命!” 满脸毛大叔虎躯一震,扭头就出了正殿。 不一刻,一脸不服的庞呈,被东宫的两名侍卫左右反剪着胳膊,被摁得跪在正殿门前。 “快放了我,皇后娘娘身边不可没有侍卫,要是有个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戾气冲天的庞呈,依旧猖狂霸道。 离风斜瞥庞呈一眼,又把视线投在三宝太监崔顺身上,指着桌上那把短刀,淡淡说道:“本宫想看看崔公公的净身手艺!” “奴才遵命!” 心领神会的三宝太监崔顺,阴阴一笑,躬身道:“奴才保准让太子殿下满意。” 说罢,三宝太监崔顺,双手拿过那把短刀,嘴角带着一丝邪笑,向殿厅外的两名跟班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像鸭子一样嘎嘎笑道:“还不去灶膛抓把草灰?侍奉庞大人净身!” 此言一出,跪着的庞呈,霎时双眼暴睁,狂吼道:“我看你们谁敢?” 迟了! 也晚了!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庞呈,立刻被几个侍卫摁倒在殿外的廊檐下。 “啊……” 一声惨叫传来,在桌旁坐着的苏白梦,粉脸一阵急抖,豆粒大的汗珠子,就从额前的秀发下滚落了下来。 “太子殿下……” 苏白梦惊恐万状地望向离风,颤声道:“如此对待坤宁宫的侍卫长,恐怕皇后娘娘那里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 离风半眯着眼睛,笑道:“庞侍卫长说,皇后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如此,本宫一想,这皇后要是入厕,难道庞侍卫长一个大老爷们,也得寸步不离地跟着?” “为了皇后娘娘的人身安全,本宫索性成人之美,阉了他,好让他形影不离地侍奉皇后娘娘。” “本宫考虑如此周到,岂不是对皇后娘娘更有孝心?” “再说,皇后娘娘也不是外人,我等做小辈的,理应多替皇后娘娘考虑。” 离风说得极其诚恳,苏白梦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的廊檐下,庞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更让她胆寒不已。 第24章 太子出行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声里,离风慢斯条理地用完了膳。 可惊魂不定的苏白梦,却没吃几口饭菜,却接连跑出去呕吐过三回。 就这一顿饭的功夫,皇后苏缇坤宁宫的侍卫长庞呈,东宫殿管家梁兴,东宫殿门房梁庆三人,已经被阉割利索。 “给他们好好处理一下刀口,灶灰就挺不错嘛!” “这姓梁的哥俩,送内务府,刷个马桶,倒个尿盆还是能用得上的。” “这个庞呈,可得操心好了,给止止血,速送皇后娘娘那里,记得多带上灶灰。” 一番吩咐完毕,待离风再次望向正殿门外时,发现院子里东宫殿的所有下人们,齐齐垂着头站着听训。 看来,要是没这番雷霆手段,这些人还真不拿他这个太子当回事。 离风背起手来,站在殿厅门口,目光缓缓从所有人脸上扫过。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没他妈一个是忠于他这个太子的。 从侍卫到宫女,从杂役到伙夫,都他妈的是别人安插过来的耳目。 尤其是太子嫔苏白梦身边的宫女牡丹,就是第一个去坤宁宫向皇后苏缇报信的。 “爱妃还有何要吩咐的吗?” 离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看向巴不得要离开正殿的苏白梦,又淡淡说道:“作为主子,就应该让奴才们知道,他们该如何做事才是正道。” 苏白梦眼中浮现一抹惊恐。 离风这话,死死地拿捏住了苏家的命门。 她没想到,平日那么颓废昏庸,胆小怕事的太子,居然有如此深的城府和智谋。 就方才,连皇后娘娘,都差一点被他给祸害了。 面对离风的突然一问,苏白梦身子一颤,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万没想到,这流放两年的太子,一回来就在央和殿外杀人,不但强行圆房,眼下还把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给阉了。 如果说阉割庞呈是对冒犯太子的惩罚,但连他自己东宫的管家,还有门房都给上宫刑了,这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 这让东宫殿的下人们,如何不心惊肉跳? 想到这里,苏白梦浑身一颤,急忙摆手道:“太子殿下吩咐好了,妾身没有要说的,妾身不太舒服,想去后面歇着!” 望着苏白梦眼里有一丝惊慌闪过,离风把目光又投向那个宫女牡丹片刻。 突然,离风嘴角一拧,冷冷说道:“要是侍奉不好本宫的太子嫔,你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这一句,差点让牡丹当场尿了。 “奴婢,知道了!” 牡丹双膝一软,就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 自皇后娘娘杀气腾腾赶来东宫殿,不多时又客气有加地打道回宫,她总觉得这里面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都下去做事吧!” 离风面对着这群下人,还真懒得再说什么? 待这些人都退下后,望着空堂堂的东宫殿前院,还有那些高大的房间时,离风不禁摇摇头。 前身那哥们,可真够窝囊的! 偌大的东宫殿,一无帮他梳理政务的署官,二无看家护院的府兵。 就那十来个宫女和侍卫,还有杂役们,也个个都是吊儿郎当、阴奉阳违的货色。 “哥们!” 离风咧咧嘴,又自语道:“安心投胎去吧,这东宫殿你镇不住,你丢失的,老子加倍替你找回来……” 喃喃自语一阵,离风目光投向候在一旁的满脸毛大叔和明月二人,笑道:“去,收拾收拾,换换衣服,随本宫去趟天乘府。” 满脸毛大叔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抱拳道:“末将遵命!” 不一刻,满脸毛大叔浑身上下焕然一新。 蓬草一样的乱发已经规整利落,黑纱高帽两侧,插着两根短羽雁翎。 就是满脸针锥般的胡须,也被修剪得像一把短刷。 明月更是,崭新的宫衣,配上一头的珠花,眉宇之间更是灵秀无比。 离风更是,一身赤红蟠龙太子袍的衬托下,更显得是贵气十足。 那架吱嘎乱响的马车,也被换成了一乘宽大的辇车,只是没有皇后苏缇乘坐的凤辇豪华而已。 “太子殿下,你要去哪里?” 看到已经备好了的车驾,侍卫头儿一脸紧张,跑了过来讪笑道:“小的这就集合人手,护卫太子殿下左右。” “哼!” 离风瞥了一眼廊檐下十个肿头胖脸的侍卫们,冷声道:“免了,都给本宫后院训练去,练不出个精干样子,一律净身送内务府听差。” 侍卫头儿脸上一阵青红不定,急忙拱手又道:“太子殿下出行,按理说,不但要有护卫相随,而且还要仪仗打头,宫女班子更是不能少了。” 呸! 这才把老子当太子了? 离风向地上唾了一口,冷冷看了一眼侍卫头儿,又一瞥廊檐下几个臃肿如桶的宫女,嘴角一拧,“省了,本宫抖不起威风,但也不想丢人现眼,都滚回去!” 骂罢,离风丢下一群惴惴不安的下人,转头就上了辇车。 没有太子的允许,这帮子下人哪个再敢跟着? 只好一个个看着车辇驶离太子东宫殿。 不一刻,各自散了的侍卫和宫女们里面,已经有人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也有人溜进了后院偏殿。 不用说,这些人各为其主,向他们的主子去通风报信…… 此时,天乘府。 客堂的正厅里,忽然下人来报,“禀夫人,外面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 唐夫人一怔,迟疑道:“我唐家多年不曾参与社交,有谁还稀罕我这过了气的天乘府?” “是何人来访?” 玥珏眉头一皱,目光看向前来禀报的下人。 自从唐南昭死后,这天乘府也就只剩底蕴了,除了宫里按时送来禄米之外,再鲜有人青睐这个已经没有了实力的唐家。 面对玥珏的询问,下人面上一尬,迟疑道:“就一辆马车,看着也算气派,只是无仪仗和随从,是赶车的车夫说太子殿下来探望夫人!” 此言一出,差点引起哄堂大笑。 太子何曾来过天乘府? 再说,那个窝囊废还在流放期间,就是期满,那也是先回东宫殿,再向皇帝复命。 就是太子在皇城出行,那仪仗阵势可是少不了的。 哪怕他窝囊透顶,但皇家还是要面子的,哪有一辆车子四处活动? 就是那些皇子出来偷偷逛个青楼喝个花酒,也有一班侍卫跟着的。 “轰走得了!” 唐夫人闻之色变,一张宝相庄严的脸更加愤怒,一扬手又道:“天乘府再是不济,也容不得阿猫阿狗的人来戏耍我唐家。” “乱棍打死算了!” 本来对太子极其厌恶的玥珏,一听还有人冒充太子,这不是明摆着恶心唐家的吗? 此言一出,姬奴和可柔二人,顿时擦拳磨掌,立刻跑后院去拿兵器。 不过,忽然又冷静下来的唐夫人,狐疑地望着厅外,对已经拿着棍棒的几个下人说道:“莫要鲁莽,既然说了太子,你们去问问,有何信物证明来者就是当朝离风太子?” 这话没错,别说净水泼街,也别说黄土垫道了,一声鸣锣都没听见,更无侍卫队跟着,红口白牙张嘴就说是太子来访,让他拿出足以证明太子身份的信证来? 太子来天乘府拜访唐家,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要是有人假借太子名头来愚弄唐家,天乘府尽可斩杀这种无聊之徒。 冒充太子本就是死罪,而唐家也借此出一口被愚弄的恶气。 好叫那些蔑视天乘府的人看看,唐家虽然没了男丁,但也不是好惹的。 第25章 半边玉佩的信物 唐家的下人们,顿时义愤填膺。 十几个矫健的婢女们,持刀的持刀,仗剑的仗剑,握棍棒的握棍棒,一时间就赶到天乘府门口。 “呔!” 一脸严霜的姬奴,手中长剑一指立在马前的荆奎,怒道:“到底是何方泼皮?竟敢冒充太子出我天乘府的洋相?” 满脸毛大叔神情坦然,语气平静道:“烦劳姑娘再去禀报唐夫人,就说太子殿下到了,天乘府理应迎接才是!” “太子?” 紧跟在姬奴身后的可柔,却是一点都不柔和,身子一闪掺到姬奴前面,一柄柳叶刀就指向车辇的帘子,冷声斥道:“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在天乘府装神弄鬼?” 就在此时,辇帘被从里面挑起,身穿宫衣的明月,躬身从辇帘下出来,然后把辇帘高高挑起。 “天乘府好大的威风!” 随着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话音,身穿赤红蟠龙太子服的离风,神色平静地探头出了辇蓬。 “是你?” 看到是她们搜遍整个天乘府的角落,都没有找到的人这时候却这样露面了。 姬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荆奎的长剑,手腕一抖,继而指向离风吼道:“我家小姐还真看走眼了,原来是个惯犯?” “骗子,居然骗得我家小姐收留你,居然敢找上门来再次行骗?” “活腻了你?” “原来是这混蛋,吃了豹子胆了?” “快去告知小姐一声,那个混蛋贼心不死,居然穿了一身戏子的装束来蒙事!” “都别废话了,先拿下再说,晾他这次跑不掉了!” “抓起来,罚他喂三年的马再说。” “冒充太子是死罪,干脆杀了,然后报官,说不定还能得几个赏钱!” 十几个婢女七嘴八舌地叫骂着,站在车辕上背着两手的离风,却是一点都不惊慌,煞有介事地看着这帮怒气冲天的婢女们。 “那好!” 离风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缓缓从脖子上解下办片玉佩,递向身边的明月,淡淡说道:“拿给她们,让唐夫人看看!” 明月双手接过半片玉佩,跳下了辇车,走到姬奴面前,把手里的半片碧绿的玉佩递向姬奴,“烦劳这位姐姐,再去向唐夫人禀报!” 一看到明月递上来的半片玉佩,姬奴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一把夺了过来就骂道:“果然是个四处流窜的贼子,小姐的东西你也敢偷?” “不对!” 面上陡然一惊的可柔,一脸吃惊地把手伸向姬奴,急道:“给我看看,小姐的那半片玉佩,我记得是右半片,这个好像是左半片?” “啊?” 闻言之下,姬奴脸上也是一惊,急忙把刚从明月手里夺过来的半片玉佩,狐疑地递给可柔。 “没错!” 可柔仔细地翻看着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向姬奴说道:“图案一模一样,但方向不同,这是左半边,小姐脖子里挂着的,可是右半边。” “先看住了这三人,别让他们给溜了,东西快拿去给夫人看看!” 还是那个叫素怡的婢女冷静,看到瞬间六神无主的姬奴和可柔,她一挥手里的棍子,和另外几个婢女把车辇团团围住,让可柔立刻去禀报唐夫人。 可柔收起柳叶刀,紧握着手中半片玉佩,拔腿就向里面跑去。 离风依旧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悠闲自得地望着天空变幻无穷的云朵。 满脸毛大叔双手抱在胸前,就像一尊煞神一样把离风挡在身后。 只有明月垂着两手,局促不安地用脚尖扣着在地上画圈儿。 不一刻,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不得无礼!” 人没到,声先至。 紧接着,双手提着裙摆,没让下人搀扶的唐夫人,碎步急跑,瞬间就跨出门槛来到车辇前面。 “民妇参见太子殿下!” 唐夫人向着辇帘前站着的离风,盈盈一礼就拜了下去。 “免礼,老夫人请起!” 离风伸出一只手,凭空抬了抬,示意唐夫人不要多礼。 这一拜,惊得围住车辇的婢女们,纷纷扔下手里的兵器,齐齐跪下,同声呼道:“奴婢们参见太子殿下。” “恭迎太子殿下入内一坐。” 唐夫人抬起头来,向离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月见状,赶快伸出手来,扶住离风的一只胳膊肘,把离风扶下了辇车。 “太子殿下请!” 一脸茫然的唐夫人,又是一请。 离风也不客气,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就向府内走去。 “天呐!” 跟在唐夫人身后的姬奴,吐了一下舌头,用极低的声音又道:“他还真是当朝太子,这下麻烦可大了。” 当然,这些交头接耳的话,是逃不过唐夫人的耳朵,更瞒不了离风敏锐的听觉。 姬奴的话,让唐夫人心头重重一震,这方才?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唐夫人把离风让进客堂正厅。 看到离风大踏着步子迈入正厅门槛的时候,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袅袅拜了下去。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这一拜,有些潦草! 这一问,带着哀怨。 “玥珏小姐免礼!” 离风大大咧咧,嘴角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坏笑。 看到玥珏没有跟她出去在府门口迎接太子,唐夫人赶忙又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小女身子不适,怕受了风寒,这才没有出府恭迎太子殿下。” 窝草! 护犊子了? 这谎,撒得也太没有水平了吧? 要是真怕风寒,那也是在闺房待着不宜见客,分明是对我有抵触。 “哦!” 离风心里一阵好笑,但还是伸出双手,硬托着玥珏的两只胳膊肘,关切道:“玥珏小姐身子不适,那本宫送你回房歇着吧!这外面风大,要是被寒气入侵可了不得!” 被离风这么一托,玥珏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根,她心里清楚,这混蛋又借机揩油了。 “太子殿下不可!” 玥珏一急,赶忙站了起来,狠狠一摆身子甩开了离风的手。 “珏儿,不得无理!” 唐夫人察觉到了玥珏的别扭,生怕这宝贝女儿一时冲动惹怒了太子。 “太子殿下请上坐。” 唐夫人赶忙又岔开话题,给离风往茶台上让座。 “玥珏小姐不要紧吧!” 离风的目光,还是没有从玥珏脸上离开,“要不本宫让太医过来?” “使不得,使不得啊!” 唐夫人急得两手乱摆,摇头道:“女儿家的,也就是受了点凉,喝碗姜汤就无碍了。” 怕离风在玥珏身上拉话题,如果再引起玥珏的抵触,那可就不好看了。 想到这里,唐夫人话题一转,道:“太子殿下辛苦了,不知太子殿下何时归来的?” “哦!” 离风眉毛一扬,侃侃谈道:“本宫到皇城也是最近两天的事,途中得以他人相助,这才一路顺风,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听闻圣上龙体欠安,最近又有加重迹象?” 唐夫人一脸焦虑,目光殷切地望向离风。 “唉!” 离风叹息一声,摇头道:“父皇的病是加重了些,朝中那些奸佞小人,也是趁机作乱,从中生事不少。” “有人祸乱朝纲?” 唐夫人一惊,神色随即又黯淡下来,摇头道:“如今圣上病重,各种势力又不歇停,不知太子殿下……” 话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唐夫人目光,又移到离风脸上。 试探我? 还真当我是之前的那个窝囊废了? 看到唐夫人欲言又止,离风心里不禁哑然失笑。 得了,就让你们这些人吃上一惊再说吧! 第26章 落寂之府 看到茶已经上桌,离风端起茶碗,先卖起了关子。 左右轻摇着头,先吹了一阵茶水上面浮着的茶沫,然后才喝一口。 “本宫是想早些过来拜访老夫人,无奈俗事繁多,故延误了一天时日。” 离风说着,又摇着头吹起了茶水上面的浮沫。 装吧! 你这混蛋就装吧! 玥珏心情复杂地斜瞥离风一眼,肚里又骂开了锅。 堂堂太子,居然扮作流民,一路谎话连篇,猥亵本小姐后,还从府上半夜逃走,这时候却人模狗样来装大义。 “太子殿下国政繁忙,天乘府只是个闲居之地,太子殿下不该如此上心,理应社稷为重才是。” 唐夫人只好敷衍一阵,一个被架空了的废物太子,有狗屁的国政能轮到他来忙乎? “老夫人说得是!” 不料,这离风还真不谦虚,放下手里的茶碗,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道:“短短半天时间,还真把本宫给忙坏了,杀了一个建极殿大学士温伦,又阉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的侍卫长庞呈,这里里外外,都不让本宫省心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太子殿下!” 唐夫人骤然色变,惊道:“恕民妇耳背,是何人杀了温伦?他可是苏辅国的左臂右膀啊!” “还能有谁?” 离风又端起茶碗,摇头吹了一下浮沫,喝了一口茶水又道:“那老匹夫,居然污言秽语当面辱骂本宫不说,还对父皇的圣旨说三道四,如此大逆不道之徒,不斩了他,大渭律法何在?皇室尊严何在?” “还有,坤宁宫那个侍卫长也是,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居然敢向本宫拔刀,此乃谋反之举,阉了他让他当个太监安心侍奉皇后,也算是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 “本宫的东宫殿,那管家和门房,居然无视本宫这个太子的存在,如此目无尊上,不阉了他们去当太监刷尿桶,更待何时?” 一番虎狼之词,说得慷慨激昂,可听得唐夫人额头上,却是冷汗淋漓。 但玥珏不以为然,轻蔑地斜瞥离风一眼,心里就骂开了锅。 吹吧! 你就死不要脸的吹吧! 别说砍了谁的头,还是阉了谁的根,就是怒斥这些人几句,我还真能高看你一眼。 杀人? 呵呵! 知道刀是如何拿的吗? 就你那德行,去青楼耍耍威风,给那些歌伎们施展些下三滥的手段,说不定还有人信的。 杀人,而且还是朝中得势不小的大臣,别说你是个太子,就圣上,想要除掉他们,也得权衡再三的。 就你那德行,宰只鸡别把自己吓尿,就算你还有三分男人的胆量。 “太子殿下,你不会是说来耍笑的吧?” 吃惊不小的唐夫人,想起方才在府门口的阵仗时,忐忑不安地又道:“就那温伦,还有庞呈,哪一个是等闲之辈,他们能心甘情愿任人宰割?” 看来,这唐家,对已经发生的这些,还是不太相信。 “老夫人很少在外面走动,这些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 离风笑了笑,便把回来时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对天乘府唐家,他没打算隐瞒什么,只是刻意隐去了和玥珏相遇的那一段。 “该杀!” 闻言之下,唐夫人眼里,也是寒芒闪动,咬牙道:“可太子殿下势孤力单,他们的势力真不敢小觑,圣上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啊!” 看来,唐家对朝中局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没错!” 离风从茶台后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客堂里踱着步子,缓缓又道:“本宫眼下,银无一两,兵无一伍,父皇把监国重任,又压在本宫肩上,本宫就是跪着,也要把帝国的这片天给撑起来。” “唉!” 唐夫人心头一阵难过,她清楚,太子拿着半片玉佩,来天乘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践诺圣上和唐南昭当年约定的这门亲事吗? 空负盛名的天乘府,唐家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要皇家不毁约,唐家哪能抗旨不遵? 再说,眼下这门亲事,绝不是什么攀龙附凤的泼天富贵,而是足以把唐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的开门钥匙。 那些势力,欲除太子为快,好扶植一个傀儡上台,从而达到控制整个国家的目的。 “唐家,钱也没多少,这些年,倒也攒了几个碎银子,太子殿下若是有用,尽管开口好了!” 唐夫人目光殷切地望向离风,摇头又道:“至于兵马,天乘府已无一兵一卒,就我等这些妇孺,苟延残喘而已。” “不过!” 唐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道:“夫君有一部下,也算是与夫君有过刎颈之交,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念及旧情?” 说着,唐夫人从椅子上起身,“请太子殿下稍候,民妇去去就来。” 片刻后,去而复返的唐夫人,把一只巴掌大小,用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塞进离风的手里。 “太子殿下,拿好这个,能不能对太子殿下有用?就看太子殿下的造化了。” 离风握着被塞进手里的东西,只觉得里面有个指头粗的硬物。 “谢老夫人!” 离风没有客气,直接把手里握着的东西,看都没看就揣进怀里。 “这个!” 唐夫人又拿出离风的那半片玉佩,重重点头道:“我唐家,就暂且收下了,要是太子殿下择好了吉日,派人知会天乘府一声就可。” “嗯!” 离风点点头,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玥珏,这又转头向唐夫人说道:“既然玥珏小姐身体不适,本宫也就不便打搅太久,告辞!” “民妇恭送太子殿下!” 唐夫人也没有挽留,带领着府上的婢女下人,直到把离风送到府门口,望着离风的辇车消失不见,这才心事忡忡地回到客堂。 “娘,女儿不嫁。” 到了客堂,玥珏便使起了性子 不但跺着脚在地上跳着,还差点把那半边玉佩给摔到地上。 “放肆!” 一向对玥珏百依百顺的唐夫人,这次却拉下脸来,对一脸官司的宝贝女儿愠色斥道:“只要娘还有一口气在,就由不得你胡来。” “娘!” 玥珏差点都哭出声来,悲切道:“这是把女儿,向火坑里推,女儿就是死,也不嫁给那个窝囊废。” “窝囊废?” 唐夫人摇摇头,厉声斥道:“能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斩杀温伦,又敢把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给上了宫刑,你还真以为他窝囊?” “那些吹牛的鬼话,娘也信?” 脾气执拗的玥珏,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个? “你别管为娘的信不信那些话,派人出去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难道不心疼你?” “这是命,是天乘府的职责,也是我唐家命里注定的劫难。” 唐夫人一脸严肃,态度丝毫没有动摇,铁了心的不会改变主意…… 第27章 忠实走狗东厂锦衣卫 回到东宫殿,离风拿出那个巴掌大的布包打开。 一枚锈迹斑斑的箭头,立即呈现在眼前。 还有一张二指宽的纸条,折叠起来和箭头放在一起。 “南大营副都统桑庭石”九个墨迹鲜活的字,同时也映入离风眼帘。 南大营? 副都统? 桑庭石? 一连串三个问号,让离风一阵发懵。 看来,这行字,是天乘府老夫人方才写下的。 南大营在城南十五里处,副都统又是这个南大营驻军的将领职位。 这桑庭石,应该是个人名。 明白了! 唐夫人的意思,是让他去城外南大营驻军处,找副都统桑庭石? 但这个锈迹斑斑的箭头,又是何等说法? 先不管它,一个箭头而已,在戎马一生的人家那是常见之物,并没有任何的稀奇之处。 这就像前世的现代,在复转军人那里能见到子弹壳是一个道理。 但这枚锈迹斑斑的箭头,应该不是未使用过的,从折断在里面的箭杆来看,这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如此普通的东西,唐夫人如此郑重地交给他,这里面,说不定另有深意。 离风把箭头和纸条重新包了起来揣进怀里。 “荆奎,你让你的人查查,这皇城经营的买卖,可有作奸犯科坑人的商号?” 满脸毛大叔对离风的话,已经是心领神会,大嘴一咧,道:“太子爷,这但凡是买卖,都有奸商行为,不知太子爷要找何等的买卖?” “当然是最大的了!” 离风嘴角一拧,一丝笑意高挂眉梢。 “末将遵命!” 满脸毛大叔面颊一抽,拱手一礼后就退了下去。 …… 傍晚时分,满脸毛大叔回到东宫,三宝太监崔顺也到了。 离风望着三宝太监崔顺,缓缓说道:“朝野上下,无人服从本宫监国,厂公如何自处?” 三宝脸上浮起一丝邪笑,低眉顺眼说道:“奴才是没根儿的人,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奴才这一切都来自皇家,皇家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太子殿下让奴才建立东厂,奴才已经初步完成了建制,都是可靠人儿,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差使!” “好,很好!” 离风微微颔首,目光又投向满脸毛大叔,淡淡道:“商户的事?” “都查清楚了!” 满脸毛大叔从怀里摸出一份名单,双手递向离风的同时,说道:“这皇城经营买卖的行号,有一家名叫‘太和坊’的,它不但垄断了整个京畿的粮食经营,而且对纺织,铁器也有涉猎,分号遍布全国,光是在外城,就有四大分号,且这四大分号也是各有分工,互不干涉,但又相互通气,把控着整个京畿的商贸供应。” 离风接过名单一看,乐了,这份名单也真够详细。 太和坊每个分号的经营,都事无巨细地罗列在上面,包括每家分号的掌柜,还有各地的分支,都被搜罗出来列在上面。 太和坊这样的商号,就像前世现代的集团公司一样,旗下的子公司分别经营着不同的项目,而子公司又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店。 一听“太和坊”三个字,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抽,阴阴地一拧嘴角。 这个细节,当然没有逃脱离风的眼睛。 由此看来,这太和坊背后的人,必是朝中重臣。 那些掌柜,无非就是这些背后的人放在外面的职业经理人而已,替他们敛财的一个高级伙计罢了。 管不得那么多了,老子眼下急缺钱,何况朝廷的国库,也不一定丰盈。 只要你这蛋有缝,老子这只苍蝇,非叮上一口吸个肚儿圆不可。 像这种欺行霸市的垄断商号,别说是缝了,简直就是个大口子。 好了,离风目光看向三宝太监崔顺,沉声道:“明天散朝后,本宫要检阅一下你的东厂,在外城拉练一下亮个相也好。” 三宝太监崔顺,心领神会地向离风拱手一礼。 “奴才听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让奴才撵狗,奴才绝不打鸡!” 面对向他表忠心的三宝太监崔顺,离风心里清楚,自皇帝老子授他监国,这个见风使舵的人就开始选择站位了。 他们这些人,无非就是为了权势。 眼下的朝廷,还没有人把太监列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就是发展朋党,任何朝臣也不会青睐和重视这些不阴不阳的阉人。 残缺的身体,会导致人心理的严重扭曲,行事手段也是几近变态歹毒。 离风对这个群体的重视,决定授予他们权力,让这些人去对付另外一种人。 眼下,他已经有监国职,就有替皇帝行政的权力。 “建立东厂,目的本宫就不用再废话了,如何去做?本宫不想知道过程,本宫要的就是结果。” 离风要让那些佞臣们害怕东厂这个机构,利用东厂铲除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没有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是无法有效撼动那些利益集团的根基。 东厂的权力,来自皇家,可以说以后的东厂,就是他最忠实的走狗。 这些被满朝文武最看不起的太监,必然是第一个向他靠拢的群体。 这支力量,会成为他手里第一把利器。 “这把刀,可以用来净身,也可以杀人,本宫要让它成为那些贪官污吏的噩梦。” “成大事者,不必拘泥小节,本宫给了你权力,你该知道如何去用。” 话都说这份上了,三宝太监哪能不懂? 他恭恭敬敬往地上一跪,道:“圣上将圣旨交给奴才时,曾说过,奴才从今以后,便是殿下手中的刀。” 离风心头一凛,那个躺在龙榻上气息奄奄的皇帝老子原来早已有了安排。 “几个皇子中,没有生育的皇后苏缇,请求父皇由她来抚养三皇子离陌,这离陌,也得到了首辅苏嵩岚的亲自教导,本宫也想关心一下这个弟弟,想知道他的一切举动。” 心领神会的三宝太监崔顺,耳根一阵抽搐,道:“奴才会将三殿下每日的活动,毫无遗漏地禀报太子殿下。” “如此甚好!” 离风微微颔首,摆摆手,向跪着的三宝太监道:“起来吧!你且回去准备,明天早上来东宫听差。” 看到三宝太监的背影消失不见,离风又想到千娇百媚的苏白梦,想起苏白梦挣扎时给他带来的无尽快感,只觉得体内的热血又沸腾起来。 自从吃了那颗龙丹,那股子劲在体内四处冲撞,让他此时急需发泄。 于是心念一转,便出了正厅拐过廊架,直接来到靠近后院的偏殿。 第28章 太子的手段 自从皇后的侍卫长庞呈被施宫刑后,回到偏殿的苏白梦就一阵一阵的发抖。 那种无形的恐惧感,无时无刻地都在包围着她。 看到离风进入寝殿,苏白梦的脸霎时就白了。 “你害怕?” 离风抬手,缓缓地抚摸着苏白梦白皙的脸颊。 苏白梦紧咬着嘴唇,惊弓之鸟的她,本能地向床榻一角缩去。 这一躲,直接激起了离风的无尽兴趣。 身子望前一探,就握住苏白梦的一只手腕,顺势一拉就把苏白梦揽入怀中。 “太子殿下……” 在苏白梦的惊呼声里,离风的一只大手就像蛇一样,贴着苏白梦光滑的腿肚,直接往上游走。 离风的手,明显地感觉到苏白梦在颤栗,为了让苏白梦放松下来,离风凑近她的耳根,轻咬着苏白梦的耳垂道:“自父皇病重,很久都没有开朝了,朝政几乎都把控在苏辅国手里,本宫想重开早朝替父皇理政。” “好啊。” 苏白梦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离风那只作怪的不停的大手上,闻言之下,便本能的一句。 “本宫为监国太子,从今往后,不再是有名无实,无实际权柄的太子,而是代父皇行使皇帝权力,代天巡狩天下的国之储君。” 离风的手并没有停,但嘴也没有闲着,向苏白梦说出了他日后要亲理朝政的打算。 “阉庞呈只是一个开始,苏嵩岚想要改朝换代,恐怕没那么容易,想利用你来消磨本宫的意志,让本宫继续颓废下去,这些人打错算盘了,迟早也会落得和庞呈一样的结果,被阉后送内务府当个干脏活累活的老太监,才是他应有的下场。” 说着,离风把苏白梦的细腰,狠狠地往怀里一揽。 “本宫的打算,如何?” “啊……” 苏白梦不知是被吓着了? 还是被离风的大手粗暴地钳疼了! 惊叫一声后,一阵轻颤,急道:“就由太子殿下好了,不过,妾身还是,还是害怕……” “不用怕,本宫是想告诉你本宫日后要干什么而已!” “可妾身还是怕,妾身怕冷!” 心有余悸的苏白梦,吃惊地望着离风脸上叫人难以琢磨的表情。 “怕什么?” 离风又俯下身子,贴着苏白梦的鼻尖,轻声道:“本宫只阉作奸犯科之奸佞,你是本宫的太子嫔,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侍奉好本宫就是了,那阉刀,用在你身上是个浪费。” 虽然离风说得字字珠玑,但苏白梦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她身上当然没有被割掉了当太监的物件儿,但庞呈当时的惨叫声,却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望着苏白梦明眸皓齿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恐惧,离风更加深入地想让这个用来消磨他意志的太子嫔,知道当朝太子的态度是有多钢性。 苏白梦天然的妩媚,就是促进离风力度的淬火法。 惊恐和羞愤,一度让苏白梦在不断的扭动着语无伦次。 她不明白的是,为期两年的流放,没有折磨死这个废物。 她身后的那些人,派出去截杀这个废物的杀手,到现在还没有一人回来复命。 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人,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央和殿。 为什么这个曾经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且又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物,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在此之前,她压根不需动任何心思,只需莞儿一笑,就能让这个废物神魂颠倒,对她言听计从。 而今,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这个废物简直就成了恶魔的化身,压根不容她又任何反抗,只管狂飙着他花样百出的手段。 “太子殿下!” 苏白梦猛然睁眼,拼足了气力咬牙说道:“求你不要作践妾身了,妾身只是个小女人。” “知道你是女人!本宫对男人不感兴趣。” 离风对着苏白梦带着哽咽语气的哀求,轻笑道:“你一定在想,本宫是如何变得不受你们控制了?” “太子殿下,你说什么妾身不懂啊!” 想起离风的可怕,苏白梦顾不上那些难以承受的痛楚,还不忘装糊涂为自己掩饰。 “不懂?” 离风嘴角一拧,盯着已经花容失色的苏白梦,淡淡又道:“那些话,本宫已经懒得再提了,日后,路该如何走,本宫也没耐心再废话,但你给本宫记牢了,你是本宫的太子嫔,不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也许是离风不想让这个浑身肌肤瓷白,同熟透蜜桃一般的嫣红,又有绝世风情的女人误入歧途。 唯他独享,才是这个被作为别人利用工具的女人唯一的选择。 “好,既然美人儿还想在本宫面前演戏,那就别怪本宫不会怜香惜玉了。” 离风说着,一扳苏白梦的肩头,把这个熟透得就像蜜桃一样的绝色女人给翻了过来。 “不要啊殿下……” 在苏白梦的尖叫中,离风虽然把苏白梦翻了个面,继续着他意志的坚定。 羞怒极了的苏白梦,她本想说自己并不完全是由那些人支配,但离风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继而对此采取了更有力的交流。 不知是羞愤还是疼痛,眼角溢出了泪花的苏白梦,本能地用挣扎替代了辩解。 当然,在这个穿越过来的太子面前,抗争只能激起他更大的兴致。 就是那些辩解再有道理,只怕离风也不会听得进去半句。 他的意志容不得中途由别人改变。 他的手段,并不是完全的以占有为目的,杀人诛心,也就是这个道理。 一阵徒劳的挣扎下,苏白梦一阵瘫软,嘤嘤地哭出声来。 她极力地躲闪着离风投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地摇头,绝望道:“妾身是她的亲戚,又是晚辈,在辅国大人府上生活过几年,妾身不得不听他们的安排啊!再说,妾身也没有陷害太子殿下……” “行了!” 离风又贴了过来,把嘴凑到苏白梦挂着泪花的眼角,轻声细语地说道:“哪怕你之前给本宫下过毒,那都不要紧,过去的事,本宫不想再提,但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本宫的下场,比死还惨。” 听着离风的话,苏白梦的光洁的腿肚子一阵抽筋,疼得她精致的五官几近扭曲。 这话,很明显,多半是说给她听的…… 与此同时,天乘府。 “夫人,奴婢打听清楚了!” 姬奴进了正厅,附在唐夫人耳边低声又道:“昨天半夜,在央和殿外,太子殿下真把建极殿大学士温伦给杀了,温伦的脑袋都被割下来滚台阶下了,而且,在之前,温伦就已经被太子殿下给施了宫刑的。” “宫刑?” 这个词,让唐夫人心头陡然一惊,急道:“一个权高位重的内阁大臣,净哪门子身啊?” “是这样……” 姬奴红着脸,把打听到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 “啊……” 不但唐夫人惊诧得大张了嘴,就是玥珏本人,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当庭阉割一个朝中重臣,发配去内务听差,大渭国有这条律法吗? 不过,这太子还真损,和他的那皇帝老子一个德行。 想当年前朝护国将军桂震山战败,就被大渭皇帝给净了身,也是被充为太监来羞辱前朝败将们。 第29章 被放鸽子 翌日,天黑没亮透。 苏白梦醒了,她不知道在昨夜被离风折腾到几时? 当她睁开那双摄人魂魄的美眸时,首先看到的是离风那狡黠无比的双眼。 “太子……殿下……” 自从长大成人,苏白梦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床榻上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也是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醒了?” 侧着身子的离风,往前一凑,嗅了嗅苏白梦香气四溢的秀发。 苏白梦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咬牙坐了起来,然后拖着酸困的双腿下地,急道“容妾身为太子殿下更衣!” 监国太子,国之储君,就是太子嫔,在储君面前,那也是臣。 苏白梦的这一举动,离开被窝的她,把人世间最具诱惑的无限美景,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离风面前。 “不错!” 望着苏白梦玉雕一样的肌肤,离风喉结上下滑动一下,使劲的又咽下一股口水。 被离风眼巴巴盯着看的苏白梦,霎时又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已经有了鱼水之实,但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不免还是羞得无地自容。 当她从离风的眼眸里看到一种饥渴时,想要抓过裙衫穿起来的时候,却被翻身起来的离风,又摁到榻沿边趴了下来。 意识到那种要命的折腾又要开始,苏白梦急道:“太子殿下,你不是要开朝会吗?时间不早了,还是让臣妾先给太子殿下更衣,第一次朝会,可不能误了时辰。” 此言一出,离风一怔。 没错,这停朝已经有些日子了,既然自己下决心要亲理朝政,该忍的,那就先忍一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离风撩起寝室的珠帘,早有明月捧着热水盆在外面候着。 趁着明月侍奉离风洗漱的时候,慌乱给自己套上了遮羞的裙衫后,苏白梦又亲自侍奉着,给离风换上了那套赤红蟠龙太子服。 走出苏白梦的寝殿,三宝太监崔顺,已经带着三十名头戴双排雁翎帽的锦衣卫,整齐地站在正殿门口的廊檐下。 满脸毛大叔已经套好了车,只是后腰上再没别那把斧子,一柄黑虎刀此时在腰间高悬。 “启禀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躬身一礼,尖着嗓子道:“这三十名东厂锦衣卫,就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听差,其余的东厂锦衣卫,就由奴才带着,随时执行太子殿下的旨意。” “不错,过后领赏。” 对此,离风非常满意,这些人对他忠诚第一,办事效率更是远胜之前的那些侍卫。 “以后,赏罚分明,都给本宫记住了。” 离风扫了一眼三十名锦衣卫,冷声又是一句。 上位者用人,赏罚分明是首要。 干砸了事情,那可是要严厉惩罚,不然如何立威? 事情办漂亮了,当然该赏,下次再办事,当然是加倍用心了。 三宝太监崔顺不但带来了三十名锦衣卫,顺便还带来了一份密报呈给离风。 “太子殿下,你吩咐的这个,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离风接过密报,打开后粗扫一眼,果然,三皇子离陌自昨晚天黑前开始,见过何人,干了些什么,和谁长谈或者短晤,都详细地记录在上面。 “成了!” 离风把密报揣进怀里,又道:“以后,就如此盯着就成。” 但他觉得十分奇怪,这离陌还不到理政的年龄,为何要去司礼监? 那地方,可是梳理各地上报朝廷的奏折的地方,属于国之机密所在地。 一个还未成年的皇子,司礼监有何好玩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三宝太监崔顺,眼珠子一转,低声又道:“各地的折子,内阁审阅后,再按内阁的阁老们的纪要,最后形成公文后,披红盖印玺之后下发各处,首辅大人特许三殿下提前熟悉国事,那奏折也由三殿下翻看。” “搞错没有?” 离风闻言,当场暴跳如雷,吼道:“本宫是监国太子,这司礼监不将奏折第一时间呈送东宫,却将国之机密,任由一个蛋毛都没长齐的皇子翻看,如此泄密,他们眼里还有帝国律法吗?” 面对勃然大怒的离风,三宝太监崔顺急道:“息怒啊太子殿下,这些年来,司礼监对其他人来说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插针无缝,但对皇后娘娘来说,就是她想知道天下动静的耳目,依奴才看,此事还得慢慢斡旋为好。” “慢慢斡旋?” 离风眉头一挑,怒道:“国政大事,如何由后宫把控?司礼监执笔太监如此胆大妄为,就是有皇后娘娘背后撑腰,难道还能由这等杂碎操控天下大事?别人作奸犯科,阉了当太监,这太监胡来,砍了就是,本宫就不愁没有想上位补缺的太监。” 说罢,怒气冲天的离风,一甩袍袖,吼道:“开朝会!” 十名东厂锦衣卫留在东宫,二十名锦衣卫跟在车辇后面护送离风去早朝。 金銮殿前一片死寂。 除了宫值的御林军在交叉巡逻外,再也不见任何人影。 这帮鸟人! 放老子的鸽子? 正常的朝会前,这个时辰,正是文武百官在此等候金銮殿开门的时候。 而眼下,却不见有一个朝臣在此等候。 离风转过头来,狠瞪三宝太监崔顺一眼。 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抽,急忙跪下,尬声道:“太子殿下,奴才昨晚差人,挨家挨户通知过了的,凡一品以上官员无一遗漏,这……” 第一次开朝会,就被这帮鸟人给耍了? “那就再等等!” 离风一脸黑线上头,背着双手就登上台阶,径直跨入金銮殿内。 金碧辉煌且又空堂堂的金銮殿,只有宫灯亮着,两排雁翎高帽的锦衣卫,分列在殿厅两侧宫灯的光晕里。 看来,三宝太监崔顺是没有忽悠他,这边早已准备好了的。 銮台上孤零零的龙椅两侧,也早有两名宫女和太监候着。 望着高高的銮台,离风一阵心潮澎湃。 这就是帝国最高号令发出的地方! 这里,也是满朝文武,帝国的栋梁们山呼万岁的地方! 而他离这些,只差一步。 想想前世现代集团公司的那些董事长、总裁们,最多也就是开除个下属,克扣个员工薪水而已。 但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却能够砍人脑袋,摘人的两颗卵蛋。 “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崔顺,躬身低头来到离风身后,忐忑不安道:“这些人好久都不上朝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离风陡然转身,望着三宝太监崔顺青红不定的脸,吼道:“这就是让本宫唱独角戏了?父皇打下的江山,养着这么一群素位尸餐的混蛋,他们眼里,可有江山社稷?可有天下黎民百姓?” 还别说! 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没有各部的首脑长官,还真玩不转这个国家的运行。 “移驾司礼监!” 没等三宝太监崔顺再解释什么? 离风眼里寒芒顿现,一脸杀气地向外走去。 “跟着太子殿下,去司礼监。” 分列在殿外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在三宝太监崔顺的一声吼中,杀气腾腾地紧跟在 离风身后,直奔离金銮殿不远的司礼监。 第30章 血洗司礼监 天色大亮,司礼监外。 个头不小,年纪不大的三皇子离陌,且还不满十六周岁。 但在至尊环境里的培养和熏染下,已经是风度翩翩,贵气逼人又趾高气昂的样子。 “三殿下慢走,你先回去早课,待奴才把一些要紧的奏章整理出来,送皇后娘娘坤宁宫好让你熟悉国事。” 司礼监执笔太监韦柏,点头哈腰地站在离陌身侧,极其恭敬地和离陌说着话。 背着双手,居高临下望着韦柏后脑勺的离陌,点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擅自翻阅奏章,也就是趁父皇病重无法梳理朝政的空子,到底也是违法之举,若是传了出去,说不定会招来一些非议,况且眼下太子已经监国,若是被他知晓,难免落下口实,还是小心为妙。” “嘿嘿!” 面对离陌一脸的谨慎之态,韦柏却不以为然,谄媚地笑道:“三殿下不要担心,你才是奴才们心中的继位人选,那个废物,只是占了顺序的便宜而已,大殿下天生心智混沌,圣上只好立他为太子,可是论胆识、德才这些,还有根基,那个废物岂能和你相比?” “再说,有皇后娘娘器重,辅国大人栽培,你还担心那些作甚?” “就是他这次回来,也是枉然,就今天朝会,岂是他能开就开的?没有辅国大人点头,哪个朝臣会去上朝?” “说白了,那个废物,就是光头和尚一个,想念经?身边敲木鱼的都没有,这些,奴才们心里都有数。” 面对韦柏说的这些,离陌心底腾起无比的满意,眼里也闪烁着无尽的得意之色。 望着一脸自信的韦柏,淡淡说道:“不可妄言,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这话,也就在本殿面前说说,他人面前万不可再信口开河。” 离陌如此一说,韦柏更是得意起来。 离风也就是占了个顺序的便宜,嫡长子离蚩天生就是个吃屎的傻子,只好立刚成年的次子离风为太子。 眼下,虽然这个太子又被圣上赋予了监国权,但离了辅国大臣这些人,再是监国太子,孤家寡人也玩不转。 万一圣上突然驾崩,这朝上还不是辅国大臣说了算。 在宫里,谁还不敢不听皇后娘娘的? 一个毫无根基,光有监国权的太子,在实际对政局的把控中,有个屁用。 三皇子离陌,替代那个废物的储君之位,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趁早和三皇子离陌搞好关系,等他继位之后,自己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刚才三皇子的话里话外,已经很明显地把他归到‘自己人’的圈子里,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一阵激动的韦柏,强压着心中的澎湃,颤声道:“三殿下说得是,奴才记住了。” 此刻,他的眼里,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攫升为不可一世的三宝太监。 三宝太监,那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但是后宫的嫔妃巴结的对象,就连朝中大臣,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离陌瞥了一眼满脸潮红的韦柏,摆手道:“行了,不早了,本殿要给母后请安去了,这边的事该如何做?你心里有数就行。” 离陌话刚落地,韦柏正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样应诺时,外面一声撕帛裂锦般的唱喏直穿司礼监。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 这一声唱喏,让离陌心头陡然一惊。 不等他从走侧门避开,离风已经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大踏着步子进了司礼监。 见到离风突然出现在司礼监,整理书案的宫女和太监,还有侍卫们急忙就地跪倒。 “奴才们参见太子殿下。” 待离陌从慌乱中稳住了神,离风已经到了殿厅中央。 “臣弟,见过太子。” 离陌双手抱拳,也急忙向离风行礼。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的韦柏,也赶忙在离风眼前跪了。 司礼监内的空气,瞬间就由着离风的到来而凝固起来。 太监、宫女和侍卫们,不由得一阵窒息。 离风一回来,就在央和殿外的廊檐下杀人,这件事已经传遍了皇宫内外。 而且还传闻,就在昨天,坤宁宫皇后娘娘的侍卫长庞呈,由于顶撞了太子,被扣押下来割掉了蛋包,然后被送回坤宁宫改当太监。 此举,直接气得皇后娘娘便秘。 如此狠辣之人,如何不叫这些下人们心惊肉跳? 离风在离陌面前站定,目光冷冷地从离陌脸上,又缓缓转移到地上跪着的韦柏后脑勺上。 他不开口,这些跪着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们谁都不敢起来。 空气中的凉意更加彻骨,叫人不寒而栗。 在这种冷寂中,跪在离陌脚边的韦柏,直觉得一股危险的气息向他袭来,方才还在信誓旦旦向离陌表着忠心的他,不由得浑身冷汗就渗了出来。 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真不好受,离风没有开口说“免礼”二字,他最好低头跪着不动。 “司礼监执笔太监何在?” 开口了,离风终于开口说话,这是自从进入司礼监所说的第一句话。 “回太子殿下话,奴才就是。” 跪在离陌脚边的韦柏,急忙抬头应声。 见离风有了话题,离陌这才把拱着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 鸟人,就是你了! 离风盯着韦柏后脖颈上深深的皱褶,冷声问道:“在此任职多久了?” 这一问,让韦柏心头一震。 “回太子殿下话,幸得圣上垂恩,奴才在司礼监,已有三个寒暑了。” “哼!” 离风冷哼一声,厉声又道:“你还有脸提圣上垂恩?” “你眼里还有圣上?” “你心中还有大渭帝国的律法?” 一连三问过后,也不等韦柏回答,离风突然扬手,吼道:“拖出去,砍了!” 自从离风从金銮殿赶向司礼监,三宝太监崔顺就预料到了会发生些什么? 三宝太监崔顺早已最好了执行太子旨意的准备,这离风的话刚落,就有两名东厂锦衣卫冲了进来,从地上拖起韦柏就往外走。 “太子殿下,奴才尽职尽业,你何故如此?” “何故如此?” 离风眉头一挑,冷笑道:“父皇的旨意,早已在圣旨中写的明白,授本宫监国权,一应军政大事,必有本宫过问,本宫替父皇理政,你一个执笔太监,居然无视父皇圣令,按我大渭律法,抗旨不遵者,斩!” 一声“斩”字落地,韦柏已经被两名东厂锦衣卫拖出司礼监。 “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连求饶喊救命的话都没来及喊出口的韦柏,已经在司礼监外面的空地上人头落地。 如此杀伐果断,再是受宠无比的皇子,听到外面韦柏的惨叫时,离陌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起来。 第31章 太子的心机深不可测 血腥味,霎时就弥漫开来。 司礼监内跪着的太监、宫女,侍卫们,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太子!”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离陌,一脸惊慌看向离风,埋怨道:“韦柏可是父皇亲封,母后首肯,又是辅国大人信任的执笔太监,如此重要之人,你说砍就砍了,你眼里难道就有圣上?就有大渭律法?” 鸟人! 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跳出来了? 离风冷冷看向离陌,肚里早已骂开了锅。 听到离陌的质问,离风冷冷一笑,道:“你这是拿内阁和皇后来压为兄了?” “不,不是!” 离陌一阵心虚,故作镇定又道:“臣弟是想提醒太子,就是有人存在一些难免的瑕疵,也得由三司来定罪处置,太子如此残暴,嗜杀成性,如何向母后那里交代此事?” “呵呵!” 一提皇后苏缇,离风眼前那个绝美无比,风华绝代的美佳人的靓影又闪现起来。 “母后那里,为兄自会让她满意,再说,为兄还真有些想念母后了。” 皇后苏缇那热哄哄的气息,又在离风心头翻滚起来。 被离风一句话怼了回来的离陌,似乎心有不甘,硬起头皮,把心一横又道:“不是臣弟说二哥你,再怎么说,韦柏也是辅国大人器重的人,再说,执笔太监也是父皇他老人家亲封,你说杀就杀,眼里还有父皇吗?你就不怕满朝文武弹劾吗?” 离陌自顾自地说着,偶然一瞥离风,发觉离风的眼里已是寒芒闪现。 那眼神,直接把离陌后面要说的话,直接给吓得咽了回去。 但离风接下来的话,那更是让离陌浑身僵硬。 “身为皇子,嫔妃等人,未经父皇特许,私窃国家机密者,一概按谋逆论处!” 这番虎狼之词,离陌肝胆俱裂,只觉得呼吸此时都困难了起来。 谋逆? 那可是足以被贬为庶民的重罪,判个流放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严重的话,被砍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离风就是因为蔡氏一族有人言论不当,被受牵连才判流放两年。 当然,这个事,那是有人设计陷害,离陌自知其中内情。 但擅自翻阅奏折,那可是窃取国家机密之罪,这要比言论不当严重多了。 到底还是年轻,到底还是没有被江湖吊打过。 离风的一番虎狼之词,顿时吓得离陌面如死灰。 “太子明鉴!” 离陌不假思索,直接脱口就说道:“臣弟哪有谋逆之心?是母后和辅国大人让儿臣提前介入国政,好为病中的父皇分忧而已。” 显然,这蠢货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把极力推他上位的人给卖了。 此言一出,司礼监跪着的那些宫女、太监,还有侍卫们,都不禁身如筛糠。 要是继续深究,他们这些人都难辞其咎。 在司礼监供职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国家机密的重要性? 内阁成员梳理国政的地方,岂能由内阁之外的人肆意翻看这些? “皇后和辅国授意?” “提前介入国政?” “为病中的父皇分忧?” 又是一连串的灵魂三问,离风冷冷一笑,上前一步,冷声又道:“难道作为一个辅国大臣,苏嵩岚竟然忘了我朝律法?” “作为母仪天下,身先垂范的皇后,居然不顾国之禁令?” “难道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下的圣旨在这父女眼里如同废纸?” “明知本宫已经是监国太子,压着奏折不呈送东宫殿,却偏偏要让你这个在朝中无职无位的人来介入朝政,这是要取代本宫的监国之职吗?” “你若只是贪玩,不知其中利害,念你年幼不懂事的无心之举,那倒也有情可原,没想到你是有意为之,借这有人授意来践踏国法!” 又是一番虎狼之词,直接吓得离陌站立不稳。 “啪!” 紧接着,一个耳光,直接把离陌抽得就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鸟人! 还真给你脸了? 老子他妈的真想阉了你。 离风嘴角一拧,突然又飞起一脚,直接踹得晕头转向的离陌在地上滚了起来。 一名靠近司礼监殿门跪着的宫女,往前悄悄爬了两步,然后爬过门槛,双手一提裙摆就扬长而去。 这些,当然没有逃过三宝太监崔顺的眼睛。 “太子殿下,有人跑了,估计是去报信了。” 三宝太监凑近离风,悄悄耳语一番。 “放她出去,等会本宫再收拾这些杂碎。” 离风交代一句,目光移到满地乱滚的离陌身上。 “二哥,臣弟真没有叛逆之心啊!” 鼻涕,眼泪,还有灰土混合在一起的离陌,还不忘嚎叫着向离风解释。 他妈的! 这就怂了? 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吗? 不是质问老子的吗? 不是抬出来辅国大臣和皇后来压老子的吗? 你倒是硬气些,还让老子高看你一眼! 就你这怂包样,皇后还费尽心思培养你来替代老子? 呸! 离风肚里骂着,缓缓转过身来,把目光投向跪着的那些太监。 司礼监的太监们,跪在地方抖得更加厉害。 这些人,生怕离风挨个盘问,一句话说不到位,就会像韦柏一样瞬间被砍了脑袋。 “崔顺!” 听到离风在喊,三宝太监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给本宫盘问,找出一个不是韦柏同党的人,让他来接替执笔太监的位子。” 此言一出,就连心狠手辣的三宝太监,也不禁后背冷汗淋漓。 杀人诛心,这不是明摆着吗? 让司礼监这些人自相残杀,为了接替韦柏的位置,还为了排除韦柏的同党之嫌疑,谁不想揭对方的老底,而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 脑子里飞速盘算一番,三宝太监面颊一抽,“太子殿下,这执笔太监人选,那可得圣上钦点啊!” “钦点?” 离风面颊一抖,目光瞪向三宝太监崔顺,冷声道:“父皇让本宫监国,就是替他亲临国事,见本宫就如见父皇他老人家,难道本宫还封不了一个执笔太监?” “再说,铲除了韦柏这个实权人物,难道你不高兴?” 离风不怀好意地冲三宝太监崔顺一笑,顿时就把崔顺惊得差点尿了裤裆。 他明白,韦柏这几年是有些飘了,但还没威胁到他的地位。 但被离风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太监们,就会联想到这是他在太子面前说了韦柏的坏话。 这无形中,等于是硬把他推到太子一方,旗帜鲜明地要收拾与太子不合的人。 这一招,等于给他树了不少的敌人。 这招,太歹毒了。 简直就是断了他的后路,让朝中大臣都知道,他三宝太监就是替太子杀人的人。 他这才完全明白过来,这个曾经颓废无比的太子,心机深得让人害怕。 成立东厂,不只是单纯地有几个人在身边听使唤,而是要借着东厂的力量,灭掉太子他所有的对手。 第32章 杖毙 一阵恐惧,立即袭上三宝太监的大脑。 在内务府的太监里,太监不光是伺候人这么简单,在宫里各处都有任职。 他虽然得宠,但只是皇帝身边的人而已,司礼监这拨人,虽然是为皇帝办事,但实际上又听命于皇后娘娘和辅国大臣。 派系,也就这样产生了。 活动于宫中各部的太监们,大多背后都有自己的新主子。 敬事房听差的,那只是一种管理流程上的排班而已。 “太子殿下,奴才……” 三宝太监望地上一跪,趴在离风脚前又道:“国之机密,马虎不得,太子殿下虽然监国,但这执笔太监一职,还得和内阁有所商议为好。” “怕了?” 离风不屑地瞪了三宝太监崔顺一眼,轻蔑道:“东厂的太监,不应该如此怕事,否则,本宫建立东厂何用?” “既然都是无用之物,留在世上糟蹋粮食,不如……” 话还没说完,三宝太监慌了,颤声急道:“奴才这就去办,筛出一个信得过的公公来秉笔。” “好了!” 离风又轻蔑地斜瞥三宝太监一眼,淡淡说道:“你去拟一份名单出来,回头给本宫送来就成,本宫还要去看望皇后娘娘,没空在这纠缠。” 说罢,离风瞥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的离陌,向身边东厂锦衣卫道:“私窃国家机密,押送天牢待三司审理后再定。” 此言一出,地上趴着的三宝太监崔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离风双手向后一背,昂首挺胸就出了司礼监。 身后还跪着的太监们,浑身不停地发抖着。 筛选出韦柏的同党? 这证明着太子是要他们死,向韦柏那样被砍脑袋。 在死亡恐惧的笼罩下,太监们开始相互揭发,纷纷向崔顺指证同伴们的罪行…… 一队东厂锦衣卫从地上拽起五官已经被疼得扭在一起的离陌,也匆匆跟在后跟着。 狼狈不堪的离陌,他万万没想到离风会揍他。 而且,下手如此重,揍得是如此之惨。 走出司礼监外,离风回头瞥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离陌,冷冷说道:“看着同父异母的份上,本宫也不愿手足相残,但你给本宫记住了,不是你的东西,千万不要动歪心思,安分守己不是一件坏事,否则,你再是年幼,阎王爷那里照收不误!” 夺嫡! 那是自古以来皇家最惨烈的现象,九五之尊的皇位,对任何一个皇子的诱惑,那可是不用言说的。 离风更加明白,既然穿越到了这个身份的存在里,他两世为人的使命,就是要爬上金銮殿上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坐了。 进入这个轨道,那可是停不下来的,只有想方设法让自己弯道超车。 你要是仁慈,那就是自掘坟墓,伸着脑袋让其他皇子和他们的势力来砍了。 所以,谁敢打皇位的主意,谁就找死! “好好向三司交代你的罪行,本宫念你年幼,说不定给你网开一面,要是你认为有人给你撑腰,继续和本宫为敌的话……” 离风把后面的话,留给了离陌自己去想。 “二哥,臣弟我冤枉啊!一切都是……” “行了!” 离风一摆手,粗暴地打断离陌想说的话。 那些话,离风知道是什么内容,他根本不想听离陌啰嗦。 这个比他前身还怂的三皇子,其实就是个那些人的傀儡,是为了把控朝政推出来的一个稻草人而已。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历史上早就屡见不鲜。 此时的离陌,哪里还有一丝玉树临风的样子? 被两名东厂锦衣卫架着的他,和一条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无二。 “我要见母后……” 离陌又是一阵干嚎,他把希望,还是寄托在皇后娘娘身上。 “见母后?” 离风嘴角一拧,冷笑道:“眼下的坤宁宫,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至于见母后?就让本宫替你去吧!” “再说,本宫此时也还真想皇后娘娘了。” 提起皇后苏缇,离风浑身又是一阵滚烫。 忽然,离风看到一名宫女,带着一队侍卫急匆匆向这边赶来。 就在离风的目光,和跑在那队侍卫前面的宫女目光相撞的一刹那。 “牡丹?” 离风瞬间暴怒,额头青筋霎时就暴起如蚯。 这个在他东宫殿侍奉太子嫔苏白梦的宫女,被他罚去干刷尿桶的脏活累活,何时又去了坤宁宫? 这些事,他作为东宫殿的主子,却为此还不知情。 “奴婢牡丹,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殿下。” 牡丹一脸镇定,仿佛第一次见离风一样。 “是你?” 离风脸颊一阵急抖,眼里顿时杀机迸溅。 “传皇后娘娘懿旨,请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前往坤宁宫,皇后娘娘备了香茗在等候太子殿下。” 好啊! 一个宫女奴婢,居然暗中跳槽,而且还在他面前如此镇定自若,真他妈的把老子当废物了? 饶是如此,但离风还是从牡丹躲闪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眼神里闪过的一丝恐慌。 既然皇后苏缇下了懿旨,那离陌这狗东西就暂且放过。 离陌可以不送往天牢候审,怎么说也是皇子,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但这个牡丹,一个丝毫不把当朝太子放在眼里的奴婢,却不能再让她留在世上。 “你可知罪?” 离风目光如箭,直射牡丹。 “太子殿下明鉴!” 牡丹跪在地上,狡辩道:“奴婢在东宫殿听差,是由内务府差遣,一应活计,自有宫里安排。” 好一个由内务府安排? 好一个自有宫里安排? 你们这些鸟人,当太子东宫殿是菜市场了?想出就出,想进就进? 和这等下人掰扯,还真有失太子身份。 “来人!” 离风声音冷到极点,向身后跟着的东厂锦衣卫道:“此乃东宫殿逃犯,拖下去,杖毙!” “太子殿下,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 牡丹最终还是慌了,瞳孔一阵紧缩惊叫起来。 “乱棍打死,然后喂狗!” 离风缓缓转身,冷声又道:“此贱人在本宫府上吃里扒外,现又污蔑皇后娘娘,如此恶行,留她何用!” “饶命啊……太子……” 离风一扬手,示意东厂锦衣卫放开离陌,然后目光投向离陌脸上,淡淡说道:“跟本宫去坤宁宫,面见母后吧!” 皇后苏缇的侍卫们,谁敢为了一个宫女的死活和当朝太子斡旋? 面对牡丹的求饶和惨叫,侍卫们表情冷漠,注意力都集中在三皇子离陌身上。 见离风已经有了决断,侍卫们立刻从东厂锦衣卫手里接过离陌,左右架着离陌的肩膀,转头就向坤宁宫的方向急奔。 与此同时,在牡丹的惨叫声中,还夹杂着从司礼监内传来的惨叫。 “厂公,这些人?” 一名东厂锦衣卫,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站着崔顺面前一瞥殿厅里跪着的那些太监。 “杀了!没听懂太子殿下的旨意吗?” 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抖,眼里狠光四射,然后转身出了司礼监…… 第33章 小心啊娘娘 坤宁宫,皇后苏缇,被气得浑身发抖。 “啪!” 在寝殿地上团团乱转的苏缇,又把一只茶盏摔得粉碎。 “还翻天了,敢对三皇子动手了?” 被气得花枝乱摆的苏缇,压跟没有想到,离风会在这个时候去司礼监。 她原本以为,白跑一趟金銮殿的离风,肯定是灰溜溜地回到东宫殿生闷气。 谁曾想到,他居然蛇打七寸,带着一帮子东厂锦衣卫杀向司礼监。 就在此时,离风他们到了。 “放肆至极!” 此时已经顾不得母仪天下风范的苏缇,又叫骂道:“一个贵为太子,一个身为皇子,都是大渭皇室子嗣,居然当众斗殴?就是别人错了,那也不能动手,兄弟之见,难道非要刑责上身吗?” 看到踏入坤宁宫的离风和离陌二人,苏缇先是一顿臭骂相迎。 随即,苏缇指着离陌肿得猪头一样的脸,目光直接投向离风,愠怒道:“看看,这就是你为兄的威风?” “没斩了他,我已经是看在兄弟手足的面子了。” 离风一脸坦然,丝毫不为苏缇的斥责而动容。 “你这是在和本宫说话吗?” 又是一阵愠怒上头的苏缇,吃惊地又道:“这是一个太子对当朝皇后说的话吗?” “这里,再没别人啊!” 离风环顾一下四周,又把目光投向苏缇,不解道:“我除了和皇后你说话,难道是说给他们听?” 说着,离风一指殿厅里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一脸无辜地又望向苏缇那张冷艳惊人的脸。 这分明是在装傻。 望着苏缇由白变红的脸,离风却委屈得倒像是挨了打的人。 这话,让苏缇一窒。 顺过一口气后,苏缇咬着银牙,狠狠又道:“你虽为监国太子,但在这里还是要摆正位置,我可是大渭国的皇后!” “皇后娘娘明鉴!” 离风向前一步,躬身拱手,娓娓说道:“按大渭律,后宫不得干预朝政。” 抬头看了苏缇一眼,离风又道:“国家的事,就由本殿去操劳吧!皇后娘娘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外面雨打风吹的,那就不好看了。” 雨打风吹的? 那就不好看了? 这话,听着也对,但又觉得不对味儿! 不好看? 是皇后参与朝政,使律法和制度不好看? 还是雨打风吹后,皇后娘娘的那副美色不好看? 这话一语双关,苏缇当然懂了。 此言一出,苏缇心里一惊。 这混蛋,说不定还会说出来什么难听的话来? 身为太子,再是监国,那也在她这个皇后面前称谓要低调,但这混蛋一阵称“我”一阵又称“本殿”,就没有一句称自己为“儿臣”的。 可见,这混蛋压根就没打算尊敬她半分。 这要是让身边的人咂吧出味儿来,淫乱宫闱那可是遗臭万年的事。 “不是说皇后娘娘为本殿准备了香茗吗?本殿正好骂人骂得嗓子冒烟,心火烧得干渴的很呐!” 离风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半点不恭的样子。 可这话,听得苏缇心头一紧! 这混蛋,又动歪心了? 但一想让牡丹带着侍卫去解救离陌时,她还真是如此交待过牡丹的。 “上茶!” 苏缇硬着头皮,轻声吩咐殿上宫女一句。 “多谢皇后娘娘!” 离风望着宫女端上来的茶,道:“还是皇后娘娘心头疼我。” 说着,离风向殿上宫女和太监一摆手,又道:“本宫有国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你等退下吧!” 这一句,直接把苏缇身边的人就要给打发了。 坤宁宫的宫女和太监们,哪是离风能使唤动的? 一个个站在那里,就像没听到离风的话一样。 这是坤宁宫,量他也不敢干出出格的事来。 苏缇心里如此想着,然后向宫女和太监们一扬手,道:“都退下吧!本宫和太子有要事相商。” 看到宫女太监躬身退向殿外,苏缇只好借坡下驴,向低头站着的离陌说道:“你也下去吧!好好做功课,切莫再任性妄为到处乱跑。” “儿臣,知道了。” 捂着脸的离陌,如释大赦一般,斜撇离风一眼,逃命一样就溜出了皇后的寝殿。 “说吧!何事?” 看到宫女和太监们都退到殿外,苏缇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对本宫直说吧!” 她以为,离风打发掉下人,是要和她讲条件的。 离风闻言,轻呷一口茶水,摇头道:“好香啊!” 那神情,万般陶醉,就像一口玉露琼浆下肚一样。 这模样,让苏缇心头陡然一惊,再好喝的茶水,也不至于这般陶醉吧? 她突然后悔,不该屏退左右,眼下和这货独处一室还是有些草率。 果然,答非所问的离风,放下茶碗又向前一步。 当目光再次和离风相撞的时候,苏缇这才猛然意识到,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人的胆子,已经大到了骇人的地步。 “你,究竟何事要说?” 心头一惊的苏缇,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嘘……” 离风一根食指竖在嘴上,做了个让她一头雾水的动作。 就在苏缇一愣神之间,离风的那只手,突然向前一伸,一把就握住苏缇的一只手。 “找死!” 羞愤之下,苏缇低声斥道:“这是坤宁宫,不是你的太子东宫殿,信不信我喊人过来?” “喊啊!” 离风半眯着眼睛,把脸凑上前去,低声道:“要不要本殿帮皇后娘娘喊人?” “你,你这是找死!” 羞愤不已的苏缇,万没想到,这人进了坤宁宫还如此放肆,咬牙切齿地又道:“以下犯上,猥亵皇后,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好啊!” 离风一脸陶醉,用力把苏缇往自己怀里一拉,把嘴凑向苏缇的耳垂,喃喃道:“能和皇后娘娘一起赴死,那是多美的一段佳话啊!” “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能和皇后娘娘这般美人一起共赴黄泉,过那奈何桥时,也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离风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苏缇的后背。 面对如此大胆的离风,又惊又怒的苏缇僵挺着身子,极力地不让离风的上身压她身上。 “活腻了你?” 苏缇使劲地转过脸去,把头最大幅度地向后仰着,咬着牙又怒骂道:“我是你的尊长,是你父皇的女人,你难道真不怕死吗?” “我怕死又有何用?” 离风搭在苏缇后背的一只手,已经贴着苏缇的腰,一路向下滑去。 “在回城复命的路上,那三十名杀手,照样不是没杀掉我吗?” “我要是给你说我怕,哪有用吗?” “我之前是怕过,但你们由此放过我吗?” 此言一出,苏缇瞬间被惊出一声冷喊,下意识地惊道:“什么杀手?本宫听不懂你的意思。” “不要紧,这都过去了!” 离风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一处最饱满,最富有弹性的感觉地带,盯着苏缇惊慌万分的眼睛,又道:“那些人,还真让你失望了,他们也许正在阎王爷那里控诉皇后娘娘你呢!” “关我何事?” 一阵心惊肉跳的苏缇,这才完全明白,那些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回来向她复命的真正原因。 这个把柄,已经牢牢地被这人握在手里。 但转眼一想,刚才不是说他们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控诉吗? 这就足以证明,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死无对证? 想到这层,苏缇又严厉起来,腾出一只脚来狠狠地向离风的脚腕踢去。 “嗯!” 不料,离风似乎早防着这手,身子往旁边一侧,搭在苏缇身后的那只手,顺势向下一滑,直接握住了苏缇的一只脚腕。 这一握,重心不稳的苏缇,仰身就向后倒去。 “咦!” 眼疾手更快的离风,松开握着苏缇手腕的那只手,又是顺势向下一落,直接揽住了苏缇的细腰,这才没使苏缇倒在地上。 但也是这一揽,苏缇的整个身子,便离开地面被离风抱在怀里。 “小心啊娘娘!摔着了可了不得。” 离风貌似一脸紧张,向前两步就进了寝室,直接把苏缇给扔在床榻上厚厚的锦被上面。 第34章 放肆,你找死 “放肆,你找死!” 惊魂未定的苏缇,只觉得身上一沉,就被离风控制住不得动弹。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皇后娘娘要是想要,尽管拿去得了。” “死在美人的裙下,啧啧,也不枉我投胎一世。” “皇后娘娘不是有很多侍卫嘛!那我替你喊他们进来?” 被离风一再激怒的苏缇,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肆无忌惮的人。 “无耻!” “简直无耻至极!” “你就不怕本宫和你同归于尽?” 愠怒到了极点的苏缇,已经语无伦次起来,低吼着连骂三声。 不料,离风迎着怒骂和威胁,却丝毫没有收敛,顺手一扯,不料却拽掉了苏缇一只脚上的鞋袜。 “啧啧……” 离风夸张地摇摇头,叹道:“这么美!” 惊叹的同时,望着苏缇早已没有了鞋袜的一只光脚,居然赞叹不已。 苏缇万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会在坤宁宫里向她动手。 而且,还有宫女、太监和侍卫们在寝殿外面的廊檐下候着。 “求你了,快放开本宫!” 挣扎不过力气比她大许多的离风,威胁和恐吓又是白搭,苏缇只好先软了下来,恳求离风住手。 “二哥还在吗?”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离开寝殿的三皇子离陌,忽然想到自己这顿打,挨得实在是太憋屈。 说不定,皇后娘娘这会正在狠狠收拾那个狂妄的太子。 想借着皇后娘娘的威风,把场子找回来的离三皇子陌,鬼使神差地又折返了回来。 听到三皇子离陌的声音,苏缇差点就被吓尿了。 任由太子的手肆意乱动,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希望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赶快离开。 “三弟来了,你如何不应答他?” 离风半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苏缇那张由于紧张过度而变得极度煞白的脸,“那我替皇后娘娘应答他了?” “别出声!” 苏缇差不多快哭了,紧张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母后,你在里面吗?” 外面殿厅离又是一声问候。 “你不读书做功课,乱跑的病又犯了?” 苏缇强忍着离风带给她的羞耻,隔着寝室的帘子,怒斥离陌一句。 “母后,你替儿臣教训二哥了没有?” 离陌摸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脸,充满希翼的目光望向寝室的帘子。 “滚!” 生怕离陌闯了进来的苏缇,情急之下冲外面吼了一声,一愣之后,随即又温和地说道:“本宫和太子在商议军国大事,任何人不得窃听国家机密,快去读你的书去。” “母后,儿臣已经能背诵父皇赐给儿臣的那本《六韬》前半部分,要不要儿臣背诵给母后听?” 或许是离陌特别知道皇后是如何责罚离风的,闻着皇后粗细不匀的呼吸声,又向前走了两步。 “啊———” 从寝室门帘下端,看到地上向这边移动过来的人影时,紧张得憋不住气的苏缇叫了一声出来。 刚才在想如何打发掉离陌的时候,苏缇猛然一哆嗦,羞愤交加中的她,恨不得冲出去,掐死离陌这个不长记性的混蛋。 “很好,三弟如此用功,这倒是让为兄很欣慰的事,不如就站外边背诵给为兄听听?” 离风接过话茬,隔着帘子,居然让离陌背诵《六韬》的前半部给他听。 听到离风的声音从寝室里传出,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硬着头皮的离陌,一阵恐慌后,又诺诺说道:“那臣弟,就背诵给母后和二哥听了?” 一听离陌真要站外面背诵功课,苏缇赤红的眼睛似要滴出血来。 “混蛋,快放手!” 低声怒骂了一声的苏缇,又冲着门帘外面高声说道:“陌儿还是回去熟读几遍,万一背诵不畅,岂不是很丢人的事情?” 不料,已经骑虎难下的离陌,居然执拗地又说道:“母后应该相信儿臣,这些内容,儿臣已经读得滚瓜烂熟了。” 窝草,这鸟人,还真拗。 望了一眼紧张得鼻尖都出了汗的苏缇,离风转头又向外面说道:“三弟莫要慌乱,慢慢背诵给皇后娘娘和为兄听听!” 也许是离陌没有听清前面皇后娘娘说的军国大事,倒是听清了离风让他背诵功课的那句话。 踌躇片刻后,便硬起头皮背诵了起来! “文王问太公曰:君臣之礼如何?” “太公曰:为上为临,为下唯沉,临而无远,沉而无隐,为上唯周,为下唯定,周则天也,可则定也,或天或地,大礼成……” 站在寝室外面的离陌,摇头晃脑地刚背诵了一段,就被帘子里面的离风叫停。 “行了!” 离风突然发声,随即又道:“此乃《六韬》之大礼篇,讲的是君臣之间的行为准则,一切行为规范都在其中,就今早而言,你身为臣子,又无视规定,私阅奏折,闯下大祸。想想,要是你读懂了这些含义,你会犯如此荒唐的错误吗?” “背诵得再熟,不解其意,不谙其道,那有何用?” “为兄告诉你,六韬共有六卷,分别是文韬、武韬、山兵、泽兵、少众、分险等八篇,主要论述的是乃军事,在各种特殊的地形作战中的战术及其他应注意的问题” “其中文韬篇,内有分合、武锋、练士、教战、均兵、武车士、武骑士、战骑、战步、战车等十篇,主要论述军队的教练、士兵的挑选以及各兵种的作战特点和协同作战的韬略。” “你可曾知道?方才,为兄正和母后深入研习用兵之道,兵法和战术,不能光是纸上谈兵,得实战演练,得深入浅出,读书不能读死书,你,明白吗?” “回去好好领悟书里的蕴意,不是说背得滚光烂熟就是读书的目的。” “要是你真读懂了书里的所说,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为兄的书读得不多,但对兵法战术的运用,方才和皇后娘娘探讨之时,也是对为兄大加赞赏。” …… “世上居然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待离陌唯唯诺诺地离开后,羞愤到了极致的苏缇,忍不住低声骂了离风一句。 还探讨军事? 这纯粹是大逆无道的猥亵。 把如此叫人难以启齿的恶行,居然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也只有太子这混蛋了。 “本殿探讨得还不够深入么?” 离风一本正经地望着苏缇,抬手去抚苏缇额前被蹭得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时,惊得苏缇条件反射般地往床榻边一闪。 “你,别过来!” 惊弓之鸟般的苏缇,紧盯着离风此时的举手投足,生怕一时不察,就又被离风给治住。 “呵呵!” 出乎苏缇意料的是,离风并没有再继续一步动作,正了正帽冠后,笑道:“本殿还有要紧事去办,皇后娘娘要想探讨军事的话,那就改日。” 说完,离风向已经被气得五官都差点扭曲的苏缇,抛了个前世现代才有的飞吻。 待出了寝室走到殿厅门口,离风回过头来,高声又道:“谢皇后娘娘赐教,待本殿忙完眼前事务,定会择日和皇后娘娘再行探讨。” 长出了一口气的苏缇,肚里暗吼一声“滚”后,又拿出母仪天下的威严来,高声说道:“太子事务繁忙,就不用往本宫这边跑了,东宫殿若是缺什么?本宫差人送来就是。” 第35章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回到东宫,崔顺也到了。 “启禀太子殿下,韦柏一党,已经全部枭首。” 跪在地上的三宝太监,低垂着脑袋,一双眼珠子却是骨碌碌乱转个不停。 “全部?” 离风冷哼一声,道:“只能说是那些爪牙伏诛,真正的黑手,依然巍峨不动,慢慢来吧!” 三宝太监一窒,面颊一阵急抽,这下完了,他已经把那些人都得罪完了,往后只有死心塌地跟着太子了。 不过也是,他的权力是皇家给的,一切行动,那自然是得听皇家的。 他! 就是圣上留给太子的一把刀。 “传荆奎!” 离风神情自若,语气坦然,眼里却是无数寒芒闪动。 不一刻,满脸毛大叔到了。 离风从桌旁站了起来,背起双手,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 “厂公,眼下就看你的了,东厂锦衣卫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了!” 说完,离风目光又定格在满脸毛大叔脸上,“荆奎,外边的事,消息不会有误吧?” 一个东厂锦衣卫的统领,一个大内密探的统领,宫里宫外,信息那是准确无误的。 三宝太监面颊一抽,道:“请太子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召集人手。” 满脸毛大叔脸上的硬毛一阵急抖,瓮声道:“太子爷,你就放心吧!末将都摸清楚了。” “好!” 离风心里一阵兴奋,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说道:“备马,这次不坐车子。” 本来今早开朝,结果被大臣们放了鸽子,但离风却闭口没提有关朝会的半个字。 该放大招了。 离风暗提一口气,大步流星的就出了殿厅。 满脸毛大叔从马厩牵了两匹毛色油亮的高头贡马出来,二人跨上马背,带着二十名东厂锦衣卫就出了内城。 刚一出城,离风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们在此等候崔顺,本宫先去办事,让崔顺就地待命。” 离风吩咐二十名锦衣卫一句,然后带着满脸毛大叔向泰来客栈策马而去。 不大一会,离风从泰来客栈出来,除了满脸毛大叔外,还跟着两名拿着不少米袋的伙计。 一行四人便装上身,拉着一辆伙房用来拉米面菜蔬的板车,步行到外城最大的一家粮行门口停了下来。 “宝成粮行”四个大字霸气十足,门口两侧坐着不少手拿空米袋的百姓,就是不见有人排队买粮。 这些拿着空米袋子的人们,个个垂头丧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到有人前来买米,那些在粮行门口两侧坐着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离风四人。 寳成粮行的伙计,看到有人拿着空米袋子前来,马上一脸堆笑道:“新到粳米,粘糯适口,请问要买多少?” 泰来客栈的两名伙计手里,每人最少拿着四条米袋,这总共八条袋子,基本能装三十二斗米来。 一下子能买上二三十斗米的,看来家里人口不少。 粳米? 离风斜眼一瞥眼前的米仓,颗颗米粒粗糙发红,走近前一闻,还带着一股子霉味儿。 窝草! 这些鸟人,这他妈的明明是糙米,而且还是陈米,却大言不惭地说是新到的粳米。 “米价几何?” 离风开口了,便用手在米仓中翻看着,边询问价格。 “这位仁兄,眼下天灾频发,南涝北旱,多地粮食绝收欠收,今日米价一两银子一斗。” 寳成粮行的伙计,报完米价后,一双眼睛狡黠地盯着离风脸上的反应。 “就这价?” 离风面颊一阵急抖,抬头望向粮行伙计,“朝廷定价一两银子三斗粳米,你这张口就是一两银子一斗,况且拿糙米充粳米,谁给你的胆子?” “本店就这行市,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粮行伙计胸膛一挺,回答得铿锵有力,顺势一指米仓一角立着的一块牌子。 他妈的! 离风这才看到,原本是要挂在门口显眼处的价格牌,却被立在店内米仓一角的地上。 离风踌躇片刻,又道:“我八条米袋,都给装满了。” “好!请稍等。” 粮行伙计面上一喜,扭头向店内又喊道:“量米喽。” 话音一落,店内隔间里就出来两名伙计,手里拿着一只量斗,二人开始往泰来客栈伙计拿着的米袋里装米。 不一刻,八条米袋已经被装上了米。 “一袋五斗,共八袋,五八四十,每斗一两银子,共四十两,请到里边柜上付账。” 望着地上摆着的八条米袋,粮行的伙计笑的脸就像一朵菊花,立刻催促离风结账。 “价格暂且不提,这米总共多少斗?” 离风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地上立着的八条米袋。 “一袋五斗,五八四十,总四十斗啊!” 见离风磨蹭着不肯付账,粮行伙计面色微变,显得有些不耐烦,“这可是当着你的面量的,不少一升,也不多半斗,刚好,四十斗的整数。” “数倒是没错!” 离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看向粮行伙计,淡淡说道:“可这斗有问题,我这米袋,那可是官制的袋子,官斗量米,一袋四斗刚好能扎口。” “耍赖?” 闻言之下,粮行伙计面色骤变,沉声怒道:“你居然敢质疑我店量具?” “原来是碰瓷敲竹杠的,恕我看走眼了!” “不过,你可看好了,这可是寳成粮行,睁大你的狗眼,知道这是谁的买卖吗?” “告诉你,这店,那可是户部颁发的牌照,胆敢闹事,你可得好好掂量!” 粮行伙计指着店门上方的匾额,劈头盖脸就对离风一通怒斥。 面对粮行伙计的厉声斥责,离风笑了,满脸毛大叔也笑了。 不过,离风笑得有些诡异。 可满脸毛大叔的笑,真他妈的比哭还难看。 看到有人质疑米价和斗数,之前坐在粮行门口两侧的人们,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离风目光,又从围了过来的人们脸上扫过,继而又把视线投到粮行伙计脸上,冷冷说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居然敢私改官斗,又趁天灾哄抬米价,以次充好坑害百姓不说,还倒打一耙栽赃于我敲你竹杠,明着告诉你,今天,这竹杠,我敲定了!”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也纷纷乱嚷了起来! “黑心店家,可是害苦了我们……” “他们去乡下大斗收进,运到城里小斗卖出,光赚黑心钱……” “简直无法无天,仗着朝中有人撑腰,欺行霸市却无人敢管……” “挂的粳米的牌子卖糙米,说是新米,里面老鼠屎,石头渣子都不少,都是陈化粮了还敢卖……” “三天两头涨价,这短短三个月里,都翻了好几翻价了,如此下去,我们岂不是都要被饿死……” …… 面对一片声讨,粮行伙计的脸,也是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黑了下来。 在盯着离风片刻后,粮行伙计眼里狠光突现,咬牙切齿地说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敢到寳成粮行闹事,活腻了?” 话音一落,呼啦啦从店内后门,涌出十来个手持棍棒的男子,一眨眼就把离风四人围在中间。 “你们,这是要对我动武吗?” 离风一脸镇定,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缓缓望向粮行伙计,冷声又道:“经营舞弊不说,还敢以下犯上,谁给你的胆子?” “谁给我的胆子?” 粮行伙计面对离风是质问,指头一弯,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过后,咬牙切齿地又说道:“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给我的胆子。” 说完,粮行伙计把头一转,向十几个手持棍棒的人大声吼道:“不要放走一个,全都给我把这四个刁民送巡城司衙门,聚众闹事,先挨一顿板子再下大狱。” 第36章 斩立决 先挨板子,再下大狱? 一个粮行的伙计,居然口气如此狂妄? 这巡城司衙门,难道是寳成粮行开的不成? 庶民犯法,那也得衙门审理后才能定罪。 一个卖粮的伙计,就能让巡城司把质疑粮行非法经营的人给办了。 “让开!” 一声尖锐的呵呼,围观的人们呼啦啦让出一条道来。 一队二百人左右,帽插双排雁翎,腰悬佩刀的东厂锦衣卫,杀气腾腾地把寳成粮行给围了起来。 “各位大人,这几刁民在我粮店无故闹事,且有敲诈勒索的嫌疑,还请大人给把这等刁民拿下好好盘查才是。” 粮行伙计一看有官兵过来,立刻就来了精神,抢在前面让把离风几人拿下问罪。 不料,让粮行伙计纳闷的是,这个带头闹事的人,见了官府的人,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丁点儿的怯意来,而是脸上的神情更加镇定。 但粮行的伙计,看到这些佩刀的人,装束也不是巡城司的兵马。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吃公饭的,拿捏个草民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官爷,我粮行守法经营,这有刁民前来讹诈,官爷可得为我做主啊!” 恶人先告状,粮行伙计心里明白,但凡这皇城吃衙门饭的人,都知道寳成粮行上面的东家是谁? 要是道行再深些,不难知道上面的太和坊,后面其实还有靠山。 哪知道? 这些把寳成粮行围起来的官爷们,却并没有理会粮行伙计的话。 离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官爷? 就你这鸟人,居然连宫里出来的锦衣卫都认不得,还张口买卖闭口合法经营的? 丢人不? 有你打脸的时候,等着瞧好了。 带着东厂锦衣卫的三宝太监,目光阴阴地看向粮行伙计,尖着嗓子道:“抓起来!” “赶快抓啊!别叫他们给跑了。” 粮行伙计一脸的得意,目光轻蔑地看向离风。 “刷……” 三宝太监的话一落,围住粮行的锦衣卫们,腰间佩刀齐齐出鞘,分别按在手持棍棒的那些人的脖子上。 “错了,错了!” 粮行伙计一怔,一指离风几个,接着喊道:“是抓那几个刁民……” “啪……”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粮行伙计的嘴上就挨了狠狠的一抽。 紧接着,一把冰凉的腰刀,就被架在脖子上。 “这位大人!” 被一个巴掌抽得满嘴血沫的粮行伙计,哭丧着脸急道:“大人,是他们。” “啪!” 又是一记耳光,直接抽得粮行伙计眼冒金星。 “活腻了?” 三宝太监甩了甩刚抽过人的那只手,阴阴说道:“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动武,谁给你的胆子?” 说完,三宝太监一摆手,十几名锦衣卫呼啦啦就冲进粮行,把在后院四平八稳喝着茶的粮行掌柜和其他人等,全部刀架脖子给押了出来。 “这位公公!” 粮行掌柜还是眼尖,一看这些人的装束,就知道是从宫里出来的 在辨认出带头的人后,“扑通”一声在三宝太监面前跪了,急道:“小店不知道何故得罪了公公?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请里边说话?” 里边说话? 东厂锦衣卫的头子,皇命在身的人,和你一个粮行的掌柜啰嗦?还真嫌掉份。 “太子殿下,你看这些杂碎们该如何发落?” 三宝太监理都没理眼前跪着的粮行掌柜,转身向离风躬身一礼,又道:“依奴才看,冲撞当朝太子,按律当斩,奴才这就砍了他们?” “砍几个小喽啰算什么?” 离风摆摆手,笑道:“私改官斗,坑害百姓,如此恶行,应当找东家才是。” 此言一出,围观着的民众们,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来买粮的,是当朝太子啊! 太子这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呀!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你可得为草民们做主啊!” “太子殿下,你可是亲眼看到了,这些奸商是如何坑害老百姓的!” “苍天有眼啊!太子殿下微服私访,为我们平头百姓主持公道了!” “草民苦啊!太子殿下,你看看这米价,都涨到天了,草民家里已经三天没开锅了。” “太子殿下,这要是让他们这些奸商继续为非作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饿死!” “太子殿下明鉴,这些奸商们,以次充好,官斗作假,坑苦了这皇城的穷苦人了呀!” “……” 一时间,满街都是跪着的人,七嘴八舌地向离风揭露着寳成粮行的罪恶。 “都听到了?” 离风目光看向三宝太监,又把视线缓缓转移到粮行掌柜脸上,淡淡说道:“都看到了?” 这时的粮行掌柜,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听得离风说了什么? 回过神来的粮行伙计,在得知离风的身份时,又被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那些手持棍棒的打手们,已经肝胆俱裂,跪在地上只管发抖。 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就把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他,还有他,斩立决!” 离风脸上笑意渐失,手指一指粮行的掌柜和刚向他叫嚣的伙计,然后又指着另外的两名伙计和其他人等,冷声道:“剩下的,就地净身,然后送内务府,扛不住那一刀死了的,扔郊外喂狼!” 这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东厂锦衣卫们,一拥而上,直接把该净身的那些人,押到粮行的后院里进行阉割。 粮行的掌柜和那名伙计,在宣读了罪行后,被当街砍了脑袋。 留下五十名锦衣卫善后,查封粮行,查没粮行财产,那是不用说的流程。 如此雷厉风行的惩罚手段,跪了一条街的民众们无不拍手称快。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雀街,呼声雷动。 离风环伺一眼情绪无比激动的民众,选了一块高处站了,高声道:“即日起,粮价,糙米两斗,售价半两银子,粳米三斗,售价一两银子,皇城之内,若有粮行以次充好、私改官斗、哄抬粮价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热泪盈眶的皇城百姓无不为此奔走相告。 望着地上身首异处的两具尸体,离风的目光又冷峻下来,转头向三宝太监道:“崔顺,带着你的人,随本宫到太和坊喝茶!” 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阵急抽,他知道,此事不会轻易了结。 “太子殿下有令,不许放走太和坊一人。” 心领神会的三宝太监,知道正戏才开始,拿下太和坊的东家,才是离风此行的真正目的。 至于这个寳成粮行,那只是个有缝的蛋而已。 说罢,三宝太监目光落在那只量米的斗上,又吼道:“带上罪证,有此物在此,量他高庆也无法抵赖。” 高庆? 离风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 太和坊最大的东家,估计昨夜没有做下好梦,先杀了他的掌柜和伙计,就是为了给皇城的百姓们看。 正在的好戏,锣鼓这才敲响。 第37章 你当老子是来蹭饭的? 宣武道,外城最繁华的地方。 京畿之地的皇城,是由皇宫、内城、外城三处组成。 声名显赫的太和坊,就设在这里。 情绪高涨的皇城百姓,自发跟在离风带着的东厂锦衣卫队伍后面,浩浩荡荡就向宣武道涌去。 一百二十名东厂锦衣卫,个个杀气腾腾。 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离风,更是威风凛凛。 落后离风半个马身的满脸毛大叔,腰间已经挂上了那把黑虎刀。 “太子爷,到了。” 太和坊,一个商业机构的商务场所。 这里不做任何的零售买卖,只商谈大宗的收售生意。 “这就是太和坊?” 望着高大的楼门,离风不禁眉头一皱。 一处商贸之地,修建得如衙门般气派。 “是的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瓮声又道:“这里是高庆处置商贸事宜的地方,他的府邸更是气派威武,丝毫不逊色内城的王府。” 看到太和坊门口两侧,还站立着两名凶神恶煞的门禁。 窝草! 比老子的东宫还会摆谱。 离风嘴角一拧,瞥了一眼门楣上方匾额“太和坊”三个大字。 “封了!” 离风连马都没有下,冷声又道:“一应账册罪证,全部查抄干净。”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面颊一抖,把头转向一名锦衣卫千户,阴阴说道:“麻利点,人,不要放跑一个,纸,不要漏掉一张。” 一声令下,锦衣卫以最快的速度,即刻就进入太和坊内。 那两名一身劲装,凶神恶煞的门禁,如何见过这等阵仗? 还没愣过神来,就被两把冰凉的腰刀架在后脖颈上。 不一刻,太和坊内所有的事务人员,全部都被锦衣卫集中了起来。 离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淡淡道:“抄高庆老窝。” 他知道,身为太和坊的东家,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任何一家经营场所的。 位于白虎门的府邸,那才是高庆吃喝拉撒的居所。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凑过头来,小声道:“有消息传来,高府此时正在会客。” “哦!” 离风一怔,目光投向三宝太监,淡淡道:“派十名锦衣卫,先行一步守住高府后门,我们就去正门好了!” …… 白虎门,位于和宣武道交叉的护城河边。 与外城的街区来说,这里相对偏僻安静多了。 护城河碧波荡漾,要是在夏日,这里垂柳成荫,荷花盛开,偶有画舫穿梭,是一处闹中取静的福地不假。 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门,立刻就出现在离风眼前。 两扇镶嵌着七十二枚金光闪闪门钉的朱门,透着一股皇家般的贵气。 七十二枚拳头大的门钉? 那可是太子东宫殿,王府大门才配有的装饰。 再看高府门楼,飞檐走兽,规格甚至要高于一些王府建筑。 从宣武道过来的时候,老远就早已看到院子建筑面积不小,三进三出的布局,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这时,一阵鼓乐琴音,从高府飘出。 再是高墙厚壁,也难掩府内的酒令之声。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似锦裂帛的唱喏,在高府门前响起。 惊得府邸门口两侧立着的四名护院家丁,一阵惊慌之下就地跪了。 片刻间,两扇朱红的府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身材高大,身穿绫罗绸缎的高庆,带着高氏五十六口老小急忙出门迎接。 “草民高庆,携家人参见太子殿下。” 匆忙出了府门的高庆,一眼就瞥见高头大马上的离风,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后,随即就跪了下来。 “你可知罪?” 离风神情冷峻,目光缓缓看向高兴,厉声就是一问。 “草民知罪!” 高庆低垂着脑袋,应声又道:“草民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恭迎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草民怠慢之罪。” 鸟人! 真会避重就轻! 你当老子是来蹭饭的? “好啊!” 闻言之下,离风突然笑了,转头向三宝太监道:“工、农、士、商,商籍最贱,此人绫罗绸缎傍身,五脊六兽建瓴,皇城之地,哪有商籍贱民修造府邸的资格?” “回太子爷话!” 三宝太监崔顺看了高庆一眼,阴阴说道:“无视朝廷法令,逾越皇家礼制,视同谋逆犯上,该斩!” “冤枉啊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立刻让高庆肝胆俱裂,他清楚,眼前这是当朝太子。 但他不明白,太子如何找上门来对他如此吹毛求疵? 这几年来,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 穿一身绫罗绸缎,住一院高瓴大厦,这有钱还不叫人花了? “冤枉?” 离风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当本宫是瞎子不成?” “太子殿下明鉴!” 跪着的高庆,磕头如捣蒜,连声辩解道:“草民所穿,也是估衣摊上收来的旧衣,那可是达官贵人丢弃之物,再说这宅子,乃是草民为了行商方便,在此租住而已。” 到底是商人,反应如此灵敏,出口就是一番貌似合理的狡辩,把所罗罪行推了个一干二净。 皇城之地,外城多为平民居住,但那也是祖籍在此的普通百姓。 按大渭律,除京官外,就是地方大员,如无朝廷特许,也不能在京都的皇城置地建宅。 京籍平民,若是违规私售土地,也属大逆不道之罪。 但真如高庆所说,这宅子是租借来的,那也治不了人家多大的罪,至多罚银而已。 但对一个富甲天下的巨贾来说,银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人脉才是最难得的财富。 “那好!” 离风笑了,笑得有些诡异,扬起一只手向身后摆了摆,道:“抬上来。” 话音一落,两名锦衣卫抬了一只量米的斗上来,直接摆在高庆面前。 看到一只量米的斗,高兴面颊急剧一抽。 “敢问高财东,你这官斗,能装多少升米?” 这一问,直击灵魂。 一个当朝太子,居然率领锦衣卫来私人府邸,绝不是闲的蛋疼。 “应该,应该……” 情知不妙的高庆,踌躇不决,思忖片刻后,咬牙道:“按官制计量,应该是十升一斗。” “好一个十升一斗!” 闻言之下,离风勃然大怒,骤然吼道:“我大渭官斗,乃工部所制,到了你手里,居然私改尺寸,成了八升一斗,你,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高兴顿时身如筛糠,狡辩道:“太子殿下明鉴,这其中必有误会,还望太子殿下莫要轻下定论!” “你这是责怪本宫草率武断了?” 离风的声音,又冷起来,转头就向三宝太监吼道:“此人心无半点悔罪之意,铁证如山,还在巧言令色,实在是不把大渭律法放在眼里,也不把皇家尊严放在眼里,更没有把本宫这个监国太子放在眼里,斩!” 一声“斩”字,如惊雷从高庆头上滚过。 两名早有准备的东厂锦衣卫,分左右上前,从地上拽起跪着的高庆,锦衣卫的一名千户亲自操刀,只见银光一闪,一抹血箭就从高兴的后脖颈朝天喷射而起。 也许是刀太快! 也许是锦衣卫千户用力过猛,高庆连一声疼都没来得及喊叫出来,一颗硕大的脑袋,从脖颈上蹦起一尺高后,随即就滚落在地。 “刀下留人……” 就在高庆头颅落地,身子上的脖颈处人血喷射的时候,从高府门里,冲出两个身穿官袍的人来。 “太子殿下,且慢……” 冲出来的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顿时如雷击了一样,当场石化。 第38章 人赃俱获 “死,死了?” 看到门口地上滚落的头颅。 还有齐着脖颈往外喷血的尸体,来人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 “太子殿下!” 其中一人稳了稳神,又道:“你可知道,你砍杀的是何人?” “你又是谁?” 离风眉头拧在一起,怒目瞪向刚从府邸门中冲出来的官袍男子。 “回太子殿下话!” 站在前面矮胖的男子,拱手礼道:“下官京城府尹贾道伦,参见太子殿下。” “末将京城巡城司都尉曾祎,见过太子殿下。” 紧跟在矮胖男子身后的瘦高个子,也抱拳施礼,并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官职。 “有意思!” 离风轻蔑地看向二人,眼里尽是不屑,淡淡说道:“一个是京城府尹,一个是巡城司都尉,这以次充好,缺斤少两,哄抬粮价的罪恶行为,居然在二位主管大人的眼皮下发生。” “太子殿下……” 京城府尹贾道伦,面上顿时一尬,讪笑道:“下官对此毫不知情,或许,或许这是个巧合而已。” “是啊太子殿下!” 脸上阴晴不定的曾祎,也尬声说道:“家大业大,生意太大,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让一些伙计钻了空子……” “行了!” 离风粗暴地打断二人的辩白,对这种屁话,他一句都不想听。 “本宫觉得奇怪,你二人官职在身,公务繁忙,如何出现在这恶贯满盈的奸商府上?” 这一问,又是直击灵魂深处。 “这……” 京城府尹贾道伦,心头猛然一惊,居然忘了如何回答离风的问话。 倒是巡城司都尉曾祎还算镇定,面上一红,躬身说道:“说来也是凑巧,末将和贾大人在街头不期而遇,正好觉得口干,这高府又在近处,便相约到高府讨口水喝而已。” 鸟人! 还他妈的给老子撒谎? 栖云楼上的那些窑姐儿,早被高府重金包了,让下人接到府中,就是供你们这些鸟人享用的,你们以为,大内密探都是吃白饭的? 没一把真凭实据,老子的功课是白做了? “哦!” 离风目光,移到地上跪着的高庆家人,望着这群瑟瑟发抖着的男女老少,淡淡说道:“罪大恶极者,当诛三族。” 此言一出,高府门前哭声一片。 但离风身后跟过来看热闹的民众们,却是欢呼爆棚。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之声,经久不息,烂鞋破帽,一起扔向跪着的高庆族人。 “太子殿下,三思啊!” 京城府尹贾道伦,望着离风急道:“鲁莽不得,这高家……” 话一出口,顿觉不妥,迎着离风冰刀一样的目光,京城府尹贾道伦硬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高庆已经死了,再为这些人争辩,实属不智之举。 察觉矛头不对的巡城司都尉曾祎,急向贾道伦使了个眼色,抢先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公务在身,末将也是有事急办,就不在此打搅了。” 说完,二人从侧面围着的锦衣卫圈里,想趁机溜走。 “是本宫让你们走了吗?” 离风在马背上身子一挺,目光冷冷看向二人,眼里已经杀机立现。 “下官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心头陡然一惊的贾道伦,硬着头皮,回头望向离风。 “身为食君俸禄的朝廷官员,勾结无良奸商,破坏帝国法纪,官德败坏,鱼肉百姓,你们,还走得了吗?” “如此贪赃枉法之徒,还想在本宫面前蒙混过关?” “东厂锦衣卫听令,给本宫将此二人拿下!” 离风一连两声,锦衣卫们横刀一拦,就把贾道伦和曾祎给逼得回退几步。 紧接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哪管什么官不官的? 他们只听皇家的,在这里太子就是皇家。 眨眼间,直接就把二人给绑成了个粽子。 “太子殿下,就是下官违反朝纲法纪,那也是三司审理,岂能由你私设公堂的道理?” 京都府尹不甘就这样被绑了,又挣扎着嚷道:“下官是辅国大人的门生,太子殿下如此独断,辅国大人他知晓不?” “门生?” 离风眉头一皱,厉声斥道:“你曾经殿试出众,也算是天子门生,可父皇钦点你时,难道让你私结奸商危害天下百姓?” 谁都知道,这太和坊的生意,那可是遍布全国。 就一个粮行如此操作,那么受害的百姓不知有多少? 京都府尹的这一喊叫,巡城司都尉曾祎也嚷了起来,“太子殿下,就是末将行事不端,那也得兵部任免,再是触犯律条,也得由三司衙门过堂,太子殿下如此蛮横,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对你讨伐吗?” 鸟人! 还威胁上老子了? 离风一双眸子,已经杀机澎湃,面对如此嚣张的二人,高声怒道:“父皇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凡军、政、民生,一应国事,都由本宫监国过问,身为食君之禄的朝廷官员,却当着皇城百姓的面抗旨不遵,这皇城百姓尽可作证。” “草民们为太子殿下作证,这些贪赃枉法的狗官,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太子殿下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圣上的圣旨都不顾,这是谋逆犯上的死罪啊!” “……”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嚷起来。 就是普通民众,也看得出来这两个当官的,还真没有把当朝太子放在眼里。 百姓们这一通嚷嚷,贾道伦和曾祎更加惊慌起来,死命地挣扎着要想摆脱锦衣卫的控制。 这民愤啊!可大了。 说个天怒人怨都不为过。 不料,惊恐万分之下的这一阵拼命的挣扎,二人的衣服被从胸前拉扯撕裂。 哗啦啦! 被撕裂外衣的怀中,霎时就掉了不少的东西出来。 房契,地契,银票,散落得满地都是。 窝草! 离风面颊急抖,方才自己居然忘了下令让锦衣卫搜二人的身。 要不是方才这俩鸟人狠命挣扎,这些东西还无法进入围观百姓的眼中。 说他们是勾结奸商的贪官污吏,也只是口头之词,至于真的是否犯罪,还真得好好审讯才能得知。 这下好了,收受贿赂的证据,直接就这样出现了。 “看看!” 离风眉毛一扬,冷声又道:“天不藏奸啊!这些物证都在,你二人如何解释?” 狡辩已经徒劳,冷汗直接从二人的额头滚落,就是个普通百姓,也知道散落在地上是这些房契、地契和银票代表着什么? “铁证如山,斩!” 这一声斩,如惊雷炸响。 京都府尹贾道伦和巡城司都尉曾祎,当时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饶命啊太子殿下!下官只是听从上面的意思……” “末将是初犯,都怪这高庆拉拢腐蚀末将,末将一时糊涂……” 贼无脏,硬如钢。 方才还嘴硬无比的二人,霎时就蔫吧了下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向离风求饶。 “饶命?” 离风嘴角一拧,冷声又道:“本宫倒是想赦了你们贪赃枉法、大逆不道的死罪,但我大渭律法不答应,皇城百姓不答应,天下悠悠众口也不答应!” 求生,是人的本能。 但凡有一线生机,谁都不会轻易放弃。 “太子殿下,只要不杀下官,下官唯太子殿下马前是詹。” “饶命啊太子殿下,末将愿听太子殿下的任何差遣。” 谁都清楚,贪赃枉法,那可是要被抄家的。 如果能给太子当一条狗,换的一家老小的平安,总比砍头抄家要强多了。 这二人心里更是清楚,太子身边,根本没有可用之人,这些锦衣卫只会杀人。 而有些事,还得有具体的人去办。 第39章 轰动京师 此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杀了倒是简单,一刀下去身首异处。 痛快是痛快了,但这条查处贪腐的线索也就由这二人身上断了。 “如此贪赃枉法,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官员所用,所食,所居,无不来自天下百姓!” “那好,念你二人确有悔罪之过,本宫网开一面,死罪可赦,但活罪难逃!” 离风目光冷冷看向狼狈不堪的二人,视线又转移到三宝太监脸上,“崔顺听令。” “奴才在!” 三宝太监面颊一抖,急忙躬身走到离风马前,拱手又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将二人当场净身,送内务府入太监籍,以后敬事房听差悔罪。” 离风改变主意,当即做出阉了这二人的决定。 从怀中拿出那把短刀,被三宝太监双手接过。 然后,又把目光看向跪倒一片的高氏族人,冷声道:“按高庆所犯之罪,诛其三族都不为过,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也绝非嗜杀之人,判高氏三族,打入奴籍,成年男丁苦役,年幼者净身入宫籍,女人充为官妓……查没高氏所有财产,一应家资和非法所得,三成济民,其余均入国库……” 不到一炷香时间,一个富可敌国的庞大家族,在离风的这一番操作下轰然倒塌。 三宝太监崔顺亲自操刀,就地阉割了京城府尹贾道伦和巡城司都尉曾祎。 在二人杀猪般的惨叫中,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又掀起一轮高呼“太子千岁仁德”的浪潮来。 本来在高庆府上和一群青楼的歌伎饮酒作乐的贾道伦和曾祎二人,在听到外面高呼“太子殿下驾到”的喏声后,急急忙忙便想从高府的后门溜走。 没曾想到,惊慌失措的二人刚迈出后门,就被早有准备守在后门外的东厂锦衣卫用刀逼了回去。 情知已经无法躲藏的二人,这才从大门出来拜见离风。 岂料这一见,命虽然是保住了,但作为一个男人最为要紧的那玩意儿,却被一把阉刀割了个干净。 哭喊声,惨叫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着实让这护城河边的风水宝地热闹了一番。 在寸土寸金的皇城,能拥有如此宝地,高庆的能量的确不小。 此时,料理完了寳成粮行后事的锦衣卫,也赶到了这边,得到指令后立刻查抄高庆的家产。 就在这时候,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女子,从哭喊成一片的人群里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离风马前。 “站住,再敢靠近太子殿下半步,会砍了你的脑袋!” 两名东厂锦衣卫,在离风面前伸刀拦住女子斥责起来。 “民女恳求一死。” 女子神情镇定,丝毫不像其他人那样呼天抢地的求饶。 这举动,在跪着的高氏一族里,实属罕见。 “求死?” 离风一愣,觉得有趣。 这所有被要处死,被阉,被充官妓罚苦役的人,无不哭天抹泪地求饶。 女人,只是被充官妓而已,那条命还在。 “活着不好吗?” 一愣之下的离风,奇怪地瞥了一眼女子。 女子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只是神情悲怆一些,面对离风的一问,缓缓跪地,仰起头来,娓娓说道:“民女本是高家收养的远亲,自幼父母双亡,有幸被高家老太爷收养,后又深得家主关爱,特许操持商号一应生意事务,如今高家蒙难,民女不想苟活于世,更不想勾栏为妓,民女请求太子殿下赐民女一死!当场砍了民女脑袋,民女也谢太子殿下隆恩!” 求死? 还求速死? 这是报答高家的救命之恩? 还是当众向皇权施压? 这一请求,还真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被判斩首示众的死刑,却一心恳求赐她速死? “别人都求活命,你为何独求一死?” 大为意外的离风,不解地望向马前跪着的女子,又道:“判死判活,都是本宫的法治意愿,但本宫不解你所恳求的这一死是为何?” 这种势态下,活人都被吓了个半死,一个年轻女人能如此镇定,可见其内心是何等的强大? “民女只求速死,还望太子殿下恩准!” 年轻女人神情淡定,但眸子里还是闪过一丝慌乱。 这一点,当然逃脱不了离风的眼睛。 “想死,太简单了!” 离风眉头一扬,紧盯着女子的眼睛说道:“要是一心想死的话,撞墙,自缢,投河……死法太多了,何故多此一举来求本宫?” 是啊! 想死么,太容易了,难道还喜欢被别人砍头才死得过瘾? 面对离风的灵魂一问,女子咬了一下嘴唇,娓娓又道:“虽然太子殿下给高氏一门留了活命,没有诛其三族,这得感谢太子殿下的仁德。” “但民女自尽一死,岂不是违背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岂不是冒犯了太子殿下的天威?” “若是民女抗命,一头撞死在这里,太子殿下岂不是迁怒于高氏族人?使他们又丧失了苟活的机会?” 这话,在理。 这番论调,着实让离风倍感新鲜。 此女,绝不是求死!而是想活得更好一些。 思忖片刻,离风斜瞥女子一眼,淡淡道:“那就给本宫说说你一求速死的理由?” “太子殿下!” 女子目不斜视,稍一踌躇,又道:“此地不说说话的地方,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好啊! 果然有不便让他人知晓的理由。 闻言之下,离风更加好奇,向身边满脸毛大叔冷声道:“押此女回东宫,带本宫稍后决断。” 这下,满脸毛大叔懂了! 看来,太子不想让这女人死,而是另有原因。 …… 一时间,皇城炸锅。 一个雄踞皇城多年的富商巨贾,被人当场抓住了坑害百姓的伎俩,并且当众被砍了脑袋。 不但名下一应家产被抄没,而且三族尽入奴籍。 而这一切,都没有经过官府审理,被当朝太子直接当众法办。 内城、外城,甚至宫里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甚者,有百姓燃起烟花,鸣放鞭炮,以此来庆贺关乎到他们饥饱的果腹之食。 回到东宫殿的离风,让满脸毛大叔带上被暂且关押的那名女子,他要亲自过问。 屏退左右,殿厅只剩离风和女子二人。 “民女楚乔,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这女子,还有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 虽是关押到此,楚乔并没有被枷锁上身,被带进殿厅后,盈盈一跪,就向离风问礼。 “免礼!” 离风傲然一瞥楚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口口声声求死,其实就是想让本宫特赦对你的发落,说吧,最好别扯没用的废话!” 此言一出,楚乔心头顿时一凛。 作为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眼见离风如此干脆,她不想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民女恳求太子殿下,不要把民女充为官妓!” 低垂着头的楚乔,居然说出了这么个请求。 被打入奴籍的人,男罚苦役女做娼,那是自古就有的处罚手段之一。 再是视清白如命的女人,在官府的法令下,还真没几个敢以死对抗的,因为她还有家人。 顾虑到家人是性命,往往都是含恨领罚。 “就这些?” 离风轻蔑一笑,又道:“想必,你还有其他请求没有说出来?” 此言一出,楚乔缓缓抬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太子的眼睛。 第40章 民女绝不勾栏为娼 被人洞察到心思,楚乔也不免面上一红。 果然,楚乔稳了稳神,娓娓说道:“民女恳求太子殿下,留下民女来打理那些生意。” 窝草! 这女人,脑子没进水吧! 一个戴罪之身,提出这等令人笑掉大牙的请求,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连离风,此时也觉得这样的请求荒唐至极。 “呵呵!” 离风冷笑一声,眉头就皱了起来,嘲讽道:“留下来打理生意?你如何不要个官来做?” 面对嘲讽,楚乔只是面上一红,仰起头来又道:“高家三代经营,虽然有瑕疵存在,但这个产业一旦到了朝廷手里,民女斗胆一说,眼下朝廷只是得了一笔钱财充入国库,但并不能让这个产业持续下去,在商言商,只要不断地让这个产业挣钱,就不能把它交给朝廷……” “大胆!” 楚乔还没说完,就被离风一声厉斥,把后面的话给硬生生打断。 迎着楚乔充满期望的眼神,离风冷声斥道:“一个戴罪之人,胆敢诋毁朝廷,惹怒了本宫,改判诛你高氏三族都易如反掌!” “民女不敢!” 楚乔轻轻摇头,怅然望着离风,咬了一下嘴唇又说道:“朝廷官员是何等德行,恐怕太子殿下比民女还有体会,民女本是戴罪之身,生死也在太子殿下一念之间,民女求死是真,就是不想让清白之身烂在青楼娼寮那些地方,太子殿下要是能成全民女一死,倒也不枉太子殿下仁德一场。” “高氏的买卖,遍布大渭全国,这些生意一旦被朝廷接管,朝廷务必要让各地府衙来继续经营,太子殿下不妨想想,这肉要是入了地方官员的口中,还会有朝廷喝的汤吗?” “太子殿下只看到高氏私改官斗,以次充好,如此坑害百姓的黑心买卖,难道太子殿下就不知那些好米去了哪儿?高氏的寳成粮行出售的陈米糙米又来自哪里?” 这一连串的灵魂三问,还真把离风给问得一阵发愣。 “依你看来,本宫是冤枉了高家不成?难道还要犒赏高庆那个人渣不成?” 面对离风的厉斥,楚乔摇头又道:“家主高庆死得并不冤枉,两位大人也是罪有应得,但如此一来,商道就会清澈见底吗?” “民女只是想给太子殿下说,高家原本不是如此经营买卖,高家三代,历来恪守成规,诚信经营,但朝廷一些官员不容许高家那样,高家今天能走向毁灭,这和朝廷一些官员有着直接的关系。” “放肆!” 面对楚乔之言,离风勃然大怒,他哪管面前是个戴罪之身的女人,伸出两手抓着楚乔的领子,直接把这个亭亭玉立的弱女子给提了起来。 离风的鼻尖,对着楚乔的鼻尖,几乎是吼着说道:“本宫可以准你去死,但是本宫绝不容你给朝廷泼脏水,父皇打下来的天下,本宫不容得任何人来污蔑大渭,不容许,绝不容许!” 面对离风的暴怒,被两只手提的脚尖差不多离了地的楚乔,豁出去了一样,眼里涌着泪花,倔强地说道:“他们一年向高氏索要大把的银子,他们逼迫高氏拿收来的粳米,一比一兑换朝廷粮库中的陈米,高家是民,他们是官,高家能不答应吗?” “什么?” 此言一出,离风如同雷击,当场呆立在地,两手一松,楚乔就被摔了个屁股墩。 “你说什么?” 离风回过神来,缓缓蹲下,眼睛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楚乔,冷声又道:“你是说,那些陈米,是来自朝廷粮库?原来的粳米,被朝廷官员强行兑换?” “嗯!” 楚乔一脸茫然,木鸡一样只是点头。 “起来吧!” 离风站了起来,神色庄重地在椅子上坐了,望着从地上缓缓爬起的楚乔,缓缓又道:“无论如何,高庆死有余辜,高氏享受着黑心生意带来的利润,本宫对高庆三族的处罚,更无不当之处,而你,更是可恶!” “太子殿下明鉴!” 惊魂未定的楚乔,幽幽地望了离风一眼,娓娓又道:“民女不是为家主高庆喊冤,但路走到抄家砍头的这一步,高氏所有参与买卖的人都难辞其咎,但民女想说的,是高氏如此庞大的产业,交到朝廷手里,还真是可惜,毕竟是高氏三代人的心血啊!” 没错,就眼下,朝廷官吏是何等嘴脸? 作为当朝太子,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也不能由此放过高家,拿高家开刀,本身的目的就是针对站在高家后面的那些人。 他们是高家的保护伞,更是作恶多端搜刮民财的黑手。 “你是说,让本宫成全你,把高氏三代人的积累,交给你去经营?” 离风一脸不屑,轻蔑地望着楚乔,冷冷说道:“你口口声声为了高氏三代人的心血,到头来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 “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误会!” 楚乔摆摆手,轻摇着头,语气诚恳地说道:“民女舍不得高氏三代人的心血这倒不假,但民女想说的,是这份庞大的家业,如果让朝廷那些赃官们去挥霍蚕食,还不如由太子殿下你掌管,而民女,是来给太子殿下管好这摊经营而已。” “你?” 离风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斜瞥楚乔一眼。 “嗯!” 楚乔重重点头,认真说道:“是民女,斗胆向太子殿下毛遂自荐。” 此言一出,离风这才重新端详起这个女人来。 也许是换了个环境的缘故,离开了那个血腥的场面,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生得是五官精致,和玥珏有着不同味道的美。 这种美,不似苏白梦那般妩媚,也不像苏缇那样惊艳,完全是一种内敛的美。 紧盯着楚乔秀美的脸蛋片刻,离风缓缓离开了椅子,一手捏着楚乔尖尖的下巴,把楚乔的一张脸托得仰了起来。 “高家遍及天下的买卖是不小,生意四通八达更是庞大,但你如何让本宫相信你有这能耐去盘活这么大的经营?” “太子殿下!” 楚乔一阵颤栗,被迫仰着脸说道:“不瞒太子殿下,民女在高家,虽然是个外姓人,但自高老太爷在世时,高老太爷并没拿民女当外人,不但教民女如何去做买卖,而且还让民女参与一些生意上的决策,后来高老太爷离世,高家主在一些大的决策上,很多时候还听取了民女的建议,可以说,高氏遍布各地的商号运行,几乎都有民女倾注的心血,民女虽然没有掌权,但一应事务,民女都有经营上的策略实施。” 此言一出,离风这才明白,这个女人的底气,原来是来自她的经营之道。 这种女人,要是放在前世的现代,那是活脱脱的一个霸道女总裁。 或者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公司隐身在幕后的高参。 “本宫可能会让你失望?” 离风的手并没停下,大拇指抚摸着楚乔光洁的脸蛋,又道:“生为女人,最终还得侍奉男人,嫁人和为娼,只是形式上的不同,一个女人太过精明,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民女不嫁!” 楚乔又是一阵颤栗,似乎比方才还要抖得厉害,一个死都不怕的女人,这会在离风手指的摩挲下,居然浑身轻抖起来。 “民女,只想替太子殿下打理好这摊子生意。” 极力向后躲闪着的楚乔,咬着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是想拿本宫为靠山?” 离风神色突然一变,一语道破楚乔的心思。 “不!” 楚乔神色慌乱起来,面对一个强大的男人,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几乎是吼着说道:“民女真不甘心高氏三代人的心血由此毁了,民女也是真心想保住这份基业,这份产业,在朝廷手里和在太子殿下手里,那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离风双手按住楚乔的肩头,咬着牙说道:“本宫就是朝廷,朝廷就是本宫,这有何不一样?” “好吧!” 楚乔眸子里,忽然涌出泪水,绝望地说道:“既然太子殿下不肯,那民女恳求太子殿下赐民女一死,民女绝不勾栏为娼。” 说罢,楚乔闭上双眼,就连嘴巴也紧闭了起来。 第41章 这钱多了,也愁人 半晌无语,殿厅里沉寂一片。 良久,离风松开被他紧抓着的楚乔的两只肩头,退回桌旁坐了下来。 “如果本宫告诉你,你的请求,本宫准了呢?” 沉默半天的离风,终于开口了。 “民女谢过太子殿下!” 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的楚乔,也缓缓睁开眼睛,往地上一跪,说道:“那就请太子殿下行刑吧!最好是赐民女一杯毒酒,这样民女就不会身首异处,要是凌迟,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向民女脸上开刀,留民女一副完整的容颜去见亡故已久的双亲,要是脸被毁了,在阴曹地府的双亲会认不出民女!” 说罢,楚乔双手伏地,重重地向离风连磕了三个响头。 望着楚乔磕头时身体绷成的曲线,离风心头又是一阵急抽。 浪费粮食可耻,暴殄天物更是有罪。 犯罪的是人,而钱是无辜的,手里没有白花花的银子,谁替你卖命? “本宫是说,关于你替朝廷打理生意的请求,准了。” 离风站了起来,离开椅子走向楚乔,伸出双手把楚乔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这么美的女人,充为官妓,倒是便宜了那些人面畜生,要是赐死,那更是可惜!” 望着楚乔一张变得惨白的脸,离风又是一番怜香惜玉的说辞。 “太子殿下!” 楚乔泪眼迷离地望着离风,不可置信地又道:“你真准了民女的请求?” “没错!” 离风松开楚乔,转身又回到桌旁坐了,“真把高氏的产业交给各地官府的人去打理,本宫还真不想让他们为此荒废政业,管理地方,才是他们该干的事,专业的事,就由专业的人去做,但是你,得让本宫相信你的能力,拿一份计划给本宫,就限你三天时间。” “民女谢太子殿下隆恩!” 心头一阵激动的楚乔,又跪了下来向离风致谢。 “行了!”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高家已经被查封,你再去住着已经不合适了,待会本宫自有安排。” 说完,离风唤来明月,让明月先带楚乔下去歇息。 这时候,查抄完高家的三宝太监来了。 “启禀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眼里亮光一片,从身后跟着的两名东厂锦衣卫手里,接过一摞账册摆在桌上。 “高家,以及高家在京都辖区内的各个商号和店铺,都以查抄完毕,除了金银和银票奴才带回来了,其余物品和不动产,都已贴条封定。” 说着,三宝太监翻开一簿账册,双手推到离风眼前。 现银,以及银票,总额三亿八千六百四十两。 黄金,以及黄金制品,两万七千三百两。 商号店铺,共一千六百四十二处。 房产宅院,七十六处。 田契,两万九千三百二十五亩。 窝草! 望着账册上的数字,离风别说见过如此巨额的家产了,就是想,也万万没想到一个商人,居然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看来,钱能通神,这话一点都不假。 一个商人,能在京畿之地的皇城,拥有那么一处闹中取静的豪宅,真不是一般财主的家资就能办到的。 面对如此财富,离风还真有些慌乱。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离风目光投向三宝太监,淡淡说道:“本宫说过,做错了事就得责罚,对有功者,也要奖赏。” “崔顺,领赏银五百两,东厂锦衣卫两名千岁,各领赏银一百两,剩下三百名锦衣卫,每人赏银五十两。” “荆奎听令,你从罚没银两里,拿出该赏的数额交给崔顺,由他分给东厂锦衣卫。” “末将遵旨!” “奴才代替东厂,谢太子殿下隆恩!” 满脸毛大叔去装着现银的箱子里拿银子。 三宝太监崔顺,急忙跪地方向离风磕头谢恩。 离风一瞥对此感恩戴德的三宝太监,淡淡又道:“今天表现不错,本宫做事,赏罚分明。” 说完,离风摆摆手,示意三宝太监退下。 待三宝太监带着东厂锦衣卫走后,离风的目光再一次投向眼前成堆的账册,头皮不由得又是一阵发麻。 一分钱难倒个英雄汉。 这钱多了,更愁人。 这时候,满脸毛大叔又进的殿厅,“太子爷,孙耀庭到了。” “宣!” 离风点点头,宣来人进来。 片刻间,泰来客栈的掌柜孙耀庭,进入殿厅后,双膝一跪,低头道:“大内密探,泰来客栈主事孙耀庭,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离风摆摆手,目光投向这个五短身材,满脸都是精悍之气的矮胖男子。 “即刻起,高氏所有买卖,由你出任台前大掌柜,但凡经营策略,还得听楚乔姑娘安排,你,明白本宫的意思?” 此言一出,孙耀庭抬起头来,拱手一礼,道:“小的明白,小的遵命!” “行了!” 离风点点头,又道:“泰来客栈后院,安排一处静室,以后楚乔姑娘就住那里。” 吩咐完毕,离风让楚乔坐孙耀庭的马车走了。 “太子爷,请移驾书房。” 孙耀庭刚一离开,满脸毛大叔又在离风耳旁低语一声。 “嗯!” 离风点点头,便起身去了客殿隔壁的书房。 一跨入书房门槛,就看到一名影卫,束手立在书案一侧灯烛的光晕里。 “小的,见过……” 见离风进来,影卫急忙行礼,被离风摆手制止了。 “说!” 离风绕过影卫,在书案后面坐定,“都查清楚了?” “是!” 影卫点点头,低声道:“户部右士郎张一默,此人脾气虽然执拗,但为人不失正直,由于不善阿谀奉承,更不屑营党结私,故在户部多年也没被提拔……” “还有,掌灯前,朝中不少大臣,骑马乘轿,都从辅国大人府邸后门进入苏府……” “宫里各处,娘娘和嫔妃们,也放出各自的眼线,在内外城四处打探关于高家的消息……” 面对影卫所述,离风轻轻点头,然后摆摆手,影卫躬身退下,瞬间就消失在书房外的夜色中。 “太子爷,饭菜都热过两回了,你还是尽快用膳吧?” 明月从书房门口探进头来,催促离风吃晚饭。 奇怪! 按往日来说,这早上就潦草吃了点东西,到了这时候了,肚子早该饿得猫抓了。 但此时的离风,居然感觉不到一丝饿意。 “那好,请太子嫔一起过来,本宫一个人吃也没胃口!” 离风这才想起,后院的偏殿,还住着一位令他热血不断沸腾的尤物。 不一刻,书案上被摆上了饭菜,苏白梦也被宣了过来坐在一旁。 “殿下国政如此劳碌,就让妾身侍奉你用膳吧!” 苏白梦说着,就伸出玉雕一样的纤纤细手,抓过汤勺,就给离风盛了一碗鸡汤放在离风面前。 望着眼前伸过来的那只令人血脉偾张的玉手时,离风喉结动了一下,摆手道:“哪有国政可忙?本该今早开朝会,不料没有一个大臣到场,扫兴!” 离风说着,瞥见苏白梦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苏白梦虽然低垂着头,但是那份神采,还是没有逃脱离风的眼睛。 窝草! 这女人,还得意了? 老子开朝会不成,她还满意了起来。 “不过!” 离风的手,并没有伸向碗筷,而是抓住苏白梦的一只手腕,又笑道:“本宫也没闲着,顺便体察了一下民情,这走了一遭,还真让本宫发现了些令人气愤的事情。” “何事让殿下如此愤慨?” 苏白梦缓缓抬头,一双美目波光粼粼,急不可待地望向离风。 这娘们,又等老子的笑话看了? 离风心里一阵得意,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缓缓又道:“奸商的坑人伎俩而已,被本宫一眼就看穿了。” 闻言之下,苏白梦眸子里腾起的神采,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幽幽说道:“殿下贵为太子,本是千金之体,不必为一些贩夫走卒而气愤,为此伤了身子太不划算。” 说着,苏白梦另一只手,拿起一双银筷,就递向离风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不料,离风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接过银筷,笑道:“划算,如何不划算呢?” 离风用筷子夹起一块炒鹿肉,伸手喂入苏白梦微张着的嘴里,又道:“砍了两个奸商的脑袋,还阉了二三十人送内务府当太监……” 噙着一口鹿肉的苏白梦,就如被雷击一样呆愣当场。 此时她的脑海中,又是一番人血喷溅的场景…… 第42章 要么,就杀了妾身吧 望着肤如凝脂,眉如远黛,双唇樱红的苏白梦,瞬间呆愣起来。 离风知道,这心机女,又被吓着了。 这一幕,对于离风来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根据脑海里记忆的碎片拼凑,他已经知道了之前的更多事情。 这个女人,自从被苏缇安排进了东宫殿,就一刻也没放松过对他的各种手段。 不分昼夜的引诱,一身媚骨绕指柔一般依附在前身那哥们身上。 在那哥们被撩拨得欲火焚身的时候,她却巧妙地撤退,由那个膘肥体壮的宫女牡丹来代替她,目的就是无尽地消耗前身那哥们的精气。 这还不算,为了尽快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居然多次在那哥们的茶里下毒。 那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慢慢地侵蚀的前身那哥们逐渐弱不禁风。 要不然,流放地的那口深潭,怎会一下子就要了那哥们的命? 说白了,那哥们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潭水的寒气侵入心肺才要了小命。 因为马车夫荆奎,从黑水潭里救起桂公公和太子时,太子还有呼吸的,只是被呛了几口水而已。 一想到前身那哥们的死,离风心里的邪火顿时又腾升了起来。 “爱妃,你是嫌饭菜不可口吗?” 离风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望向发着愣的苏白梦。 “嗯,哦不!” 突然回过神来的苏白梦,吐出了被离风喂入口中的那块炒鹿肉,惊慌道:“是妾身没胃口,也许是晌午吃得太多,眼下真还没饿,只是觉得犯困而已。” 没饿? 犯困? 扯你娘的蛋! 你以为老子还是前身那傻哥们? 离风肚里暗骂一阵,随即放下筷子,拉起苏白梦的一只手,温柔说道:“既然爱妃困了,那本宫就送爱妃回去歇息。” “还是让妾身自个回去吧!” 离风的话,让苏白梦心头陡然一惊,极力想抽回被离风握着的那只手。 “外面这黑乎乎的,还是本宫送爱妃才合适,哪能让爱妃一个人回屋?” 这种善解人意的殷切,苏白梦更是一阵心惊肉跳。 那种强迫下带来的重力冲击,她已经是怕到骨头里了。 与野兽不同的是,这个男人只是没有把她撕碎吃了而已。 但那种撕裂下的恐惧,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成了条件反射下的噩梦。 在一阵无力的抗拒下,苏白梦还是被离风送回了后院偏殿的寝室。 “殿下请回吧!” 见离风摆腿就要迈上床榻,苏白梦急道:“妾身,妾身正好来了月事,不敢让殿下沾上这等不洁的晦气!” 窝草! 有这事? 离风闻言之下一怔,一个念头又升腾起来,道:“本宫什么都不干,只是想和爱妃说说话而已。” 苏白梦向离风投去狐疑的一瞥,然后犹豫着就上了床榻,把一个后背给了离风。 离风哪能轻易就放弃这等别样的机会? 身子向前一凑,嗅着苏白梦发髻散发着的丝丝淡香,一缕乱发,触得离风鼻孔一阵发痒。 “爱妃你猜猜?” 离风紧贴着苏白梦的后背,从后面轻咬着苏白梦的耳垂说道:“明日开朝会,那些大臣们,会不会又放本宫的鸽子?” 这一问,让苏白梦又是怵然一惊。 这男人,还不死心? 还要继续开朝会,非要亲理国政不可? 心里如是想着,但察觉到这样侧身睡着,还是会被这个男人不轨。 苏白梦佯装不适,随即就翻身趴着,娓娓说道:“开朝会需要半夜起身准备,殿下最近如此繁忙,不如歇缓几日再说?” 歇缓? 你他妈的真能说出口? 皇帝老子久病卧床不起,朝政被把控在苏嵩岚这些人的手里,已经有半年没开过朝会了。 再如此荒废下去,这大渭国岂不是要更换门庭了? “可本宫还是要开!” 离风说着,也是一个翻身,直接压在苏白梦背上。 “本宫身为监国太子,岂能任由国事颓废、朝政混乱而坐视不理?” “眼下形成的乱象,本宫一定要反正,本宫上朝,就是要把那些攥着朝政大权的佞臣给压下去。” 从离风的话中,苏白梦嗅到了一丝危险袭来。 这个危险,不是朝堂上的那些事,而是她的触感,这个男人已经入侵到令她羞愤的难以启齿的境地。 “不要啊太子殿下!” 猛然惊醒过来的苏白梦,直觉的那种危险进一步逼近。 “其实,这样也可以的!” 离风却不以为然,死死地控制得苏白梦无法动弹,轻咬着苏白梦柔软的耳垂,“眼下朝事,艰难险阻重重,本宫换个方向,虽然道不同,但照样能让本宫满意……” “你以为,前面有障碍阻隔,本宫就没有办法了吗?习惯了就好,其实这样也挺好……” 此时的苏白梦,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个男人讲的那些手段? 冷汗淋漓的她,咬紧了牙关只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个男人,达不到目的是绝不罢休,只有扛过这要命的一关再说…… “你是太子嫔,理应顺着本宫的旨意,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要是入了这道门,就是本宫的人,你给本宫记住了,没有本宫进不去的门,就是皇后娘娘,她也拦不住本宫想走哪条道!” 不知过了多久,苏白梦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一脸满意的离风,坐了起来笑着,把目光投向面色煞白的苏白梦。 “放妾身走吧!” 快把嘴唇咬出了血的苏白梦,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半天才出声,歇停片刻,颤声又道:“要么,求你杀了妾身吧!妾身实在受不了了……” “这哪成?” 离风伸手,把苏白梦被冷汗湿透的几根头发,从苏白梦湿漉漉的额头捋到她的鬓角,望着苏白梦生无可恋的眼神,缓缓又道:“这是太子东宫殿,不是菜市场,既然皇后娘娘安排你做本宫的太子嫔,抛开本宫不说,难道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此言一出,苏白梦绝望地抽泣起来。 她清楚,就是皇后娘娘,也不一定能治住这个男人。 这一趟流放,让这个原本懦弱无能的男人,开始变得如魔鬼一样令人恐惧。 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皇后娘娘能杀了这个男人。 “殿下,你不是明早还要上朝吗?不早了,你也该早些歇息了!” 苏白梦巴不得这个男人立刻从她身边离开。 至于朝堂上如何争斗,她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那种要命的感觉,几度让她昏死过去,就现在,从尾椎到后腰,都是一种火辣辣的割疼…… 望着苏白梦那双惊恐,焦灼,而且隐藏着怨恨的美眸,离风话里有话地笑道:“就是你不去找皇后娘娘,本宫也会抽空去看望她的,坤宁宫的门,挡不住本宫想进去的意图。” 离风的话,让这个美艳又妩媚的女人,不由得浑身轻颤起来。 她开始后悔,后悔听从了皇后苏缇的安排。 但她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吗? 自从十五岁上,她那平庸的父亲,为了攀附苏嵩岚这个权贵,备了厚礼才把她送到苏嵩岚府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进宫,能给他带来无上的荣华富贵。 而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姓姑姑,到底也没有让她的父亲苏浩失望,趁着大渭皇帝卧病难持朝政之时,借机安排她进了这个东宫殿,当了这个让外人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爆掉的太子嫔。 自行穿好了衣服的离风,饶有意味地瞥了苏白梦一眼,淡淡说道:“爱妃说得没错,明早还要开朝会,本宫还真该早些歇息了!” 说完,离风俯下头来,在苏白梦冰凉的额头,亲吻一口这才躺了下来蒙头就睡。 第43章 他,又杀人了? 与此同时,辅国大臣苏嵩岚府邸。 书房灯火通明,府邸门外,却是漆黑一片。 “首辅大人,太子毕竟年轻气盛,如此肆意妄为,恐怕会搅得皇城鸡犬不宁,你作为当朝首辅,切不可让太子如此胡闹下去。” 英宝殿大学士、大理寺卿杜仁山义愤填膺,目光恳切望向苏嵩岚,喋喋不休说了一通。 同时,刑部尚书安伯庸,满脸怒气说道:“杜大人说得没错,国政,还是以首辅为重,太子目无朝纲,又无视法纪,居然私刑斩杀朝廷官员,如此胡闹下去,如何成得体统?” 接着,福安殿大学士、内阁成员曲焕,一捋下巴上的花白短须,点头道:“他日圣上龙体病除,若看到皇城被太子搅扰得民怨沸腾,官不聊生,只怕是圣上受不了如此打击,又要被气得卧床不起,依老朽之见,首辅大人还是该当机立断,对太子采取一些措施才是啊!” 面对几位老臣的谏言,苏嵩岚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他身侧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的阁老吴太炎,淡淡说道:“吴兄,你是如何看待太子所为?” “哦!” 吴太炎缓缓放下茶碗,点点头道:“太子毕竟年少,初掌监国之权,他以为用权就可杀逆他之人,却不知重任后面便是责任,你我作为朝廷股肱之臣,理应辅佐太子,还是要让他明白,治理江山社稷,可不是一个杀字就能平天下” “若是我等再忽视几日,这第二个温伦,只怕是就要出现了在这些内阁成员中了,一个把杀字看成解决问题的人,行事作风,往往会是出人意料的。” 此言一出,苏嵩岚面颊一抽,眉头微微一皱,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应他开朝会,朝堂之上,面呈其利害,让他暂且放下监国之权,身为太子,他还是先学习好了朝纲法纪,然后再谈监国之权吧!” 首辅大臣苏嵩岚集团成员,闻言之后纷纷点头称赞。 大理寺卿杜仁山,双拳一抱,欢欣说道:“还是首辅大人说得有理,就是太子,也得遵守大渭法纪,一个无视法规礼记之人,如何监得了国政。” “是啊!” 刑部尚书安伯庸也拱手道:“任何犯官,均得由三司审理论刑责,哪有一言不合就砍人脑袋的?最可恨的是,堂堂太子,居然动不动就把人给施了宫刑让去当太监,如此荒唐之事频发,这成何体统?” “行了!” 朝臣中第二大权柄人物,阁老吴太炎站了起来,抱拳道:“既然首辅大人朝议方向已明,我等谨遵首辅大人指令就是,明日就给太子一个面子,按时早朝!” “嗯!” 苏嵩岚点点头,眉头慢慢舒展,淡淡说道:“既然明日开朝,那就各位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既然下了逐客令,再逗留下去也是无趣。 “首辅大人也早些歇息,我等告辞!” 几人向苏嵩岚齐齐拱手,然后逐个从后门出府,趁着夜色各自分散…… 众人走后,苏嵩岚并没回房入寝。 从一架书柜后面进入一道暗门,来到密室的书桌旁坐定。 “混账东西,老夫万没想到,你还真有三分狠劲!” “量你这条泥鳅,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死几个人算什么?无非就是让朝中百官更加仇恨你而已,除此之外,你还能立个狗屁的威?” 苏嵩岚自言自语,骂了一通,拿过笔墨,一口气写了四份信笺,然后盖上朱红大印,用火漆封好之后出了密室来到外间书房。 “啪啪!” 苏嵩岚连拍两下巴掌,一名侍卫就从书房外面闪身入内。 “大人有何吩咐?” “这个,火速送到鸿胪寺,交给外邦使臣,就说比武之事,我大渭接了……” 苏嵩岚面色庄重,向侍卫如此交代一番,这才转身去了寝室。 苏嵩岚的心腹侍卫,从后门一出府邸,就被一条幽灵般的影子跟了上去…… 央和殿内,灯烛摇曳。 三宝太监躬身立在龙榻一侧。 “他,又杀人了?” 三宝太监俯下身来,轻声道:“是,把太和坊高庆,还有寳成粮行掌柜给杀了!” “好!” 龙榻上的人胸口一阵起伏,吃力说道:“他这次下刀……可真找准了地方,能找上太和坊……说明……他会看问题了……” “回圣上话!” 三宝太监踌躇片刻,低声又道:“太和坊高庆,那是死有余辜,太子他,把贾道伦,还有曾祎,也都给净身了。” “这二人,无非……就是些……小鱼小虾……不过,也算是个开头,监国了,朝会……得开!” 烛光的光晕里,大渭皇帝脸上慢慢泛起一抹红晕,吃力地说完几句,仰头张着嘴又是一阵大喘气。 一提开朝会,三宝太监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思忖片刻,又道:“就怕那些重臣,依然不会到场,太子殿下今早斩杀奸商,估计也是为了震慑那些人。” “咳咳……” 三宝太监的话,又引得大渭皇帝一阵咳嗽。 片刻后,大渭皇帝虚弱说道:“朕流放他两年,特意让桂震山和荆奎跟着,想必这两年,他,有所悟、所获、所成……他能回来……说明他……能成……” 说完,大渭皇帝摆摆手,示意三宝太监退下。 待三宝太监躬身退出央和殿后,一条黑影闪身而入,在龙榻一侧站了。 “他们,有动静?” 大渭皇帝目光投向影卫,眼里寒芒闪动。 “是!” 影卫点点头,又道:“还是那些人,在苏府停留了半个时辰后,从后门走的。” “还有,那些人走后,不大一会,苏府的一名侍卫,也从后门出府,去了外城鸿胪寺。” “奴才没敢打草惊蛇,只是一路跟着。” 此言一出,大渭皇帝面颊一阵急抖,愠怒道:“他身为辅国大臣,这是要干什么?” 一阵发怒之下,大渭皇帝的脸,霎时又变得苍白起来。 “圣上!” 一名候在一旁的太医,给了影卫一个眼神,然后低声说道:“该喝药了,龙体要紧,可不能再生气了。” 大渭皇帝微微点头,虚弱地摆摆手。 影卫见状,向大渭皇帝也点点头,然后躬身退出央和殿,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第44章 搞事情 天还没有亮透,顶着一头霜花的离风,已经到了金銮殿。 带来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分列在金銮殿门口两侧。 “啪—啪—啪!” 三声鞭响,是三宝太监崔顺亲自操鞭,站在金銮殿前准备迎接朝臣。 还不到早朝时间,这三声鞭响,怕是有着提醒之意吧? 这是自大渭皇帝病重罢早朝之后,朝廷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开过朝会。 离风心里清楚,自己眼下实在羽翼未丰,那苏嵩岚深耕朝政十几年,对国事运作,早已经烂熟于心。 而且,各个关节、部门、要害皆在其手中。 所以,早朝一事,他必须推行。 不上早朝,他便无法名正言顺干预朝政,无法直接管理地方。 他更清楚,虽然杀了几个官吏,却也还远未让苏嵩岚伤筋动骨,此时与其摊牌,于天时不适、于地利不宜、于人和不顺,实非明智之举。 但他等不得,他必须先下手搞事情。 想到这,离风心中的杀机已经沸腾,那股萌生出来的怒火就要燃爆,欲把那些势力就像焚烧纸花一样付之一炬。 离早朝还有半柱香时间,金銮殿外的空地上,还不见有任何的文武百官到场列队等候的迹象。 “崔顺!” 金銮殿内,传来离风声音。 “奴才在!” 三宝太监急忙转身,惊慌地望着离风。 “之前都通知到了吗?” 离风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三宝望着离风眸子里闪动的寒芒,心头一凛,急道:“回太子殿下话,自从要重启朝会时,奴才差人挨家挨户通知了,昨日无人上朝,想必今日……” “哼!” 离风并没有由此气馁,目光冷冷看向三宝太监,道:“凡有上朝资格的三品以上京官,无故不早朝者,本宫授你先斩后奏之权。” 此言一出,惊出三宝太监一身冷汗。 惊愣之下,三宝太监立即跪地慌道:“奴才遵命!” 听到如此安排,三宝太监缓缓抬头,疑惑道:“太子殿下,真杀?” “如不杀,如何能一举定乾坤?” 离风神情镇定,完全不似是一时意气用事,盯着三宝太监那张阴气聚顶的脸,又道:“他们要是眼里真无本宫这个监国太子,那么,他们就是抗旨不遵,抗皇命者,形同谋反,本宫不惜杀个血流成河,就是血洗京师百官,本宫也在所不惜!” “你就不怕激起兵变?” 三宝太监硬起头皮,终于把心中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兵变?” 离风眉头一扬,咬牙道:“本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兵变,那也得花时间提前布置才行。” “他们一向轻蔑本宫,料定本宫只是杀一两个有瑕疵的官员壮壮胆,树树威而已,他们哪想到本宫会血洗朝堂?” “眼下,东厂新立,你不想借此杀出威风?看看以后谁还敢对东厂不敬?对本宫不敬?” 是人,都有野心。 就是这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此时也被激得浑身颤抖。 富贵险中求,这要是一杀立威,东厂就从此无人敢惹。 眼下两千东厂锦衣卫,虽然无法对抗各大营的大军,但分头去砍那些朝官们的脑袋,却是小菜一碟。 如此一想,三宝太监面颊一抖,伏地高呼:“违抗太子殿下旨意者,立斩不怠!” “出去看看吧!” 离风抬头,看到燃着的一炷香,已经快到根部。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爬了起来,眼里寒星闪过,抓起地上的长鞭,以极快的速度来到殿外。 殿外台阶下的情景,让三宝太监又是一惊。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台阶下,此时灯笼闪闪,文武百官们就像从地里突然冒出来一样,齐刷刷站在台阶下等待入殿开朝。 “开——朝——会!” 随着三宝太监的一声长喏,紧接着又是“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鞭响。 低沉而苍茫的号角,也被“呜呜”吹响,这座酝酿沉淀了几百年帝王之气的古城,被从亢长的黑夜中唤醒。 文臣武将们,神情自若,缓缓踏上殿前台阶,分两行鱼贯而入。 这些鸟人! 终于来了? 也好,省得老子大开杀戒。 看到文武百官在金銮殿上分两行站定,文臣一列,武将一列。 离风转身,背着双手就向高高的銮台走去。 这六亲不认的步伐,一直到那把高高在上,代表着帝国最高权杖的龙椅旁边才停了下来。 殿上群臣的眼睛,死死盯着离风。 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离风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把离风盯死了! 登上銮台,离风缓缓转身,星目辉辉,居高临下地一扫全场。 只见离风身穿赤红蟠龙太子袍,不似前天凌晨在央和殿面圣时那边邋遢。 衮冕,绘火、山、龙、华虫、宗彝等一共九章花纹,是为衮冕九章,乃是大渭国除了皇帝十二章之外的最高规格服饰。 再看,玉圭长九寸五分,玉佩两组,有珩、瑀、玉花、琚、冲牙、璜、雨滴组成,左右两侧的,坠于腰间。 一身大渭皇太子加冕礼服,将离风天潢贵胄的身份,衬托得淋漓尽致。 而且离风本就相貌不俗,剑眉星目,气冲霄汉,站在銮台之上,竟有了几分君临天下的气象。 在他身侧一尺,便是那把代表着天下权柄至尊的龙椅。 背着双手的离风,缓缓放下手来,一只手轻轻搭在雕刻着飞龙腾缠的龙椅扶手上。 这一下,满堂朝臣,顿时把心都悬提到嗓眼。 文臣班首,苏嵩岚半眯着眼睛,心头已是杀机澎湃。 金銮龙椅,那是皇帝才能坐的。 普天之下,除了九五之尊的皇帝之外,不管是皇太子还是皇后、皇太后这些身份哪怕再尊贵的人,染指必死。 这可是祖宗家法,也是圣贤大义,更是大渭国律条法典的首要重章。 打江山,打的就是前朝的王权,打的就是日月所照下的疆域。 坐天下,坐的就是銮台上飞龙缠绕的鎏金宝座。 千百年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它流血丧命! 多少朝代,又有无数的权臣、王公、以至皇子们为争夺这个宝座而死! 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离风。 这流放太子一回来,就开朝会,登上銮台走向龙椅。 在这帝国的政治与权力中心的施令之地,在支撑着帝国的栋梁们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是离风一屁股坐下去,那么!哪怕是他的皇帝老子此刻从病榻上蹦起来,也救不了他这个太子大逆不道的罪过。 紧盯着离风每一个动作的人们,屏心闭气不敢呼吸,就连一个表情动作的细节都不愿放过。 就连立在銮台一侧的满脸毛大叔,也不禁悬提了心。 三宝太监崔顺,更是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只要他坐上去,神仙都救不了他! 第45章 血溅朝堂 离风只是势单,但不傻。 现在,绝对不是去碰这把龙椅的时候。 坐上去又怎样? 不容登基,不能称帝,就是坐了,也是个乱臣贼子,而不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所以,他把搭在龙椅扶手上的那只手,缓缓撤了回来。 这一撤手,整个金銮殿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之声。 只有苏嵩岚集团的人,心里是失望至极,他们就等着离风一屁股会坐下去。 三宝太监崔顺,拿袖口偷偷擦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 满脸毛大叔,锁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眼下,停了半年之久的朝堂议事,已经被重新开启,他是真的担心太子年轻气盛,被眼前这小小的成功所迷惑而做了冲动的事情。 在三宝太监和满脸毛大叔的继续担忧中,只听离风缓声开口道:“本太子代帝监国,然国政军机,非居东宫就可监察天下,家国大事概无儿戏,故持父皇监国圣令,于金銮殿重开早朝,与诸卿共商国事,亦不负父皇之托、监国之责,各朝臣理应协理朝政,清梳机要,得以正国本、清政务、善人事、达圣贤。”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还有三宝太监二人,顿时神情振奋。 二人一左一右,本站在銮台上的龙椅之下,闻言后急忙跪地,朗声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是一个太监和侍卫,但当庭作了表率,金銮殿上一些保持观望的朝臣们,尤其是武将班列,跟着下跪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文臣班列,大部分人把目光投向班首站着的苏嵩岚。 苏嵩岚暗暗皱眉,缓缓抬头看向傲立在銮台之上的离风,却发现离风此时,也正目光平静地看向于他。 储君与重臣的目光,在金銮殿半空碰撞,无声的雷霆和迸溅的火光,同时在二人心头闪现。 这种视线的对峙,持续片刻后,苏嵩岚缓缓低下头来,双膝跪地,拱手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跪,一呼! 这个利益集团的成员们,这才齐齐跪了下来,跟着高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对呼声震响,绕梁不绝,回荡在庄严而肃穆的金銮殿内,銮台之上,龙椅旁侧的离风,暗暗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接受文武百官的摆礼。 窝草! 这感觉,真他妈的过瘾! 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爽,超爽! 遗憾,此时还是千岁,离万岁还差那么点意思。 虽然小有所成,但依然不敢轻心大意。 他的掣肘依然太多,被废的风险依然存在。 从法理上,他只是帝国权力的代言人,而不是完全的持有者。 一字之谬,误之千里。 监国太子,和皇帝之位,这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近在咫尺的那把龙椅,要想坐上它,还得有不少的路要走。 “诸位大人免礼!” 双手背在身后的离风,右手挪到前面,虚抬一下与胸平齐。 待文武百官从地上爬起,重新站列整齐时,离风目光缓缓投向苏嵩岚,淡淡说道:“眼下国库空虚,账目混乱,收入日渐式微,支出更名目是荒唐,收支严重失衡,有些赋税无故减免,有些支出却巧立名目,如此蚕食国之根基的乱象,你身为辅国大臣,可曾知晓?” 不等苏嵩岚作答,离风挺了挺胸,接着又道:“户部这样也是罢了,国之重器的军队,防务混乱,倒卖军资不说,而且私收脏银,肆意为外邦商旅放行,以致奸细肆虐,帝国机密屡屡大白与他国,这等涉嫌叛国之乱象,你可悉知?” “朝中重臣,本为国之肱骨,荒疏政事,却热衷买官卖官,为奸商站台大行方便之道,此等违法乱纪之况,你可洞察?” 一连串的灵魂三问,朝堂上的空气,骤然凝固。 “太子殿下!” 苏嵩岚缓缓抬头,目光和离风视线再一次相撞,“我朝虽然朝政停滞半年,但各级官员无时无刻不勤恳勉励,生产有序,政通人和,就是偶有瑕疵,也属个别现象,并不能涵盖朝廷整个风气,太子殿下不悉政事日常也合情理,但太子殿下如此妄断,会使为国操劳的官员们寒心啊!” 如此虎狼之词,被辅国大臣苏嵩岚抓住反驳机会。 不就是当场抓获粮商作假吗? 不就是目睹两个三品以下的京官,接受奸商高庆的贿赂吗? 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这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而且又被流放在外两年之久的窝囊太子懂个狗屁! 流放两年是罚守祖陵,不是命你巡察全国,吓咋唬谁啊! “好啊!” 面对苏嵩岚的笃定,离风目光一扫朝堂,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三宝太监脸上,淡淡说道:“将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三人拿下,交由东厂审理,本宫让辅国大人和阁老们看看,这些人在这两年究竟干了何等罪恶滔天的事情。” 此言一出,就连城府极深的苏嵩岚也万没想到,太子会不经内阁决议,直接拿掌管着帝国半边权力的三位尚书问罪。 “太子!” 到底是兵部尚书脾气暴躁,陈安泰横出班列一步,怒目吼道:“红口白牙,尽是污蔑之词,粗暴监国如何了得?” 说罢,陈安泰转身向苏嵩岚拱手道:“末将恳请首辅大人启动内阁决议,然后向圣上谏言,免了太子监国职,废了他的太子位。” “好!” 没等苏嵩岚做出反应,离风接过话头,目光看向苏嵩岚道:“罢本宫的监国职也好,废本宫的太子位也罢,那是后事,但此时本宫想知道,父皇圣旨写得明白,见本宫如见父皇,陈安泰身为朝臣,咆哮朝堂,以下犯上,这该当何罪?” 蠢货! 苏嵩岚心里暗骂一句,拱手向离风道:“陈尚书朝堂失仪,真有失朝臣风范,老臣现就代表内阁,对陈尚书做出罚俸……” “这是罚俸的事吗?” 离风语气冰冷,眼里寒芒闪动,一句就打断了苏嵩岚后面要说的话,“你身为辅国大臣,你不会不知道朝纲法纪?本宫问你,兵部尚书陈安泰此举,众目睽睽作证,其罪是大逆不道如同谋逆否?” “是。” 落入话套的苏嵩岚,顿觉此事棘手,一不小心,既然让离风抓了短处。 “好!” 离风又是一声叫好,朗声道:“既然首辅大人有了决断,将犯上谋逆者陈安泰,拖出去斩了!” 一声“斩”字落地,一队帽插双羽雁翎的东厂锦衣卫,呼啦啦一下就涌进金銮殿。 在群臣吃惊的目光下,兵部尚书陈安泰,被反剪着双臂 倒拖出去。 “老臣要见圣上,斩杀朝廷大臣,岂能由你信口就来……” 陈安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金銮殿外。 那震人耳膜的咆哮声,也渐行渐远。 就在殿上群臣一阵面面相觑之时,“啊……”一声惨叫 又激得群臣心头一凛。 那撕心裂肺“啊……”声,带着愤怒,带着不甘,也带着无比的恐惧。 “扑通!” 当拖出殿外的兵部尚书陈安泰,再无任何声响发出时,户部尚书薛之谦,吏部尚书余耀宗二人,对视一眼后,齐齐在朝堂上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明鉴!” 薛之谦一脸惊恐,向苏嵩岚投去问询的一瞥,只见苏嵩岚闭着眼睛养神时,忙又收回视线,面向离风,忐忑不安道:“太子殿下所述国库之弊,容老臣彻查到底……” 窝草! 真拿老子当白痴了? 彻查? 你以为查谁? 老子查的就是你这鸟人。 离风心里暗骂一阵,压根就没理薛之谦的话茬,随即目光投向三宝太监,冷声道:“将犯官薛之谦、余耀宗二人革除官职,交由东厂严加审讯。” 话音一落,帽插双羽雁翎,如狼如虎的东厂锦衣卫,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两两上前,反剪了二人的臂膀,就将二人倒拖了下去。 第46章 开朝会,舌战内阁 “且慢!” 就在这时,英宝殿大学士、大理寺卿杜仁山站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户部、吏部、兵部之弊,若真是三位尚书参与其中,自然罪该万死!” “可是,即便是那三人目无王法,以权谋私,确实是犯下该死之罪理应当斩!” “但帝国有法制,朝廷有规矩,大可三司会审,定罪之后按律发落,太子殿下直接越过律法,此举已经不得人心。” “不得人心?” 离风居高临下,目光冷冷看向大理寺卿杜仁山,淡淡又道:“本宫之举,是不得你的心吧?” 杜仁山毫不气馁,目光和离风对视,又道:“太子,为祖宗社稷故,为天下百姓谋,还请太子殿下三思,一应犯官,都该由三司审理,切不可以权代法!” “杜学士言之有理!” 苏嵩岚似乎早有准备,缓缓睁眼,语气平淡,却暗含杀机地说道:“放着朝廷设立的三司弃置不顾,赏罚全凭个人喜恶,如若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老臣只能向圣上死谏,文武群臣不能坐视太子殿下乱来,天下黎民百姓也不能让太子殿下乱来,帝国朝纲法纪更不容太子殿下乱来。” 福安殿大学士、内阁阁老曲焕,也站出来说道:“臣等无能,但也辅佐圣上治理天下近二十个寒暑,眼下圣上卧病,故让太子殿下监国,但不是让太子殿下弃朝廷各部司职不顾,由着性子任意妄为,首辅之意,也是臣等的决议!” 刑部尚书也不闲着,身子一躬,双拳一抱,目光望向銮台,淡淡说道:“建极殿大学士温伦,京畿商户高庆,京城府尹贾道伦,还有巡城司都尉曾祎,还有方才兵部尚书陈安泰,这些人都没有经过三司审理后由刑部执行,太子殿下一句话,就让他们人头落地,如此嗜杀成性,怎能为国监政?” 窝草! 这还对老子威胁上了? 大学士阁老们一起发难,大有和他撕破脸皮之势。 殿内,储君与朝臣针锋相对,一副逼宫的派头。 这些人,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殿外廊檐下,成百名东厂锦衣卫虎视眈眈,只待太子一声令下杀个血流成河。 然而,离风目光一扫群臣,最后停在苏嵩岚脸上,片刻后,勃然大怒道:“放肆至极!” “本宫乃是父皇钦笔御点的监国太子,以你为首的这些老臣,殚心积虑,处处设障,无不以图废黜本宫监国之权为念,这是大渭帝国的天下,是我朱氏皇族的江山,废太子罢监国,何时由你苏家说了算?” “好!你们说本宫嗜杀成性,那么,本宫便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问问你们?” “第一个该死之人温伦,其身为建极殿大学士,于御前冲撞本宫,又当众诟病父皇圣裁,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本宫也曾请教于你,你裁他该杀,这,是否属实?” 苏嵩岚面颊微抽,镇定说道:“属实。” >“第二个该死之人,司礼监执笔太监韦柏,本是奴才一个,枉费父皇对他信任之恩,借着管理奏章披红一事,明知本朝奏章如无父皇特许,后宫任何人不得妄加干预,其人明知故犯,胆大包天,还是把国之机密给三皇子离陌参研,还说是奉了你首辅大人之命,让离陌早日熟悉国政权作锻炼,如此来看,你还欠给父皇一个交代,既然本宫代帝监国,那本宫问你,苏辅国,那业已伏诛之人韦柏,说的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群臣呼吸一窒。 再看苏嵩岚,他面颊急抖一阵,镇定说道:“断无此事,纯属一派胡言,老臣身为辅国大臣,与一个执笔太监并无上下隶属关系,老臣又如何指使得了他?” 无论如何,这个锅,就是辅国大臣苏嵩岚,他也背不起。 私泄国家机密,当应叛国处置,朝堂重臣联合后宫皇子翻看奏章,这都是犯了重典的大罪。 “如此来看,那执笔太监韦柏,当不当杀?” 苏嵩岚面颊又是一阵微抖,强装镇定道:“当杀。” “还有!” 离风大笑一声,从銮台上向下走了几步,神情大振道:“京畿商贾高庆,私改官斗,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破坏朝廷计量,且又违反京畿法令私建府邸,贿赂官府,这哪一样不是死罪?” “再说皇后身边侍卫庞呈,未经本宫应允私闯东宫禁地,遭到本宫呵斥后,又欲拔刀,如此谋逆之罪,本宫顾及皇后娘娘金面,只是阉了他而已,就是砍他脑袋,过分不?” “京城府尹贾道伦,巡城司都尉曾祎,本是当值时间,却在高府饮酒作乐,所受贿赂数目惊人,就是本宫想替他们遮掩,那满街的百姓众目睽睽,本宫如何掩得天下悠悠众口?” “阉了他们,留他们一命当个太监,等于网开一面,这又何错之有?” 离风字字珠玑,句句反问,厉呵之声如同雷霆炸响,除了苏嵩岚之外,一应旁人,无不脸上变色。 本来是对离风群起而攻之,让这个朝会狼狈收场,但万没想到,却被反击到如此地步。 这一番虎狼之词,有理有据让苏嵩岚们无可辩驳,离风在与这个权力集团的正面博弈上,渐渐占了上风。 离风直接走下銮台,背起双手,昂首挺胸,在两班朝臣中间踱着步子。 “你们以为,本宫拿下三个尚书,是任性妄为?” “告诉你们,他们所做、所为,都在本宫案头记着的,他们作奸犯科之时,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所谓的三司可在?” “不是有内阁吗?” “正好,本宫已经杀了兵部尚书陈安,那就由内阁推举个人出来,先补上兵部、户部尚书这两个缺?” 说完,离风目光,平静望向苏嵩岚。 “这……” 苏嵩岚呼吸一窒,随即答道:“容老臣抽空召开内阁会议,严加考核,准能筛选出一两个德才兼备的大用之人。” “容你抽空?” 离风面色一僵,惊讶道:“户部之能,国库之重,掌控着帝国的运转,补缺之事迫在眉睫,岂能悠闲视之?” “兵部之重,边关防务之需,关乎到帝国疆域安危,岂能慢以视之?” 突来的变故,还真让苏嵩岚难以在瞬间拿出人选。 要说安排一个户部尚书,那可是挤破头了有人抢,这也是安插亲信,又发一笔横财的绝好机会。 兵部尚书更为重要,关乎到兵权和兵力的分配。 但离风此举,又让苏嵩岚警惕万分。 若是随意举荐一个利益集团成员上来,说不定离风手里就已经掌握着该人违法乱纪的证据。 他此刻才明白,这个太子,是有备而来。 但又一想,如今国库,已经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支付转移,无论从账面,还是库存,无不窟窿连天。 兵部的事,可以放在次位好好斟酌自己的人选,先把户部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启禀太子殿下!” 苏嵩岚神情笃定,语气平缓,拱手一礼道:“老臣倒是想起一人,该人为官多年,勤恳持守,只是脾气执拗,要是有此机遇锻炼一番,说不定他日也能为国分忧!” “何人?” 离风已经心中有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要是在平时,此等升迁美差,苏嵩岚岂是甘愿拱手他人? 眼下户部尚书这个职位,无疑是个烫手山芋,只好顺水推舟给了那个油盐不进的穷酸寒儒。 果然,苏嵩岚不假思索,张口就道:“户部右侍郎,正四品从三品官员张一默。” 此言一出,朝堂上群臣有人眼露不解,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为此暗暗担忧。 张一默,才学不浅,但在户部却是混得猪嫌狗不爱。 作为首辅大臣的苏嵩岚,举荐这么个人出来,不知是何意图? 第47章 一开门就是放大招 户部,乃是朝廷六大部最为重要的一部。 掌管着国家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同时,国库的收入,全部来自赋税。 所以,户部又管辖着各个商贸行业,包括由土地产出的 形成的田亩抽成。 可以说,在六大部里,户部影响着其他五部的运转。 户部也就是掌握着帝国命脉的一个重要机构。 再说户部尚书,好歹是朝廷的正二品官员,并且领衔一部,可以说绝对是帝国权力核心的参与人之一。 但薛之谦这个正二品,从一品的朝廷大员,被离风眉头一皱就拿下了,而且还是交给东厂审理。 从杀兵部尚书陈安泰,到罢免了户部尚书之薛之谦,这一操作直接越过了三司衙门。 要不是群臣亲眼所见,不然,这要是传到外面,第一反应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这个太子被流放疯了。 至于外面如何反应,离风根本不会管这些。 他要的,就是在朝堂上的反应和作用。 给奸佞震慑,给忠良希望,这才是他准备大开杀戒的目的。 “崔顺,传本宫口谕,户部右侍郎张一默,代行户部尚书一职,官品照旧,以观后效,如是真能胜任户部尚书一职,官升正二品,衔领从一品禄。” “若是胜任不了这个官职,那索性右侍郎也不用干了,提前回家养老得了!” 离风说完,又补一句。 一个四十多岁的朝臣,正是为朝廷出力卖命的大好年华,让他回家养老,这也算是一种任性的处罚。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心里一松,这下,不是杀人,而是传旨。 离风重新回到銮台站定,目光又是一圈扫视,缓缓说道:“诸卿有事早奏,无本那就到此为止,散了。” …… 看到群臣施礼后退下,离风也是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真他妈险! 这局面,要是一时不慎,造成失控,后果还真不敢想。 “崔顺!” 离风狠瞪三宝太监一眼,沉声道:“吏部和户部那二位,得抓紧审了,今夜天黑前,本宫务必要看到画了押的口供。” 待三宝太监离开不见,离风转过头去,向满脸毛大叔道:“随本宫去趟城外南大营。” “南大营?” 荆奎一脸惊愣,但再没说任何话,而是跟在离风身后出了金銮殿。 这次,离风没有乘坐辇车,更没有带那二十名锦衣卫,和满脸毛大叔各骑一匹健马,出了皇城就一路向南急奔。 二十里路脚程,也不算远。 南大营所在地,也属于京都三县所辖范围。 出了皇城,就是京都所辖的范围,而这个南大营,正处于三个县的交界处。 “荆奎,给本宫说说这个南大营?” 马背上的离风,一侧头,就向满脸毛大叔发问。 “回太子爷话!” 满脸毛大叔目视前方,瓮声说道:“这南大营,本是圣上的六卫之一的千羽军,也是兵马最多,最强的一支皇家卫队,因为足有六万兵马,所以圣上将千羽军驻扎在三县交界处,如此一来,千羽军不但能应急皇城变故,也能抵御外敌祸乱京畿。” “哦!” 这话,让离风眼前一亮,思忖片刻,又道:“千羽军六万兵马,放在任何一处,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唉!” 满脸毛大叔突然叹气,沉默片刻,情绪低落道:“近几年,南大营千羽军中四分五裂,正统领骄横跋扈,又与其他三位副统领不和。” “不和?” 离风心头一凛,惊道:“在军中,唯将命是从,难道这里边还有派系?” 满脸毛大叔望了一眼离风,苦笑道:“创建千羽军初期,末将就是三个副统领之一,后来被圣上抽调回宫,任御前侍卫统领,兼任宫中两千御林军副统领一职。” “哦!” “后来呢?” 离风顿时兴趣大发,连声追问起来。 “后来!” 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挠挠乱蓬蓬的脑袋,瓮声道:“后来借蔡氏谋逆之罪,末将也受牵连,这就被圣上撤了所有职务。” “后来呢?” 离风又是急切一问。 “后来?” 满脸毛大叔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咧着嘴道:“这不是给太子爷你赶车当马夫了吗?” 窝草! 如此简单的事,怎的就把人搞糊涂了? 离风这才明白,他的皇帝老子,察觉朝局已经难以控制,所有制造了个由头,这才有了被流放两年之苦的处罚。 满脸毛大叔,当然也是带着父皇的安排,才成为一个车夫的。 不过,这个马车夫,至今还掌控着活动在京畿地面上的五百大内密探,还有人数不详的影卫。 接下来,没等离风再发问,满脸毛大叔主动说道:“末将从南大营千羽军被抽调回宫,职务交由末将的胞弟荆莽接任,当然,荆莽也是能力过人,不然难以服众。” “千羽军造成今天四分五裂的局面,根源还是在正统领身上,这个正统领,名叫何烈,是当朝首辅的外甥,如此一来,原先正统领退役后,何烈靠着朝中势力上位,接任千羽军正统领一职。” “这个步军衙门出身的何烈,在千羽军里并无军功,但借着朝中过硬的关系,在军中更是飞扬跋扈,三个副统领虽然拿他没辙,但他也拿三个实力不小的副统领毫无办法。” 此言一出,离风急着又道:“这三位副统领里面,谁人实力最强?” “当然是桑庭石了!” 满脸毛大叔毫不思索,张口就说,这个桑庭石可不简单,年纪和末将差不多,今年还不及四十岁,但他可是被称为帝国军神唐南昭的得力部下,在南大营中,手下兵马也是最多的一个,他手下的千羽军,足有两万多人。” “要不是何烈朝中有强大的关系,千羽军正统领的位子,铁定的就是桑庭石的了。” “眼下的千羽军,只能说是表面上还保持着安定,其实早已是水火不容之态,只是没有发生能够诱发这个矛盾的由头而已。” 从满脸毛大叔的描述里,离风听出来了,眼下南大营的千羽军,虽然是一个完整建制,但内部已经四分五裂。 这些现象说明,千羽军的统领和三个副统领之间,有着谁也不服谁的现状。 有能力没背景的将士,肯定会抵触无能力而有背景的上司。 在军中,都是血性男儿,轻易没有无故服软的人。 尤其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老将老兵,很难给那种靠背景上位的人低头。 二人一路说着话,南大营就到了。 第48章 这刀好快 旌旗猎猎,哨塔高耸。 南大营整个营区,分东西南北四处。 “那本宫就今天会会这个何烈?” 离风没有直接说明目的,没有向满脸毛大叔提及要找桑庭石的事。 满脸毛大叔怀里揣着的那面牌子,可真是无所不能。 进入营区正门后,策马直奔营区指挥厅。 由于进入营区正门时,满脸毛大叔并没有透露离风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专人前去通报,就以一般访客的身份出现在指挥厅。 一名佥事先是一愣,再是一惊,然后是一喜,向满脸毛大叔抱拳道:“末将见过荆副统领。” 这一声,惊动了大厅里的正统领何烈。 “什么人擅闯军事禁地?” 一名酒气汹汹,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走出大厅,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向离风二人。 “荆奎见过千羽军何统领!” 满脸毛大叔见到来人,微微拱手一礼,然后又道:“荆奎故地重游,带有京畿特行令牌,也算不上是擅闯。” “你,就是那个在此地带过兵的前副统领荆奎?” 何烈一脸不屑,轻蔑地向满脸毛大叔一问。 “太子殿下驾到南大营,视察千羽军军务,还不赶快拜见?” 满脸毛大叔答非所问,往旁边一站,把离风让在前面。 “太子?” 何烈斜瞥离风一眼,潦草地向满脸毛大叔一拱手,轻蔑说道:“念你是军中老人,本将也就网开一面没轰你出去,军事禁地,无本将亲允,任何人不得进入营区走动。” “况且,本将也不认识太子,若是要让本将承认,请太子出示圣上诏书,对应一番,末将才敢承认。” “荆副统领应该知道,若是没有特许,私闯军事禁地,一应以奸细论处,若是没有圣上手谕,或者是兵部的文证,还请荆副统领尽快离开的好!”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须发俱抖,眼里杀意渐浓起来。 离风也是,闻言后笑了起来,虽然在笑,可眼神里的杀机已经沸腾。 “何烈,本宫来你这千羽军大营,还要带着父皇册封本宫的诏书不成?” 看到有大小将领们涌向这边,离风拔高了声音,愠怒道:“当年本宫被册封为太子时,父皇早已经将诏书昭告天下,而眼下,本宫替父皇代行监国权,见本宫如见父皇,作为父皇的千羽军统领,居然敢不认本宫,怎么,你这是要造反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再是朝中有靠山,何烈的脸色陡变。 这货还不是很怂,摆出一副笃定的样子,不卑不亢地说道:“帝国律制,凡是皇嗣,若无圣上手谕,不得到军营,不得私交武将,末将绝无不臣之心,只是职务在身,按律办事而已。” 这作业,离风也抄过,在司礼监处置执笔太监时,就是这套说辞。 “好一个按律办事!” 离风双手背后,昂首又道:“那本宫问你,几日前父皇在央和殿亲降圣旨,由本宫代帝监国,作为父皇六卫之一的千羽军正统领,按理说你是收到了诏告!” 何烈面颊一抽,低头咬牙道:“末将收到了。” “那好!” 离风眉头一挑,目光冷冷盯着何烈后脖颈,厉声斥道:“如是这样,本宫再问你,既然本宫监国,凡军机、政务、民生、任免、刑责,以至邦交,一应事务本宫都有权过问,身为南大营最高军政长官,你居然敢抗旨不遵?” 此言一出,何烈呼吸一窒。 闻着何烈散发出来的浓烈酒气,离风眼里顿时杀机闪过。 紧盯着何烈冷声又道:“抗旨不遵,如同谋反,带头饮酒,破坏军纪,如此无法无天,岂敢将这京畿防务之重任交给你这等人?” 话音一落,离风目光望向众将领,朗声又道:“按帝国律制,免了何烈千羽军正统领一职,再依军规,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离风目光凌厉,冷冷扫视一圈大厅外面围着的大小将领们。 一百军棍? 谁来执行这个处罚? 来时没带外出随行的那二十名东厂锦衣卫。 只有满脸毛大叔一人跟着。 眼前人数倒是不少,将领加上兵士,足有百人之多。 但这些人脸上各俱表情,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执行离风的旨意。 当朝太子,无人听令! “来人!” 离风目光再次从眼前围观的大小将士们脸上扫过,厉声又道:“本宫以监国太子令,将抗旨不遵,目无军纪的何烈,责罚军棍一百,然后交由刑部处置。” 话音落地,还是无人行动。 他妈的! 不好使? 堂堂监国太子,喊破了嗓子,也不见一兵一卒来执行命令。 离风面上一尬,眼里顿时寒芒一闪,怒道:“何烈,你可知罪?” 无人行刑的何烈,面露不屑之色,笃定道:“末将就是有过错,也得兵部发落,你就是太子,也无权干涉军中事务。” 这货,还没睡醒呢! 他以为,到了兵部,就有朝中靠山起作用了。 其实,离风还真怕这何烈太听话,就盼他将自己不放在眼里。 还有这些大小将领们,要是麻溜地操起军棍来执行他的命令,那反而不好玩了。 “都聋了?” 离风目光从眼前兵士们脸上又一次扫过,怒道:“本宫还治不了你们?速速将何烈给本宫拿下!” 眼前这些人,都是何烈部下,何烈不发话,谁还理会这个传闻中的窝囊太子? 他们都知道,正统领后面,站着的那可是权力遮天的首辅大人。 只有方才的佥事看到苗头不对,硬起头皮,把心一横,从一名兵士手里拽过一根军棍,吼道:“何烈,还不趴下受刑?” “去你娘的!” 佥事的话刚一落,何烈冷不防抬腿一踹,就把佥事一脚踹了个仰面朝天。 那根军棍,也脱手而飞。 紧接着,何烈的几名卫兵,蜂拥而至,齐刷刷把佩刀架在佥事脖子上。 “好大的胆子!” 离风就等何烈的这种举动,顿时提高了声调,怒吼道:“违反军纪也就罢了,本宫也可网开一面,但抗旨不遵,这可是对父皇的蔑视,对朝纲的挑衅,圣旨说得明明白白,见本宫如见圣上,你居然当着本宫的面动兵刀,你这是要谋反,本宫对你,立斩不饶?” 此言一出,何烈一张原本喝得赤红的脸,顿时就变得煞白一片,一身冷汗自后背渗出,酒,也醒了大半。 围观的大小将领和兵士们,更是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 那些被架在佥事脖子上的佩刀,也陆陆续续抽了回去。 “来人,将叛军之首何烈拿下!” 离风又是一声暴喝。 叛军之首? 那么,何烈麾下的这些将领和兵士们,那就是抗旨不遵的叛军了? 如此定义,后退了三步的大小将领和兵士们,神情霎时就紧张了起来。 如果罪名成立,他们这些人都得军法问斩! 但此时,还是无人上前将何烈拿下。 满脸毛大叔就像无事人一样,笃定得就像一尊石像。 “好啊!” 离风望着眼前众将士,音调又提高不少,几乎是嘶吼着喊道:“这是反了,都反了,父皇六卫之一的千羽军反了!” “你们,都将被问斩!” “叛军之首何烈,聚众谋反,按律将灭三族。” 离风一刻也不停,罗列了一连串的后果。 何烈麾下,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不要逼我!” 终于,回过神来的何烈,霎时意识到了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几乎是绝望地喊道:“我要见首辅大人,要向首辅大人陈述事实……” “荆奎听令!” 离风哪里还能给何烈斡旋的余地,趁着谋反行为的认定,冷声道:“将这叛军之首何烈砍了!” 一个“砍”字刚出口,满脸毛大叔就像离弦的箭,从离风身边弹射而出,只见他抽刀、抡臂一气呵成! “刷……” 一股血箭,从来不及躲闪的何烈脖子上喷射而出。 在众将士的无比惊愣下,来不及喊一声疼的何烈,身首异处轰然倒地。 这速度,真他妈快! 从离风口中的“砍”字落地,到何烈项上的人头落地,前后也不过两息时间。 “尔等,放下兵器,不然,全都砍头!” 满脸毛大叔看都没看倒地的何烈一眼,而是把目光投向那些将士们,大吼着让他们放下武器。 第49章 哗变 “此事,皆由何烈一人而起!” 离风背着双手,目光看向惊魂未定的众将士,朗朗又道:“你们固然有罪,但最不该死,该死的,是何烈。” 看来,离风还是不想杀掉这些将士们,主动替这些人开脱抗旨不遵的大罪。 他要的是何烈死,要的是斩断千羽军和朝中重臣之间的暧昧。 众将士纷纷交头接耳,三五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该如何是好? 有人已经陆续丢下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上的兵器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许是方才动静过大,营房里的兵士们发觉这边有异动,纷纷带着兵器赶向这边。 没人注意到,就在方才剑拔弩张之时,已经有人趁着混乱悄悄溜走。 这几个溜走的人,有人快马加鞭离开了南大营,有人一路狂奔去了别的营区。 当营房里冲过来的这部分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何烈时,纷纷把惊愕不已的目光,齐齐投向离风。 突然,之前被惊得六神无主的三个佥事,这时候酒也被吓醒了。 他们知道,祸,已经闯大了。 就是不被砍头,抗旨谋逆之罪,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起码,在军中的前程,那可是完了。 “弟兄们,何统领平日待大家不薄,如今大错已经犯下,我等不能一错再错,兵部,刑部,能放过我等吗?” “就是不死,那我们也得脱十层皮不可,我们戎马半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不如……” 话音一落,另一名佥事也站了出来,高声喊道:“说得没错,不如我等带着队伍,入秦岭,过山西,穿毛乌素,只要手中有刀枪,不愁日后没有饭吃!” “我们是被逼的,何统领何错之有?居然落得血溅五步,太子容不下我们……” 何烈手下的三名指挥佥事,你一言,我一句,摆明了要落草为寇。 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名佥事,顺手捡起一把尖矛,惊慌地看向满脸毛大叔,急道:“荆副统领,这如何是好?” 满脸毛大叔眼里杀气腾腾,向那名相熟的佥事瓮声说道:“马胜,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我二人,就是舍了这条命出去,也要保太子爷不损一根汗毛。” “末将遵命!” 何烈手下,那个名叫马胜的指挥佥事,双手紧握着刚捡来的尖矛,往满脸毛大叔身侧一站,悲壮道:“末将和荆副统领共生死!” 也在此时,被煽动起来的兵士们越聚越多,甚至有人开始奔向营区的马厩,准备抢夺战马。 “拿下太子!不然我们手里没有人质,是走不出南大营的。” “没错,必须拿太子当人质,这样我才能全身而退。” “除非别的营区和我们一样举事,不然他们会联合起来围剿我们东营区的。” 另外三名佥事,看来是何烈死党,铁了心要拉杆子另起山头。 此时,议事大厅前,已经聚集了足有三千左右的兵士。 被扔在地上的刀枪,又被兵士们重新拿了起来。 在三名指挥佥事的轮番鼓动下,已经有兵士向离风这边围了过来。 窝草! 这是要绑架他? 以此作为人质,好顺利摆脱朝廷对他们的控制。 手执佩刀的满脸毛大叔,还有握着尖矛的佥事马胜,二人背对着背,把离风护在身后。 不料,离风伸出双手,向外一拨二人的肩头,缓缓走到前面。 迎着眼前寒意森森的刀枪,挺起胸膛昂首说道:“本宫知道,你们是怕朝廷惩罚,你们也不想想,就是你们走一走了之,你们的家人,能落得一个好的下场吗?” “你们就是绑了本宫,侥幸出了这南大营,在朝廷大军的围剿下,你们安有喘气的机会?” “何烈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本宫希望你们能够迷途知返,不要把自己的家人送上灭族的断头台!” 离风眼里没有一丝畏惧,胸膛顶着离他最近的一支尖矛,缓缓向前走着。 那支顶着离风胸膛的尖矛,顺着矛杆,离风明显地感觉到,握着尖矛的那双手在抖个不停。 离风前行一步,握着尖矛的人就后退一步。 围在离风面前的将士们,也是不由得向后退着。 “你们是有罪,但罪不至死,完全是受了他们的蛊惑。” “你们是抱着誓死效忠父皇的决心,抱着扞卫京畿安全的责任,才进入千羽军的,你们只是跟错了人而已。” “但本宫希望,你们还有救,不要继续错下去,这南大营需要你们,父皇需要你们,本宫更需要你们!” 此言一出,已经有人开始动摇了,手中的兵器也缓缓放了下来。 “不要上当!” 站在人群后面的三名指挥佥事,高举着佩刀又大声喊叫起来,“我们已经犯上了,按律当斩,此时要是不走,再走就来不及了,快将太子拿下当人质!” 迟了,已经迟了! 刚放下了兵器的将士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地一阵震动,一股烟尘冲天而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就向这边狂奔而来。 “放下兵器!” 滚滚尘土中,一队兵马呼啸而至,策马奔驰在最前面的一人高声大吼,“谁敢动太子殿下一根汗毛,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面对如此汹涌而来的兵马,围着离风的将士们眼中一阵惊恐,绝望地向后疾退。 “快,绑了太子,不然来不及了……” 之前的一名佥事,挤出后退着的人群,高举着佩刀,喊叫着就冲离风而来。 “嗖!” 就在那名佥事刚从后退着的人群里挤出来,正欲扑向离风的时候,一支雁翎箭带着破空之声,从佥事大张着高喊的嘴巴射入,然后从他的后脖颈穿出。 “扑通!” 被雁翎箭穿嗓而过的佥事,在离风面前三步之处栽倒。 紧接着,一队足有五千人的健骑,把方才的何烈部下团团围住。 另外两名佥事见势不妙,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向离他们最近的骑兵飞身扑去,夺过两匹马后就向营门方向狂奔。 “射死他们!” 领头的人怒目看向两名忙于逃命的佥事,大手向后一挥。 “嗖嗖……” 话音一落,箭如飞蝗,眨眼间,就把还没逃出百步开外的两名佥事射成了刺猬。 “末将桑庭石,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治罪!” 领头之人跳下马来,在离风面前单腿跪地。 “你就是千羽军北营区副统领桑庭石?” 离风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之人。 “正是末将。” 桑庭石垂着头,一只拳头也触在地上。 “起来回话!” 离风缓缓转身,望着三丈外的议事大厅,淡淡说道:“事发突然,本宫也没料到,你何罪之有?” “谢太子殿下!” 桑庭石抬头拱手,站起来后向随行的人马吼道:“通知下去,南大营全营警戒,不服从本将军令者,均以谋逆处置,这些参与此次谋反者,暂且关押起来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也就在这时候,又有两支全副武装的步军,从南面和西面向这边狂奔而来。 第50章 染指军务 两队步军,眨眼间就来到议事厅前。 “末将千羽军副统领,西营区仇岳山,见过荆副统领!” “末将千羽军副统领,东营区荆莽,见过兄长!” 来者纷纷上前,向满脸毛大叔行礼。 这下好了,两个满脸毛大叔。 那个名叫“荆莽”的副统领,和离风身边的满脸毛大叔荆奎,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没错,他就是荆奎的胞弟荆莽。 面对这样的见礼,满脸毛大叔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脸色微变,愠色说道:“太子殿下在此,你们还不过来参见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二人神情一愣,随即把目光投向荆奎身边昂首傲立的离风。 “末将荆莽,参见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末将失礼之罪!” “末将仇岳山,参见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末将失礼之罪!” 二人单腿跪地,拱手一礼后,又垂下头来。 “免礼!” 离风伸出一只手来,凌空抬了抬,淡淡说道:“不知者无罪,本宫这次前来南大营视察,并没有提前通告你们。” 一脸不安的桑庭石,忐忑不安地上前,向离风又道:“末将万没想到,南营区千羽军三个指挥佥事,居然会发动兵变。” 兵变? 这可是个极其严肃的话题,而且还是发生在皇帝的六卫之一的千羽军中。 若是地方驻军,将领对朝廷不瞒而另投他主,这还不足为奇。 但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生这种哗变,让整个南大营都蒙上了一层反叛的嫌疑。 离风目光扫过眼前众将领,然后视线又投向那些已经被缴了械的兵士。 “此事,皆因何烈而起,与南营区将士无关。” “何况,叛将之首何烈已经伏诛,其余三名指挥佥事也被射死,除此四人外,其他人只是听命于上级,但并没造成严重后果,本宫就不追究了。” 此言一出,桑庭石心头压力一轻。 随即,桑庭石目光看向被缴了械,然后被控制起来的那些南营区将士吼道:“还不谢过太子殿下的不杀之恩?” “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太子殿下恩德昭天,末将只听太子殿下之令,万死不辞!” “谢太子殿下隆恩,末将有眼无珠,都是何烈给害的!” “……” 缴了械的三千左右大小将士们,齐刷刷跪地,向离风谢礼。 “都起来吧,本宫说过,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本宫不会为难你们。” 离风大手一挥,让那些将士们起来。 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离风不介意多给这群被吓坏了的将士一些安抚。 毕竟,这些将士,将会是他掌握帝国军队的第一步。 “所有士兵,回归各位,所有千户以上的将官,立刻到指挥大厅外待命。” 行了,初步的目的达到了。 再演下去,说不定就会过头了,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离风双手背在身后,瞥了一眼身侧还紧握着一支尖矛的佥事,缓缓道:“你叫马胜?” “是!” 佥事一丢手里尖矛,在离风面前单腿跪地,拱手道:“马胜护驾不力,还请太子殿下治罪。” “哈哈哈……” 离风仰面抬头,一阵畅笑过后,淡淡又道:“治罪?那本宫就治你个职卑位轻之罪!” 职卑位轻? 这也是罪? 别说马胜一脸茫然,就是在场的大小将领们,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满脸毛大叔,短须下的一张大嘴咧了一下。 离风望了一眼地上血泊中的何烈尸首,冷冷说道:“江河所至,日月所照,还没有本宫不能去的地方!把此人的头颅,挂旗杆上示众三日,让千羽军士卒们都看看,这就是叛逆者的下场。” 说完,离风丢下众人,大踏步就走进指挥大厅,环伺一眼,然后在正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 满脸毛大叔也是,紧跟在离风身后,在椅子一侧立定。 桑庭石见状,和两名副统领交换一下眼神,随后急急进入指挥大厅站定。 只有南营区的指挥佥事马胜,还在指挥大厅外面跪着。 “宣马胜!” 离风居高临下,目光直视指挥大厅外面。 跪在外面的马胜,心头一凛,急忙起身进了大厅后又跪了下来。 离风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本宫替父皇整顿千羽军军务,众将听旨!” 此言一出,三位副统领顿时心头一震。 太子监国,如皇上亲临,桑庭石带头,转身就跪了下来。 这一跪,另外两名副统领也是屁股对着马胜,面朝离风就单膝跪了。 “本宫口谕,如今南大营千羽军南营区兵士叛乱,首犯以及从犯业已伏诛,着南营区原指挥佥事马胜,攫升为南大营副指挥使,统领南营区千羽军原部人马。” 这是降罪? 这是官职飙升啊!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马胜,瞠目结舌地抬起头来。 满脸毛大叔眉头微皱,沉声道:“马胜,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恍然一惊的马胜,两眼顿时一亮,颤声道:“谢太子殿下赐封之恩。” 离风目光,又转向另外两名副统领,淡淡又道:“东营区荆莽,西营区仇岳山,领南大营千羽军副指挥使一职,年俸叠加两成。” “末将谢太子殿下隆恩,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人异口同声,齐齐向离风谢礼。 虽然职务有变,但还是各领各军,但这叠加两成年俸,却是让人大喜过望的事。 这太子一打照面,就来了一份厚礼给他们。 当然,他们是幸运的,被砍了脑袋的也大有人在。 最后,离风被视线,转移到桑庭石脸上,片刻后,才淡淡道:“千羽军原北营区副统领桑庭石,领南大营千羽军总指挥使一职。” 总指挥使? 那可是正职,也可以说,是替代了何烈的正统领一职。 这一赐封,就连桑庭石本人也绝对没有想到。 按理说,今天南大营四分五裂的状态,他们这些副统领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真要是整动军务,那也是该罚之列! 只是何烈被砍了脑袋后,太子并没有继续深究,反而给他们三人攫升了军职。 “末将谢太子殿下隆恩!” 桑庭石低头垂首,连声谢礼,对此赐封,他认为是救驾有功后的封赏。 不料,就在他们几人的谢礼完毕,离风目光炯炯,沉声道:“桑庭石留下,其余人退下,本宫要在一炷香后,看到千羽军的演练。” “末将遵命!” 被赐封的三名副指挥使,齐齐挺胸,同声应答,然后从地上起来后,带着候在指挥大厅外面的佥事们火速去组织演练。 六万千羽军,足以震慑京畿。 “荆奎,你在外面守着,擅入者,斩!” 离风站了起来,离开椅子,让满脸毛大叔外面把守住指挥大厅的厅门,不容任何人进入。 “末将遵命!” 此令一下,荆奎正了正插着双羽雁翎的帽冠,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一脸煞气地大步流星走向厅外。 第51章 都还没准备好 此时,指挥大厅就剩离风和桑庭石二人。 离风等桑庭石站直了身子,这才和他对视一眼,道:“本宫有件东西,不知桑指挥使可识得此物?” 在桑庭石惊愕的目光下,离风伸手入怀,缓缓拿出一物放在桌上。 “打开看看!” 离风目光示意,让桑庭石把那快红布小包打开。 “末将遵命!” 带着诸多的不解,桑庭石走上前来,缓缓打开那个巴掌大小的布包。 就在布包打开的一瞬间,一枚锈迹斑斑的箭头映入眼帘。 桑庭石捧着箭头,面颊一阵急抖,颤声道:“敢问太子殿下,此物从何得来?” “识得此物?” 离风反问一句。 “识得,当然识得,此物就是当年从末将身上取出来的。” 桑庭石激动的面颊发抖,双手捧着那枚箭头热泪盈眶。 见此情景,离风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一位长辈交给本宫的,也是她让本宫来南大营找桑指挥使的。” “不料,本宫一到南大营,就差点送了命!” “看来,此物对本宫来说,不知是吉是凶?” 离风说完,背起双手在指挥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 一个长辈? 桑庭石心头重重一震,除了当今皇帝,还有皇族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王爷,再就是皇后娘娘和妃子们,除此之外,谁还有资格给当朝太子当长辈? 但太子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借着这个箭头,向他问个凶吉! “不知太子殿下说的那个长辈是?”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桑庭石,硬着头皮又是一句。 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东西,如何辗转到了当朝太子手里? “呵呵!” 离风淡淡一笑,迎着桑庭石不解的目光,缓缓说道:“是天乘府的唐夫人,也是本宫未来的岳母大人。” “岳母大人?” 一惊之下,桑庭石不禁叫出声来 他明白了,思忖片刻,对着离风双腿跪下,颤声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桑庭石自此刻起,这条命就是太子殿下的。” “本宫要你的命何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未来的岳母,给了本宫这么个东西,曾嘱咐本宫来南大营找你,本宫是要了何烈的命,你的命,还是留着好好报效帝国吧!” 话是这样说,但桑庭石岂是不明其意的人? 方才拜见离风时,他是单腿跪地行的军礼,这下,他双腿跪地,再次向离风行礼。 这礼,绝不是多此一举,而是一种心迹的展现。 果然,桑庭石缓缓抬头,铿锵说道:“六万千羽军,誓死为太子殿下效命。” 他心里全明白了,太子找茬杀了何烈,就是为了让他掌控千羽军。 这,才是太子此行的目的。 眼下何烈一死,三个心腹指挥佥事也顺手被除,剩下的两个副统领里,荆莽就不用说了,仇岳山本是中立派,眼下正统领何烈一死,千羽军四大统领攫升为指挥使,俸禄又加两成,仇岳山也不傻,自然就听从他这个总指挥使的军令了。 这恩、威并举,千羽军不听太子的,还能受谁驱使? “行了!” 离风站了起来,笑道:“就让本宫看看千羽军的演练吧!也是替父皇视察一番六卫之一的实力。” “末将遵命!” 桑庭石从地上爬起,虎躯一震,就跟在离风身后半步,径直出了指挥大厅,让卫兵牵了马过来,和满脸毛大叔一左一右,护卫在离风身侧,扬鞭就向南大营的校场疾驰而去。 心情大好的离风,策马跑在最前面。 自从服了那颗龙丹,离风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体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自信,就在用胸膛顶着矛尖慷慨陈词的时候,他是有三成的把握来应对随时发生的凶险的。 起码,能在三息之内,斩杀掉离他最近的成十人是没问题的。 再说,身后还有满脸毛大叔这个煞星。 而且,马胜多少也能起一点作用的。 转眼间,校场到了。 远远望去,旌旗猎猎望不到头。 五千匹毛色油亮的战马上骑着五千名威风凛凛的兵士。 尖矛方阵,钩镰方阵,长刀方阵,短刀盾牌方阵全都整齐划一,列队等待检阅。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桑庭石洪钟一样的吼声,五万五千名千羽军步卒齐刷刷单腿跪地,五千名骑兵在马背上战刀高举。 “南大营千羽军将士,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羽军各营,接受太子殿下检阅!” 呼声雷动,震响云霄。 随着各营区指挥佥事手中的彩旗一挥,战马奔腾,钢刀齐挥,盾牌高举…… 一时间,偌大的校场,杀声震天,尘土遮日,离风顿时豪情万丈,一颗心也是澎湃不已。 苏嵩岚,你这鸟人,给老子等着…… 与此同时,辅国大臣府邸。 一群老臣面带焦虑,目光齐齐望向书案后面的苏嵩岚。 “首辅大人,太子今天在朝上,真可是肆意妄为啊!” “他连兵部尚书都敢杀,可真是没把首辅大人放在眼里啊!” “此子,嚣张至极,简直嚣张至极!” 对离风的口舌讨伐,在这些帝国的栋梁们嘴里,又一次被列成了紧急应对的话务。 苏嵩岚倒是笃定,冷淡地说道:“天下一局棋,我们的太子殿下落了子,便看他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这几个倒霉吧!怪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让人家捏住了把柄的咽喉。” “急什么?不急,不急,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一群阉党而已,也就是眼下得太子新宠,替太子杀几个人而已,成不了气候。” “皇城眼下还不是阉党的天下,那是太子无人可用,只有使唤几个阉人替他做事了。” 苏嵩岚说完,慢条斯理地低头喝起茶来。 英宝殿大学士、大理寺卿思忖片刻,忐忑不安地又说道:“太子如此暴戾,如此嗜杀,视三司如无物,弃律法而不顾,置内阁似聋哑,如此下去,若他日圣上龙体康复,我等如何向圣上交代?” “杜学士言之有理,眼下圣上卧病不起,时时昏迷,降旨太子监国,本就仓促而就的瑕疵之策,若是任由太子如此行事,帝国的江山社稷,终究会毁在此子手里。” 福安殿大学士、内阁阁老吴太炎,颌下白须急抖,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讨伐。 不料,对这些担忧,苏嵩岚却是不以为然,缓缓放下茶碗,摆手道:“一群阉党,还不足为患,南大营六万千羽军,就是有一半兵马起作用,谅太子他也翻不了天。” 谁都知道,南大营千羽军正统领何烈,那是苏嵩岚的外甥。 也正是有这层关系,步军出身的何烈,经过内阁一番运作,趁原正统领病故后,就调入南大营接替正统领一职。 虽然南大营千羽军有四个营区,何烈手下的南营区有一万五千兵马,要是拉拢任何一个营区过来,那么,至少也有三万兵马可借京畿之危。 两千东厂锦衣卫,在三万左右兵马的千羽军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要是把六万千羽军全算进去,实力的悬殊,那更不用说了。 见苏嵩岚如此一说,几个重臣这才安下心来。 起码,他们有这颗定心丸吃了,不会像方才那般焦虑和恐慌。 在这场博弈中,离风是太子,先天占据最大优势,只要给他点时间,完全可以掀翻苏嵩岚,所以他只挑几个能下手的地方下手,自然不想把自己的最大优势给玩没了。 或许,他们彼此在开始之前都设想过最坏的局面,但眼下,都还不敢让局面走到最坏的程度的意图。 总而言之,不管是离风还是苏嵩岚,都还没准备好。 第52章 皇帝醒了 离开南大营,离风满脑子都是皇后苏缇那绝世无双的美貌。 那凝脂般的肌肤,美如流波的凤眸,一丈内令人心醉的馨香,让离风浑身的血脉霎时又偾张起来。 “回东宫!” 离风喊了一声,并没有奔向坤宁宫的方向,而是他的太子东宫殿。 刚到东宫殿门口,只见宫里的太监狂奔而来。 “太子殿下,圣上他醒了,点名要见太子殿下!” 太监满头大汗,跑得跌跌撞撞,说完后望着离风只喘粗气。 “摆驾央和殿!” 离风调转马头,瞥了满脸毛大叔一眼。 在东宫殿候着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也在满脸毛大叔的一挥手之下,迅速地跟在离风马后,一路向宫里跑去。 与此同时,苏嵩岚也得到了消息。 刚要离开苏嵩岚府邸的几个 老臣,顿时又心头一凛。“首辅大人,你看?” 杜仁山和吴太炎几人,也没料想到大渭皇帝竟然醒得如此及时,平时一昏迷就是三两天,这次却昏睡了足有六天。 几人一脸茫然,纷纷看向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主心骨。 只见苏嵩岚面颊微微一抖,眉头紧蹙,沉声道:“先别说了,去央和殿看看,圣上醒了,毕竟是好事!” 不多时,央和殿内。 离风半跪在龙榻前面,双手扶向榻沿,望着气色比第一次见到时还差一些的大渭皇帝。 “父皇,能听到儿臣说话吗?” 离风神情专注地望着龙榻上的皇帝老子,眼里尽是关切之态。 “你,来了!” 大渭皇帝微微睁眼,吃力地向外侧偏过头来,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丝微弱的笑意,舐犊之情尽在其中。 “朕,这次,又昏迷多久了?” 大渭皇帝眼神茫然,望着离风又是一问。 离风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抓过皇帝老子放在锦被外面一只枯瘦的手,然后把皇帝老子的那只毫无一丝温度的左手,用双手合起来捂着。 “回父皇话,自上次父皇颁旨让儿臣监国后,父皇隔日又开始昏睡,算起来,父皇此次昏睡,已有六日之久。” “哦!那么久?” 神情一阵恍惚的大渭皇帝,胸口起伏一阵,微微点头道:“这几日,你读书了吗?” 读书? 离风心头,不觉一阵哑然失笑! 要是读书管用,那要军队来干什么? 要是半部《论语》能定天下,战场上何须尸骨堆山? 武力能解决的问题,就不能尝试着讲道理。 但皇帝老子的话,还是让他 大为振奋。 毕竟,这个一口气还悬着的皇帝老子,手里握着的,可是帝国最高的权杖。 如此一想,离风脑袋向前一凑,向皇帝老子轻声说道:“回父皇话,儿臣,开朝会了。” “好,朕……就知道,你……能行……” 闻言之下,大渭皇帝被离风捧着的左手,也动了动,随即,蜡黄的脸上,和上次一样,霎时就浮起一抹红晕来。 “儿臣,把兵部尚书陈安泰给斩了!” 离风又是一句,然后目光紧盯着皇帝老子脸上的细微变化。 投石问路,这是必须有的。 果然,大渭皇帝胸口突然急剧起伏不停,努力地伸了伸脖子,吃力地说道:“慎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你……现在……很好!” 大渭皇帝浑浊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说不出话的他,不断地向离风微微点头。 然后,离风把南大营千羽军哗变的事,夸大其词地说了一番,然后又把开朝时的情景,也加油添醋地描述一番。 “朕……当初……没选错人……” 大渭皇帝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只是吃力得再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苏嵩岚带着几个老臣也到了。 一看到大渭皇帝龙榻前面跪着的离风,苏嵩岚心头猛然一沉。 镇定片刻,苏嵩岚上前,在离龙榻前三步距离跪倒,“臣苏嵩岚,见过圣上。” “圣上龙体转安,此乃我大渭之福,万民之福也!” 说完,苏嵩岚微微回头,向身侧错后半尺跪着的杜仁山投去一瞥。 这一瞥,杜仁山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向前趴了两步,在离龙榻一步距离停了,然后前额触地,痛哭道:“天可怜见啊!天降祥瑞于我大渭,圣上复康,乃我臣子之福,社稷之福啊!” 窝草! 如此肉麻,老匹夫,真他妈的比老子还会演戏! 离风听着苏嵩岚和杜仁山的这番表演,差一点忍不住就骂起来。 不用说,这些人日夜盼着皇帝驾崩。 这一醒,又让他们心头不安起来。 作为辅国大臣,把控朝政也有几年了,之前成十年的运作和铺垫,有把握让他扶植一个傀儡上去。 但离风这次归来后的表现,多少还是让苏嵩岚有了一层顾虑和危机。 二人的表演刚刚结束,吴太炎又接过了这一棒,从苏嵩岚的另一侧,快速爬到前面和杜仁山平齐,夸张地用脑袋磕着地面,悲声喊道:“臣等日思夜盼,就等圣上龙体痊愈主持国政,上天果然不负臣等所愿,只盼圣上早日祛除沉疴……” 大渭皇帝虚弱到了极点,被这三人一阵叫喊,胸口随即就起伏不定,嘴唇也哆嗦着逐渐变向青紫。 “放肆!” 离风猛然转头,盯着身后一步处跪着的吴太炎,怒道:“父皇身子虚弱,虽然是醒了,更是应该静养的时候,尔等如此大吼大叫,刺激父皇神智,到底是何居心?” 离风怒斥一句,转头又望了一眼皇帝老子,怒从心头起的他,照准吴太炎的脑袋一脚猛蹬下去。 恰在此时,吴太炎刚刚仰起头来,这一脚,正中他的面门。 此时的离风,不再是那个羸弱又窝囊的太子。 如此雷霆一脚,吴太炎满是褶子的老脸,顿时就开了花。 “咔咔!” 鼻血流进了嘴中的吴太炎,一阵被呛着了的猛咳,“哇”一声就喷出了几颗带着血沫,又焦黄无比的牙齿来。 人仰马翻的吴太炎,倒在地上口鼻流血不止,一张脸已经是血污不堪。 这一脚,可够吴太炎受的,不但上下门牙尽失,而且鼻梁也塌了下去。 “要是惊吓了父皇,本宫砍了你这老匹夫!” 余怒未消的离风,又把目光投向杜仁山。 “你……” 杜仁山哆嗦着手指向离风的同时,身子也下意识地趴在地上疾退两步。 出人意料的这一脚,苏嵩岚眼里寒芒顿现,无论如何,不能让离风再和皇帝交流下去。 最好是杜绝离风和皇帝的接触,这样,他们才安全,才有更多的空间左右政局。 “恰是太子你,借故……” 苏嵩岚面色一沉,准备对离风斥责一番。 “来人!” 离风哪能由这些人继续说下去? “在!” 央和殿里的侍卫,本身就是大渭皇帝的心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是向着皇帝的儿子了。 包括央和殿外面廊檐下候着的那二十名东厂锦衣卫,闻声后也冲进央和殿。 “即刻起,若是有人居心不良,再敢惊扰圣驾,杀无赦!” “遵命!” 皇宫里的,御林军,锦衣卫,大内侍卫,都属于皇帝的六卫之一。 他们眼里只有皇帝,哪管你几品官员? 皇帝在,听皇帝的。 皇帝不在,那太子自然就是主子。 皇宫的大内带刀侍卫可不管你是什么品级的官,他们只听皇族的话。 皇帝在,便听皇帝的。 皇帝不在,就听太子的。 第53章 户部 这一脚,始料不及。 本欲在大渭皇帝面前慷慨陈词一番的苏嵩岚,被离风一句打断后。 借机死谏的气焰,一下子就矮了下去。 本来他们不想给离风开口的机会,可离风照样不让他们说话。 眼下,不让他们说话的,还有这些虎视眈眈的东厂锦衣卫和大内侍卫们。 看得出来,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太子的命令。 自离风流放回来,在当着大渭皇帝的面时的第二次博弈,苏嵩岚又一次落了下风。 苏嵩岚不由得微微抬头,与离风怒目相视片刻,然后低下了头去重新考量这个十分陌生的太子。 而离风狠瞪苏嵩岚一眼,目光又从满脸血污的吴太炎身上扫过,最后瞥了一眼低着脑袋咬牙切齿的杜仁山后这才收回视线,望向龙榻上的皇帝老子。 离风身子前倾,又一次捧住了皇帝老子枯瘦的就像鹤爪一样的手,轻声说道:“请父皇安心养病,国政有儿臣操心。” 大渭皇帝吃力地望了离风一眼,微弱说道:“国事之难,在于国库……户部……至关,重要……” “父皇放心,儿臣最近查抄了几个贪墨之官,加上奸商高庆的家资甚巨,先解赈灾之急用。” 离风声情并茂地宽慰着,皇帝老子努力地点点头,片刻后,眼皮又沉沉地耷拉了下来。 眼前迹象表明,大渭皇帝有可能再一次昏睡过去。 看来,他是在强力支撑着自己,好让他的老二儿子把话说完。 话不多,但足够。 大渭皇帝虽然时迷时醒,但醒的时候,稍有一斑,他就会窥得全豹。 这,就是皇帝的智慧。 离风说的这些,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朝局,正在向他心中渴盼的方向扭转。 看到皇帝昏昏欲睡,苏嵩岚三人伏地磕头,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央和殿,瞥了一眼满脸血痂,又肿得就像猪头一样的吴太炎,苏嵩岚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首辅大人,这如何是好?” 面色同样阴沉的杜仁山,拱手向苏嵩岚讨教。 “你二人先回去,待老夫见过皇后娘娘再说!” 苏嵩岚摆摆手,回了杜仁山一句,疾步就向坤宁宫而去。 …… 离风照样没有逗留,交代守在龙榻边的太监和宫女几句,这才退出了央和殿。 他知道,此时去皇后苏缇那里,说不定就会碰上苏嵩岚。 骚狐子,你给老子等着! 离风肚里暗骂一句,直接打消了去找皇后苏缇的念头。 吩咐随行的东厂锦衣卫几句,离风直接带着满脸毛大叔回了东宫殿。 到了东宫殿,发现户部右侍郎张之默,已经带着三名书吏模样的人,在东宫殿等候多时了。 “户部右侍郎张之默,参见太子殿下。” 这个刚提名不久的代尚书,一打照面,就跪在廊檐下向离风行礼。 “户部总部主事郭玉康,参见太子殿下!” “户部金部主事刘言善,参见太子殿下!” “户部度部主事左云,参见太子殿下!” 张之默见过礼后,随同的三人,也齐齐跪下,分别见礼做了自我介绍。 “免礼!” 离风平静地望着四人,淡淡说道:“随本宫书房说话。” 这一下,户部分管事务的班子,前来向离风报到。 这总部主事,主要分管人口、赋税和自然灾害等事务。 而金部主事,则分管库藏、市舶、铸钱,还有茶税和盐税这些。 另有度部主事,其实就是个核算部门,负责考核钱粮数目,管理赏赐,以及礼品发放和俸禄多少的事务。 这三个部门相互牵制,又相互关联,要是其中一个部门脱节,整个运营就出乱子。 制度的设计,往往是少有漏洞的,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又是漏洞百出。 要替朝廷管好钱,必要要严加敲打这些人。 针尖大的窟窿,能进斗大的风。 这一点,离风万不敢大意。 “来的好!” 离风在书案后面坐了,明月已经烧好了茶水,在书房里侧面的桌上摆好。 离风目光一扫四人,缓缓说道:“皇后娘娘给本宫送来些茶叶,正好四位大人来了,那就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品茶? 离风的话,让张之默一阵紧张。 一句话就砍了兵部尚书陈安泰脑袋的监国太子,又把户部尚书薛之谦给关押了起来,在他这个代尚书领着户部的三大来报道时,却被招呼着品茶。 摸不着头脑的张之墨,硬着头皮拱手一礼说道:“太子殿下,下官带同僚们来,是,想听太子殿下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离风摆手打断。 离风平静地望着忐忑不安的四人,笑道:“不急,先品品茶,稍后有戏看,完了本宫还有交待。” 见离风如此一说,四人局促地坐了,端起眼前摆着的茶碗,半天也没咂吧出味来。 这时候,一同去央和殿的东厂锦衣卫来了。 三宝太监也一起来了,而且还押着吏部前尚书余耀宗,户部前尚书薛之谦二人。 看到已经脱了人形的二个前尚书,不用说都看得出来,他们都受过非人的酷刑。 二人被摁在书房门前的廊檐下,面朝书房跪了。 “启禀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跨入书房,向离风禀道:“犯官带到,还请太子殿下亲自审问。” 离风点点头,目光投向书房门口跪着的二人。 吏部前尚书余耀宗,已经半闭着眼睛,要不是被锦衣卫从后面扯住头发,他那颗胖头鱼一样的脑袋早就垂到裤裆里了。 只是户部前尚书薛之谦还算硬气,虽然脸上血污一片,但从两只眼睛里,还是能看出来冲天的怒气。 “太子殿下!” 站在书案一侧的三宝太监阴阴一笑,说道:“这余耀宗招是招了,但奴才总觉得,他还没招干净。” “哦!” 离风嘴角一拧,笑道:“那就再挤挤,肚里存话太多,那可会憋死人的,本宫还没判他死刑,就这样死了,本宫岂不是心头过意不去?” “那是,那是!” 三宝太监连连点头,尖着嗓子又道:“到底是户部的,这薛之谦可是什么都没交代,奴才也用了些手段,可他就是煮熟了的鸭子,嘴硬得不是一般啊!” “嘴硬?” 离风嘴角一拧,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背着两手说道:“强人所难,不是本宫的意愿,还是让薛大人想通了自己说,这该多好?” 此言一出,跪在书房门口的薛之谦,倔强地把脸扭向一边。 “薛大人还怪硬气的!” 离风笑着,但眸子里尽是寒芒,望着薛之谦,淡淡说道:“好了,别让二位大人跪着了,还是带后院站着站着吧!” 第54章 箭靶 不一刻,二人被带到后院。 当然,户部来的张一默四人,也被邀请过来说是看戏。 按照离风的意思,二人被分别捆绑在两根拴马桩上。 离风把目光,投向东宫殿原来的那十名侍卫身上,笑道:“本宫让你们严加训练,不知道这段时间,射箭练得如何了?” 这一问,十名侍卫就傻眼了。 自从东宫殿的防卫,由后来的十名东厂锦衣卫接管后,他们只是练习刀法、摔跤,还有枪棒功夫,可没被安排骑射啊! 本来,东宫殿的这些原侍卫,那可是侍卫队里淘汰出来的最差的。 当初被安排到东宫殿当差,那也是混日子的差事,喝酒、赌博,睡懒觉倒是他们的日常 而今离风问起射箭的事,十名侍卫这才慌了。 “太子爷,小的们没练习骑射啊!” 侍卫头儿哭丧着脸,一脸不安地看向离风。 这道也是,东宫殿本身就没有多余的马轮到他们骑。 原有的三匹马,是用来拉车的,就是骑乘,那也得由荆奎安排。 “不要紧!” 没想到,离风并没有发怒,而是笑着说道:“即日练也不迟,何况,有薛大人指点,相信你们很快就有所提高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一头雾水。 这户部薛大人? 不就是眼下被捆绑在拴马桩上的薛之谦吗? 听说这薛之谦,也是个文武双全之人,这下他的武艺该用上场了? 一个被捆绑成“大”字型立在那里的人,是如何教这些侍卫们射箭的? 在众人的不解下,离风背着两手,在后院踱着步子,淡淡说道:“你们就拿薛大人当箭靶好了,射不好,薛大人看不下去,自然会指点一二的。” “你们这些侍卫,与文武双全才的薛大人比,那可是对薛大人的莫大侮辱。” “薛大人当场殿试第一,能当上户部尚书,骑射更是一流,教你们这些蠢才射个死靶,那还不跟玩一样简单?” 离风的这番说辞,听得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拿活人当箭靶不说,而且,还要让这箭靶自己开口指点如何射箭。 这薛之谦会开口指点这些侍卫吗? 带着又一个疑惑,众人把目光投向离风,又转移到薛之谦脸上。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薛之谦,紧咬着牙关,但也控制不住自己面颊肌肉的急抖。 “好了!” 离风突然一摆手,冷声说道:“拿弓箭过来,后退五十步,目标薛大人,轮流开射。” “不过!” 离风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十名侍卫,淡淡道:“本宫有罚有赏,箭中薛之谦双眼其一者,赏银十两,其余部位无赏银可领,但,脱靶者领罚十军棍。” 此言一出,众人傻眼。 按照这个规则,那还敢抢什么赏银? 这要是脱靶,是要被罚打十军棍的。 射眼睛? 要是稍有偏差,就会脱靶,但射身体还是保险一点,尤其是胸部和腹部把握最大。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十两银子的赏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万一冒进脱靶,那十军棍下来,就是不死,也得脱皮不可。 射左右眼睛,离脱靶也就是不足一寸。 这个险,没人敢冒。 “每人一轮射箭两支,规则本宫已经说了,都听明白没有?” 离风声调突然提高,沉着脸就是一问。 “太子爷,小的们听明白了。” 心惊胆战的十名侍卫,齐声回答离风的问话。 “那好!” 离风往旁边一站,扬手道:“退后五十步,挨个开始。” 话音一落,十名侍卫急忙奔向五十步外,站成一排后,弯弓搭箭,开始向被捆绑在拴马桩上的薛之谦瞄准。 “嗖!” 第一支雁翎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向五十步外的薛之谦激射而去。 “噗嗤!” 只见箭尾的雁翎一阵摆动,薛之谦的左肩窝里,顿时就洇出一团血花。 薛之谦还真硬气,硬是紧咬牙关,没喊一声疼来。 倒是与之不远的余耀宗,两条裤腿里,已经有黄蜡蜡的稀糊滴答着流在地上。 窝草! 这怂包被吓出屎尿了? 霎时间,后院里迅速地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屎尿味。 “嗖!” 带头的侍卫,又是一箭射出。 “咚!” 射向薛之谦的那支雁翎箭,在挨到他身体的时候,又掉落在地。 只见陈安泰右面的膝盖头上 ,有血喷射出来。 这是箭头碰到膝盖骨的时候,由于力度欠火候,这才没有射穿膝盖骨。 羽箭落地,也算中靶。 带头的侍卫,紧张地拿袖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看到薛之谦右面膝盖流出的血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啊……” 也许是过于紧张,第二名射箭的侍卫,居然一箭射穿了陈安泰的左脚踝。 这一下,饶是薛之谦再硬气,也承受不了脚踝骨突然被一箭射穿。 “啊……” 惨叫一声后的薛之谦,豆粒大的汗珠子,立刻从脸上直往下掉。 “照准了老子的心窝射,你们这些蠢货,要是眼没瞎的话,就射老子的心窝,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到底还是怂了,薛之谦吼叫着大骂不止。 鸟人! 要是图痛快? 老子一刀砍了你难道不痛快? 你这鸟人的生死,对老子来说无足轻重,老子就是要让户部这些人看看,好让他们以后做事有所敬畏。 你以为老子需要你的口供? 呸! 想多了你! 从你家里,已经抄了不少的财物,至于你招不招,对老子来说意义不大。 老子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奉公守法,对帝国律法,对父皇,对本宫,包括对头顶三尺以上的神明,都要有个敬畏之心。 骂侍卫们是蠢货,你他妈的才是大大的蠢货。 早些招了,按个手印多好,让本宫把你俩交给刑部,让你们的同党安伯庸亲自朱笔一批,推出午门砍了你俩的脑袋,难道这样不痛快吗? 非要你他妈的跟老子耍硬气? 告诉你这些蠢货,老子也有最硬的东西,但那是老子留着收拾皇后苏缇的。 硬到极致是软,而不是折,你这个蠢货。 离风在心里骂了个痛快,看到薛之谦的身上,已经就像刺猬一样插满了雁翎箭。 一心求死的薛之谦,这时候只求速死。 “蠢货们,不要慌,平心静气,用心去瞄准老子的心窝,然后无心地松开弓弦……” 薛之谦的一张脸,已经扭曲变形,狰狞得就像厉鬼一样可怕,但拼足了气力喊叫着教侍卫们如何射箭。 杀人诛心,也莫过于此。 历来心狠手辣的三宝太监崔顺,此时也后背出汗,被离风的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 崔顺如此,户部的四位就更不用说了。 一阵心惊胆战的他们,心里期盼着赶快有人一箭射中薛之谦的心窝,好让他早些咽气归西。 这一幕,也恰好被一墙之隔的苏白梦听到,她透过墙上的雕花缝隙,目睹了这一幕比酷刑还要折磨人的游戏后,差一点就昏厥在墙根。 要不是明月发现,把冷汗淋漓的她扶进寝室,说不定还会吓出病来。 在薛之谦不停的叫骂和指点下,一支支羽箭,嗖嗖地射向他的周身。 拴马桩周围的地面上,滴滴答答的人血,把地面洇得殷红一片。 人血的腥味,旁边拴马桩上余耀宗不断流出的屎尿味,差一点就让离风都吐了。 第55章 国库有银子了 一炷香的功夫,薛之谦已经没有了声息。 那颗脑袋已经低垂到胸前。 也许是这些侍卫们,还真是朽木不可雕,薛之谦如此急切又卖力地教着,就是没有一支箭射中他的心窝。 草船借箭也不过如此,薛之谦的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羽箭。 被捆绑得悬空的两只脚尖上,已经不见有殷红的血滴下来。 死了,都死了。 余耀宗是被吓死,而薛之谦,却是流干了一身的血以后,衰竭而亡。 “真扫兴!” 离风背起双手,边往前院走着,嘴里边嘟囔道:“就这么死了,可惜内务府少了两个当老太监的料。” 看来,这余耀宗和薛之谦要是不死,那也躲不过阉刀的一割。 待在书房里重新坐定,离风让三宝太监拿出三个尚书被抄家后的清单。 “张大人,这些数目,你先过过目,全部造册入库。” 离风说着,示意三宝太监把清单交给张一默。 当三份清单,在户部来的四人手里传阅一圈后,张一默不淡定了,张口就大骂起来,“死有余辜,真是死有余辜,一个正二品官员,年俸也只是五百两银子,可他们居然贪墨了上千万两之多,如此丧心病狂,国库岂能不空?百姓岂能不苦?” “看看,这薛之谦,余耀宗,还有这陈安泰,就是不吃不喝,为官半辈子,也绝对攒不了如此多的田地,房产,店铺,玉器和铜器,可他们就是攒下了。” “这些赃官,结党营私,成天想着升官发财,眼里还有圣上?还有帝国律法吗?” 张一默气急败坏地叫骂着,把手里的账册清单翻得哗哗直响。 这一通牢骚,吓得另外三个主事脸上一阵煞白。 当着太子的面,居然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给张大人添茶!” 离风微微颔首,吩咐明月给张一默添上茶水。 这一出声,惊得张一默幡然醒悟。 “请太子殿下,恕微臣失仪之罪!” 张一默眼角直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握着那些清单低头不敢看向离风。 他脑子飞速转动,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危机,同样,也是他的一大机遇来了。 本应是官从三品,由于自己不入俗流,虽然挂着户部右侍郎的衔,品级却是正四品而已。 或许,跨过那条让无数官员一辈子望洋兴叹的坎儿,成就二品、领衔一部之尚书,就看这个横来的机遇了。 只是短短权衡了利弊,张一默思忖片刻,说道:“微臣一时气愤,有失官仪,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呵呵!” 离风摆摆手,笑道:“比起他们,你好多了。” 张一默低垂着脑袋,不敢和离风对视,又道:“微臣只知如今圣上龙体欠安,久病在床无法亲理国政,特降旨太子为监国,那么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听太子殿下的。” 这番话,说得诚恳,也是事实,这就让离风越发满意。 现在他在朝廷内,还没有丝毫的根基,可以说处处都是苏嵩岚的人。 而他急需组建自己的班子,有了自己的班子,才能玩转朝政。 国政之繁,那需要六部齐动,专业的事,必须要有专业的人去做。 “行了!” 离风一摆手,朗声道:“本宫现查抄的逆产,数额巨大,远比这些贪墨官员家里所出要多了。” “眼下朝政困难,民生艰难,国库亏空严重,政务推行无力为继。” “正好户部各部主事都在,本宫便将这些抄没银子充入国库,以便朝廷开支所用。” “国之财政,一分一厘,均来自于民。所有支出,一钱一两,都应账务清晰。” 离风说罢,转头看向满脸毛大叔,道:“一应清单,银子,能入库之财,尽数交由户部造成入库。” “末将遵命!” 满脸毛大叔挥挥手,东宫殿的侍卫和锦衣卫们,立刻从严加把手的一幢殿堂里,搬出了贴着加盖了太子印鉴封条的箱子。 望着堆得满院的箱子,还有书案上成山的清单,张一默的眼睛都直了。 这些,都是抄没之物? 再是户部任职多年,经手的钱物也不在少数,但眼前摆放的满院装着银子的箱子时,直看的张一默顿时就怀疑人生。 这数量,已经超过了国库现有的库存。 可见,藏匿于这些富商巨贾手里的银子,直接影响到了朝廷货币的正常流通。 方才对离风产生的那种无边的恐惧,霎时被转化为崇敬和感动。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一默心头一热,鼻子随即一酸,连忙跪倒在地,向离风高呼千岁。 这一跪,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的三名主事,也当庭跪了下来,山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呼,离风心头不但涌起豪情万丈,但又觉得肩上担子奇重。 这一切,才是个开头。 “太子殿下,借用你的侍卫跑一趟户部,得调动银车过来搬运。” 金部主事刘善言,又向离风恳求,让东宫殿的侍卫跑一趟国库,以便调来银车对这么多的银子搬运入库。 “太子殿下,下官还得调拨人手,接收核对入库之钱物的数量。” 度部主事左云,也向离风提出请求。 “嗯!” 离风点点头,扬手道:“都准了。” 满脸毛大叔唤来两名侍卫,让他们各自拿着金部主事、度部主事开的调拨手条,骑上马后,分头直奔户部和银库。 一次经手如此巨大数额的抄没钱物,再是主事户部的这些官员,也算是开了眼界。 半天时间过去,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清单,一一和实物对应后,再由户部三位主事造册签字。 一车车的银子被从东宫运往朝廷的银库,张一默满是汗水的脸上,再看向离风的时候,已经是热泪盈眶。 “哦对了!” 离风像是又想起一事,向张一默缓缓说道:“现银、银票、金条和铜器这些均已充入国库,但太和坊的那些经营遍布全国,交由各地方衙门打理,本宫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方官府,管理好地方事务就成了,插手生意,这不是朝廷的意思。” 朝廷的意思? 现在太子监国,朝廷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 张一默点点头,拱手道:“太子殿下可有合适的人选?微臣从户部授权,让太子殿下举荐的专人,替朝廷去经营。” “也好!” 离风点点头,淡淡说道:“那就本宫听张大人的,还真有熟悉商贸的人可用,烦劳张大人按朝廷律法授权就可。” 如此三言两语,楚乔自然就成了朝廷在外的总商,享正六品待遇。 如此一来,这个商界奇女子,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委派的生意总商。 有了这个身份,太和坊在各地的生意,就不会受地方衙门的盘剥。 当然,所产生的利润,那可是朝廷的。 “太子殿下!” 张一默似乎开了窍,思忖片刻后,拱手向离风又道:“对生意,户部只是管理,户部并不参与经营,故太和坊所有买卖,均可另立账户,由太子殿下过问就是。” 这话,说得极其高明。 另立账户,也就是说,假如经营出现亏损,太子面上也不会难看。 这样一来,等于盈亏都是太子说了算。 “生意和管理上的事,本宫还真不懂,那就听张大人的。” 离风微微颔首,对此项提议,表示应允。 国库一下子被充入了三亿多的银子,一下子扭转了亏空状态。 如何管好这些钱,才是张一默这个代尚书眼下的头等大事。 第56章 秀色如此可餐 望着张一默离去的背影,离风笑了。 要是你这老家伙早这么有眼色,说不定今天人头落地的就是你。 感谢老子吧! 既然遇上老子,就好好给朝廷干吧! 不一刻,楚乔到了。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容貌清秀,落落大方的楚乔,款款来到离风面前,盈盈就是一礼。 “你都准备好了?” 离风目光平静,语气平淡,望着眼前这个钟灵毓秀的女人。 “民女,都准备好了!” 楚乔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抬起头来双手递向离风,娓娓又道:“太和坊之后的经营,民女都分类列出计划,请太子殿下审阅。” 离风接过信纸,看都没看,随手就往书案上一放,道:“生意如何经营,本宫也不懂,更不想听这些过程,本宫只看结果。” “但有一条,你必须给本宫记牢了,坑害百姓的生意,朝廷绝不容许。” “权,本宫给你;人,本宫也可给你;本金,你尽可写明缘由,本宫批了由户部发放。” “总之,就一句话,给朝廷管好这摊子买卖,就是你的责任。” 离风嘴里说着话,但视线却没离开楚乔又长又弯的睫毛。 低垂着头的楚乔,居高临下的离风看不到她的面容表情,只看到那两弯长长的睫毛在不停地扑闪着。 “请太子殿下放心!” 楚乔又抬起头来,一双波光粼粼的美目望着离风,娓娓又道:“民女一定不负太子殿下的厚望,一定会给太子殿下挣下可观的利润。” “你错了!”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太和坊属于朝廷,所有进项都归国库所有,不是给本宫挣钱,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民女明白!” 楚乔一咬嘴唇,低下头来,又道:“在民女看来,太子殿下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太子殿下。” 这番回答,让离风心头一凛,这女人,不简单,要是放在前世的现代,那活脱脱一个美女总裁。 望了眼前这个商界女强人一眼,离风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楚乔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捏着楚乔的下巴,轻声道:“本宫是朝廷不假,但朝廷属于万民,本宫是替父皇,替天下万民掌管朝廷而已。” 被离风捏着下巴的楚乔,本能地一扭脖子,侧过脸去低头站了。 “包括你,也属于朝廷。” 离风笑着,盯着楚乔白皙又修长的脖子,把嘴巴凑到楚乔的耳边,道:“你替高家出头,赌的就是本宫能重用你,天下能掌管这份生意的人大有人在,但能入本宫法眼的女人,可是不多。” 此言一出,楚乔陡然一惊。 她当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话里的含义。 被充入官妓列,和被这个男人拥有,那可是云泥之别。 离风握住楚乔的一只手,那种肉团无骨的美妙感觉,让离风瞬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那窄窄的手掌,修长的十指,能在一张算盘上拨打出不少于朝廷国库存银的财富。 离风抓起楚乔的手,让自己下巴上坚硬的胡茬,在楚乔滑嫩细腻的手背上摩挲着。 “太子殿下,不可以这样!” 惊慌失措的楚乔,不由得往回抽着自己被离风握着的那只手。 但从手臂传来的那种酸麻感,让她极力保持着镇定的一颗心霎时就狂跳了起来。 “不可以?” “如何才可以?” “可不可以?那是嘴上说说的吗?” 离风伸过另一只手,紧紧揽住楚乔柔软的细腰,又是一连串的发问。 “殿下!” 楚乔颤抖得快站立不住,急道:“太子身为贵胄,哪是民女这等蒲柳之姿能高攀的,民女本意,只是替朝廷打理好生意而已。” 面对惊慌无比的楚乔,离风似乎来了更多的兴趣,笑道:“替朝廷打理生意是不假,但带表朝廷说话的人太多了,随便拎出来一个,稍稍动动小拇指,就能碾死你这样的总商。” “所以,给朝廷办事,你还得有靠山。” “放眼天下,除了本宫,谁能罩得你大浪行舟?” “之前的高庆,不是也有朝中之人罩着吗?结果如何?不用本宫再说!” “不要以为背后有朝廷,就能扬得顺风帆,阴沟里照样能翻船。” “朝廷是缺少你这样的经商能手,况且户部已经批准了你的请求,但那是在本宫的授意下,户部代尚书就在你站的这地方,跪着奉行本宫的旨意。”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本宫就是朝廷,朝廷就是本宫,怎么!一眨眼就忘了?” 面对离风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听得楚乔脑袋一阵发懵,在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中,渐渐就放弃了挣扎…… 此时,坤宁宫。 一脸黑线上头的苏嵩岚,握着茶碗的一只手不停地抖动着。 眼前的茶台上,尽是洒落的茶水。 “娘娘,此子可恶至极!” 说着,苏嵩岚花白的胡须,也抖动个不停。 “父亲息怒,近日来,本宫也是心乱如麻,找不出个对付他的良策来。” 苏缇美艳绝伦的脸上,尽显愁色。 “要不这样?” 苏缇美眸一亮,道:“表哥不是统领着南大营的千羽军吗?” “不可鲁莽!” 苏嵩岚一摆手,直接打断苏缇要说的话,皱起眉头又道:“白梦那里,难道就没有任何动静?” 一提苏白梦,苏缇不由得后背一麻。 被离风接连两次的猥亵那些过程,令她羞愤得不知如何向自己的父亲开口诉说。 思忖片刻,苏缇道:“可能是太子自回来后,一直忙于和我们争斗,鲜有时间亲近白梦吧!” 如此一说,也貌似合理。 自离风流放归来后,这宫中就没安宁过一刻。 就是整个皇城,也被他搅扰得鸡犬不宁,冷落一下太子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要是他和以往一样,整日和苏白梦缠绵在一起,也就没有最近接连不断的腥风血雨发生了。 “依为父看,娘娘还是抽空多去东宫,督促一下白梦,是男人,就没有不吃腥的,偶尔的空闲,还是能找准机会缠住他的。” 苏嵩岚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苏白梦身上,如果重新缠住离风,让他疏于朝政,很多事情就有空间重新布局了。 “不可!” 苏缇条件反射地连连摆手,急道:“能缠住他一夜,还能阻止他一天?” 只能如此给自己在老父亲面前找借口了,去东宫?想到这她的后背就发凉,腿肚子也不由得痉挛起来。 对离风的那种怕,还真无法对第二人言说。 那可不是一般的怕,那种让人羞愤,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惧,自从离风从坤宁宫走后,她梦里都被惊醒过几回。 奇怪,越是怕,一旦合眼,梦里就会出现当时被离风猥亵的情景来。 “有了!” 苏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急切地把目光投向苏嵩岚,低声道:“父亲,不是五国峰会即将到来吗?” “这个!” 苏嵩岚点点头,缓缓说道:“这是最坏的打算,五国峰会,各国太子或者皇子之间的比武,就让他代表帝国了。” “如果被重伤,被打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万一事情朝着我们的期望背道而驰,还可以以峰会期间保卫京畿的名义,调千羽军进皇城。” “到时候,我们再找由头逼他辞去监国职……” 第57章 毒计 五国峰会,即将到来。 鸿胪寺已经有外邦使臣陆续到达,礼部的大小官员都忙得要死。 五国峰会,五年一次,恰好这一届,是在大渭国举行。 自有这个峰会以来,每逢峰会前期,各国都要紧张地准备一番。 但大渭,作为此次峰会的东道主,却迟迟不见动静。 只有鸿胪寺,履行着接待外邦使团的各项准备。 “父亲,此时峰会,我大渭有几成胜算?” 苏缇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似乎忘了,还有五国峰会这档子事。 “呵呵!” 苏嵩岚淡淡一笑,摆手道:“无论胜负,对我们来说都算赢了。” “此话怎讲?” 苏缇不解,便问。 苏嵩岚端起茶碗,喝干了茶碗里仅剩的一点茶水,缓缓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就我朝眼下,还能选出一个能一举战胜其他四国的皇子吗?” “靠谁?” “靠那个连屎都吃的离蚩,还是靠另外几个未成年的皇子?” “往年峰会,每国可选一名勇士出来,可这此规矩变了,都由本国的皇子来代表自己的国家出场。” “如此一来,我朝除了太子,谁还能代表大渭出场参加比赛?” 苏嵩岚的话,更让苏缇搞不懂了。 思忖片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抬头望向苏嵩岚,道:“父亲,峰会历来的规矩,都是由参与国自己选出的勇士,来代表自己的国家吗?” “如何这次,又变了规矩,改成由每个参与国派一位皇子出来参赛?” “何况,这皇子参加比赛,我大渭是最不占优势的,往届五国峰会,圣上独选荆奎代表我朝出场,可眼下规矩已变,好好的规矩,如何就变得如此阴损?” 苏缇喋喋不休,对峰会规则的改变,大发起牢骚来。 “娘娘稍安勿躁!” 苏嵩岚摆摆手,摆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来,笑道:“是为父建议改的规矩,前几天,为父私下和各国使臣商定,此届峰会规矩得变!” “你?” 此言一出,苏缇心头一震,大惊之下望向苏嵩岚,不解道:“父亲何故如此?” 苏嵩岚捋了捋胡须,端起已经喝空了的茶碗看了看,又放了下来,缓缓说道:“往届比赛,我朝有荆奎出场,虽然没有夺得头筹,但总成绩也不算败落,故为父向另外四国提出,此届参加比赛,必须是由各自国家的皇子出场。” “那不是明摆着要我大渭输掉此届比赛吗?” 闻言之下,苏缇大惊。 “不但是输,而且要让我大渭参加比赛的人为此送命!” 苏嵩岚说完,脸上神情顿时狰狞起来,一副要把大渭参加比赛的人置于死地的样子。 懂了,全懂了。 一阵愣神后,苏缇笑了,笑得就像四月间御花园里盛开的牡丹。 “父亲高明!” 瞬间笑颜如花的苏缇,情不自禁地向苏嵩岚竖了个大拇指,“如此一来,太子就是不死,也是伤残。” “想我大渭国,会继续让一个残废之人继承大统?” “一个国家的国体,那是皇家的形象,必须是身体康健者来代表。” 一脸得意的苏缇,说着说着,脸上又呈现出一丝失落,摇头又道:“就是三皇子离陌,眼下还不是很让本宫满意,与将来成为国之储君的要求来比,还是差了很多。” 提到三皇子离陌,苏嵩岚也是眉头一皱,沉声道:“现在看来,还真没有一个更超群的皇子为我所用。” “皇长子离蚩就不提了,四皇子离病,心机太重,不容易被我们左右,五皇子离康,生性懦弱,更是不堪一提。” “倒是六皇子离愚,各方面都不错,但年纪太小,应不了急,眼下只有加强对三皇子离陌的锻炼。” “无论如何?总得有个顶缺的出来,把国之储君的这个位置给稳住。” 苏家这父女俩,野心大得真是惊人。 想通过扶植一个傀儡上来,从而达到控制国家的目的。 他们给苏缇过继三皇子离陌,那是三皇子离陌的生母根本没有胆量说不的事情。 无论这父女俩看上谁? 任何一个皇子的生母,都得点头答应。 再说,自己的儿子,通过这父女的手段当了皇帝,那自己也是跟着沾光不尽。 包括她们背后的家族,那也是跟着富贵无边。 苏缇这才发现,苏嵩岚的茶碗早都空了,便亲自拿过茶壶,给苏嵩岚面前的空茶碗里添了茶水。 喝过一口茶水,苏嵩岚又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白梦那边,娘娘还得敲打一番,就怕这丫头年少不经诱惑,会忘了她自己的使命!” “那是肯定的!” 苏缇就怕这个话题,言不由衷地说道:“估计白梦她,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父亲还是多上心一下五国峰会的事。” “那是自然!” 苏嵩岚又喝一口茶水,捋着胡须说道:“所以,为父至今压着内情,还不曾让其他阁老知道规矩已变的事情,对他们那些人,只能用,不能全信。” 忽然,苏嵩岚像是又想起什么? 抬头望着殿厅顶棚片刻,缓缓说道:“据眼线说,前几日,太子去了一趟天乘府。” “天乘府?” 这话,让苏缇一下子懵了。 “他去天乘府有何要事?” 苏缇秀眉一皱,又道:“唐家已是昨日黄花,空顶着一个虚名而已,自唐南昭死后,去天乘府走动的人都没有了,堂堂太子,跑唐家到底是何目的?” 看来,大渭皇帝和唐南昭当初的婚约,别人是不知道这档子事的。 父女俩苦思冥想半天,也没找出个离风去唐家的理由。 “依为父看!” 苏嵩岚摇摇头,淡淡说道:“眼下天乘府唐家,一无权势,二无兵马,或许是太子还想着唐家之前的盛名,想给自己培植些势力罢了!” 如此一说,似乎也合情理。 苏缇点点头,沉思道:“该是如此,毕竟他还不知道天乘府的衰败,两个孤寡母女,能有何大用于他?” “不过!” 苏嵩岚思忖片刻,恍然又道:“唐南昭的两个儿子尽数战死,唐家再无男丁继承香火,只有一个女儿,应该也有二十出头了。” “哦!” 这一点,苏缇似乎没有想到,略作沉思后,道:“那就是男欢女爱了?不知道唐家这女儿,姿色如何?” “嗨!” 一提姿色,苏嵩岚摆摆手,笑道:“听说此女长相,丑倒是不丑,就是成天舞枪弄棒,少有大家闺秀的内涵。” “扑哧!” 闻言之下,苏缇不禁笑了起来,“莫不成太子要召集这孤寡母女,来为他开天辟地?” “哈哈哈……” 说完,苏缇自己都笑得花枝乱颤。 第58章 惊天内幕 与此同时,东宫殿来了访客。 “太子爷!” 东宫殿外面值守的东厂锦衣卫来报,“天乘府唐家,来东宫殿作访。” “快请!” 离风一怔,随即就让东厂锦衣卫请唐家人进来。 “等等!本宫亲自去迎。” 离风绕过书案,快步走向殿外。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正停在东宫外面。 赶车的,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姬奴。 “有客来访,不亦乐乎!” 离风站在府门前,鬼使神差地拽出一句酸词。 已经下了车子的素怡,挑起车帘,车篷里立刻就探出了玥珏插满珠花的脑袋。 嘿! 有意思,未婚妻居然登门看望郎婿,这怎能不叫人激动呢? 不料,玥珏钻出车篷后,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向车帘内伸出手去,又搀扶着一人下来。 看情形,就像没瞅见离风已经到了车旁站着。 窝草! 未来的丈母娘也来了? 这是几个意思? 离风心头一喜,随即又是一怔。 几乎足不出户的唐夫人,居然带着宝贝女儿主动登门,这恐怕绝对是有事情要商议? 不然,打发个婢女,上东宫殿请离风过去天乘府一趟,也是说得通的呀! 如此看来,这事不小。 绝对不是母女俩闲来无事,找上门来拉几句闲谝混个宽心。 一打照面,下了车的唐夫人,见了离风就拜,“民妇见过太子殿下!” “老夫人不可如此!” 离风见状,赶忙上前,伸手托住唐夫人的胳膊,硬是没让她跪拜下去。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玥珏面无表情,潦草地向离风一礼,仿佛离风欠了她二百两银子没有归还似的。 离风把来客让进客殿,待明月上了茶水后,开口便道:“今天登门,老夫人一定是有所指教了?” “没指教就不能登你太子府的门?” 没等唐夫人说话,玥珏冷冷一句就甩了过来。 “珏儿,不得无礼!” 见玥珏如此不懂礼数,唐夫人顿时面色大变,怒斥道:“事情如此紧急,你还有心斗嘴?” 斗嘴? 这分明是以下犯上! 让你一句“斗嘴”就遮掩过去了? 还真会护犊子哈! 离风心里暗骂一句,脸上依旧笑道:“东宫殿对玥珏小姐来说,也算是未来的家,没有登门不登门一说。” 这话,听听,多得体? 这哪像是传闻中的那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窝囊废所具备的谈吐? “哼!” 玥珏把嘴一噘,似乎并不领情,冷声一句“谁稀罕”就转过脸去。 唐夫人狠剜玥珏一脸,然后把目光投向离风,急切说道:“去过南大营了?” “嗯!” 离风点点头,道:“本宫见到了千羽军副统领桑庭石,这桑庭石是个将才,本宫把他提升为千羽军总指挥使了。” “总指挥使?” 唐夫人面颊一抽,喜色道:“那正统领何烈,太子殿下是如何安排了?” “砍了!” 离风语气平淡,拿手掌横在咽喉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在母女俩的大惊之下,离风把去了南大营的经过,粗略地向唐夫人做了个概述。 “还不算太傻!” 把脸扭向一边的玥珏,回过头来插了一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唐夫人闻言,顾不上再去怒斥玥珏,而是点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敢问殿下,五国峰会的事,你可曾准备好了?” 唐夫人把手按在茶碗上,紧接着又是一问。 “五国峰会?” 离风一愣,茫然地看向唐夫人,不解道:“本宫准备何事?” 此言一出,玥珏狠跺了一下脚,扭了扭肩膀,埋怨道:“娘,你看看,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五国峰会? 离风对这个词,还真是有些模糊。 他的脑海里面,这个词或隐若现,就是没有个清晰的轮廓。 “太子殿下当真忘了?” 唐夫人脸上,尽是焦急之色,把刚端起来的茶碗,又放了下来说道:“规则变了,全变了,时间也来不及了,只有三天的日子了。” 什么规则? 什么来不及了? 什么只有三天的日子了? 难道要办喜事? 就是迎娶玥珏,三天也够了的。 哪怕入洞房,也用不了三天的准备啊! 这母女,风风火火赶来,急急了了的一通问话,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荆统领可在?” 唐夫人换了话题,转而问起满脸毛大叔来。 “应该在的。” 离风一头雾水,打发明月去找满脸毛大叔。 在后院喂马的荆奎,也顺便操练一会那十名侍卫。 被传到客殿后,也向唐夫人母女行了一礼。 “荆统领!” 唐夫人神情焦灼,目光投向衣衫沾满了草屑的满脸毛大叔,急道:“荆统领,还请你给太子殿下说说五国峰会的事。” 此言一出,荆奎面颊一抽。 他抬起头来,目光望了望天棚,然后收回视线,向离风拱手一礼,瓮声道:“请太子爷放心,三日后,末将全力以赴。” 窝草! 别打哑谜了好不好? 这到底是何事如此慎重? 离风脑仁一阵生疼,极力保持着笃定,淡淡道:“说说,到底何事如此关切?” 这一问,满脸毛大叔一愣,又把目光投向唐夫人脸上。 “老夫人对此不必担忧,末将定能再次胜出,为帝国拿下这一局战绩!” 满脸毛大叔目光犀利,眸子里全是澎湃的杀机。 “荆统领有所不知!” 唐夫人差点急出汗来,摆手道:“老身意外得知,此届打擂,规矩变了?” “是何规矩?” 对二人的一番言辞,听得一头雾水的离风,忍不住插嘴一问。 “太子殿下!” 唐夫人瞥了满脸毛大叔一眼,又把视线重新投向离风,焦急道:“民妇娘家一个侄子在鸿胪寺当差,他偶然间得知,住在鸿胪寺的外邦使团,公投出一项新的规则,就是此届擂台比武,不再由各自的武士出场,而是由一位皇子代表自己的国家来打擂。” “如此一来,荆统领再无替我大渭出场比武的资格,将由我朝的皇子们来和他国皇子比武,可放眼我朝,除了太子殿下,还有哪位皇子能担此重任?” “五国峰会的比武大赛,可不只是简单的输赢胜败,那关乎到国运,关乎到疆域的分割,更关乎到纳贡和国体颜面。”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当场石化。 “此消息可靠?” 呆愣片刻的满脸毛大叔,不由得脸颊急抖,对唐夫人又是一问。 “千真万确!” 神情凝重的唐夫人,重重点头,悲声道:“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就得出场,如果直接认输,那我大渭就得割让土地给拔得头筹的一国,并且还要缴纳岁贡。” “如果太子殿下出场,如何能胜得了别人?恐怕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眼下国运不兴,民生艰难,朝纲不稳,国政难行之时,我大渭真要低头认输不成?” 说罢,唐夫人神情黯淡,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谁说我要低头认输了?” 猜了个大概的离风,突然站了起来,冷声就是一句。 “殿下你?” 唐夫人吃惊地望向离风,就连玥珏,也投过来轻蔑的一瞥。 离风背起双手,神色冷峻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犯我大渭者,虽远必诛,何况,他们还打上门来了,难道要本宫伸着脸让他们抽巴掌不成?” 第59章 原来是要擂台比武 “殿下,这可不是儿戏!” 唐夫人脸上,焦急之色更浓。 面对离风的这番陈词,不由得摇起头来。 “不就是比武嘛!” 离风面上神色又是一变,想到自己曾经吞下的那颗龙丹,笃定道:“三天时间够了,随便教本宫几招,足矣!” “殿下真要亲自出场?” 唐夫人目光灼灼,紧盯着离风的脸,急切道:“这可是关乎到太子殿下的人身安危啊!” “人身安危?” 离风仰头,“哈哈”一笑说道:“国体不在,父皇颜面无存,江山社稷不保,本宫个人的安危,能值几个银子?” “不过?” 离风重新坐了下来,目光看向满脸毛大叔,沉声道:“你得说说,这个五国峰会,到底是何来由?”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目光投向客殿门外,踌躇片刻,又收回视线,拱手礼道:“看来太子爷大病一场后,忘了这些事情的存在。” “圣上自建大渭以来,精图励治,虽边防外邦贼心不死,偶有蠢动,但经帝国战神唐南昭率兵几番血战,这才有了长久的安宁。” “自帝国战神唐南昭伤发故去之后,各邦虽不敢轻易进犯我大渭,但其亡我之心却是不死。” “以至后来,外邦结盟,在大渭六年定下规矩,每五年举行一次五国峰会,由各国派出一名武士出场参加擂台比武,名落松山者,可向第一优胜国,割地,纳贡。” “末将有幸参与前两届比武,险胜三国,虽不及第一,但也未使我大渭陷于囹圄。” “可今年这届,规矩突改,如此一来,是针对我大渭而定。” 满脸毛大叔说完,双眼里尽是愤慨和迷惘之色。 离风心头一震,这老小子,还有如此辉煌战绩。 难怪流放之时,皇帝老子以处罚之名,降他为东宫马车夫。 用心良苦啊! 离风心里,不禁对那个悬着一口气的皇帝老子,生出一种感激来。 “唉!” 唐夫人也是叹息一声,幽幽道:“眼看还有三日时间,荆统领对此可有何良策?” 满脸毛大叔不言,仰面朝天,痛苦地闭上眼睛。 离风好像毫不在意,站了起来,大大咧咧说道:“三日时间够了,武功不会可以学啊!” “学?” 在唐夫人和满脸毛大叔的惊愣下,半天没有插嘴的玥珏,撇撇嘴说道:“武功那是日积月累所成,岂是诗词歌赋那般简单?” “三日时间,最多学几招毫无大用的花架子样式而已!对这等高规格的擂台比武赛事有何作用?” “你如此轻视武学,难怪……” 玥珏狠跺一下脚,貌似后面更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放肆!” 面对玥珏对离风的轻蔑,唐夫人勃然大怒,道:“临阵磨刀,也有三分快刃,既然太子殿下好学,总比缩头认输要刚烈多了!” “我大渭男儿,宁可战死,绝不让列强踩在脚下仰人鼻息!” “为娘带着你来东宫,目的就是留你在此,督导太子殿下加紧练武。” “啊……” 玥珏呼吸一窒,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满脸毛大叔转过头来,向离风一礼,瓮声道:“末将愿将毕生所学,倾囊于太子爷,能学几招,就算几招吧!” “如此甚好!” 唐夫人面色渐缓,颔首点头,连声道:“有劳荆统领了,小女虽然不才,但唐家拳法,也颇有真传,三日虽短,添不了斤,但也能添两。” “有劳荆统领了!”说罢,唐夫人离开椅子,向满脸毛大叔深躬一礼。 “使不得啊老夫人!” 满脸毛大叔一惊,急忙躬身,向唐夫人回了一礼,谦声说道:“为帝国战,为太子爷战,此乃末将天职,比起帝国战神唐南昭将军,末将这点,简直不值一提。” “好了!” 唐夫人摆摆手,转脸看向玥珏,嘱咐道:“你和素怡就在东宫住下,三日时间,不可蹉跎。” 说完,唐夫人向离风一礼,委婉说道:“民妇暂且告辞,还望太子殿下以国体为念,以江山社稷为念,以万民福祉为念!” …… 待天乘府的马车离开东宫,离风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笑道:“你,还是盯着鸿胪寺那边,严加留意各国使团的动向,包括使团成员外出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太子殿下,练武要紧!” 满脸毛大叔一惊,迟疑地望向离风。 “不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几个外邦皇家的纨绔子弟,还不值得本宫如此害怕。” 满脸毛大叔看到离风大大咧咧的样子,嘴唇一动,却再没说出话来。 “烂泥扶不上墙!” 玥珏嘴一撇,气呼呼就是一句。 离风大嘴一咧,笑道:“近日东奔西跑,劳累不少,还不如借此机会,喝茶吟诗多好。” “你?” 玥珏杏眼圆睁,狠瞪离风一眼,愠色道:“要不是我娘逼着我来,我才不稀罕你爱不爱练武。” 满脸毛大叔看到二人斗嘴,躬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执行任务。 满脸毛大叔离开书房,离风走到玥珏眼前,半眯着眼睛说道:“小姐可会弹琴?” 窝草! 恶战在即,不去抓紧时间勤练武艺,却想着音律,真是乱弹琴。 “不会!” 玥珏一愣,随即把脸扭向一边,恶声道:“本小姐就会舞枪弄棒。” “小姐!” 还是天乘府的婢女素怡有眼色,上前一步,拉着玥珏的一只手说道:“眼下大战在即,切不可如此任性,把练武的教程,可向太子殿下好好说说。” 玥珏转过头来,狠瞪离风一眼,又向素怡说道:“你看看他,这都不急,叫本小姐如何是好?” 望着玥珏生气的模样,离风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饶头兴趣地望着眼前这腊梅傲霜般的人间美景。 说实在的,玥珏的美,当然比不得苏缇和苏白梦。 但玥珏身上的那股子英武气质,却是苏家两个妩媚女人无法比拟的。 何况,玥珏长得也不丑,眉眼里透着一股飒爽,举手投足之间,绰约英姿更是魅力四射。 说完话的素怡,又把目光转向离风,娓娓说道:“太子殿下息怒,我家小姐也是熟通音律,棋琴书画更不在话下,只是五国峰会再有三天时日,小姐不免心急如焚,向太子殿下说的气话而已。” “哦!” 离风心头更是一喜,这美妞,原来内涵不浅啊!并不是胸大无脑的那种莽女。 “看你家小姐弯弓搭箭强劲有力,那十指真能抚琴拔弦?” 离风说着,突然一把抓住玥珏的一只手,翻来覆去端详着玥珏长长的五指。 “你?” 猝不及防的玥珏,又一次被离风抓住了手腕。 羞愤之下,用力一抽手腕,却是纹丝不动。 但这一抽之下,玥珏紧皱的眉头又是一展,惊喜道:“真好,你还有几分蛮力,要是抓紧学得几手厉害招式,也能勉强应对一下五国峰会的比武,总不能让帝国在你手里蒙羞吧?” 第60章 临阵磨刀 玥珏之言,离风哑然失笑。 望着玥珏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离风不以为然道:“有你在,本宫何惧异邦那四个宵小?” 离风嬉皮笑脸,一点都没有焦虑,好像五国峰会和他无关似的。 “我?” 玥珏一脸惊愣,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诧异道:“五年一度的五国峰会,此届,是各国皇子之间的比武,与民女何干?难道民女能替殿下出场?” “那倒不是!” 离风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讪笑道:“要是能替代,荆奎是最好的人选,本宫哪能舍得让未婚妻去和那些宵小拼命?” 此言一出,玥珏一张粉脸,霎时就红到耳根,咬着呀猛然一用力,这才把离风握着她的那只手给抽了回来。 “你误会本宫的意思了!” 离风照旧一副死猪不怕汤锅滚的架势,凑近玥珏滚烫的脸颊,轻声道:“本宫是说,小姐随便教上几招,打下那些皇子们的气焰,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牛吹的,不过玥珏倒是乐意,毕竟离风有了主动学武的意思。 “你看着民女干什么?” 发现离风一双眼睛,在咫尺间紧盯着她看,玥珏羞怒道:“既然如此,还不快跟民女去练习?” 说完,玥珏一扭身就出了客殿,站在廊檐下四处瞅着,心想到哪里教他比较合适? 可离风好像并不想去外面宽阔处学武,站在客殿地上喊道:“不必去校场,也不用去后院,就这厅里足矣!” “厅里?” 会客的客殿,厅堂再是宽大,那也不适合腾挪踢打的呀! 玥珏怕她一再坚持去外面施展,离风又撒懒不动,放弃学武的念头。 无奈之下,玥珏气呼呼又折了回来,一脸严肃地望着离风,道:“殿下说的就是这里?” “没错!” 离风笑笑,又道:“去外面,宽敞到是宽敞,可小姐这家传绝学,要是让那些侍卫外人窥了去,这不就?” “啊……” 这一点,玥珏还真没想过。 吃惊之下,离风又道:“这皇子之间的比武,又不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用不着在宽敞地方演练。” “两人之间的对搏,多为贴身近战,厅里地方足矣!” “要是嫌碍事,倒可把这桌椅挪挪,腾出一块地方岂不是够用了?” 玥珏眉头一皱,无奈之下,便自己动手去搬桌椅。 “等等!” 不料,刚一动手,就被离风喝停。 “太子殿下又要如何?” 玥珏霎时愠怒上脸,强忍着没有发火,只是情绪使然下发出一问。 “先不急!” 离风直接在桌旁坐了下来,笑道:“学武的事,稍后一会,本宫倒是想听听,这五国峰会,到底是哪些邻邦参与?” 这话,倒是不太离谱。 玥珏稳稳神,耐着性子说道:“回殿下话,五国峰会,除了我大渭,还有吐蕃,元蒙,女真,突厥四国。” “哦!” 离风恍然大悟,摇头道:“几个粗蛮之地缺乏教化的人,也敢挑衅我大渭国威?” 这牛吹的! 玥珏都有了扇离风一个嘴巴的冲动。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推三阻四,磨磨蹭蹭,净找借口就是不利利索索练上几招。 面对离风的散漫,素怡忍不住硬起头皮,插嘴说道:“太子殿下,时日不待,还是早些向我家小姐学上几招,熟能生巧,早学勤练,总比上场了被动挨打强多了。” 急了? 离风心里一乐,这又不是让她们上场挨打,倒是比他还急。 “行了!” 离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望着满头珠花的玥珏,讪笑道:“本宫可不是外人,小姐可不要藏着掖着,该给本宫看的,那都要亮出来哈!” “嗯!” 玥珏认真地点点头,但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味儿? 一时三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说干就干,玥珏撩起裙摆,往腰里掖了掖,然后弯下腰来,把裙裤的裤脚又紧了紧。 “那么麻烦,还不如脱了的利索。” 此言一出,玥珏顿时羞怒上脸,臊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好了?” 面对离风的戏谑,玥珏只好装作没听到,拉开架势就摆了个招式,严肃说道:“照民女的动作来做,记住,左手高不过肩,右手低不过胯。” “如此一来,左手可挡对方进攻,右手又是伺机进攻对方。” “注意了,两脚不能并立,以防重心不稳,但也不能跨开过大,影响转身或者进退……” 玥珏认真地讲解着,手脚并用,虎虎生风地演练了一遍。 “看明白了么?要是不明白,民女再给殿下演练一次,要是明白了,请殿下照着民女方才所演,来练一遍好了!” 玥珏收了势,往旁边一站,给离风留开足够的地方。 “本宫试试!” 离风舔舔嘴唇,冲玥珏扮了个鬼脸,提了提裤子,又紧了紧腰带,这才走到殿厅中央玥珏刚才演练的位置。 待离风笨手笨脚地照猫画虎一阵,玥珏看得不禁连连皱眉。 “太子殿下,这招‘拨云见日’乃是我唐家有守有攻的一招,民女特意摘选出来供殿下学习的。” 气不过的玥珏,耐着性子点明了这招的重要性。 拨云见日? 离风心头一喜,乐道:“这招好听!” 好听? 玥珏差点背过气去! 武学招式,难道是用来听的吗? 就连素怡也看不下去了,硬起头皮插嘴道:“太子殿下,这招拨云见日,看似是一招,其实暗藏三式,左右手兼顾,可防守,又能攻击,尤其下盘也是,能腾挪,更能踢打……” “呃呃呃!” 离风闻言,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样,连声说道:“好听,也好看,本宫记住了。” 说完,离风又是手脚并用,照猫画虎地乱踢打一气。 望着离风的演练,玥珏都有抽他几鞭子的冲动。 这哪是练武? 这纯粹是神汉和巫婆在跳大神。 “停!” 终于气不过的玥珏,满脸寒霜地走到离风身后站了。 玥珏鼓囊囊的前胸,紧贴着离风宽阔的后背,伸开双臂向前牵着离风的左右胳膊,就像摆弄一架木偶一样,强行纠正着离风不到位的动作。 “这边不要太高,这边稍稍靠里一点,脚也是,不可太过并拢,斜出小半步,以防重心不稳……” 玥珏吹气如兰,温热的气息不但让离风脖子一阵发痒,早已躁动不安的心里更是一阵热血沸腾。 一炷香功夫下来,离风总算有了个看得过去的招式。 接下来,玥珏耐着性子,又是一连串的第二招,第三招示范一遍。 不用说,后面的动作,也是玥珏手把着手,不厌其烦的纠正半天。 就三招,离风就像个提线木偶,僵硬木讷地由玥珏不停地摆置、数落、埋怨。 倒是玥珏自己,让这三招累出了一身的汗来。 尤其是如此近距离地触碰,让玥珏一阵又一阵地心跳加速。 教这个男人武艺,她是赶着鸭子上架。 心里再是一百个不情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望着汗水津津的玥珏,离风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一会儿跑去出恭,一会儿又喊口渴,直接端起茶壶,嘴对着茶壶嘴儿,仰起脖子就是一通猛灌。 第61章 演练遭遇咸猪手 暂歇片刻,玥珏也喝口水。 折腾了大半天,也就勉强练过了三招。 “殿下,现在开始演练,就当民女是异邦某个皇子,来和殿下对抗。” 生怕时间一长,离风又把刚才所学忘个一干二净,玥珏提出实战演练。 “那好!” 离风回答得倒也干脆,舌头舔舔嘴唇,又道:“你可是本宫的未婚妻啊!下手一定要悠着点,打坏了本宫,以后可没得玩了。” 此言一出,羞恼的玥珏狠不得先抽离风三鞭子。 还以后没得玩了? 要是不好好练练,到了三天后,被外邦皇子打死在擂台上,姑奶奶倒是乐意守寡,但丢不起那个人。 “还请殿下放心,民女有分寸的,但殿下可是要全力以赴了,把方才所学全部使出来好了。” 玥珏说完,突然就向离风面门挥出一拳。 还让姑奶奶我下手悠着点? 呸! 不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你哪能知道三天后擂台比武的残酷? 玥珏方才嘴上那样说着,但还是用了三四成的劲道。 “说好了不打脸的!” 离风看到拳头袭来,急得双手乱摆,完全忘了方才所练的招式。 “诶!” 出人意料的是,玥珏这暗藏劲道的一拳,居然在离风慌乱下的乱摆中走空。 “民女方才是如何教殿下的?” 看到离风临阵乱了阵脚,玥珏气得差点就骂出来,“小心了,民女要出脚了!” 说着,玥珏改用腿攻,飞起一脚就踹向离风后腿弯。 “咋又换腿了?” 离风又是被吓了一跳,慌乱得差点一个踉跄就自己把自己给绊倒。 手足乱舞的离风,玥珏闪电般的一脚飞踹,恰好在离风狼狈的乱晃下走空。 差点把自己给绊倒的离风,就像落水的人一样两手乱抓。 这一抓,居然鬼使神差地抓在玥珏鼓囊囊的胸前。 一脚走空的玥珏,正在惊异之间,猛然察觉到胸前一阵抓疼袭来。 惊诧,羞愤,瞬间就袭上玥珏大脑,情急之下用力一推,直接把离风给推了个仰面朝天。 “你,无耻!” 被这一抓,羞得抬不起头来的玥珏,怒骂一声后,就闪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哇! 啧啧! 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离风,却没有急于爬起来,而是暗暗地看着刚才抓过玥珏胸脯的那只手,心里暗自得意。 突然,被羞恼得不知所错的玥珏,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当初在天乘府她的闺房里,她用剑尖指着离风咽喉时,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拨开她用力握着的剑身。 而且,在她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状态下,这个男人居然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夺走了她的初吻。 想到这里,玥珏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混蛋,刚才的慌乱,值得怀疑! 自己击出的那一拳,还有飞踹的一脚,居然在他狼狈不堪的慌乱下巧妙地躲开。 在玥珏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时候,只有素怡,惊慌失措地奔向离风,惊叫道:“太子殿下,没伤着你吧!” 说着,素怡慌乱地把离风扶了起来,然后搀着离风在桌旁椅子上坐了。 “太子爷!” 刚去外面烧茶的明月,丢下茶壶也奔到离风眼前,“没伤着吧?唐家小姐可是将门之后,手上功夫那可是不弱的。” 背着身子站着的玥珏,此时想杀了离风的心都有。 这混蛋,前段时间强吻了她,今天又抓了她的胸脯,而且还那么用力,都抓疼她了。 桌子旁边,素怡还在紧张地说道:“太子殿下,我家小姐那么认真地教你,你如何就不知道用方才所学抵挡?” “是本宫太紧张了,这一紧张,就把方才所学的招式都给忘了!” 离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又说道:“都怪本宫,小姐教得那么认真,本宫心里一急,就不知道如何好了,看来,明日早朝后,本宫要勤加练习,绝对不会辜负你家小姐对本宫的期望。” “是啊太子爷!” 素怡抓过明月放下的茶壶,给离风斟了一碗茶水,关切道:“你可是不知,自夫人得知了规则被改的消息后,急得茶饭不思,和小姐再三斟酌后,这才让小姐留在东宫教太子殿下武功的。” “都怪本宫!” 离风一脸恓惶,一副苦哈哈的样子说道:“还真得感谢老夫人,感谢玥珏小姐,为了本宫,为了大渭,她们可真是操碎了心。” 离风说着话,目光却偷偷地瞥向玥珏。 看到素怡在安慰离风,明月也走到玥珏身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莫要难过,太子爷他,只是还不熟悉你教的招式,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郡主?” 被明月的称呼吓了一大跳的玥珏,顾不得羞恼,转过头来望着明月,不解道:“是我不才,教不了太子殿下,你一个东宫的下人,也来嘲讽本姑娘了?” “郡主不要误会!” 望着一脸怒气,语气幽怨的玥珏,明月急得双手乱摆,又辩解道:“自从上次去天乘府,回宫路上,太子爷给奴婢说了,说唐将军是圣上追封的异性王爷,你自然就是大渭国的异性郡主了,太子爷还让奴婢记住,要是你过了门,就是奴婢的主子,就是东宫殿的太子妃。” 明月毫不遮掩,一股脑儿地说了一大堆。 郡主? 真他娘的滑稽! 在这京畿之地的皇城,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官宦子弟,有谁见了本姑娘时,恭恭敬敬地称呼过一声“郡主”了? 没有! 半个都没有。 可这个混蛋,还惦记着姑奶奶我还是个挂名郡主? 郡主这个身份! 姑奶奶我自己都忘了。 一个徒有盛名,而实际冷寂的天乘府,谁还记得唐家还有一位异性郡主? “明月姑娘言重了,我唐家已是布衣之身,担不起如此尊贵的称呼。” 余怒未消的玥珏,不觉一阵悲从心来。 这声“郡主”就像在嘲讽她一样。 她此时真搞不懂,方才发生的一切,一拳一脚落空,又被袭胸,是巧合? 还是那个混蛋故意为之? 第62章 太子嫔来了 就在万分尴尬之际,苏白梦突然来了。 “殿下,妾身让膳房炖了鹿肉,宫里皇后娘娘又差公公送来些黄酒,这天冷了,也好给殿下补补。” 人没到,声音已经从廊檐一头传了过来。 紧接着,又是候在客殿外东厂锦衣卫的声音传来。 “请太子嫔稍等,太子殿下正在会客,待奴才先请示过太子殿下。” 听得出来,太子嫔被执勤的东厂锦衣卫拦下了。 离风的书房,客殿,寝殿,只有明月和荆奎可以自由出入。 除此之外,东宫里的任何人,要进入这三处殿厅,都得离风亲允才行。 妾身? 太子嫔? 这个两个称呼,听在耳中,一下子就让玥珏懵了。 难道,这混蛋早已娶了一房嫔妃在东宫? 离风万没想到,天乘府会来人,而且这个时候,苏白梦也会过来客殿。 一阵短暂的脑短路后,离风笃定起来,向明月道:“带太子嫔进来,让见过天乘府郡主。” 这话没错,在和玥珏还没成亲前,她还不是太子妃。 况且,这门亲事当初约定,并没有被公开过。 “民女告辞!” 玥珏一咬嘴唇,恨声又道:“素怡,我们回府,别在这里碍眼打扰太子殿下了。” 窝草! 吃醋了? 离风一怔,站了起来挡在玥珏面前,尬笑道:“小姐稍安勿躁,来人是皇后娘娘在本宫流放之前,强行安排在东宫的眼线而已。” 皇后的手段,和离风的处境,天乘府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离风如此一说,玥珏这才拉着脸,背对着离风坐了下来。 苏白梦进得客殿,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敏感,第一眼就觉到玥珏的身份,还是有别于正常的访客。 “殿下在会客?” 苏白梦美眸一转,视线却在玥珏脸上。 “民女见过太子嫔。” 玥珏毕竟是大家闺秀,再是心里无比的别扭,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少,微微欠身,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美艳照人的太子嫔点了点头。 民女? 既然是民女,见了太子嫔为何不行跪礼? 既然是民女,为何和当朝太子隔桌同坐? 别说民女了,就是一般的朝官,也不能和太子一张桌上同坐。 素怡的身份,自然不用表明,在这个“民女”身后立着,当然是个下人婢女了。 离风视线投向苏白梦,笑道:“爱妃快过来,见过天乘府玥珏郡主!” 天乘府? 如何与东宫走近了? 苏白梦莞儿一笑,美眸一翻,盈盈一笑道:“本嫔妃见过郡主!” 话是委婉动听,但却没有施礼。 行了! 还没过门的媳妇,还算不上是正室。 离风心里虽然不快,但并没有计较。 如是这样,苏白梦心里更加不痛快。 怎么说,她也是这东宫的嫔妃,就是天乘府的小姐,算是个异姓王爷家的郡主吧! 见了太子嫔,按规定也得行礼才是。 苏白梦哪里知道? 当初大渭皇帝赐封唐南昭的时候,对他这个独女,也赐封了见官不跪的特权。 两个美女共聚一堂,离风的眼睛,那可是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尽情地在两个女人身上找着不同和相似的地方。 苏白梦当然察觉到了离风的意图,款款走到离风身边,把一双修长又白皙的玉手,轻轻搭在离风的肩头,嗲声道:“妾身早上就吩咐过膳房的,太子殿下最近国政繁忙,这膳食一定不能差了。” “好啊!” 离风叫了一声好,轻轻握着苏白梦的一只手,目光看向玥珏,喜道:“爱妃就是细致入微,还不忘本宫的身子,膳房既然做了佳肴,正好犒劳玥珏郡主。” “爱妃可是不知道,玥珏郡主,为了给本宫教武艺,可真是受累了,得好好犒劳一下。” “都怪本宫愚笨,玥珏郡主如此卖力,本宫也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看来,以后的两天,本宫得好好学习才是。” 离风的话,让苏白梦听得一头雾水。 “太子殿下,为何要苦研武艺?” “眼下太子殿下已经监国,理应忙得不可开交,这打打杀杀的事,交给武官不就行了?” “再说,这刀枪无眼,万一伤着太子殿下……” 苏白梦说话的神情,不像是娇柔做作,完全是一副关切之色。 面对如此腻歪的情景,玥珏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但一想离风说的,接下来两天,他要好好学武的事,这又硬着头皮强忍着。 面对苏白梦对离风学武的异议,玥珏淡淡一笑,娓娓说道:“太子嫔难道不知,殿下三天后,就要参加五国峰会?” “五国峰会?” 苏白梦一怔,似乎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说辞。 “五国峰会是?” 没想出个所以然的苏白梦,一双美眸,又看向玥珏。 “是这样!” 玥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口气轻蔑道:“与我大渭相邻的四个邦国,曾经立下盟约,每五年举行一次峰会,而峰会的主要内容,就是擂台比武。” “而此届,三日后就在皇城举行,届时太子殿下会代表帝国出场,和外邦国皇子在擂台上一较高下。” “太子嫔如此关切太子殿下的身体,应该多对五国峰会的事上心才是,毕竟太子殿下是要亲自上擂台比武的!” 此言一出,苏白梦一阵惊愣,脸上表情霎时就复杂了起来。 擂台比武! 那可不是点到为止。 各国皇子之间,肯定是拼个你死我活的了。 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和颜面,能代表国家出场的,那一定是皇子里面,挑选出武艺最好的皇子了。 可离风? 自她两年半前进入东宫,就没见过离风习武。 再说,有她成天缠着离风饮酒作乐,离风哪还有时间习武? 这擂台上,就是不死,那也是重伤啊! “殿下!” 片刻失神后,苏白梦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急道:“如此那样,可让其他皇子参加,太子殿下何其重要,怎能擂台涉险?” “不碍事!” 对苏白梦的第一反应,离风似乎很满意,摆手道:“我朝皇子,大哥已经那样,几个弟弟们还小,父皇的子嗣里面,公主多而少皇子,如果本宫不出场,难道让几个年幼的弟弟去擂台送死?” “再说,个人生死是小,但在国体颜面和江山社稷面前,容不得本宫退缩。” “天乘府也是如此,心系国之安危,心系天下苍生百姓,心系皇家颜面,玥珏郡主当仁不让,主动教本宫武艺,就是为了应对三日后的五国峰会。” 离风这番话,让玥珏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这个传闻中的废物太子,居然让她百般琢磨不透。 就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也不像是出自一个颓废羸弱的人的口中。 这混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忽而大大咧咧,忽而嬉皮笑脸,忽而又顶天立地气概冲天的男人,真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第63章 比武规则有变 一晃两天就过去了,明日就是五国峰会举行大典。 早朝时,辅国大臣苏嵩岚才上奏五国峰会的事。 “启禀太子殿下!” 苏嵩岚步履沉稳,神态自若,横出文臣班列一步,奏道:“五国峰会在万安宫举行大典,友邦使团已经齐聚鸿胪寺,接待事宜礼部已经安排妥当,还望太子殿下莫要为此劳心。” “只是此届,比武规则有变,经友邦联合决议,比武规矩,由原来的武士,改为各国皇子,依太子殿下看,我朝派哪位皇子出场较为妥当?”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这规矩改的,简直就是冲着大渭来的。 明知道大渭国的皇子里面,本就挑不出一个能骑善射之人。 大皇子离蚩是个连屎都吃的傻子,自然无法担此重任。 三皇子离陌,四皇子离病,五皇子离康,六皇子离愚都尚未成年。 如此一来,明摆着就是作为二皇子,又是监国太子的离风出场了。 可离风,谁都明白,上台打擂,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明摆着的,第三次五国峰会,大渭必输! 离风平静地望着苏嵩岚,知道这时候才上奏这个规则,那必定是提前设计好了的策略。 也就是说,丝毫不给离风准备的机会。 “规矩改了?” 离风丝毫没有被惊到,神色冷峻地说道:“意思是说,帝国也得派一名皇子出场?” “是!” 拱手抱拳的苏嵩岚,神色平静道:“太子殿下看,派哪位殿下出场合适?” “那当然是本宫了!” 离风傲然挺胸,目光一扫全场,朗声道:“大哥天生神智缺陷,弟弟们又未成年,只有本宫出场再合适不过了。” “太子殿下……” 武将班列里,刚被攫升为兵部尚书的老将车不群站了出来,神情激动道:“这五国峰会的规矩,历来都是各国派一名武士出场,他们私改规矩,也得问我大渭答不答应?” “车尚书此言差矣!” 苏嵩岚目光看向车不群,摇头道:“依照盟约,凡涉及五国邦交协定的事务,均采取公投决议,但凡有三国通过,该提议就会生效。” “老臣和其他几位阁老,极力反对这种新规则,无奈响应者寡,我大渭勉为其难,只能尊重公投结果。” “由于事出突然,时间如此仓促,内阁也无更好的办法去阻止公投进行。” 这话,就如一盆冷水,泼得持反对意见的朝臣们浑身一哆嗦。 说白了,假如其中一国提出方案,有两个国家支持,那么就是三比二的优势压倒持反对意见者。 也就是少数服从多数的说法而已。 何况,这次有一国带头提出修改规则时,只有以苏嵩岚为首的内阁成员共同反对,其余三国全部表决通过。 也就是说,加上提出方案的一国,总共是四比一的公投结果。 “苏辅国有心了!” 离风点点头,望着群臣又道:“既然本宫监国,那么本宫就有责任和义务,掸尽全力为帝国而战。” “太子殿下……” 车不群满脸怒气,双眼欲喷出火来,目光投向苏嵩岚,怒道:“既然友邦提出修改比武规矩,辅国大人应及时将此事提出来进行朝会公议,既然已经板上钉钉,这不是……” “车尚书!” 内阁成员吴太炎站了出来,目光冷冷地看向车不群,张着缺了几颗门牙的嘴,跑风漏气地说道:“凡是国事,内阁有责任和义务为太子殿下分忧,苏辅国带领内阁,理据力争,无奈其余三国都支持新规,我内阁何错之有?” “你——” 车不群总觉得这事哪地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能拿出手的理由来,被吴太炎一句就怼了回来。 同是内阁成员的大理寺卿杜仁山也是,傲然地瞥了车不群一眼,冷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总不能任何事情,都要让太子殿下奔忙不停,内阁当然要替帝国利益着想,眼下紧要的,就是明日如何打好擂台,不是在这里再议规则如何?” 这二人,自温伦死后,更加紧密的抱团行事,是苏嵩岚不可缺少的臂膀。 作为朝中老臣的车不群,岂能不懂这里面的猫腻。 倒是离风为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似乎把五国峰会这等大事,并没有看得有多凶险。 群臣们有的摇头,有的暗自叹息,当然也有人沾沾自喜。 见离风如此豪言壮语,阁老曲焕提高了声嗓,激昂说道:“太子殿下神武英勇,明日峰会,定能在擂台大放异彩!” 捧杀! 这是苏嵩岚为首的利益集团为此设计的一环。 有人带头,金銮殿上顿时就赞声一片。 “有太子殿下一马当先,何愁明日擂台不胜!” “太子殿下铁骨铮铮,当为我等楷模啊!” “先有圣上御驾亲征之美谈,今有太子殿下身先垂范的壮举,我大渭当傲立神州,周围邦国哪敢轻视我大渭帝国!” “……” 就在阿谀奉承声跌宕起伏之时,有太监匆匆入内,跪在銮台前急道:“圣上醒了,圣上醒了!” “太子殿下如此决心,已经感动了上天,圣上又醒了过来为太子殿下助威!” 苏嵩岚机不可失,斜瞥一眼几个内阁成员,连忙拱手恭维了离风一句。 “崔顺,散朝!” 离风向三宝太监交代一句,不等群臣退下,转身就直奔央和殿而去。 苏嵩岚和三个阁老,也并没有离开,相视一眼后,心有灵犀地一起奔向央和殿…… 离风扶着龙榻,握住大渭皇帝的一只手,目光殷切地看向面色蜡黄的皇帝老子,“父皇,你醒了?” 大渭皇帝侧着面,微微睁眼,挣扎了一下,吃力道:“五国……峰会……得你自己……上擂台……” 迎着皇帝老子满是希冀的目光,离风深沉地点点头,轻声道:“父皇,儿臣能行!” “好,朕……相信……” 大渭皇帝微微点头,使劲地使自己挤出一丝笑意。 此时,苏嵩岚他们也到了。 鉴于上次声音过大,惊扰了大渭皇帝的静养,导致阁老吴太炎被离风一脚踹掉了四颗门牙的教训,苏嵩岚一行跪在殿厅中央,轻声道:“臣等,参见圣上。” 行过礼后,苏嵩岚跪着又道:“启禀圣上,友邦使团已经全部下榻鸿胪寺,此届峰会,比武规则有变,臣等极力反对,也无法改变盟约所规,幸有太子殿下主动请缨,甘愿为帝国一战,为圣上一战,为江山社稷与万民福祉一战,臣等恳请圣上明日亲临万安宫观礼。” 大渭皇帝眼里满是恨意,愤怒地望向苏嵩岚几个,拼足了气力说道:“你所奏,朕,准了!” “还请圣上养足精神,臣等就不打搅了,峰会在即,诸事颇多,老臣还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说完,苏嵩岚磕头,和另外三个阁老退出央和殿。 看着苏嵩岚们背影消失不见,大渭皇帝望着离风,微弱说道:“你,有把握?” “嗯!” 离风缓缓点头,捧着皇帝老子的一只手,轻轻握了三下。 “……好……” 气息微弱的大渭皇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缓缓伸过另一只手盖在离风手背上,努力地按了按,又道:“去,太庙……上炷香……求……祖宗保佑……” “儿臣,遵旨!” 离风点点头,然后离开央和殿。 第64章 给皇后娘娘治病 去哪门子太庙? 求“祖宗”保佑个毛线! 出了央和殿,离风直奔坤宁宫。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坤宁宫的太监,进了苏缇寝殿,禀报离风来访。 “他来何事?” 苏缇不由得心头一阵紧张,皱眉道:“让太子回去,就说本宫不舒服,不宜会客。” “是。” 太监转身,退到门槛处,转身就去传话。 不料,这一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瞎眼了?” 没等太监先发声,来者又接着骂道:“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太监一抬头,又急忙低下头来,惊慌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奴才是走得急了点。” 太子? 苏缇刚要转身去寝室躺下装病,被离风的声音惊得浑身一抖。 这混蛋! 不等应允,居然私自闯了进来! “太子殿下!” 看到离风一脚已经跨入寝殿门槛,太监又急道:“皇后娘娘凤体有恙,还请太子殿下改日来访。” “啪!” 太监的话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抽! “狗东西,既然皇后娘娘凤体不适,何不及早禀报东宫殿好让本宫及时探望?” 这一个耳光,抽得太监在门槛上打了个转,随即一头栽倒在门外廊檐下再也不敢动弹。 “既然本宫已经来了,你这狗东西还要横加阻拦,这是要陷本宫于不孝?” 离风厉声斥责着不敢爬起来的太监,眼里全是令人胆颤的寒芒。 自从坤宁宫侍卫长庞呈在东宫殿被阉,坤宁宫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们,无不闻之色变。 那个废物一样的太子,居然敢对皇后娘娘的侍卫长施以宫刑,原因就是庞呈在东宫殿门口冲撞了太子。 眼下,被粗暴阉割了的庞呈,刀口反复溃脓,已经只剩了半条命躺着等死。 而且,对这个现在连朝中阁老温伦都敢杀的太子,作为下人,他们如何不为此心生惧怕?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苏缇只好硬起头皮,用手捂着胸口,作出一脸的痛苦样子说道:“太子朝会要紧,如何来坤宁宫见本宫?” “见过皇后娘娘!” 离风神情焦急,拱手一礼道:“皇后娘娘凤体不适,理应当即告知本殿,本殿好安排太医及时就诊。” “老毛病了!” 苏缇佯装不适,眉头轻蹙,缓缓坐了下来,淡淡说道:“眼下太子已经监国,这朝中大事千头万绪,还须太子花时间用心梳理,本宫这些小恙,就不劳太子挂念了。” “那可不行!” 离风向前一步,来到苏缇面前,身子前倾,嘴唇几乎碰着苏缇精巧直楞的鼻尖,低声道:“皇后娘娘是长辈,本殿理应加倍关心才是。” 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苏缇捂着胸口的那只手,急切又道:“胸口疼,那可大意不得,得加紧施治!” 迎着离风别有用意的目光,苏缇极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平静说道:“眼下正是朝会时间,太子还是该以国事为重,切莫在此蹉跎时间。” “再说,明日五国峰会,太子还得全力以赴登台打擂,该做的准备也不少的,本宫的身体,太子还是不要上心了,静养几天就无碍!” 苏缇抓住扼要,婉言谢绝了离风,已经下了逐客令。 好啊! 你们这帮鸟人,都知道此届五国峰会比武规矩被改的事,偏就瞒着老子一人,直至今天早朝才按惯例上报。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盼着老子明天在擂台上被打残、打死吗? 那老子就在你这骚狐狸这里身上先练练手,热热身得了。 离风如是想着,半眯起眼睛,紧盯着苏缇被一只手捂着的胸口,恳切说道:“禀皇后娘娘,朝会已经散了,有关五国峰会的一应事宜,苏辅国已经安排就绪,现在本殿心里,就只惦记着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 说着,离风的一只手,已经从后面伸到苏缇腋下,又道:“皇后娘娘莫要客气,就让本殿扶娘娘进去歇着吧!” 苏缇都没看清离风的手,是如何伸过来的? 就被一个大男人的手伸进腋下,一股羞愤立刻就涌了上来。 “皇后娘娘小心脚下,本殿扶你进去躺着。” 浑身一阵僵硬的苏缇,居然被离风的这一扶,屁股直接被扶得离开了椅子。 一旁候着的几个宫女,想上前帮忙去扶着皇后娘娘,但又怕搅扰了太子所表的孝心,只好立在一旁不敢乱动。 紧接着,离风的另一只手,又揽过苏缇的后腰,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先躺下歇着,本殿这就宣太医过来。” 宣太医? 这不就露馅了吗? 苏缇心里一慌,面上不动神色道:“不用太医了,这会已经好多了,本宫静养片刻就好了,还请太子殿下也早回东宫,准备明天打擂事宜要紧。” “娘娘凤体不适,叫本殿如何放心回东宫?” 离风说着,双手稍一用力,几乎是把苏缇给扶离了地面,碍于宫女在场的苏缇不敢挣扎,就这样被离风架着进了寝室。 “太子,你放肆!” 一进入寝室,苏缇那张绝美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低声就怒斥道:“无耻之徒,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骂归骂,但离风却是无动于衷,提高了声调说道:“怕是皇后娘娘平时肝火太过旺盛,加上用心太多的缘故,导致心口不宁,这可马虎不得,还是要好好医治才行。” 说着,离风伸进苏缇腋下的那只手,顺势向前一伸,然后又往回来一扣,低声道:“还是让本殿给皇后娘娘揉揉好了!” 此言一出,动作也接着到了,苏缇羞愤得恨不能一刀砍死这个色胆包天的混蛋。 “放开!” 一股羞耻感直冲大脑,浑身又如被雷击了一样的苏缇,咬着牙低声又怒斥道:“以下犯上,是死罪,你就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动怒为好,胸闷气短,大多都是生气所致,本殿虽然不解岐黄,但也知道凡事不能动怒,本殿这也是为皇后娘娘好,这才斗胆谏言!” 离风的声音,大得几乎寝殿外的宫女和太监都能听到。 离风那只肆无忌惮的手,力度忽轻忽重,在苏缇胸前就像游鱼穿溪。 “本殿还有一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 离风把嘴巴,从后面凑向苏缇的耳根,朗声又道:“明日万安宫设下国宴,宴请友邦使团,儿臣恳请皇后娘娘务必到场,届时父皇也会出席国宴。” “你父皇?” 苏缇一惊,顾不上再死命挣扎,急道:“圣上昏睡不醒,如何能出席万安宫招待友邦使团的国宴?” 离风手上又是一阵用力,继而说道:“承蒙皇后娘娘惦念,值此重典,父皇他一定会醒来。五国峰会何其重要,父皇理应接受友邦皇子和国师们的礼拜。” 离风的话,听在寝室外面那些宫女,太监,还有寝殿外面走廊上执勤的侍卫耳中,是那么的恳切和谦卑。 可身处寝室中是苏缇,羞愤,恐惧,还有莫名的焦躁,使她差一点语无伦次。 “啊……圣上出席,那更好不过了,啊……太子……你……更要在外邦使团面前,好好为帝国争光!” 苏缇恨得牙痒,气得胆疼,羞得要死,但还不得不应承几句,让外面的奴才们听着。 “太子,本宫已经好多了,你也得赶快回去准备了,接待外邦使团,不单是礼部的事情,身为监国太子,那也是代表着帝国的国体和颜面啊!” 苏缇咬着牙,硬着头皮又是高声提醒一句,目的就是尽快把这尊该死的瘟神给打发掉。 “本殿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皇后娘娘的病,只想在皇后娘娘身边多侍奉一会,多尽一份孝心。” 离风不紧不慢,压根就没有罢手离开的意思。 “该死的东西,你再不放手,本宫就豁出去喊人了!” 一阵绝望之下的苏缇,情急之下,沉声又威胁起离风来。 “这样不好吗?” 离风的嘴,几乎贴着苏缇的耳朵,羞臊得苏缇巴不得手里有一把刀,来捅死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蛋。 …… 片刻后,离风一脸满意。 望着面前狼狈不堪,华容早已失色的苏缇,扬着手里的一物朗声说道:“皇后娘娘要是胸口痛的病再犯,还是及时告知本殿为好。” “既然皇后娘娘好了许多,那么本殿就此告退,明日的五国峰会,本殿也不敢轻视!” 说着,离风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鼻子低下,闭起眼前深深一吸,这才陶醉地把手里的那团东西揣进怀里。 “好香啊,收藏了!” 出了寝室的离风,斜瞥一眼外面候着的宫女和太监,把胸膛一挺,背起双手就扬长而去。 苏缇看到离风手里扬着的东西时,差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她的一条粉色文胸,不知何时竟然到了离风手中? 大惊之下一看,裙衫的领口里面,除了一对白肉以外,再无寸缕着身…… 第65章 大战在即,临阵磨刀 带着一脸陶醉,离风回了东宫。 焦躁不安的玥珏,已经在客殿里来回踱步多时了。 “太子殿下,就剩半天时间了,得抓紧了再好好练习几遍才行。” 一打照面,玥珏急着催促起来。 离风一怔,随即道:“好,好,就是得好好练练了,不然明天,被人打死在擂台上是小事,丢失国体和父皇的颜面,那可是莫大的罪过!” “知道就好!” 玥珏瞥了一眼貌似很态度认真的离风,拉开了架势说道:“多学无益,反正你也记不住,就拨云见日、疾风穿林、天龙破浪这三式你务必要熟烂于心,好在你还有些蛮力,使出这三招,得胜自然无望,但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天意了!” “你教的,肯定管用!” 离风一脸认真,此时就像一个听话的学生。 “那好!” 玥珏一怔,随即就把教给离风的那三招,又认真地演练了一遍,道:“就这样,注意每招里面暗藏的变化,说是一招,其实就是三招暗合,相互贯通糅合在一起,多练几遍就会产生心得。” 嘴上虽然诚恳谦逊,离风的目光,却没在玥珏演练的招式上,而是半眯着眼睛,陶醉地望着玥珏认真的表情。 突然,玥珏像是察觉到什么? “你——” 猛然收了势的玥珏,怒目瞪向离风,生气道:“如此吊儿郎当,哪是一个监国太子该有的稳重?” 面对活力四射,且又严肃认真的玥珏,离风又表现得畏首畏尾,恐慌道:“你演练得如此优美,我就怕自己学不好,反而糟蹋了你唐家的绝学!” “知道就好!” 这话,让玥珏一阵得意,悦色说道:“你要是真这样想,那就好好练吧!” 离风还真卖力,像模像样地舞弄了好一阵,直到玥珏点头称赞,才算结束了最后一次临阵磨刀的练习。 待晚膳上桌,离风端起酒杯,向玥珏说道:“明日擂台比武,本宫先得敬你这个教官一杯。” 玥珏忧心忡忡,摆手道:“依民女看,明日打擂,当应好好休息,饮酒的话,可能会影响到明天擂台上的发挥,太子殿下还是不饮为好。” “这哪行?” 离风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道:“万一,明日万一……” “打住!” 玥珏面色微变,皱眉道:“不吉利的话,趁早别说,要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 离风心里一阵发笑! 你自己都没信心,还让我有信心? 你那些心思,早都写在脸上了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 望着满怀心事的玥珏,离风把酒杯举到玥珏面前,继续说道:“不说那么多了,就算是陪我,你也得喝几杯。” 拗不过离风的再三说辞,玥珏只好端起杯子,一来二去,竟然喝了不少。 “太子殿下,郡主说得没错,还是别喝了,得养精蓄锐才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白梦,也忍不住劝起离风来了。 她突然觉得,明天的比武,让她心里一阵难过。 那些规则,就是给这个男人量身定做的陷阱而已。 面对那些能骑善射的外邦皇子,离风的结局只有一个,非死即伤。 时刻盼望着离风死的她,此时心里的感受,复杂得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天乘府的郡主,是教了离风几招武艺,但这武学之道,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成才的? 临阵磨刀? 不利也快。那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只不过是毫无办法之下的自我安慰罢了! 天乘府不是不懂这些,而是她们为自己寻求一刻的心安而已。 天乘府对这个男人的关心,其中必有缘由,只是她这个太子嫔不知道罢了。 女人天生敏感,使她不由得对这个异姓郡主多看了两眼。 “请郡主不要担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明日一战,太子殿下准能大获全胜。” 苏白梦目光投向一脸心事的玥珏,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假话。 “谢谢太子嫔吉言!” 玥珏面上一红,向苏白梦投来浅浅的一笑。 喝得面红耳赤的离风,举着手里的空杯,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在两位美妞的脸上扫来扫去。 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真心为他的安危考虑。 而另一个,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同样是女人,咋差别就如此之大呢? 一个担心他死! 而另一个,却时刻盼望着他立刻就死。 来来来,再干一杯!” 离风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杯,高举着杯子,叫嚷着让两个美妞陪他再饮。 “不可,太子爷!” 在一旁烧茶的明月,眸子里满是泪花,抢到桌前一跪,急道:“太子爷明日擂台比武,切莫再饮酒了,荆统领交代过奴婢的,让奴婢督促太子爷早点歇息为好!” 这个在流放途中搭救的婢女,心里也为离风的安危着急。 她心里清楚,要是离风明日比武输了,那将是一件令人不敢往下想的可怕后果。 “不早了,还请太子爷早点歇息。” 跪在桌前的明月,低着头又是一句督促。 离风心里一阵感动,更是感慨万千! 在东宫殿,也可以说是在这个皇城,希望他这个太子安然无恙的,眼下只有满脸毛大叔和这个婢女了。 病榻上时昏时醒的大渭皇帝,当然也算一个,还有天乘府的这个小姐,也勉强算得上是关心他安危的人。 除此之外,凡是在朝为官的那些重臣,盼他早死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就眼下身边这位美艳绝伦的太子嫔,又何尝不是盼着他早死? 只是这会,苏白梦的表现多少有些反常。 这一点,离风是很明显地觉察到了。 对于他的生死,这个女人此刻很矛盾。 看来,这个美艳绝伦,心如蛇蝎的女人,内心在慢慢地起着不为人知的变化。 “明月,本宫没事!” 离风大咧咧地摆摆手,摇头道:“掉入刺骨的黑水潭,本宫毫发无损。” “回城途中,在驿站遭遇截杀,本宫不也是化险为夷了嘛!” “本宫的命,不在阎王爷手里攥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说着,离风又是接连灌下了三大杯酒下肚。 望着一脸醉态的离风,玥珏痛苦地摇摇头,然后强行从离风手里夺下酒杯,愠色说道:“要喝,就留着明日得胜以后,民女陪太子殿下喝个够!” “妾身也是,太子殿下可不敢再喝了,等明日擂台比武结束,妾身和郡主一起陪太子殿下开怀畅饮!” 苏白梦看不下去了,也是极力劝阻离风。 被夺了酒杯的离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硬着舌头根子,指着玥珏和苏白梦二人说道:“你,还有你,可都说好了哈!” “明日五国峰会,擂台比武结束,要和本宫,开怀,畅饮!” “这,都是你们,亲口,对本宫许下的愿,到时候,可,不准耍赖!” “记住了,开怀,畅饮……” 离风摇摇晃晃,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 在场的三个女人,好不容易把离风扶到寝室,由明月侍奉离风上了床榻,玥珏和苏白梦,这才各自回了各自住的房间。 第66章 捧杀 文武百官,已经进入金銮殿。 离风依旧在銮台上龙椅旁边站定。 时值五国峰会如此重大的盛典,众臣脸上神色却是各个不同。 以站在文臣班列之首的苏嵩岚几人,倒是笃定如斯,看不出丝毫的担忧和紧张。 也有不少的大臣,神情焦虑,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诸位!” 离风环伺一眼众臣,缓缓说道:“此届峰会,干系着帝国之国运,届时父皇会在万安宫出席宴会。” 此言一出,群一阵面面相觑。 皇帝这是又醒了? 苏嵩岚面颊微抖一下,抱拳礼道:“幸甚,幸甚,圣上能亲眼目睹此届峰会进行,那可是莫大的欣慰啊!” 杜仁山也点点头,抱拳道:“圣上要是能目睹到太子殿下在擂台上力挫外邦皇子,那该是令圣上多么振奋的事啊!” “没错!” 被离风一脚踹断了鼻梁,踢掉了四颗门牙的吴太炎,眼里闪过一丝狠毒,也抱拳说道:“太子殿下擂台为帝国争光,圣上定会为太子殿下喝彩!” 三人嘴上如是说着,心里早已打好了目睹离风在擂台上惨死的准备。 皇帝就是醒了,更好,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老二儿子在擂台上被外邦皇子打残、打死,说不定悬着的那口气,就会当场咽了! 如此一来,就由内阁出面,直接扶植三皇子离陌继承大统之位。 眼下,已经没必要和这个监国太子理据力争了,用捧杀方式,把他送上打擂的断头台,这是再好不过的手段了。 “太子殿下神勇无敌,定能在擂台上大放异彩!” “太子殿下天生异禀,外强内刚,外邦皇子们哪是我大渭太子的对手!” “能为国体而战,能为圣上的颜面而战,能为大渭黎民百姓福祉而战,太子殿下真是当之无愧的楷模典范!” “……” 心领神会的苏嵩岚集团,已经对离风开始一轮捧杀。 也有大臣为此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太子殿下,离打擂还有两个时辰之久,我大渭应该反对此次规矩所变,这五国峰会的规矩,岂能说改就改?” “言之有理,当初定规矩,那可是五国皇帝一致达成的共识,怎能由他们改来改去?” “没错,这规矩,我大渭反对!” “宴会时,我等群起反对,非让外邦四国遵守当初约定不可!” “好好的规矩,说改就改,那还了得?既然能改,那么就重新再改一次,改为还是由各国武士出场。” “在我大渭地盘上,岂能由外邦使团说了算?” “……” 为离风担忧的大臣们,也是好不甘心,纷纷站出来反对这次所改的比武规矩。 武将班列里的一些人,当初都是跟着皇帝打过天下的,对此规矩更是义愤填膺。 这新规矩,明摆着的,就是要让大渭一输到底。 他们当初跟着皇帝打下的疆域,就会被割据瓜分,至于离风的生死,他们倒不是很在乎,但他们在乎自己当年浴血奋战得来的地盘,又被外邦借此蚕食瓜分,这才是他们咽不下的耻辱。 修改规矩,非离风不成,只有向离风谏言,还有一线希望把规矩给改回来。 不料,离风并没为之动容,目光炯炯一扫殿上,缓缓又道:“为帝国而战,是本宫当之无愧的责任,还请诸位放心,本宫绝不辜负父皇和诸位的厚望!” “太子殿下神武英明,老臣佩服至极!” 苏嵩岚又是抱拳,躬身向銮台上站着的离风一拜。 鸟人,你他妈的这是盼着老子早死呢! 离风心里骂了一句,面向群臣微微颔首,又道:“规矩,就不改了,也不是我等能够改得了的,由它去吧!” 说完,目光又投向殿外,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嘴角拧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诸位!” 离风目光,再次投向群臣,缓缓说道:“既然再无所奏,那么移驾万安宫,迎接外邦使团!” “臣等附议!” 群臣纷纷抱拳,表示再无异议,转身徐徐退出金銮殿。 不一刻,万安宫前。 皇亲国戚们早已到了,带表着帝国最高礼仪规格的仪仗队,已经在万安宫前就绪。 从金銮殿过来的群臣们,又列队在万安宫前,只等外邦使团到来。 身为监国太子的离风,气宇轩昂地背着双手,站立在万安宫前正中的位置,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同样高贵冷艳,代表着母仪天下的威严的苏缇,高梳的发髻插着一根打造得栩栩如生的黄金凤钗,雍容华贵地在一样宫女和太监的拥簇下,缓缓走向宫前。 在于离风目光隔空一撞的瞬间,苏缇的内心,突然滋生出一种复杂得让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来。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离风彬彬有礼,大气十足地向苏缇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望着离风玉树临风般的风度和气势,苏缇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惊慌,冷艳又高傲地说道:“不必多礼,太子应该养精蓄锐,为我大渭当奋力一搏才是!” “儿臣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儿臣有的是精力和办法,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离风微微一笑,回答得有尺有度。 但这话,听在苏缇耳中,却又是让她一阵心惊肉跳。 那些精力和手段,变着法子在她身上肆意揩油。 “太子还是不可大意,过度高估自己,轻视对手,说不定会一败涂地。” 苏缇话里有话,夹枪带棒地警告着离风。 离风在她身上施的那些手段,想起来就让她羞愤得无地自容。 但这个太子,总是寻找着一切可以插针的缝隙,来图谋对她的进犯。 此时,站在东宫殿班列里的苏白梦,在明月和另外几个宫女的陪伴下,款款走到苏缇面前,盈盈拜道:“太子嫔,见过皇后娘娘!” 对于苏白梦的参拜,苏缇面上不动声色,傲然说道:“免礼,太子嫔的职责是侍奉太子,切不可偷懒让太子过于劳累。” 这话,苏白梦当然懂。 面对苏缇隐约的责备,苏白梦低着头,幽幽又道:“白梦丝毫没有忘记自身的职责,只是太子殿下最近国政繁忙,白梦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说话,点到而止。 苏缇莲步轻移,款款走到苏白梦身边,伸出一只白嫩修长的手,轻轻拿起苏白梦同样精美绝伦的一只手来,惜疼地端详着这个被离风强行占有了的侄女。 第67章 大战在即 两双美眸相视,各有心事难表。 自从离风这次回来,她们对离风的控制计划,一下子就被摧毁得土崩瓦解。 她们眼里那个窝囊至废的太子,一回来就暴力摧毁了苏白梦的清白。 以致贵为皇后的苏缇,摆足了谱前来东宫殿兴师问罪,本想杀离风一个下马威,不料连自己都差点身陷囹圄被揩油不少。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她们的掌骨之间被玩弄的木偶,而是她们自己,反而成了这个男人肆意妄为的猎物。 “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 东宫殿来的宫女和侍卫们,也齐齐向苏缇跪下行礼。 苏缇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一摆衣袖表示免礼。 随着目光的斜移,苏缇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一个身穿甲胄的女子身上。 东宫殿的女人,除了苏白梦以外,其他都是宫女装束。 这一身甲胄装束的女人,出现在东宫殿班列,倒是个稀奇事。 迎着苏缇火辣辣的目光,玥珏也是一拜,盈盈说道:“民女玥珏,见过皇后娘娘!” 民女? 国之大典,何来民女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苏缇,顿时就粉颜一寒,愠色斥道:“既然是太子东宫的人,如何不知礼数?” 本以为会被吓得抖作一团的玥珏,此时淡定如常,并没有半点惊慌。 皇帝曾经赐封天乘府大小姐见官不跪的特权,见了皇后娘娘躬身大礼,也不算失了礼数。 可苏缇哪里知道这些? 她只是没想到,给她行躬身大礼的“民女”就是天乘府的大小姐。 这几日,对玥珏心有抵触的苏白梦,仗着皇后娘娘苏缇的撑腰,也不免眉头一皱,轻声说道:“郡主,见了皇后娘娘为何不跪?” 一声郡主,苏缇霎时才明白过来! 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就是天乘府的大小姐唐玥珏。 “免礼!” 苏缇一甩衣袖,淡淡说道:“圣上曾经赐封天乘府唐家郡主见官不跪的特权,这见了本宫也不算失礼!” 面对苏缇的嘲讽,玥珏只是紧咬嘴唇,她不想给离风在这个时候惹事。 至于这个“郡主”的名头,在这些人眼里,还真没人当回事。 但皇帝曾经亲封下的“见官不跪”的特权,却没有人敢蔑视。 彪炳一世的唐家,只跪帝王,只跪储君。 由于同是女人,苏缇的目光,自然在玥珏身上多扫视了一会。 按美色来看,这个天乘府的大小姐,还真比不上美艳绝伦的苏家姑侄俩。 但这一身甲胄的戎装之下,承托的玥珏更是如星辉一样灿烂,倒是美颜妩媚的苏缇和苏白梦,只是显得奢靡和贵气了。 “回禀皇后娘娘,郡主是太子的武艺教官,所以理应在东宫殿班列。” 苏白梦不失时机,向苏缇禀报了离风临阵磨刀学武艺的事。 此言一出,苏缇都差点忍不住笑了。 过了气的天乘府,也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唐南昭是帝国战神没错,可他的女儿,无非就是喜欢侍弄枪棒而已。 临阵磨刀给离风当教官? 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好啊!有你们出丑的时候,等宴会结束,擂台赛开始,离风不是死定,就是被打残了输定,那么你这个教官,也是难辞其咎要被砍头的。 当朝,再无空有虚名的天乘府。 如此想着,苏缇高贵冷艳的脸上,居然绽开了笑容,一双美眸望向玥珏,道:“天乘府到底是有底蕴的,待太子此届比武得胜,本宫要好好犒赏天乘府唐家。” “谢皇后娘娘吉言!” 玥珏又是躬身一礼,对苏缇的这番话,心头即刻就忐忑不安起来。 她明白,就她教的那三招,别说得胜了,就是保命都不一定。 只能说,唐家,已经豁出去了。 此时,离风身边之人,神情都不轻松。 三宝太监崔顺,脸上阴晴不定。 满脸毛大叔,更是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倒是离风,背着双手,昂首挺胸,站在那里犹如鹤立鸡群,和另外几个皇子比起来,他们的气势,在离风面前就弱多了。 三皇子离陌,眼神一直躲躲闪闪,但内心此时已经亢奋无比。 他已经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对这个揍过他的太子,取而代之的时机不远了。 “二哥,你能行的。” 不知什么时候?六皇子离愚从一群嫔妃们伙里窜了出来,向离风举着一只拳头表示打气。 “谢六弟吉言,为兄一定能行的。” 离风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还不足十二周岁的六皇子离愚,对这个最小的弟弟给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二哥加油!” 五皇子离康,也窜了过来,向离风握了握拳头。 “臣弟祝太子殿下擂台大胜,为我大渭打出国威!” 相比之下,刚年满十五的四皇子离病,就显得老成多了。 离病的话,那可是在肚里酝酿了半天了,根本不似两个弟弟那样由心而发。 他们心里都清楚,大渭太子和外邦皇子的这一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但同为皇子,向他们的兄长鼓劲,那是由心而发的期盼。 三个皇子的话,让三皇离陌按不住了,他从苏缇身后出来,向离风一拱手,说道:“太子如此神武,擂台上定是不弱,等酒宴开始,臣弟先敬太子三杯得胜酒!” “谢了,谢各位弟弟的吉言,为国打擂,那可是为兄的责任。” 离风目光一扫四个皇子,敷衍了几句了事。 大渭皇帝生了不少儿女,但得子颇晚,一帮嫔妃在生过 不少的女儿后,才有嫡长子离蚩的降生。 不料,这嫡长子离蚩,到三岁时才发现是个傻子。 面对几个皇子对离风的殷勤,几个嫔妃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她们心里都明白,这个从没为皇帝生过一男半女的皇后苏缇,仗着朝中强大的势力,明摆着是要废黜离风的太子位,她只是在等机会。 而眼下的这届五国峰会,就是皇后苏缇父女,废黜离风太子之位的大好时机。 说不定,不等这父女运转帝国机制,离风有可能会被外邦皇子打死擂台上的。 按时辰,外邦使团来万安宫觐见大渭皇帝的时辰到了。 第68章 东宫殿班列 万安宫内外,东厂锦衣卫秩序森严。 几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面带寒霜的眼皮底下无一遗漏。 群臣班列里的苏嵩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如此盛会,又涉及邦交大事,南大营的千羽军更应该在皇城各处布防负责警戒。 可眼看到了外邦使团觐见大渭皇帝的时刻了,作为千羽军正统领的何烈,却没有在万安宫前露面。 作为皇城六卫之一的千羽军,那可是兵力最强的一支军队。 何况,直至现在,也没有何烈的任何消息传来。 他只是不知道,就在离风去了南大营那天时,趁乱溜出军营去皇城报信的兵士,一出营门,就被早已安排好了在南大营外面四处布置的大内密探给秘密处决了。 所以,南大营千羽军的事,这个老谋深算,手伸得很长的人,却也不知道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不安之中,苏嵩岚把目光投向大理寺卿杜仁山,小声问道:“如此盛事,安防可曾有变?” “回辅国大人话!” 杜仁山双手抱拳,淡然礼道:“千羽军两万兵马,已经布控在皇城四处,就是巡城司的人,也不能随意出入警戒区域。” “如此甚好!” 苏嵩岚松了一口气,一脸轻松地望向入宫的方向。 就在这时,内城方向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铳响。 来了! 被安置在外城鸿胪寺的外邦使团,已经由内城准备进入皇宫。 霎时间,在皇宫入内的城门前,礼部乐班鼓乐齐鸣,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仪仗,立刻就打起精神,彩旗高举,泱泱大国的威势,这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 看到从宫门方向,浩浩荡荡走向这边的使团队伍,离风嘴角一扬,转身就进了万安宫内。 这时候,他应该陪伴在大渭皇帝身边,而不是站在万安宫前恭迎那些使团。 迎接的事,就让群臣和礼部去办,就是使团里有外邦皇子,那大渭的几个皇子不也是在外面候着的吗? 虽然是几个蛋毛都没长齐的皇子,但那也是代表着大渭皇家的身份。 看到离风转身进入万安宫,皇后苏缇脸上一愣,随即也就挺起傲人的胸部,由贴身的宫女太监扶着,紧盯着离风的背影就跟了进去。 “父皇,他们来了!” 此时的离风,半蹲在一张高背软椅旁边,握着半躺在软椅上大渭皇帝的一只手,又道:“还请父皇莫要担忧,擂台比武的事,儿臣心里有数。” 看到离风如此镇定,大渭皇帝微微颔首,喘息道:“朕对你,有信心!” “记着,你是朕的儿子,就是为国战死,那也是应该的!” “你能活着回来,说明,朕当初没选错人。” 大渭皇帝虚弱地说着话,眼神里尽是担忧。 离风心里清楚,他的皇帝老子虽然语气镇定,那只是帝王的一种气势和魄力,但心中的担忧,还是被自己的眼神出卖了。 毕竟,这届峰会,是要他的老二儿子亲自上台打擂。 “臣妾,见过圣上!” 苏缇也来到软椅前面,盈盈一跪,向大渭皇帝见礼。 “免礼!” 大渭皇帝用没被离风握着的一只手,微微动了动,示意皇后苏缇不用多礼,“赐座。” 软椅一侧的太监,赶快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皇帝眼前矮桌的侧面,躬身道:“请皇后娘娘入座。” 紧挨着皇帝就坐,这份殊荣,在整个后宫,也只有苏缇能如此了。 放眼万安宫殿厅,席桌摆了足有五十张条桌。 在殿厅的周围,又是宫里的乐师琴瑟和鸣,一班身着霓裳的宫女,在两侧恭迎外邦使团的到来。 “吐蕃使团,松土赞王子,喀巴加国师到!” “元蒙使团,鲁图巴世子,赫罕国师到!” “女真使团,兀达尔皇子,颜康国师到!” “突厥使团,撒拉罕公主,纳曼国师到!” 随着礼部礼官的连声唱喏,外邦使团的王子和国师们,在鼓乐齐鸣中,由礼部的司仪带领,徐徐进入万安宫。 一时间,万安宫内,百鸟朝凤的乐曲奏起,霓裳彩袖蹁跹起舞。 待外邦使团的主要成员在大渭皇帝面前的桌前站定,随着礼官一挥手之下,琴瑟停奏,彩袖飘落。 这些神情傲然,着装华贵,浑身上下无不意气风发的使团成员,齐齐站在台下,仰着头把目光投向矮桌后面软椅上病恹恹的大渭皇帝。 此时,群臣也分列两行,跟在外邦使团后面,有序进入万安宫。 文臣和武将,自然是在殿厅两侧特定的席桌上后面站了。 后宫嫔妃、公主、皇子们,自然是坐在大渭皇帝两侧。 外邦使团身后,殿厅中央的桌子,只等这些外邦使团成员向大渭皇帝行过礼后,由礼部官员安排入座。 外邦使臣站定后,脸上阴晴不定地望着不久人世的大渭皇帝,心里已经各自打起了算盘。 “吐蕃三王子松土赞,参见大渭皇帝!” 松土赞眼里满是轻蔑,一手按胸,躬身向大渭皇帝一礼。 紧接着,吐蕃国师咖巴加,也是双手合十,躬身礼道:“吐蕃国大国师喀巴加,参见大渭皇帝。” 窝草! 虽说是外邦使团觐见大渭皇帝,但这皇子、国师二人,都是站着向大渭皇帝行礼,却没有一个人跪下。 这下,大渭皇帝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愠怒。 离风就更不用说了,心中已是杀机沸腾。 “元蒙鲁图巴世子,携国师赫罕参见大渭皇帝陛下!” “女真四皇子兀达尔,携国师颜康,参见大渭皇帝!” 看来,这些人都提前商量好了的,都是站着行礼,根本没有按邦交礼仪来跪大渭皇帝。 除了外邦国君,但皇子,国师这些,都要向皇帝行跪礼。 这可是关乎到国体,关乎到皇家颜面的事。 擂台规矩是改了,难道,这觐见大渭皇帝的邦交国礼,也是由此改了? 就在群臣心中愤愤不平时,最后一个使团代表上前,是个面纱遮脸的女子,直接抱拳拱手,脆生生说道:“突厥撒拉汗公主,向大渭皇帝行礼。” “突厥国师纳曼,参见尊贵的大渭皇帝!” 窝草! 还是公主,一个女人,都没把大渭皇帝放在眼里,国师更是不用说了,都是站着向大渭皇帝行礼。 不知是被气着了,还是大渭皇帝身体越发虚弱的原因,轻轻地摆摆手,嘴唇一抖,虚弱说道:“免礼,都请,入座!” 看来,大渭皇帝是忍了。 但这泱泱大国的群臣里面,却是有人气愤不过外邦使团的轻蔑与敷衍,直接怒发冲冠地从方桌后面站了起来。 第69章 外邦使团觐见大渭皇帝 兵部尚书的车不群,还真是个火爆性子。 群臣为此鸦雀无声,只有这个新上任的兵部尚书站了起来,怒气冲天地斥道:“国之邦交,见了我大渭皇帝,你等为何不跪?” 是啊? 为何不跪? 这可是邦交大礼,没人敢说不懂。 “欺人太甚!” 新任户部尚书的张一默,也从文臣一列的桌后站起,指着站着正待入座的外邦使团的皇子和国师们厉声斥道:“难道你们吐蕃、元蒙、女真和突厥四国,都是没有教化的愚钝之民?国之邦交,面圣不礼,与牛羊有何两样?” 这老小子,一张口就骂对方是不知礼仪的畜生。 也是这一骂,身为辅国大臣的苏嵩岚,到底也是脸上挂不住了。 苏嵩岚面上一尬,拱手抱拳,目光看向外邦使团一行,缓缓说道:“邦交之礼,理应向我圣上跪礼,而诸位站立不跪,不知是何道理?” 这首辅大臣一发话,群臣也就嚷嚷不断。 “站着觐见我圣上,就是对我大渭皇帝不敬,异邦小国胆敢蔑视我泱泱大渭?” 杜仁山也是一番斥责,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私下串通好了改变擂台比武规矩,是苏嵩岚的主意,但没说要改觐见大渭皇帝时的邦交国礼。 这一番操作,真让苏嵩岚尴尬万分。 但作为辅国大臣,不得不站出来质问一番。 不料,苏嵩岚和杜仁山的话刚一落,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出来,神情傲慢地把目光投向大渭皇帝身边的离风,轻蔑说道:“要行跪礼不难,那得在擂台上赢了我吐蕃土松赞王子再说。” “没错!” 喀巴加的话刚落,元蒙国师赫罕也站了出来,傲慢地把目光投向苏嵩岚,道:“等贵国太子打赢了擂台赛,鄙人和鲁图巴世子再向大渭皇帝跪礼也不迟!” “就是,那就先让贵国太子擂台比武打赢再说!” “我突厥勇士,只向王者下跪。” 女真,突厥的国师,一起站了出来,表示只有离风在此届比武中赢了,他们才会向大渭皇帝下跪行礼。 这一且,都摆明了大渭已经没有在擂台比武中能够得胜的可战之人。 修改比武规矩,这一招,太毒辣了。 也就是这一招,就能让眼下摇摇欲坠的大渭帝国,在一场擂台比武中轰然倒塌。 到那时候,谁能出来收拾残局,谁就是以后掌握大渭帝国话语权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太子离风,或死、或残,都将退出皇家的顺序继承人序列。 那时候,就有人名正言顺地扶三皇子离陌上位。 面对外邦使团众口一词的说法,大渭皇帝胸口又剧烈起伏不定,呼吸也随即就粗重起来。 离风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按在皇帝老子的胸口轻轻揉着,轻声问道:“父皇,如此可是好一些?” 大渭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这样好了一些。 “请父皇放心!” 见到皇帝老子的情绪稍加稳定,离风轻声又道:“一群化外蛮子,我大渭不足为虑,待儿臣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时,再追究这些蛮子的失礼之罪!” 迎着离风杀机四射的目光,大渭皇帝眼里也是星芒毕现,吃力地说道:“你,记住,当仁则仁,当杀时,绝……绝不能……手软……” 吃力地说完一句话,大渭皇帝把目光投向苏嵩岚,那冷得刺骨的眼神,好像在对苏嵩岚说“我还没死呢!” 离风缓缓直起腰来,目光平静望向眼前的外邦使团一行,大手一挥,朗声说道:“有请外邦使团就座入席。” 谁也没想到,离风在这种势态下,居然表现得如此沉稳大度。 在万安宫殿厅一个角落,桌后坐着的唐夫人,对此也是频频点头。 太子临危不惧,颇有风度的表现,令她心头稍加宽慰。 倒是玥珏,悄悄一拉她娘的衣袖,低声道:“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这叫气度!” 唐夫人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低声又道:“国之储君,临危不乱,这才是他该有的风范。” “我看他是没心没肺!” 眉头紧锁的玥珏,低声又嘟囔一句。 让玥珏没想到的是,突厥居然来的是一位公主,一条淡绿的纱巾遮住面容,只露着一双睫毛长长的眼睛。 光看那深潭一样的眸子,就能猜到这个公主的长相一定不俗。 想到这里,玥珏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离开席桌,在唐夫人和群臣的目瞪口呆之下,缓缓走向大渭皇帝面前跪了。 这一举动,直接把天乘府的唐夫人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苏缇和苏白梦,也是万没想到,一个挂名的郡主,居然在这邦交大典上抛头露面 玥珏双膝跪地,垂着脑袋,盈盈说道:“民女玥珏,参见圣上!” 软榻上的大渭皇帝,还真没认出来人是谁? 正在惊愣之余,听到玥珏报上姓名时,眉头一皱,低声说道:“唐家小郡主,还不退下陪你母亲去?” 不料,这玥珏还真是一根筋,跪在地上又道:“恳请圣上恩准,擂台比武,与突厥撒拉汗公主一战,由民女代替太子殿下出场!”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谁也没有料到,在这节骨眼上,居然冒出一个自称“民女”的女子,向大渭皇帝恳求要替太子出战。 大渭皇帝当然明白玥珏的意思,望着眼前跪着的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心里已经是感慨万千。 “放肆!” 见有人如此失礼,苏嵩岚勃然大怒,指着玥珏吼道:“来人,把这冒犯圣驾之人押下去!” 不料,万安宫内的锦衣卫们,都像木偶一样站着,似乎没听到辅国大臣的命令一样。 就是三宝太监崔顺,也是一脸焦急,目光忐忑地望向离风。 就在气氛瞬间尴尬的时候,大渭皇帝缓缓说道:“擂台比武,是皇子代表各自的国家出场,规矩不能说改就改,朕不治你冒犯之过,退下吧!” “圣上明鉴!” 这玥珏,不但没有退下,而是对大渭皇帝死磕起来,道:“擂台比武规矩,他们能改,为何我就不能改?既然突厥没有派皇子来,撒拉汗公主是女人,民女也是女人,为何民女就不能上抬打擂?” 这一问,就连一侧站着的满脸毛大叔,也是心头一震。 没错! 撒拉汗是公主,又不是皇子,她能打擂,说明这个狗屁规矩就是个幌子,是专为针对离风而设! 天乘府的大小姐,武艺家传,实力更是不俗,由她挡掉一个劲敌,太子爷岂不是轻松一些? 想到这里,满脸毛大叔横出几步,从锦衣卫身边上前,在大渭皇帝面前跪了,道:“圣上,天乘府郡主言之有理,既然是各国皇子上台打擂,这突厥就违反了规矩,依奴才看,撒拉汗公主能代表突厥,天乘府郡主就能上擂台应战,要是不能,理应取消突厥的这次比武资格!” 第70章 只是别人不知,其实早有准备 对新规则的不满,已经引起了争执。 只有离风本人,好像对此满不在乎。 其实,在东宫殿没有人知道,就在擂台比武的前夜, 待三个女人退下,离风一骨碌爬起来了。 体内喝下去的烈酒,起作用了。 那颗龙丹,再一次被激发出能量来,在离风的奇经八脉中不停的游走。 这老太监,还真觅得了人间至宝! 离风感叹着桂震山的惊人发现,又欣然为自己的奇遇而得意。 但他始终没搞懂这个“龙丹”到底是何物?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已经对他起到了脱胎换骨的作用。 它,应该是一颗神药。 再龙丹的作用下,离风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筋骨,以致浑身的肌肉,都蕴藏着无穷尽的力量。 刀! 那把阉刀? 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离风从怀里摸出那边短刀,捧在手里自语道:“伙计,老子就靠你改国运,续国命,也为老子谋个出头之日了。” 说罢,离风依照脑海中记忆的那块羊皮上绘制的招式,一鼓作气就练了下去…… 包括玥珏教他的那三招拳法,在龙丹无比的威力下,竟然有着和玥珏练习时截然不同的效果。 等着吧! 等老子明天挨个收拾你们这些鸟人。 你们设计的规则,不就是特意为老子量身定做的吗? 不就是要看到老子非死即伤的结果吗? 如此想着,隐约间一声鸡鸣入耳。 离风恍然大悟,这一通练下来,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虽然自己不懂武学,但也知道自己体内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已经贯通到七经八脉,足以对抗任何有武学积淀的武士。 好了! 必须对自己有信心! 反正!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夺刀,然后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什么狗屁五国峰会? 什么新规则? 到老子这里,全他妈的不好使。 如是想着,又回到床榻上睡了,就只等别人还叫他起床的了。 反正,有人为此担心得睡不着觉,而且还不止一人。 果然! 就在离风躺回床榻上的时候,还不足半个时辰,明月就在寝室外面喊了,“太子爷,太子爷,该起床洗漱了……” “这么早?” 离风等明月喊过一阵,这才装出从美梦中惊醒一样,“正和天乘府的郡主共骑一匹马,游山玩水正在兴头上呢,你这一喊,好了,梦醒了,啥都不见了!” 一脸沮丧的离风,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寝室外面走。 “太子爷!” 明月一脸尴尬,神色不安地向后呶呶嘴。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难怪明月呶嘴,身后站着的玥珏,一脸不自在地向离风瞪了一眼。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也从宫灯的影子后面闪身出来,禀道:“一切准备就绪,桑指挥使也到了,在客殿等候太子爷。” “太子殿下!” 苏白梦的声音,从寝殿外面传了过来,“请允许妾身为太子殿下更衣,五国峰会,太子殿下应该盛装出席。” 窝草,都来了? 离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都这么早啊!” “不早了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拱手一礼,又道:“礼部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按流程,太子爷早朝后,邀请外邦使团在万安宫就宴,外邦使团也在万安宫觐见我皇。” “各朝臣,娘娘嫔妃,各皇子公主,还有皇亲国戚,都将出席宴会。” “礼部的礼官,刚才有仪式章程呈送到了,南大营的两万千羽军,在昨晚已经和巡城司完成换防。” 对满脸毛大叔禀报的这些,离风甚是满意,点点头道:“父皇那边?” “有厂公崔顺侍奉左右。” 满脸毛大叔又是一句答复,当然这些,都是按照离风的指令安排的。 东宫殿的人,都起得比离风早,这些离风早都听见动静了的。 只是他想让所有人都认为,在东宫殿,只有他是起得最晚的一个。 今日朝会,和往日不同。 东宫殿外面,仪仗已经就绪。 华丽的辇车,威风凛凛的东厂锦衣卫,宫女和太监们,早已捧着一应用具跟在辇车左右。 在苏白梦的亲手侍奉下,赤红蟠龙太子加冕礼服已经上身。 那把短刀,当然是揣在怀里的。 离风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刀法练到了几重? 反正,他自己觉得,眼下用刀的速度,远比第一次用他阉割温伦时还要快好多。 几乎所有的人,都打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只有玥珏的眉宇里含着一丝忧愁。 “爱妃,郡主,和本宫一起坐车。” 离风望着豪华无比的辇车,微笑着望向玥珏和苏白梦。 玥珏此时,略施粉黛,裙装换成了甲胄,只是多了一条披风在身上。 苏白梦可就不一样了,一身霞披,下面又是绣着彩凤与牡丹的妃子裙装,显得仅次于皇后娘娘苏缇的那般贵气与惊艳。 “太子殿下,民女还是跟在车后吧!” 玥珏低着头,不经意地偷瞥艳丽照人的苏白梦一眼,冷声又道:“民女不敢逾越礼制,怎敢和东宫殿的太子嫔平起坐?” 窝草! 这是吃醋。 离风思忖片刻,摆手道:“本宫的意志,就是规矩,本宫想让谁坐本宫身边,谁就有这个资格。” 此言一出,苏白梦心头一凛,她心里明白,她要是对这个异姓郡主有异议,那么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这个男人,眼下真让她琢磨不透,城府深得令人胆颤。 他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和承受。 但此时,她却丝毫兴奋不起来。 她盼着这个男人在擂台上被人打死,但她又担心这个男人被人打死。 如此矛盾之下,她只好强打精神,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太子嫔身份来。 见离风如此坚持,玥珏只好跟着离风上了辇车。 素怡和明月,跟在辇车后面走着…… 与此同时,天乘府。 “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一名东厂锦衣卫千岁,躬身站在马车旁,隔着车窗向车篷里的唐夫人问话。 “如此待遇,让老身汗颜啊!” 唐夫人面色平静,语气谦逊道:“五国峰会如此高格,太子殿下刻意降尊,邀请天乘府参加宴会,真是折煞老身了。” “再说,老身带几个下人赴宴就好了,不必麻烦厂公如此护卫。” 唐夫人望着府门外一百威风凛凛的东厂锦衣卫,知道这是东宫给她的底气。 这面子是有了,但这也是她最忐忑不安的,毕竟,离风是要上擂台和外邦的王子比武的。 包括随行的姬奴和可柔那七个身形矫健的婢女,都在心中为离风暗暗担忧。 就是这个窝囊太子,她们也不想擂台上出什么事。 毕竟,这个窝囊太子是玥珏的未婚夫。 …… 想起比这些,离风兀自笑了。 他目光平静,望着车不群这些人为此表露出来的愤慨,似乎是个局外人在看热闹一样。 第71章 有何可惧 满脸毛大叔更是声色俱厉,在对规则的制定上,更是丝毫不让。 这话在理,如果不取消突厥的比武资格,那么,玥珏就有资格出场。 但设计修改此届擂台比武规矩的人,能轻易放弃这个一举多得的机会? 果然,没等突厥一方撒拉汗公主自己站出来反对,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起来,向大渭皇帝一拱手说道:“启禀大渭皇帝,突厥国虽然没派出任何皇子,但撒拉汗公主在突厥国的地位,等同于任何的皇子,公主本人更能带表突厥国出场!” “相比之下,这位女子,既然不是大渭国的公主,那就没有资格出场和撒拉汗公主一战。” 喀巴加这话,还真挡住了满脸毛大叔的嘴。 大渭皇帝心里岂能不明白这些? 一个是自己多年前为离风定下的娃娃亲,一个又是连着两届力挫外邦武士的荆奎。 这二人,明摆着是为离风着急。 但眼前的那些外邦使团成员们,岂能让他们处心积虑修改的新规矩受损? “国师此言差矣!” 大渭皇帝挣扎着直了直身子,虚弱地指着地上跪着的玥珏,又道:“你们可知此女是谁?能替代太子和突厥国公主一战的,她,最有资格。” 望着个席桌上一张张惊讶无比的脸孔,大渭皇帝努力地提高了声调,道:“此女,唐玥珏,是朕,亲口和唐南昭将军,给离风,订下的未婚妻,她没资格,谁有?” 此言一出,无疑是惊雷从头上滚过,这太子,还有个没过门的未婚妻? 怪不得,这个天乘府的大小姐,居然要替太子出场,原来是太子的未婚妻。 就在外邦使团成员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突厥公主撒拉汗缓缓站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大渭皇帝面前跪着的玥珏,娇声说道:“本公主接受挑战,就你了!” 窝草! 向老子的未婚妻宣战,你们太没把老子看在眼里了。 离风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目光望向撒拉汗公主,笑道:“本宫自回城以来,还真没送过未婚妻一样礼物,想起这些,本宫心里就惭愧无比,今日五国峰会的擂台比武,本宫哪有脸让未婚妻替本宫出场?正好,要是你输给本宫,我大渭也改一次规矩,不割你突厥的国土,也不要你突厥向我大渭纳贡,只需将你留下,在东宫殿给本宫的未婚妻做个洗脚丫头就行!” “那太子殿下输了呢?” 没料到,这样带有侮辱性的话,撒拉汗公主不但没有恼怒,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离风。 离风浅浅一笑,道:“本宫输了?你们不是早已策划好了方案的吗?拿出来就是,本宫输了,后果你们都早已替本宫设计好了,就别在这里装蒜了!” 说完,离风目光望向所有的外邦使团成员,朗声道:“玥珏郡主,不但是本宫的未婚妻,而且还是本宫的武艺教头,有本宫应战就足够了,还真没必要让本宫的教头出场。” 离风一阵慷慨陈词,然后转身,把目光投向皇帝老子,轻声道:“请父皇不要治玥珏的鲁莽之罪!” 大渭皇帝瞥了一眼跪着的玥珏,点点头,向三宝太监崔顺说道:“给天乘府一品诰命夫人、太子未婚妻玥珏御前赐座!” 此言一出,远在角落的唐夫人浑身一震,皇帝这是要让她母女御前入席。 这份殊荣,就是辅国大臣苏嵩岚都没有享受过。 就连玥珏本人,压跟就没想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的,只是突然发现使团成员里有女人出场的这个漏洞,这才抓住机会不放,想为离风减去一个劲敌而已。 不料,就这一个鲁莽的举动,居然把她和离风的关系,直接给大白与天下。 但让人气恼的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男人,居然放言要独战四国劲敌,丝毫不让她帮拳插手。 但离风是离风,圣上是圣上,既然圣上亲口降旨让她母女御前就座,那也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民女谢圣上恩典!” 玥珏又是一番磕头谢恩。 大渭皇帝微微颔首,虚弱道:“一旁就座。” 天乘府唐夫人的桌子,被搬到大渭皇帝面前的一侧放了,唐夫人和玥珏谢过恩后,惴惴不安地紧挨着后宫嫔妃们的桌子,坐下后心里只打鼓。 站立在大渭皇帝身边的离风,向皇帝老子点点头,然后躬身退下,来到玥珏身边坐了。 “二哥!” 离风身后,有人悄然说道:“你应该向父皇请求,让二嫂,还有小弟我都替你打一场擂,怕什么?不就几个蛮子皇子么!” 背后发声的,是六皇子离愚。 不过,这离愚的话刚一出口,就让他的生母康妃一把捂住了嘴。 “谢六弟!” 离风转过头去,看着被康妃紧捂着嘴巴的离愚,笑道:“为兄在,不用你们出场,就如你说的,几个蛮子皇子,有何可惧?” “现眼包!” 坐着苏缇身边的离陌,目光不屑地瞪了离愚一眼,轻蔑说道:“真是不自量力,太子已经稳操胜券,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此言一出,离愚的生母康妃,眼里顿时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知道,要是得罪了皇后苏缇,她母子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离风厌恶地瞥了离陌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美艳绝伦的苏缇,缓缓说道:“儿臣还请皇后娘娘放心,此届擂台比武,儿臣定能让皇后娘娘满意。” “那就本宫提前向太子道贺了!” 苏缇一脸威严,端坐在桌子后面,极力保持着自己母仪天下的尊贵和威仪,不冷不热地回了离风一句。 倒是紧挨着离风的苏白梦,这时候心乱如麻,一阵心神不宁之下,居然抓起眼前的茶壶,隔着离风就给玥珏添了一杯茶水。 “拜脱了,郡主!” 苏白梦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在叫,在面对这个皇帝的准儿媳的时候,她突然就没有了底气。 没过门,这说明玥珏还不是太子妃。 而她这个早已登堂入室的太子嫔,却在一个还未成为太子妃的女人面前,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卑和心虚。 此时的她,既不敢抬头看向威仪十足的皇后苏缇,又不敢和唐夫人对视,只有给玥珏添杯茶水,来掩饰自己此刻的不安。 第72章 量身定做的要命规则 琴瑟和鸣,彩袖飘飘。 在乐声和歌舞的伴奏下,招待外邦使团的宴会,已经进入了尾声。 万安宫前的空地上,在酒宴进行的过程中,已经迅速搭起擂台。 万安宫所有的门,全部被打开,坐在席桌后面,就能观赏到擂台上的情形。 “殿下,得把礼服脱了,腰带更要扎紧!” 玥珏低着头,提醒离风的装扮。 “不碍事!” 离风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外面的擂台,向玥珏笑道:“收拾几个蛮子,还用不着本宫换上甲胄。” 离风的话,引起了苏白梦的紧张,望着离风,小声急道 :“太子殿下,还是听郡主的好了!” 就在这时,满脸毛大叔急急走了过来,把一套带有护心装置的侍卫服捧在手上,瓮声道:“太子爷,请换上这个。” “不用如此麻烦!” 离风一脸的不在乎,拿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赤红蟠龙太子加冕礼服,然后左右摆了摆脖子,嬉笑道:“本宫这一身多好?他们不就是想要在擂台上打败大渭国的太子吗?本宫就穿着这身礼服让他们打就好了!”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皇后苏缇,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倒是苏白梦,霎时就脸色煞白,压低了声音急道:“太子殿下,你就听郡主和荆统领一次吧!” 面对苏白梦恳求般的说话,离风望着这个曾经谋害他无数次的女人,淡淡说道:“看来,你是不想让本宫死在擂台上了?” “妾身……” 苏白梦一阵慌乱,花容失色下,摆着手又道:“妾身是不懂打擂,但荆统领和郡主说的,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太子殿下要是换上荆统领拿来的衣服,是要比身上穿的方便一些。” 不料,离风却不以为然,目光炯炯,盯着苏白梦貌若天仙的那张脸,淡淡说道:“有皇后娘娘和爱妃如此惦念,本宫哪会舍得这么早就死?放心好了,一些奸佞小人而已,本宫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是规矩改得不让本宫还手,就凭那几个蛮子,那也伤不了本宫一根汗毛!” 离风的话,苏白梦懂。 但玥珏,却不是完全的懂,她只知道,皇后和太子嫔,都是一路人,她们联合起来要离风的命才是目的。 但玥珏哪里想到,这离风,有的是手段对付苏家这两个绝色美人。 瞥了一眼心情无比复杂的苏白梦,玥珏咬着牙说道:“天乘府,和太子殿下共存亡!” 此言声音虽小,但听得周围的人心头一震。 尤其是皇后苏缇,向玥珏头来不屑的一瞥。 大渭皇帝面颊一阵抽动,虽然没有说出话来,但眼眸里却有一丝亮光闪过。 外邦使团的三个皇子们,此时都纷纷脱去外衣,露出了贴身穿着的练功短装。 撒拉汗公主也是,双肩一抖,就把身披的狐皮斗篷卸了,一身火红的劲装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作为大渭国辅国大臣的苏嵩岚,同时和外邦使团中的四位国师,共同组成裁判团,已经离开席座,在擂台前专门设置的一排席位上坐了。 为了公平起见,同时还有各国的一名五官出场,组成五人席的评判团。 当然,大渭国被推上评判席的,就是新任兵部尚书的车不群。 迎着外邦使团成员轻蔑的目光,离风在玥珏和满脸毛大叔的左右陪同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闲自得地来到擂台下面。 作为东道主一方,自然是首辅大臣苏嵩岚致辞。 “咣”一声锣响,苏嵩岚缓缓站了起来,目光看向即将出场打擂的五人,提高了声调说道:“此届打擂,只是出场者身份有变,由原来各国推举的武士,换成各国的皇子,但比武规矩不变,每位出场的皇子,先进行一轮末尾淘汰,最后由胜出的两位皇子进行对决。” 这个规矩还是没变,以往两届比武中,大渭第一武士荆奎,每次都是在最后对决中获得第二。 如此一来,大渭虽然没有享受到最败落国家的割地与纳贡,但也免去了为别过割地纳贡的风险。 但这个末尾淘汰制,是先要抽签,每个皇子最少要和另外的两国皇子打,如果两局连败,就会被淘汰掉。 如果最后淘汰出两位皇子,那么,就在这两位皇子里面,再进行一轮比武,最终的败落者,就是此届擂台比武的倒霉鬼。 而这个倒霉鬼的国家,为此就要向夺得第一的国家奉献出两县的土地,而且还要进贡五年的特产给获得第一名的国家。 夹在中间的三个国家之间,则没有任何的条件要求,纯属以此保持了现状。 但这次,无论是往届的得胜国,还是败落国,都对大渭虎视眈眈,心里都已经盘算着大渭离自己国家边境接壤的两个县的疆土面积。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想第一轮就让大渭的太子败落下来。 对于这个窝囊废太子,他们平时早有耳闻,这次修改参与者身份的规则,他们四国都是鼓掌通过。 可以说,是有人要这个窝囊废太子非死即残,这才特意送上这么一个修改规则的馊主意。 豁出两个郡县的土地,来要离风的命,这些人的算盘就是这样打的。 接下来,当然是抽签了。 离风并没有显得丝毫的紧张,缓步走向裁判桌,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抓,就把两根写有他人姓名的竹签,直接扔在包括苏嵩岚在内的五个人面前。 望着离风随手扔下的两根竹签,苏嵩岚面颊一抖,然后站立起来,抓起竹签朗声念道:“我朝太子殿下,抽出比武对手,元蒙国鲁图巴世子,女真国兀达尔皇子。” 念完竹签上的姓名,苏嵩岚把竹签,又递向身边的吐蕃国师咖巴加,由喀巴加进行验签。 “此签,有效!” 喀巴加拿过竹签,宣布抽签结果无误后,又把竹签递向元蒙国师赫罕…… 一番抽签下来,所有出场上五人,都抽到了自己的两名对手。 也就是说,五国峰会第三届擂台比武抽签结束,接下来就是按抽签顺序登台打擂了。 软榻上的大渭皇帝被裹上了厚厚的锦被,由四名太监抬着软椅,被锦衣卫护卫着来到万安宫对着擂台的最佳位置观看。 胸口起伏不定的大渭皇帝,惨白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忽轻忽重。 由此可见,他的内心,充满了担忧。 面上神情自若的天乘府唐夫人,掩在袖里的一双手心,早已是汗水津津。 站在她身后的婢女素怡,一颗心也是在嗓眼上悬着。 “咣!” 又是一声锣响,礼部的礼官高声唱喏道:“第三届五国峰会擂台比武,始起!” “呜呜呜……” 紧接着,又是一串号角鸣响,让擂台周围的气氛,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礼官扯着嗓子高声又道:“第一场擂台比武,大渭国太子离风,对抗元蒙国世子鲁图巴。” 第73章 新规通过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道目光都看向离风。 元蒙国的世子鲁图巴,一个鹞子翻身,就稳稳站在擂台上,嘴角挂着一丝轻蔑,得意扬扬的目光斜瞥大渭皇帝国一眼。 鲁图巴一上台,离风却丝毫没有着急,背着双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太子殿下,你,该上擂台了!” 苏嵩岚目光平静,语气平缓地向离风提醒一句。 “本宫想改规矩!” 离风淡然一笑,把视线停留在包括苏嵩岚在内的国师们脸上。 “规矩已定,岂能随便改动?” 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起来,面带不屑地冲离风一句。 元蒙国师赫罕也站了起来,面带不悦地说道:“擂台比武新规,那可是代表着五个国家公投的结果,太子殿下莫非是怕了?” “怕了也好!” 女真国师颜康站了起来,一脸狂傲地说道:“既然大渭太子怕了,那么自己宣布认输好了,剩下的四人,只比出第一就可。” “提前认输不是坏事!” 突厥国师纳曼缓缓站了起来,却把视线从离风脸上,缓缓移到观战席上的大渭皇帝,淡淡说道:“人有自知之明,那是好事,我突厥国从不战屈人之兵。” 大渭皇帝惨白的面颊一阵微抖,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群臣,也是脸上阴晴不定,各怀心事地把目光投向离风。 “二哥,不能改,六弟和二哥一起上!” 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六皇子离愚,从观战席上冲了下来,站在离风面前,把一双拳头握得叭叭直响。 离风半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全场,然后把视线停留在离愚脸上,俯下身子说道:“固有的规矩,他们能改,为兄为何就不能改?” 说完,离风直起身子,朗声说道:“本宫建议,新规就此作废,如此轮流上台,岂不是浪费时间?” “你们公投?可曾问过我父皇?可曾请示过本宫这个监国太子?” “既然你们已经改了规则,那么,本宫就再改一次!” “都给本宫听好了,一对一打擂进行名次淘汰,本宫还真看不起你们这等打法。” “依本宫来看,你们四位一起上场,就由本宫一个人对抗你们四个,如何?” 此言一出,无疑惊雷炸响。 就连苏嵩岚,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就是一对一,不见得离风能赢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 就是不被这些能征善战的外邦皇子们给当场打死,恐怕也是得落个残废之身的下场。 如此狂傲的提议,四打一,莫非这窝囊废疯了? 人可能在极度的恐惧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相反的决定来。 这离风,绝对是被吓疯了! 玥珏闻言之下,差点当场就晕过去。 要不是这种场合,她真想狠抽离风几个嘴巴! 吹牛! 那得看场合,那得分地点,这是何等地方? 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五国峰会擂台比武现场。 “太子殿下,你……” 如此提议,苏嵩岚倒不笃定了,目光狐疑地看向离风,迟疑道:“此战,非同儿戏,太子殿下不可信口开河!” 更为吃惊的是,苏缇一双美眸充满了疑惑,居然失神地看向离风发呆。 倒是苏白梦一脸焦急,忐忑不安的眼神里,尽是一片失落之情。 “太子爷!” 就连闷葫芦般的满脸毛大叔,虎躯一震,向离风高声喊道:“大战在即,不可轻敌!” “哥哥们,都站出来,我们和二哥一起上,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人!” 不谙世事的六皇子离愚,反而兴奋了起来,冲着观战席上的其他皇子们使劲地招手。 这离风离谱,六皇子离愚更是瞎胡闹,吓得几个妃子们,死死地拉住其他几个皇子的手,生怕这些初生牛犊们不知天高地厚,跟着离愚去擂台冒险。 “放肆!” 倒是三皇子离陌理性,背起双手上前几步,对六皇子离愚厉声斥道:“太子是代表我大渭国,和友邦皇子切磋武艺,如此重要的场合,岂是你捣乱的地方?” 挨了一顿训斥的离愚,双眼喷火地望着离陌。 “呵呵!” 见此情景,离风把目光投向身边来助战的离愚,笑道:“别捣乱,去父皇身边呆着,为兄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说完,离风缓缓上前,然后双手搭上擂台边沿,慢腾腾地就爬了上去。 这一慕,玥珏直接闭上了眼睛。 丢人,丢死人了! 一个蜗牛一样爬上擂台的人,还言什么比武? 如此窝囊,不被人一拳打死,就算是烧高香了。 不料,在外邦使团成员的哄然大笑中,离风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擂台中央后,把目光投向擂台下面的松土赞王子、兀达尔皇子,还有撒拉汗公主,淡淡说道:“你们,都上来,别浪费时间,就由本宫一个人向四位讨教好了!” “太子殿下,不可鲁莽!” 见此情景,苏嵩岚也绷不住了,高声又道:“新规并没有约定如此打法,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更改规矩的好!” “辅国大人,本宫就改一次,友邦的各位国师,对此也可进行公投啊!” 离风说完,目光看向四个外邦国师。 事已至此,各怀鬼胎的四个外邦国师,相视一眼后微微点头,在瞬间心照不宣的达成共识。 “好!” 吐蕃国师喀巴加先站了起来,把目光投向软榻上的大渭皇帝,道:“贵国作为东道主,既然提出如此要求,那么我等四国只好遵命!” “还有!” 等喀巴加说完,离风接着又道:“原条件不变,比武的结果,当然是最弱的国家给最强的国家割地、纳贡,只是比武的方式上稍有改变而已。” “还有,本宫就替你们全说了吧!擂台比武,拳脚无眼,难免造成死伤,就是在擂台上当场被打死,打残,那也是情理之中,任何一方不得就此横生芥蒂。” “既然是五国峰会的擂台比武,也就没必要只分出个第一和末尾来,依本宫看,要是此届比武,本宫输了的话,我大渭自当向友邦四国分别割地、纳贡。” “但要是本宫胜出,那么也是一样,友邦四国也应当向我大渭割地、纳宫。” “如果诸位国师没有异议?那就当场修改规则,画押为据。” 离风站在擂台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得评判席上的国师们,霎时都傻了眼。 原本输了只对第一名的国家割地纳贡,如此一来,却得向四个国家都要割让土地和纳贡五年。 这哪是擂台比武? 这简直就是找死,是卖国、是败家啊! 第74章 皇太子技惊全场 “太子殿下!” 苏嵩岚一脸惊慌,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此提议,老臣身为首辅大臣,有权进行否决!” “无碍!” 离风面色镇定,缓缓说道:“本宫对五国峰会的此项规则提议,不是由我大渭内阁而议定说了算,这得由其他成员国来决议。” 对于苏嵩岚的反对,离风心里清楚,这个老贼,只是想把自己置身事外。 若是比武结束,向其他邦国割地、纳贡的结果,内阁是没有责任的,都得由他这个一意孤行的太子来承担。 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苏嵩岚强按捺下内心的狂喜之情,面色冷峻地又道:“太子殿下三思啊!” “若是规矩按着太子殿下的提议,若是太子殿下擂台败落,那我大渭就要向四国割地、纳贡,要是规矩不改,太子殿下再是败落,我大渭,也只是向其中一国割地和纳贡而已。” “老臣身为辅国大臣,得为圣上负责,得为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殿下切莫意气用事,将帝国拖入万劫不复之境!” 苏嵩岚的这番声色俱厉的驳斥,引得群臣一阵骚动。 “太子殿下三思啊!” “此举太过凶险,万不可如此鲁莽!” “规则越改越乱,越改越对我大渭不利,太子殿下当以国家利益为重,万不可意气之争。” 内阁的三位阁老,以杜仁山为首,极力响应苏嵩岚的理由。 他们,这都是在演戏。 他们没想到,他们做不到的,这个昏了头的太子,居然伸着脖子让人砍。 这岂不是顺着他们内心的想法,直接要把他们所期望的结果,直接送到他们的心坎上。 “呵呵!” 离风目光望向裁判席,然后缓缓把视线又投向群臣,朗声说道:“本宫为监国太子,所有后果,于内阁无关,如果本宫在此届擂台比武中败落,给帝国带来损失的话,本宫不但辞去监国职,而且会放弃太子位,甘愿领受国法处置!” 此言一出,玥珏几欲昏倒。 苏白梦神情茫然,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来,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 皇后苏缇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此时显得更加妩媚多姿,一双美眸里流转着无比灿烂的霞光。 在她身边站着的三皇子离陌,背手挺胸,看那神情就像自己已经当了太子一样神气。 此时的裁判席上,另外四国的国师们,当即就重新起草了比武规则和输赢条件,然后兴奋无比地在上面签了名,而且还加盖了代表着各自邦交权力的国师之印。 当这份新规则,由礼官当众宣读后,整个万安宫内气氛都凝固了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 离风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目光冷峻地看向台下还没有登上擂台的三人,冷声又道:“别浪费本宫的时间,一起上来吧!” 一个慢悠悠爬上擂台的人,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向其他人叫板! 如果不是上赶着找死,还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转眼间,土松赞,兀达尔,还有撒拉汗三人,带着一副嘲弄的表情,个个飞身就上了擂台,然后和先前上了擂台的鲁图巴,各占了东西南北的一个角,把离风围在了擂台中间。 就在这时候,离风把目光又投向突厥公主撒拉汗,饶有意味地说道:“本宫说过,你要是输了,本宫不要突厥国割地和纳贡,本宫的未婚的太子妃还缺个洗脚的丫头,你,留下就是。” 说完,离风双手离开背后,在眼前左右一摊,朗声道:“来吧!你们四人一起上吧!就让本宫领教一个异邦皇子们的绝学好了!” 话音一落,四条人影从擂台的四个角上,向站在擂台中央的离风逼了上去。 一眨眼,离风就被四人团团围住。 如此打法,不被打成一团狗屎才怪。 观战席上,已经有好多人不忍观看擂台上的景象,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是早已闭起了双眼的玥珏,又忍不住把双眼睁开,鼓足了勇气向擂台上看去。 “听好了!” 只见被四人团团围着,已经手脚齐上围攻中的离风又大喊一声:“这招叫拨云见日……” 话音刚落,只见雷霆万钧般攻向离风的四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擂台中间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倒飞出去。 “扑通……扑通……” “啊……” 擂台四周的地上,惨叫着倒着四个人影。 几乎所有的人,都没看清这四个一起攻向离风的人,是如何同时又倒飞向擂台四周落在地上的? 除了落在擂台东侧地上的撒拉汗公主,在地上打了个滚就爬了起来以外,其余三个皇子,抱头的抱头,捂肚的捂肚,捧膝的捧膝,无不在擂台外面的地上惨嚎不已。 “拨云见日?” 看呆了的玥珏,嘴里喃喃地念着她教给离风的招式,恍惚着看向地上不断扭动、惨叫不止的三个异邦皇子。 不但玥珏傻了! 就是所有的评判人员,此刻也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太子爷赢了!” 突然,在一片死寂中,满脸毛大叔就像狼嚎一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吼。 太子赢了? 三宝太监浑身打了个激灵,一双眼睛冷冷看向裁判席,尖着嗓子冷声吼道:“都瞎了还是聋了?比武已经见了分晓,何故迟迟不宣布结果?” 这一声,把苏嵩岚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还在地上扭动着的三人,已经不大可能再上擂台了。 尤其是捧着一条膝盖惨叫不已的元蒙世子鲁图巴,一根刺眼的白骨断茬,已经刺穿了肌肉,在一片殷红中刺目地露在外面。 抱着脑袋的吐蕃王子松土赞,虽然已经从地上爬起,但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就地转着圈。 女真皇子兀达尔,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就像一条蛆一样,身子蠕动一下,嘴里就狂喷出一股鲜血。 貌似没受重伤的,只有突厥公主撒拉汗,她失神地望着擂台上那个吊儿浪荡的大渭太子,眸子里尽是一片迷茫之色。 “父皇,你看到了吗?是二哥赢了,太子哥哥赢了!” 六皇子离愚,双手摇着大渭皇帝的一只手,兴奋地当场大喊大叫。 苏白梦的一双美眸中,缓缓溢出了晶莹的泪珠。 倒是皇后苏缇,在看清了场面上的结果后,霎时就粉面失色,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此刻在抖动个不停。 第75章 如此厚颜无耻 想不到,谁都想不到。 四对一。 只一招,离风就赢了。 拨云见日? 这雷霆万钧的一招,把唐夫人都看傻了。 天乘府唐家,就是帝国战神唐南昭在世,也绝没有把握在一招之下同时击败四个武艺不俗的对手。 要知道,这四人,虽然不是武士,但也是从皇子们里面挑选出来能代表一个国家的高手。 这些高手,就这么败了。 四人同时围攻一人! 就败在大渭太子的一招之下。 再看离风,站在擂台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背着手踱着步子,就像吃撑了肚子后的闲庭散步。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四个国师面如死灰,相视一眼后,手里的笔却迟迟不动。 “怎么?” 离风目光投向裁判席,又瞥一眼外邦使团里由武官组成的评审团。 这些人,此时都傻眼了。 只有各使团成员中的御医们,满头大汗地在救治受了重伤的皇子们。 万安宫内,顿时一片欢呼雷动。 六皇子离愚,把兴奋的目光投向大渭皇帝,恳请道:“父皇,儿臣可否向二哥敬三杯得胜酒?” 大渭皇帝胸口起伏不定,面色潮红地微微点头,虚弱道:“朕,准了……给老二……赐酒……” 得到皇帝老子的恩准,离愚 高喊一声“谢父皇”然后抓过皇帝老子眼前矮桌上的酒壶,端着酒杯就直奔擂台。 “二哥,父皇赐酒,你不得不喝!” 说着,离愚一手执壶,一手端杯,斟了一满杯酒,高举着伸向擂台。 离风望着离愚从擂台边上高举着的酒杯,哭笑不得地跪了下来,一手接过斟满陈酿的酒杯,朗声道:“儿臣谢父皇赐酒。” 待连饮三杯后,离风对着离愚说道:“别闹了,去陪父皇吧!” 不料,这离愚也是顽劣,又斟了一满杯酒,狡黠一笑,道:“小弟还得敬没过门的二嫂一杯。” 说着,离愚举着杯子,一脸嬉笑地走向玥珏。 看到离愚过来,玥珏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 这个天性活泼,为人正直的小皇子,已经把她认定是自己是二嫂了。 果然,离愚一到玥珏眼前,微微一躬身,把酒杯往玥珏面前一举,道:“臣弟,敬太子妃一杯,二嫂教二哥的那招,可不得藏私啊!得空也教教臣弟?” 这一声“二嫂”,又是“太子妃”,如此混搭的称呼,叫得玥珏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根。 “六殿下,可使不得!” 玥珏一阵紧张,赶忙摆着两手又道:“民女担不起,还望六殿下见谅!” “担不起?” 离愚瞥了一眼身后的万安宫,提高了声调说道:“父皇亲口赐婚,二嫂就能担得起,天乘府唐将军,乃帝国战神,要是二嫂他日和二哥成婚,二嫂就是当朝太子妃,这杯酒,二嫂得喝!” 面对离愚这有据而无理的一阵搅合,玥珏知道和这个半大孩子扯不清楚,虽然皇上和她父亲曾经亲口定下的婚约,但皇室还没有正式昭告天下向天乘府提亲。 这杯酒,她要是不喝,就会拂了六皇子的面子,而且是当着群臣,当着皇亲,当着外邦使团的面。 但这杯酒她喝了,就会有人跳出来找茬,毕竟,她还不是太子妃。 “圣上口谕!” 正在玥珏臊得不知所措时,三宝太监崔顺,扯着嗓子唱喏道:“天乘府听旨。” 说是天乘府听旨,不但离三宝太监不远的唐夫人绕到桌前跪了,万安宫里所有人,包括群臣和皇亲,都一起跪倒在地。 三宝太监目光一扫万安宫内外,高声宣道:“圣上有旨,天乘府唐氏一门,满门忠烈,家风严谨,为我朝之标榜!今赐唐玥珏为皇太子正妃,择日完婚……” 正在玥珏耳膜嗡嗡直响的时候,跪在她身边还举着酒壶和酒杯的六皇子离愚,低声说道:“二嫂,还不赶快谢恩?” “民女唐玥珏,谢圣上隆恩!” 此时六神无主的唐玥珏,只好跪着向大渭皇帝谢恩。 “二嫂,赶快喝了臣弟的敬酒,臣弟还要给那些家伙们找事!” “啊……” 玥珏被六皇子离愚的话,惊得张大了嘴! 这个小皇子,人倒是正直,但刁钻劲头真像是离风的亲弟弟。 “六殿下,不可乱来。” 玥珏来不及细想,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 “谢二嫂赏脸!” 离愚从玥珏手里接过空杯,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裁判席。 在群臣不解的目光中,离愚步履沉稳,昂首挺胸,一手执壶,一手端杯,来到和辅国大臣苏嵩岚坐成一排的四位外邦国师面前,斟满一杯酒后高举酒杯,铿锵说道:“第三届五国峰会擂台比武已见分晓,本殿下代表太子哥哥,向各位评判敬酒!” 窝草! 离风这才明白,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哪是给这些人敬酒啊? 这是催这些担任评判的国师们,正式宣布比武结果。 这要是一宣布离风胜出,其余战败四国,那就得按照之前修改的新规则,四国不但要各地给大渭,而且每年还要向大渭进贡各自的特产。 这些人,有备而来。 虽然三位皇子重伤不起,但他们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六殿下且慢!” 果然,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起来,环伺一周眼前,缓缓说道:“既然规矩一改再改,那就不妨再改一次。” 再改一次? 这话都能说得出口? 脸皮可真够厚的。 这哪是改规矩? 这他娘的是摆明了要耍赖。 “就是,再改一回又如何?” 元蒙国师赫罕也站了起来,极力拥护吐蕃国师喀巴加的说法。 有人提议,就有人响应,剩下的女真国师颜康,突厥国师纳曼,也分别抢着说道:“索性再立新规,擂台比武再来一次。” “依我看,还是恢复前两届的规则,各国派出一名武士出来,让他们再打一次擂台才算输赢。” 此言一出,就连苏嵩岚老脸都顿时一红,不知道该不该响应这个提议? 要是响应,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外邦使团耍赖。 如此一来,自己辅国大臣的威望,那就会当众颜面扫地。 但要是答应了,哪怕是大渭国败落,可他针对的真正目标离风依然毫发无损。 “我反对!” 苏嵩岚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愿赌服输,既然新规已定,又重新签订了条约,友邦各国就得履行条约所定的条件,岂能再行比武?” 苏嵩岚的态度,顿时引起了群臣对外邦使团的口诛讨伐。 “出尔反尔,毫无半点诚信可言,这就是你们的作风?” “无耻,荒唐!” “这哪是代表一国的国师所为?这和街头的泼皮无赖有何两样?” “如此无理,简直不把我大渭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这等不要脸的话,你们也能说得出来?” “……” 一时间,万安宫内外骂声一片,外邦国师们额头上已经是汗珠密布。 就在一片骂声不绝中,站在擂台上的离风“哈哈”一笑说道:“再打一次擂台的要求,本宫准了!” 第76章 天龙破浪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在众人的惊愣之中,站了出来说道:“既然友邦国师提出,由各国的武士再打一次擂台,那就由末将出战吧!” 离风答应了外邦各国师的无理要求,连群臣和皇亲们都觉得荒唐。 既然已经赢了,就没必要再答应那些无理要求,让自己再去冒险。 要是如此,谁能保证荆奎能保持不败? 当然,离风一答应外邦各国师的要求,评审席上的四名外邦武官,迫不及待地就站了起来。 和他们并排坐着的新任兵部尚书车不群,满脸愤怒地瞪向那四个武官。 在和四名武官对视片刻,车不群把目光投向擂台,拱手道:“恳请太子殿下恩准,就让末将上台教训这些厚颜无耻的东西吧?” “民女也算一个!” 被对方国师的无耻,早已激怒了的玥珏,也站了出来向离风请缨出战。 “二哥,这一局,算臣弟一个,臣弟非打得这些毫无廉耻的家伙满地找牙不可!” 六皇子离愚,更是双眼喷火,怒目狠瞪外邦国师们一眼,然后就向擂台上的离风请缨。 离风的目光,从满脸毛大叔,车不群,玥珏,还有离愚脸上缓缓扫过,淡淡说道:“不用了,本宫还有新学上两招没使出来,如此正好,就让友邦赶快派出四名武士,上擂台来指教指教本宫新学的招式!” 此言一出,四位国师脸上一喜,各自把目光看向四名武官,齐声道:“大渭太子殿下如此赏脸,你们还等什么?” 得到命令,四名武官武纠纠地离开评判桌,生怕擂台上的离风突然变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擂台的四面飞身上台,眨眼间就把离风围在中间。 看到自己已经被从四面围住,离风目光看向玥珏,高声喊道:“请问教头,你教给本宫的第二招,名叫什么?” 窝草! 这对手都围上来了,应战的离风,却忘了新学的招式。 这下,玥珏急了,恨不得自己得到允许后上去擂台把这个混蛋给替换下来。 临阵磨刀没错,但不至于在擂台上忘了所学吧? 望着一脸焦急的玥珏,满脸毛大叔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只有他看得出来,太子爷这是在玩那四个蠢货呢! 满脸毛大叔这才想起,自从进了皇城后,太子爷第一次出刀,快得连他都没看清路数。 再加上刚才一招就把四名对手打下擂台的那一幕,他明白了,眼下的太子爷,已是天下无敌。 玥珏一脸无奈,冲着擂台上的离风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可记住了,第二招疾风穿林,第三招天龙破浪!” 离风望着已经从四面逼近的四个武官,高声应道:“知道啦!本宫已在林中,无需再穿,只好用第三招天龙破浪了!” 话音刚落,从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急攻上来的拳脚,霎时就把离风周身上下左右罩得密不透风。 就在万安宫里观战的所有人,把目光齐齐投向擂台上的包围圈,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丝的时候,突然看到从四面急攻上去的四名武官,就像四节木桩一样直挺挺向四面倒去。 这一次,四名武官没有向之前的四人一样从四个方向飞出擂台,而是就地倒下,半天不见一丝动静。 “天龙破浪……” 玥珏目不转睛,痴呆呆地望向擂台上背手而立的离风,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第三招的招式名。 四名倒地的武官,三息过后,还不见有人爬起来再战。 奇怪! 要是他们四人败了,总得有喘息声,或者伤者发出的惨叫声吧? 此时,擂台上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等待,擂台上还是不见四名武官中有任何一个人爬起来。 这下,四位外邦国师不淡定了,他们的面上,已经是死灰一片。 这时候,之前败落的突厥公主撒拉汗,迟疑一下,然后飞身上了擂台。 在撒拉汗的目光所及之处,发现四名武官的胸口,都无一例外地深深塌陷下去一个碗口大的坑。 就是外行人都明白,一个人的胸口,塌陷下一个碗口大的深坑,不用说,这些人的心脏和胸骨,早已成了碎渣。 “他们,都死了!” 撒拉汗浑身一阵发抖,肝胆俱裂地望向离风,颤声又道:“你,把他们四人,都杀死了?” “抱歉!” 离风缓缓转身,目光看向惊恐万状的撒拉汗,淡淡说道:“本宫初学武艺,算上今天才满三天,可惜这三招精妙的武学招式,本宫还练得不是很娴熟,不能收发自如,所以,本宫一出手,他们必死无疑!” 此言一出,所有人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临阵磨刀学了三招,而且,其中第二招还没用上,这就连挫八人,后面上台的四名武官,在第三招“天龙破浪”的出击下,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及发出就已经见了阎王爷。 霎时间,按捺不住惊奇的人,纷纷涌向擂台。 当他们看到四名武官胸口塌陷下去的深坑时,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 最为吃惊的当然是天乘府的唐夫人和玥珏了,她们所熟烂于心的招式,却发挥了她们从未见到过的威力。 每一招里暗含三式是没错,但一拳能击碎对手的胸骨,导致胸口塌陷成一个深坑的现象,却是唐家母女万没想到的。 满脸毛大叔又一次笑了,笑得真他娘的难看,比四位外邦国师此时如丧考妣的难看神情还有余。 也只有他明白,太子爷这一击,只是借了玥珏所教的招式而已。 就是帝国战神唐南昭在世,也没有把握在一招之下杀死四名武官。 要知道,能够虽使团出使邦交活动的武官,绝不是一般的武将。 场面已经混乱了起来,满脸毛大叔心头一震,狼一样吼道:“大内侍卫听令,立刻维持秩序,若有趁机作乱对圣上图谋不轨者,杀无赦!” 这一声,也惊醒了三宝太监。 崔顺打了个激灵,尖着嗓子喊道:“东厂锦衣卫听令,若有异动者,斩立决!” 一时间,大内侍卫和东厂锦衣卫们,列队穿插在万安宫内外,虎视眈眈地盯着所有在场的人。 第77章 这女人,是要一头撞死自己? 如此一来,苏嵩岚的脸都绿了。 外邦使团成员也是,一个个垂头丧气,在合约上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了国师印鉴。 离风缓缓走下擂台,来到苏嵩岚面前,笑道:“怎么?本宫比武得胜,辅国大人貌似不是很高兴?” 苏嵩岚面上一怔,赶忙抱拳说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一战,为帝国争光,为圣上长脸,为万民担当!” “应该的!” 离风傲然挺胸,淡淡说道:“本宫身为监国太子,当然要为帝国利益谋。” “不过,本宫眼下是赢了擂台比武,友邦四国,理应按照合约,向我大渭割地两个郡县,你是辅国大臣,接纳割地的事,阁老们就辛苦一下。” “差点忘了!” 转身走出几步的离风,又转过头来,目光看向呆若木鸡的突厥公主撒拉汗,冷声道:“本宫说过,你要是败了,本宫可以不让突厥国割地和纳贡,但你,必须留下来做本宫未婚妻的洗脚丫头。” 此言一出,突厥国师纳曼脸色顿变,急道:“请太子殿下三思,撒拉汗乃我突厥公主,岂能受辱在太子东宫做洗脚丫头?” “那好!” 离风目光,冷冷盯着突厥国师纳曼,道:“赌约在先,输不起就在上擂台前认输退出好了,这种无耻的话,亏你还是突厥国师,你不嫌丢人,本宫都替你臊得慌!要是你觉得撒拉汗做个洗脚丫头有碍突厥皇家身份,那么好了,你虽然贵为国师,但这种丢人现眼的国师,想必突厥汗王都替你害臊,既然你出尔反尔,那么就由你来承担这个后果。” 说完,离风目光投向苏嵩岚,冷声道:“突厥国割地二县给我大渭,每年纳贡战马五千匹给大渭军队,即刻让突厥使团签字画押。” “谢太子殿下玉成!” 突厥国师纳曼,这才松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签署了割地和每年向大渭进贡五千匹战马的条款。 这样一来,大渭每年可以收到突厥进贡的五千匹战马,五年下来,那就是两万五千匹。 看到纳曼签好了赔偿合约,离风目光又投向撒拉汗公主,冷声道:“你能站在这里,那是本宫手下留情,不然,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既然你不想留下做洗脚丫头,那么就让突厥国师纳曼,留下来在内务处做个洗刷尿桶的太监吧!” 话音一落,三宝太监狞笑着走上前来。 “接着!” 离风从怀里拿出那把短刀,递向三宝太监,说道:“愿赌服输,将突厥国师纳曼,宫刑施之。” “太子殿下!” 苏嵩岚面颊一阵急抖,迟疑片刻,说道:“突厥国师已经签字割地,答应纳贡给我大渭,太子殿下不必节外生枝,以免……” “放肆!” 离风一摆手,打断苏嵩岚后面要说的话,厉声斥道:“身为辅国大臣,不为帝国谋利,反而处处向着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难道,你是如此痛恨本宫赢了他们?” 苏嵩岚再是强势,但在这个立场上,他不敢有半点徇私。 离风已经占了大义,苏嵩岚要是再杠下去,那就是摆明了要卖国。 就是皇后苏缇,在这个话题上,她也不敢有半点异议。 如是那样,天下悠悠之口,会刨出苏家祖宗十八代来口诛。 意见相左,只能说是政见不同。 但这明显违背国家的利益原则,再是辅国大臣,也不敢当着群臣和众皇亲的面与太子唱反调。 “太子殿下明鉴!” 苏嵩岚老脸一红,拱手急道:“老臣绝不是替他人开脱,老臣是想,太子殿下应当有所包容,放过一个年迈昏聩的突厥国师,以此彰显我大渭储君的气度。” 去你妈的! 离风心里骂了一句。 少给老子挑高帽子戴,老子还就不讲什么狗屁气度了。 今天,老子非阉了这条老狗不可。 “崔顺!行刑。” 离风暴吼一声,然后背起双手,走到玥珏面前,又伸出一只手来,拉着玥珏的一只手,径直走向大渭皇帝面前。 “父皇!” 离风蹲在软榻旁边,仰脸看向皇帝老子那张惨白的脸,轻声又道:“你胸口还闷吗?” 大渭皇帝歪着脑袋,极力挤出一丝笑容,吃力说道:“你,很好,日后,要兄友……弟恭……善待,你的兄长,还有……弟弟们……” 这话,听得离风心头一震。 皇帝老子,这是要交代后事? 一旁的皇后苏缇急了,抢在玥珏面前,向大渭皇帝一跪,泪眼婆娑地说道:“圣上龙体要紧,切不敢多说话,还是静养为好。” 看到皇后苏缇,大渭皇帝嘴唇一抖,顿时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景,离风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要是再让皇帝老子一激动,一口气上不来可就坏菜了。 “父皇,还请回央和殿休息为好!” 离风轻声一句,然后向皇帝老子身边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送皇帝老子回去静养。 就在皇帝老子被送往央和殿之后,离风冷着一张脸,缓缓出了万安宫。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瘆人的离风都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宝太监带着几个内务处的太监,已经把被东厂锦衣卫摁倒在地的突厥国师纳曼,开始执行宫刑。 撒拉汗虽然带着面纱,但从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来看,她的眼中不但有着深深的恐惧,而且还充满了仇恨。 离风目不转睛,再也没有看向三宝太监对纳曼执行宫刑的地方。 毕竟,当众阉割一个人,那场面可是十分的血腥。 离风来到撒拉汗面前,好奇地望着撒拉汗面上蒙着的绿色纱巾。 “本宫很好奇,你们突厥女人,为何要遮住了面容不让人看?” 说着,还没等撒拉汗做出解释,离风的手,就像闪电一样扯下了撒拉汗公主的面纱。 “啊!” 就在面纱被离风扯掉的一瞬间,撒拉汗公主一愣,然后捂着脸就尖叫起来。 这一下,惹祸了。 玥珏飞奔到离风面前,指着撒拉汗公主露在外面的半张绝美的脸,急道:“太子殿下不得鲁莽,你可知道?突厥女人的脸,那可是给自己的夫君看的。” 此言一出,离风呆立当场。 这一下,离风还真不占理。 “这如何是好?” 玥珏急得在地上跺了跺脚,然后扶着撒拉汗的肩头,安慰道:“还请撒拉汗公主恕罪,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我大渭太子,还真不知贵国的习俗。” 窝草! 不就一张脸吗? 还怕给人看? 这丑得见不到人的女人,不让人看到她的脸,这还差不多。 可这突厥公主,明明美得让人心跳,那容颜,有着和苏缇与苏白梦不一样的美。 可是这样引以为傲的面容,却被遮起来生怕别人看到。 暴殄天物啊! 离风心里一阵感叹,不由地摇起头来。 “让我去死!” 撒拉汗公主拨开玥珏的手,迅速地把面纱重新遮住脸部,转身就奔向万安宫前的柱子。 窝草! 这女人,要一头撞死自己? 第78章 国之储君的丈母娘,谁敢不敬? 这女人,真烈! 离风瞅中的女人,岂能就让她香消玉殒? “公主……” 就在撒拉汗一头撞向柱子的时候,突厥使团成员们,大惊失色之下,一起惊得喊叫起来。 就在撒拉汗的脑袋,离柱子不及一寸的时候,突然觉得一股劲道把她的脑袋和坚硬的柱子阻隔起来。 没人看得见离风是如何拦住撒拉汗的? 但看到离风的一只手掌,已经按着撒拉汗的脑袋,贴着柱子隔挡了这脑浆迸溅的一场惨剧。 这一幕,快,太快了! “想死?” 离风似笑非笑,半眯着眼睛又道:“本宫答应让你自尽了?” “你……” 被大渭太子按住脑袋的撒拉汗,羞愤交加地吼道:“放开我,让我去死!” “死?” 离风嘴角一拧,轻蔑道:“就是死,那也得本宫应允才行。” 撒拉汗扑闪着一对弯弯的睫毛,眸子里溢着泪花,倔强道:“士可杀不可辱!” “哈哈!” 离风怪笑一声,把脸往前一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缓缓说道:“一个女人家,算哪门子士?” “就算你是个士,那又怎样?” “你不是看到了吗?突厥国师,所谓的士,不照样被本宫阉了当太监?” 杀人诛心! 这一心寻死,还死不了! 撒拉汗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惊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离风一把扳过撒拉汗的肩头,让这个美丽动人,又桀骜不驯的女人面对着他,淡淡又道:“如此背信弃义,毫无人格的两脚畜生,也配在我父皇面前张牙舞爪,本宫没当场砍了纳曼的脑袋,就已经给你的汗王给足了脸面!” “本来,本宫并没打算让突厥割地纳贡,只是让你留在大渭而已!” “但现在,你们屡次违背本宫旨意,丝毫不把盟约放在眼里,把父皇的颜面,大渭的国体放在眼里,你们,必须得到惩罚!” “是你们的厚颜无耻,逼本宫改变主意,突厥照样得割地纳贡给我大渭。” “本宫不就是看了你的脸吗?现在,本宫给你两条路走;一,留在东宫殿,从现在起,除了本宫,保证没有另外的男人会看到你的脸;二,入娼籍犒劳大渭戍边将士;二选一,如果还是一意孤行,突厥使团剩下的八十七人,尽数给我大渭当太监刷尿桶。” 此言一出,撒拉汗直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真后悔,后悔不该在鸿胪寺听信谗言,答应别人修改此届比武条件。 和往届一样,派出一名武士比武,无论输赢,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现眼下,充为官妓,那是万不可选的。 再找机会寻死,更会牵连到使团成员被阉割成太监,为大渭后宫的大小女人们刷尿桶,这将是突厥国有史以来没有过的耻辱。 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留在东宫殿,给这个魔鬼一样的太子使唤。 “我……” 撒拉汗紧咬嘴唇,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就留下来好了”。 说完,撒拉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戴着面纱昏了过去的撒拉汗,离风向明月一努嘴,道:“带几个厂公,把突厥公主送回东宫。” 此言一出,苏白梦和玥珏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离风。 而且,二人的眼神,充满了疑问。 处置了撒拉汗,离风又把目光投向苏嵩岚,冷声说道:“割地的事,至于如何交接?内阁看着去办,但友邦向帝国纳贡的事,得由本宫钦点。” “吐蕃国,每年向我大渭进贡牦牛一万头,期限五年,但必须是三岁龄以上的牦牛,小牛不算。” “元蒙国,羊五万只,两岁龄以下羔子不作数,期限如上。” “女真,可做革甲用皮毛十万件,成年黄牛皮为准,期限不变。” 此言一出,各国的国师面颊一阵急抖,纷纷点头答应。 “好了!” 离风摆摆手,朗声又道:“荆奎听令,传本宫旨意,千羽军护送各邦使团,回鸿胪寺歇息。” 千羽军护送? 这哪是护送啊! 押送还差不多,要是护送,礼部有的是仪仗。 再说,皇城辖区,就是不护送,谁敢对外邦使团打劫? 外邦使团成员们,架着受了重伤的皇子,抬起被打死在擂台上的武官,垂头丧气地就离开了皇宫。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终于能插上嘴的唐夫人,激动的双手发抖,满脸敬佩地望着离风。 “老夫人同喜,这次险胜,还得感谢老夫人鞭策。” 唐夫人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心中感慨万千,一个颓废出名的窝囊太子,居然如此神勇无敌,就是夫君唐南昭在世,也不一定能在这种境地下一招得胜。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夫君唐南昭,生平也没将唐家祖传拳法的真谛领悟到。 而眼前的离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贯通了唐家拳法的精髓所在。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今日擂台一战,末将方知太子殿下才是帝国第一勇士。” “大渭之福啊!有太子殿下在,何愁帝国国防不振?” “太子殿下神勇无敌,真让末将大开眼界。” “太子殿下原来藏锋不露,这场擂,打得真让末将解气。” “……” 一群武将也围了上来,对此纷纷赞口不绝。 “恭喜一品诰命夫人,郡主出阁,老臣一定登门讨杯喜酒喝,喜礼自当是少不了的。” “将门虎女啊!帝国战神唐南昭将军的武艺,小郡主得到了真传,而且还能教导太子殿下武艺,真是可喜可贺啊!” “天乘府唐家,真乃帝国军魂所在,郡主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能教得太子殿下如此厉害的武艺绝学,敬佩,敬佩!” “……”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不但对离风赞不绝口,而且还对天乘府阿谀奉承不断。 唐夫人并没有由此骄傲,她知道,这一切,玥珏教离风三招武艺那只是个由头,最重要的,是圣上降下的旨意,向玥珏赐婚,也就是说,她这个空有虚名的一品诰命夫人,眼下可是当今皇帝的儿女亲家。 国之储君的丈母娘,谁敢不敬? 在一片滔滔不绝的恭维和奉承中,只有玥珏似乎再想心事,低着头呆呆地杵在一旁不为所动。 第79章 这一战,京师轰动 一场盛典,就这样结束了。 离风自然得回东宫殿。 庆贺一番,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唐夫人和玥珏,自然是少不了的,离风的胜出,可以说是给天乘府长脸不小。 天乘府的威名,再一次震撼京师。 继东征西战的唐南昭之后,用唐家绝学一招制敌的,就是数当朝太子离风了。 群臣里面,一些为此振奋不已的人,上赶着和唐家套起了近乎。 离风,已经初步在群臣中,有了人心倾向的基础。 这一战,京师轰动。 昔日萧条的东宫殿,霎时就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这还不到晚上,那些原有的宫女和侍卫们,自发地挂起了彩灯。 祝贺离风擂台大捷,已经有文武官员带着贺礼,成群结队地涌向东宫殿门口。 这盛况,那可是东宫殿从来没有过的景象。 就连那些原本吊儿郎当的十名侍卫,此刻也神气十足,戎装整齐地站立在东宫殿大门口两侧。 “太子爷!” 明月一脸兴奋,又不安地禀道:“外面来了好多人,都带着大盒小盒的礼品,这可如何是好?” “好事啊!” 离风笑得就像一朵花一样,指着玥珏身后站着的素怡,道:“去,你俩登记礼单,不收白不收。” 此言一出,玥珏脸上一红,心里立刻就嘟囔起来。 “真不害臊,收礼也不矜持着点,简直就是借机敛财。” 如此想着,玥珏把目光投向唐夫人,低声道:“娘,你看他……” “该收,该收!” 唐夫人面上一尬,讪笑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来送贺礼的,太子殿下为国争光,要是不收他们送来的贺礼,那些朝臣们还以为太子殿下不近人情。” “哦!” 玥珏似有所悟,点点头,小声道:“孩儿知道了。” 送礼收礼,那是小事,关键是接着这个庆贺之际,让离风多和朝臣们接触,这对积攒人脉那是相当有用的。 一些武将,自然先和唐夫人套近乎。 面对各种肉麻的阿谀奉承,唐夫人也不端着,亲自指使东宫殿的宫女们烧茶待客。 不一刻,客殿人满。 三宝太监到了,这次,他带来的不是锦衣卫,而是从内务府调拨的各种人手。 很快,东宫殿前院,摆满了席桌。 成百个太监和宫女,一起忙碌起来,东宫殿进入了有史以来的盛况。 宫里的御厨,直接带着御膳房的食材,就连东宫殿膳房外面,也搭起了临时灶。 美艳绝伦,楚楚动人的太子嫔苏白梦,也勉为其难,在后院监督酒席所用的准备。 她明白,这些前来祝贺的朝臣,是不会把视线聚焦在她这个太子嫔身上,天乘府的玥珏,才是离风的配角。 自讨没趣的事,她还是有些眼色的。 唐夫人看到玥珏还穿着戎装,低声道:“还不快去换衣?” “娘!” 玥珏扭了扭肩,娇声道:“人家们都是给太子殿下祝贺来的,有孩儿何事?” 话是这样说着,但毕竟是大家闺秀,扭捏一番,自己去了离风的寝殿,将来时穿的那身彩裙换好,然后在姬奴和可柔的侍奉下,又给发髻上别满了珠花。 “小姐真是漂亮!” 可柔端着镜子,举在玥珏面前,一个劲地称赞不已。 “是啊!” 姬奴弯腰收拾着玥珏的裙摆,也附和道:“小姐过了门,就是这东宫殿的太子妃,说不定,我们都会被陪嫁过来的。” 听着两人的说话,玥珏把嘴一噘,道:“人家太子府待客,我打扮何用?不是有那位东主吗?” 此言一出,姬奴和可柔相视一眼,吐了一下舌头便不再言语。 她们明白,小姐对东宫殿后院的那位,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小姐,收拾好了我们就过去,不然老夫人会生气。” 可柔放下镜子,催促玥珏不要磨蹭。 “急什么?” 玥珏望着二人,思忖片刻,眉头紧锁道:“我有话问你们,太子殿下使的那招,你俩都看清楚了没有?” 看来,这一点,玥珏一直心存疑虑。 这一问,二人面上一怔。 这个问题,她们还真没想过的。 姬奴沉思片刻,迟疑道:“好像没有看到太子殿下是如何出手,倒是听到他喊了招式名字。” “是的!” 可柔也点点头,一脸沉思地说道:“就是二次打擂,太子殿下直接喊出第三招的名字,但没听到他喊第二招。” 没错! 第一招“拨云见日”,是被四人包围后,进行突围解困的一招。 这一点,在当时的情形下,那是没有任何疑虑的。 但第二招“疾风穿林”就用不上了,因为已经被四个武官从四面逼近,离风已在林中,何须再穿? 第三招“天龙破浪”就更贴切了,直接在被包围的拳脚漩涡中,直接破出包围,同时将四名武官击毙。 从战术上看,结合当时的情形,那是把招式用到了极致。 “小姐!” 姬奴摇摇头,道:“奴婢觉得,太子殿下的招式,没瑕疵存在,简直完美无缺。” “也是,太子殿下就学了三招,但用起来一点都没浪费,唐家拳法的精髓,都让太子殿下用到了刀刃上了,太厉害了。” 可柔一脸兴奋,喋喋不休说了一大通。 “不对!” 玥珏一脸认真,摇头道:“他嘴里是喊了一声,但出招,未必就是我天乘府的武学。” “小姐?” 姬奴一怔,满脸疑惑地说道:“太子殿下之前是不会武功的呀!才是三天前,小姐你教了他三招而已。” “对呀!” 可柔也是一脸不解,插嘴道:“当初老夫人得到这届擂台比武规则被改后,急得六神无主,最后逼着小姐你来东宫殿,目的就是临阵磨刀,给太子殿下教几招武功的。” 玥珏摇摇头,小声说道:“你们不想想,武功不是三两日就能练成的,那可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三天时间,就勉强练了三招花架子样式而已,而且,在擂台上一出手,就将包围他的四人同时击败,都用脑子想想吧?” 此言一出,二人大惊。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依照二次擂台比武的结果来看,第一场外邦三个皇子加一个公主只是重伤。 由此看来,在第一场擂台比武时,离风已经手下留情了。 能在第二场擂台比武时,从一招击毙了四个武官来看,在第一场时,照样能击毙三个外邦皇子和一个公主的。 尤其是突厥公主撒拉汗毫发无损,那是离风之前就扬言,要让撒拉汗给玥珏当洗脚丫头的,这才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二人同时大惊失色。 第80章 东宫殿的庆功宴 玥珏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别说临阵磨刀了,就是勤练多年的人,也不一定在擂台上能胜过外邦皇子和武官中的任何一人。 就是能赢得一场比武,那也不是一招就能置对手于死地的。 这个能耐,就是帝国武士中的佼佼者荆奎,在那种形势下也达不到。 “小姐,你是说?” 可柔一脸惊慌,迟疑道:“太子殿下本来就会武功,而且还是个顶尖的高手?” “嗯!” 玥珏点点头,沉声道:“有这种可能。” “不会吧!” 姬奴还是有些疑惑,不可置信地望向可柔,迟疑说道:“当初小姐打猎时,太子殿下都躲不过小姐的一鞭子,那时候相互都不认识,按理说,要是太子殿下武功本身不弱的话,我们是无法将他带回祖籍的山庄的,只是我看到他干活还有点力气,但和一个武学高手来比,还是不太像。” “可他就是装的!” 玥珏一咬嘴唇,面颊一红,说道:“如此看来,当初和他相遇之时,他极有可能隐藏了身份和武功。” “不会吧?” 姬奴还是摇摇头,不可置信地说道:“隐藏身份,这无可厚非,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是很有必要的,但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最没必要把武功藏起来的,小姐说的这一点,还是说不通。” “有何说不通的?” 玥珏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咬咬牙,恨恨又道:“你们是不知道,当初在天乘府,他摸上我的寝室我都没发现,我用剑指着他的喉咙,被他用两根手指拨开,当时我能感觉到,他的臂力是十分惊人,而且……” “而且怎么了?” 姬奴和可柔,异口同声看向玥珏。 “而且……” “而且,他……” 玥珏的吞吞吐吐,更让姬奴和可柔一头雾水,同时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小姐,到底是如何了?” 姬奴性子急,不由得也急躁起来。 “而且!” 玥珏一跺脚,道:“他,亲了我。” “咯咯咯……” 此言一出,惹得可柔都笑了起来,道:“就这啊?” “还有!” 玥珏的脸更红了,咬牙又道:“就在这里教他招式的时候,他居然摸了一把我的胸。” 说完,玥珏羞得双手捂面,一扭身就跑了出去。 这下,二人懵了。 也懂了。 离风从天乘府不辞而别,原来是这样啊! 要知道,她们住的那栋小楼,要是上得玥珏的寝室,需要躲开八名婢女的把守。 这人能顺利从一楼进入三楼的房间,而且还对玥珏有越礼之举,而玥珏对此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再说,玥珏这次到东宫殿,教他武艺时,如此认真对待的情况下,他又一次越礼,而且行为更加过分,直接袭胸了。 如此一来,他在擂台比武时的所施,说不定和唐家拳法无关。 但他为何还要把天乘府唐家推到这个桂冠之上?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离风要把唐家,重新推到一个功勋之门的高度。 让天乘府的威名,继续威震天下。 如此,他既展示了自己不俗的能耐,震慑了朝堂上那些势力,又掩饰了自己更加恐怖的武学实力。 这哪是个窝囊太子? 此人心机、城府、策略、武功,无不是卓越超群。 “别愣着了!” 可柔推了姬奴一把,急道:“外边都忙乎晕了,我们还在琢磨何事?” “就是!” 姬奴回过神来,急急就奔了出去。 此时,东宫殿外,贺礼堆积如山。 就连满脸毛大叔,也指挥着锦衣卫们往东宫的库房内搬东西。 这下,三宝太监可是派上用场了,站着客殿门前的廊檐下,嫣然一副大管家的样子。 “二哥,今天可得和小弟一醉方休!” 六皇子离愚,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腆着一张瓜生生的脸,冲着离风直笑。 离风目光扫了一眼场面,但没看到有其他皇子来贺,这说明,离愚是背着康妃偷偷跑过来东宫殿的。 后宫的妃子们,自然知道皇后的目的,她们都极力躲避着和离风有关的任何接触。 惹恼了皇后娘娘,后果她们自然清楚。 在后宫,自保才是本事。 无情最是帝王家,夺嫡更是凶险万分,她们都在观望,生怕一时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谢六弟,只是你还未成年,为兄并不赞成你饮酒。” 在这个直爽的老六面前,离风从不摆太子的架子,但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背后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 离愚舌头一吐,转身就走找玥珏,非缠着玥珏教他武艺。 “二嫂,我能不能到天乘府学武?” 离愚又缠着玥珏,非要让玥珏教他武艺。 面对这个最小的皇子,玥珏只有笑着答应道:“六殿下当以功课为上,要学骑射,宫中侍卫有的是佼佼者,至于拳法嘛!民女倒是可以和六殿下共同研习。” 说真的,宫里不缺高手。 但在离愚看来,能一招击败四位高手的,就是荆奎也办不到。 何况,离风仅仅学了三招,而且每次只用一招,就将对手尽数打败。 尤其是最后一场,也许是离的真的怒了,直接将外邦使团的四位武官直接打死。 这一招,不但震慑了外邦使团的四个国师,也在宫里宫外立了威。 “六弟,先别缠着你二嫂了!” 离风笑意盈盈,目光看向离愚,道:“先替为兄给诸位大人们敬酒,习武的事,为兄替你答应了。” “谢二哥!” 离愚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立刻让东宫殿的两名宫女跟着,他去各朝臣的席桌上替离风敬酒。 有六皇子离愚敬酒,也不算是怠慢了这些人。 离风的目光,一直再搜寻苏白梦,今天的日子,庆功宴上可不能没了陪衬。 待明月传了苏白梦过来,离风目光看向他这位美颜如花的太子嫔,缓缓说道:“今天,爱妃当应一醉方休,这可是之前说好了的。” “啊……” 苏白梦心头一惊,陪酒那自然是没得说的,但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会把所有的酒劲,会在酒宴结束后释放在她身上的。 她虽然已经习惯了那样,但心头总有些恐惧,那种吃不消又躲不过的滋味,真让她为之色变。 “太子殿下,妾身不胜酒力,还是浅尝辄止为好。” 苏白梦吞吞吐吐,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清。 “来啊!” 离风上前两步,抓起苏白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走到唐夫人席桌前,道:“此战完胜,得益于天乘府,本宫先敬老夫人三杯!” 苏白梦懂了,立刻从身边宫女手里接过酒壶,亲自给离风手里的杯中斟满了酒。 “老夫人,本宫谢了!” 说完,离风一仰脖子,接连饮下三满杯酒。 “太子殿下客气了!” 唐夫人一脸激动,端起面前酒杯,衣袖遮面,道:“都是殿下神武,悟性又极高,天乘府只是穿针之举,不足以让殿下如此厚待!” 待唐夫人也饮过三杯,离风这才把视线投向玥珏脸上,道:“今日之功,有小姐一半,本宫不敢独贪,待明日父皇赏赐下来,本宫亲自上天乘府再谢!” 说着,离风向玥珏举起酒杯。 “天乘府,无功不受禄!” 玥珏神情自若,语气平淡,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只是给天乘府贴金了,至于其他,民女就不说破,民女应该谢殿下才是。” 见玥珏如此,唐夫人神情焦急起来,生怕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任性之下又闹出叫人尴尬的事来。 “珏儿,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唐夫人嘴上笑着,眼睛却是狠瞪玥珏一眼。 玥珏嘴角一扬,话里有话道:“天乘府的斤两,唐家自然心里有数,就是太子殿下把唐家卖了,唐家也得指头蘸了唾沫为太子殿下数钱啊!” 说完,不等离风先饮,玥珏一仰脖子,就把手里的一杯酒饮了个干净。 第81章 还是后院清静 望着玥珏,离风懂了。 这妞,咂吧出其中的味儿来了? 她怀疑,在擂台上使用的,绝对不是唐家的武学。 从玥珏的话里,离风也听出了味来。 窝草! 这妞不傻,还有自知之明。 她已经意识到,唐家绝学,并不能一招同时击毙四名外邦武官。 虽然他口头喊出了唐家绝学的招式,但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用招。 “小姐谦虚了!” 离风一笑,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干,又道:“如此,再也没人敢小觑唐家武学,更没有人再敢轻视天乘府。” 这话,让唐夫人心头一震。 唐家武学,在离风手里,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慑力。 天乘府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多谢太子殿下提携!” 唐夫人哪能不懂其意?竟然站了起来,双手端杯,郑重说道:“唐家武学,还能为帝国继续效命,夫君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说完,唐夫人以袖遮面,一仰头就干了杯中酒。 “天乘府不敢奢望圣上有何赏赐,只希望唐家武学,能在太子殿下手中为帝国所谋。” 唐夫人端起第二杯酒,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待身边素怡又斟满了杯子,唐夫人再次端杯,道:“天乘府虽无男丁,但一干女眷,愿听太子殿下差遣。” 这是表态了。 看到唐夫人又是一杯饮下,离风也再一次举杯,缓缓说道:“唐家女流,不输须眉,父皇已经赐婚,只需另择良辰,东宫殿迎娶小姐就是。” 此言一出,原本忧心忡忡的唐夫人,眼眸不禁明亮了起来。 她抬头望着天边将落的余晖,喃喃道:“南昭,你听到了吗?太子殿下,不薄天乘府。” 再转过头来时,唐夫人已经泪水涟涟,向离风躬身一礼,淡淡说道:“天色已晚,民妇告辞,还望殿下再接再厉!” 这就走啊! 不但离风一怔,就是玥珏也万没想到,在这气氛高涨时分,她的母亲居然提出告辞? 既然去意已决,再是挽留也无意义。 离风亲自恭送天乘府的马车离去,这才重新回到席间。 来客纷纷举杯,频频向离风道贺。 不多时,所有席桌上,都有人已经喝得兴高采烈。 今日擂台一战,原本是国之幸事,本应皇城同庆。 但由于大渭皇帝病重,故无人能够颁旨举行庆功国宴,那些朝臣只是随波逐流,心领神会地提前站位而已。 好在善于察言观色的三宝太监,谙熟其中之道,这才仓促调拨人手来东宫殿当差。 玥珏的离去,让离风多少有些失落,他将被酒劲点燃的炽热目光,缓缓移向婀娜多姿的苏白梦。 “爱妃!” 迎着苏白梦躲躲闪闪的目光,离风嘴角浅浅一笑,说道:“本宫有些不胜酒力,这边噪声太盛,还是后院清静一些。” 这话,苏白梦懂了。 这个男人,在酒劲的促使下已经是欲火焚烧,恨不得将她熔化成水。 “殿下,妾身……” 苏白梦浑身一抖,眼睛不由得四处张望。 今非昔比,牡丹已经被这个男人在司礼监杖毙,不似两前年那阵还能替她完事。 如今,所有的来势,再是凶猛,那也得她自己咬牙扛着了。 “这边,有他们照看,爱妃大可放心,本宫今日高兴,无奈不胜酒力,还望爱妃莫要使本宫扫兴!” 离风一指满脸毛大叔,还有三宝太监崔顺。 “妾身,难得让太子殿下欢心,只是……” 离风知道,这个女人想躲,便拉着苏白梦的一只手,又道:“本宫的欢心,就看你会不会讨?” 这话,意味深长。 苏白梦面色一紧,低头道:“殿下为国打擂,妾身所能做的,也只是让殿下偶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憩。” 这个回答,离风满意。 把苏白梦的手,轻轻一攥,又道:“听说你父亲,曾是陕甘布政使,后来触怒龙颜,连降四级被贬知县,仕途并不好?” 苏白梦身子一颤,惊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亲大人做错了事,该是降职受贬的。” “你入辅国大人府,也是想你家人仕途安稳吧?本宫会下一道手谕,让你父亲来京畿觐见,若是可用,本宫会有考量的。” 此言一出,苏白梦娇躯又是一阵急抖。 不过这次,是激动,而非是惧怕。 “妾身为父亲大人,先谢过太子殿下!” 被离风握着一只手的苏白梦,无法跪下来谢恩,又被离风拉直了身子,淡淡道:“这里聒噪,走吧!” 进了后院寝室,苏白梦也不是未经人事的第一次了,看到离风已经脱下了太子服,她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何事了。 苏白梦俏脸绯红,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难为情地说道:“太子殿下,今日,今日妾身来月事,无法……” 离风闻言一愣,时间过得如此快? 距上次,已经一个月了? 不应该啊! 这才刚敲打了一下苏白梦,而后又许给她家人的前程仕途,如何还扭捏上了? 照理来说,她应该急着宽衣解带,主动献媚才是啊! “妾身,真的来了月事…” 苏白梦满脸绯红,缓缓抬头,怯生生望向离风。 窝草! 这表情,不似是作假。 离风面色一僵,顿觉失望至极。 看着一脸羞怯地转过了身子的苏白梦,离风突然又有了主意。 干嘛叫老子墨守成规啊? 不就那么回事吗? 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才算事? 正道邪道,反正都是道,走就行了! 离风嘴角一拧,俯身在苏白梦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啊……” 苏白梦惊叫一声,随即就瞪大了眼睛,本就涨红的俏脸霎时就浮起一丝惊慌。 可见,离风方才所说的话,让她是多么恐惧? “殿下,非得如此吗?” 惊恐的美眸中,带着一丝哀求。 这可不是前世的现代,礼法大过天,不管男女都倾向于保守,传统的姿势和方式,那是夫妻之间的正统之道,更是视贞洁重过性命女人来说,歪门邪道就是一种道德的堕落。 何况,那样,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可偏生苏白梦遇上了离风。 离风的提议,直接击碎了苏白梦的三观。 上一次,她认为那是这个男人过度饥渴下,进而对她采取的惩罚性动作。 眼下看来,这个男人似乎热衷于这般做法。 “必须的,你总不能让本宫就这么悬着!” 苏白梦还没想好,离风自己也兴奋了起来,直接放下了帘子之后,一脚踩在榻沿上,就等苏白梦转过身去。 情知躲避不了,苏白梦面红如血,缓缓地伏下身子。 片刻后,她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地伸出玉手背在身后,然后哆嗦着缓缓解开自己的裙带…… 良久,离风长出一口气,神清气爽地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 见到苏白梦一动不动,冷汗已经湿透后背的裙衫,离风有些不忍,又道:“要不要本宫传明月过来服侍你?” “不必了!” 苏白梦抽泣起来,颤声道:“就让妾身这样歇会,别再动了,一动就全身疼痛难忍,殿下还是请回吧!” “那好!” 见苏白梦没事,离风自行穿起赤红蟠龙太子礼服,正了正帽冠后,转身就离开了后院。 那身影,像极了一个爽完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渣男。 回到自己寝殿,这才唤明月过来,侍奉自己沐浴一番。 “传话给荆奎,让楚乔明日来东宫殿一趟,早朝后本宫要见她!” 意犹未尽的离风,忽然想到了楚乔。 既然太子嫔身子不方便,干嘛让那个秀色可餐的楚乔闲着? 向明月如此交代一番,借着酒醉的由头,先行回寝室睡了。 第82章 鱼与熊掌,都可兼得 早朝后,离风急急回了东宫殿。 此时,楚乔已经到了。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楚楚动人的楚乔,对着离风盈盈一跪。 “免礼!” 离风生出双手,托着楚乔的手臂,顺势就把楚乔半揽入怀。 楚乔抿了抿嘴唇,她已经意识到,离风心中狂烧着的欲火。 “本宫有件喜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离风目光一直盯着楚乔波光粼粼的眸子,又道:“如此喜悦,理应和你分享一番这人间至欢的快乐。” 闻言之下,楚乔呼吸一窒。 迎着那道火辣辣的目光,她明白这“人间至欢的快乐”是何事! 楚乔粉脸顿时一红。 那两团红晕,从脸蛋开始向白皙的脖子洇了开来,紧张的低下头道:“民女,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离风诡异一笑,向后院方向扬了扬下巴,道:“跟本宫去那边!” 那边? 楚乔一怔,顿时陷入纠结。 她仰面看看离风,又低头看看自己脚尖。 都知道,后院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带着花园的精致所在,是太子嫔苏白梦幽居之处。 见楚乔神色吃惊,离风又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对后院那位来说,也是一样。” 离风的话,让楚乔浑身一哆嗦,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还如此放浪的男人。 就是女人答应,那也是极其私密的事情。 尽管楚乔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去后院,当着另外一个女人在场? 她一下子就懵了。 虽然略懂男女之事,但毕竟自己还未亲身体验,这就提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还不等楚乔说话,离风那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就揽着楚乔的一只肩头,几乎是挟着她走向后院。 “不要,殿下!” 楚乔只觉得脑袋一嗡,等她惊呼一声,离风的胳膊,几乎是半抱着她已经走到太子嫔的寝殿门口。 “看看!” 离风胳膊一松,指着后院的寝殿,说道:“这边多好,轻易没人打搅,就是有人来给本宫贺喜,那也不能随便进入这里。” 惊惶不安的楚乔,紧张地望向四周,急切道:“太子殿下……” 听到殿外有人说话,在床榻上整整趴着睡了一夜的苏白梦,从寝室探出头来,疑惑道:“是太子殿下吗?” “爱妃昨夜睡得可好?” 离风目光,投向门帘,肩膀一侧,就揽着楚乔的肩头进了寝殿。 睡得可好? 苏白梦一阵羞愤,呡了呡嘴,幽幽说道:“痛楚得厉害,妾身几乎一夜没睡踏实。” 说完,猛一抬头,就看到离风怀里惊恐不安的楚乔。 明白了! 这个男人,没个够。 看来,带着他早已物色好了的女人,要当着她的面演一场鸳鸯戏水的花活给她看。 苏白梦心中一阵刺痛,这滋味,比昨夜肉体带来的痛楚还要强上几分。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这离风,丝毫没有为此觉得半点尴尬。 望着一脸幽怨的苏白梦,讪笑道:“本宫怜惜爱妃,这不,楚乔姑娘来了,她,总比之前那个牡丹要好百倍还不止!” 此言一出,直接打脸。 之前,苏白梦每次把离风撩拨得饥渴难耐的时候,总是巧妙地全身而退,让她那个胖得就像线团一样的婢女牡丹,来替她完成后面的事。 这一下,可好! 这个男人,自己物色了一个美色不俗的女人,来继续两年前的那种游戏。 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亲口尝了。 苏白梦霎时面上一红,低头说道:“那妾身,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别走啊!” 离风眉头一挑,诡异地一笑,道:“有爱妃在身边,那趣味可就多了。” “别,别!” 苏白梦一阵尴尬,低头道:“要是有人来道贺,前面总得有人支应,妾身还是去前面照应着好了!” “也好!” 离风大嘴一咧,笑道:“那就有劳太子嫔了,这太子妃还没过门,东宫场面上的事,还得有人替本宫出面。” 望着苏白梦狼狈离开的背影,离风嘴巴凑在楚乔的耳根,嗅着楚乔秀发淡淡的香味,低声道:“这下,多好,没人打搅了。” 说话间,离风的手,已经悄然攀上了楚乔的领口,那最柔软的丰满处已经随着楚乔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楚乔感受到那大手的掌握,她面色羞红,一阵颤栗之下,紧张得就要夺门而逃。 “别动!” 离风轻轻一声,惊得楚乔又回过神来。 已经叼进嘴里的肉,哪能如此轻易地就会吐出来? 想到这,楚乔绷紧了身体,果然不敢再动弹半分。 很满意自己方才的话,已经产生的效果,离风轻咬着楚乔的耳垂,说道:“是否在心里暗骂本宫厚颜无耻、下流至极?” 楚乔咬着嘴唇,努力向一旁偏着脑袋,急道:“难道不是么?” “对本宫来说,鱼与熊掌都可兼得,江山和美人,也可双选,本宫想要的,从来都不犹豫,更不会退让,这人世间最好的东西,本宫绝不会浪费半点。” “正如那些从昨日傍晚起,来东宫殿奉上贺礼的人,他们无非就是觉得本宫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无非就是想靠近本宫。” “虽然他们各怀鬼胎,但他们看中的是本宫的权力,看中的是本宫的明天。” “这些人,唯利是图,如果本宫猜得没错,过一会,还有权势更高的一些人,来东宫殿送贺礼。” “那可未必!” 楚乔摇摇头,道:“官场,和商道差不多,下本钱的人,应该是先要看到能得多少的利?这些人,无非就是随波逐流而已。” “他日风向有变,这些上赶着来送礼的人,也许又会倒戈,进而寻找更有可能的依仗,而太子殿下,眼下还不能让他们完全把宝押在东宫殿。” “不过,这个开端,应该是他们眼下觉得太子殿下有点气象而已。” 真不愧是个精明的女商人。 楚乔一番话,道破了这里面的实质。 这些人,不完全是已经倒向离风,而是他们先占个位,然后静观时局变化。 因为他们看到了离风和以往不同的一面,这一点,让他们开始左右摇摆。 “说得再好听,所为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女人也是,最终是被男人睡的,这就看给何等男人睡了!” “给屠夫睡了,日后就是翻猪肠的煮妇。” “给得了功名的人睡了,日后还有望成为官家娘子。” “给嫖客睡了,也就得几两银子的脂粉钱。” “但给本宫睡了,那可就成了跻身皇亲贵胄的敲门砖,这些,不用本宫啰嗦,你比谁都明白!” 说完,离风直接扛起楚乔,大步就进了太子嫔苏白梦的寝室。 “太子殿下……” 楚乔一阵语塞,她不敢置信离风会如此直白,毫无遮掩地把男女关系给撕掉了遮羞布。 但她明白,离风要在太子妃的寝室里轻薄自己。 东宫殿那么多房间,难道没有一处供他苟且此事? 难道是? 是要在这个地方,来表明他想睡的女人,都能得到这个地位? 第83章 皇后娘娘驾临东宫殿 “太子殿下……” 楚乔紧张极了,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离风扣住了腰腹间最柔软敏感的位置。 “喊什么?” 离风低吼一句,又道:“你是想让外边的人,都知道一个商人与大渭皇太子在太子嫔的寝室里苟且么?” 此言一出,楚乔羞愤欲死。 “何为苟且?” 再是心里早有准备,但楚乔还是不由得挣扎道:“殿下想要民女,那就不要如此难听……” 没错! 鱼水之欢,本是两情相悦,但从离风嘴里说出,却又是一种让人别扭至极的感觉。 楚乔的反应,让离风忍不住笑起来。 这女人,准备好了献出身子,却计较这个名堂。 “呀!是本宫失言,只不过是本宫甘降雨露与你,哪能是蝇营狗苟之行?” 下巴抵着楚乔柔软滑嫩的肩膀锁骨处,离风的脸颊能很明显清晰地感受到,佳人脸蛋的柔嫩,就如煮剥开壳的煮鸡蛋一样光滑。 隐露在外的胡茬,与之摩擦时所带来的美妙触感,瞬间就让楚乔敏感到了极点。 后院的幽静,这样的居室,无一不在刺激着楚乔的每一根神经。 她想不通,离风怎么就会选择太子嫔的居室? 难道他? 真的怕这一幕被人看去? 是怕她这个未出阁的女人由此身败名裂? 还是想让她知道只有住这样地方的女人,才配得到他的临幸? 饶是她再精明,却对此也是一头雾水,费尽心思也猜不出离风真正的用意。 在另一个女人的居所,楚乔还真是心里别扭不少,一种不安之感,就让她慌乱得不知所错。 想到这,楚乔用手抵挡着离风的进一步入侵,近乎哀求地说道:“太子殿下,不要在这里……” 这一刻,楚乔觉得只要离风能换个地方,哪怕是离风自己的寝室,或者是书房,那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反正自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的…… “那你想在什么地方才恳?” 离风半眯着眼睛,如同一头饿急了的狼,抓住一只肥羊以后,不用拖回窝里,而是就地撕扯餐食的架势。 楚乔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想一个能让自己放松下来的地方,可紧接着,离风竟已经抓住了她分神的机会,将她身上重要的遮挡物给除了个干净。 惊呼一声,楚乔感觉到那些贴身的衣物,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时微凉的感觉,让她几乎吓死过去。 这是东宫殿太子嫔的寝室, 她身体最隐秘的部分,突然暴露在了别的女人的床榻前。 这份无与伦比的羞耻感,还是让楚乔内心霎时崩溃。 “太子殿下,这可是太子嫔的地方……” 楚乔哀求着。 但显然,在离风的意志面前,这些说辞都毫无意义。他要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还管谁的地方? “整个东宫殿,都是本宫的,不久,就是整个国土上任何一处地方,那也是本宫的。” 离风可不管这些,把楚乔带到这里,就是要让太子嫔苏白梦看看,看看东宫殿的主人,是如何的霸气。 不敢与离风对视的楚乔,只好闭上眼睛。 这处后院的寝殿,内饰豪华无比,无论是桌椅还是摆设,无不是这世上最奢侈的物件。 虽然她曾经富可敌国,但这些摆设,作为一个商人,还是无法得到的。 也许她没有想到,离风这是一石二鸟,在太子嫔的寝殿和她承欢,就是要打掉她内心的那种孤傲。 并且,还要让苏白梦看看,他想得到的女人,就能在她的眼皮下进行。 但此刻,楚乔更怕突然来人闯入。 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离风将楚乔摁趴在榻沿上的时候,廊檐那头进入后院的拱门外,传来了明月的通报声。 “启禀太子爷,皇后娘娘銮驾正向东宫殿而来,还请殿下早做接驾准备。” 明月的声音,几乎直接将楚乔吓尿。 皇后娘娘驾临东宫殿? 楚乔惊慌地抬起头,看着寝室外面空堂堂的殿厅,知道外面已经准备恭迎皇后娘娘的銮驾。 楚乔扭过头来望着离风,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里全是哀求, 喘着粗气的离风,深吸了一口气,从楚乔的后背上稍微微抬头,隔着寝室的窗户,吼道:“皇后娘娘来了,让客殿喝茶就是。” 话音刚落,有东宫殿的侍卫,急忙进入后院,站在寝殿门外急禀:“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到东宫外面……” “滚!”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离风冷喝打断。 这雷霆一吼,外面便没了声音。 可也是这一吼,给楚乔直接就吓尿了。 这下,真的是尿了,一股潮湿气息顿时在寝室中弥漫开来。 自从离风这次回来,凡事都不按常理出牌,侍卫和宫女们,哪敢违背他的意志? 至于皇后的銮驾,太子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再去多事? 外面虽然没了声音,可楚乔却知道,事情远还没结束。 但她万没想到,这才只是一个开头! 忽然,一道靓影,从拱门闪了进来,碎步急奔寝室窗前,急促说道:“殿下,皇后娘娘到了!” 这下,楚乔听得清清楚楚,来窗外提醒离风的,是这里的女主人太子嫔苏白梦。 霎时被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的她,慌乱伸手,想要从身后去抵挡离风。 “皇后娘娘驾到,求你了,快点出来。” 楚乔的声音都快哭了。 方才要命的那种撕裂,她都咬牙扛过来了,这下,她可是真支不住了。 “别急!” 离风抓住了楚乔的手,凑在她耳边轻笑道:“值此美景,不可扫兴,心无旁骛,才能入得佳境!”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随着离风的动作传来,楚乔那还有什么佳境? 面红如血的她,羞愤欲死地咬紧牙关,不肯再说话,只求自己身后的这头野兽早点完事。 而此刻,东宫殿大门外,皇后苏缇的銮驾已经到了。 “皇后娘娘驾临东宫殿!” 随着太监尖锐的唱喏声,苏缇面色清冷,贵气地从銮驾上移步而出。 离风昨日擂台大捷,勇挫外邦四国,为大渭赢得了八个郡县的地盘。 而且,这四个国家,还要连续五年向大渭进贡特产。 如此功勋,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岂能无动于衷? 赏赐,那是少不了的! 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得拿出让人翘首期盼的态度。 “参见皇后娘娘。” 东宫还无太子妃,所以作为太子嫔的苏白梦,自然要出来迎接皇后,只是此刻离风还在埋头苦干着,这让苏白梦心里不是滋味。 苏缇风眸一眨,抬头看去,却见到东宫大门外,跪了密密麻麻一地的人,可唯独不见离风在场。 一双令人神驰的凤眸,把目光投向人群最前跪着的太子嫔苏白梦,眉头随即一皱,淡淡道:“太子呢?” 再是和她最为亲近的皇后娘娘,此时苏白梦也不由得一阵心虚,忙答道:“因为访客颇多,太子殿下正在后院静心读书……” 静心读书? 如此弱智的弥天大谎,苏白梦也真撒得出来。 她应该向皇后娘娘诉苦、揭发啊! 为何这次,却要替那个男人来遮掩? “读书?” 皇后苏缇眉头又是一皱,冷声道:“书,早晚都可以研读,偏偏本宫来了,他倒是躲起来读书了,依本宫看,他这是故意不迎接本宫?” 本来就处处找缝隙插针的苏缇,这下可抓住给离风找茬的机会了。 苏白梦心里一沉,急道:“嫔妾这就去,请太子殿下前来恭迎皇后娘娘!” “行了!” 得知苏白梦已经不是之前的态度,苏缇也没给苏白梦好脸色,冰冷地说道:“太子无礼妄为,你这太子嫔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知道劝导太子恪守规矩,足可见你并不称职,即刻起,降你为良媛,以儆效尤。” 苏缇这一句懿旨,就把苏白梦的太子嫔身份,直接连降两级成了良媛。 要知道,这良媛上面,还有良娣;良娣上面才是太子嫔。 如此一来,只要是离风的女人,可以排在苏白梦之上的女人那就多了。 第84章 太子,你好大的架子 此言一出,苏白梦面色陡然煞白。 她本就是太子嫔,算得上是太子的侍妾,可要是降为良媛,那就连侍妾都算不上了,只能是一个被太子睡过的宫女差不多的身份了。 她霎时就明白过来,皇后娘娘这是先拿她开刀了。 她们之前的同盟,在这一刻已经瓦解了。 苏缇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也不敢反抗,只能含着泪花应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去后院!” 苏缇缓缓抬头,冷声一句,凤袍的彩袖一甩,便当先走向了客殿廊檐一头的拱门。 后院寝室,男女呼吸彼此起伏不定,气息一阵紧似一阵,呢喃声不绝于耳。 “太子殿下……” 楚乔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你,快出来,皇后娘娘到了!” 两脚离地,如坠深渊的楚乔,巨大的惊恐和体内感觉的交织,让她几乎要崩溃。 一方面是巨大的精神压力,另一方面却是无可阻挡的刺激,左右夹击之下,楚乔还算保持着仅有的一点理智。 “快了!” 离风屏住呼吸,丝毫不愿多吐一字。 脸色通红的楚乔,她知道离风说的,和她想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片刻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拱门处向后院逼近。 逼近的脚步声,一下子打破了后院的寂静和诡异的神秘。 同时也将寝室中二人的精神,都逼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 “太子,你好大的架子!” 紧接着,皇后苏缇愠怒无比的声音道:“东宫外你不接驾,现已进了东宫,你还是如此怠慢本宫,你这是要本宫闯进来见你不可?” 寝殿外,皇后苏缇的愤怒在燃烧。 “啊……” 一声忍俊不住的尖叫中,楚乔在寝室内瘫软了下来。 “吁……” 同时,离风也闷哼一声。 这一刻的感觉,如同成仙一样腾云驾雾。 偷瞥一眼已是一脸轻松的离风,楚乔不敢想象这一幕要是被皇后娘娘撞破,自己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不说其他,光是身为女子的羞耻感,就会让她当场一头撞死在墙上自尽。 来不及细想,楚乔挪动着僵硬的腿脚,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服之后,但见到离风却无动于衷,一脸沉醉地坐在那里,懒散得就像一只吃饱了后在晒太阳的猫。 “慌什么?” 离风轻瞥惊恐万状的楚乔一眼,懒洋洋地系好了腰带,然后放下了袍子,边拍打着袍子的皱褶,边说道:“量她也不敢闯进来的!” 这话,差点又把本来高度紧张的楚乔又给吓尿。 堂堂大渭帝国的皇后娘娘,还不敢闯太子东宫殿的房间? 这话,搁谁都不信! 可是离风说得一脸认真,蛮有把握的神态,吓得楚乔立在那里不敢乱动一下。 这是一个皇太子,是对当朝皇后娘娘该有的态度吗? 离风隔着窗户,缓缓说道 :“母后提前不知会一声而,这突然驾临东宫,儿臣眼下还真是腾不出手来,还请母后在客殿品茶等候片刻。” 此言一出,苏缇一张容妆精致的俊脸,一下子就青了。 “太子是说?” 苏缇银牙暗咬,一张俊脸已是严霜密布,愠色道:“本宫来东宫,还要提前报呈你首肯才行?” “不敢!母后言重了。” 寝室内,离风隔着窗户淡淡又道:“只是儿臣眼下正和朝廷委派的总商言事,实在腾不出时间接待母后,母后若是能等,品茗片刻,若无时间,待儿臣忙完手头,亲自上坤宁宫,当面向母后请罪!” 这话,明摆着就是让苏缇要等就等,不想等就滚蛋。 母仪天下,威严无比的苏缇,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 这气,让堂堂皇后娘娘如何受得了? 粉腮一阵抽搐之下,苏缇向身后跟着的侍卫吼道:来人,给本宫把这门给破了!” “大胆!” 窗户内,离风的声音不怒自威。 语气依然不快,声调但也不高,却蕴含着让人闻之胆寒的天威。 “这东宫殿,不但是太子的居所,但也是太子梳理国政之所在,地位仅次于金銮殿和司礼监,若无圣上或太子本人手谕,擅闯者,以谋逆论处!” “母后,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更是儿臣的长辈,应该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 “如果母后真有要事,那也得等儿臣忙完手头,再听母后面授,若是母后置帝国法规不顾,那儿臣只有得罪了!” 离风一番话,果真让外面的人僵在当场。 即便是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可没有人敢冒着掉脑袋诛九族的风险去硬行破门。 虽然是东宫殿太子嫔的寝殿门,但这也是东宫殿的地方。 何况! 离风已经言明,他是在太子嫔的寝殿,图个僻静这才处理一宗政事。 如果硬闯,那可是谋逆。 要被诛九族的! 眼下的太子多凶悍,那还用说? 皇后娘娘就能保得住自己? 哪怕是皇后的心腹,这些坤宁宫的侍卫们,此刻都心中发毛。 就在昨天擂台上,太子的狠辣,他们不是没见过。 一招就致人于死地,眼睛都不带眨的。 上次侍卫统领庞呈,不就是在这东宫殿冲撞太子,被太子就地施了宫刑。 如此僵持,让苏缇顿觉颜面扫地。 今日若是不拿出皇后的威严来,不能让这个日渐张狂的太子俯首,只怕是以后在宫中,没多少人听她的了。 把心一横,苏缇向寝殿门走了几步,快到台阶时,停下说道:“后宫是不得干政,可本宫特意过来东宫殿,于情,于理,你应当出来迎接,如此怠慢长辈,让本宫候窗外与你说话,亦是大不敬,太子别忘了,本朝可是以孝治天下!” 说完,苏缇一提裙摆,把一只穿着缎鞋上金丝绣着祥云的脚,缓缓踏上第一个台阶,咬牙说道:“本宫这就推门进来,看看这天底下,谁能治得了本宫的谋逆罪!” 就在苏缇把心一横,伸出两只嫩白无比的玉手,刚要推向门框的时候,门却先开了。 雕花精美的门板,是从里面被打开的。 霎时,整个后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齐齐盯向刚被从里面打开了的寝殿门。 第85章 民女楚乔,拜见皇后娘娘 就在这一刹那间!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太子这是认怂了? 出现在苏缇面前的,并非是离风。 一张明眸皓齿的悄脸,红艳得就像三月盛开的桃花。 苏缇再是不懂,在与对方目光相撞的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方才在干何事? 女人的敏感,那是天生的。 何况苏缇这种冰雪聪慧的绝色佳人,在从对方眼眸里闪过的一丝羞怯中,她懂了。 如春风细雨滋润过的楚乔,就像出水芙蓉一样,亭亭玉立在苏缇面前。 一阵被羞辱和蔑视的羞怒,霎时就涌上苏缇的心头,她猛然回头,狠瞪跟在身后的苏白梦一眼。 那眼神,恨不得把她这个同族的侄女给生吞了一样。 在她太子嫔的寝殿,出现这么一个女人,而她这个太子嫔,还在外面给把风。 苏缇恨不得宰了这个她亲手安排在东宫殿的侄女,她不明白,短短时间,她安插在太子身边的这个棋子,已经没多大的作用了? “民女楚乔,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苏缇面前,楚乔努力将自己镇定下来。 她当先就行了大礼。 只是在低头那一刻,她心中突兀地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然如此年轻,无论从外貌,还是自己的直觉,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恐怕比她大不了几岁。 而且,这个威仪十足的女人,眼神里除了愤怒,似乎还带着一丝复杂的味道。 “你到底何人?” 苏缇不禁怒火更甚,为了一个民女,这混蛋居然如此怠慢于她。 “民女是朝廷封下的总商,前来向太子殿下禀报行商事宜。” 既然短兵相接,不如笃定对待。 不知道离风给楚乔方才打了何等底气,居然让楚乔面对皇后娘娘的时候,居然如此镇定自若。 苏缇面颊微抖,目光清冷地在楚乔脸上扫过。 她没想到,离风还真的在和这个女人谈事。 只是出于本能,出于一个女人天生的敏感,苏缇总觉得这其中还有猫腻。 “让开!” 苏缇冷斥楚乔一声,挪动一双穿着缎面锦鞋的玉足,缓缓跨入寝殿殿。 目光所及之处,殿内没有任何异常,这地方她熟悉无比。 离风正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气急败坏的皇后苏缇。 苏缇耸耸鼻子,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再看离风,面上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那表情,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每次离风从她身上揩油成功时,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苏缇不禁想起平日里,这个太子对她的种种施为时,在空气中那种奇怪味道的作用下,她双腿竟然情不自禁有些发软,身子骨都有些酥麻发痒。 但一瞥旁边还跪着的那个女人,这让苏缇心中有些发酸,霎时又羞愤不已。 “皇后如此匆忙,找儿臣可是有要事?” 离风终于开口了,笑眯眯望向苏缇。 苏缇稳了稳神,冷漠道:“你真扣押了突厥公主?” 短短一句话,让所有人,特别是苏白梦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没错!” 离风点点头,丝毫没有否认,又道:“愿赌服输,我在打擂之前,就已经讲明了的。” “不行!” 苏缇生硬的两个字,让离风眉头一皱。 “母后,此条件,在打擂前儿臣已经讲明,何况外邦使团也无反对,且已签下协议,就是邦交国事的范畴,事儿臣已决,后宫不得干政。” 离风回答得很是淡漠。 苏缇冷冷道:“此事,内阁通过了吗?你父皇应允了吗?” 离风面色一紧。 他就知道,苏缇能从内宫来这,必然是不会就此打住。 可他没想到,在如此劣势之下,苏缇还不甘心。 不等离风发问,苏缇便冷声说道:“按新规,突厥已经答应割地纳贡,不必再扣押突厥公主在东宫殿,如此对邦交有利。” “你父皇在清醒时,曾经说过永修邦交,若是你一意孤行,岂不是抗旨不遵?” “再说,扣留一个女人,有失大国风范,何况,大渭有的是女人,难道你还缺女人不成?” 这话,可能是苏缇的真实意图? 眼看苏缇横生枝节,居然在扣留撒拉汗公主的事上找茬子,离风真后悔刚才没拿撒拉汗来替代楚乔。 “这可是内阁的意思?” 离风眉头一挑。 “不是!” 苏缇冷笑一声,又道:“本宫是来代表你父皇赏赐你,但知道你扣留了突厥公主,就提醒你一下,以免造成邦交失误而给帝国酿成祸端。” 离风眉头紧拧,半天不语。 苏缇紧追不舍,冷声又道:“擂台比武,就是胜了,那也只是一场竞技游戏而已,绝非是国家兵力的强大。” “既然本宫来了,就有必要提醒你。” “扣留一个女人,只不过是让你一时冲动得了些面子而已,这与帝国的邦交有何益处?” 至于苏缇带来了何等的赏赐? 离风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但苏缇口口声声提到女人,这让离风心里又是一动。 “其他人都退下!” 离风望着苏缇身后的一行人,摆摆手,先将这些人都打发出去,然后再和苏缇细谈所谓的国之邦交。 话头赶在这个份上, 苏缇并没有拒绝离风单独谈话的请求,而是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离风对其他人的挥退。 很快,苏白梦的寝殿内,就剩离风和苏缇两人。 “说吧!” 离风懒洋洋地直了直身子,不咸不淡地对苏缇就是一句。 在无旁人在场的情况下,苏缇已经无法要求离风对她要多有礼。 苏缇直截了当,并没有卖什么关子,道:“扣押突厥公主撒拉汗一事,无论如何,太子不能如此蛮横!” “而阻拦这件事情,对皇后娘娘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离风有些无奈,斜瞥苏缇一眼。 这也是苏缇和离风的交锋中,极少占据了上风的时候。 看着离风一脸的呆愣,苏缇内心畅快极了。 总算也有你这个混蛋没办法的时候? 一阵得意之下,苏缇傲然又道:“本宫身为大渭的皇后,自然不能看着你意气用事,拿着大渭本已支离破碎的国本,肆无忌惮的任由个人意志挥霍!” “呵呵!” 苏缇的的话,让离风笑了。 伸伸懒腰,淡淡说道:“皇后娘娘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国本?就是国本,那也是我朱家的国本,与你苏家何干?” 闻言之下,苏缇秀眉一挑,冷笑道:“太子这话,可算是忤逆啊!纯属大逆不道。” “呵呵!” 离风又是一笑,淡淡道:“别说是忤逆的话,就是忤逆的事,我又不是没做过?” 此言一出,不知道让苏缇想到了什么,神情猛然一怔。 第86章 赏赐 似乎想起了什么的苏缇,一下子就羞怒上脸。 “本宫在和你谈事,你胡说八道成何体统?” 体统? 这娘们,跟老子讲体统? 离风直了直身子,半眯着眼睛,目光投向苏缇已经涨红的一张俊脸,淡淡道:“皇后娘娘想哪儿去了?” 不等苏缇接话,离风又道:“本殿说的是一回事,难道皇后娘娘和本殿想的,原本不是一回事?” 面对离风绕口令般的调侃,苏缇更是愠怒上头,在倒吸一口凉气让自己笃定片刻时,稳稳神又道:“别在本宫面前耍你那些花花肠子,你的心思,本宫难道不清楚?” “那你说说?” 离风索性双手抱在脑后,懒懒地向椅背上把脑袋一靠,饶有意味地说道:“你贵为皇后,难道又是我肚里的蛔虫,知道我肚里究竟是何打算?” “放肆!” 苏缇直接低声咆哮起来,方才这话,对她不但没有一丝的尊重不说,而且话语又带嘲讽。 强忍着心中燃烧的怒火,苏缇冷声说道:“扣押突厥公主,无非就是给你多一个玩物而已,放眼宫中,到哪找不出几个供你玩乐的女人?而你非要揪住突厥公主不放?” 此言一出,离风秒懂。 看来,突厥使团向苏嵩岚动手段了,要不然,这原本是新规则所定,愿赌服输遵守规则就是。 如果输了比武,割地纳贡那得自然无话可说。 眼下国师纳曼被施了宫刑,当场被阉割成了太监,这使团成员若是回到突厥,所有人怕是难逃责罚。 但又把公主搭进去,再是随同人员,他们也难向突厥国王交代。 皇后苏缇的意思很明白,不就是想玩女人么? 给本宫开口啊! 宫里有的是姿色各异的宫女,给你就是了,只要你放了突厥公主撒拉汗。 “本殿绝非此意!” 摸准了苏缇的心思,离风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后娘娘如此美艳,本殿心里哪还稀罕一个突厥公主?” 轰! 苏缇一阵血涌上头,没曾想到离风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直接说出这等厚颜无耻的话来。 且不说这些话已经是大逆不道,就是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也不是张口就能说得出的随意。 “你……” 浑身一阵急抖,苏缇被气得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难道皇后娘娘,对自己的美貌如此没有信心?” 离风说着,突然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吓得苏缇直接退后三步。 她已经意识到,有一种被侵犯的危险,已经露出头角。 眼前坐着她站着的这个王八蛋,那可是什么下流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眼下这苏白梦的寝殿,包括后院,除了她和离风二人,再无其他人在。 这个色胆包天的混蛋,还真能干的出让她羞愤欲绝的那些事来。 “你想干什么?” 满眼尽是警惕的苏缇,惊恐地望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离风,不由自主地向寝殿的门口慢慢退去。 就在离风上前一步,苏缇后退一步的时候,苏缇再有一步就可倒退着迈过寝殿门槛时,眼前的离风突然不见。 苏缇极力稳稳神,努力地睁大眼睛,扫视着眼前的殿厅。 空堂堂的殿厅里,哪还有离风的半点影子? “皇后娘娘,你踩到本殿的脚了!” 从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差点让苏缇一屁股坐在地上。 随着一只脚的脚后跟传来的触感,她这才意识到,她的脚后跟,鞋底已经踩在什么东西上面? 不用想了,那是离风的一只脚尖。 对离风鬼魅一样的从身后出现,苏缇的腿肚子不由得抖了起来。 这个能在擂台上一招打死外邦四名武官的太子,早已不是她们所想的那个窝囊废。 随着后背冷汗的渗出,苏缇感觉到一双大手,已经搭在她的两只肩头。 “有你在,在本殿的眼里,突厥公主算得了什么?” 身后的离风又开口了。 “既然那样,你还扣押她何用?” 苏缇硬着头皮又是一问。 在苏缇的羞愤和紧张中,离风的两只手,顺着苏缇的两只胳膊缓缓下滑。 而且,在一阵鼻息带来的热气下,离风的下巴,已经搁在她的一只肩上。 “回娘娘话,本殿留着她,只是让她给太子妃洗脚而已,她的姿色,哪敢和皇后娘娘媲美?” 离风说着话,两只手已经从两侧,紧紧揽住苏缇柔软无比的细腰。 “你,放开!” 羞愤至极的苏缇,再一次低吼起来。 “只要你放了突厥公主,给太子妃洗脚的丫头,本宫可以给你十个,十个不够,那就二十个!” 苏缇还在讨价还价,企图让离风放撒拉汗,让这个外邦公主跟随使团回去。 不料,离风话锋一转,鼻孔喷着粗气,又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本殿放突厥公主回去,你留下来是吧?” “找死!” 苏缇这才明白,她被绕进话里,被离风给耍了。 “再不放手,本宫就和你同归于尽!” 无奈之下,苏缇又是一阵威胁。 面对苏缇的威胁,离风就像没听到一样,穿过裙衫的指尖,已经触到苏缇腰间最柔软的部分,道:“本殿前段时间就说过,皇后娘娘尽管喊人就是,能和皇后娘娘共赴黄泉,那也是阴间路上最美丽的风景。” 对这种色胆包天,又油盐不进的人来说,威胁已经是没用了。 “如何才能放突厥公主回去?” 无奈之下,苏缇口气一缓,改为哀求。 “这个?” 离风一怔,轻咬着苏缇的耳垂说道:“本殿还没想好,过几天好了,皇后娘娘可亲自问她愿不愿意回去?” 终于,离风表态了。 权衡再三,苏缇紧咬着牙,片刻后趁离风一愣神,就摆脱了离风的控制,一脸狼狈地站在寝殿门后,急道:“那好,说话算话,本宫就信你一次。” “说正事!” 离风拍拍自己的衣袖,居然没有再纠缠下去,正色说道:“既然你替父皇赏赐本殿,来儿臣的东宫,要给本殿赏赐何物?” 这哪是苏缇代表皇帝来赏赐? 无非就是碍于身份,怕被群臣看扁,这才勉为其难摆出大渭皇后的姿态,来东宫殿给立了新功的太子,进行赏赐来巩固自己母仪天下的形象。 “外面人听着,把给太子的赏赐,抬进来!” 借着离风的问话,苏缇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声喊了一句来掩护自己从这里尽快脱身。 话音一落,从宫里来的人,抬着一只只箱子,就进入了后院。 随行的太监扯着嗓子,对着手中的清单唱喏道:“缂丝一百,绸缎五十匹,银器二十件,黄金五百两。” 切! 这他娘的也叫赏赐? 真他妈的抠门。 听着太监的唱喏,离风心里早已骂开了锅。 但趁这个时候,苏缇已经出了寝殿的门,威仪十足地出了后院的拱门。 “谢皇后娘娘赏赐!” 离风微微躬身,向着苏缇华贵无比的背影就是一礼。 第87章 卡脖子 与此同时,辅国大臣府上。 几个重臣坐卧不安,目光齐齐投向苏嵩岚脸上。 阴沉着脸的苏嵩岚,面颊一阵接一阵地抖动着。 “辅国大人,依你看?” 杜仁山心事重重,话只说了一半,然后便闭口不言。 “太子如此嗜杀,而且越来越让下官看不懂了!” 吴太炎也是,摇摇头,然后垂着脑袋喝起茶来。 只有曲焕半眯着眼睛,目光时不时向苏嵩岚一瞥。 苏嵩岚放下手里早已喝空了的茶盏,目光缓缓看向众人,淡淡道:“太子赢了比武,为我大渭争得了体面,也得了不少的割地,诸位如此担忧,这倒是何故?” 其实此时,最感到不安的就是苏嵩岚。 但他把这个球,直接踢向了来他府邸讨主意的几人。 “辅国大人!” 吴太炎张着豁牙的嘴巴,跑风漏气地说道:“表面上看,太子是为我朝赢来了八处割地,而且友邦还要向我朝进贡五年特产,这也是该庆贺之事。” “但下官以为,这些当然是脚面上的得利,实质上已经严重破坏了我朝与友邦的关系,首先正常的贸易会卡我朝的脖子。” 卡脖子? 亏这老东西想得出来这个词! “吴兄言之有理!” 杜仁山一捋下巴上的几根鼠须,摇头道:“表面看似我朝赢了,但往深层想,不单是我朝外贸被卡脖子,且对边防也会带来危机,想想,太子如此狠辣,已经超出了友邦之间竞技的友谊范围,此战为我朝树敌不少啊!” “曲兄如何看待?” 苏嵩岚没有直接回答二人的话,而是把目光,投向半眯着眼睛养神的曲焕。 “哦!” 曲焕貌似被惊醒,目光和苏嵩岚片刻对视,道:“我倒是想,此次京畿的防务,没见千羽军统领何烈露面?” 此言一出,苏嵩岚心头一震。 他担忧的,也是这里。 无论如何,在峰会期间,皇家六卫之一的千羽军,替换了巡城司的防务,这作为正统领的何烈,理应前来向皇帝报到。 就在这时候,府邸的一名家丁进来,附在苏嵩岚耳边一阵低语。 “啪!” 苏嵩岚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地裂成碎片。 “辅国大人?” 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不碍事!” 苏嵩岚面颊一抖,摆手道:“一些家事而已,不足为虑,诸位倒是就我朝商贸之事谈谈看法。” 三人一阵面面相觑,最后,吴太炎拱手道:“依下官见,还是和友邦搞好邦交为重!” “搞好邦交?” 苏嵩岚摇摇头,冷笑道:“友邦已经输了,而且众目睽睽之下签了割地文书,别指望那些友邦了!” “再说,突厥国那边,国师纳曼已经让太子施了宫刑,而且还扣押了撒拉汗公主,你叫突厥如何与我朝重修于好?” “还有,其他三邦,各自的皇子被我朝太子打得骨头都断了,各自的武官又命丧我朝太子之手,人家不对我朝出兵就已经不错了。” 这话没毛病! 换做谁? 恐怕都不能原谅大渭,别说重修旧好,就是由此向大渭发兵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那依辅国大人看?” 曲焕目光平静,语气更是平淡。 “这样如何?” 苏嵩岚把目光,从曲焕脸上又移向杜仁山和吴太炎二人,淡淡道:“既然已经无法和四家邻邦重修旧好,依老夫看,为了能使商贸顺畅,可放开海航,高丽、扶桑,还有琉球等国的贸易可加大往来!” “辅国大人高见!” 曲焕眼里亮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拱手一礼。 “对呀!” 杜仁山恍然大悟,兴奋道:“圣上生怕海防不稳,故大力消减了海航贸易,使我朝沿海一带的贸易停滞不前,辅国大人此举,不但缓解了被卡脖子的困境,而且使我朝的商贸更加繁荣。” “没错!” 吴太炎也频频点头,感慨道:“解除禁航,互通有无,帝国的利益将会更大化扩展。” 苏嵩岚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扫过,片刻后,淡淡说道:“既然三位都无异议,那就算是内阁决议吧!我等都是内阁成员,理应力挽狂澜,为圣上解忧,为帝国谋利。” “既然此事已经形成决议,那么诸位就即刻去办!” “还有,太子连日操劳,这事就不打搅太子了,让太子好好休整几天也好。” 苏嵩岚立即拍板,让在场的三位阁老,立刻去分头行动。 “我等告辞!” 三人知道该走了,一起站了起来,同声向苏嵩岚拱手告辞。 待三人从后门走后,苏嵩岚的脸又阴了下来。 “来人!” 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的苏嵩岚,唤过一名心腹,沉声道:“难道送信的人至今无一人回来?” “回老爷话!” 心腹赶忙低头,禀道:“这两日来,已经派出了三拨人去南大营,到目前还没一人回来复命!” “难道他们……” 苏嵩岚眉头紧锁,面颊又一阵急抖。 一种不详的感觉,立刻就涌上心头。 去南大营给何烈送信的人,已经派出三拨,至今不见有一人回来? 可以说,目前辅国大臣府邸,和南大营的千羽军已经无法产生联系。 “打听清楚了没?” 苏嵩岚眼里寒芒一闪,语气更是冷得吓人。 心腹低着头,又道:“昨日峰会期间,内外城布防的千羽军,由桑庭石率领。” “桑庭石?” 苏嵩岚一阵茫然。 “回老爷话!”心腹抬起头来,迟疑道:“桑庭石已经是千羽军总指挥使,由此来看,南大营可能发生了变故,眼下还没有何烈正统领的任何消息。” “还有!” 心腹又是一阵踌躇,迟疑片刻,道:“据可靠消息,几天前,太子和荆奎,去过一趟南大营。” 此言一出,苏嵩岚面色陡然变得煞白。 “好啊!” 苏嵩岚眼里寒芒四射,咬呀道:“倒是挺快的,手都伸到南大营了!” 说完,苏嵩岚正了正帽冠,望了望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的天色,急道:“备轿,老夫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第88章 海外商客 坤宁宫,满地碎瓷。 从东宫殿回来的苏缇,把桌上的茶具砸了一地。 “可恨!” 咬着牙的苏缇,一双凤眸全是怒气。 “启禀皇后娘娘!” 一名太监进来,低头站在苏缇面前说道:“辅国大人到了。” “有请!” 苏缇一挥衣袖,目光又看向殿厅里惴惴不安的几个宫女,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外边候着。” 宫女们如释大赦,心头一松后纷纷躬身退下。 自从离风回城后,皇后娘娘为此发怒不少,每次发怒,总有下人成了出气筒受罚。 方才苏缇把茶盏和茶壶砸了一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劝阻。 片刻后,苏嵩岚到了。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苏嵩岚一进入苏缇寝殿,就准备跪下施礼。 “父亲免礼!” 焦躁不安的苏缇,一挥衣袖,给苏嵩岚让了座。 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刚落座的苏嵩岚心头陡然一惊。 “娘娘这是?” 苏嵩岚已经感觉得出来,他贵为皇后的女儿,可能也是遭遇了和他一样心气不顺。 “简直反了!” 余怒未消的苏缇,目光看向苏嵩岚,咬牙说道:“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居然敢不迎本宫的法驾,丝毫没有将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苏嵩岚懂了。 皇后娘娘苏缇嘴里的“他”,那就是令他父女寝食难安的太子了。 “娘娘去过东宫了?” 苏嵩岚站了起来,阴沉着脸又是一问。 迎着苏嵩岚阴沉的目光,苏缇咬牙又道:“此子已经野心毕现,若是父亲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局面将不可控制。” 苏嵩岚面颊一抽,他已经意识到,皇后这边进行得也不顺利。 “看来,白梦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苏嵩岚敏感地意识到,他们安插在东宫的苏白梦,已经倾向了太子。 “那个贱人,已经被本宫降为良媛!” 一脸严霜的苏缇,一提到太子嫔苏白梦,气就更加不打一处来,恨声又道:“她都敢敷衍本宫了,已经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算了!” 苏嵩岚摆摆手,摇头道:“一个拱到死角的棋子而已,弃了就是。” “何况,太子已经不是昨天的太子。” “看来,圣上在流放他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后手,这两年,他成长不少。” “也怪我们当初大意,桂公公是何人?那可是前朝的名将,圣上特意让桂震山跟着侍奉太子,已经对这些都做了安排。” “还有,令老夫没想到的是,大渭第一武士荆奎,居然被圣上安排为他的车夫,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圣上留的后手。” 苏嵩岚终于想明白了,离风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废物。 流放两年,其实就是韬光养晦,潜心习武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唐家武学,那就是个障眼法,稍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三天时间的临阵磨刀,能学得一身骇人武艺,哄鬼去吧! “太子,这可是你逼我的!” 苏嵩岚眼露狠光,咬牙又道:“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你不死,老夫难有活路。” “父亲!” 苏缇忧心忡忡,问道:“找个硬茬,动用内阁决议,逼他退位!” “你呀!” 苏嵩岚摇摇头,摆手又道:“自他监国以来,内阁得向他述职,且人家处处占理在先,何况这次又赢了比武,风头正盛之时,朝议撼动不了他半分。” “再说,此子嗜杀成性,若是动用朝议来逼他退位,就他那当庭杀人的做法,哪个大臣敢响应我等的提议?” “难道就没办法了?” 苏缇一阵绝望,一双美眸失神地看向苏嵩岚。 “非也!” 苏嵩岚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咬牙道:“文谏已经无用,只有武力解决了。” “武力?” 苏缇一惊,眼里又是亮光重现,急道:“眼下宫里,侍卫和锦衣卫,能听我们差遣的人不多,东厂的势力日发膨胀,巡城司虽然是我们的人,但无法进入宫内啊!” “这个,为父自有安排!” 苏嵩岚阴阴一笑,然后把自己心中的布置,向苏缇低声说了个大概。 …… 外城泰来客栈,满脸毛大叔赶着车子,送楚乔刚回到后院的一栋独楼。 “启禀统领!” 孙耀庭躬身站在满脸毛大叔面前,神色凝重地说道:“近日京畿地面,有不少的外邦商客活动。” “外邦商客?” 满脸毛大叔眉头一皱,冷声道:“想必是随五国峰会的使团来的各邦商旅吧!” “不是!” 孙耀庭摇摇头,肯定道:“这些商客,面貌长相和我朝子民无二,虽然说着我朝语言,但还是能分辨出这些人的来路。” “什么人?” 满脸毛大叔闻言,胡须都直立起来,阴着一张毛脸又问:“他们的底细都查清楚了?” “嗯!” 孙耀庭点点头,道:“几乎都是扶桑,高丽,琉球那边的人。” 满脸毛大叔半晌无语,似乎陷入了深思。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楚乔,抬起头来说道:“太子殿下还没有全面放开海禁,这些外邦商客,数量不多的话也能说得过去,要是频繁出现在京畿地区,那倒要注意了。” “让弟兄们都给盯紧了,不得漏掉这些人的任何活动轨迹,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满脸毛大叔觉得此事反常,郑重地向孙耀庭叮嘱一番,然后火速回了东宫殿。 “太子爷……” 一打照面,满脸毛大叔就孙耀庭禀报的情况,向离风及时说了。 “海外商客?” 送走楚乔后,从后院出来的离风,在明月的侍奉下洗漱一番后,正准备干点其他事,被满脸毛大叔的这一通禀报,搞得是一头雾水不得其解。 “京畿地面很少有海外商客活动,本宫正打算让楚乔规划和海外通商的路线,然后逐步解禁海航,就是有海外商客,那也是一些零星的走私商贩而已。” 离风似有所悟,轻描淡写地一句。 满脸毛大叔还是有些不敢掉以轻心,又道:“太子爷,此事马虎不得,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行了!” 离风一摆手,大大咧咧道:“一些走私商客,不足为奇,不足为患,倒是辅国大人那边,还是要多操心才是。” “末将明白!”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向离风施礼后退了下去。 第89章 不就是一张面纱嘛 接连三天,朝会格外顺利。 几乎所以的政令,在朝堂上无一人反驳。 以苏嵩岚为首的内阁和文臣班子,执行力度非常迅速。 这现象,却没有让离风高兴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点,他懂。 所有能想到的措施,都很快就得以实施,就连他没想到的,顺着他的意思,别人都替他想到了。 如此一来,离风反而觉得无事可做。 好啊! 难得清闲一会,还不如回东宫殿喝茶歇着。 朝中一些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无事可做的离风,舒舒服服的窝在东宫殿喝茶,要是成天饮酒作乐,那岂不是更好! “明月!” 貌似百般无聊的离风,把目光投向身边候着的明月。 “奴婢在!” 可以说,除了上朝以外,明月和满脸毛大叔,对他那是寸步不离。 “突厥公主最近情绪可是稳定?” 离风突然提起了撒拉汗,这一问,明月并没觉得意外。 只是太子爷最近忙,还顾不上惦念这个战利品。 “回太子爷话!” 明月心领神会,浅浅一笑道:“撒拉汗公主,这两天也少了抵触情绪,再也没有摔过碗筷,今早,还喝了一碗奴婢给熬的银耳莲子羹。” “哦!” 离风嘴角一拧,笑道:“如此甚好,带她来见本宫吧!” 见明月领旨离去,离风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还来劲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也不想想老子是谁? 跟老子斗,还真给你们脸了! 不就一张面纱吗? 揭了就揭了,看了就看了,还给老子寻死觅活的。 别说是个面纱,老子就是扒你个精光,你又将老子如何? 不一刻,撒拉汗被带到。 “奴婢见过大渭皇太子殿下!” 蒙着面纱的撒拉汗,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盈盈向离风施了一礼。 “行了!” 离风摆摆手,大大咧咧说道:“让你当洗脚丫头,无非就是个口舌之快的嬉笑话,别在本宫面前奴婢长奴婢短的,你是突厥公主,按理是和皇子同等地位,叫本宫一声殿下,你自称自名就好了。” “奴婢遵旨!” 撒拉汗微微躬身,又是一礼。 “又来了?” 离风一皱眉头,摆手道:“如何称呼?如何自称?随你好了!” “谢殿下!” 撒拉汗低垂着头,又是盈盈一礼。 离风半眯着眼睛,目光在撒拉汗婀娜的身段上不停地扫视着,突然说道:“把面纱摘了吧!” 此言一出,撒拉汗陡然一惊。 一双美眸,猛然抬头看向离风,迟疑道:“殿下,非得要我摘下面纱吗?” “嗯!” 离风点点头,淡淡道:“如今这里再无他人,这有何不可?” “再说,明月也是女人!” 离风一指捧着茶壶候在一旁的明月,明月一怔,快步上前,把茶壶搁在桌上,然后低头退了下去。 “殿下!” 撒拉汗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幽幽说道:“你可知道我们突厥女人的习俗?” “以前不知,那天比武结束,本宫的太子妃说了后,本宫已经知晓。” 离风轻描淡写,说得如此轻松。 “哪?” 撒拉汗眸子里闪过一丝泪花,哀怨道:“既然殿下已知,何故要如此为难于我?” “呵呵!” 离风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撒拉汗面前,迎着撒拉汗不安的目光,道:“就一张面纱而已,这也叫为难你了?” 说着,离风的一只手,已经伸向撒拉汗的耳边。 “不可!” 撒拉汗惊叫一声,随即就后退一步,态度坚决说道:“殿下非要让我摘下面纱不可?” “没错!” 离风嘴角一扬,笑道:“这里是东宫殿,不是突厥王朝的国土,本宫有权决定一切。” “话是没错!” 只露着一双美眸的撒拉汗,声音冷了下来,踌躇片刻,幽幽地望了离风一眼,坚决道:“虽然是在你大渭国土,但我却是突厥女人,既然殿下已知我突厥女人的习俗,而且殿下执意要看,那就让殿下看个够好了!” 说完,撒拉汗自己动手,从耳后轻轻解开面纱。 随着一双玉手把遮住了一张脸的面纱从耳后取了下来,一张美艳动人想俏脸,弯弯的睫毛下,扑闪着一双深潭似的大眼睛,满是羞涩地再次看向离风。 窝草! 真他妈的美。 离风喉结一阵蠕动,眼前的美人,有着和苏家女人不同的五官,而这五官,棱角分明,鼻梁更是直楞和高翘。 尤其那长长的睫毛,弯弯地向上卷曲。 一双深潭似的美眸,就像两颗黑色的宝石一样令人心动。 自溜高耸的鼻梁下面,两片微厚的嘴唇,更是性感妩媚无比。 借着门外强烈的光线,撒拉汗脸蛋上细密的汗毛,映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这样多好!” 一阵发呆之下,离风的手,缓缓伸向撒拉汗,握着撒拉汗同样映着一层淡金色的粉臂,低下头来在上面亲了一口。 “殿下……” 撒拉汗的一张俏脸,在离风的这一吻之下,顿时就红到了脖颈。 已经取掉了面纱,撒拉汗也不再扭捏,任离风滚烫的嘴唇,从她的手臂一直向上亲吻着。 “不要……” 尽管撒拉汗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然后闭起了眼睛。 同时也闭着眼睛的离风,在撒拉汗穿着的轻纱之下,搜寻着自己喜欢的味道。 那感觉,撩刷得离风的鼻孔一阵痒痒。 “殿下,你这是要……” 撒拉汗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处于本能,还是忍不住张口发问。 没等她问出来,一双厚厚的嘴唇,就被离风滚烫的热吻,给把后面要问的话堵了回去…… 这突厥女人也怪,比武那天,就揭开她的面纱看了一下而已,然后就寻死觅活地要撞柱子自尽。 这下好了,自己解下了面纱,不但让离风看了个够,而且她知道这个大渭太子已经知道了突厥国的习俗后,依然坚持解下她的面纱,这将意味着大渭太子已经接纳了她。 “殿下,我怕……” 撒拉汗一阵轻颤,在离风目光火辣辣地注视下,也不由得羞怯万分,那双深潭似的眸子,也就紧闭起来。 整个寝殿,都在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呢喃细语中,候在殿外廊檐下的明月,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 作为女人,她知道里面已经发生着何事? 身为离风贴身侍女的她,她太熟悉离风的习惯了,那势头,谁也挡不住。 但她不明白,这个看似刚烈无比的突厥公主,如何在离风的三言两语下,突然就温顺了起来? 好久,又恢复片刻的宁静。 拿手背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离风这才在书案后坐了。 人间美景,莫过于如此! 第90章 老子先给你这骚狐子攒着 寝殿回归于安静,好久无人说话。 撒拉汗就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把汗水津津的前额,触在离风的胸前,乖巧得就像一只羊羔。 “突厥使团,眼下应该还没走远!” 离风低下头来,用脸颊厮磨着撒拉汗的秀发,又道:“你若是想回去,本宫派人护送你,应该能追赶上突厥使团的。” “你,不要我了?” 撒拉汗就像被火炭烫着了一样,猛然从一推离风,从离风怀里站了起来,怒道:“我虽然败了,怪我技不如人,但也不是任人随意抛弃的物件!” “想哪儿了你?” 望着一脸羞怒的撒拉汗,离风笑道:“本宫的意思,是说你自由了,要是想带什么话回去,你尽可找突厥使团的人说。” “当真?” 撒拉汗不可置信拿起桌上的面纱,一双美眸望向离风那张令人琢磨不透的脸,又道:“如果殿下真是有心,我可以修书一份,殿下可派出快骑交给我国使团,让他们回去交给我汗王就可。” 窝草,这女人,甩不掉了? 也好,多一个大美妞在身边,就等于多一份乐子。 而且,大渭和突厥的邦交关系,说不定还会由此改善。 如此一想,趁着已经戴好了面纱的撒拉汗,爬在桌上写书信的时候,离风这才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本宫太子妃已经是有了,但本宫的太子嫔,被皇后娘娘一怒之下降为良媛,那么,本宫可以让皇后娘娘降下懿旨,封你为太子嫔如何?” “当真?” 原本还有小情绪的撒拉汗,一下子就差点蹦起来,美眸明亮地望向离风,欢喜道:“皇后娘娘她,真能答应你的请求?” 离风撇撇嘴,道:“若是她不答应,那她就欠本宫一个太子嫔,就看她拿谁来顶这个名缺,相信她是个聪明人。” 对撒拉汗来说,自己的脸已经被这个男人看了,而且她还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至于谁来册封她,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好了!” 离风目光,投向撒拉汗手里已经写好了的信,说道:“把它交给本宫,保证会送到突厥使团的手里,相信你的汗王会高兴的。” 离风压根就没想着看信上所写的内容,就是看,那些蚯蚓爬行一样的文字,他也看不懂啊! 从撒拉汗手里接过信来,离风直接出了门,唤来满脸毛大叔,把信递给他后,低声交代几句就带了几名锦衣卫奔向宫里。 此时的坤宁宫,苏缇坐卧难安。 “启禀皇后娘娘!” 太监进来后躬身禀道:“太子殿下求见!” 苏缇心中陡然一惊,正思忖着见与不见时,离风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 离风在离苏缇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潦草一礼。 “你……” 一阵紧张之下,苏缇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生怕这个混蛋的咸猪手伸过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苏缇,不止被离风这条蛇缠咬过一回。 别说草绳了,就是映在墙上的一只弓影,也足以让苏缇心头狂跳一阵。 那场面,足以吓掉她的魂魄,但又让她心跳加速。 “你,有事?”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苏缇,终于指着离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儿臣想起母后前几天来东宫时的指示,特来向母后回禀!” 离风似笑非笑,目光平静地望向苏缇那张俏脸。 迎着离风能看穿人肺腑的目光,苏缇稳了稳神,拿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淡淡说道:“太子这是想通了?” “母后的话,儿臣怎敢不听?” “只是那撒拉汗公主,她又不想回去了!” “儿臣无奈,只好前来向母后讨个主意!” 此言一出,苏缇当场就懵了。 一个被扣押在此的人质,头没让门给夹了吧! 还有赖在这里不走的事? 不可能,绝对不能,这个混蛋的话,可信度为零。 绝不能中了这混蛋的圈套,得小心应对才是。 如此想着,苏缇淡淡又道:“莫非是那突厥公主撒拉汗,受人威胁了不成?” “母后多虑了!” 离风一瞥客殿里候着的那些宫女和太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儿臣是来求母后,降一道懿旨,封撒拉汗为东宫殿太子嫔。” “你说什么?” 这下,苏缇被震惊到了,一双美眸,霎时就充满了惊愣。 她万没想到,这个撒拉汗,居然真要主动留下来? 太子嫔? 难道…… 苏缇不敢往下想了,这个胸大无脑的异邦公主,难道真被这个混蛋给祸害了? 一切皆有可能! 如此色胆包天之人,还有何事他干不出来? “你不是已经有太子嫔了?” 苏缇强压着心头无比的震惊,心神不宁地看向离风。 “不是母后已经把儿臣的太子嫔,给将为良媛了吗?既然白梦惹母后生气,那儿臣也不惯着她,另立太子嫔不是更合母后的心意吗?” 不等苏缇回答,离风接着又道:“反正,母后是儿臣心头最惦念的人,谁要是惹母后不高兴,儿臣就不高兴,儿臣要的就是母后高兴,母后高兴了,儿臣自然就高兴了。” 一阵绕口令式的说辞,差点把苏缇给气昏过去。 离风话里的意思,她懂,太懂了。 这个色胆包天,贼心不死的混蛋,还一直惦念着她…… 害怕这个厚颜无耻,手段频出的混蛋在这里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苏缇就像打发瘟神一样,急忙摆手说道:“太子的一片孝心,本宫心里有数,降白梦为良媛,本宫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也是本宫的侄女,是本宫的娘家人,既然本宫已经把她给降了良媛,金口玉言之下,再无改口补回来也的道理,本宫的懿旨,自然也是半个圣令。” 心头一阵慌乱过后,苏缇这才放缓了语速,淡淡说道:“请太子先回东宫,本宫稍后会有懿旨向东宫传达。” 苏缇千方百计,想把离风尽快地给打发掉,坚决不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儿臣遵旨!” 离风又是潦草一礼,忽然又道:“儿臣府上,女用之物很是稀缺,还望母后接济一二为盼。” 说完,离风一脸无奈,又苦笑道:“母后是不知,这女人多了,也麻烦,什么脂粉啊首饰的,儿臣以前哪操过这些心啊!” “太子不要焦躁,一应用物,就从本宫这里拿去好了。” 说完,苏缇借机向身边宫女吩咐道:“还不带太子殿下去拿用物?” 窝草! 见苏缇下了逐客令,离风心里一乐,暗道:“这次,就绕过你一回,老子先给你这骚狐子攒着……” 待离风离开,苏缇这才骂道:“厚颜无耻的短命鬼,就看你再能蹦跶几天?” 被迫写了懿旨,又被敲了一笔竹杠的苏缇,这才唤过身边太监,低声吩咐几句…… 第91章 张网狩猎 带着从皇后那里敲诈来的物品,离风并没有急着回东宫殿。 “去天乘府!” 离风大手一挥,随同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抬着装有锦缎、狐皮,还有胭脂和各种珠宝首饰的箱子,一路奔向天乘府。 “启禀老夫人,太子殿下驾到。” 天乘府值守的下人,一溜烟就跑来向唐夫人禀报。 “哼!” 玥珏冷哼一声,撇嘴道:“他还知道来啊!” “不可放肆!” 唐夫人狠瞪玥珏一眼,又耐心说道:“都快出阁的人了,还是如此任性,这叫为娘的如何放心得了?” “孩儿也就是说说嘛!” 玥珏一扭身子,赶快跑到镜子前面捯饬起来。 “唉!” 唐夫人见状,苦笑道:“太子殿下又不是没见过你,你还要磨蹭到何时?” 说着,唐夫人一挥手,带着姬奴和可柔在内的下人们,匆忙赶向府门。 “民妇参见太子殿下!” 一打照面,唐夫人就准备向离风跪了下去。 “老夫人免礼!” 没等唐夫人的膝盖落地,离风突然伸手,托住唐夫人的两个胳膊肘,硬是没让唐夫人跪下去。 “太子殿下请!” 被离风硬托了起来的唐夫人,向旁边一站,把离风让在前面。 这下,离风倒也没有客气,背着双手,昂首阔步地走向客堂。 就在离风一脚踏上台阶的时候,和从客堂里冲出来的玥珏,差点撞个满怀。 此时的玥珏,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裙装,头上更是别满了珠花。 在见到离风的一刹那,脸上的红晕一下子就扩散到了脖子和耳根。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没个规矩,气得唐夫人直摇头。 “我还没收拾完呢,你们就已经去迎接太子殿下了!” 一脸委屈的玥珏,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一个劲地埋怨唐夫人们没有等她。 “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见玥珏如此失礼,唐夫人更是愠怒上头,冲着玥珏厉声呵斥起来。 急得快要哭了的玥珏,双手捏着衣襟前的飘带,低着头委屈道:“这不已经见了嘛!” “呵呵!” 离风倒也不计较这些,也不顾唐夫人和下人们在场,直接伸过手去,拉着玥珏的一只手,说道:“见了就好,那些俗礼,不要也罢!” 看到离风主动给了台阶,唐夫人讪讪笑道:“还请太子殿下海涵,珏儿听闻殿下驾到,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因故错失了接驾的礼数。” “一家人,就不必如此生分了,皇后娘娘赏赐了一些物品,本宫特意给天乘府送来一些。” 说着,离风一摆手,抬着箱子的锦衣卫们,迅速上前,把五只大箱子摆在客堂前的台阶上。 客套一番,离风被让进了客堂坐了上座。 扫了一眼八名婢女,见堂上再无其他繁杂的下人,离风又正色说道:“老夫人,皇城最近可能不会太平,你要心里有数。”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话从离风嘴里说出来,还真不能让人不得不慎重考虑。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唐夫人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朝太子亲自登门,送赏赐只是个由头,说正事才是目的。 “他们,不会让本宫顺利登基的。” 离风眼里寒芒闪过,沉声又道:“最近,京畿地界,有海外商客活动频繁,这不是个好兆头。” “海外商客?” 玥珏眉头一皱,狐疑道:“京畿是我朝最为繁华之地,各路商贾云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是有海外商客出现,那也不足为奇的呀!” “听太子的。” 对宝贝女儿的话,唐夫人却不以为然,狠瞪玥珏一眼,又道:“太子胸怀天机,洞察秋毫,一切鬼魅魑魉都难逃殿下法眼,这里面,必有见不得人的邪祟。” 到底是唐夫人老成,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人的出现,必有祸乱发生。 一听离风这样说,八名婢女就紧张了起来,问询的目光一起投向离风。 “有可靠线报,扶桑、琉球,还有高丽口音的商客,屡屡出现在京畿地界,眼下皇城是没有发现这些人是行踪,但本宫有种预感,他们的目的就是皇城。” “皇城?” 玥珏眉头一皱,道:“难道,他们是来皇城抢生意不成?” 她知道,眼下皇城的买卖,已经归了朝廷的户部管控。 而总商楚乔,又是离风钦点的人选。 可以说,户部的买卖,其实就掌握在离风手里,这些海外商客,难道会和当朝太子抢生意不成? “也许!” 离风喝了口茶水,缓缓又道:“谋皇城的最终目标,就是冲着本宫来的。” “你是说?” 玥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望着离风说道:“他们真是冲着太子殿下你?” “嗯!” 离风点点头,淡淡又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此届五国峰会在我朝失利,那些人该到狗急跳墙的时候了。” 提到五国峰会,玥珏更搞不懂了,这海外商客,和西北边陲的外邦不是一回事啊! 东南和西北,那可是两个极端位置,如此牛马不相及的地方,能掺和起来搞事情? “这还不简单?” 玥珏思忖片刻,急道:“殿下可派人驱逐他们,再是不听,把这些人抓起也不为过。” 窝草! 这妞,还真单纯,这哪是纯商道的事啊! 离风摆摆手,摇头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自父皇手里,禁海封航已经两年有余,这本宫还没颁旨解除禁令,这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如是单纯的生意,他们倒可来京畿地界涉险,就是沿海一带的富庶地方,也够他们盈利的了。” “再说,就是一些走私物品,利润再是惊人,那也没必要舍近求远来京畿地界。” 这下,玥珏是听出来些许门道,面上一红,恨恨说道:“要是他们另有所图,那就是奸细了,我朝更是容他们不得。” 总算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离风把目光,从玥珏脸上又移向唐夫人,道:“天乘府大意不得,最好严加警戒,以免外贼趁虚而入。” “他们若是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玥珏顿时杏眼圆睁,一双拳头,也握得骨节“叭叭”直响。 “民妇明白!” 唐夫人点点头,郑重说道:“殿下是怕那些贼子入侵天乘府,拿我们当人质来要挟殿下,民妇这就布置下去,天乘府即日闭门谢客,加紧安防。” 离风点点头,淡淡道:“府内的事,你们当可自行安排,至于外围,本宫会安排人手暗中护卫。” “那民妇谢过殿下!” 唐夫人知道,离风会有更好的部署,既要保护天乘府的安全,而且还不能过早地打草惊蛇。 第92章 锣鼓紧密,就等好戏出台 唐夫人执意留饭,离风婉言谢绝。 出了天乘府,回到东宫,满脸毛大叔带着孙耀庭已经在等候了。 “启禀太子爷!” 一打照面,孙耀庭跪地就拜,一脸紧张地禀道:“四处有异动。” 异动? 他妈的,老子猜的没错。 这些龟孙子们急眼了,还真要对老子下狠手了? “慢慢说!” 离风眉头一皱,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沉声道:“都摸清楚了?” “摸清楚了!” 孙耀庭擦了把额头的汗,望了一眼满脸毛大叔,然后才向离风说道:“小的让手下盯紧了那些外邦商客,最近两日,发现不少的商队向京畿地界云集。” “那些商队人数不少,到了京畿地界后,与之前被我们盯着的那伙人有密切接触。” “并且,在今天早上,外城也有一些外邦商客活动,小的怀疑,这些人的身份,恐怕不单是商人这么简单。” 说完,孙耀庭低垂着脑袋,束手立在一旁。 “荆统领,依你之见?” 离风把目光,直接投向满脸毛大叔,道:“对此,你有何看法?”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拱手一礼,目光犀利,瓮声道:“末将看来,这些人根本不是商旅之人,末将暗中观察过几个在外城活动的商客,他们应该是武士。” 武士? 离风嘴角一扬,居然笑了。 但孙耀庭就不一样了,吃惊地望向满脸毛大叔,惊呼道:“统领,他们是武士?不是来我朝刺探情报的奸细?” “该来的,终究要来!” 离风缓缓一句,然后把脑袋靠在椅背上,向满脸毛大叔说道:“去,派人传崔顺过来一趟。” “是。”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从外面唤来一名锦衣卫,交代几句后又回到书房。 “看来,本宫得开门迎客了!” 离风懒懒一句,然后把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沉声道:“安排下去,给本宫盯紧了巡城司这伙人。” “太子爷,府上的防务,还是调一些侍卫过来?” 满脸毛大叔望着书房外面,担心起来东宫殿的防务事宜。 “不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既然开门迎客,那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本宫要在朝臣们面前,唱一出关门打狗的热闹戏。” “剩下的活,你自己斟酌吧!” 离风说完,满脸毛大叔笑了,笑得真他娘的难看,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二人领了离风的旨意,立刻分头去办。 就在这时候,三宝太监到了。 因为前几天,在东宫殿主动操办庆贺酒宴一事,得了五百两赏银的三宝太监,觉得机会又来了。 “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低着脑袋,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着盯着自己的脚尖,竖起耳朵来听训。 离风盯着三宝太监片刻,冷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可准备好了?”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心头陡然一惊。 离风的话里,透着爆棚的杀机。 一股凉气,顺着三宝太监的脊梁直通尾骨。 “殿下?” 三宝太监一脸惊慌,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离风。 “你可给本殿听好了!” 离风的脑袋离开了椅背,直了直身子,目光炯炯盯着三宝太监那张阴气十足的脸,沉声又道:“即刻起,东厂锦衣卫原地待命,但不可让他人看出丝毫端倪。” “奴才遵旨!” 三宝太监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心中已经有了路数,他立功的机会来了。 思忖片刻,三宝太监又道:“奴才这就派一名千户过来,负责东宫殿的安防。” “不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又道:“外松内紧,东宫殿眼下还不能引起他人注意,但父皇身边,安保务必滴水不漏,就是后宫嫔妃,也不能随意靠近,你,明白?” “奴才明白!” 三宝太监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太子这是有大动作了。 “还有,即刻调动宫里的御厨,来东宫准备酒宴,明日午时,本宫要在东宫殿宴请内阁,还有六部二品以上大员们。” 离风一口气,对三宝太监做了详细的交代。 宴请内阁大臣和六部二品以上大员,这可是自立太子以来,第一次由太子本人做东的举措。 也可以是,这是一场私宴。 三宝太监崔顺是何人? 他已经感觉得出来,太子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侍奉太子或者皇上,最重要的就是领悟,如此大动干戈之下,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心领神会之下,三宝太监抬起头来,仰着一张阴气十足的脸,道:“奴才就是太子殿下手里的刀,太子殿下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干什么!” “知道就好!” 离风冷冷看着三宝太监,饶有意味地说道:“把本宫的旨意,挨家挨户给通知到了,还有后宫的娘娘嫔妃,本宫的那些弟弟们,都不能漏掉一人。” “宫里的乐班,舞姬,更是不能少了。” “至于你,则可留在父皇身边,等夜色降临时……” 得了离风的旨意,出了东宫殿的三宝太监,立刻安排人手前去通知被宴请的朝臣。 半个时辰后,礼部来人,对东宫殿又是一番张灯结彩的布置。 御膳房的人,在后院重新支起了临时锅灶,将带来的顶级食材先行烹制。 望着井井有条的准备工作,离风这才伸了个懒腰,拔腿就向后院而去。 “殿下,明日是何日子!” 对此不解的苏白梦,心不在焉地侍弄着暖棚里的花草,见到离风,满脸疑惑地就是一问。 “好日子!” 离风淡淡一笑,缓缓又道:“本宫已经派人传旨意给你的父亲了,今夜他应该能赶来皇城,正好在明日朝会时觐见本宫。” 此言一出,苏白梦霎时呆立当场。 冷静片刻后,苏白梦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含泪道:“奴婢替父亲大人谢过太子殿下。” 望着苏白梦跪在地上紧绷的曲线,离风摆摆手,道:“不必多礼,本宫打听过了,你父亲苏浩然也算是才学之人,以后如何效命于父皇,如何听令与本宫,就得他自己把握了。” 听到自己的父亲今夜就能赶到皇城,苏白梦激动地轻抖起来,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离风,道:“太子殿下召见父亲大人,想必他也不会去拜见首辅大人的。” 苏白梦不傻,她父女的命运,眼下是握在太子手里,而不再是苏缇和苏嵩岚二人手中。 再说,大渭国有禁令,严禁地方官员私结朝臣。 这一点,为官半生的苏浩然也不傻。 第93章 破格提拔 翌日早朝,群臣按时就位。 自离风在此届五国峰会的擂台比武中,大获全胜后,一些重臣们在朝会时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捧杀! 离风更懂这些人的心思。 与其和他这个太子硬碰,还不如另觅良策跟他斗。 看来,无论是他,还是苏嵩岚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帝国的权力中心,又一次陷入这种最诡异、也最凶险的政治漩涡之中。 只是时昏时醒的大渭皇帝,一口气还在悬着不肯咽下。 在一阵不咸不淡的朝议过后,站在銮台上龙椅旁边的离风,目光一扫群臣,道:“自贾道伦因贪墨被斩后,京都府尹一职一直空缺,诸位大人看看,有无补缺人选以便推举?” 三品以下京官任命,一般内阁推选后,由户部造册下达调令。 这监国太子主动提出这个议题? 看来,太子这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所谓的“举荐”那只不过是个流程而已。 “回太子殿下话!” 苏嵩岚缓缓走出文臣班列,向离风拱手一礼,说道:“候补官员里面,老臣实在挑不出一个能胜任此职的人选,这京城府尹一职极其重要,非德才兼备者不可善任。” “哦!” 离风点点头,似有所悟道:“本宫倒是有一人,不知内阁可有异议?” “请太子殿下明示!” 苏嵩岚不慌不乱,缓缓又道:“太子殿下举荐的人选,那当然是德才兼备了,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太子殿下定是知人善用了。” 辅国大臣苏嵩岚的态度,离风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就眼下,哪怕离风举荐一头猪上来担任京城府尹之官职,他们定会一致称赞这头猪吃相优雅。 离风嘴角微微一扬,向身侧三宝太监一个眼神。 三宝太监崔顺挺了挺腰杆,尖着嗓子宣道:“宣太白县知县苏浩然觐见!” 此言一出,苏嵩岚面颊一阵急抖。 他万没想到,太子这次举荐的人选,居然是他的同族堂侄儿苏浩然? 虽然他年长这个同族堂侄三五岁,但他今天所拥有的权力,那是他这个堂侄八辈子也摸不到的天花板。 看来! 安插在东宫殿的苏白梦,已经彻底倒向了太子这边。 不然,哪有一个知县进京任职的资格? 片刻间,一名年纪在四旬出头的官员,躬身进殿后,在銮台前跪了。 “太白县知县苏浩然,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离风一甩袍袖,目光平静望向苏浩然,淡淡又道:“京城府尹一职,重要与否?本宫不愿再枉费口舌,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 “微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苏浩然前额触地,双手齐肘趴着,感激零涕地说道:“微臣情愿肝脑涂地,也不敢辜负太子殿下对微臣的厚望。” 一番表白,听在离风的耳中,那是无比的受用,他要的就是官员跪在他面前这种表忠心的画面。 可同样的话,听在苏嵩岚耳中,心头就像压了块秤砣似的让他不轻松。 攫升被贬为知县的苏浩然进京上任京城府尹一职,也是苏嵩岚集团成员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但眼下,他们已经心领神会地达成了一致共识,那就是对太子的任何决定,都加以高度赞扬。 看你还能嘚瑟几个时辰? 就怕这京城府尹的位置还没捂热,你这倒霉鬼就会给这个窝囊废太子殉葬。 苏嵩岚心里一阵暗骂,脸上却是水波不兴,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异样。 “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苏浩然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担任京城府尹一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杜仁山紧接着就是一句恭维,此时拍太子的马屁,那是必不可少的作业。 就连被离风一脚踹掉的四颗门牙的吴太炎,也是摇头晃脑,口是心非地说道:“太子殿下知人善用,那是帝国之福啊!” “行了!” 离风不想听这些肉麻的话,摆摆手打断了内阁成员们的即兴表演,把目光投向銮台下跪着的苏浩然,淡淡说道:“你来京畿任职,眼下还无住处,暂时就住本宫的东宫殿好了!” 此言一出,苏嵩岚心头一凛,住东宫,这份殊荣别人还未曾有过。 按情理,就是苏浩然在皇城没个住处,那也是去同族叔辈他的府邸暂住。 “微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苏浩然又是一番激动,趴在那里连连磕头。 “起来吧!” 离风一甩袍袖,把目光又投向群臣,淡淡说道:“本宫在东宫备下酒宴,以感谢诸位的效力之劳,今天午后东宫殿欢宴,还望诸位不醉不归。” 内阁和六部尚书,还有那些二品以上的官员们,就在昨天下午,早已接到了东厂锦衣卫的通知。 他们以为,这是太子在笼络人心。 朝堂生威,堂下致谢,可真是公私分明。 提到东宫赴宴,苏嵩岚暗暗咬牙,面颊一抽说道:“太子殿下客气了,为帝国谋利,为圣上解忧,此乃臣等的职责所在,老臣先行谢过太子殿下,届时一定开怀畅饮。” “太子殿下在东宫设宴,老臣不甚感激,到时候定能畅饮一番。” 杜仁山也不例外,面露喜色,连连向离风致谢。 “……” 一番虚情假意的恭维后,朝会按时结束。 苏浩然一路小跑,跟在离风的车辇后面,带着他的一名随从来到东宫殿。 面对苏浩然的到来,最高兴的当然要数苏白梦了。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已经被降为良媛的苏白梦,一打照面就向苏浩然跪了。 这要是搁前几天,身为太白知县的苏浩然,还真受不起太子嫔的一跪。 而眼下就不同了,他的宝贝女儿,已经被他同族的堂妹苏缇,也是当朝的皇后娘娘降为良媛。 “不可啊太子嫔,如此大礼,折煞微臣了。” 苏浩然心头一凛,急忙扶起眼前的苏白梦。 脸上挂着两行泪珠的苏白梦,拿手背一抹眼角,惨淡笑道:“父亲有所不知,孩儿已经不是太子嫔了!” 此言一出,苏浩然心头一震,莫非自己的女儿惹怒了太子?被降了身份? 离风见状,淡淡说道:“你父女先聊聊,本宫也小憩一会,到时候酒宴开始,苏大人可得多饮几杯。” 说完,离风袍袖一甩,回了自己的书房,把客堂留给苏白梦父女,好让这对父女有个说话的空间。 第94章 皇后娘娘,再次驾临东宫殿 此时,客殿只剩父女二人。 待给苏浩然让了座,苏白梦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父亲昨日晚间,就已到皇城了?” “是。” 苏浩然点点头,神色凝重道:“到皇城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为父就在外城泰来客栈住下了。” “如此甚好!” 苏白梦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低声道:“孩儿就怕父亲先去拜谒辅国大人,这又让太子猜忌不断。” 关于苏嵩岚的事,苏浩然是知道一些,但他万没想到,这个辅国大臣和当朝太子之间的间隙,会是如此之大。 “我儿放心,为父自有分寸。” 有了主意的苏浩然,这时候才觉得,他心中大渭帝国的中流砥柱苏嵩岚,已经是靠不住了。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惜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入苏嵩岚的府邸当个下人。 而自己的女儿,又被苏嵩岚父女当作一枚遏制太子的棋子,从而以太子嫔的身份安插在东宫殿。 可眼下,这个令天下女人羡慕嫉妒的太子嫔身份,又被心怀不满的皇后娘娘苏缇,直接一撸到底降成了良媛。 “父亲大人,他们,靠不住,他们拿父亲和孩儿当棋子,当他们前程的赌注,眼下太子殿下已经小有气候,而且对孩儿也不薄。” 苏白梦狠下心来,向她的老子说着连她自己都没底气的话。 很显然,她打算和辅国大人府上,彻底断了关系。 但她隐隐觉得,今日即将开始的酒宴,肯定不是为她父亲苏浩然接风洗尘而设。 一个四品京官,还不足以让当朝太子如此厚待。 这酒宴的安排,来得突然,处处透着古怪。 望着张灯结彩的殿堂,还有里里外外忙碌着的太监和宫女时,苏白梦忽然有种预感,今夜,必有大事发生。 很显然,苏白梦从心理上,已经把她跟离风绑在了一起。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对这个男人是该亲近?还是该仇恨?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终究是占有了她的第一个入幕之宾。 就是继续仇恨他,假若皇后娘娘苏缇的大事谋成? 那么! 她又算得了什么? 继续回辅国大人苏嵩岚府上做个侍女? 还是留在皇后娘娘苏缇身边听候使唤? 她清楚,在那父女眼里,她已经是个棋盘上拱到了头的卒子。 已经没多大的作用了,在这个强大的男人面前,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就在父女俩倾心交谈的时候,内阁成员和六部的尚书们都陆续到了。 在这些朝臣面前,像京城府尹这样的官职,只有站着奉茶的份。 苏浩然只好垂手而立,在客殿外的廊檐下,向一个个朝中重臣施礼问安。 朝臣们陆续到了的同时,后宫的嫔妃娘娘们,也携着各自的皇子和公主们,心事各异地到了。 一时间,东宫殿外面热闹非凡,车辇和轿子停放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都无一例外,也带来了贺礼,前几天的那场庆贺,他们都是不屑到场的。 这次,六皇子离愚,可是光明正大的来了。 “儿臣见过康妃娘娘!” 对一个排在末尾的皇妃,离风照样行礼。 “太子殿下免礼!” 六皇子离愚的生母康妃,心头一阵慌乱,连忙向离风摆手。 “二哥,今天臣弟可要一醉方休了,母妃已经破例应允臣弟饮酒了。” 离愚一脸兴奋,一双眼睛四下打望着。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这时,东宫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喏声。 “皇长子殿下驾到!” 怎么? 这大皇子离蚩也来了? 谁把这现眼包给带过来了? 而且,还是和皇后娘娘一起驾到。 尖锐的唱喏声一落,东宫殿内早到的人们,齐齐涌向外面迎驾。 一辆豪华无比的凤辇,在阵容庞大的仪仗队的拥簇下,威风凛凛地向东宫殿而来。 站在离风身后的苏白梦和突厥公主撒拉汗二人,面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在廊檐下就地跪了下来。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 “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 随着苏缇一只脚踩在凤辇下伏着的太监背上,齐齐跪地的众人同声问礼。 苏缇一双美眸,缓缓从眼前黑压压的人头上掠过,最后把目光落在打头的苏嵩岚身上,语气威严十足地说道:“免礼!” 在目光没有看到离风跪迎的身影后,苏缇眉头微蹙,抬腿就跨入殿门。 “儿臣恭迎母后!” 进了东宫殿,一眼就看到离风站在客殿前,向她躬身一礼。 “儿臣行动迟缓,未能出迎母后法驾,还望母后恕儿臣失仪之罪!” 察觉到了苏缇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离风缓缓抬头,紧接着又是一句。 苏缇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美眸一翻,淡淡说道:“太子何等繁忙,顾不上出迎本宫也在情理之中,本宫恕你无罪!” “谢母后宽宏!” 离风一笑,讪讪又道:“提前不知母后此时驾到,刚才儿臣肚里不适,出了一趟恭,这就误了儿臣出门远迎之礼!” 此言一出,苏缇嘴角一抽,心里早已骂开了锅。 难道本宫还要站在东宫殿外面,等你拉完屎了出来迎接不成? 心里如是骂着,面上威仪十足的苏缇,依旧是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严之气,目光斜瞥一眼跪在离风身后的苏白梦和撒拉汗二人,樱唇轻启,缓缓说道:“突厥公主撒拉汗,愿与我朝太子结为秦晋之好,本宫懿旨,特赐封突厥公主撒拉汗,为东宫殿太子嫔。” 此言一出,所有人无不为此震惊不已! 这个被扣押为人质的突厥公主撒拉汗,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宫殿的太子嫔? 就在众人惊震之余,苏缇接着又道:“东宫殿太子良媛苏白梦,晋升为太子良娣。” 说完,苏缇斜瞥苏白梦一眼,冷冷道:“日后勤加侍奉太子起居,若是散漫偷懒,本宫将严惩不贷!” “谢皇后娘娘恩赐!” 跪在地上的苏白梦,前额触地,对苏缇又是一拜。 惊愣之中的突厥公主撒拉汗,这时回过神来,盈盈拜道:“撒拉汗谢过大渭皇后封赏!” “都起来吧!” 苏缇一瞥众人,傲然转身,衣袖飘飘走进客殿坐了。 东宫殿顿时鼓乐齐鸣,舞姬们在殿厅里翩跹起舞,一幅大喜之日的景象跃然而出。 第95章 捧杀中,有危机逼近 这席首,当然是苏缇坐了。 一张单桌,摆在客殿正厅中央,宫女和太监一左一右侍奉在两边。 其次才是以辅国大臣苏嵩岚为首的四个阁老,在客殿进门后左面一桌坐了。 离风的席桌,则是摆在客殿进门后的右侧,携着苏白梦和撒拉汗二人入座。 那些嫔妃和皇子,还有公主们,就坐在离风身后的席桌上。 而六部的六位尚书,席桌已经被安排在客殿门口的廊檐上。 其余三品以上朝官,全部在院子里的席桌上就座。 “太子此届比武,得胜邻邦四国,可喜可贺啊!” 苏缇老调重弹,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语气平淡的先来了个开场白。 “儿臣谢母后夸奖!” 离风又摆出晚辈的姿态来,尊称苏缇为“母后”,而不再是无人在场时的“皇后娘娘”。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是自称“儿臣”,更不是没人时的“本殿”或者“我”来相称。 面对离风的谦卑,苏缇当然心里有数,这种假惺惺的称呼,只是应景而已。 苏缇伸出尖尖的三根手指,撮起一杯酒来,凤眸一扫殿上席桌,淡淡说道:“本宫今天非常满意,诸位大人们大能齐聚一堂,此乃我大渭政通人和之象,这杯酒,本宫就替圣上喝了!” 说罢,苏缇丝毫没有袖口遮面,直接把酒杯款款送到嘴边,朱唇轻启,杯子稍稍一仰,那杯酒便被苏缇喝了下去。 窝草! 还真优雅。 离风望着苏缇饮酒的动作,心头不禁暗叹一句。 席桌上众人,看到皇后娘娘带头喝了,便纷纷起身举杯,先向皇后娘娘敬起了酒。 首先发言的,当然是辅国大臣苏嵩岚了。 再是苏缇的老子,但皇后的身份,还得他这个当老子的臣子矮上一头。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苏嵩岚站立着,双手端起一杯酒,向苏缇说道:“我朝太子神勇无敌,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此届峰会魁首,足以说明,我朝气象又是一个新的辉煌由此启始。” “辅国大人辛苦了!” 苏缇微微一笑,悦色说道:“你身为内阁之首,理应全力以赴协助太子理好国政才是,相信太子有了诸位的辅佐,定能为我朝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谢皇后娘娘勉励,辅佐太子殿下梳理国政,乃是微臣职责的根本,如有不足之处,还望皇后娘娘及时鞭策为盼。” 苏嵩岚举着举杯,摇头晃脑地配合了苏缇一番,这才一仰脖子饮下了杯中酒。 饮完,待空杯再次被斟满了酒时,苏嵩岚双手举杯,把目光缓缓转向离风,道:“老臣敬太子殿下一杯,太子殿下神武,大胜邻邦,使我朝气象又是一新。” “说实话,自圣上久病以来,老臣心头从未如此轻松过,从未如此振奋过,然这一切,皆由太子殿下昂扬的活力所致。” “为此,老臣今日不醉不归,从太子殿下身上,老臣看到了帝国之未来。” 真不愧是辅国大臣,一番言不由衷的假话,居然说得是如此慷慨激昂。 苏嵩岚就像是捧哏一样,苏缇表演罢了,他又接着演了一番戏。 等苏嵩岚先干了三杯酒后,离风也端起酒杯,目光看向苏缇,缓缓说道:“还是母后教导的好,儿臣还需不断努力才行!” “儿臣年轻气盛,做事难免贪功冒进,有母的关爱,儿臣定撑起帝国的这片天。” “今日设宴,本就是感谢诸位的辛苦,酒放开了喝,话随意说,无论如何,都是为帝国利益谋!” 离风也是虚情假意,冠冕堂皇地乱扯一气,然后连连仰脖,一口气灌下了三大杯酒。 见此情景,豁着门牙的吴太炎,也举起酒杯,直接面向离风,道:“太子殿下神威,真乃我等楷模,今借太子殿下美酒,微臣干脆不醉不归!” 这老东西! 为了灌离风,直接越过了皇后娘娘苏缇,迫不及待地举杯就先干为敬。 “吴阁老言重了!” 离风傲然挺胸,举着手中的酒杯,直接道:“诸位大人如此抬爱本宫,本宫也不会让诸位大人失望,干脆,本宫直接喝六杯可好?” “好!六六大顺也。” “太子殿下好气魄,微臣佩服的肝脑涂地!” “太子殿下如此海量,微臣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不愧是英武神勇的太子殿下,光这气概、酒量,放眼我朝谁人能敌?” “……” 离风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这些人企图的引信,纷纷对此夸赞不绝。 狗日的! 离风斜瞥一眼内阁成员们,心里不禁冷笑不止。 这些鸟人,不就是想借机灌醉老子吗? 遂你们愿! 老子这次,就喝个酩酊大醉好了! 看你们这些鸟人拿老子如何? “诸位大人们,请了!” 离风酒杯一举,然后连饮六杯。 “儿臣满饮,母后随意!” 狂饮的同时,离风还不忘向苏缇献了一把媚。 “太子好酒量!” 看到离风毫无节制地狂饮起来,苏缇强压着心头的快意,缓缓说道:“不过,高兴归高兴,庆贺归庆贺,太子还得适量而止。” “母后放心,儿臣能喝。” 说着,离风又是一杯下肚。 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被自己的生母看得紧紧的,生怕他们按捺不住去跟别人拼酒。 倒是皇长子离蚩,突然站了起来,嘴角流着涎水,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坏,灌我二弟,不是好人……” 此言一出,离风这才注意到,他这个连屎都吃的大哥,今天也来了。 说真的,离风还真不希望这个混沌之人出现在这里,既然来了,也算是应个景吧! “大哥的一份,本宫代喝了!” 看到皇长子离蚩被两名宫女强行拉了下去,离风又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大哥有口无心,但也是父皇的嫡出长子,本宫这个做弟弟的,理应替大哥喝了!” 说着,离风高举酒杯,缓缓走出殿门,向着廊檐下六部尚书们,还有院子里的朝官们说道:“本宫,替大殿下喝了这三杯。” 转眼间,离风已经二三十杯酒下肚,苏白梦看得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有种感觉,这场酒宴,绝不是庆贺或者答谢那么简单。 倒是突厥公主撒拉汗,看得出来也是个豪饮的主,也端起酒杯,主动向苏缇和其他嫔妃们敬酒。 第96章 拼酒 太子主动敬酒,惊得尚书们纷纷站立。 也只有这些尚书们,还有院子里席桌上的朝官们,不知道如此豪饮的目的,就当是这个年轻的太子,为最近刚结束峰会兴奋过了头。 “太子殿下!” 双手举着酒杯的苏浩然,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微臣先干为敬,太子殿下随意。” “那可不行!” 离风摇摇头,喷着满嘴的酒气,道:“东宫殿,酒管够,要是不够,从宫里拿就是……” 醉了? 看着离风摇摇晃晃的样子,就是没醉,也八九不离十了。 望着满桌的佳肴,只有后宫的嫔妃们低头大吃,其余的朝臣们,都以豪饮为主,那些身价昂贵的菜品,好像勾不起他们的食欲。 “二哥,还是让臣弟替你喝了!” 趁康妃一时不备,六皇子离愚蹿了出来,直接拿过一只酒杯,让旁边的宫女斟满了酒,慷慨说道:“你先歇缓一会,吃几口菜,臣弟替二哥和诸位大人们喝得了。” “放肆!” 最见不上离愚献殷勤的三皇子离陌,终于抓住机会,从席桌后站了起来,狠瞪离愚一眼,道:“就是替太子喝酒,还轮不到你来逞能。” 说完,离陌端起酒杯,目光看向离风,朗声道:“臣弟敬太子一杯。” 离风眼里寒芒一闪,随即恢复了常态,大声叫道:“好啊!三弟终于懂事了,知道给为兄敬酒了!” “不过!” 离风摆摆手,摇头又道:“三弟还得多加用功,莫要辜负了母后对你的期望,来,你我兄弟二人,连干它二十四个如何?” 离风嘴角一扬,大大咧咧的一口气又连饮了十二杯下肚,只等离陌也喝一半后再喝剩下的十二杯。 这气势,还真让人瞠目结舌。 苏嵩岚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目光投向目瞪口呆的离陌,话中有话地说道:“三殿下,你还得多向太子殿下好好学学。” 没出息的货! 二十四杯酒就把你吓怂了? 怕什么? 就是醉了,大不了吐一回,再大睡三天。 就这魄力,还和太子争? 心里一阵咒骂的苏嵩岚,对着离陌又道:“看看太子殿下豪饮,真让老臣我感慨万千,恨不得时光倒回二十年,好好喝它个天昏地暗,三殿下可正是好年华啊!” “辅国大人!” 离陌望着桌上太监已经斟好了的二十四杯酒,心里一阵发怵,讪讪说道:“本殿怕自己喝多了,说起胡话来当众失仪,母后时常教导儿臣,让儿臣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以免被别人钻了空子!” “恳!” 苏缇冷哼一声,压着心头的愠怒,笑道:“陌儿无需多虑,该喝的酒,还得喝,难道你不为太子高兴?” 也许是离陌察觉到了苏缇笑脸后面的怒气,把心一横说道:“母后首肯,哪儿臣就喝了,不然,又让母后失望了!” 等二十四杯酒全被灌进了肚里,离陌的一张脸,霎时就变得和猪肝一样。 “如何?” 离风半眯着眼睛,看到离陌刚放下的空酒杯,笑道:“既然母后都应允三弟饮酒了,身为皇子,为何不敬诸位大人们?” 看到离陌手无举措的狼狈样,刚才吃了离陌一瘪的离愚,傲气地把胸膛一挺,道:“请太子哥哥恩准,允许臣弟替大哥敬各位大人们一杯?” 这话在理,就是个最小的皇子,那也是东家,替皇长子离蚩向帝国的这些高级打工者们敬个酒,那也是朱氏皇家的气度。 “嗯!” 离风望着一脸真诚的离愚,缓缓说道:“准了,不过,为兄提议,六弟敬酒,没必要按人头来敬,照着桌数敬酒就足矣!” 还是离风关爱有加,这么小的弟弟,总不能让他一对一地去敬那些酒囊饭袋们。 要是数着桌数敬,一桌敬一杯酒,充其量也就是二三十杯酒而已。 放在经常偷偷喝酒的离愚来说,这些酒下肚,也不算是什么事! 机灵的离愚,当然是先从皇后娘娘苏缇开始,然后向后宫的嫔妃们又敬一杯。 从阁老席到尚书席,离愚算下来才喝了四杯。 看着院子里的席桌,离愚索性站在廊檐下,高举着酒杯,说了几句体面话,这就算敬了院子里席桌上的所有朝臣。 如此一来,敬了上百人的酒,离愚才喝了五杯。 这个智慧,离陌可是没有。 回过神来的离陌,这才明白了敬酒的窍道,一下子胆气冲天,抓起酒杯就要复制离愚的方法。 苏缇眉头一皱,低声道:“既然小六敬了,你就算了吧!” 对这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苏缇越是没有了信心。 花了如此之久的时间,如此之多的精力,却培养出这么一个废物来。 抄作业没抄成的离陌,悻悻地坐了回去,一脸恨意地盯着离愚。 小杂种! 等有机会,定叫你好看! 几杯酒下肚,一脸霞飞的苏缇,威仪十足地望了殿厅里一眼,仪态万方地说道:“此届峰会,太子功勋,当可彪炳千秋,本宫身为长辈,也不得不敬太子一杯!” 说着,苏缇又端起酒杯,向离风说道:“前一杯,是本宫替代圣上喝了,此杯,算是本宫这个长辈,敬太子一杯!” 皇后娘娘向当朝太子敬酒? 这不合礼制啊! “谢母后!” 离风毫不客气,大咧咧端起酒杯,道:“母后如此勉励儿臣,令儿臣感动不已!” 说着,离风仰起头来,一连干了六杯。 待放下酒杯时,身形似乎有些飘忽不定。 看到离风脚下已经略有摇摆,苏缇美眸闪过一丝光亮,遂又把目光投向后宫的嫔妃席上,口气威严地说道:“既然本宫都向帝国的英雄敬酒了,你们还端着长辈的架子不成?” 此言一出,众嫔妃骤然色变。 这哪是敬酒啊? 这明显是要出太子的洋相。 但是苏缇发话了,嫔妃们哪敢不从? 没等忐忑不安的嫔妃们开始向离风敬酒,苏缇把视线,又转移到苏白梦脸上,冷声道:“你身为东宫殿的良娣,眼里还有这个太子吗?” 这一句,直接让苏白梦肝胆俱裂。 “皇后娘娘恕罪!” 苏白梦赶忙绕过席桌,在苏缇面前跪了,低头道:“奴婢是想,太子殿下饮酒太多,奴婢应当侍奉好太子殿下才是本分。” “哼!” 苏缇粉脸一变,冷哼道:“东宫殿宫女、太监不少,难道没人侍奉太子?” “大臣们都知道向太子敬酒祝贺,你这个身边人却是无动于衷,难道是对太子心有不满?” 找茬! 这绝对是找茬! 苏缇的心思,苏白梦哪能不懂? 但她不知道,苏缇此时的目的,就是要找各种由头,来把离风灌个烂醉。 第97章 烂醉如泥 面对苏缇的淫威,苏白梦缓缓站立。 一双美眸噙满泪花,举起一杯酒来,哀怨道:“奴婢,敬太子殿下一杯。” 连一声“妾身”都没资格自称的苏白梦,仰起天鹅一样优雅的脖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个绝世美人,此时已生间隙,敌对立场昭然若揭。 “好!” 离风就像一个混迹于酒肆青楼的酒徒,硬着舌头根子,摇摇晃晃地说道:“规矩照旧,本宫得饮六杯!” “满上,别给本宫省酒,好酒有的是。” 醉眼迷离之下,离风偏着脑袋,催促奉酒的明月给他把杯子斟满。 “殿下……” 明月缓缓抬头,紧张地望向离风,小声道:“浅尝辄止,不可暴饮,得保重身体要紧。” 她最担心的,就是离风的身体安危。 可是离风好像并不在意,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含糊不清地催促道:“快斟酒,皇后娘娘、苏辅国都等不急了,如此磨蹭,让母后和辅国大人失望不成?” 此言一出,不但是苏嵩岚,还是苏缇,都不禁心头一震。 这混蛋,是窥出了里面的玄机? 还是真的醉了? 方才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斟酒,叫你斟,你就斟,本宫要是不喝,他们哪好意思自斟自饮?” 就在二人心跳加速的时候,离风摇摇晃晃又是一句。 “斟满了,不然让人说东宫殿小气,一顿酒都管不起!” 离风数落着明月,又接连三杯酒灌进了肚里。 虚惊一场,看到醉态十足的离风,苏缇和苏嵩岚这才放下心来。 成败在此一举,苏嵩岚丝毫不敢轻心大意。 “太子殿下!” 苏嵩岚缓缓站立,拱手道:“今日已经尽兴,老臣也不胜酒力,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这哪成?” 面对苏嵩岚试探的话,离风上前两步,一把抓住苏嵩岚的一只手腕,啰嗦道:“本宫没喝高兴,谁都不能走!” “来人,给苏大人满上。” 离风目光瞪向一旁奉酒的宫女,又高喊道:“鼓乐响动起来,为我等助兴!” 一时间,分布在殿厅角上的乐师们,又弹奏起来。 琴瑟和鸣之下,刚刚歇停的舞姬们,露着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挠首弄姿地又舞动起来。 “这,多好!” 离风放开苏嵩岚,摇摇晃晃走向苏缇,硬着舌头根子,喷着满嘴酒气又道:“值此时分,儿臣再敬母后一杯!” 说着,离风把手里酒杯一扔,直接从明月手里夺过酒壶,一仰脖子,自顾自就对着壶嘴狂饮起来。 “太子如此盛情,本宫真替太子高兴。” 这下,苏缇真高兴了,一张俏脸如桃花盛开,十指尖尖双手撮住酒杯,风情万种地喝下了一杯。 她明白,这混蛋已经差不多了。 要是再喝,不等到夜间,恐怕这混蛋会醉死当场。 不过,为了避嫌,苏嵩凤眸一转,闪动着眸子里粼粼波光,盈盈说道:“太子今日已经尽兴,本宫也不胜酒力,依本宫看,酒宴就此打住,也祝愿圣上龙体早日康复。” 得把火候拿捏稳了,苏缇的提议,众人纷纷附和不断。 “这哪行?” 离风醉态十足,醉眼朦胧地看向外面已经暗了下来的天空,摇摇晃晃走向殿门,吼道:“拿酒来……” 后面的话,还没有喊出来,脚下一时不稳,一头趴在地上的离风,已经打起了猛雷一样的鼾声。 这就醉了? 苏缇嘴角上扬,斜瞥趴在地上的离风,轻蔑地一笑,狠瞪呆立当场的苏白梦一眼,冷声道:“还不侍奉太子回寝室歇息?” 在苏白梦,还有突厥公主撒拉汗,加上明月和三宝太监四人,手忙脚乱地把离风抬进寝殿的寝室里,一场声势浩大的酒宴,也就由此结束。 待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收拾完酒宴后的狼藉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 寝室内,猛雷般的鼾声戛然而止。 仰面躺着的离风,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 “太子爷……” 神色焦急的明月,率先惊叫起来。 “太子殿下!” 守候在一旁的苏白梦和撒拉汗,也异口同声地喊叫起来。 “嘘!” 坐了起来的离风,一点都不像是烂醉初醒的样子,把一根指头竖在嘴上,示意她们不要惊慌。 “明月,你去烧茶!” “白梦,拿恭桶过来。” “撒拉汗找一条湿帕给本宫。” 一睁眼的离风,一开口就给眼前的三人安顿了起来。 那神态,镇定的丝毫不像是大醉过一场的人。 待恭桶拿了进来,离风直接当着苏白梦和撒拉汗的面,对着恭桶就撒了一泡比马尿还多的尿。 望着足有半桶的尿水,没人相信这是离风狂饮在肚里的那些酒水。 有那颗龙丹护体,就是再烈再多的酒水,对于离风来说,那和喝水没任何区别。 目瞪口呆的二人,惊诧地望着那半桶酒液一样的尿水,在看离风时,一脸嬉笑如同常人。 “殿下……” 苏白梦一阵颤栗,惊道:“才睡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你的酒醒了?” 此时的撒拉汗,依旧醉意浓浓,只是没有烂醉而已,不解道:“殿下喝了如此之多,怎的要比妾身还要清醒?” “就这些酒,还难不倒本宫!” 离风拿过撒拉汗递上来的湿帕,擦擦手后,盘腿坐在榻上,淡淡说道:“如果本宫没有猜错,今夜午时,定有好戏上场!” 此言一出,苏白梦浑身一抖,她已经从离风的话中,悟出一种危机逼近。 “好戏?” 只有撒拉汗不解,迟疑道:“难道白天的歌舞不够尽兴,殿下要让戏班来东宫殿夜演?” “呵呵!”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这漂洋过海来的戏班,还真不是本宫所请,这出好戏,自然是有人替本宫安排。” “殿下!” 此言一出,苏白梦不由得菊花一紧,惊呼道:“此时东宫殿侍卫不多,加上锦衣卫,总共三十人而已,太监和宫女还有杂役怕是难当大用!” “不早了,先睡吧!” 离风答非所问,一双眼睛,在苏白梦和撒拉汗身上扫来扫去。 都是已经人事的人了,苏白梦当然懂离风的意思, 这都什么时候了? 离风还想这事? 苏白梦面上一红,羞怯道:“殿下,熬过今夜,奴婢再服侍殿下如何?” “别呀!” 离风有些迫不及待,目光灼灼一扫二人,继续道:“今夜多好,既然有好戏助兴,何不趁机尽兴一番?” 此言一出,差点吓得苏白梦当场就尿了。 一阵尿颤打过,浑身一抖的苏白梦紧张道:“太子殿下切不可大意,万一有人对殿下图谋不轨,如此境地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明月烧的茶水来了。 满脸毛大叔,也带着一身的寒气,杀意浓浓地候在寝殿门外。 第98章 人狠话不多 “都安排好了?” 离风出了寝室,在寝殿的桌旁坐了,目光一扫满脸毛大叔。 “嗯!”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瓮声道:“一切就绪。” 人狠,话不多。 满脸毛大叔就是这样,永远没有多余的半句废话,在离风身边,就如半个哑巴。 “去吧!” 离风扬扬手,示意满脸毛大叔退下。 待再次回到寝室,半醉状态中的撒拉汗,业已从苏白梦口中,得知了今夜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殿下!” 撒拉汗的酒意,已经被惊醒了大半,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离风,咬牙道:“妾身誓与殿下共存亡,就让他们来吧!” 草! 这货,脑子被门夹了? 难道需要你们和老子一起去死? 离风斜瞥撒拉汗一眼,淡淡说道:“谁要你死了?活着看戏难道不好吗?” 说着,离风一只手,已经揽过撒拉汗的腰间,转过头来又向一脸慌张的苏白梦说道:“你也别闲着,一起来好了!” “啊……” 苏白梦瞬间被惊震到了。 “就这里?” “殿下是要奴婢和太子嫔二人一起?” 被惊呆了的苏白梦,迟疑一下,又道:“奴婢还是在后院等太子殿下好了,这边,殿下和太子嫔先……” “行了!” 离风一脸的不屑一顾,大咧咧又道:“不必如此麻烦,你们,都是本宫的女人,何故还要分个彼此?” 再是经历过人事,而且方式还不止一次,但苏白梦还是抹不开面子就这样答应离风。 是女人,都羞怯。 何况,这二女同侍一夫,而且还要同时进行,这就让苏白梦羞得无地自容。 就是泼辣果敢的撒拉汗,当完全明白了离风的意图后,也是羞恼得一番挣扎。 “殿下,还是不要这样的好了!” 离风哪管这些? 面对眼前秀色如此可餐的两位佳人,岂能保持坐怀不乱? 经历过多次的苏白梦,情知已经无法拗过离风,便顺从地脱了鞋袜,乖巧地爬上了床榻…… 只有明月不敢在此时与她们共沾雨露,知趣地低头退出寝殿在外面候着。 尽管她时刻关心着离风的一举一动,但在有着赐封的两个女人面前,她还是个宫女而已。 夜色越来越深,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东宫殿。 喧嚣了半日的东宫殿,除了离风的寝室里充满了呢喃呀语的声音外,外面各处此时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色越来越沉,东宫殿熄灭了不少的灯烛。 寝室床榻上的离风,左面搂着苏白梦,右面抱着撒拉汗,两条胳膊都没闲着…… 奇怪的是,整个寝殿外面,都被撤掉了侍卫的值守。 东宫殿的大门外,一盏昏黄的宫灯下,两名门禁靠在墙角,把佩刀抱在怀中昏昏欲睡。 夜,静得可怕。 在这种诡异的黑幕下,东宫殿外面突然冒出了无数条黑影。 这些黑影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脚步轻盈不发出一点响声,片刻间就像潮水一样从四面涌向东宫殿。 “噗……噗……” 两名打着盹的门禁,连一声疼都没来及喊出,就在半睡半醒中奔赴黄泉。 这些黑影行动迅速,手法利落且又训练有素,眨眼间就散布在东宫殿四处。 突然,寝殿外面齐刷刷亮起了火把。 在火光的辉映下,一把把长刀寒气森森,一双双隐藏在黑巾后面的眼睛,也泛着瘆人的寒意。 “都来了?” 随着一声冰冷的问话,离风寝殿的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 这一声,把围在廊檐下的黑衣人,霎时惊得向后齐刷刷退了几步。 一双双寒意十足的眼睛,惊恐地望向黑洞洞的寝殿门内,有声音从黑影堆里狠声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打开的店门之中,隐约出现一条人影,目光扫视一圈外面黑压压的黑衣人,冷声道:“诸位姗姗来迟,没赶上白天的酒宴,遗憾啊遗憾!” “不过这不要紧,本太子倒是准备了板刀面待客,还请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要嫌弃!” “这板刀面,磕碜是磕碜了些,但招待你们,足够!” 话音一落,寝殿前的黑衣人们,就像一群黑色的蚂蚁,毫无声息地又逼近了几步。 这时候,黑衣人中间,缓缓走出一人,双手握着长刀举了起来,夹杂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渭官话说道:“阁下是谁?” “可笑!” 殿厅里的黑影,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漂洋过海来到大渭皇城,不就是冲着本宫来的吗?” “你,就是那个大渭国皇太子?” 双手紧握着长刀的黑衣人,黑巾后面的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狠声又道:“那好!今夜送你上西天,你,没什么遗憾吧?” “你确定你们这些人会如愿以偿?” 殿厅里的黑影,笃定得令人不安,冷声又道:“请你们来的人,本宫不用问都知道,他给你们这些弹丸小国,许诺了不少的优厚条件吧?”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既然你承认自己就是大渭国皇太子,那么就请受死吧!” 话音未落,双手握着长刀的黑衣人,疾风一样就向殿内冲了过去。 就在他刚跨上殿前廊檐的时候,突然从廊檐的横梁上,斜射下一道寒光,一把黑虎刀已经从他的后脖颈向前划过。 “扑通!” “当啷!” 一脚还没踏入寝殿门槛的黑衣人,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一颗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那双手紧握着的长刀,在他身躯一晃之下也跌落在地。 同时,廊檐顶上刀光闪过之处,随即就跃下一个满脸是毛的彪形大汉来。 在火把的辉映下,那张脸,硬毛根根直立,一双豹眼满是杀气。 “岛国宵小,居然敢刺杀我朝太子!” 面对突然发现的人的质问,黑衣人们并没有胆怯,虽然同伙一人被此人斩杀,但丝毫没有撼动他们的气焰。 又一名黑影人站了出来,同样双手握刀,向着廊檐上站着的满脸是毛的彪形大汉说道:“阁下好身手,不过这些,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荆奎,大渭国皇太子的贴身侍卫,更是大渭国第一武士,但这些,也改变不了你和你的主子被杀的命运!” “你错了!” 既然对方已经掌握了他的身份,满脸是毛的人也就毫不隐瞒,高声道:“我朝第一武士,还不是鄙人,在我朝皇太子面前,放眼天下,还没人敢称第一。” “哈哈哈……” 黑衣人仰头一阵狂笑,又道:“天下第一又能如何?” “血洗一个三十人护卫的东宫殿,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就算是天下第一,别说是这东宫殿了,就是内外城,也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说着,黑衣人群里,有人打了个尖锐是口哨。 不一刻,东宫殿外面的天空,被一片火把映得通红,就是东宫殿各处,也纷纷亮起了熊熊燃烧的火把。 “看到了没有?” 双手握刀的黑衣人,得意地又道:“这里,全都是我们的人,堂堂东宫殿,区区三十名侍卫,杀光你们,绝不费吹灰之力,此时,就是你和大渭国皇太子的死期!” 第99章 杀戒 望着黑压压的人头,粗略估计,光这院子里就不下二百人。 “冲上去,不留一个活口。” 在领头者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人都举起长刀,整个东宫殿,霎时就陷入一片寒气森森的刀林之中。 不用说,东宫殿各处的那些太监和宫女,还有二十名锦衣卫,都已经惨遭这些人闪电般的屠杀。 眼下的活口,很有可能就是寝殿里的这几人。 在一阵惊慌之下,摸索着穿好了衣服的苏白梦和撒拉汗,此时也出了寝室,站着寝殿的中央。 撒拉汗的酒劲,已经被惊吓得荡然无存,她握着一根从腰里抽出来的软鞭,站在离风身后。 也许是惊恐过度,苏白梦反而不怕了,顺手摸过一把鸡毛掸子紧紧握着。 明月也是,这种场面她已经在回城的路上经历过一遭,情急之下,拿了一把笤帚横在离风面前,黑暗中银牙紧咬,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太子爷!” 明月带着颤音,低声道:“奴婢不怕,有荆统领在,我们杀出去搬救兵。” “殿下,妾身也不怕,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身后的撒拉汗,说着就移动到了离风前面。 “殿下,奴婢也不怕,要死,我们就死一起好了。” 苏白梦的冷静,反而让离风笑了。 “都好好的,往后退,回里屋呆着,这里没你们的事。” 说完,三人隐约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殿厅中已经没有了离风的影子。 同时,廊檐外面,接连响起几声沉闷的倒地声传来。 惨叫声也同时响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顿时就弥漫了起来。 不断有火把掉落,火光中也不断有人倒下。 离风和满脸是毛的荆奎,就像两头疯兽,所在之处,就有黑衣人的惨叫和倒地声响起。 倒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但从东宫殿外面冲进来的黑衣人更多。 一片刀光,在火光中扬起一片更加密集的血雨,东宫殿里已是伏尸遍地,脚下更是血流成河。 不断有残肢断手飞起又落地,不断有人头从一个个身躯上滚落在地。 除了兵器尖锐的碰撞声,却无人高喊厮杀,一切都在闷不吭声中进行着。 就是那些惨叫声,也是出口即停,似乎没有机会再喊第二声出来。 即使这样,源源不断涌进东宫殿的黑衣人们,踩着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闷不吭声地冲向寝殿…… 不知过了多久? 火把熄火了不少,粗重的喘息声也稀落下来。 廊檐前,离风和荆奎背靠着背,和面前成百的黑衣人对峙着。 映着微弱的火光,此时的荆奎,一脸的硬毛被人血溅成了红色的毡片。 离风也未能幸免,全身上下都是殷红的人血,逐渐干涸下来的人血,已经凝固成了一身血色的“铠甲”。 一名黑衣人单腿跪地,使劲地用把长刀插在地上,企图支撑着让自己站立起来。 显然,他的一条腿,已经是废了。 “起来!” 离风目光紧盯着跪地之人,不屑道:“本宫不杀跪着的人,还是站起来吧!本宫更不接受俘虏,省一口粮食喂狗都比给俘虏吃了的好。” 站在跪地者身后的黑衣人们,双手握刀,一双双眸子里全是恐惧,已经没有人主动向前冲杀了。 “不好了!” 突然,东宫殿外,有人惊叫着冲了进来,向着院子里的黑衣人们喊道:“我们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有不少的黑衣人倒退着涌进东宫殿。 方才还秩序井然的黑衣人群,霎时就乱了起来。 “中计了,我们冲出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黑衣人,纷纷调转方向,高举着长刀朝殿门口冲去。 “想走?” 离风笑了,冷声说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要走?” 话音刚落,离风和满脸毛大叔同时跃起,就像两只掠食的苍鹰向正急着退出东宫殿的黑衣人头顶掠过。 瞬间,慌不择路的黑衣人又是倒下一片。 前面退出了东宫殿的黑衣人,潮水一样又退了回来。 隐约可见殿外面的火把数量剧增,潮水一样的杀伐也向东宫殿逼来。 “跟他们拼了,出不去了!” 终于,一直沉稳的黑衣人群中,有人高喊起来。 “杀出一条血路,不然我们会全部被杀死在这里!” “不行,我们被重兵包围,已经突围不出去了!”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下大渭国皇太子当人质,逼他们放我们走。” 惊恐,已经让那些黑衣人乱了阵脚。 逃不出去的一些人已经调转方向,再一次向离风所在之处冲了上来。 金属尖锐的撞击声又密集地响了起来,一颗颗人头又不断的落在地上。 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聚集在寝殿前面这边,一波又一波地向前冲杀。 不多时,偌大的东宫殿,黑衣人数量越来越少。 而从外面涌进来的东厂锦衣卫,数量却是越来越多。 一个个高帽上插着双羽雁翎的东厂锦衣卫们,一把把黑虎刀泛着银刷刷冷光,把所有剩下的黑衣人逼到一处死角包围起来。 无数的火把哔哔啵啵地爆燃着,照得东宫殿四处一片通明。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提着一把还在往下滴着血的黑虎刀,从后院的拱门处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脸色煞白的苏浩然,还有几个原本值守在东宫殿的锦衣卫。 这些人无不浑身是血,手中握着的已经成锯子一样的黑虎刀,不断的滴着殷红的人血。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离风已经站在寝殿门前的廊檐下,惊魂未定的苏浩然急忙上前,在双膝跪下的同时,颤声又道:“多亏太子殿下派人保护,才使微臣安然无恙。” “父亲……” 听到外面苏浩然的说话,苏白梦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抱住浑身打颤的苏浩然就痛哭失声。 “太子殿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三宝太监冷冷地盯着被围起来的黑衣人,狠声又道:“干脆让奴才把这些杂碎全给砍了!” “算了!” 离风摆摆手,把那把短刀往地上一扔,淡淡说道:“本宫不是嗜杀成性之人,既然他们无法再刺杀本宫,那就全都阉了吧!” 此言一出,黑衣人们都不禁一阵哆嗦。 纷纷冲着离风吼道:“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你们落在本宫手里,还有讲条件的资格吗?” 离风笑了,轻蔑一瞥被东厂锦衣卫们围起来的黑衣人,冷冷又道:“你们不惜飘洋过海,来我大渭皇城,不就是为了刺杀本宫吗?如此大罪,还有脸讲条件,谁给你们脸了?” 奇怪的是,面对这些刺客们,离风意外的没有审问他们到底受何人指使? 如此规模的杀手人数,干戈如此之大,竟然没有审讯指使者向他们究竟许诺了何等的条件? 这一点,不但让剩下的五六十名黑衣人不解,就是离风身边的人,为此也都是一头雾水。 “太子殿下,真的阉割?” 三宝太监仰着一张阴气十足的脸,似笑非笑地望向离风。 “你说呢?” 离风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短刀,冷冷道:“是本殿没说清楚,还是厂公的耳朵有问题?”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面颊急抖,连声说道:“奴才遵命,奴才这就阉了这些杂碎!” 三宝太监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里泛着狼一样的绿光,弯腰捡起那边短刀,表情复杂地走向那些已经被缴了械的黑衣人。 第100章 身披血衣开朝会 一阵冷风吹过,血腥味更是扑鼻。 就在这时候,一名锦衣卫千夫长上前,拱手一礼禀道:“启禀太子殿下,共有九百三十名贼寇被诛杀。” “行了!” 离风心头一震,摆摆手,冷声道:“清洗一下,贼寇的尸体,全摆宫里大校场,好让朝堂上那些大人们看看,堂堂太子东宫殿,居然有如此规模的刺杀行动发生。” 没错,皇城之地,戒备何等森严? 成千人的刺杀队伍,能顺利进入内城紧挨着皇宫来刺杀当朝太子。 这消息,惊震京师。 粗略看,光这进入东宫殿内的刺客,前后人数不下三百人,而包围整个东宫殿的外围刺客,更是六七百人之多。 这些一身黑衣遮面,手执长刀的刺客们,是如何进入这戒备森严的内城? “太子爷!” 浑身是血的满脸毛大叔,他须发和衣裤,都结成了一个血壳,把一把从地上捡起的长刀递向离风,又道:“是倭刀,不是我朝兵器,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上千人,带兵刀进入我京畿重地的皇城内城,犹如无人之境,难道我朝对京畿的防务,是如此可笑吗?” 面颊一阵急抖之下,离风目光又投向三宝太监,冷冷道:“将这些贼寇,拉出去校场砍了,就是当我朝的太监,他们还没这个资格。” 转眼之间,离风就改变了主意,直接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正法。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浑身一哆嗦,东厂锦衣卫们长枪抵住黑衣人们的后心,押着他们就出了东宫殿…… 心有余悸的苏白梦几个,强压着嗓眼里向上狂喷的胃液,紧紧地捂着鼻孔,尽量不去看地面上已经干涸了的人血。 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被锦衣卫们一具具抬了出去。 但弥漫在东宫殿的血腥味,依旧让人作呕不已。 就这场面,离风都待不下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该早朝了。 离风目光一扫一身血壳的满脸毛大叔,嘴角一拧,道:“开朝会。” 说完,视线又移到锦衣卫千夫长身上,接着说道:“你带五百名锦衣卫,听荆奎指挥,今日朝会缺席的朝臣,一律按通敌论处,杀无赦!” “太子殿下!” 一听离风要开朝会,苏白梦急了,惊呼道:“容奴婢侍奉太子殿下沐浴更衣,这等模样如何上得了朝堂?” “这样不好看吗?” 离风双臂一展,原地转了一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太子袍,又瞅瞅一脸惊慌的苏白梦,道:“本宫就要穿着这身血衣,到金銮殿让那些人看看。”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大手一摸自己的脸,顿时摸下来不少干涸的血渣来。 两个一身血壳的人,相视一眼后,站在寝殿门口“哈哈”大笑不止。 从离风眸子里澎湃的杀机来看,这事,才刚刚开始。 正准备去烧水的明月,瞠目结舌地望着离风,傻呆呆地说道:“太子爷,你真的要如此去朝堂?要不,等奴婢烧了水,洗把脸也行啊!” “既然有人想血洗东宫殿,那就让他们看看本宫的这身血好了!” 离风眼里寒芒闪动,回头望向惊魂未定的苏浩然,冷冷说道:“苏大人如何看待这皇城的防务?” “这?” 冷不防离风如此一问,惊得苏浩然就地跪下,愤慨说道:“京畿重地,尤其是皇城地面,防务如此疏漏,真让微臣没有料到。” “依你之见?” 离风紧追不舍,冷声又是一句。 苏浩然浑身一冷,斗胆抬起头来道:“外夷贼寇如此猖狂无阻,此事绝非偶然,想必是有人相谋,刻意配合外夷贼寇祸乱皇城。” “那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离风紧盯着苏浩然的脸,又是一句逼问。 苏浩然这时候反而不紧张了,稳稳神后,缓缓说道:“能开海航放外夷贼寇者,除了内阁有权向帝国海防下令,其次就是太子殿下了。” “依照昨夜凶险来看,此事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内阁成员难辞其咎。” “再者,巡城司责任也不小,如此人数的贼寇,能不动声色潜入皇城,巡城司绝非是摆设!” 这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明白。 既然苏浩然这样说了,突厥公主撒拉汗像是想起了什么? “殿下,妾身有一事要说!” 撒拉汗这才感悟到,这是一起极其严重的谋杀。 “哦!” 离风一怔,转过头来,目光看向撒拉汗。 撒拉汗思忖片刻,皱眉说道:“当时我使团在鸿胪寺,有人送来密信,言明让我们众口一词修改此届峰会擂台比武的规则……” 这些话,离风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嘴角一拧问道:“你可知道,那密信是何人差遣,串通你等四个使团来修改规则的?” “辅国大人府。” 撒拉汗毫不犹豫,直接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当时密信送到国师纳曼手上,言明最好是改由各国的皇子上擂比武,取消由以往武士打擂的规矩,纳曼拿不定主意,特向妾身请示,后来,其他三国的皇子和国师,都坐一起商议出这么个新规来。” 撒拉汗索性将她知道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你这是出卖了你的盟友!” 离风笑了笑,摇头又道:“这些,本宫早都意料到了,只是当场没有揭穿他们罢了。” 此言一出,撒拉汗脸上一红,喏喏又道:“他们,也算不上是我的盟友,眼下,我是太子殿下东宫殿的太子嫔。” “好了!” 离风点点头,满意地看了撒拉汗一眼,然后向明月说道:“让东厂的人,把里里外外务必给洗干净了,东宫殿被杀的下人,多给家属抚恤金……” 吩咐完一切,离风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淡淡说道:“该早朝了。” …… 金銮殿前,朝臣们按时到了。 “啪、啪、啪!” 三声鞭响,苏嵩岚面颊顿时一抽。 金銮殿的两扇朱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 “开——朝——会——” 手执长鞭的三宝太监,甩过三声响鞭后,尖着嗓子唱喏一声。 文臣武将,分列两班,踏上殿前的台阶鱼贯而入。 走在文臣班列之首的苏嵩岚,在目光投向銮台的一刹那,顿时浑身一僵。 第101章 三司审理 銮台之上,离风背着双手傲然挺立。 在与离风冷冷的目光隔空相撞的一瞬间,苏嵩岚内心被惊起滔天狂澜。 一阵僵硬过后,苏嵩岚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黯然垂下了脑袋。 群臣正欲行礼,当目光触及到銮台上站着的离风时,无不惊得喊叫了起来。 “太子殿下……” 户部尚书张一默更是被惊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爬到銮台前面,失声道:“你受伤了,快,快宣太医!” “太医,赶快宣太医!” “太子殿下何故受伤?荆统领何在?” 几个大臣情绪一下子失控,纷纷爬到銮台前面喊叫起来。 “殿下,你这是?” 苏嵩岚绷不住了,顾不上擦额头亮晶晶的虚汗,拱手急道:“老臣这就宣太医过来!” 当朝太子浑身是血,从头到脚全被一层血壳包裹着。 如此景象,群臣心头惊骇不已,顿时慌乱起来。 “行了!” 离风声音冷冷,目光一扫殿上群臣,淡淡又道:“本宫没事,无非是屠狗的时候,被溅了一身狗血而已,诸位大人不必惊慌。” 狗血? 屠狗? 这堂堂太子,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这般模样,哪是屠狗时被溅的血啊? 那情景,完全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就是到了吃狗肉滋补的时候,那也是内务府去置办才是,哪有堂堂皇太子亲自操刀屠狗的荒唐事? 略微放下心来的群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群臣紧张迟缓的时候,离风朗声又道:“今日朝会,本宫想在宫里大校场议事,还请诸位大人移步校场好了。” 校场? 朝会期间,去校场何为? 要知道,宫中的校场,那可是大内侍卫和锦衣卫操练的地方。 在群臣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离风一甩袍袖,径直下了銮台,仰着一张满是血痂的脸率先出了金銮殿。 如此情景,群臣哪敢怠慢? 文臣武将们,忐忑不安地跟在离风身后,待出了金銮殿时,这才发现外面足有好几百东厂锦衣卫杀气腾腾地站着。 不多时,皇宫东侧的大校场到了。 当群臣看到校场上摆着成行成排的脑袋和尸体时,无不惊得面色大变。 “都看到了吗?” 背着双手的离风,太子袍上被溅透了的血迹已经凝固,原本赤红的蟠龙太子礼袍,此时就像一身紫黑的甲胄,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血腥味道。 望着足有上千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时,群臣这才明白,在这皇城,昨夜发生了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 如此骇人的场面,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战。 “是何人如此大胆?” 苏嵩岚硬着头皮,咬牙向离风一问。 迎着苏嵩岚躲躲闪闪的目光,离风冷声道:“辅国大人这是在问本宫吗?” 这一问,直接使苏嵩岚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太子殿下,他们都是何人?” 由内阁举荐,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董兴也是,额头已经见汗,但不得不向离风一问。 “何人?” 离风猛然转头,怒目瞪向董兴,冷声道:“这个,本宫应该来问你们?” 没错! 在京畿地界的皇城,发生如此规模的刺杀事件,而且被刺杀是目标还是当朝皇太子,无论是兵部还是刑部,所有的武职部门,都难辞其咎。 “刺杀我朝太子,巡城司如同虚设?” “上千刺客混入内城,巡城司居然无动于衷?” “如此大的阵仗,为何各部毫无察觉?” 群臣中开始有人质疑起来,在戒备森严的皇城,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刺杀事件,而他们对此毫无察觉,这不由得让很多人对此难以理解。 就在这时候,一队兵马匆匆赶向这边。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身血污的荆奎。 荆奎的出现,让群臣心头陡然又是一惊。 荆奎的面貌,不但一身衣裤被血染成了紫黑的甲胄,而且满头的须发也结成了一片紫黑的血毡。 片刻间,荆奎来到离风面前。 “太子爷,巡城司副都统以上官员,全部缉拿归案。” “好!” 离风点点头,目光看向苏嵩岚,冷声说道:“我朝不是有三司吗?本宫就在这里站着,就让三司当场审理此案好了!” 三司? 这些人不是动不动就搬出三司,来审理这案那案的,现在如此大的案件,不正是需要三司出马的时候吗? “老臣遵命!” 苏嵩岚面颊一抖,向离风拱手一礼,然后目光看向吴太炎,淡淡道:“太子殿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在场的群臣把惊讶的目光,投向荆奎的时候,看到荆奎浑身上下也和离风无二,浑身的紫黑的污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再看荆轲身后,跟着的不是锦衣卫,也不是宫中的大内侍卫,而是杀气腾腾的千羽军。 千羽军? 这可是皇家六卫之一的武装力量。 远在城外南大营的千羽军,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千羽军总指挥使桑庭石,见过太子殿下!” 桑庭石一打照面,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禀道:“皇城防务接管完毕,请太子殿下示下?” 皇城防务接管完毕? 群臣这才明白过来,皇城的防务,已经由千羽军替代了巡城司。 “好!” 离风点点头,目光看向桑庭石,淡淡说道:“将谋逆贼子,尽数交由三司审理。” “末将遵命!” 桑庭石站了起来,转身大手一挥,吼道:“押上来。” 话音一落,近万名千羽军齐刷刷分列两侧,百十名反绑着双手的巡城司大小官员,被杀气腾腾的千羽军押到离风面前。 理察院、大理寺、刑部的官员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审理如此多的人犯,这也是大渭建国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面对如此情形,杜仁山,曲焕,还有吴太炎三人,目光齐齐看向苏嵩岚。 后背已经冷汗如雨的苏嵩岚,猛然抬头,目光冷冷看向刑部尚书董兴,厉声吼道:“皇城发生如此恶劣事件,巡城司玩忽职守,罪不可赦,斩了!” 此言一出,刑部尚书的手,不禁急抖起来,把心一横,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百多巡城司官员,咬牙道:“玩忽职守,等同谋逆犯上,你等死有余辜!” 说完,董兴抬起头来,向押解人犯的千羽军命道:“砍了,全部就地正法。” 命令是下了,但千羽军的兵士们,却无一人动手。 董兴表情一怔,目光又投向东厂锦衣卫,吼道:“快将这些乱臣贼子斩了!” 头戴双排雁翎高帽的锦衣卫们,一脸杀气严阵以待,但无一人听从刑部尚书的命令。 “斩了,你们都没听见本尚书的命令?” 气急败坏的董兴把视线,又转移到大内侍卫们脸上。 同样,腰间高悬黑虎刀的大内侍卫们,照样无动于衷,就像泥塑一样巍峨不动。 现场没有刑部的兵卒,身为刑部尚书号令无人执行。 “难道三司审理大案,居然如此潦草不成?” 离风目光,冷冷看向苏嵩岚。 “你们曾经,不是口口声声说本殿无视国法,无视大渭铁律枉断生死,得由三司审理才是法制正道?” “怎么?这天大的谋逆案子,三司就是如此审理?” 离风一连三问,句句咄咄逼人。 苏嵩岚的脸上颜色骤变,豆粒大的汗珠子,也直往衣领里灌落。 第102章 手起刀落 “太子殿下明鉴!” 苏嵩岚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巡城司失职已是铁定,造成如此严重后果也是有目共睹,按大渭律,当斩更是理所当然。” “这就完了?” 离风目光,紧盯着苏嵩岚那张青红不定的脸,冷声又道:“不宣读人犯职务、罪行以及动机,只一句‘当斩’就算是三司审理了?” “太子殿下多虑了!” 吴太炎上前,拱手一礼,说道:“巡城司大小官员,既然都被缉拿归案,本有吏部官册在录,何必多此一举再审问其官职若干?” “没错!” 一向很少表态的曲焕,也是接着说道:“巡城司玩忽职守,以致酿成刺杀太子殿下的谋逆大案发生,眼下罪证确凿,砍头之罪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刑部宣布将这些戴罪之身斩立决,也是法柄所授之权。” “你们,真当本宫如此好糊弄不成?” 离风眼里寒芒再现,胸中杀机再次澎湃,目光看向还没来及表态的杜仁山,狠盯片刻,道:“上千人谋逆,混入内城刺杀当朝皇太子,难道巡城司大小官员,只是玩忽职守?” “如此多的贼寇能顺利进入皇城,能出现在东宫殿刺杀本宫,如无人合谋,他们是长了翅膀不成?” “再说,这些贼寇身份不明,巡城司后面有无另外的主谋?难道这些,三司都不应该深查下去吗?” “巡城司大小官员成百人,能装聋作哑,居然无一人申辩,那么好了,先诛灭他们九族,再查抄家产,本宫就不信没人主动开口?” “来人!” 离风目光投向三宝太监,然后一扫群臣,朗声道:“崔顺听令!” “奴才在!” 三宝太监赶忙上前,垂着脑袋在离风面前站了。 离风冷声又道:“本宫命你和配合千羽军副指挥使荆莽所率的一万兵马,即刻诛杀这些官员的九族,若有一人漏网,后果你自己掂量。” “户部尚书张一默听命!” 离风目光,直射户部尚书,冷声又道:“一干人犯家资,交由户部三位主事即刻查抄入库。” “微臣遵命!” 张一默就地一跪,然后起身,急匆匆就去办差。 “太子殿下饶命啊!” 这时候,跪了一地的巡城司官员们,许多人都喊叫了起来。 “太子殿下明鉴,小的冤枉啊!” “启禀太子殿下,是巡城司都统大人他,突然下令撤了宵禁,这才导致贼人混入皇城……” “小的冤枉啊!太子殿下,小的只能听命于都统大人,对于刺杀事件,小的一概不知……” “……” 所有的指证,全部指向巡城司正都统祁远腾,就是四个副都统,也是双眼喷火,那眼神恨不得把祁远腾给当场撕了。 他们的明白,刺杀当朝皇太子,无论直接参与否?反叛之罪那是谁都洗脱不了的事实。 当他们被桑庭石带着一万千羽军包围后缴了械,他们心中已经明白,昨夜撤销宵禁的命令,已经酿下了滔天大祸。 巡城司都统祁远腾面如死灰,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用,只有引颈待戮。 后悔已经无用,既然牵扯到抄家和被灭九族,而且那些人如此迫不及待地要他死,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怨恨地盯着大理寺卿杜仁山,恨声说道:“杜大人,杜阁老,你害得下官好苦啊!” 此言一出,杜仁山浑身一阵急抖,呆在当场冷汗如雨。 没等杜仁山反驳,祁远腾又道:“下官死有余辜,可那些跟随下官多年的弟兄,他们的族人,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他们,只是听从下官的命令,为此却搭上了自己九族的性命,下官真替他们不值啊!” “人的命都没了,要那些土地何用?” 祁远腾一口气说完,闭起眼睛垂下脑袋,不再言语一声。 “满口胡言,简直是满口胡言!” 一时反应过来的杜仁山,花白的胡须一阵乱抖,跳起来指着祁远腾骂道:“你求提拔不成,如此陷害老夫是何居心?” “老臣是内阁成员不假,又主持大理寺,但老夫与你并无上下级的直属关系,何来老夫指使你作为?” “巡城司听令于兵部,岂是大理寺越权能管得了的?” 祁远腾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任杜仁山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时! 他不想争辩什么? 他只要把这个急于对他灭口的老混蛋供出来就足矣! 至于其他,说什么都闲的,反正自己和族人已经求生无望,拉上这种人垫背,也算是临死前让自己心中宽慰一些。 杜仁山骂了一阵,看到祁远腾并不狡辩,他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慌忙他目光投向曲焕,急道:“曲阁老,此人血口喷人,可恶至极,所犯之罪当斩不饶,内阁也好,三司也罢,我等都有义务为朝廷除害,为圣上解忧,为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鸟人! 你们就表演吧! 抛开事实不说,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们这些鸟人还真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就在离风冷眼看着这些人乱咬一气的时候,曲焕面颊一阵急抖,向离风拱手一礼,淡淡说道:“太子殿下明鉴,这祁远腾利欲熏心,为了敛财收礼,不惜编造生辰为由,大肆举办寿宴,故而取消了宵禁为自己庆贺,导致皇城祸乱如此严重,理应依法当斩!” 收礼? 敛财? 你们真他妈的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昨日老子在东宫殿设宴不假,你这老混蛋抄作业都不会,居然编出了一个巡城司都统在家设宴庆生的理由,以此来掩盖私放海外刺客入城的罪行。 离风嘴角扬起一丝轻蔑,淡淡说道:“借庆生收礼敛财,命下属放弃巡城职责去他府上参加寿宴,导致刺客乘虚而入,是这样吗?” 面对离风的一问,曲焕还未回答,杜仁山抢在前面急道:“就是如此,此人可恶至极,趁着太子殿下在东宫殿设宴,疏于督察至极,这斯钻空子也在自家设宴庆生,好让下属送礼给他。” “哦!” 离风貌似恍然大悟,讥笑道:“一个巡城司都统,充其量就是个四品官员,他庆生设宴,连朝中大员都知晓,可见这祁远腾的威势不小啊!” “那么好了,昨日本宫也在东宫殿设宴,错过了给祁远腾送贺礼的机会,如此好了,本宫这就补上一份心意!” 说完,离风目光投向身边被一身血壳裹着的满脸毛大叔,道:“去,赏祁远腾一刀,下手利索点,别让祁老寿星喊疼。” 话音一落,满脸毛大叔看了看自己手中锯子一样的黑虎刀,笑得比哭都难看,迈开大步走向祁远腾。 “噗!” 一道寒光闪过,满脸毛大叔手起刀落,连一声“疼”都没来及喊出来的祁远腾,一颗硕大的脑袋,就离开身躯滚落在五步之外…… 第103章 内阁势力土崩瓦解 祁远腾人头落地,有人为此长出了一口气。 “曲阁老,杜大人!” 就在有人闭着眼睛自求多福的时候,离风忽然又道:“一个四品官员设宴庆生,本宫记得诸位是在参加东宫殿的酒宴,是如何知晓巡城司的事?” “本宫没记错的话,自祁远腾被拿获,到三司潦草令斩时,祁远腾并没有说他设宴庆生之事,你们,是如何知晓?” 完了! 即兴表演,这么快就被戳穿。 杜仁山和曲焕,顿时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当场石化。 “不知道二位是提前就知晓?还是事后才替祁远腾想出来这么一个理由?” 离风紧追不舍,当即又是一问。 片刻过去,无人回答。 离风目光又转向巡城司四名副都统,冷声问道:“你等,昨夜是去祁远腾府上送礼就宴?” 这一问? 如同惊雷当头炸响。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四名副统领还哪敢顺着已经被离风戳穿了的谎言再编? 肝胆俱裂的四人,跪在地上一起把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 “你们是说,巡城司上下,并没有去祁府送礼贺寿一说?” 离风的问话一落,四人又是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这一幕,在场的群臣,都听得真真切切,也看得是明明白白。 曲焕和杜仁山,毫无疑问是在遮掩什么? “行了!” 离风眼里寒芒一闪,心中杀机又澎湃起来,目光冷冷看向曲焕和杜仁山二人,厉声吼道:“你们以为,祁远腾死了,此事就该落幕了?” “且不说你们之间有无同谋?就这欺君罔上之罪,也够掉脑袋的了。” “来人,将玩忽职守、欺君罔上、通敌谋反的曲焕和杜仁山砍了!” 离风毫不拖泥带水,不想再费一句口舌,杀伐果断,直接下令将二人问斩! 此时,满脸毛大叔又笑了,笑得就像地狱里的鬼魅一样令人胆寒。 几名东厂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将脸色煞白,已经魂飞魄散的二人摁倒在地。 随着离风嘴角一拧,满脸毛大叔手里布满锯齿的黑虎刀一扬,两颗脑袋在冲天而起的血柱中,蹦起三尺高后又滚落在地。 殷红的人血,喷溅得满脸毛大叔全身都是,那身早已干涸了的血壳,又被镀上了一层刺眼的红色。 “扑通!” 就在曲焕和杜仁山的脑袋落地后,浑身抖个不停的吴太炎,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显然,裤腿里流出尿水的吴太炎,情知已经躲不过去,在一番骇人的惊吓中,竟然被当场活活吓死。 群臣鸦雀无声,忐忑不安地垂下脑袋,生怕一言不慎,就会给自己惹下杀身之祸。 但此时,他们心里都明白,皇后娘娘苏缇身后的滔天势力,已经被摧毁得溃不成军。 苏嵩岚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此时还能保持笃定,就像一尊石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离风望着眼前四具尸体,目光一扫群臣,朗声说道:“巡城司都统通敌谋逆,死有余辜,朝臣曲焕、杜仁山幕后通敌叛乱,更是罪有应得,巡城司四名副都统系同案从犯,杀无赦!” “裁撤巡城司,由千羽军副指挥使荆莽,千羽军东营区领皇城防务职,原巡城司余下官员,知情不报,罪不可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施以宫刑,交由内务府处置……” 说完,离风目光看向群臣,朗声又道:“如此刑罚,诸位可有异议?” 惊魂未定的群臣,哪敢还有半点异议? 再说,离风此举,倒也符合大渭法律法规,毫无半点任性手段。 “太子殿下英明,臣等附议!” 余下群臣,齐齐拱手,异口同声表示没有异议。 “苏辅国,你的意思?” 离风目光挑衅,轻蔑看向辅国大臣苏嵩岚。 苏嵩岚心中陡然一惊,连忙拱手,急道:“太子殿下英明,老臣附议。” “散了!” 既然群臣众口一词没有异议,离风摆摆手,朗声道:“今日朝会,到此结束。” 此言一出,群臣如释大赦,纷纷施礼退下。 望着校场上摆着的上千具黑衣人尸体和头颅,离风目光看向荆莽,淡淡道:“将这些贼人拉出城外烧了,挫骨扬灰,我大渭国土,不葬这等杂碎。” “末将遵命!” 荆莽单膝跪地,领了旨意后又抬起头来,担忧道:“太子殿下,你无恙吧?” “去吧!” 离风扬扬手,并没有直接回答荆莽关切的问话。 “混账东西!” 满是是血的满脸毛大叔,走过来就照着荆莽的屁股狠狠一脚,骂道:“为兄都安然无恙,太子殿下何人?还能伤着半根汗毛?” 面对满脸毛大叔的斥责,荆莽一咧嘴,迅速从地上爬起,笑得比哭还难看,立刻就去指挥属下行动起来。 “太子爷!” 看到荆莽离开,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讪讪说道:“该回去洗洗了,就咋眼下这模样,还真能吓死几个胆小的。” “唉!” 离风叹口气,淡淡说道:“不知道东宫殿被打扫干净了没有?说实话,本宫都想吐……” 这话不假,砍杀了半夜,浑身都被人血浸泡透了,就是内心再是强大的人,也难免不反胃恶心。 闻着满身血腥扑鼻的自己,离风脑子里顿时就浮现出浑身香气扑鼻的苏缇。 思忖片刻,向满脸毛大叔道:“你先回东宫殿,本宫去趟坤宁宫,发生如此大事,皇后娘娘那里,本宫也得禀报一声。” …… 没等坤宁宫的太监禀报,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的离风,大踏步就闯进了皇后娘娘的寝殿。 望着血人一样的离风,坤宁宫的侍卫,太监和宫女们,哪个还敢上前阻拦? 听到有人闯入,从美梦中惊醒的苏缇,隔着寝室的帘子,就闻道一股扑鼻的血腥味过来。 “何人如此大胆?” 苏缇穿着一身轻纱睡裙,闻声后还没问出后面的话,就听到寝室外面的殿厅里,有人说道:“儿臣问皇后娘娘安!” 这混蛋! 他,他居然没死? 心头大骇之下,苏缇撩起寝室的帘子,一眼就看到血人一样的离风正向寝室走来。 莫非,是这混蛋重伤,慌不择路逃到她这坤宁宫避祸? 第104章 难道你东宫殿,就没有沐浴的地方? “太子,你这是?” 心里一阵惊诧的苏缇,脑子里快速闪过一念,这混蛋不会是身受重伤后,而慌不择路逃命来此吧? 望着被一身血壳包裹着的离风,苏缇的心狂跳不止。 如果是所猜那样,那就是天赐良机,随便找个罪名将这混蛋给砍了。 “儿臣模样,吓着母后了吧?” 离风在寝室门口站住,目光望向神色变幻不定的苏缇。 “可够吓人的啊!” 苏缇强忍着扑鼻的血腥,惊慌道:“太子何故如此?你这是受伤了?” 看来,这个苏缇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发生了如此逆转的惊天大案,她还在做着离风被刺杀的美梦。 “受伤?” 离风一脸惊讶!目光炯炯望着苏缇道:“母后是盼着儿臣受伤?” “嗯!” 苏缇随口应了一声,察觉不妥,立刻又改口道:“看来太子伤重不轻,本宫这就安排太医过来。” 为了探出虚实,苏缇不敢大意,生怕一时不慎,这混蛋会向她痛下杀手。 “谢母后惦念儿臣安危!”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儿臣昨夜屠狗无数,只是被溅了一身血而已,特来母后这里换洗一番,好去太和殿参见父皇。” “你这模样,还要参见圣上?不如先让太医看看再说,要是真伤着了,那可大意不得。” 苏缇一脸急相,极力劝阻离风去太和殿。 这混蛋只身一人来坤宁宫,居然没带任何侍卫和锦衣卫,完全是一副慌不择路的逃命样子。 但又从离风笃定的神情和口吻里,察觉不出他有任何的慌张和恐惧。 离风嗅着苏缇身上沁人心扉的香气,深吸了一下鼻子说道:“儿臣是想借用一下母后的浴桶,再换一身干净衣服而已,母后如此关心儿臣,就让儿臣先洗个干净好了!” “难道你东宫殿,没有洗浴的地方?” 苏缇心头一阵狂喜,看来这混蛋就是从东宫殿逃出来的,不然,如何这般骇人的模样? “好了,太子稍安勿躁,本宫这就安排下去。” 苏缇出奇地平静,丝毫没有一点皇后娘娘威仪的架子,转头向候在一旁的宫女吩咐道:“速速准备,侍奉太子洗浴更衣。” 然后,苏缇一双美眸亮光一闪,向寝殿门口的太监和侍卫吩咐道:“立刻去外面查看发生了何事?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坤宁宫,也不准把太子来坤宁宫的事泄露出去。” 待寝殿里外的下人们都分头去办事,离风咧嘴一笑,道:“还是母后对儿臣好,儿臣还真不希望这些奴才们在旁边打搅。” 看到离风如此笃定,苏缇的心又悬提了起来,这混蛋,丝毫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大意不得,还是了解清楚了的好。 不是要沐浴吗? 如此甚好,这一泡桶,伤情如何? 不就是一眼能看到的吗? 看你这混蛋,虚张声势能撑到几时? 如此一想,苏缇反而催促起来,忍着离风身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道:“太子赶快去沐浴,如此失仪,是不能面见圣上的。” “儿臣,谢过母后!” 离风眉头一挑,顺着苏缇的手指所指,径直就走向寝室后面的浴室。 当一身铠甲般坚硬的血衣被一层层除去后,浑身舒坦地泡进装满了热水的浴桶里时,离风把目光,这才转移他侍奉洗浴的宫女脸上,“看够了的话,就去外面向母后禀报。” 当然! 离风身上究竟有没有伤? 侍奉离风洗浴的两名宫女,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奴婢遵命!” 两名宫女,怀里抱着从离风身上剥下来的血衣,低着头仓皇失措地出了浴室。 不一刻,浴室外面的寝殿里,满脸惊慌的苏缇咬了咬牙,目光一扫两名宫女,低声怒道:“你们,切实看清楚了?” “回皇后娘娘话!” 两名宫女低着头,惊恐说道:“奴婢看清楚了,太子殿下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 “回皇后娘娘话,奴婢也没在太子殿下身上,看到有伤口流血。” 宫女的话,让苏缇霎时就陷入一片恐慌。 这混蛋,难道真的刀枪不入? 难道,昨夜那些人不够凶狠?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东宫殿算上荆奎,也就三十来个能拿刀抵抗的人。 上千人的刀下,能逃出来,就是身上不见伤口,那也不等于没受内伤。 苏缇不可置信地狠瞪两个宫女一眼,低声又道:“再进去的时候,查验仔细了,本宫就不信他没受一点伤的,绝不可能!” “奴婢遵命!” 两名宫女急出忙出去寝殿准备,就听到浴室里面响起了离风的轻鼾。 好啊! 你这混蛋,也有这一天? 他们办不到的,本宫来办! 想着之前被离风的种种肆无忌惮的猥亵,苏缇的怒意顿时就爆发。 你这混蛋,也有打盹的时候? 眼下,不需要刀枪剑戟,更不需要杀手刺客,只需一条绫子,就能把你这混蛋送上西天。 本宫的侍卫,就能办到。 如此想着,苏缇眼里神采焕发,脚步不由自主地挪到浴室门口。 “太子,太子你在听吗?” “还需要什么东西,本宫安排他们尽快送来?” “太子,你真没事吧!要不本宫宣太医过来瞧瞧?” 苏缇站在浴室门外,竖起一双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接连喊了三声以探虚实。 浴室内无人应答,只有时断时续的鼾声。 苏缇一张绝美的脸上,霎时就闪过一丝狞笑,迅速转身就往外走。 “母后要是真关心儿臣,那就进来帮儿臣沐浴吧!” 就在苏缇即将要跨出寝殿的刹那间,身后浴室里传出了离风懒洋洋的声音。 帮你沐浴? 在惊恐万状的同时,苏缇更被激怒得双眼喷火。 身为当朝皇后的她,居然被这个混蛋要求帮他沐浴? 没听错吧! 就是亲生儿子,成年后也是授受不亲的,哪有帮你沐浴的道理? 这哪是让帮忙,简直就是大不敬的猥亵,如此淫乱宫闱的话,也就是这混蛋能说得出口。 “如果母后有事,那就算了,让她们侍奉就好了!” 就在苏缇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的时候,离身后不远的浴室里,又传出离风的话来。 这下,没错,就是那混蛋的声音,听得可是真真切切。 好! 既然你这混蛋上赶着找死,那就别怪本宫手黑。 苏缇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多日积攒下来的怒气,在此刻集中爆发了出来。 机会如此绝妙,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第105章 母后,你的衣裙开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打探消息的人一到,让侍卫立刻动手,一条白绫绕脖,两头一拉,这混蛋就会一命呜呼。 就让你这混蛋再揩一次油都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揩油。 “太子真要本宫侍奉你沐浴?” 苏缇银牙暗咬,破天荒地就是一问。 “母后真如此想就好了,儿臣还巴不得呢!” 离风的脸皮也真够厚的,还真就有这种荒唐透顶的想法。 就在离风美滋滋地等苏缇推门而入的时候,方才被苏缇派出去的侍卫和太监们匆匆折返。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刚一脚跨入寝殿,就急不可待地禀道:“坤宁宫一百步外,严禁任何人出入” “启禀皇后娘娘,各宫殿人员,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手谕,不得任意出入皇宫。” 侍卫站在寝殿门外,又是补充了一句。 “大胆!” 闻言之下,苏缇顿时火冒三丈,冷声道:“谁人如此大胆?敢对坤宁宫实行禁足?” 说是禁足,实乃软禁。 堂堂当朝皇后,哪能受得了这个? 没有当今皇帝的旨意,谁敢如此大胆敢下这般禁令? 就是权势滔天的辅国大臣苏嵩岚,也无权对后宫有任何的掣肘。 就是苏嵩岚动用内阁的权力实行一些措施,那也执行不到当朝皇后的坤宁宫。 面对苏缇的质问,侍卫和太监们一阵心惊肉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混账!” 望着眼前的太监和侍卫,苏缇气又不打一处来,怒道:“还不快去打探消息?” 刚刚跪下的太监和侍卫们,又惊慌地站了起来。 “拿本宫的令牌,多带人手,速去东宫殿看看,若是遇到阻拦,斩!” 气急败坏的苏缇,万没想到东厂会干涉坤宁宫的出行,一群奴才,这是反了? 待侍卫们重新离开后,苏缇目光冷冷看向浴室门,那眼神真像是要杀人! “太子,还需要人帮助你沐浴吗?” 苏缇银牙暗咬,从腰里解下一条丝带握在手里,然后向噤若寒蝉的几名太监招招手。 刚打探消息回来的太监们,心领神会地猫身上前,从苏缇手里接过那根丝带,几道阴冷的目光,一起看向浴室门。 “若是需要,就让本宫帮你好了!” 说着,一脸寒霜的苏缇,脚步缓缓,已经移动到浴室门口。 身后的四名太监,两两分开,迅速散开在浴室门两侧。 “儿臣是和母后耍笑而已,哪能让母后帮儿臣?” 离风的话刚一出口,浴室的门就从里边被打开。 猝不及防的苏缇,差点和站在门后的离风撞在一起。 “太子,你?” 当看清眼前的离风,已经梳洗利落,换上了干净的袍子站在门口。 “这么快就洗好了!” 猛然一阵心跳的苏缇,近在咫尺下不由得抬起头来,仰着一张俏脸,盯着容光焕发的离风又道:“本宫是想,让几个公公侍奉太子沐浴更衣,既然好了,那就让他们退下。” 失望之下,苏缇头都没转,只是把一只手摆了摆,浴室门外两侧的四名太监,顿时就躬身退出了寝殿。 斜瞥一眼退下去的太监背影,那根还被其中一名太监握在手里的丝带,也被太监慌乱之下带出了寝殿。 “母后,你的衣裙开了!” 离风的目光,又缓缓移到苏缇的身上。 散开的凤袍下面,露着里面粉色的胸衣,半截雪白的肚皮一下子就暴露在离风眼前。 苏缇低头一看,方才被气得煞白的一张俏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根。 “方才,本宫是要帮助太子沐浴的……” 不过,这个谎,也还真能撒出八分可信度。 帮助离风沐浴,难道不解除外面的裙衫吗? “母后有心了,儿臣不胜感激!” 容光焕发的离风,煞有介事地向苏缇一礼,又道:“儿臣记得母后坤宁宫珍藏的香茗,那可是味道不俗之物啊!” 这癞皮狗,还惦记上本宫的茶了? 看来,不让他喝一壶茶,这混蛋是不肯离开的。 “给太子奉茶!” 苏缇强压着心头怒火,吩咐候在殿外的宫女给离风烧茶上来。 待一杯香茗摆在眼前,离风左右摇晃着脑袋,吹着茶水上面的浮沫,淡淡又道:“还真是渴了,昨天醉酒,半夜又遭刺杀,紧接着又是朝会,儿臣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刺杀?” 苏缇心头一沉,这混蛋,终于说实话了,美眸一转盯着离风惊道:“太子是说,有刺客潜入东宫殿?” 离风依旧吹着茶水上面的浮沫,淡淡又道:“何止是潜入,那可是上千兵力的进犯,幸亏儿臣奋力突围,这才得以还能品尝到母后的香茗。” 望着吊儿郎当的离风,把一场谋杀说得是如此轻描淡写,苏缇内心头已是惊骇到了极点,急道:“上千兵马?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动用如此兵刀进犯东宫殿刺杀太子?” “儿臣也纳闷啊!” 在喝过一口茶水后,离风这才抬起头来,盯着苏缇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漫不经心道:“他们拿着我朱家的俸禄,却勾结海外贼寇来谋杀儿臣,为了皇宫的安全起见,儿臣已经让东厂封锁各处,而且……” “而且什么?” 苏缇的后背,霎时现汗,情急之下又问:“而且太子就让东厂的人限制了坤宁宫的出行?” “不仅如此!” 离风点点头,淡淡又道:“母后的安危,那是儿臣心头的第一大事啊!” “何止是皇宫,就内外城,眼下也被千羽军管控。” “虽然昨夜杀了上千贼寇,这京畿地界,怕是还有贼寇余孽,若不清除,儿臣心头如何放得下啊!” 离风说完,没事人一样,低下头来继续喝茶。 苏缇再也无法淡定了,细密的汗珠,已经从额头渗出,一双藏在袖里的手也抖个不停。 上千人就这样被杀了,而且还没伤得了这混蛋的一根汗毛。 到底是这混蛋太精明厉害? 还是那些漂洋过海而来的刀斧手们太草包了? “母后是没见,儿臣的东宫殿啊!简直血流成河,那尸体都堆不下了,估计这会,还没清洗干净,要不是借母后的浴室,儿臣这副模样,如何见人啊!” 离风感慨万千,说得是轻描淡写,但听得苏缇差点当场就尿了裤子。 第106章 当朝乃是以孝治天下 此时的苏缇,被惊得六神无主。 孤注一掷的赌局,就这样输得一塌糊涂。 “那你,还不歇着,又去早朝?” 苏缇百思不解,又是一问。 离风又是一口茶水,摇头说道:“榻侧乱党不除,儿臣如何安卧?” 望着眼前这天下第一美色的皇后娘娘,离风浑身又滚烫起来。 “但愿父皇安然无恙,不然,按大渭祖制,母后可得殉葬啊!” 此言一出,苏缇浑身一抖。 这皇上要是死了,她这个没给皇家生下任何子嗣的女人,当然归属殉葬列。 眼下虽然有三皇子离陌被过继到她的名下,但眼前这混蛋要是继位,能有她这个皇后的活路? 这不,已经都威胁上了! “大胆!” 苏缇硬起头皮,拿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威严来,怒目瞪向离风,愠色道:“圣上还没驾崩呢,你就这么急容不下本宫了?” “你别忘了,这大渭国事,还掌握在内阁手里,再是监国太子,也不能一手遮天。” “本宫好心关怀于你,你恩将仇报,居然想对本宫下手,如此不孝,如此大逆不道,难道帝国就没有王法了吗?” “你可记住了,当朝乃是以孝治天下,就圣上他,也不能由你胡来。” 翻脸了,六神无主的苏缇,情急之下就和离风翻脸。 望着离风那种油盐不进的神情,苏缇突然心虚起来,没有底气再继续说下去。 “完了?” 离风喝干了茶碗中的茶水,缓缓抬起头来,淡淡说道:“母后有所不知,儿臣今日朝会,那可是斩了几个吃里扒外的家贼,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母后所说的内阁,业已不存在了,朝中国事,还真是儿臣这个监国太子说了算!” 此言一出,苏缇差点当场晕倒。 要不是离风突然出手一把懒腰抱住,苏缇准会一头栽倒在地。 “皇后娘娘……” 旁边奉茶的宫女,见此情景吓得大叫起来。 “不碍事!” 离风一手揽着苏缇,转头又对宫女说道:“想必是母后急火攻心,导致心口疼的病又犯了。” 在离风面前,这些奴才们哪里还敢大口出气? 当着太监和宫女的面,离风直接抱起苏缇进了寝室。 没有离风的允许,坤宁宫侍奉在寝殿的太监和宫女,紧张万分地呆立原地,不敢进入寝室半步。 不多时候,离风一撩寝室的帘子走了出来,目光平静望向外面殿厅里候着的宫女和太监们,淡淡说道:“经本宫简单施治,母后已无大碍,待她清醒后静养就可,切不可到处乱跑,以免病重不治。” 这算是医嘱? “奴才遵命!” 太监和宫女们,低垂着脑袋齐声应答,生怕回应不及时惹怒太子。 斜瞥一眼身后的寝室珠帘,离风嘴角一扬,背起双手把胸一挺,阔步走出坤宁宫扬长而去。 片刻后,苏缇醒了。 “皇后娘娘,你醒了?” 围在寝室凤榻前的宫女和太监,一脸急切地伏在榻沿上,焦急又紧张地望着缓缓睁眼的皇后娘娘。 “多亏了太子殿下,不然都吓死奴婢了。” “有太子殿下妙手回春,皇后娘娘凤体才安然无恙,奴才恭贺娘娘……” “滚!” 在宫女和太监的恭维中,苏缇勃然大怒,怒不可遏地吼道:“都滚出去,再敢胡言乱语,本宫要你们的命!” “皇后娘娘息怒……” 苏缇的暴怒,吓得大惊失色的太监和宫女们,屁滚尿流地退出了寝室。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苏缇立刻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却也没发现任何部位有不适之感。 就在迈腿走下凤榻的时候,突然又觉得哪里不适合? 伸手摸索一阵,这才发现,自己的裙裤里面居然空无衣物,贴身内裤却是不翼而飞。 这一发现,让原本羞愤欲死的苏缇,怒火又燃烧起来。 虽然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的地方,但如此羞辱,彻底让她情绪再次失控。 “你们,都该死!” 冲出寝室的苏缇,疯狂地拿起东西就摔,一时间,寝殿里的瓷器和银器,都被砸烂了一地。 “混蛋,该杀!” 打砸累了的苏缇,又把熊熊燃烧的怒气,发泄到太监护和宫女们的头上。 手中的一支鸡毛掸子,就像雨点一样落在这些奴才们的头上。 就在这时候,一名太监匆匆赶来,进了寝殿后就禀道:“启禀皇后娘娘,庞呈疼得厉害,叫喊着让皇后娘娘替他做主!” 庞呈? 这个该死的东西! 被离风阉了后,刀口一直发炎溃脓不见好转,不分白天黑夜地叫唤个不停。 做主? 苏缇一怔,随即怒笑起来,“好,本宫就替这狗东西做一次主好了!” 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的苏缇,把目光投向一名太监手中握着的那根丝带,狠声道:“去,给那狗奴才给个痛快,如此烦人,不如让他早些死了,本宫的耳根子也会清静一些。” “奴才遵命!”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鸡毛掸子的四名太监,闻言之下,得赦一样就爬了起来就往外跑…… 坤宁宫后院,一间臭气冲天的屋子。 惨嚎一阵,又叫骂一阵的庞呈,躺在一张硬木板上惊恐地望着眼前站着的四名太监。 “你们,要干什么?” 他从四名太监阴沉沉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种危险向他逼近。 “庞侍卫长,皇后娘娘说了,让你早见阎王,也好投个好胎!” 一名太监说着,把手里丝带的另一头,递向身旁另外一名太监手上。 “不,我要面见皇后娘娘,我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 话还没说完,两名太监手里的那根丝带,迅速地缠绕在了庞呈的脖子上。 “咕……咕……” 已经被丝带勒得说不出话来的庞呈,两手死死抓住缠绕在脖子上的丝带,使劲地向外拉扯着。 就在此时,扯着丝带两头的太监身后,又有一名太监上前,从最后一名太监端着的水盆里,捞起一叠浸泡得湿透了的纸,开始一张一张地把纸向庞呈的脸上覆盖着。 不多时,庞呈的脸上,全被厚厚的一层湿纸,遮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挣扎过一阵的庞呈,两条乱蹬着的腿慢慢伸直,死死拉扯着脖子里丝带的两只手,也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应该死了!” “拿席子卷了!” “扛到宫里的菜地埋了!” “菜地太远,何况外面被封禁,不如扔后院那口枯井算了……” 第107章 各打各的算盘 “父亲……” 一阵恐惧袭来的苏缇,伏在桌上抽泣不停。 方才离风说话,内阁业已不存在了,难道父亲也遭了毒手? “不,本宫要面圣,要见圣上。” 苏缇猛然抬头,厉声向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女呵斥道:“还不侍奉本宫梳妆?” “奴婢遵命!” 几名宫女赶快爬起来,打扫殿厅的打扫殿厅,侍奉苏缇梳头更衣的梳头更衣。 不一刻,苏缇雍容华贵的样子,又十足地展现了出来。 高高的发髻别着一支精美无比的凤钗,再配上她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母仪天下的威严,立刻在她身上尽显出来。 “摆驾太和殿!” 苏缇直起身子,由两名宫女从两侧搀扶着,威仪十足地出了寝殿。 去见皇帝,那倒是没必要仪仗伴随,有几个宫女太监就够了。 再是皇后娘娘,但也不能在当今皇上这里摆架子。 凤辇是无法准备了,四名太监抬了一顶锦缎作罩的小轿,后面跟着四名宫女和四名侍卫,这就算是起驾了。 好在坤宁宫离太和殿不远,但还没走上百步,就被一队东厂锦衣卫拦了下来。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领头的是一名百夫长,一打照面就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苏缇的轿子行礼。 “大胆!” 苏缇隔着轿帘,愠色怒道:“瞎了眼的东西,知道是本宫,为何还不闪开?” “皇后娘娘息怒!” 锦衣卫百夫长缓缓抬头,对着轿子淡淡说道:“眼下宫里宫外不太平,太子殿下又令,各宫殿暂且禁止出入,若有所需,列下清单,由内务府统一安排。” “放肆!” 苏缇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皇后娘娘的风范,直接掀起轿帘,露着半张杀机四起的粉脸吼道:“如此说来,本宫要干什么?还得先请示太子不成?” “正是。” 锦衣卫百夫长心头一凛,又低下头来说道:“太子此举,也是为了圣上,为了皇后娘娘和宫里各殿的安全考虑,还请皇后娘娘海涵。” “那么!” 苏缇知道跟东厂这些人说了也白搭,东厂锦衣卫,只听太子的。 想到这里,苏缇心计一转,又道:“国事万机,如此设禁,如内阁大臣有急疏呈奏,岂不是也要被耽误不成!” “回皇后娘娘话!” 百夫长又缓缓抬头,淡淡说道:“奴才们只负责宫内警戒,至于内外城,那是千羽军的安防区域,内阁要是有急奏,得由千羽军请示太子殿下。” “那好!” 苏缇思忖片刻,又道:“本宫想找辅国大人谈事,敢问厂公如何同行?” “唉!” 百夫长轻叹一声,缓缓又道:“皇后娘娘还是稍安勿躁,辅国大人散朝后,按新规回了府邸不能外出活动。” “那其他阁老可在?” 苏缇步步紧逼,又是一问。 “这个……” 百夫长面上一阵为难,踌躇片刻,这才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其他阁老因私通外敌企图谋反,已经当场伏诛!” 此言一出,苏缇不禁打了个尿颤。 这一哆嗦,差点就尿了裤子。 但她心头又是一阵宽慰,锦衣卫的如此一说,看来她的父亲苏嵩岚眼下是安然无恙,只是内阁其他人被太子杀了。 松了一口气的苏缇,又摆出母仪天下的威严来,放下轿帘沉声说道:“既然形势如此严峻,你们好好值守,万不可轻心大意。” “奴才遵命!” 面对苏缇的训话,百夫长面颊一抖,低头谢过。 “摆驾回宫!” 既然得知了一些紧要消息,苏缇也就此作罢,吩咐下去回坤宁宫。 只要苏嵩岚还在,苏家的权势还不算彻底被瓦解。 只是少了几个明面上的臂膀而已,但一些根基还是存在的。 眼下是太子占了上风,但最后鹿死谁手? 那还是个未知数呢! 千羽军是控制了内外城,但别忘了,千羽军还在表兄何烈手里。 只要何烈把控着六万千羽军,这京畿地界就由不得太子说了算。 想到这里,苏缇心头又是一阵轻松,眼下虽然被限制了活动范围,但她的父亲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但她万没想到,她所持仗的千羽军正统领何烈,早已去了阎王爷那里排队投胎呢! 她认为何烈没有直接行动,那是还没有部署到这一块,只是先由巡城司配合海外刺客进行对太子的刺杀。 千羽军,那是父亲埋下的最后一股力量。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用的。 如此想着,苏缇又想起离风浑身是血的狼狈样来! 你这混蛋,就装吧! 看你装到何时? 我就不信,仅凭一帮东厂太监,你这混蛋就能成事? 那就先让你嘚瑟几天得了,最好是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朝中大臣们都倒向你这边。 等着吧! 等你那个混账老子一死,该殉葬的人就是你这个混蛋,想让我殉葬,想多了吧你? 苏缇在心里骂着,立刻又盼着命悬一线的大渭皇帝赶快咽气…… 太和殿,龙榻上大渭皇帝气若游丝。 离风跪在榻边,握着大渭皇帝一只冰冷又枯瘦的手,轻声说道:“父皇,你好些了?” 清醒不久的大渭皇帝,吃力地侧过头来,脸上浮起一丝僵硬的笑意,虚弱道:“你,来了!” “儿臣来了!” 离风点点头,把捧着掌心的那只手,轻轻握了握,轻声又道:“昨夜,他们行动了!” 大渭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恨声道:“朕还没死呢,他们,就等不及了?” “父皇,他们勾结海外倭寇,来皇城刺杀儿臣!” 离风添油加醋,把最近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大渭皇帝的面色,渐渐又变得难看起来,巨咳片刻,吃力地又道:“好,你终于能成了,朕放心。” 怔怔地望着离风,胸口起伏一阵后挣扎着支起头来,急切说道:“尽快,和天乘府成婚,迎娶太子妃,唐家在边防,还是有底蕴,唐南昭旧部,不少,沿海镇守使戚光韬,就是,唐南昭当年部下,你得,抓紧……”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一暖。 这一口气悬着不肯咽下的皇帝老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皇城毫无作用的天乘府,但在边防线上,还是有着雄厚的底蕴。 和玥珏成婚,倒是一件拉拢边防军队的不错手段。 “儿臣,遵命!” 想起浑身透着活力的玥珏,离风心思一阵活泛,赶忙应允下来。 大渭皇帝面色渐渐缓和下来,挣扎着又道:“你得抓紧,朕,时日无多!” 第108章 母后息怒 苏缇回到坤宁宫不久,离风紧接着又来了。 这混蛋,又来何事? 苏缇眉头紧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敷衍一阵再说。 “见过你父皇了?” 苏缇笃定一问,端起架子望向离风。 “回母后话,儿臣见过父皇了。” 离风说着,不等苏缇赐座,大刺刺就自行在茶桌后坐了下来。 迎着离风不怀好意的目光,强压着心头怒火的苏缇,美眸一转,又道:“太子如此劳碌,也该回去歇歇了,本宫这里没什么事,就不劳太子如此惦念了。” 草! 下逐客令了? 离风闻言,心头不禁一阵嘀咕。 望着苏缇心神不宁的样子,离风淡淡又道:“儿臣此次折返,一是放心不下母后心口疼的病,二是有事相求于母后!” 病? 你才有病! 相求于我? 你这混蛋,也有求人的时候? 苏缇心头一阵得意,傲然望向隔桌相坐的离风,淡淡说道:“本宫感觉好多了,就不需要太子惦念了,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求本宫何事?” 说完,苏缇一双美眸转向一边,不再与离风的目光对视。 面对苏缇的冷傲,离风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谦卑地说道:“儿臣年纪也不算小了,想迎娶太子妃。” “迎娶太子妃?” 苏缇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冷冷说道:“太子想娶谁就娶谁,这个,本宫干涉不了,就不用请示本宫了。” 你这该死的混蛋,当初强破太子嫔苏白梦的身子,前几天又纳突厥公主撒拉汗入室的时候请示过本宫吗? 现在想和天乘府成亲,迎娶唐家小姐了,却假惺惺来找本宫? 苏缇肚里一阵咒骂,冷傲地把目光转向一边,把一脸殷切的离风给凉在那里。 “咳咳!” 离风半握拳头,放在嘴边假咳两声,然后站了起来,绕过茶桌,身子向前一倾,盯着苏缇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缓缓说道:“儿臣大婚,那是皇家极其重要的事情,母后是长辈,理应母后出面做主才是。” 此言一出,苏缇心头得意起来。 王八蛋,终于用着本宫了? 知道本宫的地位重要了? 你对本宫下流无耻的时候,如何不说本宫是你的长辈? 这时候,倒想起本宫才是代表皇家国体的重要性了? 本宫没剁了你的那爪子,就已经够忍受的了,你哪来如此厚的脸皮,此时来求到本宫这里? 心中越发得意的苏缇,开始盘算着如何借机拿捏一番离风,好让自己着实地出一口心头的恶气。 “太子神威,无人敢冒犯,本宫还是禁足在此好了。” 苏缇一开口,就给离风一个闭门羹。 离风嘴角一扬,不温不火又道:“皇城内外禁行,那是形势所迫,说到底,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安危,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母后心疼病还没痊愈,那就静养好了,儿臣去其他娘娘那边看看!” 离风说完,嘴角扬起轻蔑的一笑,躬身一礼,就要离开苏缇的寝殿。 看到离风要走,苏缇心头一凛。 这混蛋要是让其他嫔妃出面,岂不是打了她这个皇后娘娘的脸? 再说,宫里宫外消息阻隔,父亲那边情况如何?自己目前还是不得而知。 如果答应了这混蛋的请求,就有机会让下人能接触到苏嵩岚。 “哼!你就这般耐心!” 苏缇斜瞥离风一眼,愠色道:“本宫对你的好,想必你心中应该有数,向天乘府提亲的事,本宫自会操办,婚期和一应所需,本宫自会安排周全。” “但是……” 苏缇目光冷冷看向离风,咬牙道:“大渭毕竟是礼仪之邦,皇宫更是长幼有序,任何逾越礼制的行为,都属大逆不道之列,既然你还认本宫是你的长辈,希望你好自为之!” 借机狠狠敲打一番离风后,苏缇这才端起眼前的茶碗,呡动着两片朱唇轻呷一口茶水。 “母后对儿臣的好,儿臣自然铭记在心,就是儿臣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母后啊!” 转身要走的离风,又停了下来,半眯着眼睛望着一脸得意的苏缇,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团东西,淡淡又道:“这个,儿臣先给母后,等日后,儿臣自当重谢母后。” 说着,离风一扬手,那团东西就飞进苏缇的怀里。 待离风出了寝殿,差点被气得当场蹦起来的苏缇,以极快的速度,把离风扔过来的那团东西掖进怀里。 不用抖开了看,苏缇就知道离风扔过来的是何物! 那团颜色粉红,质地柔软的物件,不就是离风趁她晕倒之时,从她身上得去的吗! 羞愤到了极点的苏缇,真想冲出去给离风的后心窝里捅上一刀。 但她清楚,就凭她,办不到,根本办不到。 就在此时,寝殿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母后,你在吗?” 是三皇子离陌的声音。 离陌进了寝殿,低头站在苏缇面前,踌躇一阵后喏喏说道:“方才,儿臣看到二哥从母后这边离开,儿臣想背诵《六韬》给母后和二哥听,不知道二哥还有没有时间再来?” “滚!” 一提离风,苏缇怒不可遏,怒目瞪向眼前唯唯诺诺的三皇子离陌,怒吼道:“你就这点出息?” 一阵失望之下,苏缇接着骂道:“都这份上了,你还盼着那个混蛋再来坤宁宫?” “是二哥他,又惹母后生气了?” 离陌一脸惊慌,抬头说道:“母后不该如此仁慈,辅国大人也是,干脆动用内阁决议,直接罢免了二哥的监国职,然后发动朝臣,就二哥那不顾帝国法纪,乱杀京官一事,趁父皇清醒的时候死谏,废了他的太子位……” “滚出去!” 几乎被气疯了的苏缇,差点把刚掖进怀里的那团东西掏出来扔在离陌的脸上。 “母后息怒!” 离陌浑身一抖,当即跪了下来,颤声又道:“要是此举不好实施,不是还有个太子嫔苏白梦吗?待儿臣从太医那里要些无色无味的毒药,干脆让苏白梦找机会……” 没等离陌说完,气急败坏的苏缇,抓过桌上的一只茶壶,拼足了气力就砸在离陌的脑袋上。 第109章 把他,给本宫轰出去 “呯!” 一声巨响,伴着瓷器清脆的碎裂,离陌的脸上,已经是血污一片。 苏缇愤怒到了极点,一张俏脸因为愤怒几乎扭曲起来,指向离陌脑袋的那只手,也抖动个不停。 “母后……” 对苏缇惧怕得身如筛糠的离陌,双手捂着脑袋,顾不得手指缝里汩汩流出的血来,惊恐地哭喊道:“母后,儿臣这全是为了母后……” “把他,给本宫轰出去!” 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苏缇,无力地扬扬手。 话音一落,就有人响应。 从寝殿外面的廊檐下,顿时就冲进来几名侍卫,倒拖着离陌的两条胳膊,这才把离陌架了出去。 就在此时,东宫殿的侍卫,给坤宁宫送来了离风的手谕。 苏缇目光投向那张太子的手谕,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有了这个,坤宁宫的人,就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宫宫内外。 别说在皇城的内外城,就是整个京畿地界,监国太子的手谕,那可是眼下这非常时期的唯一通行证了。 …… 傍晚时分,坤宁宫的太监,带来礼部关于太子大婚的流程单子。 去天乘府下聘礼的太监,也圆满完成了任务。 最让苏缇感到欣慰的,那就是趁着外出办事,派去苏府打探消息的人,也带来了苏嵩岚安然无恙的消息。 “启禀皇后娘娘!” 在苏缇屏退左右后,心腹太监这才低声说道:“辅国大人让奴才带话给娘娘!” “说!” 苏缇急不可待,目光殷切看向眼前心腹太监。 “不可妄动,明哲保身。” 心腹太监说了八个字,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东宫殿。 满地的血迹,已经被彻底清洗干净,丝毫没有发生过惨烈砍杀的痕迹。 在书房,户部尚书陈一默,带着三名主事,捧着一摞厚厚的账册立在一旁。 “启禀太子殿下!” 陈一默一摆手,让三名主事把各自捧着的账册放在书案上,说道:“此次抄家,抄没银两数额巨大,一应明目均已造册完毕,还请太子殿下过目。” 离风随手拿过一本账册,粗略翻看几眼,摆手道:“一亿三千万两,三个内阁,一个巡城司都统,就能查抄出如此巨大数额的家资来,此等目无法纪的贪墨,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 “太子殿下!” 陈一默拱手又道:“现银和银票,户部均已充入国库,另外还有田产、地契、房契、商铺这些业已造册登记,只是对这些的经营,太子殿下是何安排?” 这个还用说? 当然是交由楚乔打理了。 “依你之见?” 离风目光平静看向陈一默,淡淡说道:“国家财政运行,本宫只是过问,但不干涉具体经营,就按朝廷的规则办吧!” 如此一说,陈一默哪能不懂离风的意思? “那微臣就按朝廷的规矩,由户部指定总商楚乔,来打理经营这些产业了!” 此言一出,离风微微颔首,目光望向陈一默,淡淡又道:“敛民之财,应当用之于民,眼下南方水患,北方又遭过旱灾,赈灾之急,户部千万不敢拖延。” “微臣遵命!” 陈一默一躬到底,诚恳说道:“地方呈上来的折子,内阁已经压了不少时日,微臣这就拨款,一应物资也尽快起运灾区。” “还有!” 离风思忖片刻,又道:“先把赈灾放在首位,各边防申报的军费,定要严加审核,既要补充防务所急需,又要遏制一些将领虚设名目贪墨军费。” “还请太子殿下放心!” 陈一默点点头,道:“户部在各地的机构,也时时掌握着各地真实所需的情况,如此一来,尽最大可能会杜绝那些虚列名目。” “嗯!” 离风点点头,目光一扫眼前四人,语重声长又说道:“如此甚好,钱就是用来花的,但不是巧立名目套取朝廷银库。” 待陈一默带着三名主事离开,离风这才来到后院,望着苏白梦楚楚动人的眸子,居然笑了。 “太子殿下,时间如此紧迫,你是从何处换的衣服?” 看到离风已经洗漱一新,而且身上还穿了一套她在东宫殿从未见过的锦袍,苏白梦不禁好奇一问。 “这个简单!” 离风笑得有些诡异,半眯着眼睛又道:“当然是皇后娘娘那里了,总不能让本宫找一套太监的服装穿着吧!” 皇后娘娘那里? 坤宁宫? 难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在皇后娘娘那里沐浴更衣? 想起离风之前的种种,苏白梦不禁心头一阵颤栗,这个男人,难道他…… 就连苏白梦自己,也不想再往下想了。 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的手段,再是坤宁宫不是一般的地方,那也难不住这个男人绞尽脑汁地去撒野。 “皇后娘娘它可好?”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苏白梦,只好从离风这里问候起苏缇来。 “依你之见?” 离风一副让苏白梦琢磨不透的样子,饶有意味地说道:“你是盼她好,还是希望她不好?” 这话,让苏白梦霎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从离风身上,包括言谈举止,已经有着一种帝王的霸道。 要是一言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只是不知道该死的是她苏白梦?还是皇后娘娘苏缇? “启禀太子殿下!” 苏白梦一阵惊慌,低垂着脑袋不敢和离风的目光对视,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奴婢当然是希望皇后娘娘平安无事了!” “嗯!” 离风察觉到了苏白梦此时的不安,淡淡说道:“你的本质,还不算太坏,只是当初受她们摆布误入歧途而已!” “奴婢已经知错了,还请太子殿下治奴婢的谋逆之罪!” 此时的苏白梦,更是深知自己已经没有不要像以前那样任苏家父女摆布,索性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幽幽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殿下如何对待奴婢,奴婢都心甘情愿,不敢有半点怨言。” “没那么严重,你,起来吧!” 离风摆摆手,然后上前一步,把一双大手直接插进苏白梦的腋下,稍稍用力,就把苏白梦给揽入怀中。 第110章 婚期 半个时辰后,离风一脸满足地出了后院。 苏白梦那张原本美艳动人的脸,就像春雨滋润过的桃花一样妩媚。 离风的野蛮,让她恐惧不安,但也让她从内心深度痴迷。 …… 翌日早朝,就昨天在校场朝会的事,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后,群臣明显地认识到,这皇城的天,要变了! 刺杀皇太子,这搁在哪个朝代哪个时候,那都是仅次于刺杀皇帝一样的性质恶劣。 可不管刺杀的是皇帝还是太子,那就是刺王杀驾,要抄家灭九族的。 死了上千人数的仄贼寇刺客,没有人怀疑离风会信口开河,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得假。 毕竟是成千条活生生的人命,谁愿意配合离风来拿自己的生命演戏? 以监国太子之尊,也根本不可能、不能拿上千人上生命来捏造这样的事情出来。 同样在太和殿静养的大渭皇帝,当他又一次清醒过来后,却听到的是离风对他禀报的这种事情。 此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眼下,离风已经把巡城司取缔了,皇城的防务,换成了千羽军,而皇宫里面的警戒,都已经交给了东厂。 在离风离开太和殿后的很长时间里,大渭皇帝甚至都不敢闭上疲惫的眼睛。 生怕他这一合眼,就和离风从此阴阳相隔。 沉默不语的大渭皇帝,眉心微微地跳了跳。 尽管离风出现,就意味着刺杀行动失败,可当他亲耳从离风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怒火攻心。 这些人,简直胆大妄为! 朕还活着,你们就如此等不及了? 朕还没死呢! 就是朕死了,朕的老二儿子,绝不会将大渭帝国的基业,拱手让给你们这些混蛋的。 “圣上,该睡一会了!” 侍奉在身边的太监,轻声又道:“太医说了,圣上还是不宜动怒,不但保持充足的睡眠,而且还要按时服药。” 听着太监幽幽的声音,大渭皇帝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太子,他能行吗?” 大渭皇帝把失神的目光,缓缓投向榻前候着的太监脸上。 “圣上,恕奴才多嘴!” 太监一脸惊慌,赶忙就在榻前跪了下来,轻声急道:“太子殿下如此神勇,一些宵小的骚扰,太子殿下未必放在眼里。” “告诉他,凡事,万不可大意。” 大渭皇帝吃力地说完,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后,青紫的嘴唇微微抖动几下,然后又昏昏睡了过去…… 在此同时,天乘府。 礼部已经送过了聘礼,写着完婚日期的大红喜帖,已经被呈在唐夫人面前的桌上。太子妃御用霞披和凤冠,还有珍珠、宝石做成的配饰,整整装了八大箱子被摆在天乘府会客的客堂里。 这,就是皇家给天乘府的答复。 是大渭皇帝给天乘府的一个交代。 玥珏反而心事重重,面前桌上的一碗米粥已经没了一丝热气。 “小姐,饭不能不吃啊!” 侍奉在旁的可柔,一脸焦急地望向玥珏。 “小姐是有心事了,过几天就是吉日良辰,太子殿下就要来天乘府迎娶小姐了。” 素怡也是,仿佛就像丢了魂一样,心神不宁地在桌旁转圈。 “他已经有了太子嫔,还有那个突厥公主撒拉汗,而且,给朝廷打理商贸的总商楚乔,也是他的女人,他有那么多的女人,我不嫁!” 玥珏的眸子里噙着泪花,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放肆!” 闻讯而来的唐夫人,站着玥珏的闺房门口,一脸严霜地又道:“圣上赐婚,这是天乘府的无上荣光,何况我天乘府和皇家,早在十多年前就有婚约在先,这事,由不得你!” “母亲!” 玥珏一脸哀怨地望向唐夫人,气愤地又道:“他有那么多的女人,还要我干什么?” “大胆!” 唐夫人更是怒不可遏,进得闺房后,站在玥珏面前说道:“这话,在家里发发牢骚就够了,绝不许你在外边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唐夫人口气缓和了下来,缓缓又道:“太子殿下今昔气象已成,你也不光是眼下的太子妃,有些话犯忌,目前还当说不得,切不可在如此任性,你得有更大的眼界,得有更宽阔的胸怀,你的度量要容得天下事物,不能再是天乘府小姐的狭隘来处事。” 唐夫人的话,玥珏是懂,她眼下已经是太子妃了,说定哪一天,她就会上升到那个母仪天下的高位上。 那个高位,是天下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位子。 到了那个位置的女人,不再只是某个男人的妻子,而且还是一个国家的颜面,更是皇族里受人仰视的标杆。 说实话,嫁入,玥珏心里已经准备好了。 但做一个母仪天下的娘娘,她的心里还是没底,她知道这个位置的重要和特殊性,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和底气。 所谓的吃醋,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优秀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何况,这还是皇子里面的佼佼者当朝的监国太子! 不一刻,穿戴一新的玥珏,被唐夫人带到了一间供奉着祖宗灵位的房间。 望着供桌上唐南昭的灵位,唐夫人燃起三炷香后,让玥珏对着灵位跪了。 “夫君,你能听到妾身说话吗?” “今日,皇家已经下了聘礼准备迎娶珏儿,三天后就是吉日良辰,圣上在东宫殿为珏儿和太子举办完婚大典。” “夫君不会责怪妾身吧!” “妾身已经应允了皇家的赐婚,这不只是夫君当初和圣上的约定,而且还是天乘府的未来,是珏儿的未来。” “夫君,眼下虽然圣上重疾缠身无法亲临朝政,导致超纲不稳,但太子殿下气象已成,定能为圣上扭转乾坤。” “妾身虽然眼拙,但还是看得出来,太子殿下会是一代明君,夫君曾经帮助朱家打下的江山,会个天下百姓一片安宁的生活。” 说完,唐夫人缓缓跪下,向着供桌上唐南昭的灵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待唐夫人起立时,两只眸子里泪水盈盈。 望着身边早已泣不成声的玥珏,唐夫人缓缓又道:“记住为娘的话,也对着你父亲和两位兄长的灵位发誓,你嫁入皇家,一定不能干涉朝政,恪守妇道,在所有妃子们面前,要身先垂范,后宫不能干预朝政,侍奉君王……” 第111章 借着婚宴,敲一把皇后的竹杠 眼下皇城是安稳了,起码从防务上来看,完全被控制在离风的手里。 但就是权势滔天的辅国大臣苏嵩岚,还不能让离风完全放松下来。 虽然这次斩掉了苏嵩岚的左臂右膀,但他深厚的根基,实质上还是没有动摇多少。 表面上看,内阁是被瓦解成渣,但背后的各种势力还没有完全铲除。 天下兵马,还不在离风手中。 地方大员,更是他人门徒。 要是这些人对当朝太子阴奉阳违,那么,完全可以把京畿地界上的皇城,变成一座四处无援的孤城。 这些人,除了不断地向朝廷施压、要钱、要粮要物外,对朝廷下达地方的政令,却是悍然不顾。 这一点,离风太清楚了。 杀一个苏嵩岚,太简单不过的了,但要让地方大员和各防线上的戎边将士听他这个监国太子的指令,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再是手握国政大权,但监国太子毕竟不是皇帝,只是代行政令而已。 掌握帝国执行力的那部分人里面,不少人是苏嵩岚利益集团的成员。 这也是离风没有动苏嵩岚的主要原因。 …… 经过一整天的排查和清理,皇城终于解禁了。 只是内外城的普通百姓,却不知道皇宫里发生过何等惨烈的事件。 但巡城司的防务,已经完全由荆莽带着的南大营东营区的一万千羽军所替代。 巡城司一百二十名大小将领,除了一些祁远腾的亲信被阉割了后,其余人都被就地免职。 该杀的,绝不能让他再多喘一口气。 该阉,也绝不再留那条根。 受了连带的,就地免职,打发回家抱孩子去吧! 如此一来,朝中形势多少还是发生了些变化。 那些原本恪守不渝,不甘心和苏嵩岚同流合污的朝臣们,已经很明显地倾向离风。 保持中立的观望派,也暗暗有了动摇,但明面上态度依然还很是模糊。 皇城解禁,苏嵩岚意外地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宫里见皇后苏缇。 这一点,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可见,此人已经修炼得相当沉稳了。 几十年的官场生涯,让他的内心磨炼得已经不是一般的强大。 就是左臂右膀被杀,那样依旧不慌不乱,静静地揣摩着离风内心的变化。 苏缇还真是卖力,在她这个当朝皇后的主持下,离风的婚礼如期举行。 声势浩大的迎亲仪仗队,从原本离皇宫不远的内城天乘府,一直排到了宫门外。 如此壮观的迎亲场面,那可是大渭国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奢华。 崭新的红毯,直接从天乘府一路铺到了宫门,然后又从宫门,铺向宫外另一个方向的东宫殿。 一辆豪华无比的辇车,载着霞披凤冠的玥珏,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离风的陪伴下,先去太庙上香,然后又到了宫里的太和殿。 太和殿上,被扶起来半躺在一张软椅上的大渭皇帝,遍布病容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笑意。 同样端坐在大渭皇帝身边的皇后苏缇,那更是有着绝世的容颜和母仪天下的威严。 “儿臣,拜见父皇和母后!” “太子妃,拜见父皇和母后!” 一张大红盖头遮住了头脸的玥珏,被离风牵着一只手,跪在大渭皇帝和苏缇面前开始行礼。 天地,已经在去太庙祭祖时拜过了,来太和殿,就是拜高堂。 由于大渭皇帝龙体无法大幅度移动,礼部只好想出来这么一个拜天地、拜高堂,还有夫妻对拜的礼仪来。 “好,朕祝福,你们,早生贵子……” 大渭皇帝气喘吁吁,但还是挣扎着祝福了这对新人一番。 皇后娘娘苏缇就更不用说了,居高临下地看向眼前的一对新人,语气和悦地说道:“本宫祝你们连理情深,白头偕老!” “向二位高堂敬酒!” 礼部的礼官,这次没有像在太庙时那般高声唱喏,而是轻声提醒了一句。 有穿着喜服的随行宫女,端了一只摆放着两杯酒的盘子,递向玥珏时轻声说道:“还请太子妃端稳了。” 玥珏虽然被盖头遮住了头脸,但还是从盖头下来能看到一切。 结果酒盘,玥珏缓缓抬头,高举双手把酒盘朝向大渭皇帝。 “恳请父皇、母后,饮了我二人的喜酒!” 玥珏没有胆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别扭来,完全一副落落大方的说辞。 “好!” 大渭皇帝虚弱地应了一声,然后把脸缓缓转向皇后,又道:“你,就替朕饮了吧!” 伸出一双修长玉手的苏缇,尖尖的指头端起两杯酒来,五味杂陈地盯着两只手里的酒杯时,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感来。 这个在她身上啥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男人,此时就跪在她的面前,和他将要送入洞房的新婚妻子,一起向她敬酒。 这个拽掉过她胸罩和内裤的男人,此时正一脸淡定,一本正经地喊她为母后。 就在她把两杯喜酒一饮而下后,一双美眸望着眼前的新娘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儿臣恳请母后,一同去东宫殿参加儿臣的喜宴。” 离风目光看向苏缇,邀请苏缇和他一起回东宫殿吃酒席。 这话,在苏缇听来,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 一个猥亵了她好几次的无耻之徒,这时候却假惺惺地邀请她参加婚宴。 “太子不必多礼!” 尽管心头已经骂开了锅的苏缇,但面上依然平静,保持着她母仪天下的威仪时,淡淡说道:“本宫就在这里陪圣上好了,太子还是招呼好其他喜客就好,不必纠结这些俗礼。” “想去,你就去凑个热闹,给小辈们撑个体面,朕累了,要睡了。” 苏缇的一番推脱,大渭皇帝倒是开口了,让苏缇去东宫殿参加酒宴。 微微一怔之下,苏缇连忙站了起来,在大渭皇帝面前一跪,急道:“臣妾遵旨,臣妾这就去东宫殿贺喜!” 看到苏缇如此敷衍,离风不由得嘴角一拧,望着苏缇笑道:“儿臣今日大喜,母后尽管入席畅饮,自家人就不必见外,不用拿贺礼这些的,只管去东宫殿入席就好了!” 此言一出,就是被盖头遮得严实的玥珏,也不由得脸上一红。 这哪是邀请皇后娘娘的话呀? 这是赤裸裸的敲竹杠,明摆着索要贺礼财物的,再是愚笨的人,不会连这都听不出来。 “那本宫就谢过太子了!” 苏缇嘴角轻轻一抽,稳稳神又道:“太子大喜,本宫哪有空手赴宴的道理?一份贺礼,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第112章 还欠一个洞房化妆夜 果然,皇后娘娘也送来了贺礼。 皇太子结婚,文武百官的贺礼,那自然更是少不了的。 作为首辅大臣的苏嵩岚,贺礼更是贵重有加,光是雕琢精美的各类玉器,就用一辆大车拉着。 丝绸和布匹这些常见之物,更是送了满满两车。 斗争远远没有结束,也许这只是个正式的开头,但明面上的形式,还得铆足了劲去做样子。 一对新人,踩着红毯,在礼部准备的仪仗队的拥簇下,缓缓向东宫殿走去。 一路上,鼓乐齐鸣,爆竹震天。 围观的内城百姓更是涌如潮水。 好在离东宫殿二百步处,有锦衣卫戒备森严地设了岗哨。 除了手执婚宴喜帖的人,其他人等那是无法接近东宫殿半步。 也是从岗哨出开始,送贺礼的人早已排起了长队,大多都是官员带着一两名挑着礼物担子的仆从。 在一字摆开的礼桌前进行登记后,仆从离开现场,官员本人才被允许进入东宫殿坐了席桌。 东宫殿别有一番天地的后院,原本苏白梦住着的寝殿,按照礼制,被突击改造布置后,成了太子妃的御用居所。 被降为良娣的苏白梦,还有离风新纳的良媛撒拉汗,自然是在与后院一墙之隔的偏院殿堂住着了。 “夫妻对拜!” 随着礼官亢长的唱喏声响起,离风牵着玥珏的一只手,正殿门口的廊檐下面对面分开站了。 喏声一落,二人相对一拜。 “一送新人,入洞房!” “二祝新人,得贵子!” “三诺新人,百年和。” 礼官的说辞一落,宫里来的乐班,又一番吹奏起来。 丰盛的酒菜已经上桌,前来贺喜的百官们纷纷落座,高举着手中酒杯,向离风道喜祝贺。 在一众喜娘的拥簇下,离风和玥珏被送入洞房。 由宫里老宫女伴作的喜娘,围着床榻又开始唱喏起来。 “一铺金玉满堂!” “二铺喜事成双!” “三铺子孙兴旺。” 老宫女拿着一把笤帚,在另外两名喜娘的配合下,边给床榻上铺被褥,边舞着手里的笤帚唱喏个不停。 “一滚百病消除!” “二滚邪祟不沾!” “三滚前程似锦。” 喜娘的唱喏还没落下,六皇子离愚,从门口围观的妃子和公主们中间挤了进来,鞋都没脱就拱上了刚铺好了的床榻疯笑着翻滚起来。 窝草! 这是几个意思? 这离愚一带头,四皇子离病,五皇子离康,都跟在后面挤了进来后,一起跳上了床榻就翻滚个不停。 “嗨嗨嗨!” 离风这时急眼了,冲着床榻上的三个半大小子就喊叫起来。 这时候,谁还管你是太子? 在众喜娘的轰笑中,离愚停止了翻滚,从床榻上爬起来把一只手伸向离风。 “二哥,快发喜钱啊!” 喜钱? 一头雾水的离风,目光看向已经是片狼藉的被褥,又把视线从三个皇子的身上,缓缓转移到铺床唱喜的老宫女脸上。 “太子殿下,太子妃!” 伴作喜娘的老宫女,笑意盈盈地望着离风,道:“童男滚床,这是我朝婚嫁习俗,太子殿下得给奴婢和小皇子们打赏才是。” “二哥二嫂,快给臣弟打赏!” 三个皇子,都伸着手,叫嚷得一个比一个凶。 老子哪有钱啊!兜比脸还要干净。 这帮坑货! 也不早说? 礼部那些鸟人也是,既然有这闹洞房的婚俗,干嘛不及早告知? 好在明月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些婚俗,急忙兜着一兜银子来婚房救场。 三个小皇子,还有在场的宫女们,得了打赏的喜钱后,眉开眼笑地一窝蜂散了。 待婚房里只剩自己和新娘时,离风这才迫不及待地揭掉了玥珏的盖头,猴急猴急地要办好事。 “太子殿下,这……” 霎时被羞得满脸通红的玥珏,急忙推了离风一把。 尽管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在离风面前抹不开面子脱衣解衫。 此时口干舌燥的离风,喝了一口旁边桌上的茶,才发现茶水已经凉透。 再看床榻上崭新的被褥,已经被三个皇子蹂躏得惨不忍睹。 草! 这可是老子两世为人的新婚啊! 沮丧万分的离风,仰面往床榻上一躺,随即尖叫一声就蹦了起来。 玥珏大惊,掀开被子一看,几只核桃在床面上乱滚个不停。 床榻的褥子上,不但有核桃,还有枣子、花生和桂圆、莲子什么的。 早生贵子? 一脸苦笑的离风,一手背在身后,捂着被一只核桃差点垫断了的尾椎骨部位,两只眼睛尴尬地望向一脸羞怯的玥珏。 放心不下的玥珏,转身去别上了寝殿的门板,又在四处搜寻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后,这才低着头进了寝室。 不一刻,正在离风宽衣解带,揽着玥珏的腰,爬上床榻正要干新婚之夜该干的美事时,寝殿外面有人急禀道:“皇后娘娘驾临婚房!” 他妈的!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老子刚入洞房,再是皇后娘娘,那也得有眼色啊! “太子!” 门外传来苏缇急促的呼叫,“辅国大人请本宫传话,边防危机,海事敌情紧急……” 窝草! 苏嵩岚这鸟人,也知道此时不能打搅他入洞房,就让皇后娘娘出马来告知他这个不好的消息。 有急奏送到内阁,身为辅国大臣的苏嵩岚,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向上奏报。 “母后稍等,儿臣这就给母后开门。” 窝着一肚子邪火的离风,怒气冲天地下了床榻就去给苏缇开门。 “太子请看,八百里急奏!” 苏缇把一份急奏,直接递向离风,然后说道:“后院男客不便进入,军情紧急耽误不得,辅国大人无奈之下,这才请本宫来告知太子。” 说着,苏缇一双美眸,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寝室。 一阵说不出的怨气,顿时就在心头升腾起来。 狗东西,你在里面逍遥快活,本宫却给你当传话筒。 被无名之火烧得说不出话来的苏缇,只有一对高耸的胸脯在急剧地起伏不定。 “辛苦母后了!” 离风快速扫了一眼急报,色眯眯的目光便盯得苏缇浑身不自然起来。 “母后请坐,让太子妃出来给母后斟茶!” 离风眼睛死盯着苏缇那张绝美的脸蛋,嘴里却说着最客套的话。 苏缇哪能听不出离风话里的意思? 狗东西,这是要逐客了! “本宫前院还有席面,借机也和后宫的妃子们叙叙,就不打搅太子了!” 酸溜溜地说完,苏缇傲然挺起头来,狠剜离风一眼,威风八面地就离开了后院。 望着苏缇妙曼又婀娜多姿的背影,离风心里又翻腾起来。 姓苏的,你给老子等着,你还欠老子一个洞房花烛夜。 第113章 倭贼 被急报如此一搅,离风再哪能继续进行洞房? 前院文武百官都在就宴,作为监国太子,此时不顾边防紧急自顾快乐,那可是遭天下悠悠众口的讨伐不可。 “夫君,军情如此之急,还是去和大臣们商议个办法吧!” 听出了门道的玥珏,也在寝室里着急了起来。 虽然是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时的主角新娘,但出身将门的她,更懂海岸防务的重要性。 来到前院,本来在席桌上的苏嵩岚,已经带着六部的尚书们,齐齐站在习政殿门口候着。 “太子殿下!” 一打照面,苏嵩岚拱手礼道:“海防告急,老臣不敢武断,只好打搅太子殿下了!” 与书房相连的习政殿,自从离风被封为太子后,还没正式在习政殿处理过任何的政务。 没配置任何署官的习政殿,在这东宫里就是个建筑物而已。 “里边说!” 离风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就进了习政殿,在案桌后面坐了,这才指着左右的椅子,道:“打搅诸位大人吃席了,坐下说。” “殿下,方才司礼监送来东南省的八百里急奏,老臣不敢怠慢,特恳请皇后娘娘告知太子殿下。” 苏嵩岚有节有礼,沉稳得不显一丝慌乱。 倒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林书翰,神情紧张地说道:“太子殿下,东南省海防告急,可从北防线急调十万大军开赴东南省汕水郡。”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东南省离北方线,几乎横跨我大渭全境,如此长的距离,等筹备齐了,汕水防线早都破了。” “那如何是好?” 急得团团转的林书翰,思忖片刻又道:“如是调集北线,西线的兵马,还真延误战机,京畿道直线可通东南,越秦岭,过淮河,路线较为短距,唯有千羽军可用。” 千羽军? 这可是京畿地界保卫皇城的最大一支兵马,属于皇家六卫之列,不再兵部管辖的常规军队范围。 离风直接摆手,摇头道:“千羽军乃是父皇的六卫之一,其责任是确保京畿地界安危,就是借用,那也得有个万全之策。” 说完,离风把目光投向户部尚书陈一默,道:“无论调集何种部队,粮草那是必不可少的,户部只管拨出银子先行到达东南,至于兵马,容本宫再好好想想!” 如今内阁只剩苏嵩岚一人,等于这个最高的权力部门已经失去了作用,六部的尚书就成了核心人员直接参与国事。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如此一来,最终的决议就倾斜在监国太子身上。 众人就着东南现有的条件,纷纷攘攘地讨论一番后,议程也就散了。 以苏嵩岚为首的朝臣离开东宫殿,剩下的文武百官也是很有眼色,说了一些祝福的客套话后,就算结束了这场喜宴。 离风没有急着再去婚房,而是重新坐在习政殿的案桌后面。 掌灯后,钦点的一些官员到了。 离风望着从六部抽调过来的十二名官员,道:“即刻起,你等就是习政殿的署官,替本宫打理一应政务。” “下官谨遵太子殿下旨意!” 十二名署官,异口同声,开始才自己熟悉的领域入手,准备起来关于东南省的一应资料。 看到大家忙碌起来,离风这才来到与习政殿相连的书房里,满脸毛大叔带着孙耀庭,已经等候有一会了。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一打照面,孙耀庭双膝跪地,拱手行礼。 “免礼!” 离风摆摆手,坐在椅子上又道:“直接说吧!” “启禀太子殿下!” 孙耀庭站了起来,道:“据我大内密探线报,东南危机,并不像是外邦军队进犯,倒像是流寇!” “流寇?” 离风闻言,眉头一皱,愠怒道:“一些毛贼的骚扰而已,辅国大臣居然如此夸张?” “太子殿下不可轻视!” 孙耀庭面颊一抖,急道:“东南之急,虽然不似外邦大军进犯,但他们采取的游击术,反而让我朝海防军队防不胜防。” “游击术?” 离风心头一凛,他当然懂这个词的意思。 “是!” 孙耀庭点点头,又道:“这些倭贼数量不少,但分工明确,沿海岸线撒开,不定期分头袭击我朝海防兵营,抢劫商旅,烧杀抢掠祸害当地百姓……” 懂了! 这不是一般的流寇,而是外邦军队采取的一种障眼法。 用这种化整为零的战术,神出鬼没地四处搞袭击,令海防军队无法有效出击。 这些倭贼,不是普通的流寇毛贼,而是他们化妆后的军事行动。 如此一来,东南海防就完全陷入被动,被这些擅长游击战的倭贼牵着鼻子走,整个海岸防线处于崩溃状态。 只要不是正式的军事行动,我朝就无法定这些海外国家的侵略之罪,而他们,也会把这种侵略行为推到流寇身上。 离风心里明白,这一切,根源就在前段时间所剿灭的那一千倭贼刺客。 吃了哑巴亏的琉球、扶桑二国,立刻就做出了对大渭的报复反应。 这时候,满脸毛大叔把一把前段时间缴获的倭刀,平放在案桌上。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指着桌上倭刀,皱着眉头说道:“此刀可刺可劈,握柄长于我朝腰刀握柄,使用时双手握刀,力度甚大。” 这一点,离风懂得。 若是手执倭刀的人,与手执大渭腰刀的人对抗,显然在用法上倭刀的威力就占了上风。 除了相当的高手外,普通人还真会在这种兵器上吃亏不少。 “依你之见?” 既然满脸毛大叔提出这个问题,那么他必定有对应的办法,离风嘴角一扬,道:“直接说好了,别卖关子。” 满脸毛大叔心思被离风一语道破,咧嘴一笑说道:“唐刀尺寸,可优于倭刀,我朝可选用精钢,打造唐刀。” 唐刀? 此言一出,离风心里顿时一亮。 这满脸毛大叔,真不愧是当朝第一武士,对历代兵器的研究,那也是熟烂于心。 “好!” 离风叫了一声好,眸子里也是大放异彩,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朝会后,你随本宫去工部锻造司一趟。” 第114章 唐刀,鱼枪 早朝后,离风直奔工部。 “当啷!” 在锻造司的工坊,满脸毛大叔把怀里抱着的倭刀,往工匠的台案上一扔。 “太子殿下,荆统领,这是?” 锻造司的司长,眼睛紧盯着台案上的倭刀,急道:“此刀,貌似不是我朝兵器?” “废话!” 满脸毛大叔一脸的不耐烦,愠色道:“是让你看看,能不能打造出优于此刀的兵器来,不是让你辨认它的来路。” “荆统领息怒!” 司长面颊紧抽,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刀身,思忖片刻,又道:“如是刀对刀,唐刀可抗此刀,但唐刀也有不足之处,护腕处还得改进。” 到底是工部锻造兵器的内行人,通过对刀身的目测,立刻就做出了最合理的对比。 “算你还识货!” 脾气不好的满脸毛大叔,只有在离风面前尊敬有加,但对别人出口就没好语气,狠瞪司长一眼,又道:“说说唐刀的短处?” 这下,司长来劲了,眉毛一挑,神情得意地说道:“若是两刀对斩,其中一刀的刀身顺势滑向唐刀手柄,很多可能会斩伤持刀者手腕。” 略一停顿,司长目光看向离风,又道:“太子殿下,改进唐刀,就得延伸唐刀护手的半径,如此可免持刀者手腕被斩。” “屁话!” 离风还在思索中,满脸毛大叔豹眼圆睁,怒道:“说你是个半桶水,你还不服气,要是光延伸唐刀护手部位的直径,那么,安全是提高了一点,但刀身岂不多了一份累赘?” 这一句,噎得司长霎时无语。 没错,单纯放大护手半径,就等于刀身和握柄之间多了一个大圆盘式样的护手,如此一来,唐刀的灵活性就大打折扣。 斜瞥一眼目瞪口呆的司长,满脸毛大叔拔出自己腰间黑虎刀,竖在眼前道:“看好了,你拿倭刀,和我对斩。” “这?” 闻言之下,司长面色大惊,急道:“荆统领息怒,属下不敢。” 的确,一个锻造兵器的工匠头儿,哪敢拔刀和曾经的大内侍卫统领对抗? “行了!” 离风听出了门道,也看到了问题实在,目光投向司长脸上,道:“就按荆奎说的办?” 有了离风放话,司长心中的胆怯便少了三分,顺手拽过台案上的倭刀,双手紧紧握着刀柄,后退一步说道:“荆统领,小的得罪了!” 话音一落,司长手中倭刀,就向满脸毛大叔斜劈过来。 “当!” 随着火星溅起,满脸毛大叔手中的黑虎刀,横起一挡,两具刀身便紧紧贴在一起。 司长双手握刀,使出了吃奶的劲向下逼进。 单手握着黑虎刀的满脸毛大叔,紧皱着眉头扬手就是一抬,再一翻。 “当啷!” 就在倭刀的刀锋,紧贴着黑虎刀的刀背,逼近黑虎刀护手处的时候,被满脸毛大叔的这一翻之下,居然从司长手中脱手而飞掉落在地。 “你可悟出来了?” 刀尖指着地面,黑塔一样立着的满脸毛大叔,目光投向呆若木鸡的司长,冷声道:“如果我对抗不力,没有这一翻一绞之下,我的手腕,岂不是被你斩断?” “小的懂了!” 方才还面带沮丧的司长,霎时就欣喜若狂,咧着大嘴笑道:“多谢荆统领点拨,这护手,还真不能延伸半径。” 离风半眯着眼睛,向此时手舞足蹈的司长问道:“既然不能延伸半径,那又该如何改进?” “太子殿下!” 司长弯腰捡起跌落在地的倭刀,平举着放在台案上,指着倭刀的护手处,道:“唐刀改造,只需将刀背此处向刀尖的方向,做出长一寸的弯钩,如此一来,敌方的刀锋,就不会一路向下越过护手斩伤我们持刀人的手腕。” “哼!” 满脸毛大叔狠瞪司长一眼,撇嘴道:“你这混蛋,还不算太笨。” 挨了一怼的司长,冲满脸毛大叔咧嘴一笑,然后向离风说道:“太子殿下,何时试做?” “用最好的钢,即刻就做。” 离风目光投向一旁忙碌的工匠们,淡淡又道:“算上今天,限你三日时间,打造好五百把唐刀。” “三日时间?” 司长面颊一抖,踌躇道:“炼钢,锻造,打磨下来,这三日时间……” 话还没说完,满脸毛大叔手中的黑虎刀,已经架在司长的脖子上,望着司长那张欲哭无泪的脸,怒道:“太子爷说三天就三天,你要是敢延误半天,老子砍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望着凶神恶煞的满脸毛大叔,离风摆摆手,道:“你尽可调集工部最好的工匠,用料必须精钢才行,却银子只管给荆奎说,但刀的数量,三日后务必造齐了。” 说完,丢人一脸懵逼的司长,离风倒背着双手,大踏步出了工部锻造司。 “走,南大营!” 出了工部,离风直接策马赶向南大营。 一打照面,离风迫不及待地让桑庭石集合千羽军。 不到时候,东西南北四个营区的千羽军,已经在练兵场集结完毕。 “请太子殿下示下!” 桑庭石单膝跪地,抱起双拳向离风请示。 望着练兵场上五万雄赳赳的千羽军,离风点点头,道:“千羽军六万兵马,调防皇城一万,剩下这五万兵马,本宫需要从他们中间,筛选出五百精通步战的精兵。” 一百比一? 五万兵马里,再选出五百名精兵? 这千羽军本来就战斗力不俗,是大渭皇帝当初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 从精兵中选精兵,而且还是百里挑一,可见,这五百精兵的战斗力是要有多恐怖? …… 半天时间过去,五百精兵终于筛选完毕。 满脸毛大叔兴奋得两眼充血,一脸胡须倒扎起来,望着眼前狼一样的五百精兵,吼道:“此次南下,随太子爷亲征,三日后开拔。” “遵命!” 五百精兵,昂首挺胸,吼声雷动,齐齐应答满脸毛大叔的训话。 离风上前两步,目光一扫五百精兵,缓缓说道:“你们精通水性,擅长步战,刀法精纯,每人兵衔攫升两级,赏银五十两。” “谢太子殿下!” 五百精兵齐刷刷跪下,吼声雷动向离风致谢。 看来,离风是要在三天后,亲率这五百精兵南下剿灭倭贼。 …… 三天后,司长如期送来了五百把改良过的唐刀。 除了五百把唐刀外,还有五百支短柄弓弩。 “太子殿下,你看这个?” 司长把一把弓弩放在习政殿的条案上,又拿出一支造型独特的弩箭说道:“太子殿下南下,小的想着能用上这个,所以小的特意把箭杆也做了改进。” 望着条案上尾部带有细长绳索的箭杆,离风不解道:“弩箭素以短小精准为先,你这弩箭,何故加长箭杆不说,而且尾部又带有细绳?” “太子殿下!” 司长双拳一抱,禀道:“倭贼来自海上,我朝兵士与之水战是避免不了,此箭名曰‘鱼枪’也,箭头带有倒刺,箭尾又有绳索,适合在水下歼敌。” “好!” 司长的话刚落,离风就叫起好来,目光炯炯望向司长,道:“不错,攫升你兼任兵部器械司副司长一职,俸禄再加两成。” “马正,谢太子殿下垂恩!” 司长赶忙跪下,向离风谢恩。 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道:“等老子回来,请你大醉一天。” 司长抬头望向满脸毛大叔,苦笑道:“荆统领说笑了,你不揍小的,小的就算是烧高香了。” 第115章 第一才子的诗韵会 奇怪! 自离风回来,总共面圣三次。 每次见到皇帝老子时,他都要跪在龙榻前双手捧着皇帝老子的一只手。 也就是如此之下,大渭皇帝的病情,居然好转了起来。 在不用太监和宫女的搀扶下,大渭皇帝居然自己能翻身坐起来。 虽然他依旧虚弱不堪,但也不似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昏迷几天不醒。 没人知道,这是离风体内的龙丹起了作用。 离风捧着皇帝老子的手的时候,体内那股看不见的气息,通过皇帝老子的脉搏,徐徐进入他的体内。 这一点,就是离风自己,也毫不知情。 眼下,瓦解了内阁的势力。 巡城司又被裁撤,皇城的防务,被换成了千羽军。 随着东厂势力的日渐扩大,整个皇城,犹如铁桶。 最让离风放心不下的,那就是地方。 地方大员直接听命于内阁,虽然内阁已经被瓦解,但苏嵩岚的影响力,在地方上依旧不小。 看到皇帝老子硬朗了一些,离风心头的那一份担忧,也放了下来。 大渭皇帝,还不能死! 起码,在他自己还没完全掌握这个国家时,他绝对不能死! 离风望着脸色有了一丝红润的大渭皇帝,轻声说道:“父皇,儿臣请求出征,率兵剿灭骚扰东南的倭贼!” “你,可有把握?” 半躺着的大渭皇帝,嘴角一阵抖动,缓缓说道:“我朝水师,力量远不及琉球和扶桑,加上近年军饷不济,水师减员不少,对此,你得心中有数。” “父皇,眼下还不是和外邦开战的时机!” 离风摇摇头,又道:“海外倭贼,采用游击战,最近频繁骚扰我沿海防线,所到之处无不烧杀抢掠,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府又无能为力,以致民怨四起,多地渔村民不聊生……” 大渭皇帝终于听明白了离风的计划,微微点头道:“海外倭贼,亡我大渭之心不死,既然倭贼偷天换日,采用游击战扰我海防安宁,那你就逐个剿灭就是……” 辞别大渭皇帝,刚走出太和殿,就听到身后大渭皇帝悲切地喊道:“老二……” 离风一怔,没有回头去看,闭目仰头冷静片刻,便大步流星离开皇宫。 “圣上!” 候在龙榻旁的三宝太监,躬身上前,亲自扶着大渭皇帝重新躺下,说道:“太子殿下已经走了,还请圣上保重龙体要紧,万不可过度挂念太子殿下……” “崔顺,你说他,能行不?” 平躺下来的大渭皇帝,目光看向三宝太监。 三宝太监微微抬头,轻声道:“圣上慧眼识珠,还是没选错人,太子殿下他,能行!” 听了三宝太监的话,大渭皇帝微微点头,这才缓缓闭上眼睛静养起来。 …… 离风还没到东宫,就看到苏缇的凤辇停在外面。 东宫殿外,威风凛凛的仪仗分列两边,整容庞大的占据了东宫殿外的整个空地。 一打照面,苏缇就摆起了皇后娘娘的架子。 “太子事务繁忙,想见太子一面也是万难,本宫只好在此等候了。” 苏缇话中带着嘲讽和不满,离风今天四处乱跑了一天,她当然是找不到人了。 “母后,儿臣方才,已经给父皇请过安了,既然母后驾临东宫,那就请母后客殿品茶,要不,儿臣现在送母后回宫?” 离风目光平静望向苏缇,语气平淡对苏缇说道。 要是旁人听了这话,只会觉得太子殿下百般孝顺,可只有苏缇心里明白,离风一肚子的坏水,根本就没憋好屁出来。 眼看着周围都是东宫殿的人,苏缇内心倍感憋屈。 俏脸挂着一层寒霜,苏缇冰冷地说道:“不必了,既然本宫已经来了,那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说完,苏缇没并没有进入客殿,却转身进了习政殿。 习政殿,那可是梳理朝政国事的地方,不是会客之处。 离风追了一步上来,笑眯眯地说道:“身为儿臣,送母后回宫,也是再正经不过的正事了。” 苏缇见离风急于催她离开,心中更怒,正要说话,却听见离风又道:“听闻前些日子,国舅爷成立一个叫什么‘诗韵会’的组织,还自称什么‘皇城第一才子’,经过东厂调查发现,这个组织并非举办一些诗词文创活动,成日饮酒作乐,一帮名流之后的纨绔子弟,不想着如何报效国家,反而天天举着酒杯,满嘴疯话妄议朝政,朝廷正打算对诗韵会动手,母后可有什么建议给儿臣?” 此言一出,苏缇顿时浑身一僵。 她是大渭帝国的皇后,大渭皇帝名义上的正妻,国舅爷,那自然就是她的亲弟弟苏安了。 家中之事,她久居宫中知道的并不多,但也知道前些日子自己的这个纨绔弟弟,因为一个什么诗韵会而被父亲苏嵩岚责罚面壁。 眼下,她正要为三皇子离陌的事找离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离风拿这个事情做把柄威胁,苏缇霎时怒火上头。 苏缇盯着离风,银牙暗咬,说道:“太子心意已决?” 离风淡淡道:“儿臣正欲动身南下,在走之前,还想把这事给办了。” “反正,皇城不能有一丝的瑕疵存在,如有威胁到朝廷的任何举动,儿臣绝不坐视不管!” 离风说得很坚决,毫无敷衍的样子。 这话给苏缇的感觉就是,我打算对你亲弟弟动手了,你要是识相点,安稳些,要是还想替离陌谋个差事接近国政,那咱俩就看看谁手段更厉害。 苏缇的面色更冷,她虽然悲愤无奈,但却也知道离风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以往的太多次教训,都告诉苏缇,不要轻易挑战离风的底线,否则这个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至于被揩油的那些荒唐事,倒是不为人知的一面隐私存在,但这混蛋,动不动就把别人给阉割了让当太监。 要是被抓住实质上不可饶恕的把柄,那么砍别人的头,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那么,就有劳太子送本宫回坤宁宫吧!” 苏缇无奈,再次妥协,但多少还是不死心。 如此说完,袖袍一甩,当先就朝着前面走去。 离风嘴角一拧,走到了苏缇身边,和她肩并肩一起走出东宫,同时摆摆手,让周围候着的仪仗都退远一些。 皇后和太子不对付,这是宫中人早就知道的,两位神仙斗法,他们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凑过去,当下就全跑得远远的。 这次,苏缇学聪明了,有离风在,她打死都不敢上没人能看到的凤撵里,不给和离风单独相处的空间,于是选择步行回宫。 两人就这么走着,一路朝坤宁宫的方向行去。 看到远远落在后面的仪仗,苏缇这才说道:“你明知道那个什么诗韵会,无非就是个纨绔子弟们吃喝玩乐的场所而已,酒醉之人,谈论一些国事也无可厚非,但绝非是有意制造混乱,更不敢对朝廷有所不满。” “错了吧!” 离风嘴角一拧,冷笑道:“第一才子,那多响亮的名号?又组织诗韵会,召集一些人成天诽谤朝廷,如此蛊惑人心之举,岂能等闲视之?” 第116章 母后圣明 霎时,苏缇懂了。 一直以来,她都都低估了离风。 这个人的心机,深得令人不寒而栗。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而眼下,离风要带着五百精兵南下剿匪。如此一来,就有了让离陌插手国政事务的机会。 且不说离风和他的五百精兵能不能凯旋而归?但他不在皇城的这段日子,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重新操控局面。 但这次,绝不能和两年前的流放一样,让他大摇大摆回来。 只要能让离风这次安心离开皇城,什么样的委屈,苏缇都准备好了接受。 豁不出去一两样,怕是打发不了这个混蛋。 在皇城刺杀太子,这个风险太大了。 前车之鉴,让她和她的父亲苏嵩岚,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眼下只有迷惑,让太子感觉到她父女已经臣服于他,好让他再次产生麻痹。 甚至,苏缇都想到了豁出自己的清白,把离风弄死在自己的被窝里算了。 但这样,她也毁了。 淫乱宫闱,那可是难逃天下悠悠众口的讨伐,苏家祖宗十八代的脊梁骨都会被天下人戳断的。 这不,机会不了又来了? 这混蛋,居然要亲征东南,缓解海防之危! 如此良机,谁能轻易放过? 刚才之事,出乎苏缇意料。 尽管离风说得很不客气,但她知道,这的确是苏安的性子。 纨绔、浪荡、霸道又做事不带脑子! “你要对诗韵会下手,本宫没任何意见,但是你不能动他。” 苏缇说得咬牙切齿,再解释也是徒劳,既然离风抓着这个把柄,肯定要借机揩她一把油下来。 “皇后娘娘想多了。” 离风淡淡地说道:“这事,属于朝政,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更无权管辖。” 此言一出,苏缇心头一凛。 这混蛋,居然耍了自己一把? 苏缇勃然大怒,吼道:“方才是你,说要和本宫回坤宁宫商议的!” 这种智商和情商上的碾压,让苏缇尤其羞怒。 “没错啊!” 离风浑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两手一摊,道:“诗韵会肯定是要动的,而且父皇也是知道了的,但何时动?如何?动,苏安这个会长如何处理?眼下还真。没定下来。” 说完,离风饶有意味地瞥向一脸愤怒的苏缇,又道:“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跟本殿提嘛!” 这下,苏缇是完全懂了。 凝视离风片刻,冷笑道:“提?” “若是符合你心意的,你便采纳,不符合你心意的,你便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是这样么?” “你的伎俩,不就是如此么?” 苏缇直接道破离风的心思,一双美眸里全是欲喷而出的火焰,母狼一样死盯着离风那张令人琢磨不透的脸。 “母后圣明!” 离风一本正经,轻笑着回了一句。 “离风!” 再是忍让,苏缇也受不了离风如此戏弄,咬牙切齿低吼道:“本宫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倒行逆施胆大妄为,不把本宫放眼里也就算了,文武大臣在你眼里难道也是摆设?你可别忘了,引起公愤,会有对你清算的时候。” “会有清算?” 离风一怔,轻蔑说道:“走着看吧!但谁清算谁,还不一定呢!” 眼看坤宁宫快要到了,苏缇冷道:“太子回去吧,本宫已经到了,无需再送!” 恰在这节骨眼,两人同时看到坤宁宫外,站着一行人向这边张望。 为首的,赫然就是三皇子离陌。 彼此四目相对,离陌见到离风居然也在的时候,头皮顿时就是一麻。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离风有了一种打骨子里的惧怕。 这种惧怕,让他心生寒意,是以前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曾有的。 虽然离陌一万个不想跟离风见面,但眼下已经是躲不过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迎面走上前来。 “儿臣恭迎母后!” “臣弟见过太子。” 问礼之后,离陌低垂着脑袋,在二人面前站着。 苏缇见到离陌在宫外站着,似乎是专为了迎接她,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惑。 好好的,有必要如此吗? 不解之下,苏缇道:“你不在书房读书,这是何意?” 离陌心中一慌,不由得斜瞥身后随从一眼,身后的随从里面,一名面相陌生,五官还不算丑的宫女,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惊慌。 离风稳稳神,低声道道:“儿臣挑选了几个侍婢,特意侍奉母后,先带过来让母后看看。” 挑选宫女? 这是内务府太监干的事,堂堂一个皇子,闲得蛋疼居然去挑选宫女? 坤宁宫不缺人,还用得着让离陌去操这个心? 觉得蹊跷的苏缇,生怕离陌这个蠢货又出洋相,便淡淡说道:“回去再说,还是把心思和时间,要放在读书上面。” 离风斜瞥离陌一眼,淡淡道:“三弟真是心细,对母后的孝顺是无微不至,为兄自叹不如啊!” 面对离风的嘲讽,却让离陌眼里光亮一闪,激动道:“太子过奖了,既然母后身边不缺下人,二哥东宫人手本来不济,臣弟已经选了几个手脚勤快的侍婢,那就让在太子的东宫听差吧!” “够了!” 离陌的话,顿时引起苏缇的怒火,厉斥道:“本宫的话,你是半句都没听进去?东宫殿的安排,自有内务府操心,你要是有心,就好好读书将来替你二哥分忧。” 说完,苏缇转过身来,又对离风说道:“本宫已经到了,太子就不用再送了,南下之际,很多准备要做,太子还没早些回去吧!” 苏缇下了逐客令,急于把离风赶走。 这离陌的突然出现,让离风死了揩苏缇一把油的心,调戏这个皇后娘娘,也是一种极大的乐子。 觉得扫兴至极的离风,正要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突然发现离陌身后的宫女中,有一人目光躲闪不停。 顿时,离风站在原地,慢慢地转回了身子。 “你,过来。” 见离风突然指着离陌虎身后的一名宫女让她过来,除了离陌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缇也皱着眉头,只觉得不可思议,更不明白离风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离风真要挑选一两个宫女带回东宫殿? 而离陌,已经紧张得浑身出汗。 他完全想不到,他费尽心思找来的人,还没机会派到太子东宫殿,太子倒是主动挑选上了。 这时候,离陌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双腿直打哆嗦。 他身后人群中,一名宫女抬着头,目光平视着缓缓走上前来。 这哪是挑选的宫女? 一点宫廷礼仪都不懂,在主子面前,居然还抬头平视? “站住!” 离风突然道:“就站在那,没我的命令,妄动者死!” 其实,离风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宫女有何不妥? 只是觉得这女人心神不宁,但没想到,离陌刚才说他亲自挑选了几个宫女,难道这些宫女就不懂宫廷礼仪? 这一下,让离风警觉起来。 苏缇也发现了端倪,一下子就懵了,离陌这蠢货,到底要干什么? 第117章 这些鸟人,灭口倒是挺快的 不但苏缇心生疑虑,离风更是眉头一皱。 那宫女果然站定,然后停顿了一会,这才缓缓在离风面前跪了,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声音沙哑,虽然说不上难听,但也绝对不悦耳。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离风就是觉得不对。 作为宫中地位最为低下的宫女,见了当朝太子居然不知道低头。 “寻常宫女见了本殿,都是低垂着头,但你却没有半点皇宫礼仪,告诉本殿,你是何时进宫?籍贯又是何处?” 离风见疑不放,直接一句直插问题核心。 那宫女还是停顿一会,踌躇片刻,这才答道:“见到太子殿下,奴婢是太害怕了,居然忘了低头,奴婢是今年初进宫,承蒙三殿下怜悯,让奴婢近身伺候,奴婢来自河涧府。” 离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离陌,淡淡道:“这个侍婢为兄挺喜欢,那就让跟着为兄了,也不劳三弟用心一番。” 六神无主的离陌,闻言之下心头一凉,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的苏缇眉头紧锁,语气坚决地说道:“不可,进宫时间太短,宫廷礼仪都不周全,还需好生调教才是,太子若是身边缺人,本宫这就打发一拨过来,何必用这些笨手笨脚的新人!” 看着横眉冷目的苏缇,离风笑道:“还是母后考虑周全,不过,新人有新人的好处,至于调教嘛!就让儿臣慢慢来好了。” 指着那名宫女,离风又道:“你,跟本殿走。” 宫女没吭声,这下才低垂着脑袋。 似乎她这才知道,见了主子,奴婢们都是要低头说话的。 见到皇后不悦,离陌心头一慌,这又急道:“还是母后说得有理,新人还未调教顺手,去了东宫,怕是要惹太子生气,还是让臣弟带回去慢慢调教。” “无碍!” 离风摆摆手,话中有话说道:“三弟调教宫女?岂不是个笑话!不过为兄却是有些心得,不信,你可问问母后,调教这事,就交给为兄好了!” “太子,还是听离陌的吧!” 苏缇强忍着心头怒火,离风的话,她哪能不懂? 一个没少调戏过她的混账,在调教女人方面,当然要比离陌这蠢货高明多了。 苏缇斜瞥一眼离风,淡淡又道:“坤宁宫漂亮乖巧的宫女有的事,太子没必要用这些生瓜,免得倒了太子的胃口。” “还是母后的瓜甜啊!” 离风淡淡一笑,拱手道:“多谢母后周到,儿臣要求不高,就是这些生瓜,慢慢也就熟了,东宫殿还真缺下人,让年长的宫女带带不就熟了?” “再说!” 离风目光,又投向宫女,道:“本殿觉得,这个宫女与众不同啊!” 说完,又把视线转移到离陌脸上,笑道:“三弟这是又舍不得了,反悔了?” 离风的话,让李寅虎霎时陷入极其纠结的两难。 说不出话的离陌,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只觉得此刻平静的语境下,惊天的波涛已经形成漩涡汹涌而来。 一种危机,一触即发。 为此不敢再吭声的离陌,傻呆呆地站着,只盼离风听从皇后娘娘的话就此打住。 表面看,横竖不就是一个宫女而已,离风完全没道理这般坚持,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宫女。 所以,离陌越是紧张,苏缇越是反对,离风心中的疑团就越大。 而此刻,地上跪着的那个宫女,突然抬头。 就是这一抬头,眸子里杀机如同星河倒卷,瞬间将离风笼罩起来。 离风见到宫女冰刀一样的眼神,心头瞬间狂颤,随即爆发出来的杀机,与宫女眼里的杀气对撞一起。 片刻之后,在与离风目光的对视下,宫女眸子里的杀气,顿时矮了下去。 “说,你到底何人?” 离风目光如电,直逼宫女眼里残留的火焰。 “启禀太子殿下!” 宫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极力保持着镇定,语气平静地说道:“奴婢是新入宫的,承蒙三殿下怜悯,这才带到坤宁宫侍奉皇后娘娘!” “行了!” 离风嘴角一拧,目光斜瞥宫女露在袖外的一只手,轻蔑说道:“坤宁宫是何等地方?如何让你这种粗陋之人侍奉皇后娘娘?” 宫女露在袖外的那只手,虎口处结着一层老茧。 如不是常年劳作之人,一个妙龄少女,哪有如此粗糙的手来? “三弟未免太潦草了吧?” 离风视线,又移动到离陌那张青红不定的脸上,冷冷说道:“新入宫的侍婢,手却如此粗糙,你就如此糊弄母后?让这等粗陋不堪之人来坤宁宫?看来,母后白疼你了!” “太子殿下息怒!” 跪在地上的宫女,急忙把露在外面的手缩回袖中,急道:“奴婢从小在家干一些粗活,难免手脚粗糙,三殿下也是看中奴婢有些力气,这才挑选过来在坤宁宫干些粗活。” “你当本殿是傻子不成?” 离风脸上骤然变色,厉声斥道:“宫中选秀,那是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非长相过人者不取,非聪慧灵秀者不录,哪有在田间地头选秀的道理?” “再说,就是新入宫的宫女,在这皇宫之中,还能如此大胆来应对当朝太子的问话,你当本殿是街头卖针线的小贩不成?” “若是选秀有误,只能说三殿下眼中没水,可不等于本殿眼瞎。” “说,你到底是何人?入宫的目的究竟是何意?” 离风顿时雷霆大怒,背着双手傲然挺立,一双眸子里已是杀机澎湃。 此时,苏缇已经把离陌恨到了极点,这个节骨眼上,这蠢货还猪油蒙心节外生枝。 略微向身后赶上来的侍卫使了个颜色,侍卫微微点头心领神会。 “你,必须给本殿说清楚了才行!” 离风冷哼一声,缓缓把目光投向一旁离陌脸上。 就在此时,苏缇身后的侍卫,突然出刀捅向跪着的宫女后心。 “哇!” 连一声惨叫的来不及发出的宫女,张口就喷出一口血来,一双眼睛恐惧地盯着从胸口透出的刀尖,绝望地闭上眼睛后,身子一歪就气绝而亡。 “本殿让你杀人了吗?” 离风猛然转头,怒目看向持刀侍卫。 “太子殿下息怒!” 侍卫抽出滴着血是腰刀,恐慌说道:“此人来历不明,动机可疑,小的为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安全,这才……” 他妈的! 这些鸟人,灭口倒是挺快的? 懊恼之下,离风目光看向苏缇,淡淡说道:“三弟真是个有心人啊!还望母后好好指教,不然哪天一时不查察,再搞出何等的荒唐事来,那可不好收场啊!” 第1章 诈尸 “诈尸了……” 一声惊呼,几名男子从屋子里狂奔而出。 “太子爷……” 一名宫衣破旧的侍女,扔掉怀里捧着的香烛,向屋内冲去…… “……咔咔……哇……” 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的离风,扶在棺材沿上,张口就喷出一口乌黑的淤泥! “太子爷,你醒了?” 喜极而泣的宫装侍女,赶忙把离风从敞开着盖子的一口黑漆棺材中扶了出来,然后又把他扶到隔壁屋里的一张床上。 “这是哪里?” 离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先前跑出去的几名男子,又返了回来,正探头探脑地向屋子里面窥视着。 “活过来了?” 几个面容苍老,衣衫破旧的男子,一阵面面相觑之后,陆续走了进来。 “你们都出去!” 宫装女子一脸焦急,怒目瞪向进了屋子里的几名男子,挡在床榻前面,愠色道:“赶快把棺材抬走,钱也不用退了……” 不用退钱? 几名男子面上一喜,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就去隔壁屋子里抬了那口黑漆棺材就走。 另外一人,又折了回来,把散落在屋外地上的香烛,也一并拿走…… “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 脑袋一阵生疼的离风,目光看向眸子里泪花闪动的宫装女子,便是一连串的发问。 “太子爷,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今天早上气息都没了,哑巴去镇上买了棺材回来,棺材铺掌柜打发人给太子爷你入的殓!” 入殓? 离风这才低头,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穿着的古装。 不会吧? 就是年会准备节目,那也没有这样的排练吧! 再看看屋子里面,陈旧的雕花家具,飞檐斗拱的建筑,眼前的一切,都散发着陈旧的古代气息。 “太子爷,奴婢给你煮一碗姜汤,要是有参汤喝就更好了!” 宫装女子飞快转身,就在一只泥炉上忙乎起来。 太子爷? 窝草! 这是唱戏呢?还是拍短剧? “你是谁?” 被扶得在床榻上躺着的离风,挣扎着坐起来张口又问:“这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回太子爷话!” 宫装女子缓缓转身,拿着一只药罐,边往里面舀水,边急着说道:“奴婢是明月,是太子爷你在两年前搭救的落难女子,太子爷你发烧三天,可能暂时不记得这些了!” 明月! 还是两年前他搭救的落难女子? 什么鬼话? 这哪跟哪儿啊! 两年前,他还在一家工厂锻造车间干铸件搬运工,从哪儿去救一个落难女子? 剧本,绝对是剧本! 就算是拍段子,这文案也太潦草了吧! 认真一点,靠谱一点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兵卒服装的老头,站在屋门外面颤颤巍巍地说道:“启禀太子爷,桂公公求你过去一趟!” “岂有此理,让他来见太子爷,怎能让太子爷去见他一个老太监?” 没等离风发话,明月抢过话头,对着门口之人就是一顿抢白。 “让我去看看!” 一头雾水的离风,急于离开这座诡异的屋子,主动又说道:“什么桂公公?去见他就是了!” “太子爷……” 明月一怔,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药罐,走上前来扶着离风出了屋子。 外面古柏参天,山风吹来时,松涛阵阵之下,一群鸦雀被惊得四散飞起。 离风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昏暗,一角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头发和眉毛都白如冬雪的老人。 老人面白无须,看不出男女。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老人挣扎了一下,浑浊的眸子望着来人。 “请明月姑娘回避一下,老奴,对太子殿下有话要说……” 老人吃力地摆了一下手,明月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老奴? 难道这是个老太监? 怪不得看起来像男人,但又面白无须很是别扭。 “太子殿下!” 老太监挣扎着半坐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鸽蛋大的珠子。 珠子蜡黄无光,不似珍珠那样银亮。 老太监又摸索一阵,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长条形的破布卷儿,和另一只手里的珠子,一起吃力地递向离风! “这把刀,是老奴当年的信物。” “这颗珠子,就是老奴潜入黑水潭得到的龙珠,为了它,老奴等了有四十年,这次终于有了机会。” “老奴气数已尽,身无长物,刀鞘内有秘籍心法,唯有这些赠于太子殿下。” “皇城凶险万分,太子爷身子骨太过羸弱,这颗珠子本是威猛之物,等你有些功底后,再服用它……” 老太监一说三喘,一句话都似乎是用尽了气力。 “你是谁?” “这都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脑仁一阵生疼的离风,又是一连串的灵魂三问。 老太监面上一怔,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似乎是用尽了气力,激动道:“老奴原本是前朝的护国将军桂震山,后来前朝兵败,被俘后,圣上为了羞辱老奴,但又舍不得杀了老奴,也是为了震慑前朝大臣,这就把老奴阉割后充为太监,老奴在敬事房受尽凌辱,承蒙太子殿下垂怜老奴,收老奴在东宫殿听差,以致两年前太子殿下因蔡氏叛乱被流放到此,老奴一直侍奉太子殿下左右,眼下,按圣令,流放期满,太子殿下也该起程……” 老太监吃力地说着,浑浊的眸子里,方才腾起的那一丝光亮,也渐渐暗淡下去。 好演员! 入戏这么深,文案如此烂俗,但这演员的演技还真不错。 “记住了,此刀,不可轻易示人……” 正在离风暗自感叹的时候,老太监拼足了气力,交待一句后,脖子突然向旁边一歪,顿时没有了任何动静。 不对! 离风心头一凛,上前从老太监手里接过两样东西往怀里一揣,然后又一探老太监的鼻息! 死了? “嗨嗨!” 离风这才慌了起来,急得大叫起来,“你醒醒,快醒醒?” 这一喊,屋外的明月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衣衫褴褛的老兵卒。 “太子爷,桂公公他真死了!” 一名上前查验的老兵卒,探了一下老太监的鼻息和脉搏,转过头来就向离风禀报。 “晦气!” 一听老太监死了,明月拉着离风的胳膊就往外走,“该死,要不是他,太子爷你也不会鬼门关上走一遭,全是这个老阉狗给害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离风不淡定了,厉声就问向穿着一身旧宫衣的明月,“把事情的原委,全给我说出来!” 一阵头大的离风,立在屋外怒目瞪向同样一脸怒气的明月。 “太子爷息怒!” 浑身一颤的明月,当即就跪了下来,“他害得你发烧三天,这不,太子爷你脑子都被烧坏了,丝毫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当明月絮絮叨叨,连指带划半天,离风才知道,就在三天前,从山下彻骨寒冷的黑水潭里,他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把跌落深潭的老太监给救了上来。 不料这一救,就让他高烧不退,且又昏睡不醒。 直到他气息全无浑身冰凉时,车夫哑巴从镇上拉来一口棺材…… 第2章 原来是魂穿 听完明月的叙述,离风如被雷击一样呆立当场。 这哪是演戏? 这是他妈的魂穿! 真的是魂穿到此,已经回不到前世的现代了! 窝草! 一阵绝望之下,离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魂穿到一个更倒霉的流放太子身上。 “太子爷,请恕奴婢大不敬之罪!” 明月诚惶诚恐,一脸不安地低垂着脑袋。 她知道,桂公公对太子,那可是忠心耿耿。 虽然这两年里,那个老太监对她是极其苛刻,但也教了她不少宫里的规矩。 自从去年侍奉太子的贴身宫女辛珠病死后,她就是太子身边唯一的侍女。 尽管她没入过宫,更是个没有宫籍的奴婢,但她尽量按照老太监教她的那些要求,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女来侍奉主子。 “你?” 离风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斜瞥明月一眼,无奈地说道:“起来吧!” “谢太子爷!” 从地上爬起来的明月,一脸感激地又道:“桂公公业已年迈,出了这事,谁也预料不到,奴婢这就给太子爷熬姜汤驱寒!” 离风无力地摆摆手,他懒得再说一句话,任由明月飞奔而去给他煮所谓的驱寒姜汤。 他倒想是一场荒唐的年会节目排练,或者是拍一段小视频去收割一拨脑残粉们流量。 但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他已经魂穿到古代。 放眼望去,这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地方。 几间屋子还算高大,陈旧中透着一股肃然之气。 通过明月的叙述,这是一个历史书中从没出现过的大渭国皇帝的祖陵之地。 而他! 却是被流放此地两年之久的大渭国离风太子。 “他妈的!” 离风咒骂一句,一只手按了按揣进怀里的东西,兀自走向一棵古柏下面。 “去他妈的太子,这哪是跨越阶层的穿越?这是他娘的灾难体验券!” 望着身上寿衣一样的锦袍,摸摸头上的发冠,悲伤没有源头,两眼尽是绝望。 前世的现代,那可是回不去了! 想起这些,离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山风吹得发冠下的头发凌乱一片。 “老天爷!” 离风陡然睁眼,怒目瞪向天空,高声吼道:“你他娘的这是玩老子呐?” 这一吼! 惊得一群寒鸦,从头顶的古柏上盘旋而起。 “哇哇……” 叫声瘆人的寒鸦群,就像一片乌云,惊叫着向对面的山谷掠去。 也正是这一声吼,离风的身后,鬼影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头发和胡须蓬乱无比的男子。 离风转身,无奈地望着眼前身材魁梧,年纪四旬左右的这个满脸毛大叔。 他知道,这是他的车夫,是赶着马车载着他,两年前从皇城一路到这六百里之外的流放地的哑巴荆奎。 “走吧!” 离风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向这个满脸毛哑巴又道:“收拾行囊,我们回皇城!” 荆奎像是听懂了离风的话,点点头,一躬身子闪在一边,把离风让在前面。 刚到他居住的屋子门口,两名老兵卒上前,向离风拱手行礼,“禀太子爷,桂公公的尸体,小的们用席子卷了,已经埋在山下一面向阳的坡上。” “知道了!” 离风摆摆手,径直进了屋子。 “用席子卷了埋掉了?” 正在熬煮姜汤的明月,似有所悟地回过头来,吃惊地望向离风,懊恼不已地说道:“都怪奴婢,早知如此,就不让那些人把棺材带走,入殓桂公公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算了!” 离风苦笑一下,摇头道:“既然入土为安,就不要再折腾他了!” “太子爷,姜汤好了,你趁热喝了,这地方气候寒冷,再说你为了救桂公公,在黑水潭里泡了那么久……” 明月把一碗姜汤,双手递向离风。 “好吧!” 离风接过姜汤碗,望着明月清秀的脸,淡淡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皇城!” “奴婢遵命!” 明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去收拾行囊。 刚要出门,明月又转过头来说道:“不知道哑巴的车修好了没有?他去山下镇上铁匠铺修车了的!” “荆奎回来了!” 离风喝着姜汤,头也没抬地回了明月一句。 不多时,明月提着一只包裹,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一辆马车,早已停在屋前,几个衣衫褴褛的老兵卒,齐齐立在车旁。 看到离风和明月上了马车,几个老兵卒跪了下来,仰起一张张沧桑的老脸,齐声说道:“小的们恭送太子爷回宫……” “啪!” 没等老兵卒们送行的话说完,坐在车辕上的满脸毛哑巴大叔,手里的马鞭一甩,马车扎扎地就绝尘而去…… 窝草! 坐在车篷里的离风,不禁摇头苦笑。 这他妈的哪是皇子出行? 还他妈的太子呢! 别说仪仗了,就侍卫也没一个,侍奉左右的宫女和太监,此时也只剩明月一人。 就这明月,还不是入了宫籍的正规宫女。 无非是从老太监桂公公那里,被迫学了一些皇宫礼仪的民女而已。 再看车夫荆奎,满脸毛大叔一个,而且还是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哑巴! 乡下的土财主出行,也比这阔气多了吧?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离风目光望向车篷一角的明月,希望从她嘴里,得知更多的过往。 “回太子爷话!” 蜷缩着身子的明月,低着头说道:“两年前,来这里的路上,太子爷从奴婢公婆的手里,买下了奴婢带在身边一直到今!” “哦!” 离风像是来了兴趣,又道:“是我买下了你,又收留了你?” “是的太子爷!” 低垂着头的明月,缓缓抬起头来,迎着离风焦灼的目光,缓缓又道:“奴婢十六岁上,被嫁给了村里的一家富户的傻子儿子,结果成亲那天,富户家的傻子儿子从娶亲的马背上一头栽下来摔死,婆家人视奴婢为丧门星,待傻儿子头七过后,转手就把奴婢要转卖给村里一个杀猪的跛脚屠夫,奴婢不从,他们就往死里打奴婢,也就这时候,命不该绝的奴婢,就遇到正好路过的太子爷你……” 原来是这样啊! 离风暗中叹了口气,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一个苦命的民女,居然能遇到他这样的流放太子,而且还被买了下来留在身边。 而他自己,却魂穿过来,成了大渭国被流放的太子。 奇怪! 太子被流放,那一定是犯下了滔天的罪行。 按理说,即是太子,只要触犯不可饶恕的律条,不说被贬为庶人,那起码也得废了太子位。 这可倒好,不但没有被废,只是被大渭皇帝降旨,流放六百里外的祖地守陵两年。 所谓的祖陵,也就是大渭皇帝十八代祖宗最早在穷乡僻壤的墓地而已。 如今回皇城,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老太监桂震山临死前,告诉他皇城凶险,还交给他一把破布裹着的短刀,还有一颗什么龙珠。 想起老太监桂震山的那些话,离风的心,又一下子悬提了起来。 这皇城,到底有何凶险在等着他? 第3章 驿站 奇怪! 这个马车夫荆奎,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一路上净挑小路行车。 “喂!” 被崎岖不平的小路,颠簸的屁股生疼的离风,终于趁着打尖的时候,冲着这个满脸是毛的大叔吼了起来,“你这发哪门子疯啊!放着平坦的官道不走,专挑如此难行的小路行车,你到底会不会赶车啊?” 满脸毛大叔貌似听懂了离风的埋怨,冲着离风歉意地笑了笑。 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抛开那一脸毛不说,就那张着的大嘴,一眼直接就能看到喉咙。 要不是指望这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货赶车,离风手里拨弄着火堆的那根烧火棍,保不住就会捅向满脸毛大叔的嗓眼里。 看到火堆慢慢矮了下去,明月用树枝扒开火堆的火灰,扒拉出几颗山药蛋,磕了磕山药蛋上的焦灰,然后把烤得色泽金黄的一颗山药蛋递向离风。 “太子爷,请用膳!” 望着明月递过来的山药蛋,离风脖子上的喉结,不由得上下蠕动了一下。 一颗山药蛋而已,还他妈的用膳? “大家都吃,抓紧时间,天黑前赶到驿站歇息。” 接过山药蛋的离风,把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话里有话的又道:“顿顿烤玉米,烧山药,喝泉水也不是个事,官道上有朝廷的驿站,起码还有口茶水喝,有顿热饭食填肚子的。” 此话不假,但听得车夫荆奎脸上顿时一尬。 这哑巴,只是不会开口说话而已,但别人说什么?他都能听得清楚。 “也是的!” 离风的话,引起了明月的牢骚,“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这种破路,耽误时间不说,把太子爷颠坏了咋办?” “再说,太子爷受了黑水潭之寒,大病初愈,是受不得这等罪的!” 说完,明月狠瞪哑巴车夫一眼,又嘟囔了一句。 这哪是太子出行? 完全就是逃难的灾民,一路上喝泉水,栖破庙,灰头土脸不说,就一顿像样的粥饭都不曾祭过五脏庙。 面目狰狞的满脸毛大叔,长相虽然丑恶不堪,但脾气出奇的好。 他一笑,隐藏在满脸黑毛下面的刀疤,就横七竖八地抽动了起来。 那笑,比哭还难看。 身材魁梧的他,除了手里一根乌梢蛇一样的牛皮软鞭,后腰上还别着一把银亮的斧子。 当然,车夫嘛! 总要携带一些随时用来修车的物件。 斧子,更是必不可少的得力工具。 “不是我嘴碎,而是太子爷的千金之躯,经不起这样的颠簸!” 嘟囔个不停的明月,歉意地向满脸毛大叔笑了笑。 那笑,虽然好看,但带着无尽的苦衷。 她知道,此去,说不定有何等的凶险,在等着他们。 哑巴车夫站起来,把手里的山药蛋,自己吃了一颗,而把另外一颗,捏碎了喂给拉车的马儿吃了。 “好了!该上路了。” 看到离风也吃完了手里的山药蛋,明月拿出一块手帕给离风擦了擦手,便催哑巴车夫动身。 待离风和明月上了马车,在车篷里坐好后,牵着马调转了方向的满脸毛大叔,望着官道的时候,两只眼睛里一道寒芒闪过…… “如此说来,你今年十八岁了?” 离风就着之前的话题,推算出了明月的年龄。 “是的太子爷,奴婢两年前十六岁,眼下刚好十八了。” “那口黑水潭,很深吗?” 离风又想起明月说过的那黑水潭,也正是黑水潭去救老太监桂震山,这才差点把前身那哥们给送了命。 “回太子爷的话!” 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地说道:“太子爷发现桂公公掉进了黑水潭,就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要知道,据说那潭水深不见底,且又奇寒无比,要不是荆奎及时赶到,把桂公公和太子爷一起打捞了上来,这后面的事,真让奴婢不敢往下想……” 明白了! 这下全明白了。 是桂震山跳进那口寒潭,去寻找一颗叫龙珠的稀世珍宝,体力不支后,前身那哥们,又跳下去救桂震山,这不但桂震山没被营救上来,反而把他自己也差点葬身潭底。 不用说,这个满脸毛大叔,不但会赶车,而且水性极好。 “多亏了荆奎啊!” 瞥了一眼满脸毛大叔的后背,离风不由得感叹一番。 随即一想,前身那个倒霉太子,人品应该不坏! 被流放的路上,自身难保的他,还出钱解救一个即将被打死的民女。 而且,在面对一个太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居然放下太子身份,奋不顾身地去救一个风烛残年的奴才。 “哥们!你是死了,一死百了,可把以后的难题,甩给老子了。” 离风在心里,暗中嘟囔一句,然后就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官道行车,比小路平坦多了,少了颠簸的离风,不觉间就恍惚睡去…… 不知过来多久,马车停了! “太子爷,你醒醒!” 在明月的一阵轻摇下,离风睁开眼睛,看到马车已经到了一处镇子所在。 “镇外应该有驿站,我们可以在驿站歇息一夜!” 看到天色将晚,离风决定,找到驿站就地歇脚。 哑巴车夫抬头望了望天色,又把目光投向镇上的一处酒楼。 最后,他还是摇摇头,跳下车辕,牵着拉车的马儿,走向镇外。 不多时,出了镇子不远,真有一处驿站进入视线。 “掌柜的,我们住店!” 不失机灵的明月,抢在前面向驿站的杂役说话。 一名站在驿站院子门口的杂役,扫了一眼逃荒者一样的三人,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这是朝廷的驿站,是专供各地官府办的差人住宿的地方,像你们这些叫花子,找一处破庙歇着就不错了!” 这话,在理,但不中听。 只见满面毛大叔面上一抽,半边脸上的胡须,就像针芒一样抖动了几下。 “这位伙计,说白了,再是驿站,那也是供人歇脚吃饭的地方,我三人要求不高,只求有一口热饭就行!” 还是离风开了口,和驿站的杂役掰扯起来。 “镇上有的是吃饭的地方,这里不接待商客,再不走,惹怒了老子,把你们当做流民送官!” 杂役的脸色变了,不耐烦地一扬手,出口就是一番威胁。 忽然,明月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从怀里摸出一面银制的小牌子,跳下马车,举在杂役的面前亮了一下。 明月记得,在来时的途中,凡是遇到驿站,太子的贴身宫女辛珠,就曾经拿这个牌子出示给驿站的驿臣。 辛珠的不幸病死,那身宫衣,还有这个银制的牌子,当然就被明月收拾了下来。 “啊!” 当杂役看清明月举到他眼前的牌子时,面色顿变,口气缓和道:“原来是皇城出来的人,失敬!不过,本驿站客房已经满员,住宿的话,那可腾不出房来,要是吃饭嘛!等我禀明驿臣大人,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那面银牌,上面并没有注明是太子府所有。 这种牌子,只是在皇城的朝臣府邸中,出入皇城时,专供下人们使用的通行物件。 但这种银制的牌子,也只有二品以上的大员府中才配得上拥有。 在短暂的等待中,哑巴车夫的目光,投向驿站院子里草棚底下拴着的一溜马匹时,不由得满是硬毛的脸上,又是急剧的一抽。 “太子爷稍等,这驿站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的。” 重新揣好了银牌的明月,还不忘安慰离风一番。 没人注意到,哑巴车夫满是硬毛的脸上,已经是杀机一片。 不一刻,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迎向马车。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已经到了! “本驿站近日接待甚多,无法向这位公子和小姐提供客房,要是三位饿了,厨房还有些剩下的饭菜,如不嫌弃,就请入内用饭?” 望着在马车前拱手行礼的驿臣,离风倒也客气,淡淡说道:“有饭菜就成,至于住宿,马车篷里也可将就一夜。” 这哪是当朝太子的风范? 真他娘的一个蹭饭的主。 “诸位,里边请!” 驿臣满脸含笑,闪在一旁让开,摆手让车夫赶马车进入驿站大院。 第4章 夜半惊魂遇截杀 由于客满,马车被带到柴房那一块停了。 说是柴房,也就是个没有门窗和围墙的棚子而已。 幸好,棚子下面,有一些破旧的桌椅摆放在那里。 “委屈三位了!” 待离风下了马车,驿臣又是拱手一礼,歉意道:“三位稍等,下官这就安排下去,饭菜即刻就会送到。” 离开了马车的驿臣,进入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后,脸色就黑了下来。 “他娘的,又是几个蹭吃蹭喝的……” 作为官道上的驿站,这种情形他是见多了。 一些京官的家眷们,路过驿站的时候,总是狐假虎威地要吃要喝。 如果伺候得不尽人意,往往还会骂骂咧咧,摆一番威风才算作罢! 不过,刚才这三人,还算客气。 “大人,你的意思是?” 刚才的杂役,向窗外瞥了一眼,然后等待驿臣的指示。 “算了,去伙房,拿一些饭菜,打些热水,再烧一壶茶给他们。” 驿臣摆摆手,吩咐杂役几句,望着对面的一排客房,忽然又道:“那些人,千万不敢怠慢了,别看他们穿着便服,应该都是宫里出来的人物……” 不一刻,三名杂役,各自拿着东西,一起到了柴棚下面。 一盆用来洗漱的热水,一壶烧得滚开的茶水。 一张大木盘里,摆着一盆稀粥,三只黑釉粗瓷大碗里,装着能看到一些肉丝的炒白菜。 六个大馒头,也是分量够大,足足堆满了半个木盘。 “三位慢用,有事就喊小的一声。” 之前的那个杂役,弯腰向离风一笑,又摆手让另外一个杂役拿些喂马的草料。 “多谢了!” 一脸轻松的离风,这才在明月刚擦拭干净的一条破凳子上坐了下来。 “都吃啊!” 离风望了一眼桌旁立着的明月,指着桌上的饭菜,又道:“别站着了,出门在外,就不讲究那些俗礼了,把荆奎也喊过来趁热吃!” “太子爷先请用膳,奴婢还不是太饿!” 明月垂着头,就是不肯落座。 她知道,这是规矩。 奴婢不能和主子同桌用膳,何况离风还是当朝太子,就是普通的皇子,那也是皇亲贵胄。 喂完了马的荆奎也是,用筷子插着两只大馒头,另一只手端着一大海碗炒白菜,蹲在拉车的马儿跟前吃着。 待驿站的杂役,过来收拾完碗筷,那把壶茶没被拿走,被留了下来放在桌上。 连日赶路的劳顿,在这一顿粗茶淡饭入肚后,困意立刻就涌了上来。 “太子爷,外面凉,你还是睡车里,奴婢就在外面候着,趴桌上也能眯一会!” 为了能让离风在车篷里伸开腿,明月提出她自己在这柴棚下的破桌上趴着眯一会就成。 “行了!”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这里三面透风,你还是和我一起睡车上,你一个女人,身子骨不见得能比我好多少!” “奴婢遵命!” 见离风如此一说,明月不敢坚持她自己的意见,扶着离风就上车进了车篷。 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透过车窗,看到驿站里所有的房间里,都齐齐亮起了烛光。 哑巴车夫把卸了马的车子,挪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带靠墙放了。 然后,他从刚才的柴棚下面,找出了一张草帘,还有三根木棍出来。 三根木棍,被靠墙斜立着,那张草帘,被哑巴车夫搭在斜立着的木棍上面。 如此一来,一处刚够容身的三角窝棚,便立在离马车五步远的墙根。 那匹拉车的马,也被哑巴车夫牵了过来,直接拴在车尾的木条上吃着草料。 夜黑得密不透风,除了驿臣的屋子,各客房里的灯火,也都熄了,驿站门口一根木杆上挂着的一串灯笼,在漆黑中被风吹得摇摆不停。 马车上的车篷里,响起了一高一低的鼾声。 不用说,那高的鼾声,必定是太子离风发出来的。 剩下若有若无的轻鼾,一定是侍女明月也进入了梦乡。 只有靠墙的草席下面,居然死寂一片,几乎听不到有人的气息存在。 这个满脸毛的哑巴车夫,看来是睡死了过去…… 正在熟睡中的离风,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声惊醒。 驿站的大院里,燃起了冲天大火。 是柴火棚起火了,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 马车前面两丈之处,站立着三十名黑巾蒙面之人。 “着火啦!快救火啊……” 从睡梦中惊醒的明月,钻出车篷后,大声地惊叫起来。 当她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后,后面还没有被喊出的话,硬生生被吓得咽了回去。 这些人黑衣黑裤,又是黑巾蒙面。 露在黑巾外面杀气腾腾的眼睛,被火光照映下的钢刀,令人毛骨损然。 陡然一惊的离风,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 “各位,请行个方便,出门在外,我身上也没几个银子!” 从车篷里钻出来的离风,惊魂未定地向黑衣人们一拱手,硬着头皮又道:“要是有钱,睡还睡马车里?不早就在镇上住客栈了……” “哈哈哈……” 离马车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仰头一阵狂笑后,手里亮晃晃的钢刀,指向马车上的离风,“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啊……” 一语道破身份,立在车蓬前的离风,霎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绝不是他妈的什么强盗。 “你们,是何人?” 强装镇定的离风,硬着头皮又是一句发问。 “我们?” 离马车最近的带头之人,缓缓向前两步,冷冷说道:“是要你命的人,就算你流放两年没有死,可今夜,你,必须死!” 过了今夜,距离皇城也只有两天的脚程。 可眼下,这些人来者不善,直言要离风太子的命。 看来,他们是在这个驿站,刻意等着离风太子归来! “是何人想要本宫的命?” 事到至此,怕也没用,何况在前世干过铸件搬运工的他,多少还是有把子力气。 就是死,也要拼上一拼,拉几个垫背的,也不枉两世为人后,又死上一回。 说着,离风的手,缓缓伸向怀里。 他的怀里,还揣着一把一尺五寸长的短刀! 那把刀,他至今还没有打开外面裹着的破布。 带头的黑衣人,钢刀指向离风,又向前走了两步。 “别过来!” 带着颤声的明月,双手握着一根短棍,护在离风身前,上下牙齿磕碰不已,“要杀就杀了我,求你们放过太子爷……” “哈哈哈……” 又是一阵仰天狂笑。 带头之人目光落在明月早已煞白的脸上,轻蔑说道:“一个侍女,也敢在我面前叫板,等窝囊太子死了,你也活不成,包括那匹马和车夫,都得死!” 黑衣人嘴里的“死”字还没落地,他已经腾空而起,手里那把在火光中亮晃晃的钢刀,突然向站在车篷前的离风头上砍去。 此时! 离风的手,还没有从怀里抽出短刀。 “当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属碰撞下迸溅出来的火星,从砍向离风脑袋的钢刀上闪过! “啊……” 一声惨叫,随即就在车前响起。 从墙根窝棚里飞出的一条黑影,就像一只蝙蝠一样在带头黑衣人头顶腾空旋过。 一把凌空飞来的斧子,在碰落钢刀的一瞬间,又被腾空而起的黑影握在手中。 蝙蝠一样的黑影,在车篷上方又是一个空翻,之见他手里的斧子寒光一闪,带头黑衣人黑巾包着的一颗头颅,喷出一股腥气扑鼻的人血后,从他的脖颈上直接滚落在地。 映着熊熊的火光,一张狰狞无比的毛脸,出现在黑衣人们面前。 “谋杀太子,罪该万死!” 满脸毛的哑巴车夫,会说话? 他,不是哑巴! “大内侍卫统领荆奎,是他,真是他,没错,他没死,原来他跟着废物太子……” 黑衣人群中,一声惊呼! 是有人认出了哑巴车夫的身份,这让离风的心头,又是陡然一惊。 这满脸毛大叔,原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且,还是个人物! 看来,这个人物的名头,足以让眼前剩下的二十九名黑衣人肝胆俱裂。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完不成任务,我们回去也是难逃一死!” 黑衣人中,又有人高叫起来。 第5章 毁尸灭迹 火势依旧凶猛,映得车夫荆奎的脸更加狰狞恐怖。 “你们是谁?我不想知道,但你们都得死!” 一个“死”字,还没落地,左手执着牛皮长鞭,右手握着斧子的荆奎,就像一只黑色的蝙蝠,在熊熊火光的辉映下,向眼前的二十九名黑衣人扑了过去。 霎时间! 惨叫声,金属锐器清脆的撞击声,还有哔哔啵啵的燃爆声,在一股腥风中交织成一片血雨洒落在驿站大院。 站在车辕上的离风,心头震撼无比,一个外形邋遢的车夫,瞬间就将二十九名手执钢刀的黑衣人斩杀殆尽! 柴棚燃起的火势,逐渐暗淡了下来。 冷风中弥漫而起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不已。 “太子殿下,让你受惊了!” 缓缓转身的满脸毛大叔,在一具倒地的黑衣人尸体上蹭了蹭斧子上的污血,把那柄在火焰灰烬下泛着冷光的斧子,重新又插回后腰。 “你,你不是哑巴?” 惊魂未定的离风,跳下马车,吃惊地看向这个手段狠辣、杀伐果断的满脸毛大叔。 “你是父皇的大内侍卫统领?” 离风又是一问。 眼前的满脸毛大叔,咧着大嘴一笑,“小的,是太子爷的车夫。” 这一笑! 真他娘的难看,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望着一脸哭相的荆奎,离风的视线,又转移到地上横七竖八、缺手少腿的那些尸体上。 这话,满脸毛大叔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那颗滚落在一丈之外的那颗头颅上。 “啪!” 满脸毛大叔手里的牛皮长鞭,带着一股破空之声,长鞭的鞭稍就像一条黑蛇一样,从黑衣人带头者的头颅上掠过! 一条黑色的面巾,被长长的鞭梢卷了下来! “左桐,是你这个狗杂碎!” 随着满脸毛大叔的惊呼,离风紧急追问道:“左桐是谁?” 荆奎缓缓转身,摇摇满脸是毛的脑袋,沉声说道:“是皇后娘娘坤宁宫之前的侍卫长,后来调往巡城司任副都统。” “难道,是皇后娘娘她要杀我?” 这个信息,让离风心头又是一震,望着地上那颗豹眼怒睁的头颅,又惊异道:“他们在此地设伏,目的就是想在我回皇城之前杀掉我,真是狠毒至极!” 这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的明月,回过神来后,目光急切望向离风,“太子爷,这地方如此可怕,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离风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又把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荆奎,依你之见?” “还请太子爷稍安勿躁!” 车夫荆奎也望了望夜空,便拔腿就向驿站亮着灯的一间屋子走去。 离风与明月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过去。 屋门被满脸毛大叔一脚踹开,映入眼帘的是,驿臣和七八个杂役,都被背靠在一起用绳子绑着。 而且,每个人的嘴里,都用破布团塞着。 “呜呜……” 驿臣惊恐地望着门口站着的三人,喉咙里挣扎着发出低沉的声音。 看到有人过来,七八个杂役,也极力挣扎起来,企图挣脱身上捆绑着的绳子。 “猪蹄扣?” 满脸毛大叔望着驿臣被捆绑在背后的两只手腕,眉头就紧锁了起来。 “什么猪蹄扣?” 离风一脸茫然,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 满脸毛大叔微微点了一下头,淡淡说道:“是刑部捆绑人犯的手法之一!”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又是一凛! 这三十个刺客里面,还有刑部的人不成? 驿臣和杂役们,很快就被松了绑。 当看到院子里的惨状时,驿臣浑身抖若筛糠,扭头就向身边同样双腿打颤的一名杂役说道:“快,快去镇上报官!” “你想报官?” 满脸毛大叔眼里寒芒一闪,吓得驿臣又是一阵哆嗦。 “回大人话!” 驿臣往地上一跪,苦着脸道:“死了这么多人,要是地方官府追究下来,小的那可是兜不住啊!” “依我看!” 离风双手背后,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目光看向地上跪着的驿臣,淡淡说道:“一帮打劫商旅的山贼流寇,死了就死了,就是你报了官,上面追查下来,你可得担窝藏贼匪之责,按大渭律,斩立决!” 大渭律? 斩立决? 离风搜肠刮肚,这才想起这么些个词来。 一听离风所言,驿臣不傻,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要是惹怒了眼前的这位赶车的,说不定他们这八人,也会像院子里的这些尸体一样躺着。 不等驿臣做出反应,离风缓缓又道:“离天亮还早,找一处僻静地方,埋了!” “不然,官府追查下来,事情是发生在驿站里,就是把你不大狱,估计你也得脱八层皮不可!” 说完,离风又是一句追加。 “聋了?” 看着呆立当场的驿臣,眼里闪过一丝寒芒的满脸毛大叔,沉声道:“太子爷的话,你敢不遵?” 太子爷? 驿臣瞳孔急剧紧缩,赶忙低下头来,“小的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小的这就去办……” 看到驿臣带着那些杂役,手忙脚乱地去掩埋黑衣人的尸体,满脸毛大叔这才转过头来,向离风拱手一礼,“请太子爷进屋歇着!” 既然离天亮还早,何况又有了可以歇脚的屋子,总比站在冷嗖嗖的院子里要好受些吧! 待回到方才的那间屋子里坐定,心神完全稳定下来的离风,把目光又投向桌旁站着的满脸毛大叔,低声问道:“荆奎,你早看出这驿站里面有问题?” 满脸毛大叔挠了挠乱蓬蓬的脑袋,瓮声说道:“刚到这驿站门口时,小的看到马棚下面拴着一溜马儿,仔细一看,那马儿都是上等的军马,由此断定,已经有官府的人在驿站歇脚!” “官府的人,住朝廷的驿站,这有何可疑之处?” 话音刚落,离风就反问一句。 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又道:“太子爷有所不知,官府这么多人住宿,按例都应该留有岗哨,但此驿站明明来客不少,但寂静得可怕,小的就想这里面绝对有鬼!” 如此一说! 离风也觉得有道理,这官府的人外出,咋咋呼呼那是常有的事,喝酒赌博逛窑子,那更是常有的事。但这么多人住进驿站,却安静得如此反常,这绝对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妈的! 魂穿过来没几天,这差点就又见了阎王爷。 看来,这回宫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正在离风感叹不已时,毁尸灭迹后的驿臣,带着杂役们回到驿站。 为了巴结这个倒霉太子,驿站准备了丰盛的饭食。 草草用过膳后,离风目光看向荆奎,“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回去,这儿离皇城,还有两天脚程,想来埋伏不止这一处,说不定后面的路上还会有何等的凶险等着我?” “太子爷不用多虑!” 满脸毛大叔眉头紧锁一起,沉声道:“再有两天脚程,就可到达皇城,如果路上有阻,小的遇佛杀佛,见鬼斩鬼,看谁敢拦着太子爷的驾?” “不妥!”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想要我命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涉险,不如分头行动!” 此言一出,明月心里又是一阵慌乱,望着离风镇定的眼神,急道:“不可啊太子爷,有荆统领在,就没有人能伤着你的,若是分开,那不是……” “行了!” 离风站了起来,一扬手打断了明月要说的话,盯着满脸毛大叔道:“你继续驾着车子,和明月走官道,我骑马走山路……” “小的遵命!” 满脸毛大叔思忖片刻,抬起那颗须发蓬乱的脑袋,沉声又道:“如此也好,小的引开他们的视线,等进了外城,有一处‘泰来客栈’很是显眼,小的和明月,与太子爷可在那处客栈汇合,不见不散……” 第6章 白日梦 转眼间,天微微亮起。 满脸毛大叔从那些已经无主的军马里,选了一匹毛色灰暗的军马出来。 选这样的马,就是不让引起路人的过分注意。 “去,给太子爷找一套常服来!” 驿臣何等机灵,立刻让人拿来一套洗的干净的便服过来,由明月侍奉着给离风换了。 离风身上的那套寿衣,当然就被拿出去扔进柴棚的灰烬里烧了。 “太子爷,你可记住了,在外城,离鸿胪寺不远处的泰来客栈,不见不散!” 满脸毛大叔一脸严肃,目光冷峻得就像一头猎鹰。 “太子爷,你保重,路上一定要小心!” 泪眼婆娑的明月,对着离风一跪,然后爬了起来上了马车。 “啪!” 一声鞭响,那辆快要散架了的马车,驶出了驿站的大门,转眼间就消失在蒙蒙的晨雾中…… 离风望了一眼柴棚的灰烬,地上的血渍,已经被驿站的人打扫得没有了任何痕迹,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还在冷风中弥漫着。 “太子爷,请走后门!” 驿臣亲自牵着马,把离风从驿站后门送出,“太子爷,顺着小路走二十多里就是秦岭,翻过秦岭向北,就可直达皇城……” 策马疾驰一阵,晨雾渐渐散去,一道崇山峻岭便横在眼前。 看着自己身上灰不拉几的常服,想想这一路就如丧家犬一样的狼狈不堪,离风不禁犹豫了起来! 我难道,真要当那个被人拦截追杀的狗屁太子不成? 这泱泱大渭国,难道就没有我的栖身之地? 前世的现代,已经是回不去了,难道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等死不成? 离风极力的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中关于古代朝廷的一些事件。 窝草! 除了知道一些战乱外,对于其他,他居然一无所知。 这皇城,难道比他身前打螺丝的那个城市好? 这大渭国的太子,难道还会向一个个主管们低头哈腰? 不会,应该不会! 大渭国的太子,那可是国之储君,就是再大的官,在储君面前,那就是臣。 既然是太子,那就有太子的府邸居住。 不是前世现代他妈的集体宿舍,更不用排队洗澡。 一想到洗澡,离风的劲头就来了! 别说是太子了,就是个皇子,那也有成群的宫女在左右侍奉着。 说不定拉屎,都有如花似玉的宫女,双手捧着银盆在底下给接着。 一想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宫女,离风似乎忘了一路奔波的狼狈,兴奋地差点跌下马背。 什么他妈的校花、厂花? 皇宫里的妹子,那可是全天下最美的容颜和身段。 那可是千里挑一,万里挑十,层层选拔出来送进宫里的人间尤物啊! 什么泡妞追女人? 全他妈的给老子滚蛋! 老子身为太子,还怕没有女人让老子泡? 去他妈的业绩考核! 去他妈的年终总结! 加班?去他妈的,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老子一年追了十八个妞,把工资和加班费花得镚子都没剩下,也没有一个妞答应做老子女朋友的! 今天订蛋糕,没天送花,后天请吃火锅……到头来,跟老子去开房的,扳着脚趾头来数,也超不过三个。 就那三个,也都是家在外地,结了婚的小嫂子而已。 不就是个流水线上打螺丝的打工妹吗? 有什么可牛掰的? 一提到结婚,都他妈的跟老子谈房子、谈车子! 最可恨的是,就连那离过八婚的保洁大妈,都没正眼瞅过他几眼。 如今,是倒霉了点,但也算是大渭国的皇子了。 而且,还他妈的是个皇子里面的太子。 眼下虽然是遇上了些麻烦,但只要老子不死,就凭着这太子身份,天下的女人还不上赶着让他泡? 呸! 泡什么? 都上赶着排起队来,跪地上求着他来宠爱! 哈哈! 想想都来劲。 心里一想美事,这对死亡的恐惧,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一阵兴奋之下,不觉间就上了山路。 山路崎岖,但并不妨碍走马。 军马的耐力,还真是一般马儿无法比的。 这一口气走了十几里山道,马儿的鼻孔里粗气都没有出。 倒是离风的尾椎骨,差点被磨破了皮,疼得他在马背上半撅着屁股,咧着一口白森森的牙倒吸着凉气。 “好地方!” 望着松林间照射进来的万道霞光,听着潺潺流水伴着啾啾的鸟鸣。 离风情不自禁地自语道:“有朝一日,老子在这青山绿水间修一座别院,纳尽天下美女,藏娇于这人间仙境,那时候,老子就是这天地间最靓的仔……” “等着吧!” “等老子回到皇城,让瞧不起老子的那些王八蛋们都看看,老子就是你们高攀不起的天花板!” “什么美女总裁?” “什么销售精英?” “什么生产标兵?” “呸!” “在老子眼里,都他妈的垃圾!” “太子是谁?” “太子就是老子我,是有朝一日,能手握大渭国最高权杖的接班人!” “什么是接班人?”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看着,掏干净了耳朵听着,接班人就是国之储君,大渭国皇子老子的儿子离风太子。” 也许是在前世的现代被憋屈坏了,离风就像说书人一样,一路说给他胯下的马听。 也只有说给马听! 山道静得出奇,幽得旷古,也冷得足以让人不停地打寒颤。 也许是累了! 也许是被彻骨的山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后脑子清醒了? 离风的后背,又渗出冷汗。 嘚瑟个屁! 还早。 眼下是最危险的时候,回皇城的各条路上,说不定就有不少的刀斧手在埋伏着。 那些明的,暗的,想要他性命的人,数量不会少的。 那个满脸毛大叔的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想到危险,离风心里不觉慌了起来。 毕竟,命要是没了,这一切美梦都是妄想! 这命要是丢了,还想女人? 呸! 赶着投胎还差不多。 这一害怕,心里就琢磨起事来! 皇后? 皇后不就是前身那哥们的亲娘吗? 她为什么要拦截自己的太子儿子回城? 太子被判流放两年,如今期满回城复命! 按理说,皇后娘娘该高兴才是啊! 她为什么要派人半路截杀? 那些人,而且还是从各部抽调出来的。 这皇后娘娘,手伸得倒是很长,巡城司、刑部,都有她的人。 根据昨夜黑衣人的惊叫,是有人认出了满脸毛大叔的身份。 那么,能认出大内侍卫统领的人,很可能也是宫里的侍卫? 连宫里的侍卫都有参与,看来,这皇后娘娘是下了血本了,一心要把他截杀在皇城之外的路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老子他知道吗? 前身那哥们他,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吗? 这些,由于时间紧迫,没来及向满脸毛大叔细问。 作为从前世的现代穿越过来的他,对此是一无所知。 行了! 知道有人是不想让他回到皇城,这就足够了。 第7章 沦为家奴 离风心里,得意一阵,又恐惧一番。 不觉间,就到了一条山谷。 “在没有和满脸毛大叔汇合前,绝不能泄露自己的太子身份。” “记住了,绝不能!” 离风自言自语,一只手捂着胸口,郑重地对自己又是一番叮咛。 前面出现一片树林,离风策马疾驰! 不料,就在一转弯处,马蹄声惊起两头觅食的鹿。 受惊的鹿一怔,随即就分头狂奔,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嗖……” 于此同时,一支雁翎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擦着离风的耳根,射入方才鹿惊之处的地上抖动不已,那箭深入泥土,只露着箭尾的雁翎。 “呔!” 没等惊魂未定的离风回头, 一声怒气冲天的娇喝随风而至,“可恶,惊了本姑娘的猎物,你活腻了?” 叫骂声还没落地,一匹毛色纯白的健马就疾驰而来。 “啪!” 一支长鞭,就像一条乌梢蛇一样,向着离风的脑袋就抽卷了过来! 闻着破空的鞭响,离风本能地挥手一挡,手背上就像被炭火烫着了一样。 “啊……” 钻心的吃疼,让离风差点一头栽下马背。 这骑马的本领本来就差,谈不上任何的马上功夫,只是能在马背上坐稳而已。 这一鞭抽来,他如何躲闪得了? “瞎眼了?” 紧接着,白马上披着一条大红斗篷的身影,就像一团火一样燃着,转眼间到离风跟前,“哪里来的野鬼,胆敢擅闯本姑娘狩猎的地方?” 窝草! 是只母老虎? 幸好,不是设伏截杀他来的杀手! 白马上是一个英气十足,长相冷艳惊人的女子。 女子一手拽着马缰,另一只握着一支硬弓的手指向离风,“什么人?” “赶路人?” 见是女人,而且还是漂亮女人,离风松了口气,甩着那只挨了一鞭子的手,倒吸着凉气说道:“天下人走天下路,你管得着吗?” “还敢顶嘴?” 白马上的女人,松开马缰后,又抡起那根乌梢蛇一样的长鞭,兜头就向离风的脑袋抽了下来。 窝草! 真倒霉,如何就遇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混蛋女人? 眼看着女人手里的鞭子抽了过来,离风本能的双手抱住了脑袋。 奇怪! 没听到破空的鞭响? 也没有那种火辣辣的刺疼感传来! “哈哈哈……” 鞭子没有抽下来,只是在离风的头顶虚晃了一下而已。 禁闭着双眼等着挨抽的离风,又听到狂笑过后的女人,满是讥笑地说道:“看你那怂包样!” 怂包样? 去你妈的! 难道老子不抱着脑袋,还要仰着脸迎上来让你抽不成? 老子只是落魄,但不傻! 离风心里叫骂一阵,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从抱着脑袋的胳膊肘下面偷瞥过去。 哒哒哒……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视线所及之处,又有几匹毛色各异的健马,顺着山谷向这边疾驰而来! “小姐,等等奴婢们……” 一,二,三,四…… 总共八匹健马! 八个一身劲装的年轻女子,转眼间就来到白马后面。 “小姐,这是何人?” 领头的一个女子,一脸狐疑地看向狼狈不堪的离风,向白马上的女子询问离风的来历。 “一个不长眼的混蛋而已!” 白马上余怒未消的红斗篷女子,怒目瞪向离风,又向身后问话的人说道:“转悠了一早上,好不容易发现了两头鹿,刚要射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玩意儿,直接把猎物就给惊走了!” 还讲不讲理了? 离风一阵头大,他赶他的路,谁他妈的知道你这傻缺在这里打猎? “呸!” 白马后面,领头的女子,冲着离风向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握着一把猎叉指向离风吼道:“混账东西,还不滚下马来,向我家小姐磕头认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想生事的离风,拱手向白马上的红斗篷女子一礼,又道:“我赶路心切,无意中打搅了诸位的兴致,还望姑娘们见谅!” “谁知道你们在这里狩猎?” 说完,一肚子怨气的离风,低声又嘟囔一句。 不料,就是这一句嘟囔,让白马上的红斗篷女子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耳中。 “哼哼!” 白马上的红斗篷女子,一双美目寒光一闪,撇嘴道:“还狡辩,给我押回去,姑奶奶我正缺一个洗脚的!” 窝草! 这女人,不但是只母老虎,而且还是个变态! 一个女人,哪有让男人给洗脚的? 难道她? 是宫里出来的? 只有宫里的娘娘、妃子这些,才让男人给洗脚。 但那些也不完全是男人,而是被阉割掉了家伙什的太监啊! 严格说,太监就算不上是个男人。 “哎哎!” 离风一阵慌乱,急忙拉扯着马缰绳,准备折返回去另辟蹊径。 他的骑术,在这些女人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几匹健马从白马两侧冲了出来,眨眼间就把离风的马围在中间。 从离风蹩脚的动作中,几个女子看得出来他本就不是个熟练的骑手。 “别耍滑头,乖乖跟我们走,要是敢动歪心思,哼……” “识相点,想跑?没门!” 在一阵七嘴八舌的威胁下,离风只好跟在白马后面,垂头丧气地跟她们出了山谷…… 不多时,一座庄园,出现在眼前。 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望着这处颇有规模的庄园,离风暗自揣测着狩猎女子的身份。 一行九骑,加上离风,十匹马从一面侧门,进入到庄园里面。 偌大的庄园,却是十分冷清。 从院子里进出的为数不多几个下人来看,与这规模不小的庄园极其不匹配。 而且,一些下人年纪已经老迈,大多数还是女人,慢腾腾地在各处干活。 只有在一处马厩,才看到两个头发斑白的老年男子在喂马。 “小姐回来了?” 一个端着洗衣的木盆,敦实得就像一尊弥勒佛一样的中年妇人,笑意盈盈地望着下了白马的女子,“那么早出去,没打着猎物啊?” “顾嫂,别跟我提打猎!” 红斗篷女子狠瞪身后跟着的离风一眼,撇嘴道:“还不是这个倒霉鬼给害的,要不然,今晚就有烤鹿肉吃了!” “好俊秀的公子哥啊!” 被称为顾嫂的中年妇人,这才把目光投向离风,上下打量一番,欣喜道:“不知道小姐的客人来了,我这就烧茶去!”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顿时一暖。 总算有人把他当客人了。 不料,离风身后跟着的另一个女子,目光望向中年妇人,撇撇嘴说道:“顾嫂,这哪是客人啊!这是小姐新收的家奴,给一个家奴烧什么茶?” “呃呃!” 顾嫂面上顿时一尬,讪笑道:“正好,后院的那堆柴火,需要劈了,不然往后没得烧火的了,这天气也一天天见冷,柴火不够可不行啊!” 说完,顾嫂别有意味地斜瞥离风一眼,然后就端着木盆离开。 “先审一审,有他干的活的!” 又有一个女子站了出来,向红斗篷女子谏言,“摸清他的来路再说,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窝草! 落在这帮子女人手里,罚做苦役就够倒霉的了,这还要盘根问底? 老子要是说穿越来的,你们信吗? 他的来路,当然不会有人相信。 就是去处,说他一路躲避截杀,进皇城当太子,那更没人会信的! 何况! 眼下的身份,在没有和满脸毛大叔荆奎碰头时,绝不能透露半点实情。 盘问就盘问,审讯就审讯,谁怕谁啊! 最好给老子来个美人计,老子再考虑如何回答你们。 “好吧!” 红斗篷女子狠瞪离风一眼,向身侧的几个女子吩咐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们把他带到正厅,可得看好了,别让他给跑了!” “遵命!” 几个女子齐声应答,然后上来两个,直接扭着离风的胳膊,把离风给押到正厅候审。 明白了! 骑白马的红斗篷女子,看来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是这户人家的小姐。 那八个同样秀美的女子,只是侍奉她的下人仆从而已。 如此高傲冷艳的大家闺秀,却是个舞刀弄棒的角儿。 新鲜! 稀奇! 有意思。 这样的女人,让离风眼前一亮,总比那些一见男人就发嗲的庸俗女人有味道极了。 反正,这里比去皇城的路要安全一些,起码这些人不会急着要他的命。 第8章 请问小姐芳名如何称呼? 被押到客堂正厅的离风,扭着脖子打量着四周。 “老实点!” 扭着离风胳膊的一个女子,使劲地把离风往下摁了摁,恶狠狠地说道:“再乱瞅,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珠子出来当泡踩!” 尽管如此,厅里的陈设,还是尽收离风眼底。 雕花家具全是红木,尤其是那屏风,镂空的四季景物活灵活现。 架上器皿,件件造型精美,无一不是珍品。 由此可见,这家人,绝对是有来头的。 如此气派之宅,至于如何是一个年轻女子当家? 也正是离风此刻心头待解之谜! “姬奴,把那混蛋给本小姐押过来!” 忽然,屏风后面的侧厅,传出红斗篷女子的声音。 “遵命!” 叫姬奴的女子,双手稍一用力,和另外一个侍女就把离风的身子调了个方向,继续扭着胳膊押进侧厅。 被摁得低垂着脑袋的离风,直觉一股香风袭来,那味道,真他妈的好闻。 离风倔强地抬起头来,看到这家的小姐,已经脱掉了那件火红的斗篷,一身翠绿半透的裙衫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窝草! 别说给她洗脚了? 就是侍奉她泡澡搓背,这也值了。 离风喉结一阵蠕动,使劲咽下一股口水,张口就问:“小姐贵姓?芳名如何称呼?” “大胆!” 此言一出,就听扭着他一只胳膊的姬怒斥道:“我家小姐的芳名,岂是你这等下渣货能问的?” “放开他吧!” 不料,在一张软椅上半躺着的小姐,衣袖轻轻一挥,娓娓说道:“本姑娘的名讳,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以后本姑娘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姬奴一怔,随即就放开了扭着离风胳膊的手,另一个侍女,也松开了离风的另一只胳膊。 “我叫玥珏,以后就是你的主子,要想活下去,就对我唯命是从,你,可听清楚了?” 没等姬奴告诉离风,这傲气十足的小姐,却自己主动告诉了离风她的名字。 玥珏? 好听! 貌若天仙,肤脂如玉,就不知道蠢不蠢? 大多风风火火的女人,都是胸大无脑的蠢货,徒有一副人间尤物的美艳外表而已。 眼前这玥珏,舞刀弄棒的,想必也不是柔情似水的一种。 但这声音悦耳动听,后味里却是一股子冷冷的威胁。 “该你说了!” 玥珏把秀发如瀑的头,往软椅的靠背上一仰,居高临下地望向离风。 “回玥珏小姐话,本公子从小流离颠沛,四处流浪,姓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大家都叫我李疯,十八子的李,疯子的疯!” 哪敢实话实说? 只好胡谄一气先蒙混过去这关再说! “李疯?” “哈哈哈,真有意思!” “猛一听,还真像一个人的名字!” 离风的话,居然把玥珏逗得前呼后仰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半透的裙衫下,一对雪白的兔儿就狂跳不止。 “难道?” 离风盯着玥珏那对颤动不已的胸前,迟疑道:“是不是有人和本公子重名?居然惹得玥珏小姐如此开心?” “呸!还开心?” 女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这刚才还笑得面如桃花盛开,刹那间就冷若冰霜,乌云密布起来。 玥珏粉脸突变,恶狠狠盯着离风六神无主的脸,冷声说道:“要是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的话,就不要在本姑奶奶面前说有人和你重名!” 望着一脸茫然的离风,姬奴也插嘴说道:“听好了,最好是把你那贱名给改了去,还‘本公子’?呸!你也配称公子?” 坏了! 这李疯和离风,猛一听都一样。 莫非,她们是为这个生气? 这母老虎,难道还要让他改名不成? 想到这里,离风赶忙低下头来,急道:“玥珏小姐息怒,本人对小姐并无冒犯之意,只是称呼巧合而已!” “不过?” 这离风也嘴欠,为了满足好奇心,抬头望了一眼玥珏,又道:“不知何人与我同名,居然惹得小姐如此恼怒?” 还想审讯老子? 老子先盘盘你这母老虎的道? 看到玥珏脸上肌肉一抽,离风心头一阵超爽的得意。 “姑奶奶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玥珏眼睛一瞪,让离风当场就吃了个瘪。 “带下去,让他把那堆柴劈了去!” 被一句话惹恼了的玥珏,目光看向姬奴,让把离风带后院干劈柴的粗活去。 话音一落,离风心头陡然一凛! 他妈的! 不是说好了缺个洗脚的吗? 这又改劈柴了? “等等!” 玥珏像是又想起什么? 喊住了正要往外走的姬奴,斜瞥一眼离风,冷声又道:“盯紧了,别让偷懒,劈完柴,让他再把马厩里的马粪给起了,天黑前干不完这些活,不准给他吃饭!” 窝草! 不带这么玩的哈! 就劈柴? 老子还都没准备好的,这又让起马厩里的马粪? 过分! 太他妈的过分了。 难道! 貌美如花的女人,都是这等蛇蝎心肠? 离风拉着一张脸,苦哈哈地跟在姬奴身后,生无可恋地就去后院劈柴…… 幸好,在前世的现代,由于搬运那些金属铸造件,让离风不但练就了不俗的臂力,而且浑身的肌肉造型居然如此健美! 小半天时间,还不到天黑,柴劈完了不说,马厩里积攒多日的马粪,也被起了个干净后被垫上了干土。 当姬奴被灰头土脸,一身臭汗的离风,再次带到玥珏面前的时候,这个高傲又冷艳的大小姐,也不禁对离风多看了两眼。 “真是他一人干的?” 从上到下瞅了两眼离风的玥珏,又把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姬奴,“别人没给他打帮手吧?” “回小姐话!” 姬奴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地说道:“就他一人干的,还真是有把子力气,当时在山里还真没看出来,以后这活,全归他了!” 窝草! 老子卖命干活,是求得玥珏小姐欢心,早些结束这种苦役,他妈的,这演过头了? 离风懊恼的要死,经过这么半天的力气活,肚子也都咕噜噜叫了起来。 肠鸣声,引起了玥珏的注意,她又把目光投向离风,然后向姬奴又道:“带他下去洗洗,给找套干净衣服,厨房有剩饭的话让他吃饱,晚上就让他睡柴房好了!” 睡柴房? 你咋不说让老子睡马厩呢? 这么大的院子,数不清的房子,难道就只有柴房可睡? 离风强压着怒火,肚子里早已骂开了锅。 一个土财主家的小姐,居然敢对当朝太子呼三喝四? 要不是得隐瞒身份,真想把这主仆俩,给脱光了抽一顿鞭子才解恨。 …… 洗漱后的离风,被换了衣服后,又被带到了玥珏面前。 “啊……” 差点被惊掉下巴的玥珏,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向换过衣服后的离风。 可能是没有找到适合离风穿的男装,姬奴找出来一套半新的锦袍,踌躇一番后,极不情愿地让离风换了。 这一梳洗,又被换上了精工刺绣的锦袍,眼前的离风,居然玉树临风,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哪还有方才的半点邋遢和猥琐相? 看着看着,玥珏突然面上一红,尬笑一下说道:“这样好了,干脆就叫‘临风’得了,长得还算有点人样,但之前那个名字,就算了,姑奶奶我最烦听到那个谐音……” 第9章 继续装下去 “临风,玉树临风?” 离风一怔,恍然大悟后,忙向玥珏一拱手,急道:“谢小姐赐名!” “看不出来,你还如此有礼?丝毫不像自小流浪的人!” 玥珏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离风。 “临风,我可警告你!” 姬奴一脸警惕,狠瞪离风一眼,愠怒道:“到了这里,干好你劈柴、喂马、挑水的活,别往我家小姐跟前凑!” 窝草! 这主子还没说什么?奴婢倒是先敲打上了! “还不退下?” 见离风无动于衷,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在玥珏身上扫视着,姬奴直接吼道:“滚回柴房去,要是对我家小姐动歪心思,我阉了你送进宫当太监!” 太监?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离风,他的怀里,不就揣着一把老太监临死前给的那把短刀。 那把刀,具体什么样? 离风到现在还未看到,自从接过那个破布卷儿,就一直在怀里揣着。 “知道了!” 离风面上肌肉一抽,尬笑道:“离风告退。” 待到了柴房,发现已经有一张席子,还有一床铺盖卷儿被扔在墙角。 窝草! 真让老子睡这里? 离风眉头一皱,心里就骂开了锅。 柴房里光线昏暗,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鼻而来! 这味道,远没有玥珏身上的气息好闻。 离风打开一捆用来喂马的稻草,然后把那张席子铺在上面后,这才打开了那个铺盖卷儿! “诚心的!” 离风耸了耸鼻子,小声又骂道:“那么多房子,下人们都住不完,故意让老子睡柴房!” 骂归骂! 谁让自己是家奴呢? 离风瞄了一眼外面,感觉到外面并没有人窥视,这才从怀里掏出那个破布裹着的短刀。 布包被一层层打开,一把通体乌黑,长约一尺五寸的短刀就露了出来。 短刀造型古怪,又不似匕首那样尖锐,要不是握柄处带着一圈护手,还真以为是一把尺子。 总共只有一尺五长寸来长的短刀,握柄占了四寸,剩下的一尺全是刀刃。 “阉刀?” 离风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刀? 老太监给的,那必定是用来给太监净身的阉刀了。 “就叫它阉刀了?” 离风嘴角闪过一丝讥笑,目光又投向那团被拆下来的破布。 忽然,离风的视线,停留在破布团里的一张貌似羊皮的东西上。 羊皮只有两只巴掌大小,薄得就像丝绢,上面画着奇形怪状的几组小人。 “九重斩神刀法”六个古篆字,豁然出现在离风眼前。 “斩神刀法?” “还九重?” “这是几个意思?” 离风盯着羊皮上的小人图形,发现每个小人旁边,又是密密麻麻的几行注解。 老太监桂震山,难道就是靠这把短刀成名的? 不会! 在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短兵器几乎是用不上的。 这种短刀,只能近身肉搏的时候才能用得上,但身为老太监的桂震山,只能拿它给其他太监净身了。 “哈哈!” “阉刀?” “有意思。” 割人身上的家伙什,那是不用什么招式的,摁住了硬割就是了。 但这画上的招式,分明就是取人性命的武学。 老太监临死时的话,又在离风耳边萦绕起来。 望着空堂堂的柴房,离风拿起那把阉刀,在手里掂了掂轻重后,依照着那块羊皮上的人像造型就比划了起来…… 也许了累了,这一夜,离风在柴房里睡得死沉。 那把不知是用何等材质打造的阉刀,又被离风包裹了起来揣进怀里。 “临风,滚出来!” 外面已经大亮,姬奴暴躁的声音,在柴房外面吼了起来。 “还不快去挑水?” “再敢偷懒,今天就别想着吃饭了!” 姬奴在外面骂着,离风慢悠悠地打开了柴房的门。 望着一脸不坏好意的姬奴,离风的目光,又停在了姬奴高耸的胸脯上! 这妞,真他妈的丰满。 离风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使劲地把嗓眼里涌上来的口水,又给咽了回去! “这就去,我这就去挑水!” 离风恐慌地低下头来,弓着腰就往厨房跑。 “哈哈哈……” 姬奴看着离风的狼狈样,银铃一样笑过后,冲着离风的背影又道:“靠你挑水,这里的人早都渴死了,小姐叫你一起用饭……” 窝草! 这玥珏,居然还想着他? 而且,还让他去客堂一起吃早饭? “啊……” 离风闻声,呆立在原地不动。 “聋了?” 姬奴眉头一皱,撇嘴又道:“没听见我说话啊?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是是,听到了!” 离风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样,恐慌地跟在姬奴身后,忐忑不安地就去了客堂。 这庄园,到处透着古怪! 三面环山的地方,除了这座庄园,其他住户寥寥无几。 就是看到的其他屋舍,也远没有这庄园里的房屋高大气派。 这究竟是何人的宅地? 看庄园里的仆从,离风断定,这绝不是一般的土财主能够拥有的。 带着一肚子的不解,离风又被姬奴带到客堂的桌前。 满桌的饭菜,样数真是不少,在这僻静之地,也算是极尽奢华了。 “坐吧!” 梳洗一新的玥珏,看都没看离风一眼,冷冷抛过来一句! 离风依旧像一截木头一样,呆立在桌前,对玥珏的话无动于衷。 除姬奴之外的七个婢女,齐齐地站在玥珏身后,看样子是侍奉这个冷傲的大小姐用膳。 “坐下,陪本小姐吃饭!” 玥珏终于转过脸来,平静地望向离风,停顿了片刻,又道:“本小姐三日后就要起程回皇城,也用不着你在这里为奴,吃吧!吃饱了你就自由了!” 回皇城? 难道,她也是从皇城出来的? 这里,是她家的别院? 或者是之前的老屋? 自由了? 怎么!不留着老子给她洗脚了? 老子倒想是给她洗脚,顺带给她捏捏腿,但这不还没等到机会吗? 这就要放老子走了? “三天后,你要走?” 离风脸上,尽是失落。 “是的!” 面对离风的发问,玥珏一脸的平静,苦笑道:“我是出来打猎散心的,离家已经有一个月了,这处老宅,平时只有两个老仆看守,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也可留下来拿一份工钱!要走也行,吃完饭,你就可以赶你的路了!” 这女人,完全没有刚见到时那般凶悍,此时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玥珏小姐要回皇城?” 离风又是一问。 “是!” 玥珏点点头,淡淡说道:“坐下吃吧!让你给我洗脚,纯属气话而已,你也不必介意,就当是个玩笑而已!” “我是认真的!” 离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一下,倒把玥珏惊得张大了嘴。 片刻后,玥珏吃惊道:“本小姐没有听错吧?” “你真想留在本小姐身边为奴?” “你不是急着要赶路吗?一个大男人,真想伺候女人?” 玥珏的目光,尽是轻蔑。 就连玥珏身后站着的婢女们,望着离风的时候,眼里也尽是不屑。 离风踌躇一番,又道:“我是说,既然玥珏小姐喜欢狩猎,何不多盘桓一段时间?” “你以为本小姐爱回皇城?” 刚才还轻声细语的玥珏,霎时又暴躁起来,冲着离风吼道:“就因为那个人要回皇城,被流放两年,现已两年时间到期,说不准这哪一天就会回宫!”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一震! 这喜怒无常的玥珏,和他有何交集? 他回城复命,和这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有何等的关系让她如此不安? 第10章 这也太打脸了吧 离风被呛,一时呆愣当场。 但方才的话,又让他心头霎时就涌起狂澜! “玥珏小姐息怒!” 离风强按着心头的震惊,稳稳神又道:“何人被流放?又是何人要回来?” “大胆!” 玥珏小姐还未说话,一旁的姬奴杏眼圆睁,面色骤然一变,怒道:“我家小姐的私事,岂是你一个家奴能过问的?” 窝草! 这还真成家奴了? 不料,玥珏小姐的情绪,似乎又回稳了下来,向姬奴摆摆手说道:“不碍事,他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只怪我命不好!” “玥珏小姐何故如此一说?” 害死猫就害死猫吧! 怀着无比的好奇,离风硬起头皮,接着玥珏的话又道:“小姐生得丰神玉面,钟灵毓秀之人,何况家境殷实,何来苦命一说?” 丰神玉面! 钟灵毓秀! 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免爱听这等马屁之词。 就连这息怒无常,孤傲冷艳的玥珏也不例外,听到离风这样一问,面上也不禁一红,幽幽叹道:“说了也无妨,只怨我无法选择,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看小姐面相,应该也是大富大贵之人,虽然不敢说日后母仪天下,但也属于鹤中飞凤,但见小姐如此悲观,不知其中有何隐情?” 离风搜肠刮肚,硬是挤出几句奉承之词,用来进一步窥探这个神秘的富家小姐的底细。 “呵呵!母仪天下?” 玥珏向离风投来诧异的一瞥,继而又道:“难道,你这个流浪之人,还真会些相术之说?” “小姐!” 一旁的姬奴急了,赶忙说道:“此人油腔滑调,心怀不轨,切莫听他胡言乱语!” 说完,姬奴怒目瞪向离风,咬牙道:“还不滚去挑水?要是再敢胡言乱语蛊惑我家小姐,我剥了你的皮作鼓敲!” 姬奴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这里面绝对有隐情,说不定还真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离风的心里就打起了鼓,这个玥珏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他被流放两年,此时期满回皇城,和这个富家小姐又有何等关系? 不等玥珏再说话,姬奴已经轰离风去挑水。 好吧! 如此追问,就会适得其反,搞不好激怒了这些母老虎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岂不是更倒霉? 算了,还是去挑水吧! 虽然还能在这里停留三天,那也得干三天家奴干的活,至于有没有机会给玥珏洗脚? 那只是个玩笑话而已,气头上随口而出的气话而已…… 不大的功夫,厨房的三口大缸,已经被离风尽数挑满了水。 瞥了一眼几口装满了水的大缸,百般无聊的离风,只有回到柴房。 演练了几遍羊皮卷上描绘的刀法后,离风便没有了继续练习的兴趣。 之前光顾着说话了,那顿早饭也被耽误了! 最要紧的是,错过了和玥珏小姐共进早膳的一次绝好机会。 龙丹? 懊恼不已的离风,忽然又想起一物,伸手入怀,掏出那枚鸽蛋大小,色泽蜡黄的珠子,举在手心里端详起来! 这也没任何的独特之处啊! 什么龙丹? 老太监居然说他寻找了四十年,四十年的精力,就花在这玩意上? 简直胡闹,这也看不出有何贵重之处,和一颗还没熟透的杏子有何不同? 古人就是愚昧,听风就是雨,为了一些不靠谱的传说,居然搭上毕生的精力。 滑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望着手掌心里酸杏子一样的那颗珠子,离风又想起老太监的话! 说什么他身子羸弱,等有些根基后再服用它? 这老阉货! 故弄什么玄虚? 不就一颗珠子嘛!还等有些根基后再服用? 如此想着,离风嘴角一拧,就像吃糖丸一样,把那颗色泽蜡黄的珠子,丢进嘴里就嚼了起来! 窝草! 这什么味啊! 淡腥,微苦,后味又带着一股子臭袜子味道。 “呸!” 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后味的离风,张口就把嘴里已经嚼得稀烂的珠子渣,狠劲地向地上唾去! 迟了! 那些味道足以让人呕吐的珠子渣,此时已经顺着他饥饿万分的喉咙,一股脑儿就被咽进了肚里。 “呕呕……” 离风拿手指掏了半天嗓眼,也只是吐出了两口酸水而已。 那珠子,已经完全被他吞咽进了饥肠辘辘的肚里。 “真扫兴!” 一阵干呕后,沮丧万分的离风,浑身就像着了火一样地烧疼了起来。 这一烧,离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此时都快要被烧焦了一样。 有毒? 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冒金星的离风,一头就栽倒在地…… “小姐,再有三天时间,我们就得动身回皇城了!” 姬奴立在桌旁,小心翼翼地望向玥珏,生怕自家的小姐,忘了回皇城的时间。 “唉!” 玥珏望着满桌的饭菜,幽幽叹道:“要是那个窝囊废死在外面多好?如此一来,我就不用嫁给他了!” “小姐不可!” 此言一出,顿时吓得姬奴一脸惊慌,急道:“就是那个怂包在流放之地死了,小姐也违抗不了皇命,得为那怂包软蛋货的谥号守寡一生的,小姐可不敢胡思乱想……” 此时的玥珏,一脸凄楚和愤慨,一张冷艳无比的脸上,眸子里尽是无尽的幽怨。 玥珏一瞥眼前的饭菜,乏力地说道:“他再是太子,就凭他的那份窝囊,能斗得过皇后娘娘吗?他拿什么跟皇后娘娘身后的权势斗争?”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怂得要命,怕得要死,一个虚设的太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宁愿等他死了,为他守寡,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种田、打猎、读书,都不愿等那个窝囊废回来与他完婚!” 玥珏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一张粉脸顿时就寒霜遍布。 见自家小姐如此,姬奴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虽然是主仆之间,但这个小她两岁的主子,却拿她当闺蜜一样对待。 “小姐还是莫要想太多!” 姬奴踌躇片刻,又道:“我们出来已经有一月,府上老夫人肯定会担心的,再说皇命难违,不如把心放宽,先回去再说!” “只能这样了!” 玥珏摇摇头,苦笑道:“顺其自然吧!他就是不死,估计也难逃皇后娘娘的手段,有多少人不愿看到他活着回来,就是我自己,都希望他死!” 说罢! 玥珏这才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些饭食。 “小姐!” 一旁的姬奴,像是又想起什么? “那个倒霉鬼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玥珏一怔,望着桌上为数不少的饭食,似有所悟地说道:“一个落魄之人而已,不必为难与他,拿一些饭菜过去,让他吃饱了肚子走就是了!” 说罢,玥珏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个婢女,“可柔,你拿一些剩饭去,把他的马也还给他,再给他一些碎银,就当是耽误他几天行程的补偿好了……” 第11章 漫漫回城路 离风醒来时,已经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三匹健马,拉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通向皇城的官道上狂奔。 “临风,你终于醒了?” 一句冷冷的问话,传入离风耳中。 “这是哪里?” 睁开眼睛的离风,神情恍惚地望着问话之人。 “混蛋,还不赶快谢过我家小姐?” 坐在问话之人旁边的一个婢女,轻蔑地瞪了离风一眼。 “别吓着他!” 问话之人眉头一舒,向婢女淡淡说道:“可柔,拿水罐来,让他喝点水。” “是的小姐!” 名叫可柔的婢女,从车篷一角拿过一只水罐,倒了一碗水后递向已经半坐了起来的离风,“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小姐见你可怜,故没有丢下你,先带着你回皇城再说!” “谢小姐!” 脑袋一阵生疼的离风,接过水碗,一仰脖子就把碗里的水灌了个精光。 在连喝三碗水后,离风才觉得脑袋不那么疼了,自己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我们,这是回皇城?” 离风一脸惊异,怔怔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玥珏。 一个富户家的小姐,此时正坐在他对面,一脸愁容地望着车窗外面发呆。 “都给你说了,我家小姐看你可怜,不忍心扔下你,好心带你回皇城医治。” 可柔一脸鄙夷,不耐烦地怼了离风一句。 离风目光,又投向望着车窗一脸发呆的玥珏,缓缓又道:“我是病了?” “嗯!” 玥珏从车窗外收回视线,目光停留在神情呆滞的离风脸上,淡淡说道:“我让可柔送饭给你,结果发现你在柴房昏死过去,浑身烫得就像着火了一样,估计是挑水出汗后,柴房阴冷被风寒入侵了……” “哦!” 离风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浑身一阵滚烫,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昏睡了三天?” 离风从回忆中抬起头来,怔怔地望向玥珏。 “三天了!” 玥珏点点头,苦笑道:“本想让你吃完饭后,放你离开的,发现你病了后昏睡不醒,只好带你回皇城找郎中医治,没想到,这半路上你就醒了!” 窝草! 可真悬。 这要是死了,被扔在那个山沟里喂狼,谁也不知道这大渭国的太子,最后去了哪里? “临风,你在皇城可有亲友?” 玥珏思忖片刻,又道:“如果有亲友可投,本小姐可把你送到地方!” 亲友? 离风心头一凛,这皇城虽大,还真没有自己相熟之人。 就是那个名义上的父皇,还有众多的皇子和朝臣们,对此他都是一无所知。 与荆奎之前的约定,回到外城后,在一家“泰来客栈”会合。 因为在之前,他向玥珏说过他是个孤儿,是个四处流浪的流民而已。 要是说在皇城有熟人,岂不是自打嘴巴? “我……” 离风踌躇片刻,道:“本想去皇城找个差事混口饭吃,听说有家泰来客栈缺跑堂的伙计,这才决定去皇城碰碰运气……” “哦!” 玥珏眉头又是一舒,眼神怪怪地看向离风,“你不是说,想留在本小姐身边侍奉本小姐洗脚?那么好了,本小姐就给你个机会,不过,洗脚的事,自有丫鬟们干,府上有些粗活,说不定挺适合你的。” “谢小姐收留!” 离风毫不思索,张口就答应了下来。 要不是身份使然,说不定他会跪在玥珏脚下磕头谢恩的。 “小姐三思啊!” 玥珏的这个决定,惊得可柔急道:“府上女眷众多,男仆也只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收留一个年轻男子,难免会招来是非……” 窝草! 看来这玥珏家里,好像都是女人? 离风实在想不出,这个孤傲冷艳的玥珏,到底是何出身? 而且,她和自己之间,究竟有何纠葛? 看来,前身那哥们,和这个富家小姐之间,绝对是有什么瓜葛的。 不然,这个富家小姐,为何就这么不情愿地回皇城? “招来是非?” 面对可柔的提醒,玥珏眉头一皱,思忖片刻,道:“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先父和圣上,居然在我小的时候,定下了一桩如此荒唐的婚事,如今摊上这么个窝囊废,我死的心都有,我还怕什么是非?” “啊……” 玥珏的话,让离风不禁叫出声来。 窝草! 这个女人? 难道是前身那倒霉哥们的未婚妻? 那哥们死了,被他已经魂穿,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孤傲冷艳的妞,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能做当朝太子未婚妻的女人,那一定是万里挑一的。 再说,能嫁给太子,那可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啊! 可这个女人,怎会如此的悲观? 甚至,她宁可一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这里边,究竟是何缘故?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不行,撇开什么狗屁责任不谈,也无关道义,就是出于好奇,他也得把这里面的事儿,非给弄清楚不可! “我,愿意侍奉小姐左右!” 离风面上一尬,不知害臊的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 玥珏又是一阵吃惊,冷声说道:“你要是想当太监,本小姐倒有路子把你送进宫里,别说今天唐府没落,但这个门路还是有的。” 太监? 想什么呢? 老子无非是想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何蹊跷? 你以为? 老子这是为了找一个吃饭的门路,非要找个侍奉女人的差事不成? 离风心里暗骂一阵,面上一红,讪讪又道:“我想,玥珏小姐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留在你身边,也是能保护你的!” “哈哈哈……” 玥珏一阵大笑,粉脸霎时一抽,嘲讽道:“保护我?” “就你?” “我没听错吧?” “一个居无定所,衣食无依的流民,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本小姐?” “要不是看你长得还有半分人样,谈吐也不似一些下等人那般粗俗,就凭你惊了本小姐的猎物这一条,本小姐就足以让你在秦岭山喂狼!” 似乎受到了羞辱的玥珏,顿时就火冒三丈,差点就有把离风一脚踹下马车的冲动。 就在这时,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姬奴,隔着车帘道:“小姐,前面设有哨卡!” “哨卡?” 玥珏闻言,这才从离风脸上收回视线,揭起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瞅了一眼说道:“巡城司的人,跑这么远出城在外设卡盘查,谁给他们权力?” 姬奴似乎有所顾虑,接着又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要不要接受盘查?” 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玥珏。 玥珏从窗外收回视线,盯着离风看了片刻,忽然笑道:“你不是要侍奉本小姐吗?那本小姐就给你个机会!” 说完,玥珏把目光投向可柔,撇嘴道:“给他换上你们穿的衣服,别让巡城司的人看出端倪!” 窝草! 这母老虎,居然提出把他给打扮成女人? 不过也好,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不少的麻烦。 要是被巡城司的人盘查起来,说不定自己的身份就会提前暴露。 巡城司不是闲的蛋疼,在城外二十多里外设卡,说不定就有何等的阴谋! 马车停了下来,趁着玥珏下车方便的空子里,离风被可柔一阵捯饬后,不但给他换上了一身女人穿的衣服,而且还被盘了发髻涂了脂粉。 “扑哧!” 方便完了的玥珏,一上车进入车篷,就被眼前的景象惹得差点吹个鼻涕泡,“还真漂亮,怪不得总想着贴近女人,不净身当个太监,可真浪费了这身皮囊了!” 看到离风一脸无地自容的尴尬,情绪变得好起来的玥珏又向车外说道:“走吧!抓紧时间,赶在天黑前进城。” 第12章 男扮女装 想着在那处庄园耽误了几日,荆奎和明月,说不定早都到了皇城。 泰来客栈? 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北城门后,没走多远,离风一眼就看到路边的泰来客栈。 “乱瞅什么?” 就在离风的目光,向车窗外张望的时候,被可柔狠瞪一眼,“别给我家小姐惹事,要是让别人认出你是个男人,我家小姐的清白就毁了!” 离风吃了可柔的一顿克,不服气地回嘴道:“我尿急,在找茅厕!” “不要脸!” 不料,可柔直接骂道:“再敢胡言乱语,就把你扔出去,看你一身女人扮相如何见人?” “行了!” 同样在车里发呆的玥珏,瞥了可柔一眼,随即把目光又投离风脸上,“能憋得住不?” “估计够呛!” 离风面颊一阵抽动,下意识地夹了夹两腿。 “对面有家客栈,我想去上一趟茅厕!” 离风抬头,指了指车窗外不远处的泰来客栈。 “停车!” 玥珏点点头,隔着车篷门沉声说道:“街边停靠片刻,让临风公子去客栈方便一下。” “谢谢玥珏小姐!” 马车刚停稳,离风迫不及待地就钻出车篷,双手一提裙摆就跳下了马车。 “懒驴上磨屎尿多!” 望着离风慌乱的样子,可柔又是嘟囔了一句。 由于身穿女人的衣服,离风不敢仰面,低头看了一下方向,真就像被尿憋急了一样,夹着两腿迈着碎步,向几十步外的泰来客栈急急走去。 “扑哧!” 就连对离风刻薄无比的姬奴,坐在车辕上看到离风走路的姿势,也忍不住笑了。 “小姐,你真要带这么个活宝回府?” 姬奴压低了声音,回头向车篷里一瞥。 “就是呀小姐,你带这么个玩意儿回去,就不怕老夫人责怪?” 可柔也是,一脸不安地望着玥珏。 玥珏脸上一阵茫然,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对这个人,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当一只狗一样使唤?” “总之,是我当初扣留了他,罚他当家奴挑水后又染上了风寒!” “要是此时轰他走,总觉得有些……” 玥珏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把这个路遇的男人带回府上? 就是泄愤,那也够了! 但真要是当个家奴使唤,恐怕老夫人那里,也难说得过去啊! 带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留在府上,说不定会遭人非议。 姬奴思忖片刻,低声道:“路上他不是说要去泰来客栈当伙计吗?” “这已经到了泰来客栈,还去借用人家客栈的茅厕,不如丢下他,遂了他的心愿?” 姬奴说完,向玥珏投去问询的一瞥。 “姬奴姐姐说得有道理,就算我们捎了他一程,耽误他几天的行程,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可柔也是,接过姬奴的话头,就等玥珏回话。 “哦!还有。” 可柔像是又想起什么? “他的马,也还给他,我去把他的马拴在客栈门口,他自然会看到的?” “不要!” 突然,玥珏像是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摇头急道:“既然他想跟着我,就随他好了,半柱香功夫他不回来,我们再走也不迟!” 见玥珏如此固执,姬奴和可柔也不敢再说什么!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离风心里一阵嘀咕,快步就进了泰来客栈的大门。 就在他一双眼睛,进门后骨碌碌乱转着的时候,没等伙计客栈过来招呼,就被从柜台后面冲出来的一条人影拽住胳膊。 “公子,你终于来了!” 人影压低了声音,急急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奴婢到后面去。” 连拉带拽,离风被带到客栈后院的一间静室。 “太子爷,小的等候你两天了!” 一踏入后院静室,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人,急忙就像离风行礼。 “荆奎,你和明月早到了?” 离风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眼前的满脸毛大叔。 明月望着离风身上女人才穿的衣裙,瞪大了眼睛急道:“太子爷,可急死奴婢了,这两天时时望着门口,就是不见太子爷的影子出现,你这是?” “呵呵!” 离风伸着两条胳膊,看着自己身上的裙衫,苦笑道:“如此正好掩人耳目,要不然,说不定还不能顺利回来。” “太子爷,路上是遇上难缠事了?” 看着离风身上的女装,满脸毛大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眸子里顿时就泛起一丝寒气。 “还算不上难缠事!”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出山的时候,遇到几个打猎的女子,其中一个名叫‘玥珏’的富家小姐,这次,就是男扮女装,乘她的马车一起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玥珏,到底是皇城哪户人家的小姐?” 离风大致上,对自己这几天的经历,扼要地作了个阐述。 “玥珏?” “富家小姐?” 眉头紧锁的满脸毛大叔,一阵沉思后,突然抬头惊道:“天乘府?” 满脸毛大叔一脸惊异,急切问道:“太子爷是遇上了天乘府唐家大小姐?” “什么天乘府?什么唐家?我如何不知道有这么个府邸?” 离风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嗨!” 满脸毛大叔一拍大腿,低声又道:“太子爷你大病一场,有些事你是忘了!” “驾六龙,乘风而行;得四海外,路下之八邦。这‘天乘府’的名字,就是来自此句的。” “太子爷,这天乘府的大小姐,听说不好相处啊!” “还好,你安然无恙到了皇城,而且又遇到了玥珏小姐,此乃幸事!” 说完,满脸毛大叔目光转向一旁的明月,道:“告诉孙掌柜,就说太子爷到了!” “慢!” 离风连忙一摆手,摇头道:“我要去你说的这个天乘府几天,眼下还不是回东宫殿的时候。” 说着,离风下定决心,转头就走。 “太子爷……” 听到身后满脸毛大叔和明月的惊叫,离风头也没回,沉声道:“在我没有做出正式回东宫的决定时,你们也最好不要露面,暂且安顿下来等讯息好了!” 离风加快了脚步,丝毫不顾身后瞠目结舌的二人…… 与此同时,马车上的玥珏一阵焦躁不安。 “小姐,别等了,我们走吧?” 可柔小心翼翼地望向玥珏,生怕自家小姐此时又情绪大变。 尤其最近,小姐的脾性,那可是一日三变,让她们恐慌不已。 “看来,他找到当伙计的活干了,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姬奴也是,一脸焦急地望着大街对面的泰来客栈。 “再等等!” 玥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语气还是有些坚决,“就是他找到活路了,按理说也该向我说一声才是。” 可柔撇撇嘴,小声又道:“一个流民而已,别指望他有如此礼数!” “不会的!” 玥珏摇摇头,幽幽说道:“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无礼之人……” “小姐你看,来了!” 忽然,车篷外面的姬奴,低声叫喊起来。 顺着车窗向外望去,离风就像离开时一样,双手提着裙摆,低着头碎步向马车这边急急赶来。 没人注意到,此时的玥珏脸上居然闪过一丝激动。 “传话给她们,本小姐带临风回府的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就是我娘那里,也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你们,听明白没有?” 此言一出,姬奴和可柔二人,脸上顿时一抽。 小姐如此决定,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是要把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悄悄藏在她身边不让府上其他人知道。 第13章 天乘府 内城一角,一座高大的门楼拔地而起。 “天乘府”三个鎏金大字,端端正正地镶嵌在门楣正中。 紧闭着的两扇朱红府门之上,镶嵌着拳头大的七十二颗金灿灿的门钉。 周围古木参天,少有其他院落,显得这座府邸更加神秘和寂寥。 “你可给本小姐记住了!” 正在离风吃惊之间,玥珏把目光投向离风惊诧不已的脸上,“进府之后,不得四处乱跑,没有本小姐的允许,更不得出府半步,若有违反,死!” “啊……” 闻言之下,离风又是一阵吃惊。 窝草! 这天乘府什么鸟地方? 还不让人乱跑? 私自出府半步,这母老虎还要人的命?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玥珏一脸冰霜,语气更是冷到了极点,“本小姐可以让人把你送回泰来客栈!” “不不!” 离风急的双手一阵乱摆,摇头道:“我愿意侍奉小姐左右。” “惹怒了本小姐,后果很严重的!” 玥珏咬着牙,又是一句。 马车从侧门进入,一直行驶到一幢独栋的三层小楼前才停下。 放眼望去,这天乘府的面积,只是比那处山谷里的庄园小了一点。 亭台楼阁,花园浴池,甚至还有小片的菜地和果园。 从一处练武场来看,这天乘府的主人,不但财势惊人,恐怕地位更是显赫。 要不然,在这皇城一隅,岂能有这等宏伟的所在? “你可给本小姐记住了,不能到处乱跑!” 下了马车后,玥珏对离风又是一番叮嘱。 然后,玥珏把视线投在另外一个婢女脸上,淡淡说道:“素怡,你安排一下他的住处,就让他住你隔壁房间是了!” 吩咐完对离风的安置,玥珏进入阁楼简单梳洗一番,然后带着姬奴和可柔二人,去了前院的正厅见老夫人。 “乱瞅什么?” 那个叫素怡的婢女,狠瞪离风一眼,然后把离风带到一楼最角落的一间房门口,推开房门说道:“你,就住这里,没有小姐的允许,不准上二楼和三楼,更不可出楼门乱闯!” “还有,未经允许,不可擅自进入除此之外的任何房间。” “对了,要是实在闷得慌,可以从那里出去散散步,但不可以在外面停留太多时间!” 顺着素怡的手指所指,离风看到一楼有一处侧门,走了过去推门一看,门外是一处很小的花园。 “茅房也在外面,你可得记住了!” 站在离风身后的素怡,又是一句交待。 “哦!” 离风环伺一眼这个三面都是高墙的小花园,这才回过头来,对着素怡笑道:“闷什么?有你们如此多的美人陪着,我还会闷?” “嘿嘿!” 没想到,这方才还虎着脸的素怡,不但没有被离风的轻浮而惹怒,而是一脸坏笑地又道:“要是嫌自己命长的话,就随意吧!” 这话,说得是悦耳动听,也是温文尔雅,但听在离风的耳里,那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种警告,警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在这里不要对身边的任何女人动歪心思。 “哎!” 离风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望向素怡,低声道:“可以告诉我吗?这天乘府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素怡不屑地瞥了离风一眼,轻蔑说道:“天乘府,在这皇城,是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府邸,也是小姐的家。” “我是说,这天乘府什么来头?” 对素怡的回答,不太满意的离风,恬着脸又是一问。 “来头!” 素怡又斜瞥离风一眼,更加轻蔑地说道:“说出来,可能会吓死你!” “那你倒是说呀?” 离风一阵头大,这玥珏身边的婢女,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你可给我听好了,也站稳了,别吓破了胆!” 素怡回头,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又道:“天乘府,当今圣上亲笔所提,此乃开国大将军王的府邸,小姐是开国大将军王的独 女儿,也是当今太子的未婚妻!” 果然是! 离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母老虎,还真是他的未婚妻? 这天乘府,果真是一个身份显赫之人的府邸。 “请问!” 离风耸耸鼻子,急道:“这开国大将军王是何人?他……” “放肆!” 突然,素怡的脸色骤变,冷声斥向离风,“大将军王已经去,他老人家的名讳,岂是我等这些下人能提及的?” 窝草! 不就是个人名吗? 要是不能提及,那还起名字何用? 随便叫个阿猫阿狗不就得了! 虽然魂穿在这倒霉太子身上,但这倒霉太子的神识,还没有和他融合在一起。 所以,这关于皇城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一无所知。 得了! 这些婢女们,也是狗眼看人低,跟她们扯不清楚。 算了! 还是独自清净一会,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房子住,那就泡个热水澡,舒舒坦坦睡个自然醒再说…… 与此同时,泰来客栈。 一脸黑线上头的满脸毛大叔,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在满脸毛大叔面前,站着四个低垂着脑袋的男子。 “都给我听好了!” 满脸毛大叔眼里寒芒一闪,向眼前四人沉声说道:“盯住天乘府,太子爷要是少一根汗毛,后果不用我啰嗦。” “还有,皇城各角落的风吹草动,都给我盯住了,尤其是那几位……” 四个低垂着脑袋的男人,霎时齐齐抬头,拱手向满脸毛大叔礼道:“小的们遵命!” “嗯!”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淡淡又道:“老规矩,谁要是暴露了,就地自裁,你们应该知道,要想自己的家人不受连累,就是自己去死,也不能说出半个字,退下吧!” “回荆统领话,小的们牢记着使命和规矩,还请统领大人放心!” 四人面色庄重,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满脸毛大叔再没有说话,而是扬扬手。 待四人退下后,明月这才怯生生地上前,提着一把茶壶,给满脸毛大叔旁边桌上的茶碗里,斟了满满一碗刚烧开的热茶。 “谢谢明月姑娘!” 满脸毛大叔端起茶碗,笑意盈盈地望着明月,和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自从驿站遭遇刺杀后,明月甚至不敢抬头和荆奎的目光碰撞。 尽管这个满脸毛大叔对她很是客气,但她还是不敢和荆奎的目光相撞。 想想这两年来,她都把这个满脸是毛的邋遢车夫,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哑巴! 很多时候,她甚至没少数落这个哑巴车夫。 而哑巴车夫,每当遭她数落 的时候,要么笑意盈盈,要么视而不见。 总之,哑巴车夫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看到明月变得如此拘束,满脸毛大叔笑道:“别这个样子,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都是你的属下吗?” 明月低着头,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嗯!” 满脸毛大叔也没有对明月隐瞒,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这家客栈,就是大内密探设在外城的一处联络点,那个孙掌柜,就是负责这处卖买的一个百夫长。” “对你,我就没打算隐瞒什么?” “两年前从宫里出来,跟着太子爷被流放,当初跟随太子爷的三人中,除了我之外,辛珠病死,桂公公也死了,眼下又多了个太子爷在流放途中搭救了的你了。” “你我二人,眼下就是太子爷唯一信得过的人。” “皇城到处都是危机,宫中更是凶险,一应事务,我不敢马虎半点。” 满脸毛大叔的话,顿时让明月心头一暖,这个在驿站一口气连杀三十名刺客的马车夫,身上却担负着天大的重任。 马车夫! 只是他的一张掩人耳目的身份而已,保护太子爷,才是他当仁不让的职责。 “荆统领,我听你的。” 明月嘴唇紧咬,脸上神情霎时就变得刚毅起来,“就是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要报答太子爷的救命之恩!” “不可这样!” 满脸毛大叔摆摆手,摇头道:“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可,眼下太子爷进了天乘府唐家,想必是太子爷心中有了新的盘算……” 第14章 婚约 天乘府,客堂正厅。 五十出头的唐夫人,宝相庄严地端坐着。 身旁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脸悲切的玥珏。 姬奴和可柔两个婢女,立正厅里的一面屏风前候着。 “你以为,娘情愿如此?” 唐夫人语气冰冷,但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爱怜。 忽然,玥珏抬起头来,倔强地说道:“娘,我还是那句话,就是去死,也不愿嫁给那个窝囊太子!” “放肆!” 再是疼爱自己的女儿,唐夫人也按捺不住心头怒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愠色道:“眼下到了太子流放期满的时候了,说不定太子这几天就回到宫里向圣上复命,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完婚,也只是时间问题,躲是躲不过去的,除非……” “除非什么?” 玥珏失望至极的脸上,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急道:“娘,你说,除非什么?” “唉!” 唐夫人叹口气,淡淡说道:“除非圣上亲口降旨解除与我天乘府唐家的婚约,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啊!” 此言一出,玥珏眼里的一丝光亮,霎时又黯淡了下来。 “令为娘最担心的,还不是太子窝囊不窝囊的问题,而是圣上的龙体!” 唐夫人脸上的神情,也突然变得悲怆起来,眼里全是满满的忧郁。 摇摇头后,唐夫人缓缓又道:“眼下,皇后势力滔天,圣上龙体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了,离风太子就是回来,那也斗不过皇后啊!” “皇后一心要废了离风的太子位,好让离陌上位,眼下内困外患,就怕圣上他挺不到离风太子回来。” 玥珏丝毫不顾唐夫人的担忧,一撇嘴道:“能不能挺过来干我唐家何事?” 玥珏的话,气得唐夫人嘴角一抽,顿时怒道:“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来? “说重了,你这就是大逆不道,你父亲为大渭征战半生,最后伤重而死!” “唐家男儿为了大渭的江山社稷尽数战死,虽然唐家再无男丁,可天乘府,就是唐家在皇城的无上荣光!” “娘亲我,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父亲,那可是大渭国第一个被封王的异性王爷。” 唐夫人越说越激动,一张端庄富态的脸,竟然被自己是女儿气的扭曲起来。 “可是!” 玥珏丝毫并不买这个账,居然顶撞道:“娘说的这些,孩儿都知道。” “但那个离风太子,简直就是出了名的窝囊无能,就他那怂包样,能担起大渭的兴旺吗?” “别说江山社稷了,就他那怂得要死,怕得要命的废物样,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 “不是女儿说话不中听,除了圣上还念及我唐家的功绩,朝中那些权臣,还有谁把我唐家放在眼里?” “天乘府,已经只剩虚名而已,朝里朝外的各种势力,趁着圣上病重而蠢蠢欲动,我唐家除了保持沉默,还能有何作为?” 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玥珏,一口气把心里的不快,一股脑儿全部倾泻了出来。 看着眼里泪花涌动的女儿,唐夫人沉默了起来,无力地摆摆手,悲声道:“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也是! 当年的唐南昭,带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儿子,征战北狄,灭西羌,又剿灭前朝各种势力,为朱煜打得大渭建国的基业。 与北狄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唐南昭年仅十七的长子唐渊战死! 灭西羌部族时,年仅十五的次子唐浩,凯旋途中又中残敌毒箭而不治。 平息前朝内乱,清剿各方势力后,战功显赫,一身伤病的唐南昭,终于旧伤复发,在朱煜登基后的第二天与世长辞! 这个刚被封为大渭国第一个异性王爷的唐南昭,就这样丢下了不足十岁的女儿唐玥珏,带着一身的荣誉走了,一世战功,只换来“天乘府”这座丰碑式的府邸开建。 悲痛万分的大渭皇帝,亲封唐南昭遗孀岳婉君为一品诰命夫人。 特赐不足十岁的唐玥珏见官不跪的特权。 并且,以个人身份,和唐南昭遗孀岳婉君,为自己的皇次子离风和唐玥珏订下了一门亲事。 玥珏神情恍惚地离开客堂正厅,回到那幢独栋小楼后,坐在窗前一阵发呆…… 此时的离风,舒服地泡了个澡后,已经酣畅入睡。 那颗差点要了他命的龙丹,此时已经在他体内各条经络里奔流不息。 他的神识,在此时,瞬间就进入了前身那哥们的大脑! 关于离风太子的过往,还有这大渭国的一些事,都立刻被呈现了出来。 “啊……” 离风在梦中被惊醒! 前身在黑水潭中陨命的那一刻,也就是他魂穿到此的交接点。 “做梦了?” 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的离风,已经是冷汗淋漓。 “原来是这样?” 惊诧不已的他,这才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皇城,就是大渭国政治和权力的漩涡中心。 而他,也是大渭国的太子,正是在处于这个漩涡中心的沉浮物。 他的父皇,已经昏睡半年之久,已经无法亲临朝政。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还侍奉什么女人? 再是自己的未婚妻,在没有迎娶到太子东宫时,这个玥珏小姐,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 而在两年前,皇后苏缇已经做主,把她娘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女苏白梦,以太子嫔的名义安排在太子东宫。 皇后苏缇,并不是谥号为“明德皇后”的生母蔡氏。 可以说,自他的生母蔡皇后病故后,大渭皇帝在众多的嫔妃里面,独选出来一个年纪不满三十的妃子苏缇立为皇后。 苏缇并无为他的父皇大渭皇帝生下一男半女,而是把同样死了生母的皇子离陌,收在身边作儿子。 更可怕的是,这皇后苏缇的背后,却是辅国大臣苏嵩岚。 这个眼下在朝堂一手遮天的苏嵩岚,又和建极殿大学士温伦是连襟关系。 可以说,大渭国的权杖,有一半被苏嵩岚握在手里。 而他的今年才三十二岁的女儿苏缇,一心要扶皇子离陌上位。 他妈的! 老子不能坐以待毙,得搞事情! 在朝中搞事情? 靠谁? 靠个球,只有靠他自己! 只要那个挂名的皇帝老子一日不驾崩,谁都拿他没办法。 太子位,不是谁想废就废得了的。 对,就搞事情! 把水搅混再说,管什么手段? 哪怕是损招,只要管用,要多损就来多损的。 想到这里,离风再也躺不住了,查看了一番那把阉刀,重新揣进怀里,就向三楼玥珏的寝室摸去。 第15章 辞行 三楼寝室,烛光摇曳。 此时,夜已经深了,玥珏小姐还在窗前发呆。 离风就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到玥珏寝室门口。 这一切,居然没人发现。 “玥珏小姐!” 一声轻呼,差点把对着烛光发呆的玥珏给吓出尿来。 要知道,从一楼到三楼的玥珏寝室,那是有着八名婢女的值守的。 以姬奴为首的八名婢女,个个武功不弱,尤其玥珏本人,那更是高手中的强者。 “谁?” 玥珏像是被火烫着了一样,猛然回头后,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离风。 “你?” 惊诧之余,玥珏沉声道:“你是如何上来的?” “我?” 离风指着自己的鼻子,坏笑道:“回小姐话,本公子走上来的。” “好啊!” 玥珏警惕地后退一步,眼里寒芒闪过,冷声道:“本小姐居然看走了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 “我?” 离风又一次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慌不忙地在玥珏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我就我,我谁也不是!” “我被小姐扣押至此,如何说我是受人指使?” 离风一脸诡异的笑,这让玥珏更加紧张起来。 首先,无人敢私闯天乘府! 其次,就是有人闯入,能躲过八名婢女的耳目,那手段也真够恐怖的。 “玥珏小姐不用害怕!” 离风大刺刺地一坐,目光缓缓看向玥珏,“本公子只想知道一件事,还望玥珏小姐不吝赐告!” “何事?” 玥珏没有放松警惕,倒退到床榻前后,从帷幔后面伸手拿出一把剑后,闪电般的上前两步指向离风。 离风就像没看到离他鼻尖不足一尺的三尺青锋,依旧笑眯眯地看向玥珏,道:“玥珏小姐如此痛恨当朝太子,不知道这里面是何缘故?” “你是他的人?” 玥珏娇躯一颤,眼里杀机顿现,冷声又道:“给你三息时间,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不然……” “我的目的?” 离风依旧不为逼到眼前的利刃所动,缓缓站立起来,淡淡说道:“本公子的目的,之前已经给玥珏小姐说过了,侍奉小姐洗脚,是本公子最乐意干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 见离风如此轻薄,依然把洗脚的事挂在嘴上,玥珏不由得愠怒无比。 离风就像没事人一样,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把已经伸到眼前的剑尖给拔到一边。 这轻描淡写的一拔,玥珏心中顿时一凛。 要知道,她伸着的胳膊绷得笔直,无论臂力和握着剑柄的腕力,那也不是让人轻轻一拔就改变方向的。 “不过!” 离风的手,拔开剑尖后,又拧了拧自己的鼻子,淡淡说道:“本来还想在贵府多陪小姐几日,可眼下本公子改变了主意,明天早上就离开,只好半夜来向玥珏小姐辞行!” “请便!” 玥珏心头震惊不小,但还是把剑尖,再一次对准了离风的咽喉,“你就是现在走,本小姐也不拦着,辞不辞行,没必要多此一举。” 她知道,以对方的身手,就是这栋小楼里的婢女们全部出动,也未必能拦住这个人的。 当初在秦岭山谷,一个连一鞭子都躲不过的人,居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而且还轻描淡写地用两根指头拔开了她的剑。 又惊又怒的玥珏,只有任由眼前的这个男人做决定。 所谓的流民? 狗屁! 那只是信口掂来骗她的鬼话而已。 “不!” 离风摆摆手,轻摇一下头后,冲玥珏笑了一下,又道:“告别的目的,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相见!” 下一次? 更好相见? 玥珏懵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还有下次? 就这一次,足够丢人的了,被一个扣押下来作家奴用的男人,深夜入侵寝室,还在她面前侃侃而谈! “本小姐可不想再见到你!” 玥珏一咬嘴唇,到底还是说了一句。 “呵呵!” 离风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前倾,低声说道:“本公子有个秘密,不知道玥珏小姐想不想听?” 秘密? 闻言之下,玥珏一怔! 就在玥珏一怔之间,离风突然凑近玥珏的耳根,然后脸一转,在玥珏的樱桃小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轰! 玥珏瞳孔一阵紧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猛然一个强吻! 天呐! 长这么大,除了被自己的父亲在世时拉过手外,还没被任何一个男人捏过手腕。 这流民! 不,是流氓! 居然冷不丁就夺取了她的初吻? “你,找死!” 羞怒万分的玥珏,猛然后退一步,挣脱了离风的纠缠,右手奋力一挥,就要把离风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不料,就在玥珏一扬手臂的瞬间,她自己顿时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呆立当场! 感觉手上劲头不对的同时,玥珏的目光所及之处,发现自己刚才握着剑的手里,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 玥珏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后,这才看到,自己刚才握着的那把剑,正被离风拿在手里把玩着。 “给我!” 又惊又怒的玥珏,脸也霎时就红到了耳根,上前一步就去夺剑。 “毛毛糙糙的,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离风嬉皮笑脸的微微一动,就把猛冲上来的玥珏,差点给闪个嘴啃地。 “小心,摔着了可不好!” 离风又是一句,一伸胳膊,把收势不住的玥珏,拦腰一抱,给硬拽到了怀里,“我又不稀罕你的剑,给你就是了,抢什么?” 玥珏穿着睡裙的腰,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此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公子前来辞行的目的,就是要你好好的,不然,我如何放心离开?” 离风不紧不慢,低着头,半眯着眼睛望着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着的玥珏,轻声又道:“虽然未能侍奉玥珏小姐洗脚,那只好改日喽!” 说完,离风松开了手,把另一只手里的剑,递进玥珏手里,一转身,就消失在门外不见…… 片刻,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的玥珏,一阵叫喊后,八名婢女齐齐涌了进来。 “小姐,是做噩梦了吗?” 姬奴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玥珏。 “小姐一定是太累了,被噩梦吓醒了,快把剑给奴婢吧!” 可柔上前,扳着玥珏紧扣着的手指,这才把玥珏手里的剑给拿了下来。 “他走了……” 玥珏一阵眩晕,就倒在姬奴的怀里。 “谁走了?” 不但是姬奴,在场的另外七人,更是一头的雾水? 突然,素怡像是想起什么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冲下一楼的素怡,旋风一样又回到三楼玥珏寝室! “他,不见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素怡,又看看刚被放在床榻上神情恍惚的玥珏,姬奴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快去查看一下,丢什么东西没有?”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谁也没有料到,堂堂天乘府居然会发生这事? “什么从小流浪?其实就是个贼,还骗得小姐如此同情,把这等贼人留在身边!” 可柔骂骂咧咧,转身就去各房间查看丢什么贵重物品没有。 不一刻,出去查看的婢女们,陆陆续续回到寝室。 “奇怪,府上没少任何东西!” “是啊!我查遍了每一处角落,也没发现那贼子的影子,就连他的马,还在咱府上的马厩里吃着草料。” “都小声点,别惊动了老夫人,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第16章 太子千岁 一辆马车,从外城的泰来客栈,一路畅通无阻,向着宫里疾驰而来。 央和殿前空地上,文臣武将和后宫嫔妃,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 此时,天还没亮。 空地中央,被点上了七七四十九盏油灯。 所有人,都在为大渭皇帝续命祈福。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高喊之下,所有跪着祈福的人,都齐刷刷转过头来。 映着灯光,身后跟着一个满脸毛大叔的离风,正大踏步向央和殿方向走来。 被惊得站立了起来的文臣武将,霎时又向着离风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片山呼声,在央和殿前的空地上响起。 弯月如钩,静挂檐角。微霜之下,冷风刺骨。 望着眼前带表着大渭国最高权力的一群人,在这政治中心跪在自己眼前,高呼千岁的声音如浪潮卷来时,离风胸中顿时豪情万丈! 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满脸毛大叔,蓄发根根直立,就像一头巨大的刺猬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窝草! 这才是太子而已,山呼千岁之声让人如此振奋! 这要是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坐上那把九五之尊的龙椅后,面对浪潮汹涌般的高呼万岁之声时,那又是一种何等的壮观? 想到这里,离风强按下心中的澎湃,面色平静地跨上央和殿前的台阶,昂首走向两扇紧闭着的殿门,毫不迟疑地推开殿门跨了进去。 此时,腰里多了一把佩刀的满脸毛大叔,立在殿门口,转身面向台下跪着的人们,就像一尊煞神一样面无表情。 这一脚跨入,即将直面他那个名义上的老子,大渭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他名义上的皇帝老子,此时正置于这个国家最诡异、也最危险的政治博弈之中。 央和殿内,灯火一片通明,所有在皇城的一品大员,齐聚在此,还有那些皇室宗亲,也是尽数到场。 如果说,央和殿外面空地上跪着的那些人,是大渭帝国的支柱! 那么! 央和殿内的这些人,那就是支撑起大渭帝国万里疆域的栋梁了。 进入殿内,气氛肃穆! 离风微抬眼皮,目光一瞥全场。 他妈的! 辅国大臣苏嵩岚这个鸟人,在朝野上下布局多年,根深蒂固势力滔天,几乎就是大渭帝国奸佞之首。 苏嵩岚身后,站着的是建极殿大学士温伦。 温伦这鸟人,更是内阁的阁老之一。 在他身侧,内阁剩余四名大学士一字排开站着。 另外,还有吏、户、礼、兵、刑、工六大部科尚书们,也是一个不少,全都在场。 在殿厅的另一侧,又是后宫嫔妃们,携着三皇子离陌、四皇子离病、五皇子离庸、六皇子离愚,还有公主等人,和一些皇室宗亲们。 奇怪,唯独不见大皇子离蚩在场。 离风知道,身为皇帝老子嫡长子的离蚩,自小脑瘫,直到长大成人时,还动不动抓屎来吃。 所以,皇次子离风,按顺序就被立为太子。 可怜那个嫡长子离蚩,当时要有前世现代先进的医学的话,就是做个唐筛,也不至于让这么个活宝降生于世。 一个动不动抓起屎来就往自己嘴里喂的皇子,可真让大渭皇室丢尽了颜面。 再看眼前,这么一大拨人跪在地上,阵容真是不小。 几个太医,忙得就像走马灯一样。 一群打下手的宫女,来回不停地在殿厅里穿梭。 这些人的身后左右,则是立着两排面无表情的锦衣卫。 这些面无表情的锦衣卫们,个个腰悬佩刀,一手叉腰,另一手按在腰间佩刀柄上。 那佩刀,和满脸毛大叔此时腰间高悬的佩刀无二——黑虎刀。 跪在嫔妃之首的,当然是那个美艳惊人,肤若凝脂的皇后苏缇。 紧挨着她身侧错后半步的,就是三皇子离陌,见到离风进入殿中,两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毒。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离风突然出现在殿中,那些各部的最高行政长官们,齐齐躬身拱手,同声向离风行礼。 离风一言不发,眼神如刀,目不斜视,大步就向龙榻之处走去! “太子殿下,且慢!” 一个人影,横出班列,伸出一臂,挡在离风眼前。 人影一脸不屑,轻蔑道:“圣上龙体欠佳,神智时醒时迷,还需太医进一步施治,请太子殿下不要打扰圣上静养为好!” 窝草! 这老东西,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阻拦他面圣? “你是谁?” 离风面颊一抽,半眯着眼睛,斜瞥一眼拦在面前的枯瘦老头。 “回太子殿下话!” 老头面不改色,潦草拱手一礼,漫不经心道:“老臣温伦,现领建极殿大学士一职!” 这老东西,行礼潦草,态度傲慢,语气淡然,完全没有把眼前的太子当根葱。 不只是温伦,朝堂上下,谁不知道当今太子离风,是个怕得要命,怂得要死的窝囊废? 一个窝囊废,拦就拦了,在他们眼里,离风只是不似大皇子离蚩那般吃屎罢了! “从此,建极殿少一个大学士而已!” 离风嘴角一拧,忽然弯腰转身,像风车一样就地转了个圈。 只见年过半百的温伦面上一僵,大张着嘴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面。 一股殷红之物,从温伦的两条裤腿汩汩流出! 一团黑污不堪的零件儿,紧接着就从温伦的一只裤腿里掉落在地。 他妈的! 想给老子搞事? 老子今天还想搞事呢! 离风嘴角一扬,冷声道:“作为内阁成员,又是建极殿大学士,无视我皇家礼制,真是德不配位,到敬事房当个老太监还差不多!”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这才看清楚,方才从温伦裤腿里掉出来的,是他裤裆里作为一个男人最为要紧的玩意儿。 没等众人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离风厉声又道:“父皇如今生命垂危,本宫身为儿臣,本是心急如焚,你这枉读圣贤书的混账东西,还敢百般阻拦,如此无礼无德,今天阉了你去做太监,若是以后再犯,定斩不饶!” 离风的怒骂,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整个央和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啊……” 待离风骂罢,一脸惊恐的温伦,这才感觉到了钻心的疼,一声惨叫后就倒地昏死过去。 “抬下去,交给内务府处置!” 看到从温伦已经被利器划破的裤缝中,不断有鲜血喷出后,离风转头吼向那些面无表情的锦衣卫。 一股扑鼻的血腥味道,霎时就在央和殿上弥漫开来,离风鼻子都没耸一下,继续向龙榻走去! 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 也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拿什么东西来割了温伦胯间的那团玩意儿! 第17章 面圣之时慷慨陈词 惊恐,血腥,充斥着央和殿。 殿厅两侧站着的朝中重臣,包括跪着的皇室宗亲,都惊骇地看着平时胆小怕事的离风,似乎见到了一头怪物一样。 没人能想象得到,在这央和殿上,这个废物太子竟然敢当众向一个朝中重臣出手。 温伦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居然被人当众割了作为一个男人最标志的物件儿。 这等奇耻大辱,让昏死过去的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遭此待遇。 看到血流如注的温伦,几名太监手忙脚乱地把温伦抬了下去。 再不施治,这人血流尽后必死无疑! “放肆!” 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苏嵩岚,花白的胡须一阵急抖, 指着离风怒吼道:“央和殿乃宫中禁地,是圣上寝室所在,严禁携带武器,你身为太子,也不能例外!” “再者,你如此残暴对待国之大臣,品德如此败坏目无法纪,如何能继承大统过继储君?” “对你这等凶残之人,老臣必向圣上死谏,非废了你的太子位不可!” 苏嵩岚气急败坏的怒斥,惹得离风眼里杀机暴涨。 他只是嘴角一拧,斜瞥这个权倾朝野的重臣一眼,若无旁人地向龙榻走去。 “快!” 见自己被如此轻视,苏嵩岚颤抖着手指向离风,向殿厅两侧的锦衣卫吼道:“此人危险,快拦下他!” 迟了! 此时离风,已经来到龙榻前面。 投鼠忌器,几名正欲上前阻拦的锦衣卫,见状后踌躇不前,生怕激怒离风后,怕引起让人不敢想象的后果…… 正跪在龙榻前的太医们,也纷纷向两边一挪身子,立刻就给离风让出位置来。 离风双膝跪地,目光看向龙榻上面色死灰一片,气若游丝的大渭皇帝,便立刻开始进入演戏状态。 神情一阵悲怆,接着双眼也是一红,鼻头更是一酸。 “父皇,儿臣回来复命!” 离风握住皇帝老子干瘦得就像鹤爪一样,且又冰凉得就像石头一样的一只手,嗓眼一阵哽咽。 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僵硬的大渭皇帝眼皮一阵微微颤抖,居然睁开了一条缝来。 随即,大渭皇帝吃力地侧了侧脸,那浑浊的眸子,看到是离风,嘴唇一阵颤抖,吃力张了开嘴,嘶哑着声音虚弱地说:“……你……来了就好……朕……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恐怕……不多了……” 戏已经飙到深处,离风也不知道,此时是否受到前身那倒霉哥们和这皇帝老子的父子之情所左右? 刹那间,还真从心中涌上来一阵酸楚! 离风身子前倾,轻声道:“父皇莫要担忧,还是好生养病,你是九五至尊的真龙天子,上天一定会庇佑父皇的,你的龙体一定会痊愈起来的。” 这话,还真起作用了! 大渭皇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僵硬的脸上,似乎要努力出一丝笑意! “朕……朕这身体……朕清楚……这口气……朕还不能咽……刚才的事……朕都知道,很好……朕……高兴……” “如今……朝政艰难,你……能行不?” 大渭皇帝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离风,吃力地又说道:“朕一直……不敢咽这口气……就为……等你回来!”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一凛! 他懂了,这皇帝老子,对他最严格的考核开始了! 看来,前身那倒霉哥们,在这皇帝老子的眼里,表现真不怎么样! 以致让这大渭皇帝,到了灯枯油尽的弥留之际,还是不敢把这江山社稷的这副重担,草率地交给他羸弱的肩上。 行了! 该到表演重磅戏的时候了! 自己的命运,就握在自己手里! 眼下,必须让这皇帝老子对他有信心。 别说是十二分的信心,就是比前身那哥们强上那么一点,说不定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在,老太监冒死得来的那颗龙丹,已经起作用了,他的神识里,已经贯通了前身那哥们的记忆。 好好表现就是了,这可是对他最关键的一场考验! 这比起前世现代的考公面试,那可是重要极了,也高级多了。 “回父皇话!” 离风伏在龙榻边沿,双手捧着皇帝老子那只冰凉的枯手,缓缓又道:“朝政之难,既在外患,更在内乱!” “外患在突厥、蕃人、回纥、党项,还有被父皇赶回北漠草原的前朝元贼,他们都贼心不死,欲图蚕食我大渭为快!” “内乱更是,眼下各地军政高官,割据一方,他们拥兵自重,私吞赋税,把父皇的册封,变成了朝廷的法外之地,就是皇室宗亲,也是吃里扒外,里外勾结自我坐大,实乃朝政不稳的心腹大患!” “地方贪官污吏肆无忌惮,朝中大臣更是结党营私,他们物以类聚,为争权夺利而不顾江山社稷之安危,不顾黎民百姓之死活,这等权欲熏心者,着实该杀!” “近年天灾不断,南涝北旱,南方泽国一片,北方赤地千里,百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易子相食屡见不鲜!” “无数灾民,男者被逼落草为寇,女人为娼勾栏卖笑,如此乱象之下,邪教、流寇随处可见,地方富绅为了自保,不惜勾结邪教和流寇,他们自营武装,祸乱一方,以致我大渭国将不国、家难成家!” 离风的这番虎狼之词,丝毫没有半点遮掩,好比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插人心。 这番话,从任何人的口中出来,都是大逆不道之词。 按大渭律,那可是要被拖出去砍头的呀! 可离风,毫不留情地狂飙出口。 “好!” 不料,龙榻上的大渭皇帝,却叫了一声好来,方才死灰般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红晕。 “很好!” 气若游丝的大渭皇帝,又喊了一声出来。 他万没想的,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他那个被判流放两年的废物儿子之口。 大渭皇帝挣扎着直了直脖子,眼神亮了起来,欣慰道:“你……很好!朕知道……朕没有选错人!” 说罢,大渭皇帝把脸微微一转,目光看向龙榻一侧的三宝太监,道:“崔顺,宣旨!” 三宝太监崔顺赶忙转身,向大渭皇帝躬身一拜。 然后,崔顺又缓缓转身,神情肃穆地伸手入怀,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面对着殿厅里的朝中重臣、后宫嫔妃和皇亲们,扯起尖嗓高声道:“宣圣旨!” 这一声,无异于当头惊雷炸响! 在场的所有人,始料不及之下,眼里神情明灭不定。 谁都没有想的,圣上会在这个时候宣旨。 而且那道圣旨,貌似是之前早已拟好了的! 惊诧归惊诧,不安归不安,但所有的人,都在首辅大臣苏嵩岚,还是皇后苏缇的带领下,面向龙榻齐齐跪倒在地! 第18章 这也太狠了吧 央和殿上,寂静一片。 三宝太监崔顺从众人身上收回视线,双手一展抖开圣旨。 众人低头跪着,都把两只耳朵高竖起来,生怕落掉一个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兹定年号大渭以来二十一载,躬耕朝政,夜以继日,而今病骨支离,亦感国事虽有心而无力,然江山社稷不可一日无主,幸有第二子离风,于大渭十九年即皇太子位,德才兼备,风猷昭茂,于上心系江山社稷,于下体恤黎民百姓;二子离风可为朕监国,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见监国皇太子,即朕亲临,钦此!” 随着崔顺拖着长长的尾音,圣旨宣读完毕! 这一纸圣令,定太子离风监国,大渭皇帝,亲手将帝国最高的权柄,交到了他的老二儿子手中。 惊愕之下,离风心头重重一震! “儿臣离风,不敢有违圣命!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风的这一带头谢旨,逼得不管情愿不情愿,乐意不乐意的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皇室宗亲们,全部下齐声谢旨道:“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是有异议,也没人这时候当庭抗旨。 崔顺饶有意味地瞥了众人一眼,然后把圣旨卷起来,递进离风高举过顶的双手中。 见离风已经接旨,龙榻上目视着这一切的大渭皇帝明显越发虚弱。 忽然,大渭皇帝缓缓闭眼,无力地扬了扬方手,喃喃道:“朕,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儿臣遵旨!” 捧着圣旨的离风,倒头就是一磕,然后就退出殿去。 在央和殿外面的走廊里站定,朝中重臣和后宫嫔妃们,带领着各自的皇子和公主们也躬身退了出来。 “我要面圣,我要向圣上死谏,不废了这等太子,于天理不容!” 一阵嘶哑的吼声,从廊檐的另一头传了过来,把刚从央和殿里退出来的众人,目光齐刷刷引了过去。 歪着脑袋,脸色惨白,两只脚尖拖在地上,被两名太监左右臂弯里架着的温伦,还在有气无力地嘶吼着! “胡闹,快扶回去好好养伤!” 刚退出殿门的苏嵩岚见此情景,顿时眉头一皱,沉声道:“圣上已经降旨,封太子殿下监国职!” “糊涂啊圣上!” 面色惨白的温伦,立即吼叫起来,“不行,微臣要让圣上收回成命,废了此等狂徒的太子位!” “胡说!” 苏嵩岚望着温伦时的表情更加显得厌恶,冷声又道:“圣上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何况,这圣旨才下,还不足一炷香功夫。” “不!” 温伦额头青筋暴起,脸上冷汗淋漓,厉声吼叫道:“圣上一定是蒙了心智,此子暴戾无常,品德败坏,如何能监得了国政。” “老夫要进去面圣,向圣上陈述利害,万万不可让此等劣人坏了朝纲,误了百姓福祉,毁了江山社稷……” 面对歇斯底里的温伦,退出殿外站在廊檐下的众臣,目光转而投向离风。 这些人,是要看看这个监国太子,对此人此事如何反应? 有离风在,还轮不到他们说话,但此时,也无人挑头再去说话! 离风半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温伦,然后缓缓向前走去。 被两名太监从左右架着的温伦,看到表情阴冷的离风已经来到面前,他心里还是一阵发虚,眼神不由得一阵躲闪! 可很快,温伦又镇定下来, 他笃定离风在朝中毫无根基,而自己可是辅国大臣苏嵩岚的左膀右臂,就是这监国太子,要是聪明的话,也必然不敢再次放肆! 之前的鲁莽,对他造成的伤害,那也许是被流放期间,干了不少粗活导致生长了一些野性而已! 如此一想,温伦再次望向离风的时候,眼里尽是轻蔑和不屑。 面对温伦的得意,离风仰起下巴,一扬手里的圣旨,冷冷说道:“父皇已经命本宫监国,这圣旨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国政朝事,不论军队、政令、民生,无不例外,见本宫即如父皇亲临,圣贤书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亏你还为官半生,枉活到这把年纪!” 闻言之下,温伦眼皮一跳,面露凶相,咬牙切齿道:“那是圣上久病,心智昏聩之下受你蒙蔽,等老臣进去面圣,陈清楚利害,圣上必废你这个太子位,更妄论监国……” 温伦的话还没说完,离风眼里已经是寒芒迸溅! 在冷冷看着温伦片刻,离风突然伸手入怀,然后胳膊轮出一条弧线! “方才本宫说了,像你这种不知礼数之人,根本不配做官,阉你当太监以观后效,不料你死不悔改,变本加厉,如此狂妄之徒以下犯上,留你何用?本宫斩了你这老匹夫以儆效尤!” 离风的骂声刚落,只见温伦的脖子里出现一圈红线。 再看离风,他已经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两名太监架着的温伦。 温伦脖子上的那圈红线,渐渐变宽,然后又变成一片血瀑倾泻而下。 快,太快了! 真他妈的快。 在场的人,都没看清离风从怀里掏出什么? 更没有看清是什么利器划过温伦的脖子? 但他们清楚地看到,温伦还张大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随着血瀑的喷溅,一颗脑袋慢慢歪向一边。 所有的人,万万没想到离风竟然会亲自杀人,还杀得如此果断狠辣! 就连跟在离风身后准备离开的满脸毛大叔,也是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太子爷这招,太快了! 但满脸毛大叔却看到了那把短刀,那把被离风称作“阉刀”的短刀。 但令满脸毛大叔更吃惊的是,太子爷哪来的如此狠招? 抛开胆气不说,就方才那招,就是大内高手,也不一定有人能挡住。 “啊……” “杀人了……” 被喷了一头一脸人血的两名太监,尖叫一声同时撒手。 “扑通!” 原本已经无法站立的温伦,就像一截木桩一样轰然倒地,那颗满是血污的脑袋,居然离开了身躯,骨碌碌从殿前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这一慕,更加骇人! 已经有胆小的人,腿肚子不由得打起颤来。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怂得要命,怕得要死的窝囊废太子,居然敢杀人? 要不是温伦的脑袋从台阶上滚落下去,没人相信离风已经把温伦给杀了! 先阉后杀,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 这也太狠了吧! 第19章 这叫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料到离风会杀人! 也没有人会想到,身为建极殿大学士的温伦,内阁成员,辅佐皇帝治理朝政的肱骨大臣会被这样杀了! 就这职位,朝野上下哪个敢惹? 有谁敢不敬? 即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要杀他,那也要坐实的罪名,铁证如山之下,经过三司会审后交由刑部执行。 可就在方才,在皇帝的寝殿门外,众目睽睽之下,他竟被离风直接跃过了所有程序给杀了! 迎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踩着廊檐地上惊心怵目的人血,离风神情自若,目光平静,望着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淡淡说道:“本宫,便是天命!杀你,易如反掌。” 鸟人! 跟老子斗,真把你自己当根葱了! 离风视线越过人群,迎着苏嵩岚冷冷目光,淡淡说道:“苏辅国,你觉得此人该不该杀?” “皇宫禁地,岂容人乱闯?” 苏嵩岚答非所问,避开离风的目光,厉声斥向蓬发似草、乱须如锥的满脸毛大叔。 满脸毛大叔虎躯一震,举起手来,把一只牌子向苏嵩岚眼前一亮! “你?” “你是圣上身边,大内侍卫长荆奎?” 窝草! 这满脸毛大叔,还真是个人物? 就连离风也是心头一凛,荆奎的那副尊容,此时还真没有人能认出他! 心头一震的苏嵩岚,急把目光又投向离风,沉声道:“此人大逆不道,不但顶撞太子,且又质疑圣上旨意,其罪难赦,该杀!” 本来,苏嵩岚发现离风还有同伴,便想以外人擅闯禁地之罪,斩了这个软柿子还离风一个下马威。 不料,这个野人一样的跟班,居然是皇帝御前侍卫统领荆奎。 那面金牌,可以出入皇宫的任何地方。 此人销声匿迹两年之久,此时突然和离风一起出现,这倒让苏嵩岚感到有些意外。 同为内阁成员,苏嵩岚是辅国大臣,而温伦则为建极殿大学士,必然是这个首辅的左膀右臂。 就是这条臂膀被离风斩断,苏嵩岚脸上也是淡定坦然,可见他的城府,深得不是一般。 迎着离风沸腾的杀机,没料到局面陡变的苏嵩岚,只好选择暂时退让。 离风眉毛一扬,冷笑道:“如此甚好,这老祸害,本宫早想杀了!” 说完,离风从苏嵩岚脸上收回视线,目光缓缓扫过向一旁的群臣。 这些国之栋梁们,在离风冷冷的目光扫来之后,顿觉自己的脖颈一阵发凉。 好像这个监国太子,似乎在寻找下一个脑袋来砍。 鸟人! 都给老子等着。 离风肚里已经骂开了锅,目光在那些大臣们的脸上又是一轮扫视。 察觉离风目光不善,群臣纷纷低头躲闪。 “太子殿下请便,老臣告退。” 苏嵩岚拱拱手,向离风潦草一礼,带领着群臣离开央和殿。 随后离开的皇后苏缇,眼神阴毒地斜瞥离风一眼,带着其他嫔妃和皇子们,也都走了个一干二净。 月已偏西,天还未亮! 一阵冷风吹过,令两个方才架着温伦过来的太监,不禁打了个寒颤。 “烦劳两位公公,将温伦这老匹夫拖出去剁碎,扔到护城河里喂王八得了,我大渭的土地,不埋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 鸟人! 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离风扬扬手,转身就下了殿前的台阶。 两个如释大赦的太监,赶忙招来几个帮手,麻溜地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太子殿下请留步!” 就在离风带着荆奎,走下台阶来到殿前的空地上时,身后的殿门突然开了半扇,三宝太监崔顺,就像幽灵一样撵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刚回来,有何所需,尽管向小的说一声!” 闻着身后浑身散发着阴柔气息的三宝太监崔顺,离风抬头看着快要拂晓的天空,淡淡说道:“烦劳公公,午时,来东宫殿一趟!” 说完,离风大步流星,头也没回,带着荆奎就来到一棵参天古柏下面。 “太子爷,你们回来了!” 古柏下面,提着一盏灯笼,立在马车旁边心急如焚的明月,接着又道:“可吓死奴婢了,那么多带刀的侍卫在巡逻,真怕他们为难太子爷!” “敢?” 离风笑了,摆手道:“回东宫殿,我还真困了。” 不一刻,高大气派的东宫殿到了。 被明月扶下马车的离风,站在清冷的大门口踌躇片刻。 这就是他要住的地方? 这就是太子东宫殿了? “荆奎,叫门!” 离风背着双手,等看够了,这才让满脸毛大叔去叫门。 “啪啪啪……” 满脸毛大叔扣着一只门环,使劲地叩了几下。 “谁呀?这个时候敲门,真扫兴!” 好大一会,才从门里,传出一声嘟囔。 紧接着,一扇门板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穿着下人衣服的中年男子,上下扫了一眼门外的三人,厉声斥道:“哪来的要饭的?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们,这可是太子东宫,再骚扰,老子让人砍了你们!” 说着,中年男子往后一退,脖子一缩,准备关起门来。 “荆奎,掌嘴!” 离风话音一落,满脸毛大叔的手臂就像一条蛇一样,从即将被关严了的门缝里伸了进去。 “哎呀呀!” 被满脸毛大叔攥着头发的中年男子,被像拎小鸡一样扔在离风面前。 “大胆,你们……” “啪啪!” 穿着下人衣服的中年男子,刚要破口大骂,满脸毛大叔扬起巴掌,左右开弓连抽两个耳光,硬是把中年男子刚要骂人的话,给打回了他的肚子里。 “噗……” 在离风眼前陀螺一样转着的中年男子,张口就喷出一口带着几颗碎牙的污血后,倒在地上就昏死了过去。 也许是动静过大,呼啦啦从门里又涌出几个衣衫不整的侍卫。 “大胆,何人在此闹事?” 带头之人,提着一根军棍,骂骂咧咧就冲了过来。 “太子……” “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还好,这侍卫,刚冲到离风面前,就认出了离风。 离风目不斜视,背着手就进了大门。 “太子殿下,请这边走!” 漫不经心带路的侍卫头儿,把离风带到正殿前。 “哼!” 离风望了一眼正殿,随即转身,就像偏院走去。 “太子殿下,错了,是这边。” 侍卫头儿一脸嫌弃,指着正殿急道:“这边才是太子殿下的屋子。” 离风头也没转一下,沉声道:“荆奎,你和明月先进去候着,不用跟着我。” 说罢,离风转过廊角,到了后院,一脚踹开偏殿的门抬腿就入。 骚狐子! 老子来了! 好让你有一番不同的体验,你可给老子准备好了! 离风心里一阵发狠,进入偏殿后,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着就在偏殿里搜寻起来。 他知道,方才侍卫头儿指的那座正殿,一头连着书房,另一头连着他的寝室。 而这边,是一个绝美的尤物所在之处。 这是前身那哥们太子嫔的寝殿,正厅连着寝室。 一名伏在桌上打盹的宫女,听到有人暴力闯入,惊得仰起哈喇子就像牛缰绳一样挂着的脸,当看清来人时,连忙说道:“太子殿下,这不是你的住处,快请回!” “本宫的东宫殿,都由本宫支配,还有本宫做不了主的地方?” 离风狠瞪宫女一眼,厉声斥责一句,然后一头钻进香气扑鼻的寝室,两只脚相互一阵乱蹬,就把脚上两只快要烂掉底的破鞋给蹬落在榻下后,掀起榻上的锦被,一头就钻了进去。 第20章 东宫殿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 一声惊呼,从被窝里响起。 随即,一个女人惊慌地坐了起来。 望着女人玉雕般的身子时,离风喉结一阵蠕动,狠劲地咽下了一股口水。 “你,不是本宫的太子嫔吗?” 身边如惊弓之鸟的女人,让离风霎时血脉偾张。 伸过一手,扳着女人光洁的肩头,把女人重新给摁进被窝。 “太子殿下,你,你回来了?” 女人答非所问,对离风的贸然出现,觉得是十分的不可思议。 “苏白梦,难道你不想本宫回来?还是对本宫的出现,觉得很意外?” “不,太子殿下,妾身盼星星,盼月亮,总盼着你早日回宫复命!” 面对离风似笑非笑的追问,女人又是一阵惊慌,强挤出一丝欢颜应承着离风的问话。 而她的一双手,却死死地把离风往外推着。 “妾身,妾身今天身上不干净……” “哦!” 离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贴着惊慌失措的苏白梦,尽力地减少了和她接触的距离。 骚狐子,你就给老子装吧! 谁不知道?你是皇后安插到老子身边的奸细! 前身那哥们,总在要紧关头,就被你这骚狐子以各种借口,巧妙地绕了过去。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今天的本宫,可不是吃素的! 如是想着,在人生的棋盘上,离风就像过河的卒子一样,直往前拱个不停。 这样一个美艳绝伦的妞,前身那哥们就是无福消受,被人家哄得团团转。 由指尖传来的触感,更让离风为此振奋不已。 “忘了告诉你,本宫不是刚回来,而是先进了一趟宫里,去见了父皇他老人家。” “父皇已经降旨,本宫从今往后,行监国职。” 看着苏白梦吃惊得睁圆了的眼睛,离风身子一翻,就把这个名义上的太子嫔归置到了此时情景最需要的位置。 “哦!” 离风一松自己的衣带,然后腾出手来,指向枕边不远的外衣,继续道:“圣旨就在那里,待会你可得仔细瞧瞧!” “还有,忘了告诉你,半个时辰前,在央和殿,本宫杀人了!” “你猜猜,本宫把谁给杀了?” 此言一出,紧咬着牙的苏白梦,被惊得居然忘了喊疼。 “还是让本宫告诉你吧!建极殿大学士温伦那个老匹夫,被本宫一刀给抹了脖子!” “你是没见到,那血,哗啦啦喷了好多!” 说着血的时候,一丝湿热的液体,触动得离风嘴角一拧。 “温伦那老匹夫,简直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居然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 “本来,本宫只是想阉了他,让敬事房多一个老太监而已!” “谁知道,这老东西,在得知本宫被父皇封为监国太子后,居然叫嚣着要向父皇死谏,还骂父皇昏聩,要让父皇废了本宫的太子位。” “你说说,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该杀不?” “啊……” 不知是被温伦的死给吓着了,还是另有原因,苏白梦终于尖叫一声。 “血……” 尖叫后的苏白梦,吃力地抽出一只来,看着指尖上醒目的殷红,哭道:“好多血,疼死了……” 离风目光,俯视着苏白梦那张绝美的脸,又道:“你是没见,温伦那老匹夫,血流了一地,把央和殿前的走廊,都给染红了那么一大片。” “还有,他那颗脑袋,骨碌碌一直下了台阶,把央和殿前的台阶都弄脏了不少,这可够那些太监们,花不少力气打扫的了。” “……” 离风絮絮叨叨,就像一个话痨一样,断断续续一直说了半柱香的功夫。 “嘘!” 额头见汗,说得口干舌燥的离风,倒吸一口凉气后,终于讲完了他回来后的事。 “行了!” 离风披上衣服,跳下床榻,目光看向蜷缩在床榻一角,双手抱着光溜溜的膝盖的苏白梦,呲了呲牙说道:“当了本宫的太子嫔,哪有不圆房的道理?” 然后,离风目光,又落在床榻上的斑斑落红时,一脸得意地离开了太子嫔苏白梦的寝殿。 离开苏白梦住处的离风,刚进入正殿时,从苏白梦寝殿冲出来一个宫女,双手提着裙摆绕过影壁,一溜烟就出了东宫殿的大门…… 此时,满脸毛大叔和明月,已经在正殿里候了多时了。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朝晖,把正殿的窗棂染得一片金色。 “太子爷,她们不让奴婢进厨房烧茶!” 明月一脸委屈,双手捏着衣襟,低垂着脑袋立在茶台旁边。 “太子爷,那些狗东西,根本就没有半点侍卫的样子,要不要小的给规整?” 满脸毛大叔也是,提起东宫殿的侍卫,鼻孔里都是粗气直喷。 “他们,看来都是皇后的人,偏殿那位也是,都是监视我的,这偌大的太子东宫殿,还真没有我信得过的人。” 离风一语道破天机,把自己东宫殿的现状,毫不隐晦地说了出来。 “咳咳!” 殿外传来两声轻咳,紧接着,一个矮胖的身影就跨了进来。 “太子殿下,你回来了!” 矮胖的中年人躬身向离风一礼,又道:“路上一定是遭了不少的罪,小的这就去安排酒菜为太子殿下接风。” 说着,矮胖男子瞥了满脸毛大叔和明月一眼后,就急急往外走。 根据意识里的记忆,这人就是他府上的管家梁兴。 这狗东西也不是只好鸟,根据他如此敷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都是被别人安插在东宫殿的眼线。 “梁管家且慢!” 离风目光平静,语气却冷到了极点,道:“饭食用不着你当管家的亲自安排,要是本宫的下人,连这些眼力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剁了喂狗!” “本宫倒是想知道,刚才叫门时,那值守之人是谁?本宫怎的对他毫无印象?” 这一问,让梁兴面颊一阵急抽个不停。 “回太子殿下话,值守之人梁庆,是小的本家弟弟,才来府上不久!” 管家梁兴强装镇定,但额头已经见汗。 “那好,一会交给宫里内务府处理好了,本宫也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离风摆摆手,表示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太子殿下,可不能这样啊!” 梁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急道:“府上的事,就不劳太子殿下和宫里了,小的管家,自有小的处理,再说,梁庆他,他未曾见过太子殿下,无意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看在小的薄面上,放他一马好了!” “你的薄面?” 离风似笑非笑,不可置信地看向梁兴,“污言秽语辱骂当今太子,就是不识得本宫,哪怕是个生客,那也先得问问对方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这些不但是门禁的职责,也是为人之道的根本,张口就辱骂他人不说,还张口就是威胁,你说,如此以下犯上,该斩不?” “太子殿下息怒!” 梁兴这下真慌了,直接往地上一跪,磕头如捣蒜道:“念他是初犯,就饶他一命吧!” 离风目光平静,娓娓又道:“老虎不发威,你们都当是只病猫,你身为管家,未经本宫允许就私招家奴,如此不把当今太子放在眼里,同属大逆不道,应和他同罪处置!” “来人!” 离风陡然大怒,目光投向殿门外面。 “侍卫何在?” 不见有人应声,离风又是一句。 等了一会,还不见有人前来。 倒是梁兴抬起头来,一脸惊慌地说道:“回太子殿下话,他们,应该都回房补回笼觉去了!” 回笼觉? 啊呸! 这帮鸟人,还真没拿他这个太子当根葱! 第21章 甘愿招惹一身骚 再是穿越而来,离风也不禁为前身那哥们叫屈。 这堂堂皇太子,住着东宫殿,可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就连身边的奴才下人,也都是阴奉阳违,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国之储君当回事。 狠瞪一眼梁兴后,离风决定,暂且放过这个俩鸟人,留在午后再说。 “回笼觉好啊!” 离风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瞥了明月一眼,道:“本宫也困了,该睡一会了。”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离风在寝室躺下还没半个时辰,外面已经噪声一片。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撕帛裂锦般的唱喏,惊得太子东宫殿顿时就慌乱起来。 待离风穿鞋出门,外面的空地上,已经跪满了他东宫殿的下人们。 窝草! 这阵仗,还真不小。 一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御林军,如狼似虎地盯着刚从大门里出来的离风。 其中一名领队,那眼神,简直就要把离风生吞了一样。 离风快步走上前去,在仪仗队前面立定,身后紧跟着稻草人一样蓬乱的满脸毛大叔。 就在这时,两侧仪仗左右分开,一乘雍容华贵,精美无比,代表着威仪天下风范的凤辇展现在离风面前。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离风身后两侧跪着的东宫殿下人们,齐齐前额触地,同声恭迎。 凤辇的珠帘,被从外面挑起的那一刻,离风只觉眼前一亮! 一名身披霞衣,头戴凤冠,尊贵到了极点,也美到了极致的女人,伸出一只金线绣着祥云的彩鞋,踩着辇下太监伏着的后背走了下来。 窝草! 摆谱的来了,看来要震慑老子了。 搞这么大的阵仗,是要给老子来个下马威。 或许! 看这架势,必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臣,恭迎皇后娘娘!” 离风这是在半天时间内,第二次见到皇后。 可这行礼问候,却是头一回。 这气质天下无双,美貌更是世间少有的苏缇,凤眸狠瞪离风一眼,嗲声道:“你还认得本宫是你长辈?” 冷哼一声,睫毛一翻,彩袖一拂,由一名老太监扶着就进入大门。 紧跟在美人身后的,是方才满含杀气,眼神要撕裂离风的侍卫长庞呈,抬腿就跨向门槛。 “放肆!” 一旁离风,怒目瞪向庞呈,冷声道:“滚一边去,谁让你进了?” 这一声,让庞呈顿时一怔,刚要迈过门槛的那条腿,随即又收了回来。 “我是坤宁宫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皇后娘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庞呈一脸凶悍,丝毫没有把离风放在眼里,回头就是一句。 看到庞呈又要抬腿跨入门槛,离风冷声又道:“大胆,皇后娘娘乃千岁之身,难道她入厕你也跟着?” “你?” 被落入话套的庞呈,霎时脸上一红,咬牙又道:“保护皇后娘娘,此乃鄙人天职!” 说罢,旁呈不再理会离风,一抬腿就跨入了门内。 “拦下!” 话音一落,满脸毛大叔就像鬼影一样,闪身就挡在庞呈面前。 他的手上,腰间那把黑虎刀,已经出鞘,此时正架在庞呈脖子上。 离风也跟了进来,冷冷看着旁呈,厉声斥道:“东宫殿乃是本太子居所,等同皇城禁地,你一个小小侍卫,未经允许也敢入内?嫌自己活得命长了?” 被一个邋遢汉用刀架脖子上的庞呈,哪里受得了此等待遇? “噌!” 庞呈的一只手,也按在自己腰间的佩刀上。 那把佩刀,已经被抽出一寸,刀鞘口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利刃。 面色涨红一片的庞呈,吼道:“本将乃是大内侍卫副指挥使,行走坤宁宫,专职保护皇后娘娘安全……” “呸!” 离风闻言,一口唾在庞呈眼窝,笑道:“大内侍卫副指挥使?很大吗?抛开本宫不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就你眼前这位,都能剁了你这等杂碎喂狗!” 勃然大怒的庞呈,闻言后愤然转头,目光凶狠地盯着满脸毛大叔。 须发连在一起看不起五官轮廓,只有那双眼睛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荆统领?” 庞呈叫了出来! 从满脸毛大叔凌厉的眼神里,庞呈还是认出了他昔日的顶头上司。 但那只手,还死死按在腰间佩刀上。 “拔刀啊!你拔呀?” 望着庞呈拔刀的那只手,离风嘴角一拧,笑得诡异无比。 “这大渭国,都是我朱氏家业,是我父皇一手建立的江山社稷,本殿乃是太子,国之储君,而你,不过是我朱氏皇族豢养的一条看门狗,就你这等狗东西,也敢对主人龇牙?” “你敢亮刀?” “你倒是拔出来呀!就这一寸,你已经犯了谋逆之罪,再是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这敢对太子拔刀的谋逆之罪,就是跳进黄河,任何人都洗不白了!” “押下去,午后再作处置。” 离风说得义正言辞,双眼赤红的庞呈,却听得似要喷出血来。 鸟人! 老子还治不了你个狗奴才? 给老子好好等着,午后就让你们这些鸟人好看! 离风肚里叫骂一阵,丢下被满脸毛大叔用刀摁着的庞呈,大步就向里面赶去。 “恭请皇后娘娘正殿喝茶!” 离风脚步匆忙,却并没有进入正殿。 他知道,此时的皇后苏缇,已经去了后院苏白梦住着的偏殿。 果然没猜错! 到了后院殿内,离风看到皇后苏缇正紧锁着眉头,盯着床榻上的斑斑落红看着。 这刺眼的红,虽然苏缇也是未经人事,但她知道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 此时苏白梦,正蜷缩在床榻一角,梨花带雨地不停抽泣着。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身为女子,如同身受的苏缇瞬间就爆发了! “太子,你放肆!” 望着皮笑肉不笑的离风,怒从心起的苏缇,张口就是呵斥! “请问皇后娘娘,本殿如何放肆了?” 离风一脸无辜,怔怔地望着眼神足以杀人的苏缇,委屈得就差当场哭了。 “你?” 苏缇从离风的眼神里,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味道,绝不是对她的惧怕! 顾不了许多,苏缇转过头去,背对着离风,一条膝盖搭上床榻,正欲上去安慰哭个不停的侄女苏白梦。 “啪!” 刚躬下身子正欲爬上床榻的苏缇,高撅的屁股上就挨了响亮的一抽。 “有蚊子!” 离风举着一只巴掌,五指煞有介事地弹了弹。 轰! 苏缇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这狗胆包天的太子,居然狠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没搞错吧? 扭头看到离风弹着的指头时,她确信,自己的屁股,真被这个狗东西给拍了。 再和离风的目光相撞时,那眼神,完全不像是往日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那般怂包样子。 那双昔日里躲躲闪闪的眸子中,此时尽是贪婪之色。 心头重重一震的苏缇,愠色斥道:“梦儿已经这样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抵赖不成?” “抵赖?” 离风对着自己举在眼前的那只巴掌吹了一口气,一脸无辜地说道:“敢问皇后娘娘,本殿身为太子,白梦又是皇后娘娘安排过来侍奉孩儿的太子嫔,男欢女爱,本是太子与嫔妃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圆房此乃天经地义之举,本殿如何放肆?又如何抵赖了?” 说着,离风上前一步,握住苏缇跷起的一只脚腕,一下子就把呆愣中的苏缇,给推上了床榻。 “哎呀!恕本殿鲁莽!” 离风面色一变,就像发现了什么失误? 伸手又握住苏缇的一只脚,歉意道:“本殿侍奉皇后娘娘脱鞋,哪能让你穿鞋上去?” 说着,离风的双手一拉一扯,一只绣工精美的锦鞋,连同里面的袜子,一起就被撸了下来拿在手里。 一只脂玉精雕般的美脚,霎时就暴露在离风面前。 第22章 母仪天下 这一下,苏缇呆了。 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当场石化。 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威仪无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居然被人脱了鞋袜,把一只白嫩的玉足亮在外面。 这个口口声声喊她为“皇后娘娘”的太子,毕竟是个男人,是个只比她小八岁,而且还无半点血缘关系的男人,居然有如此令人惊掉下巴的举动。 太子已经成人,不是孩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应该懂得。 她入宫已有几年,被纳入妃,又荣升为皇后,也是短短几年的事。 由于大渭皇帝久病难愈,早已失去了房事之能。 还保持着清白之身的她,万没想到,这个太子,眼下居然如此大胆。 这不只是大胆,这是色胆包天! 杀个温伦,那是身为臣子的温伦顶撞了储君,从法理上说也能说得过去。 可这拍她屁股,又脱她的鞋袜,这可是活脱脱的猥亵之举啊! 这绝不是一个晚辈的无心之举。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 透过窗棂的阳光,把寝室照得一片明亮。 苏缇愠怒至极的那张脸,在离风眼里,却显得更加妩媚有味。 望着呆愣当场的苏缇,离风鼻息粗重起来,坐在床榻边上,把手里刚脱下来的鞋袜,举在眼前赏析一番,然后往旁边一丢。 “啊!” 已经回过神来的苏缇,就像被火烫着了一样,惊叫一声,快速地收回了那只还搭在床榻沿上的光脚。 “你,你活腻了?” 苏缇重新端起了皇后的架子,厉声就斥向离风,“本宫可是皇后,按辈分,也是你的长辈。” 离风半眯着眼睛,依旧笑意盈盈道:“父皇立娘娘为后,无非就是一场政治交易而已,年迈病弱的父皇,已经无法控制政局,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不得不让你父亲苏嵩岚辅国,不得不立你这个没为父皇生下半个子嗣的妃子为皇后,如果本殿没有看错,皇后娘娘恐怕还是完璧之身?” 此言一出,如五雷轰顶。 苏缇脸上的惊诧,比方才被人猥亵了时还甚。 这是那个窝囊废太子吗? 不,这是个魔鬼,是个活阎王! “混账!” 惊恐到了极点的苏缇,听了这番虎狼之词后,差点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在强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厉声又道:“身为一个晚辈,敢对本宫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行!” 说着,苏缇发疯似的调转了身子,伸过一只手来就抽离风的耳光。 不料,这手刚一举起,就被离风握住手腕。 离风的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苏缇的手背。 这娇嫩无比的肌肤,给指尖带来的触感竟然如此美妙。 这样的手,只有绝色佳人才有。 这种味道,只有宫里养尊处优的奢华条件才孕育。 “皇后娘娘息怒,女人动怒,容易月事紊乱的,难道宫里的太医,没给皇后娘娘教过养生之道?” “大胆!” “无耻!” “找死!” 惊怒之下的苏缇,已经是粉脸变色,羞愤之下连声斥责后,突然把头一摆,张口就向离风的手背咬来。 女人都这样,急了就咬人,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但这疯狂的一下,迫使离风不得不放手后退一步。 看到离风松手又退开,苏缇懊恼地把离风握过的那只手背,使劲地在被子上蹭了蹭。 “你信不信?本宫的侍卫就在外面,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斩杀你这个无耻之徒!” 苏缇眼里喷火,恨不得亲手宰了离风。 “按大渭律,以下犯上,当斩!” 苏缇咬着牙,恶狠狠地又是一句。 “是啊!皇后娘娘说得没错!” 离风甩甩手,继续笑道:“按大渭律,以下犯上,当斩!你的侍卫长,无非就是个奴才,但他方才在门口威胁本太子,而且还拔刀行凶,已经被本殿的马车夫荆奎给扣押了。” “什么?” 这下,苏缇慌了。 “快快放了庞呈,他可是本宫的侍卫长,更是大内侍卫的前副指挥使。” 前指挥使? 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了! 苏缇一阵心虚,要真按大渭律,这庞呈可真不占理,再是有她这个皇后撑腰,但也不能对当朝太子无理。 何况,这个大内侍卫的前指挥使,还拔刀威胁当朝太子。 “皇后娘娘别慌!” 离风缓缓走上前来,趁着苏缇愣神的一瞬间,伸手又抓住她的手腕。 “要杀他,早就砍了!” 离风摇头晃脑,漫不经心地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苏缇的领口扫着。 霞披之下的纱衣领口,雪白的胸脯被勒出一条深深的沟来。 离风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狠狠咽下一口唾液,又道:“正因为庞呈是皇后娘娘的人,本殿根本就没打算杀他,不过,责罚是少不了的,过后本殿会让人送他到坤宁宫的,这一点,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好了!” “你知道他是本宫的人就好!” 苏缇终于松了半口气,一个侍卫敢拔刀威胁当朝太子,受点责罚也无可厚非。 不然,太子的面子何存?威严何在? “太医没说女人不能生气?” 离风的另一只手,直接摸向苏缇的粉脸,然后把两根指头捻了捻,淡淡又道:“生气多了,不但月经不调,而且这脸上还会生斑。” 被离风如此轻薄,苏缇差点就晕死过去。 不行! 不能让这狗东西再肆无忌惮下去。 “别说你是太子,要是如此犯上,依然难逃死罪!” 羞愤到了极点的苏缇,又是一番挣扎。 不料,这一挣扎,让离风直接给顺势压倒。 “放开!” 差点大喊了出来的苏缇,惊恐地向外推着离风。 “叫啊!你喊啊!你的人不都在外面候着的嘛!” 离风依旧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说着,一张嘴就像过河的卒子,直往苏缇涂抹得鲜红的樱唇上拱去。 看到离风如此疯狂又大胆,方才还抽抽噎噎的苏白梦,直接吓傻当场。 原以为她的姑姑,皇后娘娘来为她撑腰的,不料这腰没撑起来,威仪无双的皇后娘娘却又入了狼口。 “太子殿下!” 惊慌之下,苏白梦缓缓抬头,拿手背一抹脸上的泪痕,抓住离风的一只胳膊摇着,恳求道:“求你放开皇后娘娘,有何需要,就让妾身侍奉太子殿下吧!” “哦!” 离风倒也听话,松开了苏缇,跳下床榻后,立在地上淡淡说道:“你身为皇后,搭着关心晚辈的名义,安排你的侄女做本殿的太子嫔,目的就是消磨本殿的意志,荒废本殿的功业,好让本殿加剧萎靡下去,你们这招,太损、太坏、也太无耻了吧!” 此言一出,苏缇霎时懂了! 这废物,原来什么都明白。 她真后悔赶来太子东宫殿,不但没有震慑到这个混蛋,还差点让自己吃了大亏。 “别听信谗言!” 趁着离风说话的空子,苏缇迅速抓过鞋袜,以最快的速度自行穿好。 然后,苏缇跳下床榻,走到镜子前面,拿过苏白梦的粉盒,给已经狼藉一片的脸上补妆。 离风嘴角一拧,从后面又揽住苏缇柔软的细腰,狠狠地嗅了一下苏缇香气四溢的头发,别有意味地说道:“还望皇后娘娘,时常过来坐坐!” 麻溜地收拾好自己的容妆后,苏缇一把推开离风,逃命一样闪身就出了寝室。 在寝室外面的殿厅里站定后,苏缇深深地吸了三口气,等自己完全平静下来,这才仰起头来,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严,缓步出了殿厅。 “离风恭送皇后娘娘!” 出了偏殿的离风,在苏缇身后一揖到底,恭声又道:“皇后娘娘好走,请恕本殿未能远送,改日本殿上坤宁宫看望母皇后娘娘!” “太子留步!” 苏缇逃命一样上了凤辇,高声又道:“太子还是好生歇息,若是缺什么?本宫差人送来就是,不必烦劳太子来坤宁宫跑一趟!” 第23章 东厂 送走皇后苏缇,离风背着手回到正殿。 此时,已经离午时近了。 “明月,给我找套衣服出来!” 进了正殿,离风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故居”。 窝草! 老子也真该换一身像样的衣服了。 望着自己一身的破烂,离风还记得自己是个太子。 不一会,明月还真找出来一套行头。 赤红蟠龙太子袍一上身,国之储君的气势立即就有了。 脚蹬厚底缎面的宫靴,头戴通天贯。 加金博山附蝉,首施珠翠,黑介帻,组缨、玉簪导,样样不少。 离风平展双臂,在地上转了个身,呈现在满脸毛大叔和明月眼前的,这哪是一个处处被别人嗤鼻的窝囊太子? 那气势扑面而来,九五之尊的帝王威严,一下子就呈现了出来。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神情严肃地垂手而立。 “咱太子爷真威武!” 明月也是两眼放光,兴奋地赶忙摆弄着赤红蟠龙太子袍后摆上的皱褶。 一看已经时值正午,和三宝太监崔顺约定的时间到了。 “传膳,本宫饿了。” 离风往高背椅子上一坐,向明月又道:“再去后院偏殿,传太子嫔过来一起用膳。” “奴婢遵命!” 一脸兴奋的明月,一溜烟就出了正殿。 这时候,崔顺来了。 “小的见过太子殿下!” 见三宝太监崔顺,带着两个小太监在眼前跪下,离风轻扬一下手,淡淡道:“免礼,起来说话。” “谢太子殿下!” 崔顺起身,摆摆手,两名跟班的小太监,躬身就退出了正殿在外面候着。 此时的满脸毛大叔,也拱手一礼,道:“太子爷,末将在外面候着好了!” 离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离风伸手入怀,拿出那把短刀放在桌上。 只见三宝太监崔顺,看到那把短刀时,瞳孔急剧地紧缩起来。 “奴才谨听太子殿下示下。” 三宝太监崔顺,赶忙又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 看来,这阉货是认得这把刀的。 无论是朝上还是宫中,自己是没有任何的根基。 一不留神,就会被那帮鸟人给弄死。 老子不如先从后宫开始,一个个收拾你们这些鸟人。 “会武功吗?” 离风目光平静,问得轻描淡写。 但听在三宝太监崔顺的耳中,那可是雷霆万钧的旨意。 “回太子殿下话,奴才略懂拳脚,手下一帮公公,身手能堪大用。” 一身阴气的三宝太监崔顺,眼里腾起一丝光芒,似有所悟地抬头望向离风。 “这把刀,上阵杀敌是短了些,要是给人净身,那可绰绰有余啊!” 离风抓起桌上的短刀,翻来覆去的在手里把玩着。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崔顺,仰起的脸上一片狞笑。 “奴才唯太子殿下旨意是从!” “本宫想成立一个组织,顺我东宫之意,就叫它东厂吧!” 离风嘴角一扬,一个由太监组成的组织,就这样出炉了。 斜瞥三宝太监崔顺一眼,离风淡淡又道:“东厂,暂由你统领,本宫要知道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是否真心为帝国劳心?” “谢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崔顺,面露狠色,重重在地上一磕,然后就站了起来在一旁候着。 他心里清楚,眼下这个太子,可狠着呢! 而且又有了监国之权,只是手里无人可用而已。 出头的机会,终于来了,被阉了当了太监的那些弟兄们来说,扬眉吐气的日子来了。 桂震山是死了,可他手下最年轻的一帮子部下,在宫里的太监中,为数可是不少。 “正好,本宫这里,还真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索性给净了身发配内务府,宫里的粗活,还得有人干。” 说完,离风像是又想起什么? “哦,对了!” 离风嘴角一扬,笑道:“有个叫‘庞呈’的,完事了还得送回坤宁宫皇后娘娘那里。”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崔顺呼吸一窒,脸颊一抽。 踌躇片刻,心一横,咬牙道:“奴才遵命!” 这时候,明月带着几个东宫的宫女,把从膳房端来的酒菜,满满摆了一桌。 梳洗一新的苏白梦,步履袅袅,带着一股香风就到了正殿。 苏白梦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桌子一侧,目光不敢和离风对视。 望着满桌酒菜,离风目光看向苏白梦,道:“久别胜新婚啊!耽误了爱妃早茶,已经午时,想必是肚子早已饿了?” 久别胜新婚? 此话听到苏白梦耳中,一张容妆精致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根。 久别是真,新婚也是不假! 可这是霸王硬上弓啊! 白梦白梦,真是白日做梦,游刃有余地斡旋了半年,没曾料到,在两年之后却被强行破了身子。 这流放两年,难道脱胎换骨不成? 让一个胆小怕事,身子骨又羸弱不堪的废物,一下子就如魔如虎,想起来都叫人胆寒。 “啪啪!” 离风从苏白梦身上收回视线,拍了两下巴掌,殿门外候着的满脸毛大叔应声而入。 “把庞呈带过来!” “末将遵命!” 满脸毛大叔虎躯一震,扭头就出了正殿。 不一刻,一脸不服的庞呈,被东宫的两名侍卫左右反剪着胳膊,被摁得跪在正殿门前。 “快放了我,皇后娘娘身边不可没有侍卫,要是有个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戾气冲天的庞呈,依旧猖狂霸道。 离风斜瞥庞呈一眼,又把视线投在三宝太监崔顺身上,指着桌上那把短刀,淡淡说道:“本宫想看看崔公公的净身手艺!” “奴才遵命!” 心领神会的三宝太监崔顺,阴阴一笑,躬身道:“奴才保准让太子殿下满意。” 说罢,三宝太监崔顺,双手拿过那把短刀,嘴角带着一丝邪笑,向殿厅外的两名跟班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像鸭子一样嘎嘎笑道:“还不去灶膛抓把草灰?侍奉庞大人净身!” 此言一出,跪着的庞呈,霎时双眼暴睁,狂吼道:“我看你们谁敢?” 迟了! 也晚了!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庞呈,立刻被几个侍卫摁倒在殿外的廊檐下。 “啊……” 一声惨叫传来,在桌旁坐着的苏白梦,粉脸一阵急抖,豆粒大的汗珠子,就从额前的秀发下滚落了下来。 “太子殿下……” 苏白梦惊恐万状地望向离风,颤声道:“如此对待坤宁宫的侍卫长,恐怕皇后娘娘那里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 离风半眯着眼睛,笑道:“庞侍卫长说,皇后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如此,本宫一想,这皇后要是入厕,难道庞侍卫长一个大老爷们,也得寸步不离地跟着?” “为了皇后娘娘的人身安全,本宫索性成人之美,阉了他,好让他形影不离地侍奉皇后娘娘。” “本宫考虑如此周到,岂不是对皇后娘娘更有孝心?” “再说,皇后娘娘也不是外人,我等做小辈的,理应多替皇后娘娘考虑。” 离风说得极其诚恳,苏白梦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的廊檐下,庞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更让她胆寒不已。 第24章 太子出行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声里,离风慢斯条理地用完了膳。 可惊魂不定的苏白梦,却没吃几口饭菜,却接连跑出去呕吐过三回。 就这一顿饭的功夫,皇后苏缇坤宁宫的侍卫长庞呈,东宫殿管家梁兴,东宫殿门房梁庆三人,已经被阉割利索。 “给他们好好处理一下刀口,灶灰就挺不错嘛!” “这姓梁的哥俩,送内务府,刷个马桶,倒个尿盆还是能用得上的。” “这个庞呈,可得操心好了,给止止血,速送皇后娘娘那里,记得多带上灶灰。” 一番吩咐完毕,待离风再次望向正殿门外时,发现院子里东宫殿的所有下人们,齐齐垂着头站着听训。 看来,要是没这番雷霆手段,这些人还真不拿他这个太子当回事。 离风背起手来,站在殿厅门口,目光缓缓从所有人脸上扫过。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没他妈一个是忠于他这个太子的。 从侍卫到宫女,从杂役到伙夫,都他妈的是别人安插过来的耳目。 尤其是太子嫔苏白梦身边的宫女牡丹,就是第一个去坤宁宫向皇后苏缇报信的。 “爱妃还有何要吩咐的吗?” 离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看向巴不得要离开正殿的苏白梦,又淡淡说道:“作为主子,就应该让奴才们知道,他们该如何做事才是正道。” 苏白梦眼中浮现一抹惊恐。 离风这话,死死地拿捏住了苏家的命门。 她没想到,平日那么颓废昏庸,胆小怕事的太子,居然有如此深的城府和智谋。 就方才,连皇后娘娘,都差一点被他给祸害了。 面对离风的突然一问,苏白梦身子一颤,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万没想到,这流放两年的太子,一回来就在央和殿外杀人,不但强行圆房,眼下还把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给阉了。 如果说阉割庞呈是对冒犯太子的惩罚,但连他自己东宫的管家,还有门房都给上宫刑了,这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 这让东宫殿的下人们,如何不心惊肉跳? 想到这里,苏白梦浑身一颤,急忙摆手道:“太子殿下吩咐好了,妾身没有要说的,妾身不太舒服,想去后面歇着!” 望着苏白梦眼里有一丝惊慌闪过,离风把目光又投向那个宫女牡丹片刻。 突然,离风嘴角一拧,冷冷说道:“要是侍奉不好本宫的太子嫔,你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这一句,差点让牡丹当场尿了。 “奴婢,知道了!” 牡丹双膝一软,就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 自皇后娘娘杀气腾腾赶来东宫殿,不多时又客气有加地打道回宫,她总觉得这里面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都下去做事吧!” 离风面对着这群下人,还真懒得再说什么? 待这些人都退下后,望着空堂堂的东宫殿前院,还有那些高大的房间时,离风不禁摇摇头。 前身那哥们,可真够窝囊的! 偌大的东宫殿,一无帮他梳理政务的署官,二无看家护院的府兵。 就那十来个宫女和侍卫,还有杂役们,也个个都是吊儿郎当、阴奉阳违的货色。 “哥们!” 离风咧咧嘴,又自语道:“安心投胎去吧,这东宫殿你镇不住,你丢失的,老子加倍替你找回来……” 喃喃自语一阵,离风目光投向候在一旁的满脸毛大叔和明月二人,笑道:“去,收拾收拾,换换衣服,随本宫去趟天乘府。” 满脸毛大叔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抱拳道:“末将遵命!” 不一刻,满脸毛大叔浑身上下焕然一新。 蓬草一样的乱发已经规整利落,黑纱高帽两侧,插着两根短羽雁翎。 就是满脸针锥般的胡须,也被修剪得像一把短刷。 明月更是,崭新的宫衣,配上一头的珠花,眉宇之间更是灵秀无比。 离风更是,一身赤红蟠龙太子袍的衬托下,更显得是贵气十足。 那架吱嘎乱响的马车,也被换成了一乘宽大的辇车,只是没有皇后苏缇乘坐的凤辇豪华而已。 “太子殿下,你要去哪里?” 看到已经备好了的车驾,侍卫头儿一脸紧张,跑了过来讪笑道:“小的这就集合人手,护卫太子殿下左右。” “哼!” 离风瞥了一眼廊檐下十个肿头胖脸的侍卫们,冷声道:“免了,都给本宫后院训练去,练不出个精干样子,一律净身送内务府听差。” 侍卫头儿脸上一阵青红不定,急忙拱手又道:“太子殿下出行,按理说,不但要有护卫相随,而且还要仪仗打头,宫女班子更是不能少了。” 呸! 这才把老子当太子了? 离风向地上唾了一口,冷冷看了一眼侍卫头儿,又一瞥廊檐下几个臃肿如桶的宫女,嘴角一拧,“省了,本宫抖不起威风,但也不想丢人现眼,都滚回去!” 骂罢,离风丢下一群惴惴不安的下人,转头就上了辇车。 没有太子的允许,这帮子下人哪个再敢跟着? 只好一个个看着车辇驶离太子东宫殿。 不一刻,各自散了的侍卫和宫女们里面,已经有人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也有人溜进了后院偏殿。 不用说,这些人各为其主,向他们的主子去通风报信…… 此时,天乘府。 客堂的正厅里,忽然下人来报,“禀夫人,外面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 唐夫人一怔,迟疑道:“我唐家多年不曾参与社交,有谁还稀罕我这过了气的天乘府?” “是何人来访?” 玥珏眉头一皱,目光看向前来禀报的下人。 自从唐南昭死后,这天乘府也就只剩底蕴了,除了宫里按时送来禄米之外,再鲜有人青睐这个已经没有了实力的唐家。 面对玥珏的询问,下人面上一尬,迟疑道:“就一辆马车,看着也算气派,只是无仪仗和随从,是赶车的车夫说太子殿下来探望夫人!” 此言一出,差点引起哄堂大笑。 太子何曾来过天乘府? 再说,那个窝囊废还在流放期间,就是期满,那也是先回东宫殿,再向皇帝复命。 就是太子在皇城出行,那仪仗阵势可是少不了的。 哪怕他窝囊透顶,但皇家还是要面子的,哪有一辆车子四处活动? 就是那些皇子出来偷偷逛个青楼喝个花酒,也有一班侍卫跟着的。 “轰走得了!” 唐夫人闻之色变,一张宝相庄严的脸更加愤怒,一扬手又道:“天乘府再是不济,也容不得阿猫阿狗的人来戏耍我唐家。” “乱棍打死算了!” 本来对太子极其厌恶的玥珏,一听还有人冒充太子,这不是明摆着恶心唐家的吗? 此言一出,姬奴和可柔二人,顿时擦拳磨掌,立刻跑后院去拿兵器。 不过,忽然又冷静下来的唐夫人,狐疑地望着厅外,对已经拿着棍棒的几个下人说道:“莫要鲁莽,既然说了太子,你们去问问,有何信物证明来者就是当朝离风太子?” 这话没错,别说净水泼街,也别说黄土垫道了,一声鸣锣都没听见,更无侍卫队跟着,红口白牙张嘴就说是太子来访,让他拿出足以证明太子身份的信证来? 太子来天乘府拜访唐家,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要是有人假借太子名头来愚弄唐家,天乘府尽可斩杀这种无聊之徒。 冒充太子本就是死罪,而唐家也借此出一口被愚弄的恶气。 好叫那些蔑视天乘府的人看看,唐家虽然没了男丁,但也不是好惹的。 第25章 半边玉佩的信物 唐家的下人们,顿时义愤填膺。 十几个矫健的婢女们,持刀的持刀,仗剑的仗剑,握棍棒的握棍棒,一时间就赶到天乘府门口。 “呔!” 一脸严霜的姬奴,手中长剑一指立在马前的荆奎,怒道:“到底是何方泼皮?竟敢冒充太子出我天乘府的洋相?” 满脸毛大叔神情坦然,语气平静道:“烦劳姑娘再去禀报唐夫人,就说太子殿下到了,天乘府理应迎接才是!” “太子?” 紧跟在姬奴身后的可柔,却是一点都不柔和,身子一闪掺到姬奴前面,一柄柳叶刀就指向车辇的帘子,冷声斥道:“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在天乘府装神弄鬼?” 就在此时,辇帘被从里面挑起,身穿宫衣的明月,躬身从辇帘下出来,然后把辇帘高高挑起。 “天乘府好大的威风!” 随着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话音,身穿赤红蟠龙太子服的离风,神色平静地探头出了辇蓬。 “是你?” 看到是她们搜遍整个天乘府的角落,都没有找到的人这时候却这样露面了。 姬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荆奎的长剑,手腕一抖,继而指向离风吼道:“我家小姐还真看走眼了,原来是个惯犯?” “骗子,居然骗得我家小姐收留你,居然敢找上门来再次行骗?” “活腻了你?” “原来是这混蛋,吃了豹子胆了?” “快去告知小姐一声,那个混蛋贼心不死,居然穿了一身戏子的装束来蒙事!” “都别废话了,先拿下再说,晾他这次跑不掉了!” “抓起来,罚他喂三年的马再说。” “冒充太子是死罪,干脆杀了,然后报官,说不定还能得几个赏钱!” 十几个婢女七嘴八舌地叫骂着,站在车辕上背着两手的离风,却是一点都不惊慌,煞有介事地看着这帮怒气冲天的婢女们。 “那好!” 离风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缓缓从脖子上解下办片玉佩,递向身边的明月,淡淡说道:“拿给她们,让唐夫人看看!” 明月双手接过半片玉佩,跳下了辇车,走到姬奴面前,把手里的半片碧绿的玉佩递向姬奴,“烦劳这位姐姐,再去向唐夫人禀报!” 一看到明月递上来的半片玉佩,姬奴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一把夺了过来就骂道:“果然是个四处流窜的贼子,小姐的东西你也敢偷?” “不对!” 面上陡然一惊的可柔,一脸吃惊地把手伸向姬奴,急道:“给我看看,小姐的那半片玉佩,我记得是右半片,这个好像是左半片?” “啊?” 闻言之下,姬奴脸上也是一惊,急忙把刚从明月手里夺过来的半片玉佩,狐疑地递给可柔。 “没错!” 可柔仔细地翻看着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向姬奴说道:“图案一模一样,但方向不同,这是左半边,小姐脖子里挂着的,可是右半边。” “先看住了这三人,别让他们给溜了,东西快拿去给夫人看看!” 还是那个叫素怡的婢女冷静,看到瞬间六神无主的姬奴和可柔,她一挥手里的棍子,和另外几个婢女把车辇团团围住,让可柔立刻去禀报唐夫人。 可柔收起柳叶刀,紧握着手中半片玉佩,拔腿就向里面跑去。 离风依旧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悠闲自得地望着天空变幻无穷的云朵。 满脸毛大叔双手抱在胸前,就像一尊煞神一样把离风挡在身后。 只有明月垂着两手,局促不安地用脚尖扣着在地上画圈儿。 不一刻,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不得无礼!” 人没到,声先至。 紧接着,双手提着裙摆,没让下人搀扶的唐夫人,碎步急跑,瞬间就跨出门槛来到车辇前面。 “民妇参见太子殿下!” 唐夫人向着辇帘前站着的离风,盈盈一礼就拜了下去。 “免礼,老夫人请起!” 离风伸出一只手,凭空抬了抬,示意唐夫人不要多礼。 这一拜,惊得围住车辇的婢女们,纷纷扔下手里的兵器,齐齐跪下,同声呼道:“奴婢们参见太子殿下。” “恭迎太子殿下入内一坐。” 唐夫人抬起头来,向离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月见状,赶快伸出手来,扶住离风的一只胳膊肘,把离风扶下了辇车。 “太子殿下请!” 一脸茫然的唐夫人,又是一请。 离风也不客气,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就向府内走去。 “天呐!” 跟在唐夫人身后的姬奴,吐了一下舌头,用极低的声音又道:“他还真是当朝太子,这下麻烦可大了。” 当然,这些交头接耳的话,是逃不过唐夫人的耳朵,更瞒不了离风敏锐的听觉。 姬奴的话,让唐夫人心头重重一震,这方才?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唐夫人把离风让进客堂正厅。 看到离风大踏着步子迈入正厅门槛的时候,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袅袅拜了下去。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这一拜,有些潦草! 这一问,带着哀怨。 “玥珏小姐免礼!” 离风大大咧咧,嘴角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坏笑。 看到玥珏没有跟她出去在府门口迎接太子,唐夫人赶忙又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小女身子不适,怕受了风寒,这才没有出府恭迎太子殿下。” 窝草! 护犊子了? 这谎,撒得也太没有水平了吧? 要是真怕风寒,那也是在闺房待着不宜见客,分明是对我有抵触。 “哦!” 离风心里一阵好笑,但还是伸出双手,硬托着玥珏的两只胳膊肘,关切道:“玥珏小姐身子不适,那本宫送你回房歇着吧!这外面风大,要是被寒气入侵可了不得!” 被离风这么一托,玥珏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根,她心里清楚,这混蛋又借机揩油了。 “太子殿下不可!” 玥珏一急,赶忙站了起来,狠狠一摆身子甩开了离风的手。 “珏儿,不得无理!” 唐夫人察觉到了玥珏的别扭,生怕这宝贝女儿一时冲动惹怒了太子。 “太子殿下请上坐。” 唐夫人赶忙又岔开话题,给离风往茶台上让座。 “玥珏小姐不要紧吧!” 离风的目光,还是没有从玥珏脸上离开,“要不本宫让太医过来?” “使不得,使不得啊!” 唐夫人急得两手乱摆,摇头道:“女儿家的,也就是受了点凉,喝碗姜汤就无碍了。” 怕离风在玥珏身上拉话题,如果再引起玥珏的抵触,那可就不好看了。 想到这里,唐夫人话题一转,道:“太子殿下辛苦了,不知太子殿下何时归来的?” “哦!” 离风眉毛一扬,侃侃谈道:“本宫到皇城也是最近两天的事,途中得以他人相助,这才一路顺风,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听闻圣上龙体欠安,最近又有加重迹象?” 唐夫人一脸焦虑,目光殷切地望向离风。 “唉!” 离风叹息一声,摇头道:“父皇的病是加重了些,朝中那些奸佞小人,也是趁机作乱,从中生事不少。” “有人祸乱朝纲?” 唐夫人一惊,神色随即又黯淡下来,摇头道:“如今圣上病重,各种势力又不歇停,不知太子殿下……” 话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唐夫人目光,又移到离风脸上。 试探我? 还真当我是之前的那个窝囊废了? 看到唐夫人欲言又止,离风心里不禁哑然失笑。 得了,就让你们这些人吃上一惊再说吧! 第26章 落寂之府 看到茶已经上桌,离风端起茶碗,先卖起了关子。 左右轻摇着头,先吹了一阵茶水上面浮着的茶沫,然后才喝一口。 “本宫是想早些过来拜访老夫人,无奈俗事繁多,故延误了一天时日。” 离风说着,又摇着头吹起了茶水上面的浮沫。 装吧! 你这混蛋就装吧! 玥珏心情复杂地斜瞥离风一眼,肚里又骂开了锅。 堂堂太子,居然扮作流民,一路谎话连篇,猥亵本小姐后,还从府上半夜逃走,这时候却人模狗样来装大义。 “太子殿下国政繁忙,天乘府只是个闲居之地,太子殿下不该如此上心,理应社稷为重才是。” 唐夫人只好敷衍一阵,一个被架空了的废物太子,有狗屁的国政能轮到他来忙乎? “老夫人说得是!” 不料,这离风还真不谦虚,放下手里的茶碗,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道:“短短半天时间,还真把本宫给忙坏了,杀了一个建极殿大学士温伦,又阉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的侍卫长庞呈,这里里外外,都不让本宫省心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太子殿下!” 唐夫人骤然色变,惊道:“恕民妇耳背,是何人杀了温伦?他可是苏辅国的左臂右膀啊!” “还能有谁?” 离风又端起茶碗,摇头吹了一下浮沫,喝了一口茶水又道:“那老匹夫,居然污言秽语当面辱骂本宫不说,还对父皇的圣旨说三道四,如此大逆不道之徒,不斩了他,大渭律法何在?皇室尊严何在?” “还有,坤宁宫那个侍卫长也是,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居然敢向本宫拔刀,此乃谋反之举,阉了他让他当个太监安心侍奉皇后,也算是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 “本宫的东宫殿,那管家和门房,居然无视本宫这个太子的存在,如此目无尊上,不阉了他们去当太监刷尿桶,更待何时?” 一番虎狼之词,说得慷慨激昂,可听得唐夫人额头上,却是冷汗淋漓。 但玥珏不以为然,轻蔑地斜瞥离风一眼,心里就骂开了锅。 吹吧! 你就死不要脸的吹吧! 别说砍了谁的头,还是阉了谁的根,就是怒斥这些人几句,我还真能高看你一眼。 杀人? 呵呵! 知道刀是如何拿的吗? 就你那德行,去青楼耍耍威风,给那些歌伎们施展些下三滥的手段,说不定还有人信的。 杀人,而且还是朝中得势不小的大臣,别说你是个太子,就圣上,想要除掉他们,也得权衡再三的。 就你那德行,宰只鸡别把自己吓尿,就算你还有三分男人的胆量。 “太子殿下,你不会是说来耍笑的吧?” 吃惊不小的唐夫人,想起方才在府门口的阵仗时,忐忑不安地又道:“就那温伦,还有庞呈,哪一个是等闲之辈,他们能心甘情愿任人宰割?” 看来,这唐家,对已经发生的这些,还是不太相信。 “老夫人很少在外面走动,这些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 离风笑了笑,便把回来时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对天乘府唐家,他没打算隐瞒什么,只是刻意隐去了和玥珏相遇的那一段。 “该杀!” 闻言之下,唐夫人眼里,也是寒芒闪动,咬牙道:“可太子殿下势孤力单,他们的势力真不敢小觑,圣上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啊!” 看来,唐家对朝中局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没错!” 离风从茶台后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客堂里踱着步子,缓缓又道:“本宫眼下,银无一两,兵无一伍,父皇把监国重任,又压在本宫肩上,本宫就是跪着,也要把帝国的这片天给撑起来。” “唉!” 唐夫人心头一阵难过,她清楚,太子拿着半片玉佩,来天乘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践诺圣上和唐南昭当年约定的这门亲事吗? 空负盛名的天乘府,唐家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要皇家不毁约,唐家哪能抗旨不遵? 再说,眼下这门亲事,绝不是什么攀龙附凤的泼天富贵,而是足以把唐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的开门钥匙。 那些势力,欲除太子为快,好扶植一个傀儡上台,从而达到控制整个国家的目的。 “唐家,钱也没多少,这些年,倒也攒了几个碎银子,太子殿下若是有用,尽管开口好了!” 唐夫人目光殷切地望向离风,摇头又道:“至于兵马,天乘府已无一兵一卒,就我等这些妇孺,苟延残喘而已。” “不过!” 唐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道:“夫君有一部下,也算是与夫君有过刎颈之交,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念及旧情?” 说着,唐夫人从椅子上起身,“请太子殿下稍候,民妇去去就来。” 片刻后,去而复返的唐夫人,把一只巴掌大小,用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塞进离风的手里。 “太子殿下,拿好这个,能不能对太子殿下有用?就看太子殿下的造化了。” 离风握着被塞进手里的东西,只觉得里面有个指头粗的硬物。 “谢老夫人!” 离风没有客气,直接把手里握着的东西,看都没看就揣进怀里。 “这个!” 唐夫人又拿出离风的那半片玉佩,重重点头道:“我唐家,就暂且收下了,要是太子殿下择好了吉日,派人知会天乘府一声就可。” “嗯!” 离风点点头,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玥珏,这又转头向唐夫人说道:“既然玥珏小姐身体不适,本宫也就不便打搅太久,告辞!” “民妇恭送太子殿下!” 唐夫人也没有挽留,带领着府上的婢女下人,直到把离风送到府门口,望着离风的辇车消失不见,这才心事忡忡地回到客堂。 “娘,女儿不嫁。” 到了客堂,玥珏便使起了性子 不但跺着脚在地上跳着,还差点把那半边玉佩给摔到地上。 “放肆!” 一向对玥珏百依百顺的唐夫人,这次却拉下脸来,对一脸官司的宝贝女儿愠色斥道:“只要娘还有一口气在,就由不得你胡来。” “娘!” 玥珏差点都哭出声来,悲切道:“这是把女儿,向火坑里推,女儿就是死,也不嫁给那个窝囊废。” “窝囊废?” 唐夫人摇摇头,厉声斥道:“能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斩杀温伦,又敢把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给上了宫刑,你还真以为他窝囊?” “那些吹牛的鬼话,娘也信?” 脾气执拗的玥珏,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个? “你别管为娘的信不信那些话,派人出去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难道不心疼你?” “这是命,是天乘府的职责,也是我唐家命里注定的劫难。” 唐夫人一脸严肃,态度丝毫没有动摇,铁了心的不会改变主意…… 第27章 忠实走狗东厂锦衣卫 回到东宫殿,离风拿出那个巴掌大的布包打开。 一枚锈迹斑斑的箭头,立即呈现在眼前。 还有一张二指宽的纸条,折叠起来和箭头放在一起。 “南大营副都统桑庭石”九个墨迹鲜活的字,同时也映入离风眼帘。 南大营? 副都统? 桑庭石? 一连串三个问号,让离风一阵发懵。 看来,这行字,是天乘府老夫人方才写下的。 南大营在城南十五里处,副都统又是这个南大营驻军的将领职位。 这桑庭石,应该是个人名。 明白了! 唐夫人的意思,是让他去城外南大营驻军处,找副都统桑庭石? 但这个锈迹斑斑的箭头,又是何等说法? 先不管它,一个箭头而已,在戎马一生的人家那是常见之物,并没有任何的稀奇之处。 这就像前世的现代,在复转军人那里能见到子弹壳是一个道理。 但这枚锈迹斑斑的箭头,应该不是未使用过的,从折断在里面的箭杆来看,这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如此普通的东西,唐夫人如此郑重地交给他,这里面,说不定另有深意。 离风把箭头和纸条重新包了起来揣进怀里。 “荆奎,你让你的人查查,这皇城经营的买卖,可有作奸犯科坑人的商号?” 满脸毛大叔对离风的话,已经是心领神会,大嘴一咧,道:“太子爷,这但凡是买卖,都有奸商行为,不知太子爷要找何等的买卖?” “当然是最大的了!” 离风嘴角一拧,一丝笑意高挂眉梢。 “末将遵命!” 满脸毛大叔面颊一抽,拱手一礼后就退了下去。 …… 傍晚时分,满脸毛大叔回到东宫,三宝太监崔顺也到了。 离风望着三宝太监崔顺,缓缓说道:“朝野上下,无人服从本宫监国,厂公如何自处?” 三宝脸上浮起一丝邪笑,低眉顺眼说道:“奴才是没根儿的人,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奴才这一切都来自皇家,皇家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太子殿下让奴才建立东厂,奴才已经初步完成了建制,都是可靠人儿,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差使!” “好,很好!” 离风微微颔首,目光又投向满脸毛大叔,淡淡道:“商户的事?” “都查清楚了!” 满脸毛大叔从怀里摸出一份名单,双手递向离风的同时,说道:“这皇城经营买卖的行号,有一家名叫‘太和坊’的,它不但垄断了整个京畿的粮食经营,而且对纺织,铁器也有涉猎,分号遍布全国,光是在外城,就有四大分号,且这四大分号也是各有分工,互不干涉,但又相互通气,把控着整个京畿的商贸供应。” 离风接过名单一看,乐了,这份名单也真够详细。 太和坊每个分号的经营,都事无巨细地罗列在上面,包括每家分号的掌柜,还有各地的分支,都被搜罗出来列在上面。 太和坊这样的商号,就像前世现代的集团公司一样,旗下的子公司分别经营着不同的项目,而子公司又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店。 一听“太和坊”三个字,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抽,阴阴地一拧嘴角。 这个细节,当然没有逃脱离风的眼睛。 由此看来,这太和坊背后的人,必是朝中重臣。 那些掌柜,无非就是这些背后的人放在外面的职业经理人而已,替他们敛财的一个高级伙计罢了。 管不得那么多了,老子眼下急缺钱,何况朝廷的国库,也不一定丰盈。 只要你这蛋有缝,老子这只苍蝇,非叮上一口吸个肚儿圆不可。 像这种欺行霸市的垄断商号,别说是缝了,简直就是个大口子。 好了,离风目光看向三宝太监崔顺,沉声道:“明天散朝后,本宫要检阅一下你的东厂,在外城拉练一下亮个相也好。” 三宝太监崔顺,心领神会地向离风拱手一礼。 “奴才听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让奴才撵狗,奴才绝不打鸡!” 面对向他表忠心的三宝太监崔顺,离风心里清楚,自皇帝老子授他监国,这个见风使舵的人就开始选择站位了。 他们这些人,无非就是为了权势。 眼下的朝廷,还没有人把太监列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就是发展朋党,任何朝臣也不会青睐和重视这些不阴不阳的阉人。 残缺的身体,会导致人心理的严重扭曲,行事手段也是几近变态歹毒。 离风对这个群体的重视,决定授予他们权力,让这些人去对付另外一种人。 眼下,他已经有监国职,就有替皇帝行政的权力。 “建立东厂,目的本宫就不用再废话了,如何去做?本宫不想知道过程,本宫要的就是结果。” 离风要让那些佞臣们害怕东厂这个机构,利用东厂铲除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没有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是无法有效撼动那些利益集团的根基。 东厂的权力,来自皇家,可以说以后的东厂,就是他最忠实的走狗。 这些被满朝文武最看不起的太监,必然是第一个向他靠拢的群体。 这支力量,会成为他手里第一把利器。 “这把刀,可以用来净身,也可以杀人,本宫要让它成为那些贪官污吏的噩梦。” “成大事者,不必拘泥小节,本宫给了你权力,你该知道如何去用。” 话都说这份上了,三宝太监哪能不懂? 他恭恭敬敬往地上一跪,道:“圣上将圣旨交给奴才时,曾说过,奴才从今以后,便是殿下手中的刀。” 离风心头一凛,那个躺在龙榻上气息奄奄的皇帝老子原来早已有了安排。 “几个皇子中,没有生育的皇后苏缇,请求父皇由她来抚养三皇子离陌,这离陌,也得到了首辅苏嵩岚的亲自教导,本宫也想关心一下这个弟弟,想知道他的一切举动。” 心领神会的三宝太监崔顺,耳根一阵抽搐,道:“奴才会将三殿下每日的活动,毫无遗漏地禀报太子殿下。” “如此甚好!” 离风微微颔首,摆摆手,向跪着的三宝太监道:“起来吧!你且回去准备,明天早上来东宫听差。” 看到三宝太监的背影消失不见,离风又想到千娇百媚的苏白梦,想起苏白梦挣扎时给他带来的无尽快感,只觉得体内的热血又沸腾起来。 自从吃了那颗龙丹,那股子劲在体内四处冲撞,让他此时急需发泄。 于是心念一转,便出了正厅拐过廊架,直接来到靠近后院的偏殿。 第28章 太子的手段 自从皇后的侍卫长庞呈被施宫刑后,回到偏殿的苏白梦就一阵一阵的发抖。 那种无形的恐惧感,无时无刻地都在包围着她。 看到离风进入寝殿,苏白梦的脸霎时就白了。 “你害怕?” 离风抬手,缓缓地抚摸着苏白梦白皙的脸颊。 苏白梦紧咬着嘴唇,惊弓之鸟的她,本能地向床榻一角缩去。 这一躲,直接激起了离风的无尽兴趣。 身子望前一探,就握住苏白梦的一只手腕,顺势一拉就把苏白梦揽入怀中。 “太子殿下……” 在苏白梦的惊呼声里,离风的一只大手就像蛇一样,贴着苏白梦光滑的腿肚,直接往上游走。 离风的手,明显地感觉到苏白梦在颤栗,为了让苏白梦放松下来,离风凑近她的耳根,轻咬着苏白梦的耳垂道:“自父皇病重,很久都没有开朝了,朝政几乎都把控在苏辅国手里,本宫想重开早朝替父皇理政。” “好啊。” 苏白梦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离风那只作怪的不停的大手上,闻言之下,便本能的一句。 “本宫为监国太子,从今往后,不再是有名无实,无实际权柄的太子,而是代父皇行使皇帝权力,代天巡狩天下的国之储君。” 离风的手并没有停,但嘴也没有闲着,向苏白梦说出了他日后要亲理朝政的打算。 “阉庞呈只是一个开始,苏嵩岚想要改朝换代,恐怕没那么容易,想利用你来消磨本宫的意志,让本宫继续颓废下去,这些人打错算盘了,迟早也会落得和庞呈一样的结果,被阉后送内务府当个干脏活累活的老太监,才是他应有的下场。” 说着,离风把苏白梦的细腰,狠狠地往怀里一揽。 “本宫的打算,如何?” “啊……” 苏白梦不知是被吓着了? 还是被离风的大手粗暴地钳疼了! 惊叫一声后,一阵轻颤,急道:“就由太子殿下好了,不过,妾身还是,还是害怕……” “不用怕,本宫是想告诉你本宫日后要干什么而已!” “可妾身还是怕,妾身怕冷!” 心有余悸的苏白梦,吃惊地望着离风脸上叫人难以琢磨的表情。 “怕什么?” 离风又俯下身子,贴着苏白梦的鼻尖,轻声道:“本宫只阉作奸犯科之奸佞,你是本宫的太子嫔,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侍奉好本宫就是了,那阉刀,用在你身上是个浪费。” 虽然离风说得字字珠玑,但苏白梦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她身上当然没有被割掉了当太监的物件儿,但庞呈当时的惨叫声,却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望着苏白梦明眸皓齿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恐惧,离风更加深入地想让这个用来消磨他意志的太子嫔,知道当朝太子的态度是有多钢性。 苏白梦天然的妩媚,就是促进离风力度的淬火法。 惊恐和羞愤,一度让苏白梦在不断的扭动着语无伦次。 她不明白的是,为期两年的流放,没有折磨死这个废物。 她身后的那些人,派出去截杀这个废物的杀手,到现在还没有一人回来复命。 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人,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央和殿。 为什么这个曾经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且又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物,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在此之前,她压根不需动任何心思,只需莞儿一笑,就能让这个废物神魂颠倒,对她言听计从。 而今,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这个废物简直就成了恶魔的化身,压根不容她又任何反抗,只管狂飙着他花样百出的手段。 “太子殿下!” 苏白梦猛然睁眼,拼足了气力咬牙说道:“求你不要作践妾身了,妾身只是个小女人。” “知道你是女人!本宫对男人不感兴趣。” 离风对着苏白梦带着哽咽语气的哀求,轻笑道:“你一定在想,本宫是如何变得不受你们控制了?” “太子殿下,你说什么妾身不懂啊!” 想起离风的可怕,苏白梦顾不上那些难以承受的痛楚,还不忘装糊涂为自己掩饰。 “不懂?” 离风嘴角一拧,盯着已经花容失色的苏白梦,淡淡又道:“那些话,本宫已经懒得再提了,日后,路该如何走,本宫也没耐心再废话,但你给本宫记牢了,你是本宫的太子嫔,不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也许是离风不想让这个浑身肌肤瓷白,同熟透蜜桃一般的嫣红,又有绝世风情的女人误入歧途。 唯他独享,才是这个被作为别人利用工具的女人唯一的选择。 “好,既然美人儿还想在本宫面前演戏,那就别怪本宫不会怜香惜玉了。” 离风说着,一扳苏白梦的肩头,把这个熟透得就像蜜桃一样的绝色女人给翻了过来。 “不要啊殿下……” 在苏白梦的尖叫中,离风虽然把苏白梦翻了个面,继续着他意志的坚定。 羞怒极了的苏白梦,她本想说自己并不完全是由那些人支配,但离风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继而对此采取了更有力的交流。 不知是羞愤还是疼痛,眼角溢出了泪花的苏白梦,本能地用挣扎替代了辩解。 当然,在这个穿越过来的太子面前,抗争只能激起他更大的兴致。 就是那些辩解再有道理,只怕离风也不会听得进去半句。 他的意志容不得中途由别人改变。 他的手段,并不是完全的以占有为目的,杀人诛心,也就是这个道理。 一阵徒劳的挣扎下,苏白梦一阵瘫软,嘤嘤地哭出声来。 她极力地躲闪着离风投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地摇头,绝望道:“妾身是她的亲戚,又是晚辈,在辅国大人府上生活过几年,妾身不得不听他们的安排啊!再说,妾身也没有陷害太子殿下……” “行了!” 离风又贴了过来,把嘴凑到苏白梦挂着泪花的眼角,轻声细语地说道:“哪怕你之前给本宫下过毒,那都不要紧,过去的事,本宫不想再提,但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本宫的下场,比死还惨。” 听着离风的话,苏白梦的光洁的腿肚子一阵抽筋,疼得她精致的五官几近扭曲。 这话,很明显,多半是说给她听的…… 与此同时,天乘府。 “夫人,奴婢打听清楚了!” 姬奴进了正厅,附在唐夫人耳边低声又道:“昨天半夜,在央和殿外,太子殿下真把建极殿大学士温伦给杀了,温伦的脑袋都被割下来滚台阶下了,而且,在之前,温伦就已经被太子殿下给施了宫刑的。” “宫刑?” 这个词,让唐夫人心头陡然一惊,急道:“一个权高位重的内阁大臣,净哪门子身啊?” “是这样……” 姬奴红着脸,把打听到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 “啊……” 不但唐夫人惊诧得大张了嘴,就是玥珏本人,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当庭阉割一个朝中重臣,发配去内务听差,大渭国有这条律法吗? 不过,这太子还真损,和他的那皇帝老子一个德行。 想当年前朝护国将军桂震山战败,就被大渭皇帝给净了身,也是被充为太监来羞辱前朝败将们。 第29章 被放鸽子 翌日,天黑没亮透。 苏白梦醒了,她不知道在昨夜被离风折腾到几时? 当她睁开那双摄人魂魄的美眸时,首先看到的是离风那狡黠无比的双眼。 “太子……殿下……” 自从长大成人,苏白梦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床榻上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也是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醒了?” 侧着身子的离风,往前一凑,嗅了嗅苏白梦香气四溢的秀发。 苏白梦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咬牙坐了起来,然后拖着酸困的双腿下地,急道“容妾身为太子殿下更衣!” 监国太子,国之储君,就是太子嫔,在储君面前,那也是臣。 苏白梦的这一举动,离开被窝的她,把人世间最具诱惑的无限美景,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离风面前。 “不错!” 望着苏白梦玉雕一样的肌肤,离风喉结上下滑动一下,使劲的又咽下一股口水。 被离风眼巴巴盯着看的苏白梦,霎时又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已经有了鱼水之实,但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不免还是羞得无地自容。 当她从离风的眼眸里看到一种饥渴时,想要抓过裙衫穿起来的时候,却被翻身起来的离风,又摁到榻沿边趴了下来。 意识到那种要命的折腾又要开始,苏白梦急道:“太子殿下,你不是要开朝会吗?时间不早了,还是让臣妾先给太子殿下更衣,第一次朝会,可不能误了时辰。” 此言一出,离风一怔。 没错,这停朝已经有些日子了,既然自己下决心要亲理朝政,该忍的,那就先忍一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离风撩起寝室的珠帘,早有明月捧着热水盆在外面候着。 趁着明月侍奉离风洗漱的时候,慌乱给自己套上了遮羞的裙衫后,苏白梦又亲自侍奉着,给离风换上了那套赤红蟠龙太子服。 走出苏白梦的寝殿,三宝太监崔顺,已经带着三十名头戴双排雁翎帽的锦衣卫,整齐地站在正殿门口的廊檐下。 满脸毛大叔已经套好了车,只是后腰上再没别那把斧子,一柄黑虎刀此时在腰间高悬。 “启禀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躬身一礼,尖着嗓子道:“这三十名东厂锦衣卫,就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听差,其余的东厂锦衣卫,就由奴才带着,随时执行太子殿下的旨意。” “不错,过后领赏。” 对此,离风非常满意,这些人对他忠诚第一,办事效率更是远胜之前的那些侍卫。 “以后,赏罚分明,都给本宫记住了。” 离风扫了一眼三十名锦衣卫,冷声又是一句。 上位者用人,赏罚分明是首要。 干砸了事情,那可是要严厉惩罚,不然如何立威? 事情办漂亮了,当然该赏,下次再办事,当然是加倍用心了。 三宝太监崔顺不但带来了三十名锦衣卫,顺便还带来了一份密报呈给离风。 “太子殿下,你吩咐的这个,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离风接过密报,打开后粗扫一眼,果然,三皇子离陌自昨晚天黑前开始,见过何人,干了些什么,和谁长谈或者短晤,都详细地记录在上面。 “成了!” 离风把密报揣进怀里,又道:“以后,就如此盯着就成。” 但他觉得十分奇怪,这离陌还不到理政的年龄,为何要去司礼监? 那地方,可是梳理各地上报朝廷的奏折的地方,属于国之机密所在地。 一个还未成年的皇子,司礼监有何好玩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三宝太监崔顺,眼珠子一转,低声又道:“各地的折子,内阁审阅后,再按内阁的阁老们的纪要,最后形成公文后,披红盖印玺之后下发各处,首辅大人特许三殿下提前熟悉国事,那奏折也由三殿下翻看。” “搞错没有?” 离风闻言,当场暴跳如雷,吼道:“本宫是监国太子,这司礼监不将奏折第一时间呈送东宫,却将国之机密,任由一个蛋毛都没长齐的皇子翻看,如此泄密,他们眼里还有帝国律法吗?” 面对勃然大怒的离风,三宝太监崔顺急道:“息怒啊太子殿下,这些年来,司礼监对其他人来说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插针无缝,但对皇后娘娘来说,就是她想知道天下动静的耳目,依奴才看,此事还得慢慢斡旋为好。” “慢慢斡旋?” 离风眉头一挑,怒道:“国政大事,如何由后宫把控?司礼监执笔太监如此胆大妄为,就是有皇后娘娘背后撑腰,难道还能由这等杂碎操控天下大事?别人作奸犯科,阉了当太监,这太监胡来,砍了就是,本宫就不愁没有想上位补缺的太监。” 说罢,怒气冲天的离风,一甩袍袖,吼道:“开朝会!” 十名东厂锦衣卫留在东宫,二十名锦衣卫跟在车辇后面护送离风去早朝。 金銮殿前一片死寂。 除了宫值的御林军在交叉巡逻外,再也不见任何人影。 这帮鸟人! 放老子的鸽子? 正常的朝会前,这个时辰,正是文武百官在此等候金銮殿开门的时候。 而眼下,却不见有一个朝臣在此等候。 离风转过头来,狠瞪三宝太监崔顺一眼。 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抽,急忙跪下,尬声道:“太子殿下,奴才昨晚差人,挨家挨户通知过了的,凡一品以上官员无一遗漏,这……” 第一次开朝会,就被这帮鸟人给耍了? “那就再等等!” 离风一脸黑线上头,背着双手就登上台阶,径直跨入金銮殿内。 金碧辉煌且又空堂堂的金銮殿,只有宫灯亮着,两排雁翎高帽的锦衣卫,分列在殿厅两侧宫灯的光晕里。 看来,三宝太监崔顺是没有忽悠他,这边早已准备好了的。 銮台上孤零零的龙椅两侧,也早有两名宫女和太监候着。 望着高高的銮台,离风一阵心潮澎湃。 这就是帝国最高号令发出的地方! 这里,也是满朝文武,帝国的栋梁们山呼万岁的地方! 而他离这些,只差一步。 想想前世现代集团公司的那些董事长、总裁们,最多也就是开除个下属,克扣个员工薪水而已。 但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却能够砍人脑袋,摘人的两颗卵蛋。 “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崔顺,躬身低头来到离风身后,忐忑不安道:“这些人好久都不上朝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离风陡然转身,望着三宝太监崔顺青红不定的脸,吼道:“这就是让本宫唱独角戏了?父皇打下的江山,养着这么一群素位尸餐的混蛋,他们眼里,可有江山社稷?可有天下黎民百姓?” 还别说! 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没有各部的首脑长官,还真玩不转这个国家的运行。 “移驾司礼监!” 没等三宝太监崔顺再解释什么? 离风眼里寒芒顿现,一脸杀气地向外走去。 “跟着太子殿下,去司礼监。” 分列在殿外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在三宝太监崔顺的一声吼中,杀气腾腾地紧跟在 离风身后,直奔离金銮殿不远的司礼监。 第30章 血洗司礼监 天色大亮,司礼监外。 个头不小,年纪不大的三皇子离陌,且还不满十六周岁。 但在至尊环境里的培养和熏染下,已经是风度翩翩,贵气逼人又趾高气昂的样子。 “三殿下慢走,你先回去早课,待奴才把一些要紧的奏章整理出来,送皇后娘娘坤宁宫好让你熟悉国事。” 司礼监执笔太监韦柏,点头哈腰地站在离陌身侧,极其恭敬地和离陌说着话。 背着双手,居高临下望着韦柏后脑勺的离陌,点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擅自翻阅奏章,也就是趁父皇病重无法梳理朝政的空子,到底也是违法之举,若是传了出去,说不定会招来一些非议,况且眼下太子已经监国,若是被他知晓,难免落下口实,还是小心为妙。” “嘿嘿!” 面对离陌一脸的谨慎之态,韦柏却不以为然,谄媚地笑道:“三殿下不要担心,你才是奴才们心中的继位人选,那个废物,只是占了顺序的便宜而已,大殿下天生心智混沌,圣上只好立他为太子,可是论胆识、德才这些,还有根基,那个废物岂能和你相比?” “再说,有皇后娘娘器重,辅国大人栽培,你还担心那些作甚?” “就是他这次回来,也是枉然,就今天朝会,岂是他能开就开的?没有辅国大人点头,哪个朝臣会去上朝?” “说白了,那个废物,就是光头和尚一个,想念经?身边敲木鱼的都没有,这些,奴才们心里都有数。” 面对韦柏说的这些,离陌心底腾起无比的满意,眼里也闪烁着无尽的得意之色。 望着一脸自信的韦柏,淡淡说道:“不可妄言,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这话,也就在本殿面前说说,他人面前万不可再信口开河。” 离陌如此一说,韦柏更是得意起来。 离风也就是占了个顺序的便宜,嫡长子离蚩天生就是个吃屎的傻子,只好立刚成年的次子离风为太子。 眼下,虽然这个太子又被圣上赋予了监国权,但离了辅国大臣这些人,再是监国太子,孤家寡人也玩不转。 万一圣上突然驾崩,这朝上还不是辅国大臣说了算。 在宫里,谁还不敢不听皇后娘娘的? 一个毫无根基,光有监国权的太子,在实际对政局的把控中,有个屁用。 三皇子离陌,替代那个废物的储君之位,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趁早和三皇子离陌搞好关系,等他继位之后,自己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刚才三皇子的话里话外,已经很明显地把他归到‘自己人’的圈子里,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一阵激动的韦柏,强压着心中的澎湃,颤声道:“三殿下说得是,奴才记住了。” 此刻,他的眼里,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攫升为不可一世的三宝太监。 三宝太监,那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但是后宫的嫔妃巴结的对象,就连朝中大臣,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离陌瞥了一眼满脸潮红的韦柏,摆手道:“行了,不早了,本殿要给母后请安去了,这边的事该如何做?你心里有数就行。” 离陌话刚落地,韦柏正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样应诺时,外面一声撕帛裂锦般的唱喏直穿司礼监。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 这一声唱喏,让离陌心头陡然一惊。 不等他从走侧门避开,离风已经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大踏着步子进了司礼监。 见到离风突然出现在司礼监,整理书案的宫女和太监,还有侍卫们急忙就地跪倒。 “奴才们参见太子殿下。” 待离陌从慌乱中稳住了神,离风已经到了殿厅中央。 “臣弟,见过太子。” 离陌双手抱拳,也急忙向离风行礼。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的韦柏,也赶忙在离风眼前跪了。 司礼监内的空气,瞬间就由着离风的到来而凝固起来。 太监、宫女和侍卫们,不由得一阵窒息。 离风一回来,就在央和殿外的廊檐下杀人,这件事已经传遍了皇宫内外。 而且还传闻,就在昨天,坤宁宫皇后娘娘的侍卫长庞呈,由于顶撞了太子,被扣押下来割掉了蛋包,然后被送回坤宁宫改当太监。 此举,直接气得皇后娘娘便秘。 如此狠辣之人,如何不叫这些下人们心惊肉跳? 离风在离陌面前站定,目光冷冷地从离陌脸上,又缓缓转移到地上跪着的韦柏后脑勺上。 他不开口,这些跪着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们谁都不敢起来。 空气中的凉意更加彻骨,叫人不寒而栗。 在这种冷寂中,跪在离陌脚边的韦柏,直觉得一股危险的气息向他袭来,方才还在信誓旦旦向离陌表着忠心的他,不由得浑身冷汗就渗了出来。 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真不好受,离风没有开口说“免礼”二字,他最好低头跪着不动。 “司礼监执笔太监何在?” 开口了,离风终于开口说话,这是自从进入司礼监所说的第一句话。 “回太子殿下话,奴才就是。” 跪在离陌脚边的韦柏,急忙抬头应声。 见离风有了话题,离陌这才把拱着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 鸟人,就是你了! 离风盯着韦柏后脖颈上深深的皱褶,冷声问道:“在此任职多久了?” 这一问,让韦柏心头一震。 “回太子殿下话,幸得圣上垂恩,奴才在司礼监,已有三个寒暑了。” “哼!” 离风冷哼一声,厉声又道:“你还有脸提圣上垂恩?” “你眼里还有圣上?” “你心中还有大渭帝国的律法?” 一连三问过后,也不等韦柏回答,离风突然扬手,吼道:“拖出去,砍了!” 自从离风从金銮殿赶向司礼监,三宝太监崔顺就预料到了会发生些什么? 三宝太监崔顺早已最好了执行太子旨意的准备,这离风的话刚落,就有两名东厂锦衣卫冲了进来,从地上拖起韦柏就往外走。 “太子殿下,奴才尽职尽业,你何故如此?” “何故如此?” 离风眉头一挑,冷笑道:“父皇的旨意,早已在圣旨中写的明白,授本宫监国权,一应军政大事,必有本宫过问,本宫替父皇理政,你一个执笔太监,居然无视父皇圣令,按我大渭律法,抗旨不遵者,斩!” 一声“斩”字落地,韦柏已经被两名东厂锦衣卫拖出司礼监。 “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连求饶喊救命的话都没来及喊出口的韦柏,已经在司礼监外面的空地上人头落地。 如此杀伐果断,再是受宠无比的皇子,听到外面韦柏的惨叫时,离陌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起来。 第31章 太子的心机深不可测 血腥味,霎时就弥漫开来。 司礼监内跪着的太监、宫女,侍卫们,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太子!”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离陌,一脸惊慌看向离风,埋怨道:“韦柏可是父皇亲封,母后首肯,又是辅国大人信任的执笔太监,如此重要之人,你说砍就砍了,你眼里难道就有圣上?就有大渭律法?” 鸟人! 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跳出来了? 离风冷冷看向离陌,肚里早已骂开了锅。 听到离陌的质问,离风冷冷一笑,道:“你这是拿内阁和皇后来压为兄了?” “不,不是!” 离陌一阵心虚,故作镇定又道:“臣弟是想提醒太子,就是有人存在一些难免的瑕疵,也得由三司来定罪处置,太子如此残暴,嗜杀成性,如何向母后那里交代此事?” “呵呵!” 一提皇后苏缇,离风眼前那个绝美无比,风华绝代的美佳人的靓影又闪现起来。 “母后那里,为兄自会让她满意,再说,为兄还真有些想念母后了。” 皇后苏缇那热哄哄的气息,又在离风心头翻滚起来。 被离风一句话怼了回来的离陌,似乎心有不甘,硬起头皮,把心一横又道:“不是臣弟说二哥你,再怎么说,韦柏也是辅国大人器重的人,再说,执笔太监也是父皇他老人家亲封,你说杀就杀,眼里还有父皇吗?你就不怕满朝文武弹劾吗?” 离陌自顾自地说着,偶然一瞥离风,发觉离风的眼里已是寒芒闪现。 那眼神,直接把离陌后面要说的话,直接给吓得咽了回去。 但离风接下来的话,那更是让离陌浑身僵硬。 “身为皇子,嫔妃等人,未经父皇特许,私窃国家机密者,一概按谋逆论处!” 这番虎狼之词,离陌肝胆俱裂,只觉得呼吸此时都困难了起来。 谋逆? 那可是足以被贬为庶民的重罪,判个流放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严重的话,被砍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离风就是因为蔡氏一族有人言论不当,被受牵连才判流放两年。 当然,这个事,那是有人设计陷害,离陌自知其中内情。 但擅自翻阅奏折,那可是窃取国家机密之罪,这要比言论不当严重多了。 到底还是年轻,到底还是没有被江湖吊打过。 离风的一番虎狼之词,顿时吓得离陌面如死灰。 “太子明鉴!” 离陌不假思索,直接脱口就说道:“臣弟哪有谋逆之心?是母后和辅国大人让儿臣提前介入国政,好为病中的父皇分忧而已。” 显然,这蠢货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把极力推他上位的人给卖了。 此言一出,司礼监跪着的那些宫女、太监,还有侍卫们,都不禁身如筛糠。 要是继续深究,他们这些人都难辞其咎。 在司礼监供职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国家机密的重要性? 内阁成员梳理国政的地方,岂能由内阁之外的人肆意翻看这些? “皇后和辅国授意?” “提前介入国政?” “为病中的父皇分忧?” 又是一连串的灵魂三问,离风冷冷一笑,上前一步,冷声又道:“难道作为一个辅国大臣,苏嵩岚竟然忘了我朝律法?” “作为母仪天下,身先垂范的皇后,居然不顾国之禁令?” “难道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下的圣旨在这父女眼里如同废纸?” “明知本宫已经是监国太子,压着奏折不呈送东宫殿,却偏偏要让你这个在朝中无职无位的人来介入朝政,这是要取代本宫的监国之职吗?” “你若只是贪玩,不知其中利害,念你年幼不懂事的无心之举,那倒也有情可原,没想到你是有意为之,借这有人授意来践踏国法!” 又是一番虎狼之词,直接吓得离陌站立不稳。 “啪!” 紧接着,一个耳光,直接把离陌抽得就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鸟人! 还真给你脸了? 老子他妈的真想阉了你。 离风嘴角一拧,突然又飞起一脚,直接踹得晕头转向的离陌在地上滚了起来。 一名靠近司礼监殿门跪着的宫女,往前悄悄爬了两步,然后爬过门槛,双手一提裙摆就扬长而去。 这些,当然没有逃过三宝太监崔顺的眼睛。 “太子殿下,有人跑了,估计是去报信了。” 三宝太监凑近离风,悄悄耳语一番。 “放她出去,等会本宫再收拾这些杂碎。” 离风交代一句,目光移到满地乱滚的离陌身上。 “二哥,臣弟真没有叛逆之心啊!” 鼻涕,眼泪,还有灰土混合在一起的离陌,还不忘嚎叫着向离风解释。 他妈的! 这就怂了? 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吗? 不是质问老子的吗? 不是抬出来辅国大臣和皇后来压老子的吗? 你倒是硬气些,还让老子高看你一眼! 就你这怂包样,皇后还费尽心思培养你来替代老子? 呸! 离风肚里骂着,缓缓转过身来,把目光投向跪着的那些太监。 司礼监的太监们,跪在地方抖得更加厉害。 这些人,生怕离风挨个盘问,一句话说不到位,就会像韦柏一样瞬间被砍了脑袋。 “崔顺!” 听到离风在喊,三宝太监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给本宫盘问,找出一个不是韦柏同党的人,让他来接替执笔太监的位子。” 此言一出,就连心狠手辣的三宝太监,也不禁后背冷汗淋漓。 杀人诛心,这不是明摆着吗? 让司礼监这些人自相残杀,为了接替韦柏的位置,还为了排除韦柏的同党之嫌疑,谁不想揭对方的老底,而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 脑子里飞速盘算一番,三宝太监面颊一抽,“太子殿下,这执笔太监人选,那可得圣上钦点啊!” “钦点?” 离风面颊一抖,目光瞪向三宝太监崔顺,冷声道:“父皇让本宫监国,就是替他亲临国事,见本宫就如见父皇他老人家,难道本宫还封不了一个执笔太监?” “再说,铲除了韦柏这个实权人物,难道你不高兴?” 离风不怀好意地冲三宝太监崔顺一笑,顿时就把崔顺惊得差点尿了裤裆。 他明白,韦柏这几年是有些飘了,但还没威胁到他的地位。 但被离风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太监们,就会联想到这是他在太子面前说了韦柏的坏话。 这无形中,等于是硬把他推到太子一方,旗帜鲜明地要收拾与太子不合的人。 这一招,等于给他树了不少的敌人。 这招,太歹毒了。 简直就是断了他的后路,让朝中大臣都知道,他三宝太监就是替太子杀人的人。 他这才完全明白过来,这个曾经颓废无比的太子,心机深得让人害怕。 成立东厂,不只是单纯地有几个人在身边听使唤,而是要借着东厂的力量,灭掉太子他所有的对手。 第32章 杖毙 一阵恐惧,立即袭上三宝太监的大脑。 在内务府的太监里,太监不光是伺候人这么简单,在宫里各处都有任职。 他虽然得宠,但只是皇帝身边的人而已,司礼监这拨人,虽然是为皇帝办事,但实际上又听命于皇后娘娘和辅国大臣。 派系,也就这样产生了。 活动于宫中各部的太监们,大多背后都有自己的新主子。 敬事房听差的,那只是一种管理流程上的排班而已。 “太子殿下,奴才……” 三宝太监望地上一跪,趴在离风脚前又道:“国之机密,马虎不得,太子殿下虽然监国,但这执笔太监一职,还得和内阁有所商议为好。” “怕了?” 离风不屑地瞪了三宝太监崔顺一眼,轻蔑道:“东厂的太监,不应该如此怕事,否则,本宫建立东厂何用?” “既然都是无用之物,留在世上糟蹋粮食,不如……” 话还没说完,三宝太监慌了,颤声急道:“奴才这就去办,筛出一个信得过的公公来秉笔。” “好了!” 离风又轻蔑地斜瞥三宝太监一眼,淡淡说道:“你去拟一份名单出来,回头给本宫送来就成,本宫还要去看望皇后娘娘,没空在这纠缠。” 说罢,离风瞥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的离陌,向身边东厂锦衣卫道:“私窃国家机密,押送天牢待三司审理后再定。” 此言一出,地上趴着的三宝太监崔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离风双手向后一背,昂首挺胸就出了司礼监。 身后还跪着的太监们,浑身不停地发抖着。 筛选出韦柏的同党? 这证明着太子是要他们死,向韦柏那样被砍脑袋。 在死亡恐惧的笼罩下,太监们开始相互揭发,纷纷向崔顺指证同伴们的罪行…… 一队东厂锦衣卫从地上拽起五官已经被疼得扭在一起的离陌,也匆匆跟在后跟着。 狼狈不堪的离陌,他万万没想到离风会揍他。 而且,下手如此重,揍得是如此之惨。 走出司礼监外,离风回头瞥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离陌,冷冷说道:“看着同父异母的份上,本宫也不愿手足相残,但你给本宫记住了,不是你的东西,千万不要动歪心思,安分守己不是一件坏事,否则,你再是年幼,阎王爷那里照收不误!” 夺嫡! 那是自古以来皇家最惨烈的现象,九五之尊的皇位,对任何一个皇子的诱惑,那可是不用言说的。 离风更加明白,既然穿越到了这个身份的存在里,他两世为人的使命,就是要爬上金銮殿上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坐了。 进入这个轨道,那可是停不下来的,只有想方设法让自己弯道超车。 你要是仁慈,那就是自掘坟墓,伸着脑袋让其他皇子和他们的势力来砍了。 所以,谁敢打皇位的主意,谁就找死! “好好向三司交代你的罪行,本宫念你年幼,说不定给你网开一面,要是你认为有人给你撑腰,继续和本宫为敌的话……” 离风把后面的话,留给了离陌自己去想。 “二哥,臣弟我冤枉啊!一切都是……” “行了!” 离风一摆手,粗暴地打断离陌想说的话。 那些话,离风知道是什么内容,他根本不想听离陌啰嗦。 这个比他前身还怂的三皇子,其实就是个那些人的傀儡,是为了把控朝政推出来的一个稻草人而已。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历史上早就屡见不鲜。 此时的离陌,哪里还有一丝玉树临风的样子? 被两名东厂锦衣卫架着的他,和一条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无二。 “我要见母后……” 离陌又是一阵干嚎,他把希望,还是寄托在皇后娘娘身上。 “见母后?” 离风嘴角一拧,冷笑道:“眼下的坤宁宫,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至于见母后?就让本宫替你去吧!” “再说,本宫此时也还真想皇后娘娘了。” 提起皇后苏缇,离风浑身又是一阵滚烫。 忽然,离风看到一名宫女,带着一队侍卫急匆匆向这边赶来。 就在离风的目光,和跑在那队侍卫前面的宫女目光相撞的一刹那。 “牡丹?” 离风瞬间暴怒,额头青筋霎时就暴起如蚯。 这个在他东宫殿侍奉太子嫔苏白梦的宫女,被他罚去干刷尿桶的脏活累活,何时又去了坤宁宫? 这些事,他作为东宫殿的主子,却为此还不知情。 “奴婢牡丹,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殿下。” 牡丹一脸镇定,仿佛第一次见离风一样。 “是你?” 离风脸颊一阵急抖,眼里顿时杀机迸溅。 “传皇后娘娘懿旨,请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前往坤宁宫,皇后娘娘备了香茗在等候太子殿下。” 好啊! 一个宫女奴婢,居然暗中跳槽,而且还在他面前如此镇定自若,真他妈的把老子当废物了? 饶是如此,但离风还是从牡丹躲闪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眼神里闪过的一丝恐慌。 既然皇后苏缇下了懿旨,那离陌这狗东西就暂且放过。 离陌可以不送往天牢候审,怎么说也是皇子,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但这个牡丹,一个丝毫不把当朝太子放在眼里的奴婢,却不能再让她留在世上。 “你可知罪?” 离风目光如箭,直射牡丹。 “太子殿下明鉴!” 牡丹跪在地上,狡辩道:“奴婢在东宫殿听差,是由内务府差遣,一应活计,自有宫里安排。” 好一个由内务府安排? 好一个自有宫里安排? 你们这些鸟人,当太子东宫殿是菜市场了?想出就出,想进就进? 和这等下人掰扯,还真有失太子身份。 “来人!” 离风声音冷到极点,向身后跟着的东厂锦衣卫道:“此乃东宫殿逃犯,拖下去,杖毙!” “太子殿下,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 牡丹最终还是慌了,瞳孔一阵紧缩惊叫起来。 “乱棍打死,然后喂狗!” 离风缓缓转身,冷声又道:“此贱人在本宫府上吃里扒外,现又污蔑皇后娘娘,如此恶行,留她何用!” “饶命啊……太子……” 离风一扬手,示意东厂锦衣卫放开离陌,然后目光投向离陌脸上,淡淡说道:“跟本宫去坤宁宫,面见母后吧!” 皇后苏缇的侍卫们,谁敢为了一个宫女的死活和当朝太子斡旋? 面对牡丹的求饶和惨叫,侍卫们表情冷漠,注意力都集中在三皇子离陌身上。 见离风已经有了决断,侍卫们立刻从东厂锦衣卫手里接过离陌,左右架着离陌的肩膀,转头就向坤宁宫的方向急奔。 与此同时,在牡丹的惨叫声中,还夹杂着从司礼监内传来的惨叫。 “厂公,这些人?” 一名东厂锦衣卫,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站着崔顺面前一瞥殿厅里跪着的那些太监。 “杀了!没听懂太子殿下的旨意吗?” 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抖,眼里狠光四射,然后转身出了司礼监…… 第33章 小心啊娘娘 坤宁宫,皇后苏缇,被气得浑身发抖。 “啪!” 在寝殿地上团团乱转的苏缇,又把一只茶盏摔得粉碎。 “还翻天了,敢对三皇子动手了?” 被气得花枝乱摆的苏缇,压跟没有想到,离风会在这个时候去司礼监。 她原本以为,白跑一趟金銮殿的离风,肯定是灰溜溜地回到东宫殿生闷气。 谁曾想到,他居然蛇打七寸,带着一帮子东厂锦衣卫杀向司礼监。 就在此时,离风他们到了。 “放肆至极!” 此时已经顾不得母仪天下风范的苏缇,又叫骂道:“一个贵为太子,一个身为皇子,都是大渭皇室子嗣,居然当众斗殴?就是别人错了,那也不能动手,兄弟之见,难道非要刑责上身吗?” 看到踏入坤宁宫的离风和离陌二人,苏缇先是一顿臭骂相迎。 随即,苏缇指着离陌肿得猪头一样的脸,目光直接投向离风,愠怒道:“看看,这就是你为兄的威风?” “没斩了他,我已经是看在兄弟手足的面子了。” 离风一脸坦然,丝毫不为苏缇的斥责而动容。 “你这是在和本宫说话吗?” 又是一阵愠怒上头的苏缇,吃惊地又道:“这是一个太子对当朝皇后说的话吗?” “这里,再没别人啊!” 离风环顾一下四周,又把目光投向苏缇,不解道:“我除了和皇后你说话,难道是说给他们听?” 说着,离风一指殿厅里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一脸无辜地又望向苏缇那张冷艳惊人的脸。 这分明是在装傻。 望着苏缇由白变红的脸,离风却委屈得倒像是挨了打的人。 这话,让苏缇一窒。 顺过一口气后,苏缇咬着银牙,狠狠又道:“你虽为监国太子,但在这里还是要摆正位置,我可是大渭国的皇后!” “皇后娘娘明鉴!” 离风向前一步,躬身拱手,娓娓说道:“按大渭律,后宫不得干预朝政。” 抬头看了苏缇一眼,离风又道:“国家的事,就由本殿去操劳吧!皇后娘娘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外面雨打风吹的,那就不好看了。” 雨打风吹的? 那就不好看了? 这话,听着也对,但又觉得不对味儿! 不好看? 是皇后参与朝政,使律法和制度不好看? 还是雨打风吹后,皇后娘娘的那副美色不好看? 这话一语双关,苏缇当然懂了。 此言一出,苏缇心里一惊。 这混蛋,说不定还会说出来什么难听的话来? 身为太子,再是监国,那也在她这个皇后面前称谓要低调,但这混蛋一阵称“我”一阵又称“本殿”,就没有一句称自己为“儿臣”的。 可见,这混蛋压根就没打算尊敬她半分。 这要是让身边的人咂吧出味儿来,淫乱宫闱那可是遗臭万年的事。 “不是说皇后娘娘为本殿准备了香茗吗?本殿正好骂人骂得嗓子冒烟,心火烧得干渴的很呐!” 离风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半点不恭的样子。 可这话,听得苏缇心头一紧! 这混蛋,又动歪心了? 但一想让牡丹带着侍卫去解救离陌时,她还真是如此交待过牡丹的。 “上茶!” 苏缇硬着头皮,轻声吩咐殿上宫女一句。 “多谢皇后娘娘!” 离风望着宫女端上来的茶,道:“还是皇后娘娘心头疼我。” 说着,离风向殿上宫女和太监一摆手,又道:“本宫有国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你等退下吧!” 这一句,直接把苏缇身边的人就要给打发了。 坤宁宫的宫女和太监们,哪是离风能使唤动的? 一个个站在那里,就像没听到离风的话一样。 这是坤宁宫,量他也不敢干出出格的事来。 苏缇心里如此想着,然后向宫女和太监们一扬手,道:“都退下吧!本宫和太子有要事相商。” 看到宫女太监躬身退向殿外,苏缇只好借坡下驴,向低头站着的离陌说道:“你也下去吧!好好做功课,切莫再任性妄为到处乱跑。” “儿臣,知道了。” 捂着脸的离陌,如释大赦一般,斜撇离风一眼,逃命一样就溜出了皇后的寝殿。 “说吧!何事?” 看到宫女和太监们都退到殿外,苏缇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对本宫直说吧!” 她以为,离风打发掉下人,是要和她讲条件的。 离风闻言,轻呷一口茶水,摇头道:“好香啊!” 那神情,万般陶醉,就像一口玉露琼浆下肚一样。 这模样,让苏缇心头陡然一惊,再好喝的茶水,也不至于这般陶醉吧? 她突然后悔,不该屏退左右,眼下和这货独处一室还是有些草率。 果然,答非所问的离风,放下茶碗又向前一步。 当目光再次和离风相撞的时候,苏缇这才猛然意识到,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人的胆子,已经大到了骇人的地步。 “你,究竟何事要说?” 心头一惊的苏缇,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嘘……” 离风一根食指竖在嘴上,做了个让她一头雾水的动作。 就在苏缇一愣神之间,离风的那只手,突然向前一伸,一把就握住苏缇的一只手。 “找死!” 羞愤之下,苏缇低声斥道:“这是坤宁宫,不是你的太子东宫殿,信不信我喊人过来?” “喊啊!” 离风半眯着眼睛,把脸凑上前去,低声道:“要不要本殿帮皇后娘娘喊人?” “你,你这是找死!” 羞愤不已的苏缇,万没想到,这人进了坤宁宫还如此放肆,咬牙切齿地又道:“以下犯上,猥亵皇后,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好啊!” 离风一脸陶醉,用力把苏缇往自己怀里一拉,把嘴凑向苏缇的耳垂,喃喃道:“能和皇后娘娘一起赴死,那是多美的一段佳话啊!” “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能和皇后娘娘这般美人一起共赴黄泉,过那奈何桥时,也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离风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苏缇的后背。 面对如此大胆的离风,又惊又怒的苏缇僵挺着身子,极力地不让离风的上身压她身上。 “活腻了你?” 苏缇使劲地转过脸去,把头最大幅度地向后仰着,咬着牙又怒骂道:“我是你的尊长,是你父皇的女人,你难道真不怕死吗?” “我怕死又有何用?” 离风搭在苏缇后背的一只手,已经贴着苏缇的腰,一路向下滑去。 “在回城复命的路上,那三十名杀手,照样不是没杀掉我吗?” “我要是给你说我怕,哪有用吗?” “我之前是怕过,但你们由此放过我吗?” 此言一出,苏缇瞬间被惊出一声冷喊,下意识地惊道:“什么杀手?本宫听不懂你的意思。” “不要紧,这都过去了!” 离风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一处最饱满,最富有弹性的感觉地带,盯着苏缇惊慌万分的眼睛,又道:“那些人,还真让你失望了,他们也许正在阎王爷那里控诉皇后娘娘你呢!” “关我何事?” 一阵心惊肉跳的苏缇,这才完全明白,那些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回来向她复命的真正原因。 这个把柄,已经牢牢地被这人握在手里。 但转眼一想,刚才不是说他们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控诉吗? 这就足以证明,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死无对证? 想到这层,苏缇又严厉起来,腾出一只脚来狠狠地向离风的脚腕踢去。 “嗯!” 不料,离风似乎早防着这手,身子往旁边一侧,搭在苏缇身后的那只手,顺势向下一滑,直接握住了苏缇的一只脚腕。 这一握,重心不稳的苏缇,仰身就向后倒去。 “咦!” 眼疾手更快的离风,松开握着苏缇手腕的那只手,又是顺势向下一落,直接揽住了苏缇的细腰,这才没使苏缇倒在地上。 但也是这一揽,苏缇的整个身子,便离开地面被离风抱在怀里。 “小心啊娘娘!摔着了可了不得。” 离风貌似一脸紧张,向前两步就进了寝室,直接把苏缇给扔在床榻上厚厚的锦被上面。 第34章 放肆,你找死 “放肆,你找死!” 惊魂未定的苏缇,只觉得身上一沉,就被离风控制住不得动弹。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皇后娘娘要是想要,尽管拿去得了。” “死在美人的裙下,啧啧,也不枉我投胎一世。” “皇后娘娘不是有很多侍卫嘛!那我替你喊他们进来?” 被离风一再激怒的苏缇,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肆无忌惮的人。 “无耻!” “简直无耻至极!” “你就不怕本宫和你同归于尽?” 愠怒到了极点的苏缇,已经语无伦次起来,低吼着连骂三声。 不料,离风迎着怒骂和威胁,却丝毫没有收敛,顺手一扯,不料却拽掉了苏缇一只脚上的鞋袜。 “啧啧……” 离风夸张地摇摇头,叹道:“这么美!” 惊叹的同时,望着苏缇早已没有了鞋袜的一只光脚,居然赞叹不已。 苏缇万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会在坤宁宫里向她动手。 而且,还有宫女、太监和侍卫们在寝殿外面的廊檐下候着。 “求你了,快放开本宫!” 挣扎不过力气比她大许多的离风,威胁和恐吓又是白搭,苏缇只好先软了下来,恳求离风住手。 “二哥还在吗?”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离开寝殿的三皇子离陌,忽然想到自己这顿打,挨得实在是太憋屈。 说不定,皇后娘娘这会正在狠狠收拾那个狂妄的太子。 想借着皇后娘娘的威风,把场子找回来的离三皇子陌,鬼使神差地又折返了回来。 听到三皇子离陌的声音,苏缇差点就被吓尿了。 任由太子的手肆意乱动,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希望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赶快离开。 “三弟来了,你如何不应答他?” 离风半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苏缇那张由于紧张过度而变得极度煞白的脸,“那我替皇后娘娘应答他了?” “别出声!” 苏缇差不多快哭了,紧张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母后,你在里面吗?” 外面殿厅离又是一声问候。 “你不读书做功课,乱跑的病又犯了?” 苏缇强忍着离风带给她的羞耻,隔着寝室的帘子,怒斥离陌一句。 “母后,你替儿臣教训二哥了没有?” 离陌摸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脸,充满希翼的目光望向寝室的帘子。 “滚!” 生怕离陌闯了进来的苏缇,情急之下冲外面吼了一声,一愣之后,随即又温和地说道:“本宫和太子在商议军国大事,任何人不得窃听国家机密,快去读你的书去。” “母后,儿臣已经能背诵父皇赐给儿臣的那本《六韬》前半部分,要不要儿臣背诵给母后听?” 或许是离陌特别知道皇后是如何责罚离风的,闻着皇后粗细不匀的呼吸声,又向前走了两步。 “啊———” 从寝室门帘下端,看到地上向这边移动过来的人影时,紧张得憋不住气的苏缇叫了一声出来。 刚才在想如何打发掉离陌的时候,苏缇猛然一哆嗦,羞愤交加中的她,恨不得冲出去,掐死离陌这个不长记性的混蛋。 “很好,三弟如此用功,这倒是让为兄很欣慰的事,不如就站外边背诵给为兄听听?” 离风接过话茬,隔着帘子,居然让离陌背诵《六韬》的前半部给他听。 听到离风的声音从寝室里传出,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硬着头皮的离陌,一阵恐慌后,又诺诺说道:“那臣弟,就背诵给母后和二哥听了?” 一听离陌真要站外面背诵功课,苏缇赤红的眼睛似要滴出血来。 “混蛋,快放手!” 低声怒骂了一声的苏缇,又冲着门帘外面高声说道:“陌儿还是回去熟读几遍,万一背诵不畅,岂不是很丢人的事情?” 不料,已经骑虎难下的离陌,居然执拗地又说道:“母后应该相信儿臣,这些内容,儿臣已经读得滚瓜烂熟了。” 窝草,这鸟人,还真拗。 望了一眼紧张得鼻尖都出了汗的苏缇,离风转头又向外面说道:“三弟莫要慌乱,慢慢背诵给皇后娘娘和为兄听听!” 也许是离陌没有听清前面皇后娘娘说的军国大事,倒是听清了离风让他背诵功课的那句话。 踌躇片刻后,便硬起头皮背诵了起来! “文王问太公曰:君臣之礼如何?” “太公曰:为上为临,为下唯沉,临而无远,沉而无隐,为上唯周,为下唯定,周则天也,可则定也,或天或地,大礼成……” 站在寝室外面的离陌,摇头晃脑地刚背诵了一段,就被帘子里面的离风叫停。 “行了!” 离风突然发声,随即又道:“此乃《六韬》之大礼篇,讲的是君臣之间的行为准则,一切行为规范都在其中,就今早而言,你身为臣子,又无视规定,私阅奏折,闯下大祸。想想,要是你读懂了这些含义,你会犯如此荒唐的错误吗?” “背诵得再熟,不解其意,不谙其道,那有何用?” “为兄告诉你,六韬共有六卷,分别是文韬、武韬、山兵、泽兵、少众、分险等八篇,主要论述的是乃军事,在各种特殊的地形作战中的战术及其他应注意的问题” “其中文韬篇,内有分合、武锋、练士、教战、均兵、武车士、武骑士、战骑、战步、战车等十篇,主要论述军队的教练、士兵的挑选以及各兵种的作战特点和协同作战的韬略。” “你可曾知道?方才,为兄正和母后深入研习用兵之道,兵法和战术,不能光是纸上谈兵,得实战演练,得深入浅出,读书不能读死书,你,明白吗?” “回去好好领悟书里的蕴意,不是说背得滚光烂熟就是读书的目的。” “要是你真读懂了书里的所说,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为兄的书读得不多,但对兵法战术的运用,方才和皇后娘娘探讨之时,也是对为兄大加赞赏。” …… “世上居然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待离陌唯唯诺诺地离开后,羞愤到了极致的苏缇,忍不住低声骂了离风一句。 还探讨军事? 这纯粹是大逆无道的猥亵。 把如此叫人难以启齿的恶行,居然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也只有太子这混蛋了。 “本殿探讨得还不够深入么?” 离风一本正经地望着苏缇,抬手去抚苏缇额前被蹭得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时,惊得苏缇条件反射般地往床榻边一闪。 “你,别过来!” 惊弓之鸟般的苏缇,紧盯着离风此时的举手投足,生怕一时不察,就又被离风给治住。 “呵呵!” 出乎苏缇意料的是,离风并没有再继续一步动作,正了正帽冠后,笑道:“本殿还有要紧事去办,皇后娘娘要想探讨军事的话,那就改日。” 说完,离风向已经被气得五官都差点扭曲的苏缇,抛了个前世现代才有的飞吻。 待出了寝室走到殿厅门口,离风回过头来,高声又道:“谢皇后娘娘赐教,待本殿忙完眼前事务,定会择日和皇后娘娘再行探讨。” 长出了一口气的苏缇,肚里暗吼一声“滚”后,又拿出母仪天下的威严来,高声说道:“太子事务繁忙,就不用往本宫这边跑了,东宫殿若是缺什么?本宫差人送来就是。” 第35章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回到东宫,崔顺也到了。 “启禀太子殿下,韦柏一党,已经全部枭首。” 跪在地上的三宝太监,低垂着脑袋,一双眼珠子却是骨碌碌乱转个不停。 “全部?” 离风冷哼一声,道:“只能说是那些爪牙伏诛,真正的黑手,依然巍峨不动,慢慢来吧!” 三宝太监一窒,面颊一阵急抽,这下完了,他已经把那些人都得罪完了,往后只有死心塌地跟着太子了。 不过也是,他的权力是皇家给的,一切行动,那自然是得听皇家的。 他! 就是圣上留给太子的一把刀。 “传荆奎!” 离风神情自若,语气坦然,眼里却是无数寒芒闪动。 不一刻,满脸毛大叔到了。 离风从桌旁站了起来,背起双手,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 “厂公,眼下就看你的了,东厂锦衣卫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了!” 说完,离风目光又定格在满脸毛大叔脸上,“荆奎,外边的事,消息不会有误吧?” 一个东厂锦衣卫的统领,一个大内密探的统领,宫里宫外,信息那是准确无误的。 三宝太监面颊一抽,道:“请太子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召集人手。” 满脸毛大叔脸上的硬毛一阵急抖,瓮声道:“太子爷,你就放心吧!末将都摸清楚了。” “好!” 离风心里一阵兴奋,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说道:“备马,这次不坐车子。” 本来今早开朝,结果被大臣们放了鸽子,但离风却闭口没提有关朝会的半个字。 该放大招了。 离风暗提一口气,大步流星的就出了殿厅。 满脸毛大叔从马厩牵了两匹毛色油亮的高头贡马出来,二人跨上马背,带着二十名东厂锦衣卫就出了内城。 刚一出城,离风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们在此等候崔顺,本宫先去办事,让崔顺就地待命。” 离风吩咐二十名锦衣卫一句,然后带着满脸毛大叔向泰来客栈策马而去。 不大一会,离风从泰来客栈出来,除了满脸毛大叔外,还跟着两名拿着不少米袋的伙计。 一行四人便装上身,拉着一辆伙房用来拉米面菜蔬的板车,步行到外城最大的一家粮行门口停了下来。 “宝成粮行”四个大字霸气十足,门口两侧坐着不少手拿空米袋的百姓,就是不见有人排队买粮。 这些拿着空米袋子的人们,个个垂头丧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到有人前来买米,那些在粮行门口两侧坐着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离风四人。 寳成粮行的伙计,看到有人拿着空米袋子前来,马上一脸堆笑道:“新到粳米,粘糯适口,请问要买多少?” 泰来客栈的两名伙计手里,每人最少拿着四条米袋,这总共八条袋子,基本能装三十二斗米来。 一下子能买上二三十斗米的,看来家里人口不少。 粳米? 离风斜眼一瞥眼前的米仓,颗颗米粒粗糙发红,走近前一闻,还带着一股子霉味儿。 窝草! 这些鸟人,这他妈的明明是糙米,而且还是陈米,却大言不惭地说是新到的粳米。 “米价几何?” 离风开口了,便用手在米仓中翻看着,边询问价格。 “这位仁兄,眼下天灾频发,南涝北旱,多地粮食绝收欠收,今日米价一两银子一斗。” 寳成粮行的伙计,报完米价后,一双眼睛狡黠地盯着离风脸上的反应。 “就这价?” 离风面颊一阵急抖,抬头望向粮行伙计,“朝廷定价一两银子三斗粳米,你这张口就是一两银子一斗,况且拿糙米充粳米,谁给你的胆子?” “本店就这行市,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粮行伙计胸膛一挺,回答得铿锵有力,顺势一指米仓一角立着的一块牌子。 他妈的! 离风这才看到,原本是要挂在门口显眼处的价格牌,却被立在店内米仓一角的地上。 离风踌躇片刻,又道:“我八条米袋,都给装满了。” “好!请稍等。” 粮行伙计面上一喜,扭头向店内又喊道:“量米喽。” 话音一落,店内隔间里就出来两名伙计,手里拿着一只量斗,二人开始往泰来客栈伙计拿着的米袋里装米。 不一刻,八条米袋已经被装上了米。 “一袋五斗,共八袋,五八四十,每斗一两银子,共四十两,请到里边柜上付账。” 望着地上摆着的八条米袋,粮行的伙计笑的脸就像一朵菊花,立刻催促离风结账。 “价格暂且不提,这米总共多少斗?” 离风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地上立着的八条米袋。 “一袋五斗,五八四十,总四十斗啊!” 见离风磨蹭着不肯付账,粮行伙计面色微变,显得有些不耐烦,“这可是当着你的面量的,不少一升,也不多半斗,刚好,四十斗的整数。” “数倒是没错!” 离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看向粮行伙计,淡淡说道:“可这斗有问题,我这米袋,那可是官制的袋子,官斗量米,一袋四斗刚好能扎口。” “耍赖?” 闻言之下,粮行伙计面色骤变,沉声怒道:“你居然敢质疑我店量具?” “原来是碰瓷敲竹杠的,恕我看走眼了!” “不过,你可看好了,这可是寳成粮行,睁大你的狗眼,知道这是谁的买卖吗?” “告诉你,这店,那可是户部颁发的牌照,胆敢闹事,你可得好好掂量!” 粮行伙计指着店门上方的匾额,劈头盖脸就对离风一通怒斥。 面对粮行伙计的厉声斥责,离风笑了,满脸毛大叔也笑了。 不过,离风笑得有些诡异。 可满脸毛大叔的笑,真他妈的比哭还难看。 看到有人质疑米价和斗数,之前坐在粮行门口两侧的人们,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离风目光,又从围了过来的人们脸上扫过,继而又把视线投到粮行伙计脸上,冷冷说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居然敢私改官斗,又趁天灾哄抬米价,以次充好坑害百姓不说,还倒打一耙栽赃于我敲你竹杠,明着告诉你,今天,这竹杠,我敲定了!”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也纷纷乱嚷了起来! “黑心店家,可是害苦了我们……” “他们去乡下大斗收进,运到城里小斗卖出,光赚黑心钱……” “简直无法无天,仗着朝中有人撑腰,欺行霸市却无人敢管……” “挂的粳米的牌子卖糙米,说是新米,里面老鼠屎,石头渣子都不少,都是陈化粮了还敢卖……” “三天两头涨价,这短短三个月里,都翻了好几翻价了,如此下去,我们岂不是都要被饿死……” …… 面对一片声讨,粮行伙计的脸,也是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黑了下来。 在盯着离风片刻后,粮行伙计眼里狠光突现,咬牙切齿地说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敢到寳成粮行闹事,活腻了?” 话音一落,呼啦啦从店内后门,涌出十来个手持棍棒的男子,一眨眼就把离风四人围在中间。 “你们,这是要对我动武吗?” 离风一脸镇定,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缓缓望向粮行伙计,冷声又道:“经营舞弊不说,还敢以下犯上,谁给你的胆子?” “谁给我的胆子?” 粮行伙计面对离风是质问,指头一弯,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过后,咬牙切齿地又说道:“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给我的胆子。” 说完,粮行伙计把头一转,向十几个手持棍棒的人大声吼道:“不要放走一个,全都给我把这四个刁民送巡城司衙门,聚众闹事,先挨一顿板子再下大狱。” 第36章 斩立决 先挨板子,再下大狱? 一个粮行的伙计,居然口气如此狂妄? 这巡城司衙门,难道是寳成粮行开的不成? 庶民犯法,那也得衙门审理后才能定罪。 一个卖粮的伙计,就能让巡城司把质疑粮行非法经营的人给办了。 “让开!” 一声尖锐的呵呼,围观的人们呼啦啦让出一条道来。 一队二百人左右,帽插双排雁翎,腰悬佩刀的东厂锦衣卫,杀气腾腾地把寳成粮行给围了起来。 “各位大人,这几刁民在我粮店无故闹事,且有敲诈勒索的嫌疑,还请大人给把这等刁民拿下好好盘查才是。” 粮行伙计一看有官兵过来,立刻就来了精神,抢在前面让把离风几人拿下问罪。 不料,让粮行伙计纳闷的是,这个带头闹事的人,见了官府的人,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丁点儿的怯意来,而是脸上的神情更加镇定。 但粮行的伙计,看到这些佩刀的人,装束也不是巡城司的兵马。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吃公饭的,拿捏个草民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官爷,我粮行守法经营,这有刁民前来讹诈,官爷可得为我做主啊!” 恶人先告状,粮行伙计心里明白,但凡这皇城吃衙门饭的人,都知道寳成粮行上面的东家是谁? 要是道行再深些,不难知道上面的太和坊,后面其实还有靠山。 哪知道? 这些把寳成粮行围起来的官爷们,却并没有理会粮行伙计的话。 离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官爷? 就你这鸟人,居然连宫里出来的锦衣卫都认不得,还张口买卖闭口合法经营的? 丢人不? 有你打脸的时候,等着瞧好了。 带着东厂锦衣卫的三宝太监,目光阴阴地看向粮行伙计,尖着嗓子道:“抓起来!” “赶快抓啊!别叫他们给跑了。” 粮行伙计一脸的得意,目光轻蔑地看向离风。 “刷……” 三宝太监的话一落,围住粮行的锦衣卫们,腰间佩刀齐齐出鞘,分别按在手持棍棒的那些人的脖子上。 “错了,错了!” 粮行伙计一怔,一指离风几个,接着喊道:“是抓那几个刁民……” “啪……”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粮行伙计的嘴上就挨了狠狠的一抽。 紧接着,一把冰凉的腰刀,就被架在脖子上。 “这位大人!” 被一个巴掌抽得满嘴血沫的粮行伙计,哭丧着脸急道:“大人,是他们。” “啪!” 又是一记耳光,直接抽得粮行伙计眼冒金星。 “活腻了?” 三宝太监甩了甩刚抽过人的那只手,阴阴说道:“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动武,谁给你的胆子?” 说完,三宝太监一摆手,十几名锦衣卫呼啦啦就冲进粮行,把在后院四平八稳喝着茶的粮行掌柜和其他人等,全部刀架脖子给押了出来。 “这位公公!” 粮行掌柜还是眼尖,一看这些人的装束,就知道是从宫里出来的 在辨认出带头的人后,“扑通”一声在三宝太监面前跪了,急道:“小店不知道何故得罪了公公?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请里边说话?” 里边说话? 东厂锦衣卫的头子,皇命在身的人,和你一个粮行的掌柜啰嗦?还真嫌掉份。 “太子殿下,你看这些杂碎们该如何发落?” 三宝太监理都没理眼前跪着的粮行掌柜,转身向离风躬身一礼,又道:“依奴才看,冲撞当朝太子,按律当斩,奴才这就砍了他们?” “砍几个小喽啰算什么?” 离风摆摆手,笑道:“私改官斗,坑害百姓,如此恶行,应当找东家才是。” 此言一出,围观着的民众们,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来买粮的,是当朝太子啊! 太子这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呀!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你可得为草民们做主啊!” “太子殿下,你可是亲眼看到了,这些奸商是如何坑害老百姓的!” “苍天有眼啊!太子殿下微服私访,为我们平头百姓主持公道了!” “草民苦啊!太子殿下,你看看这米价,都涨到天了,草民家里已经三天没开锅了。” “太子殿下,这要是让他们这些奸商继续为非作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饿死!” “太子殿下明鉴,这些奸商们,以次充好,官斗作假,坑苦了这皇城的穷苦人了呀!” “……” 一时间,满街都是跪着的人,七嘴八舌地向离风揭露着寳成粮行的罪恶。 “都听到了?” 离风目光看向三宝太监,又把视线缓缓转移到粮行掌柜脸上,淡淡说道:“都看到了?” 这时的粮行掌柜,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听得离风说了什么? 回过神来的粮行伙计,在得知离风的身份时,又被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那些手持棍棒的打手们,已经肝胆俱裂,跪在地上只管发抖。 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就把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他,还有他,斩立决!” 离风脸上笑意渐失,手指一指粮行的掌柜和刚向他叫嚣的伙计,然后又指着另外的两名伙计和其他人等,冷声道:“剩下的,就地净身,然后送内务府,扛不住那一刀死了的,扔郊外喂狼!” 这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东厂锦衣卫们,一拥而上,直接把该净身的那些人,押到粮行的后院里进行阉割。 粮行的掌柜和那名伙计,在宣读了罪行后,被当街砍了脑袋。 留下五十名锦衣卫善后,查封粮行,查没粮行财产,那是不用说的流程。 如此雷厉风行的惩罚手段,跪了一条街的民众们无不拍手称快。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雀街,呼声雷动。 离风环伺一眼情绪无比激动的民众,选了一块高处站了,高声道:“即日起,粮价,糙米两斗,售价半两银子,粳米三斗,售价一两银子,皇城之内,若有粮行以次充好、私改官斗、哄抬粮价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热泪盈眶的皇城百姓无不为此奔走相告。 望着地上身首异处的两具尸体,离风的目光又冷峻下来,转头向三宝太监道:“崔顺,带着你的人,随本宫到太和坊喝茶!” 三宝太监崔顺面颊一阵急抽,他知道,此事不会轻易了结。 “太子殿下有令,不许放走太和坊一人。” 心领神会的三宝太监,知道正戏才开始,拿下太和坊的东家,才是离风此行的真正目的。 至于这个寳成粮行,那只是个有缝的蛋而已。 说罢,三宝太监目光落在那只量米的斗上,又吼道:“带上罪证,有此物在此,量他高庆也无法抵赖。” 高庆? 离风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 太和坊最大的东家,估计昨夜没有做下好梦,先杀了他的掌柜和伙计,就是为了给皇城的百姓们看。 正在的好戏,锣鼓这才敲响。 第37章 你当老子是来蹭饭的? 宣武道,外城最繁华的地方。 京畿之地的皇城,是由皇宫、内城、外城三处组成。 声名显赫的太和坊,就设在这里。 情绪高涨的皇城百姓,自发跟在离风带着的东厂锦衣卫队伍后面,浩浩荡荡就向宣武道涌去。 一百二十名东厂锦衣卫,个个杀气腾腾。 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离风,更是威风凛凛。 落后离风半个马身的满脸毛大叔,腰间已经挂上了那把黑虎刀。 “太子爷,到了。” 太和坊,一个商业机构的商务场所。 这里不做任何的零售买卖,只商谈大宗的收售生意。 “这就是太和坊?” 望着高大的楼门,离风不禁眉头一皱。 一处商贸之地,修建得如衙门般气派。 “是的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瓮声又道:“这里是高庆处置商贸事宜的地方,他的府邸更是气派威武,丝毫不逊色内城的王府。” 看到太和坊门口两侧,还站立着两名凶神恶煞的门禁。 窝草! 比老子的东宫还会摆谱。 离风嘴角一拧,瞥了一眼门楣上方匾额“太和坊”三个大字。 “封了!” 离风连马都没有下,冷声又道:“一应账册罪证,全部查抄干净。”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面颊一抖,把头转向一名锦衣卫千户,阴阴说道:“麻利点,人,不要放跑一个,纸,不要漏掉一张。” 一声令下,锦衣卫以最快的速度,即刻就进入太和坊内。 那两名一身劲装,凶神恶煞的门禁,如何见过这等阵仗? 还没愣过神来,就被两把冰凉的腰刀架在后脖颈上。 不一刻,太和坊内所有的事务人员,全部都被锦衣卫集中了起来。 离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淡淡道:“抄高庆老窝。” 他知道,身为太和坊的东家,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任何一家经营场所的。 位于白虎门的府邸,那才是高庆吃喝拉撒的居所。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凑过头来,小声道:“有消息传来,高府此时正在会客。” “哦!” 离风一怔,目光投向三宝太监,淡淡道:“派十名锦衣卫,先行一步守住高府后门,我们就去正门好了!” …… 白虎门,位于和宣武道交叉的护城河边。 与外城的街区来说,这里相对偏僻安静多了。 护城河碧波荡漾,要是在夏日,这里垂柳成荫,荷花盛开,偶有画舫穿梭,是一处闹中取静的福地不假。 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门,立刻就出现在离风眼前。 两扇镶嵌着七十二枚金光闪闪门钉的朱门,透着一股皇家般的贵气。 七十二枚拳头大的门钉? 那可是太子东宫殿,王府大门才配有的装饰。 再看高府门楼,飞檐走兽,规格甚至要高于一些王府建筑。 从宣武道过来的时候,老远就早已看到院子建筑面积不小,三进三出的布局,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这时,一阵鼓乐琴音,从高府飘出。 再是高墙厚壁,也难掩府内的酒令之声。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似锦裂帛的唱喏,在高府门前响起。 惊得府邸门口两侧立着的四名护院家丁,一阵惊慌之下就地跪了。 片刻间,两扇朱红的府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身材高大,身穿绫罗绸缎的高庆,带着高氏五十六口老小急忙出门迎接。 “草民高庆,携家人参见太子殿下。” 匆忙出了府门的高庆,一眼就瞥见高头大马上的离风,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后,随即就跪了下来。 “你可知罪?” 离风神情冷峻,目光缓缓看向高兴,厉声就是一问。 “草民知罪!” 高庆低垂着脑袋,应声又道:“草民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恭迎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草民怠慢之罪。” 鸟人! 真会避重就轻! 你当老子是来蹭饭的? “好啊!” 闻言之下,离风突然笑了,转头向三宝太监道:“工、农、士、商,商籍最贱,此人绫罗绸缎傍身,五脊六兽建瓴,皇城之地,哪有商籍贱民修造府邸的资格?” “回太子爷话!” 三宝太监崔顺看了高庆一眼,阴阴说道:“无视朝廷法令,逾越皇家礼制,视同谋逆犯上,该斩!” “冤枉啊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立刻让高庆肝胆俱裂,他清楚,眼前这是当朝太子。 但他不明白,太子如何找上门来对他如此吹毛求疵? 这几年来,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 穿一身绫罗绸缎,住一院高瓴大厦,这有钱还不叫人花了? “冤枉?” 离风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当本宫是瞎子不成?” “太子殿下明鉴!” 跪着的高庆,磕头如捣蒜,连声辩解道:“草民所穿,也是估衣摊上收来的旧衣,那可是达官贵人丢弃之物,再说这宅子,乃是草民为了行商方便,在此租住而已。” 到底是商人,反应如此灵敏,出口就是一番貌似合理的狡辩,把所罗罪行推了个一干二净。 皇城之地,外城多为平民居住,但那也是祖籍在此的普通百姓。 按大渭律,除京官外,就是地方大员,如无朝廷特许,也不能在京都的皇城置地建宅。 京籍平民,若是违规私售土地,也属大逆不道之罪。 但真如高庆所说,这宅子是租借来的,那也治不了人家多大的罪,至多罚银而已。 但对一个富甲天下的巨贾来说,银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人脉才是最难得的财富。 “那好!” 离风笑了,笑得有些诡异,扬起一只手向身后摆了摆,道:“抬上来。” 话音一落,两名锦衣卫抬了一只量米的斗上来,直接摆在高庆面前。 看到一只量米的斗,高兴面颊急剧一抽。 “敢问高财东,你这官斗,能装多少升米?” 这一问,直击灵魂。 一个当朝太子,居然率领锦衣卫来私人府邸,绝不是闲的蛋疼。 “应该,应该……” 情知不妙的高庆,踌躇不决,思忖片刻后,咬牙道:“按官制计量,应该是十升一斗。” “好一个十升一斗!” 闻言之下,离风勃然大怒,骤然吼道:“我大渭官斗,乃工部所制,到了你手里,居然私改尺寸,成了八升一斗,你,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高兴顿时身如筛糠,狡辩道:“太子殿下明鉴,这其中必有误会,还望太子殿下莫要轻下定论!” “你这是责怪本宫草率武断了?” 离风的声音,又冷起来,转头就向三宝太监吼道:“此人心无半点悔罪之意,铁证如山,还在巧言令色,实在是不把大渭律法放在眼里,也不把皇家尊严放在眼里,更没有把本宫这个监国太子放在眼里,斩!” 一声“斩”字,如惊雷从高庆头上滚过。 两名早有准备的东厂锦衣卫,分左右上前,从地上拽起跪着的高庆,锦衣卫的一名千户亲自操刀,只见银光一闪,一抹血箭就从高兴的后脖颈朝天喷射而起。 也许是刀太快! 也许是锦衣卫千户用力过猛,高庆连一声疼都没来得及喊叫出来,一颗硕大的脑袋,从脖颈上蹦起一尺高后,随即就滚落在地。 “刀下留人……” 就在高庆头颅落地,身子上的脖颈处人血喷射的时候,从高府门里,冲出两个身穿官袍的人来。 “太子殿下,且慢……” 冲出来的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顿时如雷击了一样,当场石化。 第38章 人赃俱获 “死,死了?” 看到门口地上滚落的头颅。 还有齐着脖颈往外喷血的尸体,来人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 “太子殿下!” 其中一人稳了稳神,又道:“你可知道,你砍杀的是何人?” “你又是谁?” 离风眉头拧在一起,怒目瞪向刚从府邸门中冲出来的官袍男子。 “回太子殿下话!” 站在前面矮胖的男子,拱手礼道:“下官京城府尹贾道伦,参见太子殿下。” “末将京城巡城司都尉曾祎,见过太子殿下。” 紧跟在矮胖男子身后的瘦高个子,也抱拳施礼,并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官职。 “有意思!” 离风轻蔑地看向二人,眼里尽是不屑,淡淡说道:“一个是京城府尹,一个是巡城司都尉,这以次充好,缺斤少两,哄抬粮价的罪恶行为,居然在二位主管大人的眼皮下发生。” “太子殿下……” 京城府尹贾道伦,面上顿时一尬,讪笑道:“下官对此毫不知情,或许,或许这是个巧合而已。” “是啊太子殿下!” 脸上阴晴不定的曾祎,也尬声说道:“家大业大,生意太大,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让一些伙计钻了空子……” “行了!” 离风粗暴地打断二人的辩白,对这种屁话,他一句都不想听。 “本宫觉得奇怪,你二人官职在身,公务繁忙,如何出现在这恶贯满盈的奸商府上?” 这一问,又是直击灵魂深处。 “这……” 京城府尹贾道伦,心头猛然一惊,居然忘了如何回答离风的问话。 倒是巡城司都尉曾祎还算镇定,面上一红,躬身说道:“说来也是凑巧,末将和贾大人在街头不期而遇,正好觉得口干,这高府又在近处,便相约到高府讨口水喝而已。” 鸟人! 还他妈的给老子撒谎? 栖云楼上的那些窑姐儿,早被高府重金包了,让下人接到府中,就是供你们这些鸟人享用的,你们以为,大内密探都是吃白饭的? 没一把真凭实据,老子的功课是白做了? “哦!” 离风目光,移到地上跪着的高庆家人,望着这群瑟瑟发抖着的男女老少,淡淡说道:“罪大恶极者,当诛三族。” 此言一出,高府门前哭声一片。 但离风身后跟过来看热闹的民众们,却是欢呼爆棚。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之声,经久不息,烂鞋破帽,一起扔向跪着的高庆族人。 “太子殿下,三思啊!” 京城府尹贾道伦,望着离风急道:“鲁莽不得,这高家……” 话一出口,顿觉不妥,迎着离风冰刀一样的目光,京城府尹贾道伦硬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高庆已经死了,再为这些人争辩,实属不智之举。 察觉矛头不对的巡城司都尉曾祎,急向贾道伦使了个眼色,抢先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公务在身,末将也是有事急办,就不在此打搅了。” 说完,二人从侧面围着的锦衣卫圈里,想趁机溜走。 “是本宫让你们走了吗?” 离风在马背上身子一挺,目光冷冷看向二人,眼里已经杀机立现。 “下官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心头陡然一惊的贾道伦,硬着头皮,回头望向离风。 “身为食君俸禄的朝廷官员,勾结无良奸商,破坏帝国法纪,官德败坏,鱼肉百姓,你们,还走得了吗?” “如此贪赃枉法之徒,还想在本宫面前蒙混过关?” “东厂锦衣卫听令,给本宫将此二人拿下!” 离风一连两声,锦衣卫们横刀一拦,就把贾道伦和曾祎给逼得回退几步。 紧接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哪管什么官不官的? 他们只听皇家的,在这里太子就是皇家。 眨眼间,直接就把二人给绑成了个粽子。 “太子殿下,就是下官违反朝纲法纪,那也是三司审理,岂能由你私设公堂的道理?” 京都府尹不甘就这样被绑了,又挣扎着嚷道:“下官是辅国大人的门生,太子殿下如此独断,辅国大人他知晓不?” “门生?” 离风眉头一皱,厉声斥道:“你曾经殿试出众,也算是天子门生,可父皇钦点你时,难道让你私结奸商危害天下百姓?” 谁都知道,这太和坊的生意,那可是遍布全国。 就一个粮行如此操作,那么受害的百姓不知有多少? 京都府尹的这一喊叫,巡城司都尉曾祎也嚷了起来,“太子殿下,就是末将行事不端,那也得兵部任免,再是触犯律条,也得由三司衙门过堂,太子殿下如此蛮横,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对你讨伐吗?” 鸟人! 还威胁上老子了? 离风一双眸子,已经杀机澎湃,面对如此嚣张的二人,高声怒道:“父皇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凡军、政、民生,一应国事,都由本宫监国过问,身为食君之禄的朝廷官员,却当着皇城百姓的面抗旨不遵,这皇城百姓尽可作证。” “草民们为太子殿下作证,这些贪赃枉法的狗官,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太子殿下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圣上的圣旨都不顾,这是谋逆犯上的死罪啊!” “……”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嚷起来。 就是普通民众,也看得出来这两个当官的,还真没有把当朝太子放在眼里。 百姓们这一通嚷嚷,贾道伦和曾祎更加惊慌起来,死命地挣扎着要想摆脱锦衣卫的控制。 这民愤啊!可大了。 说个天怒人怨都不为过。 不料,惊恐万分之下的这一阵拼命的挣扎,二人的衣服被从胸前拉扯撕裂。 哗啦啦! 被撕裂外衣的怀中,霎时就掉了不少的东西出来。 房契,地契,银票,散落得满地都是。 窝草! 离风面颊急抖,方才自己居然忘了下令让锦衣卫搜二人的身。 要不是方才这俩鸟人狠命挣扎,这些东西还无法进入围观百姓的眼中。 说他们是勾结奸商的贪官污吏,也只是口头之词,至于真的是否犯罪,还真得好好审讯才能得知。 这下好了,收受贿赂的证据,直接就这样出现了。 “看看!” 离风眉毛一扬,冷声又道:“天不藏奸啊!这些物证都在,你二人如何解释?” 狡辩已经徒劳,冷汗直接从二人的额头滚落,就是个普通百姓,也知道散落在地上是这些房契、地契和银票代表着什么? “铁证如山,斩!” 这一声斩,如惊雷炸响。 京都府尹贾道伦和巡城司都尉曾祎,当时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饶命啊太子殿下!下官只是听从上面的意思……” “末将是初犯,都怪这高庆拉拢腐蚀末将,末将一时糊涂……” 贼无脏,硬如钢。 方才还嘴硬无比的二人,霎时就蔫吧了下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向离风求饶。 “饶命?” 离风嘴角一拧,冷声又道:“本宫倒是想赦了你们贪赃枉法、大逆不道的死罪,但我大渭律法不答应,皇城百姓不答应,天下悠悠众口也不答应!” 求生,是人的本能。 但凡有一线生机,谁都不会轻易放弃。 “太子殿下,只要不杀下官,下官唯太子殿下马前是詹。” “饶命啊太子殿下,末将愿听太子殿下的任何差遣。” 谁都清楚,贪赃枉法,那可是要被抄家的。 如果能给太子当一条狗,换的一家老小的平安,总比砍头抄家要强多了。 这二人心里更是清楚,太子身边,根本没有可用之人,这些锦衣卫只会杀人。 而有些事,还得有具体的人去办。 第39章 轰动京师 此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杀了倒是简单,一刀下去身首异处。 痛快是痛快了,但这条查处贪腐的线索也就由这二人身上断了。 “如此贪赃枉法,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官员所用,所食,所居,无不来自天下百姓!” “那好,念你二人确有悔罪之过,本宫网开一面,死罪可赦,但活罪难逃!” 离风目光冷冷看向狼狈不堪的二人,视线又转移到三宝太监脸上,“崔顺听令。” “奴才在!” 三宝太监面颊一抖,急忙躬身走到离风马前,拱手又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将二人当场净身,送内务府入太监籍,以后敬事房听差悔罪。” 离风改变主意,当即做出阉了这二人的决定。 从怀中拿出那把短刀,被三宝太监双手接过。 然后,又把目光看向跪倒一片的高氏族人,冷声道:“按高庆所犯之罪,诛其三族都不为过,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也绝非嗜杀之人,判高氏三族,打入奴籍,成年男丁苦役,年幼者净身入宫籍,女人充为官妓……查没高氏所有财产,一应家资和非法所得,三成济民,其余均入国库……” 不到一炷香时间,一个富可敌国的庞大家族,在离风的这一番操作下轰然倒塌。 三宝太监崔顺亲自操刀,就地阉割了京城府尹贾道伦和巡城司都尉曾祎。 在二人杀猪般的惨叫中,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又掀起一轮高呼“太子千岁仁德”的浪潮来。 本来在高庆府上和一群青楼的歌伎饮酒作乐的贾道伦和曾祎二人,在听到外面高呼“太子殿下驾到”的喏声后,急急忙忙便想从高府的后门溜走。 没曾想到,惊慌失措的二人刚迈出后门,就被早有准备守在后门外的东厂锦衣卫用刀逼了回去。 情知已经无法躲藏的二人,这才从大门出来拜见离风。 岂料这一见,命虽然是保住了,但作为一个男人最为要紧的那玩意儿,却被一把阉刀割了个干净。 哭喊声,惨叫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着实让这护城河边的风水宝地热闹了一番。 在寸土寸金的皇城,能拥有如此宝地,高庆的能量的确不小。 此时,料理完了寳成粮行后事的锦衣卫,也赶到了这边,得到指令后立刻查抄高庆的家产。 就在这时候,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女子,从哭喊成一片的人群里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离风马前。 “站住,再敢靠近太子殿下半步,会砍了你的脑袋!” 两名东厂锦衣卫,在离风面前伸刀拦住女子斥责起来。 “民女恳求一死。” 女子神情镇定,丝毫不像其他人那样呼天抢地的求饶。 这举动,在跪着的高氏一族里,实属罕见。 “求死?” 离风一愣,觉得有趣。 这所有被要处死,被阉,被充官妓罚苦役的人,无不哭天抹泪地求饶。 女人,只是被充官妓而已,那条命还在。 “活着不好吗?” 一愣之下的离风,奇怪地瞥了一眼女子。 女子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只是神情悲怆一些,面对离风的一问,缓缓跪地,仰起头来,娓娓说道:“民女本是高家收养的远亲,自幼父母双亡,有幸被高家老太爷收养,后又深得家主关爱,特许操持商号一应生意事务,如今高家蒙难,民女不想苟活于世,更不想勾栏为妓,民女请求太子殿下赐民女一死!当场砍了民女脑袋,民女也谢太子殿下隆恩!” 求死? 还求速死? 这是报答高家的救命之恩? 还是当众向皇权施压? 这一请求,还真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被判斩首示众的死刑,却一心恳求赐她速死? “别人都求活命,你为何独求一死?” 大为意外的离风,不解地望向马前跪着的女子,又道:“判死判活,都是本宫的法治意愿,但本宫不解你所恳求的这一死是为何?” 这种势态下,活人都被吓了个半死,一个年轻女人能如此镇定,可见其内心是何等的强大? “民女只求速死,还望太子殿下恩准!” 年轻女人神情淡定,但眸子里还是闪过一丝慌乱。 这一点,当然逃脱不了离风的眼睛。 “想死,太简单了!” 离风眉头一扬,紧盯着女子的眼睛说道:“要是一心想死的话,撞墙,自缢,投河……死法太多了,何故多此一举来求本宫?” 是啊! 想死么,太容易了,难道还喜欢被别人砍头才死得过瘾? 面对离风的灵魂一问,女子咬了一下嘴唇,娓娓又道:“虽然太子殿下给高氏一门留了活命,没有诛其三族,这得感谢太子殿下的仁德。” “但民女自尽一死,岂不是违背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岂不是冒犯了太子殿下的天威?” “若是民女抗命,一头撞死在这里,太子殿下岂不是迁怒于高氏族人?使他们又丧失了苟活的机会?” 这话,在理。 这番论调,着实让离风倍感新鲜。 此女,绝不是求死!而是想活得更好一些。 思忖片刻,离风斜瞥女子一眼,淡淡道:“那就给本宫说说你一求速死的理由?” “太子殿下!” 女子目不斜视,稍一踌躇,又道:“此地不说说话的地方,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好啊! 果然有不便让他人知晓的理由。 闻言之下,离风更加好奇,向身边满脸毛大叔冷声道:“押此女回东宫,带本宫稍后决断。” 这下,满脸毛大叔懂了! 看来,太子不想让这女人死,而是另有原因。 …… 一时间,皇城炸锅。 一个雄踞皇城多年的富商巨贾,被人当场抓住了坑害百姓的伎俩,并且当众被砍了脑袋。 不但名下一应家产被抄没,而且三族尽入奴籍。 而这一切,都没有经过官府审理,被当朝太子直接当众法办。 内城、外城,甚至宫里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甚者,有百姓燃起烟花,鸣放鞭炮,以此来庆贺关乎到他们饥饱的果腹之食。 回到东宫殿的离风,让满脸毛大叔带上被暂且关押的那名女子,他要亲自过问。 屏退左右,殿厅只剩离风和女子二人。 “民女楚乔,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这女子,还有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 虽是关押到此,楚乔并没有被枷锁上身,被带进殿厅后,盈盈一跪,就向离风问礼。 “免礼!” 离风傲然一瞥楚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口口声声求死,其实就是想让本宫特赦对你的发落,说吧,最好别扯没用的废话!” 此言一出,楚乔心头顿时一凛。 作为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眼见离风如此干脆,她不想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民女恳求太子殿下,不要把民女充为官妓!” 低垂着头的楚乔,居然说出了这么个请求。 被打入奴籍的人,男罚苦役女做娼,那是自古就有的处罚手段之一。 再是视清白如命的女人,在官府的法令下,还真没几个敢以死对抗的,因为她还有家人。 顾虑到家人是性命,往往都是含恨领罚。 “就这些?” 离风轻蔑一笑,又道:“想必,你还有其他请求没有说出来?” 此言一出,楚乔缓缓抬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太子的眼睛。 第40章 民女绝不勾栏为娼 被人洞察到心思,楚乔也不免面上一红。 果然,楚乔稳了稳神,娓娓说道:“民女恳求太子殿下,留下民女来打理那些生意。” 窝草! 这女人,脑子没进水吧! 一个戴罪之身,提出这等令人笑掉大牙的请求,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连离风,此时也觉得这样的请求荒唐至极。 “呵呵!” 离风冷笑一声,眉头就皱了起来,嘲讽道:“留下来打理生意?你如何不要个官来做?” 面对嘲讽,楚乔只是面上一红,仰起头来又道:“高家三代经营,虽然有瑕疵存在,但这个产业一旦到了朝廷手里,民女斗胆一说,眼下朝廷只是得了一笔钱财充入国库,但并不能让这个产业持续下去,在商言商,只要不断地让这个产业挣钱,就不能把它交给朝廷……” “大胆!” 楚乔还没说完,就被离风一声厉斥,把后面的话给硬生生打断。 迎着楚乔充满期望的眼神,离风冷声斥道:“一个戴罪之人,胆敢诋毁朝廷,惹怒了本宫,改判诛你高氏三族都易如反掌!” “民女不敢!” 楚乔轻轻摇头,怅然望着离风,咬了一下嘴唇又说道:“朝廷官员是何等德行,恐怕太子殿下比民女还有体会,民女本是戴罪之身,生死也在太子殿下一念之间,民女求死是真,就是不想让清白之身烂在青楼娼寮那些地方,太子殿下要是能成全民女一死,倒也不枉太子殿下仁德一场。” “高氏的买卖,遍布大渭全国,这些生意一旦被朝廷接管,朝廷务必要让各地府衙来继续经营,太子殿下不妨想想,这肉要是入了地方官员的口中,还会有朝廷喝的汤吗?” “太子殿下只看到高氏私改官斗,以次充好,如此坑害百姓的黑心买卖,难道太子殿下就不知那些好米去了哪儿?高氏的寳成粮行出售的陈米糙米又来自哪里?” 这一连串的灵魂三问,还真把离风给问得一阵发愣。 “依你看来,本宫是冤枉了高家不成?难道还要犒赏高庆那个人渣不成?” 面对离风的厉斥,楚乔摇头又道:“家主高庆死得并不冤枉,两位大人也是罪有应得,但如此一来,商道就会清澈见底吗?” “民女只是想给太子殿下说,高家原本不是如此经营买卖,高家三代,历来恪守成规,诚信经营,但朝廷一些官员不容许高家那样,高家今天能走向毁灭,这和朝廷一些官员有着直接的关系。” “放肆!” 面对楚乔之言,离风勃然大怒,他哪管面前是个戴罪之身的女人,伸出两手抓着楚乔的领子,直接把这个亭亭玉立的弱女子给提了起来。 离风的鼻尖,对着楚乔的鼻尖,几乎是吼着说道:“本宫可以准你去死,但是本宫绝不容你给朝廷泼脏水,父皇打下来的天下,本宫不容得任何人来污蔑大渭,不容许,绝不容许!” 面对离风的暴怒,被两只手提的脚尖差不多离了地的楚乔,豁出去了一样,眼里涌着泪花,倔强地说道:“他们一年向高氏索要大把的银子,他们逼迫高氏拿收来的粳米,一比一兑换朝廷粮库中的陈米,高家是民,他们是官,高家能不答应吗?” “什么?” 此言一出,离风如同雷击,当场呆立在地,两手一松,楚乔就被摔了个屁股墩。 “你说什么?” 离风回过神来,缓缓蹲下,眼睛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楚乔,冷声又道:“你是说,那些陈米,是来自朝廷粮库?原来的粳米,被朝廷官员强行兑换?” “嗯!” 楚乔一脸茫然,木鸡一样只是点头。 “起来吧!” 离风站了起来,神色庄重地在椅子上坐了,望着从地上缓缓爬起的楚乔,缓缓又道:“无论如何,高庆死有余辜,高氏享受着黑心生意带来的利润,本宫对高庆三族的处罚,更无不当之处,而你,更是可恶!” “太子殿下明鉴!” 惊魂未定的楚乔,幽幽地望了离风一眼,娓娓又道:“民女不是为家主高庆喊冤,但路走到抄家砍头的这一步,高氏所有参与买卖的人都难辞其咎,但民女想说的,是高氏如此庞大的产业,交到朝廷手里,还真是可惜,毕竟是高氏三代人的心血啊!” 没错,就眼下,朝廷官吏是何等嘴脸? 作为当朝太子,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也不能由此放过高家,拿高家开刀,本身的目的就是针对站在高家后面的那些人。 他们是高家的保护伞,更是作恶多端搜刮民财的黑手。 “你是说,让本宫成全你,把高氏三代人的积累,交给你去经营?” 离风一脸不屑,轻蔑地望着楚乔,冷冷说道:“你口口声声为了高氏三代人的心血,到头来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 “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误会!” 楚乔摆摆手,轻摇着头,语气诚恳地说道:“民女舍不得高氏三代人的心血这倒不假,但民女想说的,是这份庞大的家业,如果让朝廷那些赃官们去挥霍蚕食,还不如由太子殿下你掌管,而民女,是来给太子殿下管好这摊经营而已。” “你?” 离风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斜瞥楚乔一眼。 “嗯!” 楚乔重重点头,认真说道:“是民女,斗胆向太子殿下毛遂自荐。” 此言一出,离风这才重新端详起这个女人来。 也许是换了个环境的缘故,离开了那个血腥的场面,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生得是五官精致,和玥珏有着不同味道的美。 这种美,不似苏白梦那般妩媚,也不像苏缇那样惊艳,完全是一种内敛的美。 紧盯着楚乔秀美的脸蛋片刻,离风缓缓离开了椅子,一手捏着楚乔尖尖的下巴,把楚乔的一张脸托得仰了起来。 “高家遍及天下的买卖是不小,生意四通八达更是庞大,但你如何让本宫相信你有这能耐去盘活这么大的经营?” “太子殿下!” 楚乔一阵颤栗,被迫仰着脸说道:“不瞒太子殿下,民女在高家,虽然是个外姓人,但自高老太爷在世时,高老太爷并没拿民女当外人,不但教民女如何去做买卖,而且还让民女参与一些生意上的决策,后来高老太爷离世,高家主在一些大的决策上,很多时候还听取了民女的建议,可以说,高氏遍布各地的商号运行,几乎都有民女倾注的心血,民女虽然没有掌权,但一应事务,民女都有经营上的策略实施。” 此言一出,离风这才明白,这个女人的底气,原来是来自她的经营之道。 这种女人,要是放在前世的现代,那是活脱脱的一个霸道女总裁。 或者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公司隐身在幕后的高参。 “本宫可能会让你失望?” 离风的手并没停下,大拇指抚摸着楚乔光洁的脸蛋,又道:“生为女人,最终还得侍奉男人,嫁人和为娼,只是形式上的不同,一个女人太过精明,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民女不嫁!” 楚乔又是一阵颤栗,似乎比方才还要抖得厉害,一个死都不怕的女人,这会在离风手指的摩挲下,居然浑身轻抖起来。 “民女,只想替太子殿下打理好这摊子生意。” 极力向后躲闪着的楚乔,咬着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是想拿本宫为靠山?” 离风神色突然一变,一语道破楚乔的心思。 “不!” 楚乔神色慌乱起来,面对一个强大的男人,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几乎是吼着说道:“民女真不甘心高氏三代人的心血由此毁了,民女也是真心想保住这份基业,这份产业,在朝廷手里和在太子殿下手里,那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离风双手按住楚乔的肩头,咬着牙说道:“本宫就是朝廷,朝廷就是本宫,这有何不一样?” “好吧!” 楚乔眸子里,忽然涌出泪水,绝望地说道:“既然太子殿下不肯,那民女恳求太子殿下赐民女一死,民女绝不勾栏为娼。” 说罢,楚乔闭上双眼,就连嘴巴也紧闭了起来。 第41章 这钱多了,也愁人 半晌无语,殿厅里沉寂一片。 良久,离风松开被他紧抓着的楚乔的两只肩头,退回桌旁坐了下来。 “如果本宫告诉你,你的请求,本宫准了呢?” 沉默半天的离风,终于开口了。 “民女谢过太子殿下!” 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的楚乔,也缓缓睁开眼睛,往地上一跪,说道:“那就请太子殿下行刑吧!最好是赐民女一杯毒酒,这样民女就不会身首异处,要是凌迟,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向民女脸上开刀,留民女一副完整的容颜去见亡故已久的双亲,要是脸被毁了,在阴曹地府的双亲会认不出民女!” 说罢,楚乔双手伏地,重重地向离风连磕了三个响头。 望着楚乔磕头时身体绷成的曲线,离风心头又是一阵急抽。 浪费粮食可耻,暴殄天物更是有罪。 犯罪的是人,而钱是无辜的,手里没有白花花的银子,谁替你卖命? “本宫是说,关于你替朝廷打理生意的请求,准了。” 离风站了起来,离开椅子走向楚乔,伸出双手把楚乔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这么美的女人,充为官妓,倒是便宜了那些人面畜生,要是赐死,那更是可惜!” 望着楚乔一张变得惨白的脸,离风又是一番怜香惜玉的说辞。 “太子殿下!” 楚乔泪眼迷离地望着离风,不可置信地又道:“你真准了民女的请求?” “没错!” 离风松开楚乔,转身又回到桌旁坐了,“真把高氏的产业交给各地官府的人去打理,本宫还真不想让他们为此荒废政业,管理地方,才是他们该干的事,专业的事,就由专业的人去做,但是你,得让本宫相信你的能力,拿一份计划给本宫,就限你三天时间。” “民女谢太子殿下隆恩!” 心头一阵激动的楚乔,又跪了下来向离风致谢。 “行了!”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高家已经被查封,你再去住着已经不合适了,待会本宫自有安排。” 说完,离风唤来明月,让明月先带楚乔下去歇息。 这时候,查抄完高家的三宝太监来了。 “启禀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眼里亮光一片,从身后跟着的两名东厂锦衣卫手里,接过一摞账册摆在桌上。 “高家,以及高家在京都辖区内的各个商号和店铺,都以查抄完毕,除了金银和银票奴才带回来了,其余物品和不动产,都已贴条封定。” 说着,三宝太监翻开一簿账册,双手推到离风眼前。 现银,以及银票,总额三亿八千六百四十两。 黄金,以及黄金制品,两万七千三百两。 商号店铺,共一千六百四十二处。 房产宅院,七十六处。 田契,两万九千三百二十五亩。 窝草! 望着账册上的数字,离风别说见过如此巨额的家产了,就是想,也万万没想到一个商人,居然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看来,钱能通神,这话一点都不假。 一个商人,能在京畿之地的皇城,拥有那么一处闹中取静的豪宅,真不是一般财主的家资就能办到的。 面对如此财富,离风还真有些慌乱。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离风目光投向三宝太监,淡淡说道:“本宫说过,做错了事就得责罚,对有功者,也要奖赏。” “崔顺,领赏银五百两,东厂锦衣卫两名千岁,各领赏银一百两,剩下三百名锦衣卫,每人赏银五十两。” “荆奎听令,你从罚没银两里,拿出该赏的数额交给崔顺,由他分给东厂锦衣卫。” “末将遵旨!” “奴才代替东厂,谢太子殿下隆恩!” 满脸毛大叔去装着现银的箱子里拿银子。 三宝太监崔顺,急忙跪地方向离风磕头谢恩。 离风一瞥对此感恩戴德的三宝太监,淡淡又道:“今天表现不错,本宫做事,赏罚分明。” 说完,离风摆摆手,示意三宝太监退下。 待三宝太监带着东厂锦衣卫走后,离风的目光再一次投向眼前成堆的账册,头皮不由得又是一阵发麻。 一分钱难倒个英雄汉。 这钱多了,更愁人。 这时候,满脸毛大叔又进的殿厅,“太子爷,孙耀庭到了。” “宣!” 离风点点头,宣来人进来。 片刻间,泰来客栈的掌柜孙耀庭,进入殿厅后,双膝一跪,低头道:“大内密探,泰来客栈主事孙耀庭,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离风摆摆手,目光投向这个五短身材,满脸都是精悍之气的矮胖男子。 “即刻起,高氏所有买卖,由你出任台前大掌柜,但凡经营策略,还得听楚乔姑娘安排,你,明白本宫的意思?” 此言一出,孙耀庭抬起头来,拱手一礼,道:“小的明白,小的遵命!” “行了!” 离风点点头,又道:“泰来客栈后院,安排一处静室,以后楚乔姑娘就住那里。” 吩咐完毕,离风让楚乔坐孙耀庭的马车走了。 “太子爷,请移驾书房。” 孙耀庭刚一离开,满脸毛大叔又在离风耳旁低语一声。 “嗯!” 离风点点头,便起身去了客殿隔壁的书房。 一跨入书房门槛,就看到一名影卫,束手立在书案一侧灯烛的光晕里。 “小的,见过……” 见离风进来,影卫急忙行礼,被离风摆手制止了。 “说!” 离风绕过影卫,在书案后面坐定,“都查清楚了?” “是!” 影卫点点头,低声道:“户部右士郎张一默,此人脾气虽然执拗,但为人不失正直,由于不善阿谀奉承,更不屑营党结私,故在户部多年也没被提拔……” “还有,掌灯前,朝中不少大臣,骑马乘轿,都从辅国大人府邸后门进入苏府……” “宫里各处,娘娘和嫔妃们,也放出各自的眼线,在内外城四处打探关于高家的消息……” 面对影卫所述,离风轻轻点头,然后摆摆手,影卫躬身退下,瞬间就消失在书房外的夜色中。 “太子爷,饭菜都热过两回了,你还是尽快用膳吧?” 明月从书房门口探进头来,催促离风吃晚饭。 奇怪! 按往日来说,这早上就潦草吃了点东西,到了这时候了,肚子早该饿得猫抓了。 但此时的离风,居然感觉不到一丝饿意。 “那好,请太子嫔一起过来,本宫一个人吃也没胃口!” 离风这才想起,后院的偏殿,还住着一位令他热血不断沸腾的尤物。 不一刻,书案上被摆上了饭菜,苏白梦也被宣了过来坐在一旁。 “殿下国政如此劳碌,就让妾身侍奉你用膳吧!” 苏白梦说着,就伸出玉雕一样的纤纤细手,抓过汤勺,就给离风盛了一碗鸡汤放在离风面前。 望着眼前伸过来的那只令人血脉偾张的玉手时,离风喉结动了一下,摆手道:“哪有国政可忙?本该今早开朝会,不料没有一个大臣到场,扫兴!” 离风说着,瞥见苏白梦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苏白梦虽然低垂着头,但是那份神采,还是没有逃脱离风的眼睛。 窝草! 这女人,还得意了? 老子开朝会不成,她还满意了起来。 “不过!” 离风的手,并没有伸向碗筷,而是抓住苏白梦的一只手腕,又笑道:“本宫也没闲着,顺便体察了一下民情,这走了一遭,还真让本宫发现了些令人气愤的事情。” “何事让殿下如此愤慨?” 苏白梦缓缓抬头,一双美目波光粼粼,急不可待地望向离风。 这娘们,又等老子的笑话看了? 离风心里一阵得意,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缓缓又道:“奸商的坑人伎俩而已,被本宫一眼就看穿了。” 闻言之下,苏白梦眸子里腾起的神采,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幽幽说道:“殿下贵为太子,本是千金之体,不必为一些贩夫走卒而气愤,为此伤了身子太不划算。” 说着,苏白梦另一只手,拿起一双银筷,就递向离风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不料,离风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接过银筷,笑道:“划算,如何不划算呢?” 离风用筷子夹起一块炒鹿肉,伸手喂入苏白梦微张着的嘴里,又道:“砍了两个奸商的脑袋,还阉了二三十人送内务府当太监……” 噙着一口鹿肉的苏白梦,就如被雷击一样呆愣当场。 此时她的脑海中,又是一番人血喷溅的场景…… 第42章 要么,就杀了妾身吧 望着肤如凝脂,眉如远黛,双唇樱红的苏白梦,瞬间呆愣起来。 离风知道,这心机女,又被吓着了。 这一幕,对于离风来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根据脑海里记忆的碎片拼凑,他已经知道了之前的更多事情。 这个女人,自从被苏缇安排进了东宫殿,就一刻也没放松过对他的各种手段。 不分昼夜的引诱,一身媚骨绕指柔一般依附在前身那哥们身上。 在那哥们被撩拨得欲火焚身的时候,她却巧妙地撤退,由那个膘肥体壮的宫女牡丹来代替她,目的就是无尽地消耗前身那哥们的精气。 这还不算,为了尽快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居然多次在那哥们的茶里下毒。 那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慢慢地侵蚀的前身那哥们逐渐弱不禁风。 要不然,流放地的那口深潭,怎会一下子就要了那哥们的命? 说白了,那哥们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潭水的寒气侵入心肺才要了小命。 因为马车夫荆奎,从黑水潭里救起桂公公和太子时,太子还有呼吸的,只是被呛了几口水而已。 一想到前身那哥们的死,离风心里的邪火顿时又腾升了起来。 “爱妃,你是嫌饭菜不可口吗?” 离风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望向发着愣的苏白梦。 “嗯,哦不!” 突然回过神来的苏白梦,吐出了被离风喂入口中的那块炒鹿肉,惊慌道:“是妾身没胃口,也许是晌午吃得太多,眼下真还没饿,只是觉得犯困而已。” 没饿? 犯困? 扯你娘的蛋! 你以为老子还是前身那傻哥们? 离风肚里暗骂一阵,随即放下筷子,拉起苏白梦的一只手,温柔说道:“既然爱妃困了,那本宫就送爱妃回去歇息。” “还是让妾身自个回去吧!” 离风的话,让苏白梦心头陡然一惊,极力想抽回被离风握着的那只手。 “外面这黑乎乎的,还是本宫送爱妃才合适,哪能让爱妃一个人回屋?” 这种善解人意的殷切,苏白梦更是一阵心惊肉跳。 那种强迫下带来的重力冲击,她已经是怕到骨头里了。 与野兽不同的是,这个男人只是没有把她撕碎吃了而已。 但那种撕裂下的恐惧,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成了条件反射下的噩梦。 在一阵无力的抗拒下,苏白梦还是被离风送回了后院偏殿的寝室。 “殿下请回吧!” 见离风摆腿就要迈上床榻,苏白梦急道:“妾身,妾身正好来了月事,不敢让殿下沾上这等不洁的晦气!” 窝草! 有这事? 离风闻言之下一怔,一个念头又升腾起来,道:“本宫什么都不干,只是想和爱妃说说话而已。” 苏白梦向离风投去狐疑的一瞥,然后犹豫着就上了床榻,把一个后背给了离风。 离风哪能轻易就放弃这等别样的机会? 身子向前一凑,嗅着苏白梦发髻散发着的丝丝淡香,一缕乱发,触得离风鼻孔一阵发痒。 “爱妃你猜猜?” 离风紧贴着苏白梦的后背,从后面轻咬着苏白梦的耳垂说道:“明日开朝会,那些大臣们,会不会又放本宫的鸽子?” 这一问,让苏白梦又是怵然一惊。 这男人,还不死心? 还要继续开朝会,非要亲理国政不可? 心里如是想着,但察觉到这样侧身睡着,还是会被这个男人不轨。 苏白梦佯装不适,随即就翻身趴着,娓娓说道:“开朝会需要半夜起身准备,殿下最近如此繁忙,不如歇缓几日再说?” 歇缓? 你他妈的真能说出口? 皇帝老子久病卧床不起,朝政被把控在苏嵩岚这些人的手里,已经有半年没开过朝会了。 再如此荒废下去,这大渭国岂不是要更换门庭了? “可本宫还是要开!” 离风说着,也是一个翻身,直接压在苏白梦背上。 “本宫身为监国太子,岂能任由国事颓废、朝政混乱而坐视不理?” “眼下形成的乱象,本宫一定要反正,本宫上朝,就是要把那些攥着朝政大权的佞臣给压下去。” 从离风的话中,苏白梦嗅到了一丝危险袭来。 这个危险,不是朝堂上的那些事,而是她的触感,这个男人已经入侵到令她羞愤的难以启齿的境地。 “不要啊太子殿下!” 猛然惊醒过来的苏白梦,直觉的那种危险进一步逼近。 “其实,这样也可以的!” 离风却不以为然,死死地控制得苏白梦无法动弹,轻咬着苏白梦柔软的耳垂,“眼下朝事,艰难险阻重重,本宫换个方向,虽然道不同,但照样能让本宫满意……” “你以为,前面有障碍阻隔,本宫就没有办法了吗?习惯了就好,其实这样也挺好……” 此时的苏白梦,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个男人讲的那些手段? 冷汗淋漓的她,咬紧了牙关只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个男人,达不到目的是绝不罢休,只有扛过这要命的一关再说…… “你是太子嫔,理应顺着本宫的旨意,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要是入了这道门,就是本宫的人,你给本宫记住了,没有本宫进不去的门,就是皇后娘娘,她也拦不住本宫想走哪条道!” 不知过了多久,苏白梦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一脸满意的离风,坐了起来笑着,把目光投向面色煞白的苏白梦。 “放妾身走吧!” 快把嘴唇咬出了血的苏白梦,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半天才出声,歇停片刻,颤声又道:“要么,求你杀了妾身吧!妾身实在受不了了……” “这哪成?” 离风伸手,把苏白梦被冷汗湿透的几根头发,从苏白梦湿漉漉的额头捋到她的鬓角,望着苏白梦生无可恋的眼神,缓缓又道:“这是太子东宫殿,不是菜市场,既然皇后娘娘安排你做本宫的太子嫔,抛开本宫不说,难道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此言一出,苏白梦绝望地抽泣起来。 她清楚,就是皇后娘娘,也不一定能治住这个男人。 这一趟流放,让这个原本懦弱无能的男人,开始变得如魔鬼一样令人恐惧。 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皇后娘娘能杀了这个男人。 “殿下,你不是明早还要上朝吗?不早了,你也该早些歇息了!” 苏白梦巴不得这个男人立刻从她身边离开。 至于朝堂上如何争斗,她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那种要命的感觉,几度让她昏死过去,就现在,从尾椎到后腰,都是一种火辣辣的割疼…… 望着苏白梦那双惊恐,焦灼,而且隐藏着怨恨的美眸,离风话里有话地笑道:“就是你不去找皇后娘娘,本宫也会抽空去看望她的,坤宁宫的门,挡不住本宫想进去的意图。” 离风的话,让这个美艳又妩媚的女人,不由得浑身轻颤起来。 她开始后悔,后悔听从了皇后苏缇的安排。 但她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吗? 自从十五岁上,她那平庸的父亲,为了攀附苏嵩岚这个权贵,备了厚礼才把她送到苏嵩岚府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进宫,能给他带来无上的荣华富贵。 而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姓姑姑,到底也没有让她的父亲苏浩失望,趁着大渭皇帝卧病难持朝政之时,借机安排她进了这个东宫殿,当了这个让外人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爆掉的太子嫔。 自行穿好了衣服的离风,饶有意味地瞥了苏白梦一眼,淡淡说道:“爱妃说得没错,明早还要开朝会,本宫还真该早些歇息了!” 说完,离风俯下头来,在苏白梦冰凉的额头,亲吻一口这才躺了下来蒙头就睡。 第43章 他,又杀人了? 与此同时,辅国大臣苏嵩岚府邸。 书房灯火通明,府邸门外,却是漆黑一片。 “首辅大人,太子毕竟年轻气盛,如此肆意妄为,恐怕会搅得皇城鸡犬不宁,你作为当朝首辅,切不可让太子如此胡闹下去。” 英宝殿大学士、大理寺卿杜仁山义愤填膺,目光恳切望向苏嵩岚,喋喋不休说了一通。 同时,刑部尚书安伯庸,满脸怒气说道:“杜大人说得没错,国政,还是以首辅为重,太子目无朝纲,又无视法纪,居然私刑斩杀朝廷官员,如此胡闹下去,如何成得体统?” 接着,福安殿大学士、内阁成员曲焕,一捋下巴上的花白短须,点头道:“他日圣上龙体病除,若看到皇城被太子搅扰得民怨沸腾,官不聊生,只怕是圣上受不了如此打击,又要被气得卧床不起,依老朽之见,首辅大人还是该当机立断,对太子采取一些措施才是啊!” 面对几位老臣的谏言,苏嵩岚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他身侧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的阁老吴太炎,淡淡说道:“吴兄,你是如何看待太子所为?” “哦!” 吴太炎缓缓放下茶碗,点点头道:“太子毕竟年少,初掌监国之权,他以为用权就可杀逆他之人,却不知重任后面便是责任,你我作为朝廷股肱之臣,理应辅佐太子,还是要让他明白,治理江山社稷,可不是一个杀字就能平天下” “若是我等再忽视几日,这第二个温伦,只怕是就要出现了在这些内阁成员中了,一个把杀字看成解决问题的人,行事作风,往往会是出人意料的。” 此言一出,苏嵩岚面颊一抽,眉头微微一皱,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应他开朝会,朝堂之上,面呈其利害,让他暂且放下监国之权,身为太子,他还是先学习好了朝纲法纪,然后再谈监国之权吧!” 首辅大臣苏嵩岚集团成员,闻言之后纷纷点头称赞。 大理寺卿杜仁山,双拳一抱,欢欣说道:“还是首辅大人说得有理,就是太子,也得遵守大渭法纪,一个无视法规礼记之人,如何监得了国政。” “是啊!” 刑部尚书安伯庸也拱手道:“任何犯官,均得由三司审理论刑责,哪有一言不合就砍人脑袋的?最可恨的是,堂堂太子,居然动不动就把人给施了宫刑让去当太监,如此荒唐之事频发,这成何体统?” “行了!” 朝臣中第二大权柄人物,阁老吴太炎站了起来,抱拳道:“既然首辅大人朝议方向已明,我等谨遵首辅大人指令就是,明日就给太子一个面子,按时早朝!” “嗯!” 苏嵩岚点点头,眉头慢慢舒展,淡淡说道:“既然明日开朝,那就各位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既然下了逐客令,再逗留下去也是无趣。 “首辅大人也早些歇息,我等告辞!” 几人向苏嵩岚齐齐拱手,然后逐个从后门出府,趁着夜色各自分散…… 众人走后,苏嵩岚并没回房入寝。 从一架书柜后面进入一道暗门,来到密室的书桌旁坐定。 “混账东西,老夫万没想到,你还真有三分狠劲!” “量你这条泥鳅,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死几个人算什么?无非就是让朝中百官更加仇恨你而已,除此之外,你还能立个狗屁的威?” 苏嵩岚自言自语,骂了一通,拿过笔墨,一口气写了四份信笺,然后盖上朱红大印,用火漆封好之后出了密室来到外间书房。 “啪啪!” 苏嵩岚连拍两下巴掌,一名侍卫就从书房外面闪身入内。 “大人有何吩咐?” “这个,火速送到鸿胪寺,交给外邦使臣,就说比武之事,我大渭接了……” 苏嵩岚面色庄重,向侍卫如此交代一番,这才转身去了寝室。 苏嵩岚的心腹侍卫,从后门一出府邸,就被一条幽灵般的影子跟了上去…… 央和殿内,灯烛摇曳。 三宝太监躬身立在龙榻一侧。 “他,又杀人了?” 三宝太监俯下身来,轻声道:“是,把太和坊高庆,还有寳成粮行掌柜给杀了!” “好!” 龙榻上的人胸口一阵起伏,吃力说道:“他这次下刀……可真找准了地方,能找上太和坊……说明……他会看问题了……” “回圣上话!” 三宝太监踌躇片刻,低声又道:“太和坊高庆,那是死有余辜,太子他,把贾道伦,还有曾祎,也都给净身了。” “这二人,无非……就是些……小鱼小虾……不过,也算是个开头,监国了,朝会……得开!” 烛光的光晕里,大渭皇帝脸上慢慢泛起一抹红晕,吃力地说完几句,仰头张着嘴又是一阵大喘气。 一提开朝会,三宝太监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思忖片刻,又道:“就怕那些重臣,依然不会到场,太子殿下今早斩杀奸商,估计也是为了震慑那些人。” “咳咳……” 三宝太监的话,又引得大渭皇帝一阵咳嗽。 片刻后,大渭皇帝虚弱说道:“朕流放他两年,特意让桂震山和荆奎跟着,想必这两年,他,有所悟、所获、所成……他能回来……说明他……能成……” 说完,大渭皇帝摆摆手,示意三宝太监退下。 待三宝太监躬身退出央和殿后,一条黑影闪身而入,在龙榻一侧站了。 “他们,有动静?” 大渭皇帝目光投向影卫,眼里寒芒闪动。 “是!” 影卫点点头,又道:“还是那些人,在苏府停留了半个时辰后,从后门走的。” “还有,那些人走后,不大一会,苏府的一名侍卫,也从后门出府,去了外城鸿胪寺。” “奴才没敢打草惊蛇,只是一路跟着。” 此言一出,大渭皇帝面颊一阵急抖,愠怒道:“他身为辅国大臣,这是要干什么?” 一阵发怒之下,大渭皇帝的脸,霎时又变得苍白起来。 “圣上!” 一名候在一旁的太医,给了影卫一个眼神,然后低声说道:“该喝药了,龙体要紧,可不能再生气了。” 大渭皇帝微微点头,虚弱地摆摆手。 影卫见状,向大渭皇帝也点点头,然后躬身退出央和殿,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第44章 搞事情 天还没有亮透,顶着一头霜花的离风,已经到了金銮殿。 带来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分列在金銮殿门口两侧。 “啪—啪—啪!” 三声鞭响,是三宝太监崔顺亲自操鞭,站在金銮殿前准备迎接朝臣。 还不到早朝时间,这三声鞭响,怕是有着提醒之意吧? 这是自大渭皇帝病重罢早朝之后,朝廷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开过朝会。 离风心里清楚,自己眼下实在羽翼未丰,那苏嵩岚深耕朝政十几年,对国事运作,早已经烂熟于心。 而且,各个关节、部门、要害皆在其手中。 所以,早朝一事,他必须推行。 不上早朝,他便无法名正言顺干预朝政,无法直接管理地方。 他更清楚,虽然杀了几个官吏,却也还远未让苏嵩岚伤筋动骨,此时与其摊牌,于天时不适、于地利不宜、于人和不顺,实非明智之举。 但他等不得,他必须先下手搞事情。 想到这,离风心中的杀机已经沸腾,那股萌生出来的怒火就要燃爆,欲把那些势力就像焚烧纸花一样付之一炬。 离早朝还有半柱香时间,金銮殿外的空地上,还不见有任何的文武百官到场列队等候的迹象。 “崔顺!” 金銮殿内,传来离风声音。 “奴才在!” 三宝太监急忙转身,惊慌地望着离风。 “之前都通知到了吗?” 离风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三宝望着离风眸子里闪动的寒芒,心头一凛,急道:“回太子殿下话,自从要重启朝会时,奴才差人挨家挨户通知了,昨日无人上朝,想必今日……” “哼!” 离风并没有由此气馁,目光冷冷看向三宝太监,道:“凡有上朝资格的三品以上京官,无故不早朝者,本宫授你先斩后奏之权。” 此言一出,惊出三宝太监一身冷汗。 惊愣之下,三宝太监立即跪地慌道:“奴才遵命!” 听到如此安排,三宝太监缓缓抬头,疑惑道:“太子殿下,真杀?” “如不杀,如何能一举定乾坤?” 离风神情镇定,完全不似是一时意气用事,盯着三宝太监那张阴气聚顶的脸,又道:“他们要是眼里真无本宫这个监国太子,那么,他们就是抗旨不遵,抗皇命者,形同谋反,本宫不惜杀个血流成河,就是血洗京师百官,本宫也在所不惜!” “你就不怕激起兵变?” 三宝太监硬起头皮,终于把心中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兵变?” 离风眉头一扬,咬牙道:“本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兵变,那也得花时间提前布置才行。” “他们一向轻蔑本宫,料定本宫只是杀一两个有瑕疵的官员壮壮胆,树树威而已,他们哪想到本宫会血洗朝堂?” “眼下,东厂新立,你不想借此杀出威风?看看以后谁还敢对东厂不敬?对本宫不敬?” 是人,都有野心。 就是这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此时也被激得浑身颤抖。 富贵险中求,这要是一杀立威,东厂就从此无人敢惹。 眼下两千东厂锦衣卫,虽然无法对抗各大营的大军,但分头去砍那些朝官们的脑袋,却是小菜一碟。 如此一想,三宝太监面颊一抖,伏地高呼:“违抗太子殿下旨意者,立斩不怠!” “出去看看吧!” 离风抬头,看到燃着的一炷香,已经快到根部。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爬了起来,眼里寒星闪过,抓起地上的长鞭,以极快的速度来到殿外。 殿外台阶下的情景,让三宝太监又是一惊。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台阶下,此时灯笼闪闪,文武百官们就像从地里突然冒出来一样,齐刷刷站在台阶下等待入殿开朝。 “开——朝——会!” 随着三宝太监的一声长喏,紧接着又是“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鞭响。 低沉而苍茫的号角,也被“呜呜”吹响,这座酝酿沉淀了几百年帝王之气的古城,被从亢长的黑夜中唤醒。 文臣武将们,神情自若,缓缓踏上殿前台阶,分两行鱼贯而入。 这些鸟人! 终于来了? 也好,省得老子大开杀戒。 看到文武百官在金銮殿上分两行站定,文臣一列,武将一列。 离风转身,背着双手就向高高的銮台走去。 这六亲不认的步伐,一直到那把高高在上,代表着帝国最高权杖的龙椅旁边才停了下来。 殿上群臣的眼睛,死死盯着离风。 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离风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把离风盯死了! 登上銮台,离风缓缓转身,星目辉辉,居高临下地一扫全场。 只见离风身穿赤红蟠龙太子袍,不似前天凌晨在央和殿面圣时那边邋遢。 衮冕,绘火、山、龙、华虫、宗彝等一共九章花纹,是为衮冕九章,乃是大渭国除了皇帝十二章之外的最高规格服饰。 再看,玉圭长九寸五分,玉佩两组,有珩、瑀、玉花、琚、冲牙、璜、雨滴组成,左右两侧的,坠于腰间。 一身大渭皇太子加冕礼服,将离风天潢贵胄的身份,衬托得淋漓尽致。 而且离风本就相貌不俗,剑眉星目,气冲霄汉,站在銮台之上,竟有了几分君临天下的气象。 在他身侧一尺,便是那把代表着天下权柄至尊的龙椅。 背着双手的离风,缓缓放下手来,一只手轻轻搭在雕刻着飞龙腾缠的龙椅扶手上。 这一下,满堂朝臣,顿时把心都悬提到嗓眼。 文臣班首,苏嵩岚半眯着眼睛,心头已是杀机澎湃。 金銮龙椅,那是皇帝才能坐的。 普天之下,除了九五之尊的皇帝之外,不管是皇太子还是皇后、皇太后这些身份哪怕再尊贵的人,染指必死。 这可是祖宗家法,也是圣贤大义,更是大渭国律条法典的首要重章。 打江山,打的就是前朝的王权,打的就是日月所照下的疆域。 坐天下,坐的就是銮台上飞龙缠绕的鎏金宝座。 千百年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它流血丧命! 多少朝代,又有无数的权臣、王公、以至皇子们为争夺这个宝座而死! 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离风。 这流放太子一回来,就开朝会,登上銮台走向龙椅。 在这帝国的政治与权力中心的施令之地,在支撑着帝国的栋梁们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是离风一屁股坐下去,那么!哪怕是他的皇帝老子此刻从病榻上蹦起来,也救不了他这个太子大逆不道的罪过。 紧盯着离风每一个动作的人们,屏心闭气不敢呼吸,就连一个表情动作的细节都不愿放过。 就连立在銮台一侧的满脸毛大叔,也不禁悬提了心。 三宝太监崔顺,更是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只要他坐上去,神仙都救不了他! 第45章 血溅朝堂 离风只是势单,但不傻。 现在,绝对不是去碰这把龙椅的时候。 坐上去又怎样? 不容登基,不能称帝,就是坐了,也是个乱臣贼子,而不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所以,他把搭在龙椅扶手上的那只手,缓缓撤了回来。 这一撤手,整个金銮殿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之声。 只有苏嵩岚集团的人,心里是失望至极,他们就等着离风一屁股会坐下去。 三宝太监崔顺,拿袖口偷偷擦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 满脸毛大叔,锁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眼下,停了半年之久的朝堂议事,已经被重新开启,他是真的担心太子年轻气盛,被眼前这小小的成功所迷惑而做了冲动的事情。 在三宝太监和满脸毛大叔的继续担忧中,只听离风缓声开口道:“本太子代帝监国,然国政军机,非居东宫就可监察天下,家国大事概无儿戏,故持父皇监国圣令,于金銮殿重开早朝,与诸卿共商国事,亦不负父皇之托、监国之责,各朝臣理应协理朝政,清梳机要,得以正国本、清政务、善人事、达圣贤。”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还有三宝太监二人,顿时神情振奋。 二人一左一右,本站在銮台上的龙椅之下,闻言后急忙跪地,朗声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是一个太监和侍卫,但当庭作了表率,金銮殿上一些保持观望的朝臣们,尤其是武将班列,跟着下跪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文臣班列,大部分人把目光投向班首站着的苏嵩岚。 苏嵩岚暗暗皱眉,缓缓抬头看向傲立在銮台之上的离风,却发现离风此时,也正目光平静地看向于他。 储君与重臣的目光,在金銮殿半空碰撞,无声的雷霆和迸溅的火光,同时在二人心头闪现。 这种视线的对峙,持续片刻后,苏嵩岚缓缓低下头来,双膝跪地,拱手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跪,一呼! 这个利益集团的成员们,这才齐齐跪了下来,跟着高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对呼声震响,绕梁不绝,回荡在庄严而肃穆的金銮殿内,銮台之上,龙椅旁侧的离风,暗暗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接受文武百官的摆礼。 窝草! 这感觉,真他妈的过瘾! 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爽,超爽! 遗憾,此时还是千岁,离万岁还差那么点意思。 虽然小有所成,但依然不敢轻心大意。 他的掣肘依然太多,被废的风险依然存在。 从法理上,他只是帝国权力的代言人,而不是完全的持有者。 一字之谬,误之千里。 监国太子,和皇帝之位,这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近在咫尺的那把龙椅,要想坐上它,还得有不少的路要走。 “诸位大人免礼!” 双手背在身后的离风,右手挪到前面,虚抬一下与胸平齐。 待文武百官从地上爬起,重新站列整齐时,离风目光缓缓投向苏嵩岚,淡淡说道:“眼下国库空虚,账目混乱,收入日渐式微,支出更名目是荒唐,收支严重失衡,有些赋税无故减免,有些支出却巧立名目,如此蚕食国之根基的乱象,你身为辅国大臣,可曾知晓?” 不等苏嵩岚作答,离风挺了挺胸,接着又道:“户部这样也是罢了,国之重器的军队,防务混乱,倒卖军资不说,而且私收脏银,肆意为外邦商旅放行,以致奸细肆虐,帝国机密屡屡大白与他国,这等涉嫌叛国之乱象,你可悉知?” “朝中重臣,本为国之肱骨,荒疏政事,却热衷买官卖官,为奸商站台大行方便之道,此等违法乱纪之况,你可洞察?” 一连串的灵魂三问,朝堂上的空气,骤然凝固。 “太子殿下!” 苏嵩岚缓缓抬头,目光和离风视线再一次相撞,“我朝虽然朝政停滞半年,但各级官员无时无刻不勤恳勉励,生产有序,政通人和,就是偶有瑕疵,也属个别现象,并不能涵盖朝廷整个风气,太子殿下不悉政事日常也合情理,但太子殿下如此妄断,会使为国操劳的官员们寒心啊!” 如此虎狼之词,被辅国大臣苏嵩岚抓住反驳机会。 不就是当场抓获粮商作假吗? 不就是目睹两个三品以下的京官,接受奸商高庆的贿赂吗? 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这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而且又被流放在外两年之久的窝囊太子懂个狗屁! 流放两年是罚守祖陵,不是命你巡察全国,吓咋唬谁啊! “好啊!” 面对苏嵩岚的笃定,离风目光一扫朝堂,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三宝太监脸上,淡淡说道:“将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三人拿下,交由东厂审理,本宫让辅国大人和阁老们看看,这些人在这两年究竟干了何等罪恶滔天的事情。” 此言一出,就连城府极深的苏嵩岚也万没想到,太子会不经内阁决议,直接拿掌管着帝国半边权力的三位尚书问罪。 “太子!” 到底是兵部尚书脾气暴躁,陈安泰横出班列一步,怒目吼道:“红口白牙,尽是污蔑之词,粗暴监国如何了得?” 说罢,陈安泰转身向苏嵩岚拱手道:“末将恳请首辅大人启动内阁决议,然后向圣上谏言,免了太子监国职,废了他的太子位。” “好!” 没等苏嵩岚做出反应,离风接过话头,目光看向苏嵩岚道:“罢本宫的监国职也好,废本宫的太子位也罢,那是后事,但此时本宫想知道,父皇圣旨写得明白,见本宫如见父皇,陈安泰身为朝臣,咆哮朝堂,以下犯上,这该当何罪?” 蠢货! 苏嵩岚心里暗骂一句,拱手向离风道:“陈尚书朝堂失仪,真有失朝臣风范,老臣现就代表内阁,对陈尚书做出罚俸……” “这是罚俸的事吗?” 离风语气冰冷,眼里寒芒闪动,一句就打断了苏嵩岚后面要说的话,“你身为辅国大臣,你不会不知道朝纲法纪?本宫问你,兵部尚书陈安泰此举,众目睽睽作证,其罪是大逆不道如同谋逆否?” “是。” 落入话套的苏嵩岚,顿觉此事棘手,一不小心,既然让离风抓了短处。 “好!” 离风又是一声叫好,朗声道:“既然首辅大人有了决断,将犯上谋逆者陈安泰,拖出去斩了!” 一声“斩”字落地,一队帽插双羽雁翎的东厂锦衣卫,呼啦啦一下就涌进金銮殿。 在群臣吃惊的目光下,兵部尚书陈安泰,被反剪着双臂 倒拖出去。 “老臣要见圣上,斩杀朝廷大臣,岂能由你信口就来……” 陈安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金銮殿外。 那震人耳膜的咆哮声,也渐行渐远。 就在殿上群臣一阵面面相觑之时,“啊……”一声惨叫 又激得群臣心头一凛。 那撕心裂肺“啊……”声,带着愤怒,带着不甘,也带着无比的恐惧。 “扑通!” 当拖出殿外的兵部尚书陈安泰,再无任何声响发出时,户部尚书薛之谦,吏部尚书余耀宗二人,对视一眼后,齐齐在朝堂上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明鉴!” 薛之谦一脸惊恐,向苏嵩岚投去问询的一瞥,只见苏嵩岚闭着眼睛养神时,忙又收回视线,面向离风,忐忑不安道:“太子殿下所述国库之弊,容老臣彻查到底……” 窝草! 真拿老子当白痴了? 彻查? 你以为查谁? 老子查的就是你这鸟人。 离风心里暗骂一阵,压根就没理薛之谦的话茬,随即目光投向三宝太监,冷声道:“将犯官薛之谦、余耀宗二人革除官职,交由东厂严加审讯。” 话音一落,帽插双羽雁翎,如狼如虎的东厂锦衣卫,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两两上前,反剪了二人的臂膀,就将二人倒拖了下去。 第46章 开朝会,舌战内阁 “且慢!” 就在这时,英宝殿大学士、大理寺卿杜仁山站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户部、吏部、兵部之弊,若真是三位尚书参与其中,自然罪该万死!” “可是,即便是那三人目无王法,以权谋私,确实是犯下该死之罪理应当斩!” “但帝国有法制,朝廷有规矩,大可三司会审,定罪之后按律发落,太子殿下直接越过律法,此举已经不得人心。” “不得人心?” 离风居高临下,目光冷冷看向大理寺卿杜仁山,淡淡又道:“本宫之举,是不得你的心吧?” 杜仁山毫不气馁,目光和离风对视,又道:“太子,为祖宗社稷故,为天下百姓谋,还请太子殿下三思,一应犯官,都该由三司审理,切不可以权代法!” “杜学士言之有理!” 苏嵩岚似乎早有准备,缓缓睁眼,语气平淡,却暗含杀机地说道:“放着朝廷设立的三司弃置不顾,赏罚全凭个人喜恶,如若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老臣只能向圣上死谏,文武群臣不能坐视太子殿下乱来,天下黎民百姓也不能让太子殿下乱来,帝国朝纲法纪更不容太子殿下乱来。” 福安殿大学士、内阁阁老曲焕,也站出来说道:“臣等无能,但也辅佐圣上治理天下近二十个寒暑,眼下圣上卧病,故让太子殿下监国,但不是让太子殿下弃朝廷各部司职不顾,由着性子任意妄为,首辅之意,也是臣等的决议!” 刑部尚书也不闲着,身子一躬,双拳一抱,目光望向銮台,淡淡说道:“建极殿大学士温伦,京畿商户高庆,京城府尹贾道伦,还有巡城司都尉曾祎,还有方才兵部尚书陈安泰,这些人都没有经过三司审理后由刑部执行,太子殿下一句话,就让他们人头落地,如此嗜杀成性,怎能为国监政?” 窝草! 这还对老子威胁上了? 大学士阁老们一起发难,大有和他撕破脸皮之势。 殿内,储君与朝臣针锋相对,一副逼宫的派头。 这些人,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殿外廊檐下,成百名东厂锦衣卫虎视眈眈,只待太子一声令下杀个血流成河。 然而,离风目光一扫群臣,最后停在苏嵩岚脸上,片刻后,勃然大怒道:“放肆至极!” “本宫乃是父皇钦笔御点的监国太子,以你为首的这些老臣,殚心积虑,处处设障,无不以图废黜本宫监国之权为念,这是大渭帝国的天下,是我朱氏皇族的江山,废太子罢监国,何时由你苏家说了算?” “好!你们说本宫嗜杀成性,那么,本宫便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问问你们?” “第一个该死之人温伦,其身为建极殿大学士,于御前冲撞本宫,又当众诟病父皇圣裁,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本宫也曾请教于你,你裁他该杀,这,是否属实?” 苏嵩岚面颊微抽,镇定说道:“属实。” >“第二个该死之人,司礼监执笔太监韦柏,本是奴才一个,枉费父皇对他信任之恩,借着管理奏章披红一事,明知本朝奏章如无父皇特许,后宫任何人不得妄加干预,其人明知故犯,胆大包天,还是把国之机密给三皇子离陌参研,还说是奉了你首辅大人之命,让离陌早日熟悉国政权作锻炼,如此来看,你还欠给父皇一个交代,既然本宫代帝监国,那本宫问你,苏辅国,那业已伏诛之人韦柏,说的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群臣呼吸一窒。 再看苏嵩岚,他面颊急抖一阵,镇定说道:“断无此事,纯属一派胡言,老臣身为辅国大臣,与一个执笔太监并无上下隶属关系,老臣又如何指使得了他?” 无论如何,这个锅,就是辅国大臣苏嵩岚,他也背不起。 私泄国家机密,当应叛国处置,朝堂重臣联合后宫皇子翻看奏章,这都是犯了重典的大罪。 “如此来看,那执笔太监韦柏,当不当杀?” 苏嵩岚面颊又是一阵微抖,强装镇定道:“当杀。” “还有!” 离风大笑一声,从銮台上向下走了几步,神情大振道:“京畿商贾高庆,私改官斗,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破坏朝廷计量,且又违反京畿法令私建府邸,贿赂官府,这哪一样不是死罪?” “再说皇后身边侍卫庞呈,未经本宫应允私闯东宫禁地,遭到本宫呵斥后,又欲拔刀,如此谋逆之罪,本宫顾及皇后娘娘金面,只是阉了他而已,就是砍他脑袋,过分不?” “京城府尹贾道伦,巡城司都尉曾祎,本是当值时间,却在高府饮酒作乐,所受贿赂数目惊人,就是本宫想替他们遮掩,那满街的百姓众目睽睽,本宫如何掩得天下悠悠众口?” “阉了他们,留他们一命当个太监,等于网开一面,这又何错之有?” 离风字字珠玑,句句反问,厉呵之声如同雷霆炸响,除了苏嵩岚之外,一应旁人,无不脸上变色。 本来是对离风群起而攻之,让这个朝会狼狈收场,但万没想到,却被反击到如此地步。 这一番虎狼之词,有理有据让苏嵩岚们无可辩驳,离风在与这个权力集团的正面博弈上,渐渐占了上风。 离风直接走下銮台,背起双手,昂首挺胸,在两班朝臣中间踱着步子。 “你们以为,本宫拿下三个尚书,是任性妄为?” “告诉你们,他们所做、所为,都在本宫案头记着的,他们作奸犯科之时,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所谓的三司可在?” “不是有内阁吗?” “正好,本宫已经杀了兵部尚书陈安,那就由内阁推举个人出来,先补上兵部、户部尚书这两个缺?” 说完,离风目光,平静望向苏嵩岚。 “这……” 苏嵩岚呼吸一窒,随即答道:“容老臣抽空召开内阁会议,严加考核,准能筛选出一两个德才兼备的大用之人。” “容你抽空?” 离风面色一僵,惊讶道:“户部之能,国库之重,掌控着帝国的运转,补缺之事迫在眉睫,岂能悠闲视之?” “兵部之重,边关防务之需,关乎到帝国疆域安危,岂能慢以视之?” 突来的变故,还真让苏嵩岚难以在瞬间拿出人选。 要说安排一个户部尚书,那可是挤破头了有人抢,这也是安插亲信,又发一笔横财的绝好机会。 兵部尚书更为重要,关乎到兵权和兵力的分配。 但离风此举,又让苏嵩岚警惕万分。 若是随意举荐一个利益集团成员上来,说不定离风手里就已经掌握着该人违法乱纪的证据。 他此刻才明白,这个太子,是有备而来。 但又一想,如今国库,已经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支付转移,无论从账面,还是库存,无不窟窿连天。 兵部的事,可以放在次位好好斟酌自己的人选,先把户部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启禀太子殿下!” 苏嵩岚神情笃定,语气平缓,拱手一礼道:“老臣倒是想起一人,该人为官多年,勤恳持守,只是脾气执拗,要是有此机遇锻炼一番,说不定他日也能为国分忧!” “何人?” 离风已经心中有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要是在平时,此等升迁美差,苏嵩岚岂是甘愿拱手他人? 眼下户部尚书这个职位,无疑是个烫手山芋,只好顺水推舟给了那个油盐不进的穷酸寒儒。 果然,苏嵩岚不假思索,张口就道:“户部右侍郎,正四品从三品官员张一默。” 此言一出,朝堂上群臣有人眼露不解,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为此暗暗担忧。 张一默,才学不浅,但在户部却是混得猪嫌狗不爱。 作为首辅大臣的苏嵩岚,举荐这么个人出来,不知是何意图? 第47章 一开门就是放大招 户部,乃是朝廷六大部最为重要的一部。 掌管着国家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同时,国库的收入,全部来自赋税。 所以,户部又管辖着各个商贸行业,包括由土地产出的 形成的田亩抽成。 可以说,在六大部里,户部影响着其他五部的运转。 户部也就是掌握着帝国命脉的一个重要机构。 再说户部尚书,好歹是朝廷的正二品官员,并且领衔一部,可以说绝对是帝国权力核心的参与人之一。 但薛之谦这个正二品,从一品的朝廷大员,被离风眉头一皱就拿下了,而且还是交给东厂审理。 从杀兵部尚书陈安泰,到罢免了户部尚书之薛之谦,这一操作直接越过了三司衙门。 要不是群臣亲眼所见,不然,这要是传到外面,第一反应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这个太子被流放疯了。 至于外面如何反应,离风根本不会管这些。 他要的,就是在朝堂上的反应和作用。 给奸佞震慑,给忠良希望,这才是他准备大开杀戒的目的。 “崔顺,传本宫口谕,户部右侍郎张一默,代行户部尚书一职,官品照旧,以观后效,如是真能胜任户部尚书一职,官升正二品,衔领从一品禄。” “若是胜任不了这个官职,那索性右侍郎也不用干了,提前回家养老得了!” 离风说完,又补一句。 一个四十多岁的朝臣,正是为朝廷出力卖命的大好年华,让他回家养老,这也算是一种任性的处罚。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心里一松,这下,不是杀人,而是传旨。 离风重新回到銮台站定,目光又是一圈扫视,缓缓说道:“诸卿有事早奏,无本那就到此为止,散了。” …… 看到群臣施礼后退下,离风也是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真他妈险! 这局面,要是一时不慎,造成失控,后果还真不敢想。 “崔顺!” 离风狠瞪三宝太监一眼,沉声道:“吏部和户部那二位,得抓紧审了,今夜天黑前,本宫务必要看到画了押的口供。” 待三宝太监离开不见,离风转过头去,向满脸毛大叔道:“随本宫去趟城外南大营。” “南大营?” 荆奎一脸惊愣,但再没说任何话,而是跟在离风身后出了金銮殿。 这次,离风没有乘坐辇车,更没有带那二十名锦衣卫,和满脸毛大叔各骑一匹健马,出了皇城就一路向南急奔。 二十里路脚程,也不算远。 南大营所在地,也属于京都三县所辖范围。 出了皇城,就是京都所辖的范围,而这个南大营,正处于三个县的交界处。 “荆奎,给本宫说说这个南大营?” 马背上的离风,一侧头,就向满脸毛大叔发问。 “回太子爷话!” 满脸毛大叔目视前方,瓮声说道:“这南大营,本是圣上的六卫之一的千羽军,也是兵马最多,最强的一支皇家卫队,因为足有六万兵马,所以圣上将千羽军驻扎在三县交界处,如此一来,千羽军不但能应急皇城变故,也能抵御外敌祸乱京畿。” “哦!” 这话,让离风眼前一亮,思忖片刻,又道:“千羽军六万兵马,放在任何一处,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唉!” 满脸毛大叔突然叹气,沉默片刻,情绪低落道:“近几年,南大营千羽军中四分五裂,正统领骄横跋扈,又与其他三位副统领不和。” “不和?” 离风心头一凛,惊道:“在军中,唯将命是从,难道这里边还有派系?” 满脸毛大叔望了一眼离风,苦笑道:“创建千羽军初期,末将就是三个副统领之一,后来被圣上抽调回宫,任御前侍卫统领,兼任宫中两千御林军副统领一职。” “哦!” “后来呢?” 离风顿时兴趣大发,连声追问起来。 “后来!” 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挠挠乱蓬蓬的脑袋,瓮声道:“后来借蔡氏谋逆之罪,末将也受牵连,这就被圣上撤了所有职务。” “后来呢?” 离风又是急切一问。 “后来?” 满脸毛大叔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咧着嘴道:“这不是给太子爷你赶车当马夫了吗?” 窝草! 如此简单的事,怎的就把人搞糊涂了? 离风这才明白,他的皇帝老子,察觉朝局已经难以控制,所有制造了个由头,这才有了被流放两年之苦的处罚。 满脸毛大叔,当然也是带着父皇的安排,才成为一个车夫的。 不过,这个马车夫,至今还掌控着活动在京畿地面上的五百大内密探,还有人数不详的影卫。 接下来,没等离风再发问,满脸毛大叔主动说道:“末将从南大营千羽军被抽调回宫,职务交由末将的胞弟荆莽接任,当然,荆莽也是能力过人,不然难以服众。” “千羽军造成今天四分五裂的局面,根源还是在正统领身上,这个正统领,名叫何烈,是当朝首辅的外甥,如此一来,原先正统领退役后,何烈靠着朝中势力上位,接任千羽军正统领一职。” “这个步军衙门出身的何烈,在千羽军里并无军功,但借着朝中过硬的关系,在军中更是飞扬跋扈,三个副统领虽然拿他没辙,但他也拿三个实力不小的副统领毫无办法。” 此言一出,离风急着又道:“这三位副统领里面,谁人实力最强?” “当然是桑庭石了!” 满脸毛大叔毫不思索,张口就说,这个桑庭石可不简单,年纪和末将差不多,今年还不及四十岁,但他可是被称为帝国军神唐南昭的得力部下,在南大营中,手下兵马也是最多的一个,他手下的千羽军,足有两万多人。” “要不是何烈朝中有强大的关系,千羽军正统领的位子,铁定的就是桑庭石的了。” “眼下的千羽军,只能说是表面上还保持着安定,其实早已是水火不容之态,只是没有发生能够诱发这个矛盾的由头而已。” 从满脸毛大叔的描述里,离风听出来了,眼下南大营的千羽军,虽然是一个完整建制,但内部已经四分五裂。 这些现象说明,千羽军的统领和三个副统领之间,有着谁也不服谁的现状。 有能力没背景的将士,肯定会抵触无能力而有背景的上司。 在军中,都是血性男儿,轻易没有无故服软的人。 尤其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老将老兵,很难给那种靠背景上位的人低头。 二人一路说着话,南大营就到了。 第48章 这刀好快 旌旗猎猎,哨塔高耸。 南大营整个营区,分东西南北四处。 “那本宫就今天会会这个何烈?” 离风没有直接说明目的,没有向满脸毛大叔提及要找桑庭石的事。 满脸毛大叔怀里揣着的那面牌子,可真是无所不能。 进入营区正门后,策马直奔营区指挥厅。 由于进入营区正门时,满脸毛大叔并没有透露离风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专人前去通报,就以一般访客的身份出现在指挥厅。 一名佥事先是一愣,再是一惊,然后是一喜,向满脸毛大叔抱拳道:“末将见过荆副统领。” 这一声,惊动了大厅里的正统领何烈。 “什么人擅闯军事禁地?” 一名酒气汹汹,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走出大厅,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向离风二人。 “荆奎见过千羽军何统领!” 满脸毛大叔见到来人,微微拱手一礼,然后又道:“荆奎故地重游,带有京畿特行令牌,也算不上是擅闯。” “你,就是那个在此地带过兵的前副统领荆奎?” 何烈一脸不屑,轻蔑地向满脸毛大叔一问。 “太子殿下驾到南大营,视察千羽军军务,还不赶快拜见?” 满脸毛大叔答非所问,往旁边一站,把离风让在前面。 “太子?” 何烈斜瞥离风一眼,潦草地向满脸毛大叔一拱手,轻蔑说道:“念你是军中老人,本将也就网开一面没轰你出去,军事禁地,无本将亲允,任何人不得进入营区走动。” “况且,本将也不认识太子,若是要让本将承认,请太子出示圣上诏书,对应一番,末将才敢承认。” “荆副统领应该知道,若是没有特许,私闯军事禁地,一应以奸细论处,若是没有圣上手谕,或者是兵部的文证,还请荆副统领尽快离开的好!”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须发俱抖,眼里杀意渐浓起来。 离风也是,闻言后笑了起来,虽然在笑,可眼神里的杀机已经沸腾。 “何烈,本宫来你这千羽军大营,还要带着父皇册封本宫的诏书不成?” 看到有大小将领们涌向这边,离风拔高了声音,愠怒道:“当年本宫被册封为太子时,父皇早已经将诏书昭告天下,而眼下,本宫替父皇代行监国权,见本宫如见父皇,作为父皇的千羽军统领,居然敢不认本宫,怎么,你这是要造反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再是朝中有靠山,何烈的脸色陡变。 这货还不是很怂,摆出一副笃定的样子,不卑不亢地说道:“帝国律制,凡是皇嗣,若无圣上手谕,不得到军营,不得私交武将,末将绝无不臣之心,只是职务在身,按律办事而已。” 这作业,离风也抄过,在司礼监处置执笔太监时,就是这套说辞。 “好一个按律办事!” 离风双手背后,昂首又道:“那本宫问你,几日前父皇在央和殿亲降圣旨,由本宫代帝监国,作为父皇六卫之一的千羽军正统领,按理说你是收到了诏告!” 何烈面颊一抽,低头咬牙道:“末将收到了。” “那好!” 离风眉头一挑,目光冷冷盯着何烈后脖颈,厉声斥道:“如是这样,本宫再问你,既然本宫监国,凡军机、政务、民生、任免、刑责,以至邦交,一应事务本宫都有权过问,身为南大营最高军政长官,你居然敢抗旨不遵?” 此言一出,何烈呼吸一窒。 闻着何烈散发出来的浓烈酒气,离风眼里顿时杀机闪过。 紧盯着何烈冷声又道:“抗旨不遵,如同谋反,带头饮酒,破坏军纪,如此无法无天,岂敢将这京畿防务之重任交给你这等人?” 话音一落,离风目光望向众将领,朗声又道:“按帝国律制,免了何烈千羽军正统领一职,再依军规,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离风目光凌厉,冷冷扫视一圈大厅外面围着的大小将领们。 一百军棍? 谁来执行这个处罚? 来时没带外出随行的那二十名东厂锦衣卫。 只有满脸毛大叔一人跟着。 眼前人数倒是不少,将领加上兵士,足有百人之多。 但这些人脸上各俱表情,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执行离风的旨意。 当朝太子,无人听令! “来人!” 离风目光再次从眼前围观的大小将士们脸上扫过,厉声又道:“本宫以监国太子令,将抗旨不遵,目无军纪的何烈,责罚军棍一百,然后交由刑部处置。” 话音落地,还是无人行动。 他妈的! 不好使? 堂堂监国太子,喊破了嗓子,也不见一兵一卒来执行命令。 离风面上一尬,眼里顿时寒芒一闪,怒道:“何烈,你可知罪?” 无人行刑的何烈,面露不屑之色,笃定道:“末将就是有过错,也得兵部发落,你就是太子,也无权干涉军中事务。” 这货,还没睡醒呢! 他以为,到了兵部,就有朝中靠山起作用了。 其实,离风还真怕这何烈太听话,就盼他将自己不放在眼里。 还有这些大小将领们,要是麻溜地操起军棍来执行他的命令,那反而不好玩了。 “都聋了?” 离风目光从眼前兵士们脸上又一次扫过,怒道:“本宫还治不了你们?速速将何烈给本宫拿下!” 眼前这些人,都是何烈部下,何烈不发话,谁还理会这个传闻中的窝囊太子? 他们都知道,正统领后面,站着的那可是权力遮天的首辅大人。 只有方才的佥事看到苗头不对,硬起头皮,把心一横,从一名兵士手里拽过一根军棍,吼道:“何烈,还不趴下受刑?” “去你娘的!” 佥事的话刚一落,何烈冷不防抬腿一踹,就把佥事一脚踹了个仰面朝天。 那根军棍,也脱手而飞。 紧接着,何烈的几名卫兵,蜂拥而至,齐刷刷把佩刀架在佥事脖子上。 “好大的胆子!” 离风就等何烈的这种举动,顿时提高了声调,怒吼道:“违反军纪也就罢了,本宫也可网开一面,但抗旨不遵,这可是对父皇的蔑视,对朝纲的挑衅,圣旨说得明明白白,见本宫如见圣上,你居然当着本宫的面动兵刀,你这是要谋反,本宫对你,立斩不饶?” 此言一出,何烈一张原本喝得赤红的脸,顿时就变得煞白一片,一身冷汗自后背渗出,酒,也醒了大半。 围观的大小将领和兵士们,更是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 那些被架在佥事脖子上的佩刀,也陆陆续续抽了回去。 “来人,将叛军之首何烈拿下!” 离风又是一声暴喝。 叛军之首? 那么,何烈麾下的这些将领和兵士们,那就是抗旨不遵的叛军了? 如此定义,后退了三步的大小将领和兵士们,神情霎时就紧张了起来。 如果罪名成立,他们这些人都得军法问斩! 但此时,还是无人上前将何烈拿下。 满脸毛大叔就像无事人一样,笃定得就像一尊石像。 “好啊!” 离风望着眼前众将士,音调又提高不少,几乎是嘶吼着喊道:“这是反了,都反了,父皇六卫之一的千羽军反了!” “你们,都将被问斩!” “叛军之首何烈,聚众谋反,按律将灭三族。” 离风一刻也不停,罗列了一连串的后果。 何烈麾下,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不要逼我!” 终于,回过神来的何烈,霎时意识到了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几乎是绝望地喊道:“我要见首辅大人,要向首辅大人陈述事实……” “荆奎听令!” 离风哪里还能给何烈斡旋的余地,趁着谋反行为的认定,冷声道:“将这叛军之首何烈砍了!” 一个“砍”字刚出口,满脸毛大叔就像离弦的箭,从离风身边弹射而出,只见他抽刀、抡臂一气呵成! “刷……” 一股血箭,从来不及躲闪的何烈脖子上喷射而出。 在众将士的无比惊愣下,来不及喊一声疼的何烈,身首异处轰然倒地。 这速度,真他妈快! 从离风口中的“砍”字落地,到何烈项上的人头落地,前后也不过两息时间。 “尔等,放下兵器,不然,全都砍头!” 满脸毛大叔看都没看倒地的何烈一眼,而是把目光投向那些将士们,大吼着让他们放下武器。 第49章 哗变 “此事,皆由何烈一人而起!” 离风背着双手,目光看向惊魂未定的众将士,朗朗又道:“你们固然有罪,但最不该死,该死的,是何烈。” 看来,离风还是不想杀掉这些将士们,主动替这些人开脱抗旨不遵的大罪。 他要的是何烈死,要的是斩断千羽军和朝中重臣之间的暧昧。 众将士纷纷交头接耳,三五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该如何是好? 有人已经陆续丢下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上的兵器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许是方才动静过大,营房里的兵士们发觉这边有异动,纷纷带着兵器赶向这边。 没人注意到,就在方才剑拔弩张之时,已经有人趁着混乱悄悄溜走。 这几个溜走的人,有人快马加鞭离开了南大营,有人一路狂奔去了别的营区。 当营房里冲过来的这部分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何烈时,纷纷把惊愕不已的目光,齐齐投向离风。 突然,之前被惊得六神无主的三个佥事,这时候酒也被吓醒了。 他们知道,祸,已经闯大了。 就是不被砍头,抗旨谋逆之罪,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起码,在军中的前程,那可是完了。 “弟兄们,何统领平日待大家不薄,如今大错已经犯下,我等不能一错再错,兵部,刑部,能放过我等吗?” “就是不死,那我们也得脱十层皮不可,我们戎马半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不如……” 话音一落,另一名佥事也站了出来,高声喊道:“说得没错,不如我等带着队伍,入秦岭,过山西,穿毛乌素,只要手中有刀枪,不愁日后没有饭吃!” “我们是被逼的,何统领何错之有?居然落得血溅五步,太子容不下我们……” 何烈手下的三名指挥佥事,你一言,我一句,摆明了要落草为寇。 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名佥事,顺手捡起一把尖矛,惊慌地看向满脸毛大叔,急道:“荆副统领,这如何是好?” 满脸毛大叔眼里杀气腾腾,向那名相熟的佥事瓮声说道:“马胜,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我二人,就是舍了这条命出去,也要保太子爷不损一根汗毛。” “末将遵命!” 何烈手下,那个名叫马胜的指挥佥事,双手紧握着刚捡来的尖矛,往满脸毛大叔身侧一站,悲壮道:“末将和荆副统领共生死!” 也在此时,被煽动起来的兵士们越聚越多,甚至有人开始奔向营区的马厩,准备抢夺战马。 “拿下太子!不然我们手里没有人质,是走不出南大营的。” “没错,必须拿太子当人质,这样我才能全身而退。” “除非别的营区和我们一样举事,不然他们会联合起来围剿我们东营区的。” 另外三名佥事,看来是何烈死党,铁了心要拉杆子另起山头。 此时,议事大厅前,已经聚集了足有三千左右的兵士。 被扔在地上的刀枪,又被兵士们重新拿了起来。 在三名指挥佥事的轮番鼓动下,已经有兵士向离风这边围了过来。 窝草! 这是要绑架他? 以此作为人质,好顺利摆脱朝廷对他们的控制。 手执佩刀的满脸毛大叔,还有握着尖矛的佥事马胜,二人背对着背,把离风护在身后。 不料,离风伸出双手,向外一拨二人的肩头,缓缓走到前面。 迎着眼前寒意森森的刀枪,挺起胸膛昂首说道:“本宫知道,你们是怕朝廷惩罚,你们也不想想,就是你们走一走了之,你们的家人,能落得一个好的下场吗?” “你们就是绑了本宫,侥幸出了这南大营,在朝廷大军的围剿下,你们安有喘气的机会?” “何烈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本宫希望你们能够迷途知返,不要把自己的家人送上灭族的断头台!” 离风眼里没有一丝畏惧,胸膛顶着离他最近的一支尖矛,缓缓向前走着。 那支顶着离风胸膛的尖矛,顺着矛杆,离风明显地感觉到,握着尖矛的那双手在抖个不停。 离风前行一步,握着尖矛的人就后退一步。 围在离风面前的将士们,也是不由得向后退着。 “你们是有罪,但罪不至死,完全是受了他们的蛊惑。” “你们是抱着誓死效忠父皇的决心,抱着扞卫京畿安全的责任,才进入千羽军的,你们只是跟错了人而已。” “但本宫希望,你们还有救,不要继续错下去,这南大营需要你们,父皇需要你们,本宫更需要你们!” 此言一出,已经有人开始动摇了,手中的兵器也缓缓放了下来。 “不要上当!” 站在人群后面的三名指挥佥事,高举着佩刀又大声喊叫起来,“我们已经犯上了,按律当斩,此时要是不走,再走就来不及了,快将太子拿下当人质!” 迟了,已经迟了! 刚放下了兵器的将士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地一阵震动,一股烟尘冲天而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就向这边狂奔而来。 “放下兵器!” 滚滚尘土中,一队兵马呼啸而至,策马奔驰在最前面的一人高声大吼,“谁敢动太子殿下一根汗毛,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面对如此汹涌而来的兵马,围着离风的将士们眼中一阵惊恐,绝望地向后疾退。 “快,绑了太子,不然来不及了……” 之前的一名佥事,挤出后退着的人群,高举着佩刀,喊叫着就冲离风而来。 “嗖!” 就在那名佥事刚从后退着的人群里挤出来,正欲扑向离风的时候,一支雁翎箭带着破空之声,从佥事大张着高喊的嘴巴射入,然后从他的后脖颈穿出。 “扑通!” 被雁翎箭穿嗓而过的佥事,在离风面前三步之处栽倒。 紧接着,一队足有五千人的健骑,把方才的何烈部下团团围住。 另外两名佥事见势不妙,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向离他们最近的骑兵飞身扑去,夺过两匹马后就向营门方向狂奔。 “射死他们!” 领头的人怒目看向两名忙于逃命的佥事,大手向后一挥。 “嗖嗖……” 话音一落,箭如飞蝗,眨眼间,就把还没逃出百步开外的两名佥事射成了刺猬。 “末将桑庭石,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治罪!” 领头之人跳下马来,在离风面前单腿跪地。 “你就是千羽军北营区副统领桑庭石?” 离风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之人。 “正是末将。” 桑庭石垂着头,一只拳头也触在地上。 “起来回话!” 离风缓缓转身,望着三丈外的议事大厅,淡淡说道:“事发突然,本宫也没料到,你何罪之有?” “谢太子殿下!” 桑庭石抬头拱手,站起来后向随行的人马吼道:“通知下去,南大营全营警戒,不服从本将军令者,均以谋逆处置,这些参与此次谋反者,暂且关押起来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也就在这时候,又有两支全副武装的步军,从南面和西面向这边狂奔而来。 第50章 染指军务 两队步军,眨眼间就来到议事厅前。 “末将千羽军副统领,西营区仇岳山,见过荆副统领!” “末将千羽军副统领,东营区荆莽,见过兄长!” 来者纷纷上前,向满脸毛大叔行礼。 这下好了,两个满脸毛大叔。 那个名叫“荆莽”的副统领,和离风身边的满脸毛大叔荆奎,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没错,他就是荆奎的胞弟荆莽。 面对这样的见礼,满脸毛大叔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脸色微变,愠色说道:“太子殿下在此,你们还不过来参见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二人神情一愣,随即把目光投向荆奎身边昂首傲立的离风。 “末将荆莽,参见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末将失礼之罪!” “末将仇岳山,参见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末将失礼之罪!” 二人单腿跪地,拱手一礼后,又垂下头来。 “免礼!” 离风伸出一只手来,凌空抬了抬,淡淡说道:“不知者无罪,本宫这次前来南大营视察,并没有提前通告你们。” 一脸不安的桑庭石,忐忑不安地上前,向离风又道:“末将万没想到,南营区千羽军三个指挥佥事,居然会发动兵变。” 兵变? 这可是个极其严肃的话题,而且还是发生在皇帝的六卫之一的千羽军中。 若是地方驻军,将领对朝廷不瞒而另投他主,这还不足为奇。 但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生这种哗变,让整个南大营都蒙上了一层反叛的嫌疑。 离风目光扫过眼前众将领,然后视线又投向那些已经被缴了械的兵士。 “此事,皆因何烈而起,与南营区将士无关。” “何况,叛将之首何烈已经伏诛,其余三名指挥佥事也被射死,除此四人外,其他人只是听命于上级,但并没造成严重后果,本宫就不追究了。” 此言一出,桑庭石心头压力一轻。 随即,桑庭石目光看向被缴了械,然后被控制起来的那些南营区将士吼道:“还不谢过太子殿下的不杀之恩?” “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太子殿下恩德昭天,末将只听太子殿下之令,万死不辞!” “谢太子殿下隆恩,末将有眼无珠,都是何烈给害的!” “……” 缴了械的三千左右大小将士们,齐刷刷跪地,向离风谢礼。 “都起来吧,本宫说过,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本宫不会为难你们。” 离风大手一挥,让那些将士们起来。 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离风不介意多给这群被吓坏了的将士一些安抚。 毕竟,这些将士,将会是他掌握帝国军队的第一步。 “所有士兵,回归各位,所有千户以上的将官,立刻到指挥大厅外待命。” 行了,初步的目的达到了。 再演下去,说不定就会过头了,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离风双手背在身后,瞥了一眼身侧还紧握着一支尖矛的佥事,缓缓道:“你叫马胜?” “是!” 佥事一丢手里尖矛,在离风面前单腿跪地,拱手道:“马胜护驾不力,还请太子殿下治罪。” “哈哈哈……” 离风仰面抬头,一阵畅笑过后,淡淡又道:“治罪?那本宫就治你个职卑位轻之罪!” 职卑位轻? 这也是罪? 别说马胜一脸茫然,就是在场的大小将领们,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满脸毛大叔,短须下的一张大嘴咧了一下。 离风望了一眼地上血泊中的何烈尸首,冷冷说道:“江河所至,日月所照,还没有本宫不能去的地方!把此人的头颅,挂旗杆上示众三日,让千羽军士卒们都看看,这就是叛逆者的下场。” 说完,离风丢下众人,大踏步就走进指挥大厅,环伺一眼,然后在正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 满脸毛大叔也是,紧跟在离风身后,在椅子一侧立定。 桑庭石见状,和两名副统领交换一下眼神,随后急急进入指挥大厅站定。 只有南营区的指挥佥事马胜,还在指挥大厅外面跪着。 “宣马胜!” 离风居高临下,目光直视指挥大厅外面。 跪在外面的马胜,心头一凛,急忙起身进了大厅后又跪了下来。 离风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本宫替父皇整顿千羽军军务,众将听旨!” 此言一出,三位副统领顿时心头一震。 太子监国,如皇上亲临,桑庭石带头,转身就跪了下来。 这一跪,另外两名副统领也是屁股对着马胜,面朝离风就单膝跪了。 “本宫口谕,如今南大营千羽军南营区兵士叛乱,首犯以及从犯业已伏诛,着南营区原指挥佥事马胜,攫升为南大营副指挥使,统领南营区千羽军原部人马。” 这是降罪? 这是官职飙升啊!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马胜,瞠目结舌地抬起头来。 满脸毛大叔眉头微皱,沉声道:“马胜,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恍然一惊的马胜,两眼顿时一亮,颤声道:“谢太子殿下赐封之恩。” 离风目光,又转向另外两名副统领,淡淡又道:“东营区荆莽,西营区仇岳山,领南大营千羽军副指挥使一职,年俸叠加两成。” “末将谢太子殿下隆恩,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人异口同声,齐齐向离风谢礼。 虽然职务有变,但还是各领各军,但这叠加两成年俸,却是让人大喜过望的事。 这太子一打照面,就来了一份厚礼给他们。 当然,他们是幸运的,被砍了脑袋的也大有人在。 最后,离风被视线,转移到桑庭石脸上,片刻后,才淡淡道:“千羽军原北营区副统领桑庭石,领南大营千羽军总指挥使一职。” 总指挥使? 那可是正职,也可以说,是替代了何烈的正统领一职。 这一赐封,就连桑庭石本人也绝对没有想到。 按理说,今天南大营四分五裂的状态,他们这些副统领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真要是整动军务,那也是该罚之列! 只是何烈被砍了脑袋后,太子并没有继续深究,反而给他们三人攫升了军职。 “末将谢太子殿下隆恩!” 桑庭石低头垂首,连声谢礼,对此赐封,他认为是救驾有功后的封赏。 不料,就在他们几人的谢礼完毕,离风目光炯炯,沉声道:“桑庭石留下,其余人退下,本宫要在一炷香后,看到千羽军的演练。” “末将遵命!” 被赐封的三名副指挥使,齐齐挺胸,同声应答,然后从地上起来后,带着候在指挥大厅外面的佥事们火速去组织演练。 六万千羽军,足以震慑京畿。 “荆奎,你在外面守着,擅入者,斩!” 离风站了起来,离开椅子,让满脸毛大叔外面把守住指挥大厅的厅门,不容任何人进入。 “末将遵命!” 此令一下,荆奎正了正插着双羽雁翎的帽冠,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一脸煞气地大步流星走向厅外。 第51章 都还没准备好 此时,指挥大厅就剩离风和桑庭石二人。 离风等桑庭石站直了身子,这才和他对视一眼,道:“本宫有件东西,不知桑指挥使可识得此物?” 在桑庭石惊愕的目光下,离风伸手入怀,缓缓拿出一物放在桌上。 “打开看看!” 离风目光示意,让桑庭石把那快红布小包打开。 “末将遵命!” 带着诸多的不解,桑庭石走上前来,缓缓打开那个巴掌大小的布包。 就在布包打开的一瞬间,一枚锈迹斑斑的箭头映入眼帘。 桑庭石捧着箭头,面颊一阵急抖,颤声道:“敢问太子殿下,此物从何得来?” “识得此物?” 离风反问一句。 “识得,当然识得,此物就是当年从末将身上取出来的。” 桑庭石激动的面颊发抖,双手捧着那枚箭头热泪盈眶。 见此情景,离风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一位长辈交给本宫的,也是她让本宫来南大营找桑指挥使的。” “不料,本宫一到南大营,就差点送了命!” “看来,此物对本宫来说,不知是吉是凶?” 离风说完,背起双手在指挥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 一个长辈? 桑庭石心头重重一震,除了当今皇帝,还有皇族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王爷,再就是皇后娘娘和妃子们,除此之外,谁还有资格给当朝太子当长辈? 但太子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借着这个箭头,向他问个凶吉! “不知太子殿下说的那个长辈是?”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桑庭石,硬着头皮又是一句。 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东西,如何辗转到了当朝太子手里? “呵呵!” 离风淡淡一笑,迎着桑庭石不解的目光,缓缓说道:“是天乘府的唐夫人,也是本宫未来的岳母大人。” “岳母大人?” 一惊之下,桑庭石不禁叫出声来 他明白了,思忖片刻,对着离风双腿跪下,颤声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桑庭石自此刻起,这条命就是太子殿下的。” “本宫要你的命何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未来的岳母,给了本宫这么个东西,曾嘱咐本宫来南大营找你,本宫是要了何烈的命,你的命,还是留着好好报效帝国吧!” 话是这样说,但桑庭石岂是不明其意的人? 方才拜见离风时,他是单腿跪地行的军礼,这下,他双腿跪地,再次向离风行礼。 这礼,绝不是多此一举,而是一种心迹的展现。 果然,桑庭石缓缓抬头,铿锵说道:“六万千羽军,誓死为太子殿下效命。” 他心里全明白了,太子找茬杀了何烈,就是为了让他掌控千羽军。 这,才是太子此行的目的。 眼下何烈一死,三个心腹指挥佥事也顺手被除,剩下的两个副统领里,荆莽就不用说了,仇岳山本是中立派,眼下正统领何烈一死,千羽军四大统领攫升为指挥使,俸禄又加两成,仇岳山也不傻,自然就听从他这个总指挥使的军令了。 这恩、威并举,千羽军不听太子的,还能受谁驱使? “行了!” 离风站了起来,笑道:“就让本宫看看千羽军的演练吧!也是替父皇视察一番六卫之一的实力。” “末将遵命!” 桑庭石从地上爬起,虎躯一震,就跟在离风身后半步,径直出了指挥大厅,让卫兵牵了马过来,和满脸毛大叔一左一右,护卫在离风身侧,扬鞭就向南大营的校场疾驰而去。 心情大好的离风,策马跑在最前面。 自从服了那颗龙丹,离风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体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自信,就在用胸膛顶着矛尖慷慨陈词的时候,他是有三成的把握来应对随时发生的凶险的。 起码,能在三息之内,斩杀掉离他最近的成十人是没问题的。 再说,身后还有满脸毛大叔这个煞星。 而且,马胜多少也能起一点作用的。 转眼间,校场到了。 远远望去,旌旗猎猎望不到头。 五千匹毛色油亮的战马上骑着五千名威风凛凛的兵士。 尖矛方阵,钩镰方阵,长刀方阵,短刀盾牌方阵全都整齐划一,列队等待检阅。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桑庭石洪钟一样的吼声,五万五千名千羽军步卒齐刷刷单腿跪地,五千名骑兵在马背上战刀高举。 “南大营千羽军将士,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羽军各营,接受太子殿下检阅!” 呼声雷动,震响云霄。 随着各营区指挥佥事手中的彩旗一挥,战马奔腾,钢刀齐挥,盾牌高举…… 一时间,偌大的校场,杀声震天,尘土遮日,离风顿时豪情万丈,一颗心也是澎湃不已。 苏嵩岚,你这鸟人,给老子等着…… 与此同时,辅国大臣府邸。 一群老臣面带焦虑,目光齐齐望向书案后面的苏嵩岚。 “首辅大人,太子今天在朝上,真可是肆意妄为啊!” “他连兵部尚书都敢杀,可真是没把首辅大人放在眼里啊!” “此子,嚣张至极,简直嚣张至极!” 对离风的口舌讨伐,在这些帝国的栋梁们嘴里,又一次被列成了紧急应对的话务。 苏嵩岚倒是笃定,冷淡地说道:“天下一局棋,我们的太子殿下落了子,便看他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这几个倒霉吧!怪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让人家捏住了把柄的咽喉。” “急什么?不急,不急,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一群阉党而已,也就是眼下得太子新宠,替太子杀几个人而已,成不了气候。” “皇城眼下还不是阉党的天下,那是太子无人可用,只有使唤几个阉人替他做事了。” 苏嵩岚说完,慢条斯理地低头喝起茶来。 英宝殿大学士、大理寺卿思忖片刻,忐忑不安地又说道:“太子如此暴戾,如此嗜杀,视三司如无物,弃律法而不顾,置内阁似聋哑,如此下去,若他日圣上龙体康复,我等如何向圣上交代?” “杜学士言之有理,眼下圣上卧病不起,时时昏迷,降旨太子监国,本就仓促而就的瑕疵之策,若是任由太子如此行事,帝国的江山社稷,终究会毁在此子手里。” 福安殿大学士、内阁阁老吴太炎,颌下白须急抖,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讨伐。 不料,对这些担忧,苏嵩岚却是不以为然,缓缓放下茶碗,摆手道:“一群阉党,还不足为患,南大营六万千羽军,就是有一半兵马起作用,谅太子他也翻不了天。” 谁都知道,南大营千羽军正统领何烈,那是苏嵩岚的外甥。 也正是有这层关系,步军出身的何烈,经过内阁一番运作,趁原正统领病故后,就调入南大营接替正统领一职。 虽然南大营千羽军有四个营区,何烈手下的南营区有一万五千兵马,要是拉拢任何一个营区过来,那么,至少也有三万兵马可借京畿之危。 两千东厂锦衣卫,在三万左右兵马的千羽军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要是把六万千羽军全算进去,实力的悬殊,那更不用说了。 见苏嵩岚如此一说,几个重臣这才安下心来。 起码,他们有这颗定心丸吃了,不会像方才那般焦虑和恐慌。 在这场博弈中,离风是太子,先天占据最大优势,只要给他点时间,完全可以掀翻苏嵩岚,所以他只挑几个能下手的地方下手,自然不想把自己的最大优势给玩没了。 或许,他们彼此在开始之前都设想过最坏的局面,但眼下,都还不敢让局面走到最坏的程度的意图。 总而言之,不管是离风还是苏嵩岚,都还没准备好。 第52章 皇帝醒了 离开南大营,离风满脑子都是皇后苏缇那绝世无双的美貌。 那凝脂般的肌肤,美如流波的凤眸,一丈内令人心醉的馨香,让离风浑身的血脉霎时又偾张起来。 “回东宫!” 离风喊了一声,并没有奔向坤宁宫的方向,而是他的太子东宫殿。 刚到东宫殿门口,只见宫里的太监狂奔而来。 “太子殿下,圣上他醒了,点名要见太子殿下!” 太监满头大汗,跑得跌跌撞撞,说完后望着离风只喘粗气。 “摆驾央和殿!” 离风调转马头,瞥了满脸毛大叔一眼。 在东宫殿候着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也在满脸毛大叔的一挥手之下,迅速地跟在离风马后,一路向宫里跑去。 与此同时,苏嵩岚也得到了消息。 刚要离开苏嵩岚府邸的几个 老臣,顿时又心头一凛。“首辅大人,你看?” 杜仁山和吴太炎几人,也没料想到大渭皇帝竟然醒得如此及时,平时一昏迷就是三两天,这次却昏睡了足有六天。 几人一脸茫然,纷纷看向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主心骨。 只见苏嵩岚面颊微微一抖,眉头紧蹙,沉声道:“先别说了,去央和殿看看,圣上醒了,毕竟是好事!” 不多时,央和殿内。 离风半跪在龙榻前面,双手扶向榻沿,望着气色比第一次见到时还差一些的大渭皇帝。 “父皇,能听到儿臣说话吗?” 离风神情专注地望着龙榻上的皇帝老子,眼里尽是关切之态。 “你,来了!” 大渭皇帝微微睁眼,吃力地向外侧偏过头来,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丝微弱的笑意,舐犊之情尽在其中。 “朕,这次,又昏迷多久了?” 大渭皇帝眼神茫然,望着离风又是一问。 离风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抓过皇帝老子放在锦被外面一只枯瘦的手,然后把皇帝老子的那只毫无一丝温度的左手,用双手合起来捂着。 “回父皇话,自上次父皇颁旨让儿臣监国后,父皇隔日又开始昏睡,算起来,父皇此次昏睡,已有六日之久。” “哦!那么久?” 神情一阵恍惚的大渭皇帝,胸口起伏一阵,微微点头道:“这几日,你读书了吗?” 读书? 离风心头,不觉一阵哑然失笑! 要是读书管用,那要军队来干什么? 要是半部《论语》能定天下,战场上何须尸骨堆山? 武力能解决的问题,就不能尝试着讲道理。 但皇帝老子的话,还是让他 大为振奋。 毕竟,这个一口气还悬着的皇帝老子,手里握着的,可是帝国最高的权杖。 如此一想,离风脑袋向前一凑,向皇帝老子轻声说道:“回父皇话,儿臣,开朝会了。” “好,朕……就知道,你……能行……” 闻言之下,大渭皇帝被离风捧着的左手,也动了动,随即,蜡黄的脸上,和上次一样,霎时就浮起一抹红晕来。 “儿臣,把兵部尚书陈安泰给斩了!” 离风又是一句,然后目光紧盯着皇帝老子脸上的细微变化。 投石问路,这是必须有的。 果然,大渭皇帝胸口突然急剧起伏不停,努力地伸了伸脖子,吃力地说道:“慎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你……现在……很好!” 大渭皇帝浑浊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说不出话的他,不断地向离风微微点头。 然后,离风把南大营千羽军哗变的事,夸大其词地说了一番,然后又把开朝时的情景,也加油添醋地描述一番。 “朕……当初……没选错人……” 大渭皇帝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只是吃力得再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苏嵩岚带着几个老臣也到了。 一看到大渭皇帝龙榻前面跪着的离风,苏嵩岚心头猛然一沉。 镇定片刻,苏嵩岚上前,在离龙榻前三步距离跪倒,“臣苏嵩岚,见过圣上。” “圣上龙体转安,此乃我大渭之福,万民之福也!” 说完,苏嵩岚微微回头,向身侧错后半尺跪着的杜仁山投去一瞥。 这一瞥,杜仁山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向前趴了两步,在离龙榻一步距离停了,然后前额触地,痛哭道:“天可怜见啊!天降祥瑞于我大渭,圣上复康,乃我臣子之福,社稷之福啊!” 窝草! 如此肉麻,老匹夫,真他妈的比老子还会演戏! 离风听着苏嵩岚和杜仁山的这番表演,差一点忍不住就骂起来。 不用说,这些人日夜盼着皇帝驾崩。 这一醒,又让他们心头不安起来。 作为辅国大臣,把控朝政也有几年了,之前成十年的运作和铺垫,有把握让他扶植一个傀儡上去。 但离风这次归来后的表现,多少还是让苏嵩岚有了一层顾虑和危机。 二人的表演刚刚结束,吴太炎又接过了这一棒,从苏嵩岚的另一侧,快速爬到前面和杜仁山平齐,夸张地用脑袋磕着地面,悲声喊道:“臣等日思夜盼,就等圣上龙体痊愈主持国政,上天果然不负臣等所愿,只盼圣上早日祛除沉疴……” 大渭皇帝虚弱到了极点,被这三人一阵叫喊,胸口随即就起伏不定,嘴唇也哆嗦着逐渐变向青紫。 “放肆!” 离风猛然转头,盯着身后一步处跪着的吴太炎,怒道:“父皇身子虚弱,虽然是醒了,更是应该静养的时候,尔等如此大吼大叫,刺激父皇神智,到底是何居心?” 离风怒斥一句,转头又望了一眼皇帝老子,怒从心头起的他,照准吴太炎的脑袋一脚猛蹬下去。 恰在此时,吴太炎刚刚仰起头来,这一脚,正中他的面门。 此时的离风,不再是那个羸弱又窝囊的太子。 如此雷霆一脚,吴太炎满是褶子的老脸,顿时就开了花。 “咔咔!” 鼻血流进了嘴中的吴太炎,一阵被呛着了的猛咳,“哇”一声就喷出了几颗带着血沫,又焦黄无比的牙齿来。 人仰马翻的吴太炎,倒在地上口鼻流血不止,一张脸已经是血污不堪。 这一脚,可够吴太炎受的,不但上下门牙尽失,而且鼻梁也塌了下去。 “要是惊吓了父皇,本宫砍了你这老匹夫!” 余怒未消的离风,又把目光投向杜仁山。 “你……” 杜仁山哆嗦着手指向离风的同时,身子也下意识地趴在地上疾退两步。 出人意料的这一脚,苏嵩岚眼里寒芒顿现,无论如何,不能让离风再和皇帝交流下去。 最好是杜绝离风和皇帝的接触,这样,他们才安全,才有更多的空间左右政局。 “恰是太子你,借故……” 苏嵩岚面色一沉,准备对离风斥责一番。 “来人!” 离风哪能由这些人继续说下去? “在!” 央和殿里的侍卫,本身就是大渭皇帝的心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是向着皇帝的儿子了。 包括央和殿外面廊檐下候着的那二十名东厂锦衣卫,闻声后也冲进央和殿。 “即刻起,若是有人居心不良,再敢惊扰圣驾,杀无赦!” “遵命!” 皇宫里的,御林军,锦衣卫,大内侍卫,都属于皇帝的六卫之一。 他们眼里只有皇帝,哪管你几品官员? 皇帝在,听皇帝的。 皇帝不在,那太子自然就是主子。 皇宫的大内带刀侍卫可不管你是什么品级的官,他们只听皇族的话。 皇帝在,便听皇帝的。 皇帝不在,就听太子的。 第53章 户部 这一脚,始料不及。 本欲在大渭皇帝面前慷慨陈词一番的苏嵩岚,被离风一句打断后。 借机死谏的气焰,一下子就矮了下去。 本来他们不想给离风开口的机会,可离风照样不让他们说话。 眼下,不让他们说话的,还有这些虎视眈眈的东厂锦衣卫和大内侍卫们。 看得出来,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太子的命令。 自离风流放回来,在当着大渭皇帝的面时的第二次博弈,苏嵩岚又一次落了下风。 苏嵩岚不由得微微抬头,与离风怒目相视片刻,然后低下了头去重新考量这个十分陌生的太子。 而离风狠瞪苏嵩岚一眼,目光又从满脸血污的吴太炎身上扫过,最后瞥了一眼低着脑袋咬牙切齿的杜仁山后这才收回视线,望向龙榻上的皇帝老子。 离风身子前倾,又一次捧住了皇帝老子枯瘦的就像鹤爪一样的手,轻声说道:“请父皇安心养病,国政有儿臣操心。” 大渭皇帝吃力地望了离风一眼,微弱说道:“国事之难,在于国库……户部……至关,重要……” “父皇放心,儿臣最近查抄了几个贪墨之官,加上奸商高庆的家资甚巨,先解赈灾之急用。” 离风声情并茂地宽慰着,皇帝老子努力地点点头,片刻后,眼皮又沉沉地耷拉了下来。 眼前迹象表明,大渭皇帝有可能再一次昏睡过去。 看来,他是在强力支撑着自己,好让他的老二儿子把话说完。 话不多,但足够。 大渭皇帝虽然时迷时醒,但醒的时候,稍有一斑,他就会窥得全豹。 这,就是皇帝的智慧。 离风说的这些,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朝局,正在向他心中渴盼的方向扭转。 看到皇帝昏昏欲睡,苏嵩岚三人伏地磕头,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央和殿,瞥了一眼满脸血痂,又肿得就像猪头一样的吴太炎,苏嵩岚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首辅大人,这如何是好?” 面色同样阴沉的杜仁山,拱手向苏嵩岚讨教。 “你二人先回去,待老夫见过皇后娘娘再说!” 苏嵩岚摆摆手,回了杜仁山一句,疾步就向坤宁宫而去。 …… 离风照样没有逗留,交代守在龙榻边的太监和宫女几句,这才退出了央和殿。 他知道,此时去皇后苏缇那里,说不定就会碰上苏嵩岚。 骚狐子,你给老子等着! 离风肚里暗骂一句,直接打消了去找皇后苏缇的念头。 吩咐随行的东厂锦衣卫几句,离风直接带着满脸毛大叔回了东宫殿。 到了东宫殿,发现户部右侍郎张之默,已经带着三名书吏模样的人,在东宫殿等候多时了。 “户部右侍郎张之默,参见太子殿下。” 这个刚提名不久的代尚书,一打照面,就跪在廊檐下向离风行礼。 “户部总部主事郭玉康,参见太子殿下!” “户部金部主事刘言善,参见太子殿下!” “户部度部主事左云,参见太子殿下!” 张之默见过礼后,随同的三人,也齐齐跪下,分别见礼做了自我介绍。 “免礼!” 离风平静地望着四人,淡淡说道:“随本宫书房说话。” 这一下,户部分管事务的班子,前来向离风报到。 这总部主事,主要分管人口、赋税和自然灾害等事务。 而金部主事,则分管库藏、市舶、铸钱,还有茶税和盐税这些。 另有度部主事,其实就是个核算部门,负责考核钱粮数目,管理赏赐,以及礼品发放和俸禄多少的事务。 这三个部门相互牵制,又相互关联,要是其中一个部门脱节,整个运营就出乱子。 制度的设计,往往是少有漏洞的,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又是漏洞百出。 要替朝廷管好钱,必要要严加敲打这些人。 针尖大的窟窿,能进斗大的风。 这一点,离风万不敢大意。 “来的好!” 离风在书案后面坐了,明月已经烧好了茶水,在书房里侧面的桌上摆好。 离风目光一扫四人,缓缓说道:“皇后娘娘给本宫送来些茶叶,正好四位大人来了,那就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品茶? 离风的话,让张之默一阵紧张。 一句话就砍了兵部尚书陈安泰脑袋的监国太子,又把户部尚书薛之谦给关押了起来,在他这个代尚书领着户部的三大来报道时,却被招呼着品茶。 摸不着头脑的张之墨,硬着头皮拱手一礼说道:“太子殿下,下官带同僚们来,是,想听太子殿下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离风摆手打断。 离风平静地望着忐忑不安的四人,笑道:“不急,先品品茶,稍后有戏看,完了本宫还有交待。” 见离风如此一说,四人局促地坐了,端起眼前摆着的茶碗,半天也没咂吧出味来。 这时候,一同去央和殿的东厂锦衣卫来了。 三宝太监也一起来了,而且还押着吏部前尚书余耀宗,户部前尚书薛之谦二人。 看到已经脱了人形的二个前尚书,不用说都看得出来,他们都受过非人的酷刑。 二人被摁在书房门前的廊檐下,面朝书房跪了。 “启禀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跨入书房,向离风禀道:“犯官带到,还请太子殿下亲自审问。” 离风点点头,目光投向书房门口跪着的二人。 吏部前尚书余耀宗,已经半闭着眼睛,要不是被锦衣卫从后面扯住头发,他那颗胖头鱼一样的脑袋早就垂到裤裆里了。 只是户部前尚书薛之谦还算硬气,虽然脸上血污一片,但从两只眼睛里,还是能看出来冲天的怒气。 “太子殿下!” 站在书案一侧的三宝太监阴阴一笑,说道:“这余耀宗招是招了,但奴才总觉得,他还没招干净。” “哦!” 离风嘴角一拧,笑道:“那就再挤挤,肚里存话太多,那可会憋死人的,本宫还没判他死刑,就这样死了,本宫岂不是心头过意不去?” “那是,那是!” 三宝太监连连点头,尖着嗓子又道:“到底是户部的,这薛之谦可是什么都没交代,奴才也用了些手段,可他就是煮熟了的鸭子,嘴硬得不是一般啊!” “嘴硬?” 离风嘴角一拧,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背着两手说道:“强人所难,不是本宫的意愿,还是让薛大人想通了自己说,这该多好?” 此言一出,跪在书房门口的薛之谦,倔强地把脸扭向一边。 “薛大人还怪硬气的!” 离风笑着,但眸子里尽是寒芒,望着薛之谦,淡淡说道:“好了,别让二位大人跪着了,还是带后院站着站着吧!” 第54章 箭靶 不一刻,二人被带到后院。 当然,户部来的张一默四人,也被邀请过来说是看戏。 按照离风的意思,二人被分别捆绑在两根拴马桩上。 离风把目光,投向东宫殿原来的那十名侍卫身上,笑道:“本宫让你们严加训练,不知道这段时间,射箭练得如何了?” 这一问,十名侍卫就傻眼了。 自从东宫殿的防卫,由后来的十名东厂锦衣卫接管后,他们只是练习刀法、摔跤,还有枪棒功夫,可没被安排骑射啊! 本来,东宫殿的这些原侍卫,那可是侍卫队里淘汰出来的最差的。 当初被安排到东宫殿当差,那也是混日子的差事,喝酒、赌博,睡懒觉倒是他们的日常 而今离风问起射箭的事,十名侍卫这才慌了。 “太子爷,小的们没练习骑射啊!” 侍卫头儿哭丧着脸,一脸不安地看向离风。 这道也是,东宫殿本身就没有多余的马轮到他们骑。 原有的三匹马,是用来拉车的,就是骑乘,那也得由荆奎安排。 “不要紧!” 没想到,离风并没有发怒,而是笑着说道:“即日练也不迟,何况,有薛大人指点,相信你们很快就有所提高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一头雾水。 这户部薛大人? 不就是眼下被捆绑在拴马桩上的薛之谦吗? 听说这薛之谦,也是个文武双全之人,这下他的武艺该用上场了? 一个被捆绑成“大”字型立在那里的人,是如何教这些侍卫们射箭的? 在众人的不解下,离风背着两手,在后院踱着步子,淡淡说道:“你们就拿薛大人当箭靶好了,射不好,薛大人看不下去,自然会指点一二的。” “你们这些侍卫,与文武双全才的薛大人比,那可是对薛大人的莫大侮辱。” “薛大人当场殿试第一,能当上户部尚书,骑射更是一流,教你们这些蠢才射个死靶,那还不跟玩一样简单?” 离风的这番说辞,听得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拿活人当箭靶不说,而且,还要让这箭靶自己开口指点如何射箭。 这薛之谦会开口指点这些侍卫吗? 带着又一个疑惑,众人把目光投向离风,又转移到薛之谦脸上。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薛之谦,紧咬着牙关,但也控制不住自己面颊肌肉的急抖。 “好了!” 离风突然一摆手,冷声说道:“拿弓箭过来,后退五十步,目标薛大人,轮流开射。” “不过!” 离风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十名侍卫,淡淡道:“本宫有罚有赏,箭中薛之谦双眼其一者,赏银十两,其余部位无赏银可领,但,脱靶者领罚十军棍。” 此言一出,众人傻眼。 按照这个规则,那还敢抢什么赏银? 这要是脱靶,是要被罚打十军棍的。 射眼睛? 要是稍有偏差,就会脱靶,但射身体还是保险一点,尤其是胸部和腹部把握最大。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十两银子的赏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万一冒进脱靶,那十军棍下来,就是不死,也得脱皮不可。 射左右眼睛,离脱靶也就是不足一寸。 这个险,没人敢冒。 “每人一轮射箭两支,规则本宫已经说了,都听明白没有?” 离风声调突然提高,沉着脸就是一问。 “太子爷,小的们听明白了。” 心惊胆战的十名侍卫,齐声回答离风的问话。 “那好!” 离风往旁边一站,扬手道:“退后五十步,挨个开始。” 话音一落,十名侍卫急忙奔向五十步外,站成一排后,弯弓搭箭,开始向被捆绑在拴马桩上的薛之谦瞄准。 “嗖!” 第一支雁翎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向五十步外的薛之谦激射而去。 “噗嗤!” 只见箭尾的雁翎一阵摆动,薛之谦的左肩窝里,顿时就洇出一团血花。 薛之谦还真硬气,硬是紧咬牙关,没喊一声疼来。 倒是与之不远的余耀宗,两条裤腿里,已经有黄蜡蜡的稀糊滴答着流在地上。 窝草! 这怂包被吓出屎尿了? 霎时间,后院里迅速地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屎尿味。 “嗖!” 带头的侍卫,又是一箭射出。 “咚!” 射向薛之谦的那支雁翎箭,在挨到他身体的时候,又掉落在地。 只见陈安泰右面的膝盖头上 ,有血喷射出来。 这是箭头碰到膝盖骨的时候,由于力度欠火候,这才没有射穿膝盖骨。 羽箭落地,也算中靶。 带头的侍卫,紧张地拿袖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看到薛之谦右面膝盖流出的血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啊……” 也许是过于紧张,第二名射箭的侍卫,居然一箭射穿了陈安泰的左脚踝。 这一下,饶是薛之谦再硬气,也承受不了脚踝骨突然被一箭射穿。 “啊……” 惨叫一声后的薛之谦,豆粒大的汗珠子,立刻从脸上直往下掉。 “照准了老子的心窝射,你们这些蠢货,要是眼没瞎的话,就射老子的心窝,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到底还是怂了,薛之谦吼叫着大骂不止。 鸟人! 要是图痛快? 老子一刀砍了你难道不痛快? 你这鸟人的生死,对老子来说无足轻重,老子就是要让户部这些人看看,好让他们以后做事有所敬畏。 你以为老子需要你的口供? 呸! 想多了你! 从你家里,已经抄了不少的财物,至于你招不招,对老子来说意义不大。 老子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奉公守法,对帝国律法,对父皇,对本宫,包括对头顶三尺以上的神明,都要有个敬畏之心。 骂侍卫们是蠢货,你他妈的才是大大的蠢货。 早些招了,按个手印多好,让本宫把你俩交给刑部,让你们的同党安伯庸亲自朱笔一批,推出午门砍了你俩的脑袋,难道这样不痛快吗? 非要你他妈的跟老子耍硬气? 告诉你这些蠢货,老子也有最硬的东西,但那是老子留着收拾皇后苏缇的。 硬到极致是软,而不是折,你这个蠢货。 离风在心里骂了个痛快,看到薛之谦的身上,已经就像刺猬一样插满了雁翎箭。 一心求死的薛之谦,这时候只求速死。 “蠢货们,不要慌,平心静气,用心去瞄准老子的心窝,然后无心地松开弓弦……” 薛之谦的一张脸,已经扭曲变形,狰狞得就像厉鬼一样可怕,但拼足了气力喊叫着教侍卫们如何射箭。 杀人诛心,也莫过于此。 历来心狠手辣的三宝太监崔顺,此时也后背出汗,被离风的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 崔顺如此,户部的四位就更不用说了。 一阵心惊胆战的他们,心里期盼着赶快有人一箭射中薛之谦的心窝,好让他早些咽气归西。 这一幕,也恰好被一墙之隔的苏白梦听到,她透过墙上的雕花缝隙,目睹了这一幕比酷刑还要折磨人的游戏后,差一点就昏厥在墙根。 要不是明月发现,把冷汗淋漓的她扶进寝室,说不定还会吓出病来。 在薛之谦不停的叫骂和指点下,一支支羽箭,嗖嗖地射向他的周身。 拴马桩周围的地面上,滴滴答答的人血,把地面洇得殷红一片。 人血的腥味,旁边拴马桩上余耀宗不断流出的屎尿味,差一点就让离风都吐了。 第55章 国库有银子了 一炷香的功夫,薛之谦已经没有了声息。 那颗脑袋已经低垂到胸前。 也许是这些侍卫们,还真是朽木不可雕,薛之谦如此急切又卖力地教着,就是没有一支箭射中他的心窝。 草船借箭也不过如此,薛之谦的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羽箭。 被捆绑得悬空的两只脚尖上,已经不见有殷红的血滴下来。 死了,都死了。 余耀宗是被吓死,而薛之谦,却是流干了一身的血以后,衰竭而亡。 “真扫兴!” 离风背起双手,边往前院走着,嘴里边嘟囔道:“就这么死了,可惜内务府少了两个当老太监的料。” 看来,这余耀宗和薛之谦要是不死,那也躲不过阉刀的一割。 待在书房里重新坐定,离风让三宝太监拿出三个尚书被抄家后的清单。 “张大人,这些数目,你先过过目,全部造册入库。” 离风说着,示意三宝太监把清单交给张一默。 当三份清单,在户部来的四人手里传阅一圈后,张一默不淡定了,张口就大骂起来,“死有余辜,真是死有余辜,一个正二品官员,年俸也只是五百两银子,可他们居然贪墨了上千万两之多,如此丧心病狂,国库岂能不空?百姓岂能不苦?” “看看,这薛之谦,余耀宗,还有这陈安泰,就是不吃不喝,为官半辈子,也绝对攒不了如此多的田地,房产,店铺,玉器和铜器,可他们就是攒下了。” “这些赃官,结党营私,成天想着升官发财,眼里还有圣上?还有帝国律法吗?” 张一默气急败坏地叫骂着,把手里的账册清单翻得哗哗直响。 这一通牢骚,吓得另外三个主事脸上一阵煞白。 当着太子的面,居然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给张大人添茶!” 离风微微颔首,吩咐明月给张一默添上茶水。 这一出声,惊得张一默幡然醒悟。 “请太子殿下,恕微臣失仪之罪!” 张一默眼角直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握着那些清单低头不敢看向离风。 他脑子飞速转动,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危机,同样,也是他的一大机遇来了。 本应是官从三品,由于自己不入俗流,虽然挂着户部右侍郎的衔,品级却是正四品而已。 或许,跨过那条让无数官员一辈子望洋兴叹的坎儿,成就二品、领衔一部之尚书,就看这个横来的机遇了。 只是短短权衡了利弊,张一默思忖片刻,说道:“微臣一时气愤,有失官仪,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呵呵!” 离风摆摆手,笑道:“比起他们,你好多了。” 张一默低垂着脑袋,不敢和离风对视,又道:“微臣只知如今圣上龙体欠安,久病在床无法亲理国政,特降旨太子为监国,那么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听太子殿下的。” 这番话,说得诚恳,也是事实,这就让离风越发满意。 现在他在朝廷内,还没有丝毫的根基,可以说处处都是苏嵩岚的人。 而他急需组建自己的班子,有了自己的班子,才能玩转朝政。 国政之繁,那需要六部齐动,专业的事,必须要有专业的人去做。 “行了!” 离风一摆手,朗声道:“本宫现查抄的逆产,数额巨大,远比这些贪墨官员家里所出要多了。” “眼下朝政困难,民生艰难,国库亏空严重,政务推行无力为继。” “正好户部各部主事都在,本宫便将这些抄没银子充入国库,以便朝廷开支所用。” “国之财政,一分一厘,均来自于民。所有支出,一钱一两,都应账务清晰。” 离风说罢,转头看向满脸毛大叔,道:“一应清单,银子,能入库之财,尽数交由户部造成入库。” “末将遵命!” 满脸毛大叔挥挥手,东宫殿的侍卫和锦衣卫们,立刻从严加把手的一幢殿堂里,搬出了贴着加盖了太子印鉴封条的箱子。 望着堆得满院的箱子,还有书案上成山的清单,张一默的眼睛都直了。 这些,都是抄没之物? 再是户部任职多年,经手的钱物也不在少数,但眼前摆放的满院装着银子的箱子时,直看的张一默顿时就怀疑人生。 这数量,已经超过了国库现有的库存。 可见,藏匿于这些富商巨贾手里的银子,直接影响到了朝廷货币的正常流通。 方才对离风产生的那种无边的恐惧,霎时被转化为崇敬和感动。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一默心头一热,鼻子随即一酸,连忙跪倒在地,向离风高呼千岁。 这一跪,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的三名主事,也当庭跪了下来,山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呼,离风心头不但涌起豪情万丈,但又觉得肩上担子奇重。 这一切,才是个开头。 “太子殿下,借用你的侍卫跑一趟户部,得调动银车过来搬运。” 金部主事刘善言,又向离风恳求,让东宫殿的侍卫跑一趟国库,以便调来银车对这么多的银子搬运入库。 “太子殿下,下官还得调拨人手,接收核对入库之钱物的数量。” 度部主事左云,也向离风提出请求。 “嗯!” 离风点点头,扬手道:“都准了。” 满脸毛大叔唤来两名侍卫,让他们各自拿着金部主事、度部主事开的调拨手条,骑上马后,分头直奔户部和银库。 一次经手如此巨大数额的抄没钱物,再是主事户部的这些官员,也算是开了眼界。 半天时间过去,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清单,一一和实物对应后,再由户部三位主事造册签字。 一车车的银子被从东宫运往朝廷的银库,张一默满是汗水的脸上,再看向离风的时候,已经是热泪盈眶。 “哦对了!” 离风像是又想起一事,向张一默缓缓说道:“现银、银票、金条和铜器这些均已充入国库,但太和坊的那些经营遍布全国,交由各地方衙门打理,本宫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方官府,管理好地方事务就成了,插手生意,这不是朝廷的意思。” 朝廷的意思? 现在太子监国,朝廷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 张一默点点头,拱手道:“太子殿下可有合适的人选?微臣从户部授权,让太子殿下举荐的专人,替朝廷去经营。” “也好!” 离风点点头,淡淡说道:“那就本宫听张大人的,还真有熟悉商贸的人可用,烦劳张大人按朝廷律法授权就可。” 如此三言两语,楚乔自然就成了朝廷在外的总商,享正六品待遇。 如此一来,这个商界奇女子,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委派的生意总商。 有了这个身份,太和坊在各地的生意,就不会受地方衙门的盘剥。 当然,所产生的利润,那可是朝廷的。 “太子殿下!” 张一默似乎开了窍,思忖片刻后,拱手向离风又道:“对生意,户部只是管理,户部并不参与经营,故太和坊所有买卖,均可另立账户,由太子殿下过问就是。” 这话,说得极其高明。 另立账户,也就是说,假如经营出现亏损,太子面上也不会难看。 这样一来,等于盈亏都是太子说了算。 “生意和管理上的事,本宫还真不懂,那就听张大人的。” 离风微微颔首,对此项提议,表示应允。 国库一下子被充入了三亿多的银子,一下子扭转了亏空状态。 如何管好这些钱,才是张一默这个代尚书眼下的头等大事。 第56章 秀色如此可餐 望着张一默离去的背影,离风笑了。 要是你这老家伙早这么有眼色,说不定今天人头落地的就是你。 感谢老子吧! 既然遇上老子,就好好给朝廷干吧! 不一刻,楚乔到了。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容貌清秀,落落大方的楚乔,款款来到离风面前,盈盈就是一礼。 “你都准备好了?” 离风目光平静,语气平淡,望着眼前这个钟灵毓秀的女人。 “民女,都准备好了!” 楚乔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抬起头来双手递向离风,娓娓又道:“太和坊之后的经营,民女都分类列出计划,请太子殿下审阅。” 离风接过信纸,看都没看,随手就往书案上一放,道:“生意如何经营,本宫也不懂,更不想听这些过程,本宫只看结果。” “但有一条,你必须给本宫记牢了,坑害百姓的生意,朝廷绝不容许。” “权,本宫给你;人,本宫也可给你;本金,你尽可写明缘由,本宫批了由户部发放。” “总之,就一句话,给朝廷管好这摊子买卖,就是你的责任。” 离风嘴里说着话,但视线却没离开楚乔又长又弯的睫毛。 低垂着头的楚乔,居高临下的离风看不到她的面容表情,只看到那两弯长长的睫毛在不停地扑闪着。 “请太子殿下放心!” 楚乔又抬起头来,一双波光粼粼的美目望着离风,娓娓又道:“民女一定不负太子殿下的厚望,一定会给太子殿下挣下可观的利润。” “你错了!”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太和坊属于朝廷,所有进项都归国库所有,不是给本宫挣钱,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民女明白!” 楚乔一咬嘴唇,低下头来,又道:“在民女看来,太子殿下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太子殿下。” 这番回答,让离风心头一凛,这女人,不简单,要是放在前世的现代,那活脱脱一个美女总裁。 望了眼前这个商界女强人一眼,离风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楚乔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捏着楚乔的下巴,轻声道:“本宫是朝廷不假,但朝廷属于万民,本宫是替父皇,替天下万民掌管朝廷而已。” 被离风捏着下巴的楚乔,本能地一扭脖子,侧过脸去低头站了。 “包括你,也属于朝廷。” 离风笑着,盯着楚乔白皙又修长的脖子,把嘴巴凑到楚乔的耳边,道:“你替高家出头,赌的就是本宫能重用你,天下能掌管这份生意的人大有人在,但能入本宫法眼的女人,可是不多。” 此言一出,楚乔陡然一惊。 她当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话里的含义。 被充入官妓列,和被这个男人拥有,那可是云泥之别。 离风握住楚乔的一只手,那种肉团无骨的美妙感觉,让离风瞬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那窄窄的手掌,修长的十指,能在一张算盘上拨打出不少于朝廷国库存银的财富。 离风抓起楚乔的手,让自己下巴上坚硬的胡茬,在楚乔滑嫩细腻的手背上摩挲着。 “太子殿下,不可以这样!” 惊慌失措的楚乔,不由得往回抽着自己被离风握着的那只手。 但从手臂传来的那种酸麻感,让她极力保持着镇定的一颗心霎时就狂跳了起来。 “不可以?” “如何才可以?” “可不可以?那是嘴上说说的吗?” 离风伸过另一只手,紧紧揽住楚乔柔软的细腰,又是一连串的发问。 “殿下!” 楚乔颤抖得快站立不住,急道:“太子身为贵胄,哪是民女这等蒲柳之姿能高攀的,民女本意,只是替朝廷打理好生意而已。” 面对惊慌无比的楚乔,离风似乎来了更多的兴趣,笑道:“替朝廷打理生意是不假,但带表朝廷说话的人太多了,随便拎出来一个,稍稍动动小拇指,就能碾死你这样的总商。” “所以,给朝廷办事,你还得有靠山。” “放眼天下,除了本宫,谁能罩得你大浪行舟?” “之前的高庆,不是也有朝中之人罩着吗?结果如何?不用本宫再说!” “不要以为背后有朝廷,就能扬得顺风帆,阴沟里照样能翻船。” “朝廷是缺少你这样的经商能手,况且户部已经批准了你的请求,但那是在本宫的授意下,户部代尚书就在你站的这地方,跪着奉行本宫的旨意。”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本宫就是朝廷,朝廷就是本宫,怎么!一眨眼就忘了?” 面对离风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听得楚乔脑袋一阵发懵,在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中,渐渐就放弃了挣扎…… 此时,坤宁宫。 一脸黑线上头的苏嵩岚,握着茶碗的一只手不停地抖动着。 眼前的茶台上,尽是洒落的茶水。 “娘娘,此子可恶至极!” 说着,苏嵩岚花白的胡须,也抖动个不停。 “父亲息怒,近日来,本宫也是心乱如麻,找不出个对付他的良策来。” 苏缇美艳绝伦的脸上,尽显愁色。 “要不这样?” 苏缇美眸一亮,道:“表哥不是统领着南大营的千羽军吗?” “不可鲁莽!” 苏嵩岚一摆手,直接打断苏缇要说的话,皱起眉头又道:“白梦那里,难道就没有任何动静?” 一提苏白梦,苏缇不由得后背一麻。 被离风接连两次的猥亵那些过程,令她羞愤得不知如何向自己的父亲开口诉说。 思忖片刻,苏缇道:“可能是太子自回来后,一直忙于和我们争斗,鲜有时间亲近白梦吧!” 如此一说,也貌似合理。 自离风流放归来后,这宫中就没安宁过一刻。 就是整个皇城,也被他搅扰得鸡犬不宁,冷落一下太子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要是他和以往一样,整日和苏白梦缠绵在一起,也就没有最近接连不断的腥风血雨发生了。 “依为父看,娘娘还是抽空多去东宫,督促一下白梦,是男人,就没有不吃腥的,偶尔的空闲,还是能找准机会缠住他的。” 苏嵩岚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苏白梦身上,如果重新缠住离风,让他疏于朝政,很多事情就有空间重新布局了。 “不可!” 苏缇条件反射地连连摆手,急道:“能缠住他一夜,还能阻止他一天?” 只能如此给自己在老父亲面前找借口了,去东宫?想到这她的后背就发凉,腿肚子也不由得痉挛起来。 对离风的那种怕,还真无法对第二人言说。 那可不是一般的怕,那种让人羞愤,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惧,自从离风从坤宁宫走后,她梦里都被惊醒过几回。 奇怪,越是怕,一旦合眼,梦里就会出现当时被离风猥亵的情景来。 “有了!” 苏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急切地把目光投向苏嵩岚,低声道:“父亲,不是五国峰会即将到来吗?” “这个!” 苏嵩岚点点头,缓缓说道:“这是最坏的打算,五国峰会,各国太子或者皇子之间的比武,就让他代表帝国了。” “如果被重伤,被打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万一事情朝着我们的期望背道而驰,还可以以峰会期间保卫京畿的名义,调千羽军进皇城。” “到时候,我们再找由头逼他辞去监国职……” 第57章 毒计 五国峰会,即将到来。 鸿胪寺已经有外邦使臣陆续到达,礼部的大小官员都忙得要死。 五国峰会,五年一次,恰好这一届,是在大渭国举行。 自有这个峰会以来,每逢峰会前期,各国都要紧张地准备一番。 但大渭,作为此次峰会的东道主,却迟迟不见动静。 只有鸿胪寺,履行着接待外邦使团的各项准备。 “父亲,此时峰会,我大渭有几成胜算?” 苏缇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似乎忘了,还有五国峰会这档子事。 “呵呵!” 苏嵩岚淡淡一笑,摆手道:“无论胜负,对我们来说都算赢了。” “此话怎讲?” 苏缇不解,便问。 苏嵩岚端起茶碗,喝干了茶碗里仅剩的一点茶水,缓缓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就我朝眼下,还能选出一个能一举战胜其他四国的皇子吗?” “靠谁?” “靠那个连屎都吃的离蚩,还是靠另外几个未成年的皇子?” “往年峰会,每国可选一名勇士出来,可这此规矩变了,都由本国的皇子来代表自己的国家出场。” “如此一来,我朝除了太子,谁还能代表大渭出场参加比赛?” 苏嵩岚的话,更让苏缇搞不懂了。 思忖片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抬头望向苏嵩岚,道:“父亲,峰会历来的规矩,都是由参与国自己选出的勇士,来代表自己的国家吗?” “如何这次,又变了规矩,改成由每个参与国派一位皇子出来参赛?” “何况,这皇子参加比赛,我大渭是最不占优势的,往届五国峰会,圣上独选荆奎代表我朝出场,可眼下规矩已变,好好的规矩,如何就变得如此阴损?” 苏缇喋喋不休,对峰会规则的改变,大发起牢骚来。 “娘娘稍安勿躁!” 苏嵩岚摆摆手,摆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来,笑道:“是为父建议改的规矩,前几天,为父私下和各国使臣商定,此届峰会规矩得变!” “你?” 此言一出,苏缇心头一震,大惊之下望向苏嵩岚,不解道:“父亲何故如此?” 苏嵩岚捋了捋胡须,端起已经喝空了的茶碗看了看,又放了下来,缓缓说道:“往届比赛,我朝有荆奎出场,虽然没有夺得头筹,但总成绩也不算败落,故为父向另外四国提出,此届参加比赛,必须是由各自国家的皇子出场。” “那不是明摆着要我大渭输掉此届比赛吗?” 闻言之下,苏缇大惊。 “不但是输,而且要让我大渭参加比赛的人为此送命!” 苏嵩岚说完,脸上神情顿时狰狞起来,一副要把大渭参加比赛的人置于死地的样子。 懂了,全懂了。 一阵愣神后,苏缇笑了,笑得就像四月间御花园里盛开的牡丹。 “父亲高明!” 瞬间笑颜如花的苏缇,情不自禁地向苏嵩岚竖了个大拇指,“如此一来,太子就是不死,也是伤残。” “想我大渭国,会继续让一个残废之人继承大统?” “一个国家的国体,那是皇家的形象,必须是身体康健者来代表。” 一脸得意的苏缇,说着说着,脸上又呈现出一丝失落,摇头又道:“就是三皇子离陌,眼下还不是很让本宫满意,与将来成为国之储君的要求来比,还是差了很多。” 提到三皇子离陌,苏嵩岚也是眉头一皱,沉声道:“现在看来,还真没有一个更超群的皇子为我所用。” “皇长子离蚩就不提了,四皇子离病,心机太重,不容易被我们左右,五皇子离康,生性懦弱,更是不堪一提。” “倒是六皇子离愚,各方面都不错,但年纪太小,应不了急,眼下只有加强对三皇子离陌的锻炼。” “无论如何?总得有个顶缺的出来,把国之储君的这个位置给稳住。” 苏家这父女俩,野心大得真是惊人。 想通过扶植一个傀儡上来,从而达到控制国家的目的。 他们给苏缇过继三皇子离陌,那是三皇子离陌的生母根本没有胆量说不的事情。 无论这父女俩看上谁? 任何一个皇子的生母,都得点头答应。 再说,自己的儿子,通过这父女的手段当了皇帝,那自己也是跟着沾光不尽。 包括她们背后的家族,那也是跟着富贵无边。 苏缇这才发现,苏嵩岚的茶碗早都空了,便亲自拿过茶壶,给苏嵩岚面前的空茶碗里添了茶水。 喝过一口茶水,苏嵩岚又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白梦那边,娘娘还得敲打一番,就怕这丫头年少不经诱惑,会忘了她自己的使命!” “那是肯定的!” 苏缇就怕这个话题,言不由衷地说道:“估计白梦她,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父亲还是多上心一下五国峰会的事。” “那是自然!” 苏嵩岚又喝一口茶水,捋着胡须说道:“所以,为父至今压着内情,还不曾让其他阁老知道规矩已变的事情,对他们那些人,只能用,不能全信。” 忽然,苏嵩岚像是又想起什么? 抬头望着殿厅顶棚片刻,缓缓说道:“据眼线说,前几日,太子去了一趟天乘府。” “天乘府?” 这话,让苏缇一下子懵了。 “他去天乘府有何要事?” 苏缇秀眉一皱,又道:“唐家已是昨日黄花,空顶着一个虚名而已,自唐南昭死后,去天乘府走动的人都没有了,堂堂太子,跑唐家到底是何目的?” 看来,大渭皇帝和唐南昭当初的婚约,别人是不知道这档子事的。 父女俩苦思冥想半天,也没找出个离风去唐家的理由。 “依为父看!” 苏嵩岚摇摇头,淡淡说道:“眼下天乘府唐家,一无权势,二无兵马,或许是太子还想着唐家之前的盛名,想给自己培植些势力罢了!” 如此一说,似乎也合情理。 苏缇点点头,沉思道:“该是如此,毕竟他还不知道天乘府的衰败,两个孤寡母女,能有何大用于他?” “不过!” 苏嵩岚思忖片刻,恍然又道:“唐南昭的两个儿子尽数战死,唐家再无男丁继承香火,只有一个女儿,应该也有二十出头了。” “哦!” 这一点,苏缇似乎没有想到,略作沉思后,道:“那就是男欢女爱了?不知道唐家这女儿,姿色如何?” “嗨!” 一提姿色,苏嵩岚摆摆手,笑道:“听说此女长相,丑倒是不丑,就是成天舞枪弄棒,少有大家闺秀的内涵。” “扑哧!” 闻言之下,苏缇不禁笑了起来,“莫不成太子要召集这孤寡母女,来为他开天辟地?” “哈哈哈……” 说完,苏缇自己都笑得花枝乱颤。 第58章 惊天内幕 与此同时,东宫殿来了访客。 “太子爷!” 东宫殿外面值守的东厂锦衣卫来报,“天乘府唐家,来东宫殿作访。” “快请!” 离风一怔,随即就让东厂锦衣卫请唐家人进来。 “等等!本宫亲自去迎。” 离风绕过书案,快步走向殿外。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正停在东宫外面。 赶车的,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姬奴。 “有客来访,不亦乐乎!” 离风站在府门前,鬼使神差地拽出一句酸词。 已经下了车子的素怡,挑起车帘,车篷里立刻就探出了玥珏插满珠花的脑袋。 嘿! 有意思,未婚妻居然登门看望郎婿,这怎能不叫人激动呢? 不料,玥珏钻出车篷后,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向车帘内伸出手去,又搀扶着一人下来。 看情形,就像没瞅见离风已经到了车旁站着。 窝草! 未来的丈母娘也来了? 这是几个意思? 离风心头一喜,随即又是一怔。 几乎足不出户的唐夫人,居然带着宝贝女儿主动登门,这恐怕绝对是有事情要商议? 不然,打发个婢女,上东宫殿请离风过去天乘府一趟,也是说得通的呀! 如此看来,这事不小。 绝对不是母女俩闲来无事,找上门来拉几句闲谝混个宽心。 一打照面,下了车的唐夫人,见了离风就拜,“民妇见过太子殿下!” “老夫人不可如此!” 离风见状,赶忙上前,伸手托住唐夫人的胳膊,硬是没让她跪拜下去。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玥珏面无表情,潦草地向离风一礼,仿佛离风欠了她二百两银子没有归还似的。 离风把来客让进客殿,待明月上了茶水后,开口便道:“今天登门,老夫人一定是有所指教了?” “没指教就不能登你太子府的门?” 没等唐夫人说话,玥珏冷冷一句就甩了过来。 “珏儿,不得无礼!” 见玥珏如此不懂礼数,唐夫人顿时面色大变,怒斥道:“事情如此紧急,你还有心斗嘴?” 斗嘴? 这分明是以下犯上! 让你一句“斗嘴”就遮掩过去了? 还真会护犊子哈! 离风心里暗骂一句,脸上依旧笑道:“东宫殿对玥珏小姐来说,也算是未来的家,没有登门不登门一说。” 这话,听听,多得体? 这哪像是传闻中的那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窝囊废所具备的谈吐? “哼!” 玥珏把嘴一噘,似乎并不领情,冷声一句“谁稀罕”就转过脸去。 唐夫人狠剜玥珏一脸,然后把目光投向离风,急切说道:“去过南大营了?” “嗯!” 离风点点头,道:“本宫见到了千羽军副统领桑庭石,这桑庭石是个将才,本宫把他提升为千羽军总指挥使了。” “总指挥使?” 唐夫人面颊一抽,喜色道:“那正统领何烈,太子殿下是如何安排了?” “砍了!” 离风语气平淡,拿手掌横在咽喉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在母女俩的大惊之下,离风把去了南大营的经过,粗略地向唐夫人做了个概述。 “还不算太傻!” 把脸扭向一边的玥珏,回过头来插了一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唐夫人闻言,顾不上再去怒斥玥珏,而是点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敢问殿下,五国峰会的事,你可曾准备好了?” 唐夫人把手按在茶碗上,紧接着又是一问。 “五国峰会?” 离风一愣,茫然地看向唐夫人,不解道:“本宫准备何事?” 此言一出,玥珏狠跺了一下脚,扭了扭肩膀,埋怨道:“娘,你看看,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五国峰会? 离风对这个词,还真是有些模糊。 他的脑海里面,这个词或隐若现,就是没有个清晰的轮廓。 “太子殿下当真忘了?” 唐夫人脸上,尽是焦急之色,把刚端起来的茶碗,又放了下来说道:“规则变了,全变了,时间也来不及了,只有三天的日子了。” 什么规则? 什么来不及了? 什么只有三天的日子了? 难道要办喜事? 就是迎娶玥珏,三天也够了的。 哪怕入洞房,也用不了三天的准备啊! 这母女,风风火火赶来,急急了了的一通问话,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荆统领可在?” 唐夫人换了话题,转而问起满脸毛大叔来。 “应该在的。” 离风一头雾水,打发明月去找满脸毛大叔。 在后院喂马的荆奎,也顺便操练一会那十名侍卫。 被传到客殿后,也向唐夫人母女行了一礼。 “荆统领!” 唐夫人神情焦灼,目光投向衣衫沾满了草屑的满脸毛大叔,急道:“荆统领,还请你给太子殿下说说五国峰会的事。” 此言一出,荆奎面颊一抽。 他抬起头来,目光望了望天棚,然后收回视线,向离风拱手一礼,瓮声道:“请太子爷放心,三日后,末将全力以赴。” 窝草! 别打哑谜了好不好? 这到底是何事如此慎重? 离风脑仁一阵生疼,极力保持着笃定,淡淡道:“说说,到底何事如此关切?” 这一问,满脸毛大叔一愣,又把目光投向唐夫人脸上。 “老夫人对此不必担忧,末将定能再次胜出,为帝国拿下这一局战绩!” 满脸毛大叔目光犀利,眸子里全是澎湃的杀机。 “荆统领有所不知!” 唐夫人差点急出汗来,摆手道:“老身意外得知,此届打擂,规矩变了?” “是何规矩?” 对二人的一番言辞,听得一头雾水的离风,忍不住插嘴一问。 “太子殿下!” 唐夫人瞥了满脸毛大叔一眼,又把视线重新投向离风,焦急道:“民妇娘家一个侄子在鸿胪寺当差,他偶然间得知,住在鸿胪寺的外邦使团,公投出一项新的规则,就是此届擂台比武,不再由各自的武士出场,而是由一位皇子代表自己的国家来打擂。” “如此一来,荆统领再无替我大渭出场比武的资格,将由我朝的皇子们来和他国皇子比武,可放眼我朝,除了太子殿下,还有哪位皇子能担此重任?” “五国峰会的比武大赛,可不只是简单的输赢胜败,那关乎到国运,关乎到疆域的分割,更关乎到纳贡和国体颜面。”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当场石化。 “此消息可靠?” 呆愣片刻的满脸毛大叔,不由得脸颊急抖,对唐夫人又是一问。 “千真万确!” 神情凝重的唐夫人,重重点头,悲声道:“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就得出场,如果直接认输,那我大渭就得割让土地给拔得头筹的一国,并且还要缴纳岁贡。” “如果太子殿下出场,如何能胜得了别人?恐怕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眼下国运不兴,民生艰难,朝纲不稳,国政难行之时,我大渭真要低头认输不成?” 说罢,唐夫人神情黯淡,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谁说我要低头认输了?” 猜了个大概的离风,突然站了起来,冷声就是一句。 “殿下你?” 唐夫人吃惊地望向离风,就连玥珏,也投过来轻蔑的一瞥。 离风背起双手,神色冷峻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犯我大渭者,虽远必诛,何况,他们还打上门来了,难道要本宫伸着脸让他们抽巴掌不成?” 第59章 原来是要擂台比武 “殿下,这可不是儿戏!” 唐夫人脸上,焦急之色更浓。 面对离风的这番陈词,不由得摇起头来。 “不就是比武嘛!” 离风面上神色又是一变,想到自己曾经吞下的那颗龙丹,笃定道:“三天时间够了,随便教本宫几招,足矣!” “殿下真要亲自出场?” 唐夫人目光灼灼,紧盯着离风的脸,急切道:“这可是关乎到太子殿下的人身安危啊!” “人身安危?” 离风仰头,“哈哈”一笑说道:“国体不在,父皇颜面无存,江山社稷不保,本宫个人的安危,能值几个银子?” “不过?” 离风重新坐了下来,目光看向满脸毛大叔,沉声道:“你得说说,这个五国峰会,到底是何来由?”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目光投向客殿门外,踌躇片刻,又收回视线,拱手礼道:“看来太子爷大病一场后,忘了这些事情的存在。” “圣上自建大渭以来,精图励治,虽边防外邦贼心不死,偶有蠢动,但经帝国战神唐南昭率兵几番血战,这才有了长久的安宁。” “自帝国战神唐南昭伤发故去之后,各邦虽不敢轻易进犯我大渭,但其亡我之心却是不死。” “以至后来,外邦结盟,在大渭六年定下规矩,每五年举行一次五国峰会,由各国派出一名武士出场参加擂台比武,名落松山者,可向第一优胜国,割地,纳贡。” “末将有幸参与前两届比武,险胜三国,虽不及第一,但也未使我大渭陷于囹圄。” “可今年这届,规矩突改,如此一来,是针对我大渭而定。” 满脸毛大叔说完,双眼里尽是愤慨和迷惘之色。 离风心头一震,这老小子,还有如此辉煌战绩。 难怪流放之时,皇帝老子以处罚之名,降他为东宫马车夫。 用心良苦啊! 离风心里,不禁对那个悬着一口气的皇帝老子,生出一种感激来。 “唉!” 唐夫人也是叹息一声,幽幽道:“眼看还有三日时间,荆统领对此可有何良策?” 满脸毛大叔不言,仰面朝天,痛苦地闭上眼睛。 离风好像毫不在意,站了起来,大大咧咧说道:“三日时间够了,武功不会可以学啊!” “学?” 在唐夫人和满脸毛大叔的惊愣下,半天没有插嘴的玥珏,撇撇嘴说道:“武功那是日积月累所成,岂是诗词歌赋那般简单?” “三日时间,最多学几招毫无大用的花架子样式而已!对这等高规格的擂台比武赛事有何作用?” “你如此轻视武学,难怪……” 玥珏狠跺一下脚,貌似后面更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放肆!” 面对玥珏对离风的轻蔑,唐夫人勃然大怒,道:“临阵磨刀,也有三分快刃,既然太子殿下好学,总比缩头认输要刚烈多了!” “我大渭男儿,宁可战死,绝不让列强踩在脚下仰人鼻息!” “为娘带着你来东宫,目的就是留你在此,督导太子殿下加紧练武。” “啊……” 玥珏呼吸一窒,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满脸毛大叔转过头来,向离风一礼,瓮声道:“末将愿将毕生所学,倾囊于太子爷,能学几招,就算几招吧!” “如此甚好!” 唐夫人面色渐缓,颔首点头,连声道:“有劳荆统领了,小女虽然不才,但唐家拳法,也颇有真传,三日虽短,添不了斤,但也能添两。” “有劳荆统领了!”说罢,唐夫人离开椅子,向满脸毛大叔深躬一礼。 “使不得啊老夫人!” 满脸毛大叔一惊,急忙躬身,向唐夫人回了一礼,谦声说道:“为帝国战,为太子爷战,此乃末将天职,比起帝国战神唐南昭将军,末将这点,简直不值一提。” “好了!” 唐夫人摆摆手,转脸看向玥珏,嘱咐道:“你和素怡就在东宫住下,三日时间,不可蹉跎。” 说完,唐夫人向离风一礼,委婉说道:“民妇暂且告辞,还望太子殿下以国体为念,以江山社稷为念,以万民福祉为念!” …… 待天乘府的马车离开东宫,离风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笑道:“你,还是盯着鸿胪寺那边,严加留意各国使团的动向,包括使团成员外出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太子殿下,练武要紧!” 满脸毛大叔一惊,迟疑地望向离风。 “不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几个外邦皇家的纨绔子弟,还不值得本宫如此害怕。” 满脸毛大叔看到离风大大咧咧的样子,嘴唇一动,却再没说出话来。 “烂泥扶不上墙!” 玥珏嘴一撇,气呼呼就是一句。 离风大嘴一咧,笑道:“近日东奔西跑,劳累不少,还不如借此机会,喝茶吟诗多好。” “你?” 玥珏杏眼圆睁,狠瞪离风一眼,愠色道:“要不是我娘逼着我来,我才不稀罕你爱不爱练武。” 满脸毛大叔看到二人斗嘴,躬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执行任务。 满脸毛大叔离开书房,离风走到玥珏眼前,半眯着眼睛说道:“小姐可会弹琴?” 窝草! 恶战在即,不去抓紧时间勤练武艺,却想着音律,真是乱弹琴。 “不会!” 玥珏一愣,随即把脸扭向一边,恶声道:“本小姐就会舞枪弄棒。” “小姐!” 还是天乘府的婢女素怡有眼色,上前一步,拉着玥珏的一只手说道:“眼下大战在即,切不可如此任性,把练武的教程,可向太子殿下好好说说。” 玥珏转过头来,狠瞪离风一眼,又向素怡说道:“你看看他,这都不急,叫本小姐如何是好?” 望着玥珏生气的模样,离风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饶头兴趣地望着眼前这腊梅傲霜般的人间美景。 说实在的,玥珏的美,当然比不得苏缇和苏白梦。 但玥珏身上的那股子英武气质,却是苏家两个妩媚女人无法比拟的。 何况,玥珏长得也不丑,眉眼里透着一股飒爽,举手投足之间,绰约英姿更是魅力四射。 说完话的素怡,又把目光转向离风,娓娓说道:“太子殿下息怒,我家小姐也是熟通音律,棋琴书画更不在话下,只是五国峰会再有三天时日,小姐不免心急如焚,向太子殿下说的气话而已。” “哦!” 离风心头更是一喜,这美妞,原来内涵不浅啊!并不是胸大无脑的那种莽女。 “看你家小姐弯弓搭箭强劲有力,那十指真能抚琴拔弦?” 离风说着,突然一把抓住玥珏的一只手,翻来覆去端详着玥珏长长的五指。 “你?” 猝不及防的玥珏,又一次被离风抓住了手腕。 羞愤之下,用力一抽手腕,却是纹丝不动。 但这一抽之下,玥珏紧皱的眉头又是一展,惊喜道:“真好,你还有几分蛮力,要是抓紧学得几手厉害招式,也能勉强应对一下五国峰会的比武,总不能让帝国在你手里蒙羞吧?” 第60章 临阵磨刀 玥珏之言,离风哑然失笑。 望着玥珏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离风不以为然道:“有你在,本宫何惧异邦那四个宵小?” 离风嬉皮笑脸,一点都没有焦虑,好像五国峰会和他无关似的。 “我?” 玥珏一脸惊愣,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诧异道:“五年一度的五国峰会,此届,是各国皇子之间的比武,与民女何干?难道民女能替殿下出场?” “那倒不是!” 离风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讪笑道:“要是能替代,荆奎是最好的人选,本宫哪能舍得让未婚妻去和那些宵小拼命?” 此言一出,玥珏一张粉脸,霎时就红到耳根,咬着呀猛然一用力,这才把离风握着她的那只手给抽了回来。 “你误会本宫的意思了!” 离风照旧一副死猪不怕汤锅滚的架势,凑近玥珏滚烫的脸颊,轻声道:“本宫是说,小姐随便教上几招,打下那些皇子们的气焰,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牛吹的,不过玥珏倒是乐意,毕竟离风有了主动学武的意思。 “你看着民女干什么?” 发现离风一双眼睛,在咫尺间紧盯着她看,玥珏羞怒道:“既然如此,还不快跟民女去练习?” 说完,玥珏一扭身就出了客殿,站在廊檐下四处瞅着,心想到哪里教他比较合适? 可离风好像并不想去外面宽阔处学武,站在客殿地上喊道:“不必去校场,也不用去后院,就这厅里足矣!” “厅里?” 会客的客殿,厅堂再是宽大,那也不适合腾挪踢打的呀! 玥珏怕她一再坚持去外面施展,离风又撒懒不动,放弃学武的念头。 无奈之下,玥珏气呼呼又折了回来,一脸严肃地望着离风,道:“殿下说的就是这里?” “没错!” 离风笑笑,又道:“去外面,宽敞到是宽敞,可小姐这家传绝学,要是让那些侍卫外人窥了去,这不就?” “啊……” 这一点,玥珏还真没想过。 吃惊之下,离风又道:“这皇子之间的比武,又不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用不着在宽敞地方演练。” “两人之间的对搏,多为贴身近战,厅里地方足矣!” “要是嫌碍事,倒可把这桌椅挪挪,腾出一块地方岂不是够用了?” 玥珏眉头一皱,无奈之下,便自己动手去搬桌椅。 “等等!” 不料,刚一动手,就被离风喝停。 “太子殿下又要如何?” 玥珏霎时愠怒上脸,强忍着没有发火,只是情绪使然下发出一问。 “先不急!” 离风直接在桌旁坐了下来,笑道:“学武的事,稍后一会,本宫倒是想听听,这五国峰会,到底是哪些邻邦参与?” 这话,倒是不太离谱。 玥珏稳稳神,耐着性子说道:“回殿下话,五国峰会,除了我大渭,还有吐蕃,元蒙,女真,突厥四国。” “哦!” 离风恍然大悟,摇头道:“几个粗蛮之地缺乏教化的人,也敢挑衅我大渭国威?” 这牛吹的! 玥珏都有了扇离风一个嘴巴的冲动。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推三阻四,磨磨蹭蹭,净找借口就是不利利索索练上几招。 面对离风的散漫,素怡忍不住硬起头皮,插嘴说道:“太子殿下,时日不待,还是早些向我家小姐学上几招,熟能生巧,早学勤练,总比上场了被动挨打强多了。” 急了? 离风心里一乐,这又不是让她们上场挨打,倒是比他还急。 “行了!” 离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望着满头珠花的玥珏,讪笑道:“本宫可不是外人,小姐可不要藏着掖着,该给本宫看的,那都要亮出来哈!” “嗯!” 玥珏认真地点点头,但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味儿? 一时三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说干就干,玥珏撩起裙摆,往腰里掖了掖,然后弯下腰来,把裙裤的裤脚又紧了紧。 “那么麻烦,还不如脱了的利索。” 此言一出,玥珏顿时羞怒上脸,臊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好了?” 面对离风的戏谑,玥珏只好装作没听到,拉开架势就摆了个招式,严肃说道:“照民女的动作来做,记住,左手高不过肩,右手低不过胯。” “如此一来,左手可挡对方进攻,右手又是伺机进攻对方。” “注意了,两脚不能并立,以防重心不稳,但也不能跨开过大,影响转身或者进退……” 玥珏认真地讲解着,手脚并用,虎虎生风地演练了一遍。 “看明白了么?要是不明白,民女再给殿下演练一次,要是明白了,请殿下照着民女方才所演,来练一遍好了!” 玥珏收了势,往旁边一站,给离风留开足够的地方。 “本宫试试!” 离风舔舔嘴唇,冲玥珏扮了个鬼脸,提了提裤子,又紧了紧腰带,这才走到殿厅中央玥珏刚才演练的位置。 待离风笨手笨脚地照猫画虎一阵,玥珏看得不禁连连皱眉。 “太子殿下,这招‘拨云见日’乃是我唐家有守有攻的一招,民女特意摘选出来供殿下学习的。” 气不过的玥珏,耐着性子点明了这招的重要性。 拨云见日? 离风心头一喜,乐道:“这招好听!” 好听? 玥珏差点背过气去! 武学招式,难道是用来听的吗? 就连素怡也看不下去了,硬起头皮插嘴道:“太子殿下,这招拨云见日,看似是一招,其实暗藏三式,左右手兼顾,可防守,又能攻击,尤其下盘也是,能腾挪,更能踢打……” “呃呃呃!” 离风闻言,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样,连声说道:“好听,也好看,本宫记住了。” 说完,离风又是手脚并用,照猫画虎地乱踢打一气。 望着离风的演练,玥珏都有抽他几鞭子的冲动。 这哪是练武? 这纯粹是神汉和巫婆在跳大神。 “停!” 终于气不过的玥珏,满脸寒霜地走到离风身后站了。 玥珏鼓囊囊的前胸,紧贴着离风宽阔的后背,伸开双臂向前牵着离风的左右胳膊,就像摆弄一架木偶一样,强行纠正着离风不到位的动作。 “这边不要太高,这边稍稍靠里一点,脚也是,不可太过并拢,斜出小半步,以防重心不稳……” 玥珏吹气如兰,温热的气息不但让离风脖子一阵发痒,早已躁动不安的心里更是一阵热血沸腾。 一炷香功夫下来,离风总算有了个看得过去的招式。 接下来,玥珏耐着性子,又是一连串的第二招,第三招示范一遍。 不用说,后面的动作,也是玥珏手把着手,不厌其烦的纠正半天。 就三招,离风就像个提线木偶,僵硬木讷地由玥珏不停地摆置、数落、埋怨。 倒是玥珏自己,让这三招累出了一身的汗来。 尤其是如此近距离地触碰,让玥珏一阵又一阵地心跳加速。 教这个男人武艺,她是赶着鸭子上架。 心里再是一百个不情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望着汗水津津的玥珏,离风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一会儿跑去出恭,一会儿又喊口渴,直接端起茶壶,嘴对着茶壶嘴儿,仰起脖子就是一通猛灌。 第61章 演练遭遇咸猪手 暂歇片刻,玥珏也喝口水。 折腾了大半天,也就勉强练过了三招。 “殿下,现在开始演练,就当民女是异邦某个皇子,来和殿下对抗。” 生怕时间一长,离风又把刚才所学忘个一干二净,玥珏提出实战演练。 “那好!” 离风回答得倒也干脆,舌头舔舔嘴唇,又道:“你可是本宫的未婚妻啊!下手一定要悠着点,打坏了本宫,以后可没得玩了。” 此言一出,羞恼的玥珏狠不得先抽离风三鞭子。 还以后没得玩了? 要是不好好练练,到了三天后,被外邦皇子打死在擂台上,姑奶奶倒是乐意守寡,但丢不起那个人。 “还请殿下放心,民女有分寸的,但殿下可是要全力以赴了,把方才所学全部使出来好了。” 玥珏说完,突然就向离风面门挥出一拳。 还让姑奶奶我下手悠着点? 呸! 不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你哪能知道三天后擂台比武的残酷? 玥珏方才嘴上那样说着,但还是用了三四成的劲道。 “说好了不打脸的!” 离风看到拳头袭来,急得双手乱摆,完全忘了方才所练的招式。 “诶!” 出人意料的是,玥珏这暗藏劲道的一拳,居然在离风慌乱下的乱摆中走空。 “民女方才是如何教殿下的?” 看到离风临阵乱了阵脚,玥珏气得差点就骂出来,“小心了,民女要出脚了!” 说着,玥珏改用腿攻,飞起一脚就踹向离风后腿弯。 “咋又换腿了?” 离风又是被吓了一跳,慌乱得差点一个踉跄就自己把自己给绊倒。 手足乱舞的离风,玥珏闪电般的一脚飞踹,恰好在离风狼狈的乱晃下走空。 差点把自己给绊倒的离风,就像落水的人一样两手乱抓。 这一抓,居然鬼使神差地抓在玥珏鼓囊囊的胸前。 一脚走空的玥珏,正在惊异之间,猛然察觉到胸前一阵抓疼袭来。 惊诧,羞愤,瞬间就袭上玥珏大脑,情急之下用力一推,直接把离风给推了个仰面朝天。 “你,无耻!” 被这一抓,羞得抬不起头来的玥珏,怒骂一声后,就闪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哇! 啧啧! 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离风,却没有急于爬起来,而是暗暗地看着刚才抓过玥珏胸脯的那只手,心里暗自得意。 突然,被羞恼得不知所错的玥珏,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当初在天乘府她的闺房里,她用剑尖指着离风咽喉时,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拨开她用力握着的剑身。 而且,在她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状态下,这个男人居然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夺走了她的初吻。 想到这里,玥珏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混蛋,刚才的慌乱,值得怀疑! 自己击出的那一拳,还有飞踹的一脚,居然在他狼狈不堪的慌乱下巧妙地躲开。 在玥珏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时候,只有素怡,惊慌失措地奔向离风,惊叫道:“太子殿下,没伤着你吧!” 说着,素怡慌乱地把离风扶了起来,然后搀着离风在桌旁椅子上坐了。 “太子爷!” 刚去外面烧茶的明月,丢下茶壶也奔到离风眼前,“没伤着吧?唐家小姐可是将门之后,手上功夫那可是不弱的。” 背着身子站着的玥珏,此时想杀了离风的心都有。 这混蛋,前段时间强吻了她,今天又抓了她的胸脯,而且还那么用力,都抓疼她了。 桌子旁边,素怡还在紧张地说道:“太子殿下,我家小姐那么认真地教你,你如何就不知道用方才所学抵挡?” “是本宫太紧张了,这一紧张,就把方才所学的招式都给忘了!” 离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又说道:“都怪本宫,小姐教得那么认真,本宫心里一急,就不知道如何好了,看来,明日早朝后,本宫要勤加练习,绝对不会辜负你家小姐对本宫的期望。” “是啊太子爷!” 素怡抓过明月放下的茶壶,给离风斟了一碗茶水,关切道:“你可是不知,自夫人得知了规则被改的消息后,急得茶饭不思,和小姐再三斟酌后,这才让小姐留在东宫教太子殿下武功的。” “都怪本宫!” 离风一脸恓惶,一副苦哈哈的样子说道:“还真得感谢老夫人,感谢玥珏小姐,为了本宫,为了大渭,她们可真是操碎了心。” 离风说着话,目光却偷偷地瞥向玥珏。 看到素怡在安慰离风,明月也走到玥珏身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莫要难过,太子爷他,只是还不熟悉你教的招式,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郡主?” 被明月的称呼吓了一大跳的玥珏,顾不得羞恼,转过头来望着明月,不解道:“是我不才,教不了太子殿下,你一个东宫的下人,也来嘲讽本姑娘了?” “郡主不要误会!” 望着一脸怒气,语气幽怨的玥珏,明月急得双手乱摆,又辩解道:“自从上次去天乘府,回宫路上,太子爷给奴婢说了,说唐将军是圣上追封的异性王爷,你自然就是大渭国的异性郡主了,太子爷还让奴婢记住,要是你过了门,就是奴婢的主子,就是东宫殿的太子妃。” 明月毫不遮掩,一股脑儿地说了一大堆。 郡主? 真他娘的滑稽! 在这京畿之地的皇城,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官宦子弟,有谁见了本姑娘时,恭恭敬敬地称呼过一声“郡主”了? 没有! 半个都没有。 可这个混蛋,还惦记着姑奶奶我还是个挂名郡主? 郡主这个身份! 姑奶奶我自己都忘了。 一个徒有盛名,而实际冷寂的天乘府,谁还记得唐家还有一位异性郡主? “明月姑娘言重了,我唐家已是布衣之身,担不起如此尊贵的称呼。” 余怒未消的玥珏,不觉一阵悲从心来。 这声“郡主”就像在嘲讽她一样。 她此时真搞不懂,方才发生的一切,一拳一脚落空,又被袭胸,是巧合? 还是那个混蛋故意为之? 第62章 太子嫔来了 就在万分尴尬之际,苏白梦突然来了。 “殿下,妾身让膳房炖了鹿肉,宫里皇后娘娘又差公公送来些黄酒,这天冷了,也好给殿下补补。” 人没到,声音已经从廊檐一头传了过来。 紧接着,又是候在客殿外东厂锦衣卫的声音传来。 “请太子嫔稍等,太子殿下正在会客,待奴才先请示过太子殿下。” 听得出来,太子嫔被执勤的东厂锦衣卫拦下了。 离风的书房,客殿,寝殿,只有明月和荆奎可以自由出入。 除此之外,东宫里的任何人,要进入这三处殿厅,都得离风亲允才行。 妾身? 太子嫔? 这个两个称呼,听在耳中,一下子就让玥珏懵了。 难道,这混蛋早已娶了一房嫔妃在东宫? 离风万没想到,天乘府会来人,而且这个时候,苏白梦也会过来客殿。 一阵短暂的脑短路后,离风笃定起来,向明月道:“带太子嫔进来,让见过天乘府郡主。” 这话没错,在和玥珏还没成亲前,她还不是太子妃。 况且,这门亲事当初约定,并没有被公开过。 “民女告辞!” 玥珏一咬嘴唇,恨声又道:“素怡,我们回府,别在这里碍眼打扰太子殿下了。” 窝草! 吃醋了? 离风一怔,站了起来挡在玥珏面前,尬笑道:“小姐稍安勿躁,来人是皇后娘娘在本宫流放之前,强行安排在东宫的眼线而已。” 皇后的手段,和离风的处境,天乘府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离风如此一说,玥珏这才拉着脸,背对着离风坐了下来。 苏白梦进得客殿,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敏感,第一眼就觉到玥珏的身份,还是有别于正常的访客。 “殿下在会客?” 苏白梦美眸一转,视线却在玥珏脸上。 “民女见过太子嫔。” 玥珏毕竟是大家闺秀,再是心里无比的别扭,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少,微微欠身,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美艳照人的太子嫔点了点头。 民女? 既然是民女,见了太子嫔为何不行跪礼? 既然是民女,为何和当朝太子隔桌同坐? 别说民女了,就是一般的朝官,也不能和太子一张桌上同坐。 素怡的身份,自然不用表明,在这个“民女”身后立着,当然是个下人婢女了。 离风视线投向苏白梦,笑道:“爱妃快过来,见过天乘府玥珏郡主!” 天乘府? 如何与东宫走近了? 苏白梦莞儿一笑,美眸一翻,盈盈一笑道:“本嫔妃见过郡主!” 话是委婉动听,但却没有施礼。 行了! 还没过门的媳妇,还算不上是正室。 离风心里虽然不快,但并没有计较。 如是这样,苏白梦心里更加不痛快。 怎么说,她也是这东宫的嫔妃,就是天乘府的小姐,算是个异姓王爷家的郡主吧! 见了太子嫔,按规定也得行礼才是。 苏白梦哪里知道? 当初大渭皇帝赐封唐南昭的时候,对他这个独女,也赐封了见官不跪的特权。 两个美女共聚一堂,离风的眼睛,那可是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尽情地在两个女人身上找着不同和相似的地方。 苏白梦当然察觉到了离风的意图,款款走到离风身边,把一双修长又白皙的玉手,轻轻搭在离风的肩头,嗲声道:“妾身早上就吩咐过膳房的,太子殿下最近国政繁忙,这膳食一定不能差了。” “好啊!” 离风叫了一声好,轻轻握着苏白梦的一只手,目光看向玥珏,喜道:“爱妃就是细致入微,还不忘本宫的身子,膳房既然做了佳肴,正好犒劳玥珏郡主。” “爱妃可是不知道,玥珏郡主,为了给本宫教武艺,可真是受累了,得好好犒劳一下。” “都怪本宫愚笨,玥珏郡主如此卖力,本宫也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看来,以后的两天,本宫得好好学习才是。” 离风的话,让苏白梦听得一头雾水。 “太子殿下,为何要苦研武艺?” “眼下太子殿下已经监国,理应忙得不可开交,这打打杀杀的事,交给武官不就行了?” “再说,这刀枪无眼,万一伤着太子殿下……” 苏白梦说话的神情,不像是娇柔做作,完全是一副关切之色。 面对如此腻歪的情景,玥珏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但一想离风说的,接下来两天,他要好好学武的事,这又硬着头皮强忍着。 面对苏白梦对离风学武的异议,玥珏淡淡一笑,娓娓说道:“太子嫔难道不知,殿下三天后,就要参加五国峰会?” “五国峰会?” 苏白梦一怔,似乎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说辞。 “五国峰会是?” 没想出个所以然的苏白梦,一双美眸,又看向玥珏。 “是这样!” 玥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口气轻蔑道:“与我大渭相邻的四个邦国,曾经立下盟约,每五年举行一次峰会,而峰会的主要内容,就是擂台比武。” “而此届,三日后就在皇城举行,届时太子殿下会代表帝国出场,和外邦国皇子在擂台上一较高下。” “太子嫔如此关切太子殿下的身体,应该多对五国峰会的事上心才是,毕竟太子殿下是要亲自上擂台比武的!” 此言一出,苏白梦一阵惊愣,脸上表情霎时就复杂了起来。 擂台比武! 那可不是点到为止。 各国皇子之间,肯定是拼个你死我活的了。 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和颜面,能代表国家出场的,那一定是皇子里面,挑选出武艺最好的皇子了。 可离风? 自她两年半前进入东宫,就没见过离风习武。 再说,有她成天缠着离风饮酒作乐,离风哪还有时间习武? 这擂台上,就是不死,那也是重伤啊! “殿下!” 片刻失神后,苏白梦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急道:“如此那样,可让其他皇子参加,太子殿下何其重要,怎能擂台涉险?” “不碍事!” 对苏白梦的第一反应,离风似乎很满意,摆手道:“我朝皇子,大哥已经那样,几个弟弟们还小,父皇的子嗣里面,公主多而少皇子,如果本宫不出场,难道让几个年幼的弟弟去擂台送死?” “再说,个人生死是小,但在国体颜面和江山社稷面前,容不得本宫退缩。” “天乘府也是如此,心系国之安危,心系天下苍生百姓,心系皇家颜面,玥珏郡主当仁不让,主动教本宫武艺,就是为了应对三日后的五国峰会。” 离风这番话,让玥珏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这个传闻中的废物太子,居然让她百般琢磨不透。 就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也不像是出自一个颓废羸弱的人的口中。 这混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忽而大大咧咧,忽而嬉皮笑脸,忽而又顶天立地气概冲天的男人,真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第63章 比武规则有变 一晃两天就过去了,明日就是五国峰会举行大典。 早朝时,辅国大臣苏嵩岚才上奏五国峰会的事。 “启禀太子殿下!” 苏嵩岚步履沉稳,神态自若,横出文臣班列一步,奏道:“五国峰会在万安宫举行大典,友邦使团已经齐聚鸿胪寺,接待事宜礼部已经安排妥当,还望太子殿下莫要为此劳心。” “只是此届,比武规则有变,经友邦联合决议,比武规矩,由原来的武士,改为各国皇子,依太子殿下看,我朝派哪位皇子出场较为妥当?”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这规矩改的,简直就是冲着大渭来的。 明知道大渭国的皇子里面,本就挑不出一个能骑善射之人。 大皇子离蚩是个连屎都吃的傻子,自然无法担此重任。 三皇子离陌,四皇子离病,五皇子离康,六皇子离愚都尚未成年。 如此一来,明摆着就是作为二皇子,又是监国太子的离风出场了。 可离风,谁都明白,上台打擂,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明摆着的,第三次五国峰会,大渭必输! 离风平静地望着苏嵩岚,知道这时候才上奏这个规则,那必定是提前设计好了的策略。 也就是说,丝毫不给离风准备的机会。 “规矩改了?” 离风丝毫没有被惊到,神色冷峻地说道:“意思是说,帝国也得派一名皇子出场?” “是!” 拱手抱拳的苏嵩岚,神色平静道:“太子殿下看,派哪位殿下出场合适?” “那当然是本宫了!” 离风傲然挺胸,目光一扫全场,朗声道:“大哥天生神智缺陷,弟弟们又未成年,只有本宫出场再合适不过了。” “太子殿下……” 武将班列里,刚被攫升为兵部尚书的老将车不群站了出来,神情激动道:“这五国峰会的规矩,历来都是各国派一名武士出场,他们私改规矩,也得问我大渭答不答应?” “车尚书此言差矣!” 苏嵩岚目光看向车不群,摇头道:“依照盟约,凡涉及五国邦交协定的事务,均采取公投决议,但凡有三国通过,该提议就会生效。” “老臣和其他几位阁老,极力反对这种新规则,无奈响应者寡,我大渭勉为其难,只能尊重公投结果。” “由于事出突然,时间如此仓促,内阁也无更好的办法去阻止公投进行。” 这话,就如一盆冷水,泼得持反对意见的朝臣们浑身一哆嗦。 说白了,假如其中一国提出方案,有两个国家支持,那么就是三比二的优势压倒持反对意见者。 也就是少数服从多数的说法而已。 何况,这次有一国带头提出修改规则时,只有以苏嵩岚为首的内阁成员共同反对,其余三国全部表决通过。 也就是说,加上提出方案的一国,总共是四比一的公投结果。 “苏辅国有心了!” 离风点点头,望着群臣又道:“既然本宫监国,那么本宫就有责任和义务,掸尽全力为帝国而战。” “太子殿下……” 车不群满脸怒气,双眼欲喷出火来,目光投向苏嵩岚,怒道:“既然友邦提出修改比武规矩,辅国大人应及时将此事提出来进行朝会公议,既然已经板上钉钉,这不是……” “车尚书!” 内阁成员吴太炎站了出来,目光冷冷地看向车不群,张着缺了几颗门牙的嘴,跑风漏气地说道:“凡是国事,内阁有责任和义务为太子殿下分忧,苏辅国带领内阁,理据力争,无奈其余三国都支持新规,我内阁何错之有?” “你——” 车不群总觉得这事哪地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能拿出手的理由来,被吴太炎一句就怼了回来。 同是内阁成员的大理寺卿杜仁山也是,傲然地瞥了车不群一眼,冷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总不能任何事情,都要让太子殿下奔忙不停,内阁当然要替帝国利益着想,眼下紧要的,就是明日如何打好擂台,不是在这里再议规则如何?” 这二人,自温伦死后,更加紧密的抱团行事,是苏嵩岚不可缺少的臂膀。 作为朝中老臣的车不群,岂能不懂这里面的猫腻。 倒是离风为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似乎把五国峰会这等大事,并没有看得有多凶险。 群臣们有的摇头,有的暗自叹息,当然也有人沾沾自喜。 见离风如此豪言壮语,阁老曲焕提高了声嗓,激昂说道:“太子殿下神武英勇,明日峰会,定能在擂台大放异彩!” 捧杀! 这是苏嵩岚为首的利益集团为此设计的一环。 有人带头,金銮殿上顿时就赞声一片。 “有太子殿下一马当先,何愁明日擂台不胜!” “太子殿下铁骨铮铮,当为我等楷模啊!” “先有圣上御驾亲征之美谈,今有太子殿下身先垂范的壮举,我大渭当傲立神州,周围邦国哪敢轻视我大渭帝国!” “……” 就在阿谀奉承声跌宕起伏之时,有太监匆匆入内,跪在銮台前急道:“圣上醒了,圣上醒了!” “太子殿下如此决心,已经感动了上天,圣上又醒了过来为太子殿下助威!” 苏嵩岚机不可失,斜瞥一眼几个内阁成员,连忙拱手恭维了离风一句。 “崔顺,散朝!” 离风向三宝太监交代一句,不等群臣退下,转身就直奔央和殿而去。 苏嵩岚和三个阁老,也并没有离开,相视一眼后,心有灵犀地一起奔向央和殿…… 离风扶着龙榻,握住大渭皇帝的一只手,目光殷切地看向面色蜡黄的皇帝老子,“父皇,你醒了?” 大渭皇帝侧着面,微微睁眼,挣扎了一下,吃力道:“五国……峰会……得你自己……上擂台……” 迎着皇帝老子满是希冀的目光,离风深沉地点点头,轻声道:“父皇,儿臣能行!” “好,朕……相信……” 大渭皇帝微微点头,使劲地使自己挤出一丝笑意。 此时,苏嵩岚他们也到了。 鉴于上次声音过大,惊扰了大渭皇帝的静养,导致阁老吴太炎被离风一脚踹掉了四颗门牙的教训,苏嵩岚一行跪在殿厅中央,轻声道:“臣等,参见圣上。” 行过礼后,苏嵩岚跪着又道:“启禀圣上,友邦使团已经全部下榻鸿胪寺,此届峰会,比武规则有变,臣等极力反对,也无法改变盟约所规,幸有太子殿下主动请缨,甘愿为帝国一战,为圣上一战,为江山社稷与万民福祉一战,臣等恳请圣上明日亲临万安宫观礼。” 大渭皇帝眼里满是恨意,愤怒地望向苏嵩岚几个,拼足了气力说道:“你所奏,朕,准了!” “还请圣上养足精神,臣等就不打搅了,峰会在即,诸事颇多,老臣还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说完,苏嵩岚磕头,和另外三个阁老退出央和殿。 看着苏嵩岚们背影消失不见,大渭皇帝望着离风,微弱说道:“你,有把握?” “嗯!” 离风缓缓点头,捧着皇帝老子的一只手,轻轻握了三下。 “……好……” 气息微弱的大渭皇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缓缓伸过另一只手盖在离风手背上,努力地按了按,又道:“去,太庙……上炷香……求……祖宗保佑……” “儿臣,遵旨!” 离风点点头,然后离开央和殿。 第64章 给皇后娘娘治病 去哪门子太庙? 求“祖宗”保佑个毛线! 出了央和殿,离风直奔坤宁宫。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坤宁宫的太监,进了苏缇寝殿,禀报离风来访。 “他来何事?” 苏缇不由得心头一阵紧张,皱眉道:“让太子回去,就说本宫不舒服,不宜会客。” “是。” 太监转身,退到门槛处,转身就去传话。 不料,这一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瞎眼了?” 没等太监先发声,来者又接着骂道:“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太监一抬头,又急忙低下头来,惊慌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奴才是走得急了点。” 太子? 苏缇刚要转身去寝室躺下装病,被离风的声音惊得浑身一抖。 这混蛋! 不等应允,居然私自闯了进来! “太子殿下!” 看到离风一脚已经跨入寝殿门槛,太监又急道:“皇后娘娘凤体有恙,还请太子殿下改日来访。” “啪!” 太监的话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抽! “狗东西,既然皇后娘娘凤体不适,何不及早禀报东宫殿好让本宫及时探望?” 这一个耳光,抽得太监在门槛上打了个转,随即一头栽倒在门外廊檐下再也不敢动弹。 “既然本宫已经来了,你这狗东西还要横加阻拦,这是要陷本宫于不孝?” 离风厉声斥责着不敢爬起来的太监,眼里全是令人胆颤的寒芒。 自从坤宁宫侍卫长庞呈在东宫殿被阉,坤宁宫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们,无不闻之色变。 那个废物一样的太子,居然敢对皇后娘娘的侍卫长施以宫刑,原因就是庞呈在东宫殿门口冲撞了太子。 眼下,被粗暴阉割了的庞呈,刀口反复溃脓,已经只剩了半条命躺着等死。 而且,对这个现在连朝中阁老温伦都敢杀的太子,作为下人,他们如何不为此心生惧怕?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苏缇只好硬起头皮,用手捂着胸口,作出一脸的痛苦样子说道:“太子朝会要紧,如何来坤宁宫见本宫?” “见过皇后娘娘!” 离风神情焦急,拱手一礼道:“皇后娘娘凤体不适,理应当即告知本殿,本殿好安排太医及时就诊。” “老毛病了!” 苏缇佯装不适,眉头轻蹙,缓缓坐了下来,淡淡说道:“眼下太子已经监国,这朝中大事千头万绪,还须太子花时间用心梳理,本宫这些小恙,就不劳太子挂念了。” “那可不行!” 离风向前一步,来到苏缇面前,身子前倾,嘴唇几乎碰着苏缇精巧直楞的鼻尖,低声道:“皇后娘娘是长辈,本殿理应加倍关心才是。” 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苏缇捂着胸口的那只手,急切又道:“胸口疼,那可大意不得,得加紧施治!” 迎着离风别有用意的目光,苏缇极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平静说道:“眼下正是朝会时间,太子还是该以国事为重,切莫在此蹉跎时间。” “再说,明日五国峰会,太子还得全力以赴登台打擂,该做的准备也不少的,本宫的身体,太子还是不要上心了,静养几天就无碍!” 苏缇抓住扼要,婉言谢绝了离风,已经下了逐客令。 好啊! 你们这帮鸟人,都知道此届五国峰会比武规矩被改的事,偏就瞒着老子一人,直至今天早朝才按惯例上报。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盼着老子明天在擂台上被打残、打死吗? 那老子就在你这骚狐狸这里身上先练练手,热热身得了。 离风如是想着,半眯起眼睛,紧盯着苏缇被一只手捂着的胸口,恳切说道:“禀皇后娘娘,朝会已经散了,有关五国峰会的一应事宜,苏辅国已经安排就绪,现在本殿心里,就只惦记着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 说着,离风的一只手,已经从后面伸到苏缇腋下,又道:“皇后娘娘莫要客气,就让本殿扶娘娘进去歇着吧!” 苏缇都没看清离风的手,是如何伸过来的? 就被一个大男人的手伸进腋下,一股羞愤立刻就涌了上来。 “皇后娘娘小心脚下,本殿扶你进去躺着。” 浑身一阵僵硬的苏缇,居然被离风的这一扶,屁股直接被扶得离开了椅子。 一旁候着的几个宫女,想上前帮忙去扶着皇后娘娘,但又怕搅扰了太子所表的孝心,只好立在一旁不敢乱动。 紧接着,离风的另一只手,又揽过苏缇的后腰,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先躺下歇着,本殿这就宣太医过来。” 宣太医? 这不就露馅了吗? 苏缇心里一慌,面上不动神色道:“不用太医了,这会已经好多了,本宫静养片刻就好了,还请太子殿下也早回东宫,准备明天打擂事宜要紧。” “娘娘凤体不适,叫本殿如何放心回东宫?” 离风说着,双手稍一用力,几乎是把苏缇给扶离了地面,碍于宫女在场的苏缇不敢挣扎,就这样被离风架着进了寝室。 “太子,你放肆!” 一进入寝室,苏缇那张绝美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低声就怒斥道:“无耻之徒,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骂归骂,但离风却是无动于衷,提高了声调说道:“怕是皇后娘娘平时肝火太过旺盛,加上用心太多的缘故,导致心口不宁,这可马虎不得,还是要好好医治才行。” 说着,离风伸进苏缇腋下的那只手,顺势向前一伸,然后又往回来一扣,低声道:“还是让本殿给皇后娘娘揉揉好了!” 此言一出,动作也接着到了,苏缇羞愤得恨不能一刀砍死这个色胆包天的混蛋。 “放开!” 一股羞耻感直冲大脑,浑身又如被雷击了一样的苏缇,咬着牙低声又怒斥道:“以下犯上,是死罪,你就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动怒为好,胸闷气短,大多都是生气所致,本殿虽然不解岐黄,但也知道凡事不能动怒,本殿这也是为皇后娘娘好,这才斗胆谏言!” 离风的声音,大得几乎寝殿外的宫女和太监都能听到。 离风那只肆无忌惮的手,力度忽轻忽重,在苏缇胸前就像游鱼穿溪。 “本殿还有一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 离风把嘴巴,从后面凑向苏缇的耳根,朗声又道:“明日万安宫设下国宴,宴请友邦使团,儿臣恳请皇后娘娘务必到场,届时父皇也会出席国宴。” “你父皇?” 苏缇一惊,顾不上再死命挣扎,急道:“圣上昏睡不醒,如何能出席万安宫招待友邦使团的国宴?” 离风手上又是一阵用力,继而说道:“承蒙皇后娘娘惦念,值此重典,父皇他一定会醒来。五国峰会何其重要,父皇理应接受友邦皇子和国师们的礼拜。” 离风的话,听在寝室外面那些宫女,太监,还有寝殿外面走廊上执勤的侍卫耳中,是那么的恳切和谦卑。 可身处寝室中是苏缇,羞愤,恐惧,还有莫名的焦躁,使她差一点语无伦次。 “啊……圣上出席,那更好不过了,啊……太子……你……更要在外邦使团面前,好好为帝国争光!” 苏缇恨得牙痒,气得胆疼,羞得要死,但还不得不应承几句,让外面的奴才们听着。 “太子,本宫已经好多了,你也得赶快回去准备了,接待外邦使团,不单是礼部的事情,身为监国太子,那也是代表着帝国的国体和颜面啊!” 苏缇咬着牙,硬着头皮又是高声提醒一句,目的就是尽快把这尊该死的瘟神给打发掉。 “本殿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皇后娘娘的病,只想在皇后娘娘身边多侍奉一会,多尽一份孝心。” 离风不紧不慢,压根就没有罢手离开的意思。 “该死的东西,你再不放手,本宫就豁出去喊人了!” 一阵绝望之下的苏缇,情急之下,沉声又威胁起离风来。 “这样不好吗?” 离风的嘴,几乎贴着苏缇的耳朵,羞臊得苏缇巴不得手里有一把刀,来捅死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蛋。 …… 片刻后,离风一脸满意。 望着面前狼狈不堪,华容早已失色的苏缇,扬着手里的一物朗声说道:“皇后娘娘要是胸口痛的病再犯,还是及时告知本殿为好。” “既然皇后娘娘好了许多,那么本殿就此告退,明日的五国峰会,本殿也不敢轻视!” 说着,离风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鼻子低下,闭起眼前深深一吸,这才陶醉地把手里的那团东西揣进怀里。 “好香啊,收藏了!” 出了寝室的离风,斜瞥一眼外面候着的宫女和太监,把胸膛一挺,背起双手就扬长而去。 苏缇看到离风手里扬着的东西时,差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她的一条粉色文胸,不知何时竟然到了离风手中? 大惊之下一看,裙衫的领口里面,除了一对白肉以外,再无寸缕着身…… 第65章 大战在即,临阵磨刀 带着一脸陶醉,离风回了东宫。 焦躁不安的玥珏,已经在客殿里来回踱步多时了。 “太子殿下,就剩半天时间了,得抓紧了再好好练习几遍才行。” 一打照面,玥珏急着催促起来。 离风一怔,随即道:“好,好,就是得好好练练了,不然明天,被人打死在擂台上是小事,丢失国体和父皇的颜面,那可是莫大的罪过!” “知道就好!” 玥珏瞥了一眼貌似很态度认真的离风,拉开了架势说道:“多学无益,反正你也记不住,就拨云见日、疾风穿林、天龙破浪这三式你务必要熟烂于心,好在你还有些蛮力,使出这三招,得胜自然无望,但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天意了!” “你教的,肯定管用!” 离风一脸认真,此时就像一个听话的学生。 “那好!” 玥珏一怔,随即就把教给离风的那三招,又认真地演练了一遍,道:“就这样,注意每招里面暗藏的变化,说是一招,其实就是三招暗合,相互贯通糅合在一起,多练几遍就会产生心得。” 嘴上虽然诚恳谦逊,离风的目光,却没在玥珏演练的招式上,而是半眯着眼睛,陶醉地望着玥珏认真的表情。 突然,玥珏像是察觉到什么? “你——” 猛然收了势的玥珏,怒目瞪向离风,生气道:“如此吊儿郎当,哪是一个监国太子该有的稳重?” 面对活力四射,且又严肃认真的玥珏,离风又表现得畏首畏尾,恐慌道:“你演练得如此优美,我就怕自己学不好,反而糟蹋了你唐家的绝学!” “知道就好!” 这话,让玥珏一阵得意,悦色说道:“你要是真这样想,那就好好练吧!” 离风还真卖力,像模像样地舞弄了好一阵,直到玥珏点头称赞,才算结束了最后一次临阵磨刀的练习。 待晚膳上桌,离风端起酒杯,向玥珏说道:“明日擂台比武,本宫先得敬你这个教官一杯。” 玥珏忧心忡忡,摆手道:“依民女看,明日打擂,当应好好休息,饮酒的话,可能会影响到明天擂台上的发挥,太子殿下还是不饮为好。” “这哪行?” 离风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道:“万一,明日万一……” “打住!” 玥珏面色微变,皱眉道:“不吉利的话,趁早别说,要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 离风心里一阵发笑! 你自己都没信心,还让我有信心? 你那些心思,早都写在脸上了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 望着满怀心事的玥珏,离风把酒杯举到玥珏面前,继续说道:“不说那么多了,就算是陪我,你也得喝几杯。” 拗不过离风的再三说辞,玥珏只好端起杯子,一来二去,竟然喝了不少。 “太子殿下,郡主说得没错,还是别喝了,得养精蓄锐才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白梦,也忍不住劝起离风来了。 她突然觉得,明天的比武,让她心里一阵难过。 那些规则,就是给这个男人量身定做的陷阱而已。 面对那些能骑善射的外邦皇子,离风的结局只有一个,非死即伤。 时刻盼望着离风死的她,此时心里的感受,复杂得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天乘府的郡主,是教了离风几招武艺,但这武学之道,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成才的? 临阵磨刀? 不利也快。那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只不过是毫无办法之下的自我安慰罢了! 天乘府不是不懂这些,而是她们为自己寻求一刻的心安而已。 天乘府对这个男人的关心,其中必有缘由,只是她这个太子嫔不知道罢了。 女人天生敏感,使她不由得对这个异姓郡主多看了两眼。 “请郡主不要担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明日一战,太子殿下准能大获全胜。” 苏白梦目光投向一脸心事的玥珏,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假话。 “谢谢太子嫔吉言!” 玥珏面上一红,向苏白梦投来浅浅的一笑。 喝得面红耳赤的离风,举着手里的空杯,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在两位美妞的脸上扫来扫去。 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真心为他的安危考虑。 而另一个,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同样是女人,咋差别就如此之大呢? 一个担心他死! 而另一个,却时刻盼望着他立刻就死。 来来来,再干一杯!” 离风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杯,高举着杯子,叫嚷着让两个美妞陪他再饮。 “不可,太子爷!” 在一旁烧茶的明月,眸子里满是泪花,抢到桌前一跪,急道:“太子爷明日擂台比武,切莫再饮酒了,荆统领交代过奴婢的,让奴婢督促太子爷早点歇息为好!” 这个在流放途中搭救的婢女,心里也为离风的安危着急。 她心里清楚,要是离风明日比武输了,那将是一件令人不敢往下想的可怕后果。 “不早了,还请太子爷早点歇息。” 跪在桌前的明月,低着头又是一句督促。 离风心里一阵感动,更是感慨万千! 在东宫殿,也可以说是在这个皇城,希望他这个太子安然无恙的,眼下只有满脸毛大叔和这个婢女了。 病榻上时昏时醒的大渭皇帝,当然也算一个,还有天乘府的这个小姐,也勉强算得上是关心他安危的人。 除此之外,凡是在朝为官的那些重臣,盼他早死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就眼下身边这位美艳绝伦的太子嫔,又何尝不是盼着他早死? 只是这会,苏白梦的表现多少有些反常。 这一点,离风是很明显地觉察到了。 对于他的生死,这个女人此刻很矛盾。 看来,这个美艳绝伦,心如蛇蝎的女人,内心在慢慢地起着不为人知的变化。 “明月,本宫没事!” 离风大咧咧地摆摆手,摇头道:“掉入刺骨的黑水潭,本宫毫发无损。” “回城途中,在驿站遭遇截杀,本宫不也是化险为夷了嘛!” “本宫的命,不在阎王爷手里攥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说着,离风又是接连灌下了三大杯酒下肚。 望着一脸醉态的离风,玥珏痛苦地摇摇头,然后强行从离风手里夺下酒杯,愠色说道:“要喝,就留着明日得胜以后,民女陪太子殿下喝个够!” “妾身也是,太子殿下可不敢再喝了,等明日擂台比武结束,妾身和郡主一起陪太子殿下开怀畅饮!” 苏白梦看不下去了,也是极力劝阻离风。 被夺了酒杯的离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硬着舌头根子,指着玥珏和苏白梦二人说道:“你,还有你,可都说好了哈!” “明日五国峰会,擂台比武结束,要和本宫,开怀,畅饮!” “这,都是你们,亲口,对本宫许下的愿,到时候,可,不准耍赖!” “记住了,开怀,畅饮……” 离风摇摇晃晃,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 在场的三个女人,好不容易把离风扶到寝室,由明月侍奉离风上了床榻,玥珏和苏白梦,这才各自回了各自住的房间。 第66章 捧杀 文武百官,已经进入金銮殿。 离风依旧在銮台上龙椅旁边站定。 时值五国峰会如此重大的盛典,众臣脸上神色却是各个不同。 以站在文臣班列之首的苏嵩岚几人,倒是笃定如斯,看不出丝毫的担忧和紧张。 也有不少的大臣,神情焦虑,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诸位!” 离风环伺一眼众臣,缓缓说道:“此届峰会,干系着帝国之国运,届时父皇会在万安宫出席宴会。” 此言一出,群一阵面面相觑。 皇帝这是又醒了? 苏嵩岚面颊微抖一下,抱拳礼道:“幸甚,幸甚,圣上能亲眼目睹此届峰会进行,那可是莫大的欣慰啊!” 杜仁山也点点头,抱拳道:“圣上要是能目睹到太子殿下在擂台上力挫外邦皇子,那该是令圣上多么振奋的事啊!” “没错!” 被离风一脚踹断了鼻梁,踢掉了四颗门牙的吴太炎,眼里闪过一丝狠毒,也抱拳说道:“太子殿下擂台为帝国争光,圣上定会为太子殿下喝彩!” 三人嘴上如是说着,心里早已打好了目睹离风在擂台上惨死的准备。 皇帝就是醒了,更好,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老二儿子在擂台上被外邦皇子打残、打死,说不定悬着的那口气,就会当场咽了! 如此一来,就由内阁出面,直接扶植三皇子离陌继承大统之位。 眼下,已经没必要和这个监国太子理据力争了,用捧杀方式,把他送上打擂的断头台,这是再好不过的手段了。 “太子殿下神勇无敌,定能在擂台上大放异彩!” “太子殿下天生异禀,外强内刚,外邦皇子们哪是我大渭太子的对手!” “能为国体而战,能为圣上的颜面而战,能为大渭黎民百姓福祉而战,太子殿下真是当之无愧的楷模典范!” “……” 心领神会的苏嵩岚集团,已经对离风开始一轮捧杀。 也有大臣为此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太子殿下,离打擂还有两个时辰之久,我大渭应该反对此次规矩所变,这五国峰会的规矩,岂能说改就改?” “言之有理,当初定规矩,那可是五国皇帝一致达成的共识,怎能由他们改来改去?” “没错,这规矩,我大渭反对!” “宴会时,我等群起反对,非让外邦四国遵守当初约定不可!” “好好的规矩,说改就改,那还了得?既然能改,那么就重新再改一次,改为还是由各国武士出场。” “在我大渭地盘上,岂能由外邦使团说了算?” “……” 为离风担忧的大臣们,也是好不甘心,纷纷站出来反对这次所改的比武规矩。 武将班列里的一些人,当初都是跟着皇帝打过天下的,对此规矩更是义愤填膺。 这新规矩,明摆着的,就是要让大渭一输到底。 他们当初跟着皇帝打下的疆域,就会被割据瓜分,至于离风的生死,他们倒不是很在乎,但他们在乎自己当年浴血奋战得来的地盘,又被外邦借此蚕食瓜分,这才是他们咽不下的耻辱。 修改规矩,非离风不成,只有向离风谏言,还有一线希望把规矩给改回来。 不料,离风并没为之动容,目光炯炯一扫殿上,缓缓又道:“为帝国而战,是本宫当之无愧的责任,还请诸位放心,本宫绝不辜负父皇和诸位的厚望!” “太子殿下神武英明,老臣佩服至极!” 苏嵩岚又是抱拳,躬身向銮台上站着的离风一拜。 鸟人,你他妈的这是盼着老子早死呢! 离风心里骂了一句,面向群臣微微颔首,又道:“规矩,就不改了,也不是我等能够改得了的,由它去吧!” 说完,目光又投向殿外,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嘴角拧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诸位!” 离风目光,再次投向群臣,缓缓说道:“既然再无所奏,那么移驾万安宫,迎接外邦使团!” “臣等附议!” 群臣纷纷抱拳,表示再无异议,转身徐徐退出金銮殿。 不一刻,万安宫前。 皇亲国戚们早已到了,带表着帝国最高礼仪规格的仪仗队,已经在万安宫前就绪。 从金銮殿过来的群臣们,又列队在万安宫前,只等外邦使团到来。 身为监国太子的离风,气宇轩昂地背着双手,站立在万安宫前正中的位置,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同样高贵冷艳,代表着母仪天下的威严的苏缇,高梳的发髻插着一根打造得栩栩如生的黄金凤钗,雍容华贵地在一样宫女和太监的拥簇下,缓缓走向宫前。 在于离风目光隔空一撞的瞬间,苏缇的内心,突然滋生出一种复杂得让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来。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离风彬彬有礼,大气十足地向苏缇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望着离风玉树临风般的风度和气势,苏缇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惊慌,冷艳又高傲地说道:“不必多礼,太子应该养精蓄锐,为我大渭当奋力一搏才是!” “儿臣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儿臣有的是精力和办法,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离风微微一笑,回答得有尺有度。 但这话,听在苏缇耳中,却又是让她一阵心惊肉跳。 那些精力和手段,变着法子在她身上肆意揩油。 “太子还是不可大意,过度高估自己,轻视对手,说不定会一败涂地。” 苏缇话里有话,夹枪带棒地警告着离风。 离风在她身上施的那些手段,想起来就让她羞愤得无地自容。 但这个太子,总是寻找着一切可以插针的缝隙,来图谋对她的进犯。 此时,站在东宫殿班列里的苏白梦,在明月和另外几个宫女的陪伴下,款款走到苏缇面前,盈盈拜道:“太子嫔,见过皇后娘娘!” 对于苏白梦的参拜,苏缇面上不动声色,傲然说道:“免礼,太子嫔的职责是侍奉太子,切不可偷懒让太子过于劳累。” 这话,苏白梦当然懂。 面对苏缇隐约的责备,苏白梦低着头,幽幽又道:“白梦丝毫没有忘记自身的职责,只是太子殿下最近国政繁忙,白梦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说话,点到而止。 苏缇莲步轻移,款款走到苏白梦身边,伸出一只白嫩修长的手,轻轻拿起苏白梦同样精美绝伦的一只手来,惜疼地端详着这个被离风强行占有了的侄女。 第67章 大战在即 两双美眸相视,各有心事难表。 自从离风这次回来,她们对离风的控制计划,一下子就被摧毁得土崩瓦解。 她们眼里那个窝囊至废的太子,一回来就暴力摧毁了苏白梦的清白。 以致贵为皇后的苏缇,摆足了谱前来东宫殿兴师问罪,本想杀离风一个下马威,不料连自己都差点身陷囹圄被揩油不少。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她们的掌骨之间被玩弄的木偶,而是她们自己,反而成了这个男人肆意妄为的猎物。 “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 东宫殿来的宫女和侍卫们,也齐齐向苏缇跪下行礼。 苏缇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一摆衣袖表示免礼。 随着目光的斜移,苏缇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一个身穿甲胄的女子身上。 东宫殿的女人,除了苏白梦以外,其他都是宫女装束。 这一身甲胄装束的女人,出现在东宫殿班列,倒是个稀奇事。 迎着苏缇火辣辣的目光,玥珏也是一拜,盈盈说道:“民女玥珏,见过皇后娘娘!” 民女? 国之大典,何来民女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苏缇,顿时就粉颜一寒,愠色斥道:“既然是太子东宫的人,如何不知礼数?” 本以为会被吓得抖作一团的玥珏,此时淡定如常,并没有半点惊慌。 皇帝曾经赐封天乘府大小姐见官不跪的特权,见了皇后娘娘躬身大礼,也不算失了礼数。 可苏缇哪里知道这些? 她只是没想到,给她行躬身大礼的“民女”就是天乘府的大小姐。 这几日,对玥珏心有抵触的苏白梦,仗着皇后娘娘苏缇的撑腰,也不免眉头一皱,轻声说道:“郡主,见了皇后娘娘为何不跪?” 一声郡主,苏缇霎时才明白过来! 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就是天乘府的大小姐唐玥珏。 “免礼!” 苏缇一甩衣袖,淡淡说道:“圣上曾经赐封天乘府唐家郡主见官不跪的特权,这见了本宫也不算失礼!” 面对苏缇的嘲讽,玥珏只是紧咬嘴唇,她不想给离风在这个时候惹事。 至于这个“郡主”的名头,在这些人眼里,还真没人当回事。 但皇帝曾经亲封下的“见官不跪”的特权,却没有人敢蔑视。 彪炳一世的唐家,只跪帝王,只跪储君。 由于同是女人,苏缇的目光,自然在玥珏身上多扫视了一会。 按美色来看,这个天乘府的大小姐,还真比不上美艳绝伦的苏家姑侄俩。 但这一身甲胄的戎装之下,承托的玥珏更是如星辉一样灿烂,倒是美颜妩媚的苏缇和苏白梦,只是显得奢靡和贵气了。 “回禀皇后娘娘,郡主是太子的武艺教官,所以理应在东宫殿班列。” 苏白梦不失时机,向苏缇禀报了离风临阵磨刀学武艺的事。 此言一出,苏缇都差点忍不住笑了。 过了气的天乘府,也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唐南昭是帝国战神没错,可他的女儿,无非就是喜欢侍弄枪棒而已。 临阵磨刀给离风当教官? 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好啊!有你们出丑的时候,等宴会结束,擂台赛开始,离风不是死定,就是被打残了输定,那么你这个教官,也是难辞其咎要被砍头的。 当朝,再无空有虚名的天乘府。 如此想着,苏缇高贵冷艳的脸上,居然绽开了笑容,一双美眸望向玥珏,道:“天乘府到底是有底蕴的,待太子此届比武得胜,本宫要好好犒赏天乘府唐家。” “谢皇后娘娘吉言!” 玥珏又是躬身一礼,对苏缇的这番话,心头即刻就忐忑不安起来。 她明白,就她教的那三招,别说得胜了,就是保命都不一定。 只能说,唐家,已经豁出去了。 此时,离风身边之人,神情都不轻松。 三宝太监崔顺,脸上阴晴不定。 满脸毛大叔,更是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倒是离风,背着双手,昂首挺胸,站在那里犹如鹤立鸡群,和另外几个皇子比起来,他们的气势,在离风面前就弱多了。 三皇子离陌,眼神一直躲躲闪闪,但内心此时已经亢奋无比。 他已经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对这个揍过他的太子,取而代之的时机不远了。 “二哥,你能行的。” 不知什么时候?六皇子离愚从一群嫔妃们伙里窜了出来,向离风举着一只拳头表示打气。 “谢六弟吉言,为兄一定能行的。” 离风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还不足十二周岁的六皇子离愚,对这个最小的弟弟给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二哥加油!” 五皇子离康,也窜了过来,向离风握了握拳头。 “臣弟祝太子殿下擂台大胜,为我大渭打出国威!” 相比之下,刚年满十五的四皇子离病,就显得老成多了。 离病的话,那可是在肚里酝酿了半天了,根本不似两个弟弟那样由心而发。 他们心里都清楚,大渭太子和外邦皇子的这一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但同为皇子,向他们的兄长鼓劲,那是由心而发的期盼。 三个皇子的话,让三皇离陌按不住了,他从苏缇身后出来,向离风一拱手,说道:“太子如此神武,擂台上定是不弱,等酒宴开始,臣弟先敬太子三杯得胜酒!” “谢了,谢各位弟弟的吉言,为国打擂,那可是为兄的责任。” 离风目光一扫四个皇子,敷衍了几句了事。 大渭皇帝生了不少儿女,但得子颇晚,一帮嫔妃在生过 不少的女儿后,才有嫡长子离蚩的降生。 不料,这嫡长子离蚩,到三岁时才发现是个傻子。 面对几个皇子对离风的殷勤,几个嫔妃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她们心里都明白,这个从没为皇帝生过一男半女的皇后苏缇,仗着朝中强大的势力,明摆着是要废黜离风的太子位,她只是在等机会。 而眼下的这届五国峰会,就是皇后苏缇父女,废黜离风太子之位的大好时机。 说不定,不等这父女运转帝国机制,离风有可能会被外邦皇子打死擂台上的。 按时辰,外邦使团来万安宫觐见大渭皇帝的时辰到了。 第68章 东宫殿班列 万安宫内外,东厂锦衣卫秩序森严。 几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面带寒霜的眼皮底下无一遗漏。 群臣班列里的苏嵩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如此盛会,又涉及邦交大事,南大营的千羽军更应该在皇城各处布防负责警戒。 可眼看到了外邦使团觐见大渭皇帝的时刻了,作为千羽军正统领的何烈,却没有在万安宫前露面。 作为皇城六卫之一的千羽军,那可是兵力最强的一支军队。 何况,直至现在,也没有何烈的任何消息传来。 他只是不知道,就在离风去了南大营那天时,趁乱溜出军营去皇城报信的兵士,一出营门,就被早已安排好了在南大营外面四处布置的大内密探给秘密处决了。 所以,南大营千羽军的事,这个老谋深算,手伸得很长的人,却也不知道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不安之中,苏嵩岚把目光投向大理寺卿杜仁山,小声问道:“如此盛事,安防可曾有变?” “回辅国大人话!” 杜仁山双手抱拳,淡然礼道:“千羽军两万兵马,已经布控在皇城四处,就是巡城司的人,也不能随意出入警戒区域。” “如此甚好!” 苏嵩岚松了一口气,一脸轻松地望向入宫的方向。 就在这时,内城方向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铳响。 来了! 被安置在外城鸿胪寺的外邦使团,已经由内城准备进入皇宫。 霎时间,在皇宫入内的城门前,礼部乐班鼓乐齐鸣,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仪仗,立刻就打起精神,彩旗高举,泱泱大国的威势,这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 看到从宫门方向,浩浩荡荡走向这边的使团队伍,离风嘴角一扬,转身就进了万安宫内。 这时候,他应该陪伴在大渭皇帝身边,而不是站在万安宫前恭迎那些使团。 迎接的事,就让群臣和礼部去办,就是使团里有外邦皇子,那大渭的几个皇子不也是在外面候着的吗? 虽然是几个蛋毛都没长齐的皇子,但那也是代表着大渭皇家的身份。 看到离风转身进入万安宫,皇后苏缇脸上一愣,随即也就挺起傲人的胸部,由贴身的宫女太监扶着,紧盯着离风的背影就跟了进去。 “父皇,他们来了!” 此时的离风,半蹲在一张高背软椅旁边,握着半躺在软椅上大渭皇帝的一只手,又道:“还请父皇莫要担忧,擂台比武的事,儿臣心里有数。” 看到离风如此镇定,大渭皇帝微微颔首,喘息道:“朕对你,有信心!” “记着,你是朕的儿子,就是为国战死,那也是应该的!” “你能活着回来,说明,朕当初没选错人。” 大渭皇帝虚弱地说着话,眼神里尽是担忧。 离风心里清楚,他的皇帝老子虽然语气镇定,那只是帝王的一种气势和魄力,但心中的担忧,还是被自己的眼神出卖了。 毕竟,这届峰会,是要他的老二儿子亲自上台打擂。 “臣妾,见过圣上!” 苏缇也来到软椅前面,盈盈一跪,向大渭皇帝见礼。 “免礼!” 大渭皇帝用没被离风握着的一只手,微微动了动,示意皇后苏缇不用多礼,“赐座。” 软椅一侧的太监,赶快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皇帝眼前矮桌的侧面,躬身道:“请皇后娘娘入座。” 紧挨着皇帝就坐,这份殊荣,在整个后宫,也只有苏缇能如此了。 放眼万安宫殿厅,席桌摆了足有五十张条桌。 在殿厅的周围,又是宫里的乐师琴瑟和鸣,一班身着霓裳的宫女,在两侧恭迎外邦使团的到来。 “吐蕃使团,松土赞王子,喀巴加国师到!” “元蒙使团,鲁图巴世子,赫罕国师到!” “女真使团,兀达尔皇子,颜康国师到!” “突厥使团,撒拉罕公主,纳曼国师到!” 随着礼部礼官的连声唱喏,外邦使团的王子和国师们,在鼓乐齐鸣中,由礼部的司仪带领,徐徐进入万安宫。 一时间,万安宫内,百鸟朝凤的乐曲奏起,霓裳彩袖蹁跹起舞。 待外邦使团的主要成员在大渭皇帝面前的桌前站定,随着礼官一挥手之下,琴瑟停奏,彩袖飘落。 这些神情傲然,着装华贵,浑身上下无不意气风发的使团成员,齐齐站在台下,仰着头把目光投向矮桌后面软椅上病恹恹的大渭皇帝。 此时,群臣也分列两行,跟在外邦使团后面,有序进入万安宫。 文臣和武将,自然是在殿厅两侧特定的席桌上后面站了。 后宫嫔妃、公主、皇子们,自然是坐在大渭皇帝两侧。 外邦使团身后,殿厅中央的桌子,只等这些外邦使团成员向大渭皇帝行过礼后,由礼部官员安排入座。 外邦使臣站定后,脸上阴晴不定地望着不久人世的大渭皇帝,心里已经各自打起了算盘。 “吐蕃三王子松土赞,参见大渭皇帝!” 松土赞眼里满是轻蔑,一手按胸,躬身向大渭皇帝一礼。 紧接着,吐蕃国师咖巴加,也是双手合十,躬身礼道:“吐蕃国大国师喀巴加,参见大渭皇帝。” 窝草! 虽说是外邦使团觐见大渭皇帝,但这皇子、国师二人,都是站着向大渭皇帝行礼,却没有一个人跪下。 这下,大渭皇帝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愠怒。 离风就更不用说了,心中已是杀机沸腾。 “元蒙鲁图巴世子,携国师赫罕参见大渭皇帝陛下!” “女真四皇子兀达尔,携国师颜康,参见大渭皇帝!” 看来,这些人都提前商量好了的,都是站着行礼,根本没有按邦交礼仪来跪大渭皇帝。 除了外邦国君,但皇子,国师这些,都要向皇帝行跪礼。 这可是关乎到国体,关乎到皇家颜面的事。 擂台规矩是改了,难道,这觐见大渭皇帝的邦交国礼,也是由此改了? 就在群臣心中愤愤不平时,最后一个使团代表上前,是个面纱遮脸的女子,直接抱拳拱手,脆生生说道:“突厥撒拉汗公主,向大渭皇帝行礼。” “突厥国师纳曼,参见尊贵的大渭皇帝!” 窝草! 还是公主,一个女人,都没把大渭皇帝放在眼里,国师更是不用说了,都是站着向大渭皇帝行礼。 不知是被气着了,还是大渭皇帝身体越发虚弱的原因,轻轻地摆摆手,嘴唇一抖,虚弱说道:“免礼,都请,入座!” 看来,大渭皇帝是忍了。 但这泱泱大国的群臣里面,却是有人气愤不过外邦使团的轻蔑与敷衍,直接怒发冲冠地从方桌后面站了起来。 第69章 外邦使团觐见大渭皇帝 兵部尚书的车不群,还真是个火爆性子。 群臣为此鸦雀无声,只有这个新上任的兵部尚书站了起来,怒气冲天地斥道:“国之邦交,见了我大渭皇帝,你等为何不跪?” 是啊? 为何不跪? 这可是邦交大礼,没人敢说不懂。 “欺人太甚!” 新任户部尚书的张一默,也从文臣一列的桌后站起,指着站着正待入座的外邦使团的皇子和国师们厉声斥道:“难道你们吐蕃、元蒙、女真和突厥四国,都是没有教化的愚钝之民?国之邦交,面圣不礼,与牛羊有何两样?” 这老小子,一张口就骂对方是不知礼仪的畜生。 也是这一骂,身为辅国大臣的苏嵩岚,到底也是脸上挂不住了。 苏嵩岚面上一尬,拱手抱拳,目光看向外邦使团一行,缓缓说道:“邦交之礼,理应向我圣上跪礼,而诸位站立不跪,不知是何道理?” 这首辅大臣一发话,群臣也就嚷嚷不断。 “站着觐见我圣上,就是对我大渭皇帝不敬,异邦小国胆敢蔑视我泱泱大渭?” 杜仁山也是一番斥责,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私下串通好了改变擂台比武规矩,是苏嵩岚的主意,但没说要改觐见大渭皇帝时的邦交国礼。 这一番操作,真让苏嵩岚尴尬万分。 但作为辅国大臣,不得不站出来质问一番。 不料,苏嵩岚和杜仁山的话刚一落,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出来,神情傲慢地把目光投向大渭皇帝身边的离风,轻蔑说道:“要行跪礼不难,那得在擂台上赢了我吐蕃土松赞王子再说。” “没错!” 喀巴加的话刚落,元蒙国师赫罕也站了出来,傲慢地把目光投向苏嵩岚,道:“等贵国太子打赢了擂台赛,鄙人和鲁图巴世子再向大渭皇帝跪礼也不迟!” “就是,那就先让贵国太子擂台比武打赢再说!” “我突厥勇士,只向王者下跪。” 女真,突厥的国师,一起站了出来,表示只有离风在此届比武中赢了,他们才会向大渭皇帝下跪行礼。 这一且,都摆明了大渭已经没有在擂台比武中能够得胜的可战之人。 修改比武规矩,这一招,太毒辣了。 也就是这一招,就能让眼下摇摇欲坠的大渭帝国,在一场擂台比武中轰然倒塌。 到那时候,谁能出来收拾残局,谁就是以后掌握大渭帝国话语权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太子离风,或死、或残,都将退出皇家的顺序继承人序列。 那时候,就有人名正言顺地扶三皇子离陌上位。 面对外邦使团众口一词的说法,大渭皇帝胸口又剧烈起伏不定,呼吸也随即就粗重起来。 离风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按在皇帝老子的胸口轻轻揉着,轻声问道:“父皇,如此可是好一些?” 大渭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这样好了一些。 “请父皇放心!” 见到皇帝老子的情绪稍加稳定,离风轻声又道:“一群化外蛮子,我大渭不足为虑,待儿臣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时,再追究这些蛮子的失礼之罪!” 迎着离风杀机四射的目光,大渭皇帝眼里也是星芒毕现,吃力地说道:“你,记住,当仁则仁,当杀时,绝……绝不能……手软……” 吃力地说完一句话,大渭皇帝把目光投向苏嵩岚,那冷得刺骨的眼神,好像在对苏嵩岚说“我还没死呢!” 离风缓缓直起腰来,目光平静望向眼前的外邦使团一行,大手一挥,朗声说道:“有请外邦使团就座入席。” 谁也没想到,离风在这种势态下,居然表现得如此沉稳大度。 在万安宫殿厅一个角落,桌后坐着的唐夫人,对此也是频频点头。 太子临危不惧,颇有风度的表现,令她心头稍加宽慰。 倒是玥珏,悄悄一拉她娘的衣袖,低声道:“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这叫气度!” 唐夫人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低声又道:“国之储君,临危不乱,这才是他该有的风范。” “我看他是没心没肺!” 眉头紧锁的玥珏,低声又嘟囔一句。 让玥珏没想到的是,突厥居然来的是一位公主,一条淡绿的纱巾遮住面容,只露着一双睫毛长长的眼睛。 光看那深潭一样的眸子,就能猜到这个公主的长相一定不俗。 想到这里,玥珏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离开席桌,在唐夫人和群臣的目瞪口呆之下,缓缓走向大渭皇帝面前跪了。 这一举动,直接把天乘府的唐夫人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苏缇和苏白梦,也是万没想到,一个挂名的郡主,居然在这邦交大典上抛头露面 玥珏双膝跪地,垂着脑袋,盈盈说道:“民女玥珏,参见圣上!” 软榻上的大渭皇帝,还真没认出来人是谁? 正在惊愣之余,听到玥珏报上姓名时,眉头一皱,低声说道:“唐家小郡主,还不退下陪你母亲去?” 不料,这玥珏还真是一根筋,跪在地上又道:“恳请圣上恩准,擂台比武,与突厥撒拉汗公主一战,由民女代替太子殿下出场!”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谁也没有料到,在这节骨眼上,居然冒出一个自称“民女”的女子,向大渭皇帝恳求要替太子出战。 大渭皇帝当然明白玥珏的意思,望着眼前跪着的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心里已经是感慨万千。 “放肆!” 见有人如此失礼,苏嵩岚勃然大怒,指着玥珏吼道:“来人,把这冒犯圣驾之人押下去!” 不料,万安宫内的锦衣卫们,都像木偶一样站着,似乎没听到辅国大臣的命令一样。 就是三宝太监崔顺,也是一脸焦急,目光忐忑地望向离风。 就在气氛瞬间尴尬的时候,大渭皇帝缓缓说道:“擂台比武,是皇子代表各自的国家出场,规矩不能说改就改,朕不治你冒犯之过,退下吧!” “圣上明鉴!” 这玥珏,不但没有退下,而是对大渭皇帝死磕起来,道:“擂台比武规矩,他们能改,为何我就不能改?既然突厥没有派皇子来,撒拉汗公主是女人,民女也是女人,为何民女就不能上抬打擂?” 这一问,就连一侧站着的满脸毛大叔,也是心头一震。 没错! 撒拉汗是公主,又不是皇子,她能打擂,说明这个狗屁规矩就是个幌子,是专为针对离风而设! 天乘府的大小姐,武艺家传,实力更是不俗,由她挡掉一个劲敌,太子爷岂不是轻松一些? 想到这里,满脸毛大叔横出几步,从锦衣卫身边上前,在大渭皇帝面前跪了,道:“圣上,天乘府郡主言之有理,既然是各国皇子上台打擂,这突厥就违反了规矩,依奴才看,撒拉汗公主能代表突厥,天乘府郡主就能上擂台应战,要是不能,理应取消突厥的这次比武资格!” 第70章 只是别人不知,其实早有准备 对新规则的不满,已经引起了争执。 只有离风本人,好像对此满不在乎。 其实,在东宫殿没有人知道,就在擂台比武的前夜, 待三个女人退下,离风一骨碌爬起来了。 体内喝下去的烈酒,起作用了。 那颗龙丹,再一次被激发出能量来,在离风的奇经八脉中不停的游走。 这老太监,还真觅得了人间至宝! 离风感叹着桂震山的惊人发现,又欣然为自己的奇遇而得意。 但他始终没搞懂这个“龙丹”到底是何物?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已经对他起到了脱胎换骨的作用。 它,应该是一颗神药。 再龙丹的作用下,离风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筋骨,以致浑身的肌肉,都蕴藏着无穷尽的力量。 刀! 那把阉刀? 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离风从怀里摸出那边短刀,捧在手里自语道:“伙计,老子就靠你改国运,续国命,也为老子谋个出头之日了。” 说罢,离风依照脑海中记忆的那块羊皮上绘制的招式,一鼓作气就练了下去…… 包括玥珏教他的那三招拳法,在龙丹无比的威力下,竟然有着和玥珏练习时截然不同的效果。 等着吧! 等老子明天挨个收拾你们这些鸟人。 你们设计的规则,不就是特意为老子量身定做的吗? 不就是要看到老子非死即伤的结果吗? 如此想着,隐约间一声鸡鸣入耳。 离风恍然大悟,这一通练下来,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虽然自己不懂武学,但也知道自己体内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已经贯通到七经八脉,足以对抗任何有武学积淀的武士。 好了! 必须对自己有信心! 反正!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夺刀,然后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什么狗屁五国峰会? 什么新规则? 到老子这里,全他妈的不好使。 如是想着,又回到床榻上睡了,就只等别人还叫他起床的了。 反正,有人为此担心得睡不着觉,而且还不止一人。 果然! 就在离风躺回床榻上的时候,还不足半个时辰,明月就在寝室外面喊了,“太子爷,太子爷,该起床洗漱了……” “这么早?” 离风等明月喊过一阵,这才装出从美梦中惊醒一样,“正和天乘府的郡主共骑一匹马,游山玩水正在兴头上呢,你这一喊,好了,梦醒了,啥都不见了!” 一脸沮丧的离风,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寝室外面走。 “太子爷!” 明月一脸尴尬,神色不安地向后呶呶嘴。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难怪明月呶嘴,身后站着的玥珏,一脸不自在地向离风瞪了一眼。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也从宫灯的影子后面闪身出来,禀道:“一切准备就绪,桑指挥使也到了,在客殿等候太子爷。” “太子殿下!” 苏白梦的声音,从寝殿外面传了过来,“请允许妾身为太子殿下更衣,五国峰会,太子殿下应该盛装出席。” 窝草,都来了? 离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都这么早啊!” “不早了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拱手一礼,又道:“礼部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按流程,太子爷早朝后,邀请外邦使团在万安宫就宴,外邦使团也在万安宫觐见我皇。” “各朝臣,娘娘嫔妃,各皇子公主,还有皇亲国戚,都将出席宴会。” “礼部的礼官,刚才有仪式章程呈送到了,南大营的两万千羽军,在昨晚已经和巡城司完成换防。” 对满脸毛大叔禀报的这些,离风甚是满意,点点头道:“父皇那边?” “有厂公崔顺侍奉左右。” 满脸毛大叔又是一句答复,当然这些,都是按照离风的指令安排的。 东宫殿的人,都起得比离风早,这些离风早都听见动静了的。 只是他想让所有人都认为,在东宫殿,只有他是起得最晚的一个。 今日朝会,和往日不同。 东宫殿外面,仪仗已经就绪。 华丽的辇车,威风凛凛的东厂锦衣卫,宫女和太监们,早已捧着一应用具跟在辇车左右。 在苏白梦的亲手侍奉下,赤红蟠龙太子加冕礼服已经上身。 那把短刀,当然是揣在怀里的。 离风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刀法练到了几重? 反正,他自己觉得,眼下用刀的速度,远比第一次用他阉割温伦时还要快好多。 几乎所有的人,都打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只有玥珏的眉宇里含着一丝忧愁。 “爱妃,郡主,和本宫一起坐车。” 离风望着豪华无比的辇车,微笑着望向玥珏和苏白梦。 玥珏此时,略施粉黛,裙装换成了甲胄,只是多了一条披风在身上。 苏白梦可就不一样了,一身霞披,下面又是绣着彩凤与牡丹的妃子裙装,显得仅次于皇后娘娘苏缇的那般贵气与惊艳。 “太子殿下,民女还是跟在车后吧!” 玥珏低着头,不经意地偷瞥艳丽照人的苏白梦一眼,冷声又道:“民女不敢逾越礼制,怎敢和东宫殿的太子嫔平起坐?” 窝草! 这是吃醋。 离风思忖片刻,摆手道:“本宫的意志,就是规矩,本宫想让谁坐本宫身边,谁就有这个资格。” 此言一出,苏白梦心头一凛,她心里明白,她要是对这个异姓郡主有异议,那么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这个男人,眼下真让她琢磨不透,城府深得令人胆颤。 他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和承受。 但此时,她却丝毫兴奋不起来。 她盼着这个男人在擂台上被人打死,但她又担心这个男人被人打死。 如此矛盾之下,她只好强打精神,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太子嫔身份来。 见离风如此坚持,玥珏只好跟着离风上了辇车。 素怡和明月,跟在辇车后面走着…… 与此同时,天乘府。 “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一名东厂锦衣卫千岁,躬身站在马车旁,隔着车窗向车篷里的唐夫人问话。 “如此待遇,让老身汗颜啊!” 唐夫人面色平静,语气谦逊道:“五国峰会如此高格,太子殿下刻意降尊,邀请天乘府参加宴会,真是折煞老身了。” “再说,老身带几个下人赴宴就好了,不必麻烦厂公如此护卫。” 唐夫人望着府门外一百威风凛凛的东厂锦衣卫,知道这是东宫给她的底气。 这面子是有了,但这也是她最忐忑不安的,毕竟,离风是要上擂台和外邦的王子比武的。 包括随行的姬奴和可柔那七个身形矫健的婢女,都在心中为离风暗暗担忧。 就是这个窝囊太子,她们也不想擂台上出什么事。 毕竟,这个窝囊太子是玥珏的未婚夫。 …… 想起比这些,离风兀自笑了。 他目光平静,望着车不群这些人为此表露出来的愤慨,似乎是个局外人在看热闹一样。 第71章 有何可惧 满脸毛大叔更是声色俱厉,在对规则的制定上,更是丝毫不让。 这话在理,如果不取消突厥的比武资格,那么,玥珏就有资格出场。 但设计修改此届擂台比武规矩的人,能轻易放弃这个一举多得的机会? 果然,没等突厥一方撒拉汗公主自己站出来反对,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起来,向大渭皇帝一拱手说道:“启禀大渭皇帝,突厥国虽然没派出任何皇子,但撒拉汗公主在突厥国的地位,等同于任何的皇子,公主本人更能带表突厥国出场!” “相比之下,这位女子,既然不是大渭国的公主,那就没有资格出场和撒拉汗公主一战。” 喀巴加这话,还真挡住了满脸毛大叔的嘴。 大渭皇帝心里岂能不明白这些? 一个是自己多年前为离风定下的娃娃亲,一个又是连着两届力挫外邦武士的荆奎。 这二人,明摆着是为离风着急。 但眼前的那些外邦使团成员们,岂能让他们处心积虑修改的新规矩受损? “国师此言差矣!” 大渭皇帝挣扎着直了直身子,虚弱地指着地上跪着的玥珏,又道:“你们可知此女是谁?能替代太子和突厥国公主一战的,她,最有资格。” 望着个席桌上一张张惊讶无比的脸孔,大渭皇帝努力地提高了声调,道:“此女,唐玥珏,是朕,亲口和唐南昭将军,给离风,订下的未婚妻,她没资格,谁有?” 此言一出,无疑是惊雷从头上滚过,这太子,还有个没过门的未婚妻? 怪不得,这个天乘府的大小姐,居然要替太子出场,原来是太子的未婚妻。 就在外邦使团成员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突厥公主撒拉汗缓缓站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大渭皇帝面前跪着的玥珏,娇声说道:“本公主接受挑战,就你了!” 窝草! 向老子的未婚妻宣战,你们太没把老子看在眼里了。 离风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目光望向撒拉汗公主,笑道:“本宫自回城以来,还真没送过未婚妻一样礼物,想起这些,本宫心里就惭愧无比,今日五国峰会的擂台比武,本宫哪有脸让未婚妻替本宫出场?正好,要是你输给本宫,我大渭也改一次规矩,不割你突厥的国土,也不要你突厥向我大渭纳贡,只需将你留下,在东宫殿给本宫的未婚妻做个洗脚丫头就行!” “那太子殿下输了呢?” 没料到,这样带有侮辱性的话,撒拉汗公主不但没有恼怒,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离风。 离风浅浅一笑,道:“本宫输了?你们不是早已策划好了方案的吗?拿出来就是,本宫输了,后果你们都早已替本宫设计好了,就别在这里装蒜了!” 说完,离风目光望向所有的外邦使团成员,朗声道:“玥珏郡主,不但是本宫的未婚妻,而且还是本宫的武艺教头,有本宫应战就足够了,还真没必要让本宫的教头出场。” 离风一阵慷慨陈词,然后转身,把目光投向皇帝老子,轻声道:“请父皇不要治玥珏的鲁莽之罪!” 大渭皇帝瞥了一眼跪着的玥珏,点点头,向三宝太监崔顺说道:“给天乘府一品诰命夫人、太子未婚妻玥珏御前赐座!” 此言一出,远在角落的唐夫人浑身一震,皇帝这是要让她母女御前入席。 这份殊荣,就是辅国大臣苏嵩岚都没有享受过。 就连玥珏本人,压跟就没想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的,只是突然发现使团成员里有女人出场的这个漏洞,这才抓住机会不放,想为离风减去一个劲敌而已。 不料,就这一个鲁莽的举动,居然把她和离风的关系,直接给大白与天下。 但让人气恼的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男人,居然放言要独战四国劲敌,丝毫不让她帮拳插手。 但离风是离风,圣上是圣上,既然圣上亲口降旨让她母女御前就座,那也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民女谢圣上恩典!” 玥珏又是一番磕头谢恩。 大渭皇帝微微颔首,虚弱道:“一旁就座。” 天乘府唐夫人的桌子,被搬到大渭皇帝面前的一侧放了,唐夫人和玥珏谢过恩后,惴惴不安地紧挨着后宫嫔妃们的桌子,坐下后心里只打鼓。 站立在大渭皇帝身边的离风,向皇帝老子点点头,然后躬身退下,来到玥珏身边坐了。 “二哥!” 离风身后,有人悄然说道:“你应该向父皇请求,让二嫂,还有小弟我都替你打一场擂,怕什么?不就几个蛮子皇子么!” 背后发声的,是六皇子离愚。 不过,这离愚的话刚一出口,就让他的生母康妃一把捂住了嘴。 “谢六弟!” 离风转过头去,看着被康妃紧捂着嘴巴的离愚,笑道:“为兄在,不用你们出场,就如你说的,几个蛮子皇子,有何可惧?” “现眼包!” 坐着苏缇身边的离陌,目光不屑地瞪了离愚一眼,轻蔑说道:“真是不自量力,太子已经稳操胜券,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此言一出,离愚的生母康妃,眼里顿时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知道,要是得罪了皇后苏缇,她母子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离风厌恶地瞥了离陌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美艳绝伦的苏缇,缓缓说道:“儿臣还请皇后娘娘放心,此届擂台比武,儿臣定能让皇后娘娘满意。” “那就本宫提前向太子道贺了!” 苏缇一脸威严,端坐在桌子后面,极力保持着自己母仪天下的尊贵和威仪,不冷不热地回了离风一句。 倒是紧挨着离风的苏白梦,这时候心乱如麻,一阵心神不宁之下,居然抓起眼前的茶壶,隔着离风就给玥珏添了一杯茶水。 “拜脱了,郡主!” 苏白梦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在叫,在面对这个皇帝的准儿媳的时候,她突然就没有了底气。 没过门,这说明玥珏还不是太子妃。 而她这个早已登堂入室的太子嫔,却在一个还未成为太子妃的女人面前,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卑和心虚。 此时的她,既不敢抬头看向威仪十足的皇后苏缇,又不敢和唐夫人对视,只有给玥珏添杯茶水,来掩饰自己此刻的不安。 第72章 量身定做的要命规则 琴瑟和鸣,彩袖飘飘。 在乐声和歌舞的伴奏下,招待外邦使团的宴会,已经进入了尾声。 万安宫前的空地上,在酒宴进行的过程中,已经迅速搭起擂台。 万安宫所有的门,全部被打开,坐在席桌后面,就能观赏到擂台上的情形。 “殿下,得把礼服脱了,腰带更要扎紧!” 玥珏低着头,提醒离风的装扮。 “不碍事!” 离风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外面的擂台,向玥珏笑道:“收拾几个蛮子,还用不着本宫换上甲胄。” 离风的话,引起了苏白梦的紧张,望着离风,小声急道 :“太子殿下,还是听郡主的好了!” 就在这时,满脸毛大叔急急走了过来,把一套带有护心装置的侍卫服捧在手上,瓮声道:“太子爷,请换上这个。” “不用如此麻烦!” 离风一脸的不在乎,拿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赤红蟠龙太子加冕礼服,然后左右摆了摆脖子,嬉笑道:“本宫这一身多好?他们不就是想要在擂台上打败大渭国的太子吗?本宫就穿着这身礼服让他们打就好了!”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皇后苏缇,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倒是苏白梦,霎时就脸色煞白,压低了声音急道:“太子殿下,你就听郡主和荆统领一次吧!” 面对苏白梦恳求般的说话,离风望着这个曾经谋害他无数次的女人,淡淡说道:“看来,你是不想让本宫死在擂台上了?” “妾身……” 苏白梦一阵慌乱,花容失色下,摆着手又道:“妾身是不懂打擂,但荆统领和郡主说的,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太子殿下要是换上荆统领拿来的衣服,是要比身上穿的方便一些。” 不料,离风却不以为然,目光炯炯,盯着苏白梦貌若天仙的那张脸,淡淡说道:“有皇后娘娘和爱妃如此惦念,本宫哪会舍得这么早就死?放心好了,一些奸佞小人而已,本宫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是规矩改得不让本宫还手,就凭那几个蛮子,那也伤不了本宫一根汗毛!” 离风的话,苏白梦懂。 但玥珏,却不是完全的懂,她只知道,皇后和太子嫔,都是一路人,她们联合起来要离风的命才是目的。 但玥珏哪里想到,这离风,有的是手段对付苏家这两个绝色美人。 瞥了一眼心情无比复杂的苏白梦,玥珏咬着牙说道:“天乘府,和太子殿下共存亡!” 此言声音虽小,但听得周围的人心头一震。 尤其是皇后苏缇,向玥珏头来不屑的一瞥。 大渭皇帝面颊一阵抽动,虽然没有说出话来,但眼眸里却有一丝亮光闪过。 外邦使团的三个皇子们,此时都纷纷脱去外衣,露出了贴身穿着的练功短装。 撒拉汗公主也是,双肩一抖,就把身披的狐皮斗篷卸了,一身火红的劲装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作为大渭国辅国大臣的苏嵩岚,同时和外邦使团中的四位国师,共同组成裁判团,已经离开席座,在擂台前专门设置的一排席位上坐了。 为了公平起见,同时还有各国的一名五官出场,组成五人席的评判团。 当然,大渭国被推上评判席的,就是新任兵部尚书的车不群。 迎着外邦使团成员轻蔑的目光,离风在玥珏和满脸毛大叔的左右陪同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闲自得地来到擂台下面。 作为东道主一方,自然是首辅大臣苏嵩岚致辞。 “咣”一声锣响,苏嵩岚缓缓站了起来,目光看向即将出场打擂的五人,提高了声调说道:“此届打擂,只是出场者身份有变,由原来各国推举的武士,换成各国的皇子,但比武规矩不变,每位出场的皇子,先进行一轮末尾淘汰,最后由胜出的两位皇子进行对决。” 这个规矩还是没变,以往两届比武中,大渭第一武士荆奎,每次都是在最后对决中获得第二。 如此一来,大渭虽然没有享受到最败落国家的割地与纳贡,但也免去了为别过割地纳贡的风险。 但这个末尾淘汰制,是先要抽签,每个皇子最少要和另外的两国皇子打,如果两局连败,就会被淘汰掉。 如果最后淘汰出两位皇子,那么,就在这两位皇子里面,再进行一轮比武,最终的败落者,就是此届擂台比武的倒霉鬼。 而这个倒霉鬼的国家,为此就要向夺得第一的国家奉献出两县的土地,而且还要进贡五年的特产给获得第一名的国家。 夹在中间的三个国家之间,则没有任何的条件要求,纯属以此保持了现状。 但这次,无论是往届的得胜国,还是败落国,都对大渭虎视眈眈,心里都已经盘算着大渭离自己国家边境接壤的两个县的疆土面积。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想第一轮就让大渭的太子败落下来。 对于这个窝囊废太子,他们平时早有耳闻,这次修改参与者身份的规则,他们四国都是鼓掌通过。 可以说,是有人要这个窝囊废太子非死即残,这才特意送上这么一个修改规则的馊主意。 豁出两个郡县的土地,来要离风的命,这些人的算盘就是这样打的。 接下来,当然是抽签了。 离风并没有显得丝毫的紧张,缓步走向裁判桌,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抓,就把两根写有他人姓名的竹签,直接扔在包括苏嵩岚在内的五个人面前。 望着离风随手扔下的两根竹签,苏嵩岚面颊一抖,然后站立起来,抓起竹签朗声念道:“我朝太子殿下,抽出比武对手,元蒙国鲁图巴世子,女真国兀达尔皇子。” 念完竹签上的姓名,苏嵩岚把竹签,又递向身边的吐蕃国师咖巴加,由喀巴加进行验签。 “此签,有效!” 喀巴加拿过竹签,宣布抽签结果无误后,又把竹签递向元蒙国师赫罕…… 一番抽签下来,所有出场上五人,都抽到了自己的两名对手。 也就是说,五国峰会第三届擂台比武抽签结束,接下来就是按抽签顺序登台打擂了。 软榻上的大渭皇帝被裹上了厚厚的锦被,由四名太监抬着软椅,被锦衣卫护卫着来到万安宫对着擂台的最佳位置观看。 胸口起伏不定的大渭皇帝,惨白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忽轻忽重。 由此可见,他的内心,充满了担忧。 面上神情自若的天乘府唐夫人,掩在袖里的一双手心,早已是汗水津津。 站在她身后的婢女素怡,一颗心也是在嗓眼上悬着。 “咣!” 又是一声锣响,礼部的礼官高声唱喏道:“第三届五国峰会擂台比武,始起!” “呜呜呜……” 紧接着,又是一串号角鸣响,让擂台周围的气氛,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礼官扯着嗓子高声又道:“第一场擂台比武,大渭国太子离风,对抗元蒙国世子鲁图巴。” 第73章 新规通过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道目光都看向离风。 元蒙国的世子鲁图巴,一个鹞子翻身,就稳稳站在擂台上,嘴角挂着一丝轻蔑,得意扬扬的目光斜瞥大渭皇帝国一眼。 鲁图巴一上台,离风却丝毫没有着急,背着双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太子殿下,你,该上擂台了!” 苏嵩岚目光平静,语气平缓地向离风提醒一句。 “本宫想改规矩!” 离风淡然一笑,把视线停留在包括苏嵩岚在内的国师们脸上。 “规矩已定,岂能随便改动?” 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起来,面带不屑地冲离风一句。 元蒙国师赫罕也站了起来,面带不悦地说道:“擂台比武新规,那可是代表着五个国家公投的结果,太子殿下莫非是怕了?” “怕了也好!” 女真国师颜康站了起来,一脸狂傲地说道:“既然大渭太子怕了,那么自己宣布认输好了,剩下的四人,只比出第一就可。” “提前认输不是坏事!” 突厥国师纳曼缓缓站了起来,却把视线从离风脸上,缓缓移到观战席上的大渭皇帝,淡淡说道:“人有自知之明,那是好事,我突厥国从不战屈人之兵。” 大渭皇帝惨白的面颊一阵微抖,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群臣,也是脸上阴晴不定,各怀心事地把目光投向离风。 “二哥,不能改,六弟和二哥一起上!” 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六皇子离愚,从观战席上冲了下来,站在离风面前,把一双拳头握得叭叭直响。 离风半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全场,然后把视线停留在离愚脸上,俯下身子说道:“固有的规矩,他们能改,为兄为何就不能改?” 说完,离风直起身子,朗声说道:“本宫建议,新规就此作废,如此轮流上台,岂不是浪费时间?” “你们公投?可曾问过我父皇?可曾请示过本宫这个监国太子?” “既然你们已经改了规则,那么,本宫就再改一次!” “都给本宫听好了,一对一打擂进行名次淘汰,本宫还真看不起你们这等打法。” “依本宫来看,你们四位一起上场,就由本宫一个人对抗你们四个,如何?” 此言一出,无疑惊雷炸响。 就连苏嵩岚,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就是一对一,不见得离风能赢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 就是不被这些能征善战的外邦皇子们给当场打死,恐怕也是得落个残废之身的下场。 如此狂傲的提议,四打一,莫非这窝囊废疯了? 人可能在极度的恐惧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相反的决定来。 这离风,绝对是被吓疯了! 玥珏闻言之下,差点当场就晕过去。 要不是这种场合,她真想狠抽离风几个嘴巴! 吹牛! 那得看场合,那得分地点,这是何等地方? 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五国峰会擂台比武现场。 “太子殿下,你……” 如此提议,苏嵩岚倒不笃定了,目光狐疑地看向离风,迟疑道:“此战,非同儿戏,太子殿下不可信口开河!” 更为吃惊的是,苏缇一双美眸充满了疑惑,居然失神地看向离风发呆。 倒是苏白梦一脸焦急,忐忑不安的眼神里,尽是一片失落之情。 “太子爷!” 就连闷葫芦般的满脸毛大叔,虎躯一震,向离风高声喊道:“大战在即,不可轻敌!” “哥哥们,都站出来,我们和二哥一起上,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人!” 不谙世事的六皇子离愚,反而兴奋了起来,冲着观战席上的其他皇子们使劲地招手。 这离风离谱,六皇子离愚更是瞎胡闹,吓得几个妃子们,死死地拉住其他几个皇子的手,生怕这些初生牛犊们不知天高地厚,跟着离愚去擂台冒险。 “放肆!” 倒是三皇子离陌理性,背起双手上前几步,对六皇子离愚厉声斥道:“太子是代表我大渭国,和友邦皇子切磋武艺,如此重要的场合,岂是你捣乱的地方?” 挨了一顿训斥的离愚,双眼喷火地望着离陌。 “呵呵!” 见此情景,离风把目光投向身边来助战的离愚,笑道:“别捣乱,去父皇身边呆着,为兄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说完,离风缓缓上前,然后双手搭上擂台边沿,慢腾腾地就爬了上去。 这一慕,玥珏直接闭上了眼睛。 丢人,丢死人了! 一个蜗牛一样爬上擂台的人,还言什么比武? 如此窝囊,不被人一拳打死,就算是烧高香了。 不料,在外邦使团成员的哄然大笑中,离风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擂台中央后,把目光投向擂台下面的松土赞王子、兀达尔皇子,还有撒拉汗公主,淡淡说道:“你们,都上来,别浪费时间,就由本宫一个人向四位讨教好了!” “太子殿下,不可鲁莽!” 见此情景,苏嵩岚也绷不住了,高声又道:“新规并没有约定如此打法,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更改规矩的好!” “辅国大人,本宫就改一次,友邦的各位国师,对此也可进行公投啊!” 离风说完,目光看向四个外邦国师。 事已至此,各怀鬼胎的四个外邦国师,相视一眼后微微点头,在瞬间心照不宣的达成共识。 “好!” 吐蕃国师喀巴加先站了起来,把目光投向软榻上的大渭皇帝,道:“贵国作为东道主,既然提出如此要求,那么我等四国只好遵命!” “还有!” 等喀巴加说完,离风接着又道:“原条件不变,比武的结果,当然是最弱的国家给最强的国家割地、纳贡,只是比武的方式上稍有改变而已。” “还有,本宫就替你们全说了吧!擂台比武,拳脚无眼,难免造成死伤,就是在擂台上当场被打死,打残,那也是情理之中,任何一方不得就此横生芥蒂。” “既然是五国峰会的擂台比武,也就没必要只分出个第一和末尾来,依本宫看,要是此届比武,本宫输了的话,我大渭自当向友邦四国分别割地、纳贡。” “但要是本宫胜出,那么也是一样,友邦四国也应当向我大渭割地、纳宫。” “如果诸位国师没有异议?那就当场修改规则,画押为据。” 离风站在擂台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得评判席上的国师们,霎时都傻了眼。 原本输了只对第一名的国家割地纳贡,如此一来,却得向四个国家都要割让土地和纳贡五年。 这哪是擂台比武? 这简直就是找死,是卖国、是败家啊! 第74章 皇太子技惊全场 “太子殿下!” 苏嵩岚一脸惊慌,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此提议,老臣身为首辅大臣,有权进行否决!” “无碍!” 离风面色镇定,缓缓说道:“本宫对五国峰会的此项规则提议,不是由我大渭内阁而议定说了算,这得由其他成员国来决议。” 对于苏嵩岚的反对,离风心里清楚,这个老贼,只是想把自己置身事外。 若是比武结束,向其他邦国割地、纳贡的结果,内阁是没有责任的,都得由他这个一意孤行的太子来承担。 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苏嵩岚强按捺下内心的狂喜之情,面色冷峻地又道:“太子殿下三思啊!” “若是规矩按着太子殿下的提议,若是太子殿下擂台败落,那我大渭就要向四国割地、纳贡,要是规矩不改,太子殿下再是败落,我大渭,也只是向其中一国割地和纳贡而已。” “老臣身为辅国大臣,得为圣上负责,得为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殿下切莫意气用事,将帝国拖入万劫不复之境!” 苏嵩岚的这番声色俱厉的驳斥,引得群臣一阵骚动。 “太子殿下三思啊!” “此举太过凶险,万不可如此鲁莽!” “规则越改越乱,越改越对我大渭不利,太子殿下当以国家利益为重,万不可意气之争。” 内阁的三位阁老,以杜仁山为首,极力响应苏嵩岚的理由。 他们,这都是在演戏。 他们没想到,他们做不到的,这个昏了头的太子,居然伸着脖子让人砍。 这岂不是顺着他们内心的想法,直接要把他们所期望的结果,直接送到他们的心坎上。 “呵呵!” 离风目光望向裁判席,然后缓缓把视线又投向群臣,朗声说道:“本宫为监国太子,所有后果,于内阁无关,如果本宫在此届擂台比武中败落,给帝国带来损失的话,本宫不但辞去监国职,而且会放弃太子位,甘愿领受国法处置!” 此言一出,玥珏几欲昏倒。 苏白梦神情茫然,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来,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 皇后苏缇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此时显得更加妩媚多姿,一双美眸里流转着无比灿烂的霞光。 在她身边站着的三皇子离陌,背手挺胸,看那神情就像自己已经当了太子一样神气。 此时的裁判席上,另外四国的国师们,当即就重新起草了比武规则和输赢条件,然后兴奋无比地在上面签了名,而且还加盖了代表着各自邦交权力的国师之印。 当这份新规则,由礼官当众宣读后,整个万安宫内气氛都凝固了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 离风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目光冷峻地看向台下还没有登上擂台的三人,冷声又道:“别浪费本宫的时间,一起上来吧!” 一个慢悠悠爬上擂台的人,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向其他人叫板! 如果不是上赶着找死,还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转眼间,土松赞,兀达尔,还有撒拉汗三人,带着一副嘲弄的表情,个个飞身就上了擂台,然后和先前上了擂台的鲁图巴,各占了东西南北的一个角,把离风围在了擂台中间。 就在这时候,离风把目光又投向突厥公主撒拉汗,饶有意味地说道:“本宫说过,你要是输了,本宫不要突厥国割地和纳贡,本宫的未婚的太子妃还缺个洗脚的丫头,你,留下就是。” 说完,离风双手离开背后,在眼前左右一摊,朗声道:“来吧!你们四人一起上吧!就让本宫领教一个异邦皇子们的绝学好了!” 话音一落,四条人影从擂台的四个角上,向站在擂台中央的离风逼了上去。 一眨眼,离风就被四人团团围住。 如此打法,不被打成一团狗屎才怪。 观战席上,已经有好多人不忍观看擂台上的景象,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是早已闭起了双眼的玥珏,又忍不住把双眼睁开,鼓足了勇气向擂台上看去。 “听好了!” 只见被四人团团围着,已经手脚齐上围攻中的离风又大喊一声:“这招叫拨云见日……” 话音刚落,只见雷霆万钧般攻向离风的四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擂台中间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倒飞出去。 “扑通……扑通……” “啊……” 擂台四周的地上,惨叫着倒着四个人影。 几乎所有的人,都没看清这四个一起攻向离风的人,是如何同时又倒飞向擂台四周落在地上的? 除了落在擂台东侧地上的撒拉汗公主,在地上打了个滚就爬了起来以外,其余三个皇子,抱头的抱头,捂肚的捂肚,捧膝的捧膝,无不在擂台外面的地上惨嚎不已。 “拨云见日?” 看呆了的玥珏,嘴里喃喃地念着她教给离风的招式,恍惚着看向地上不断扭动、惨叫不止的三个异邦皇子。 不但玥珏傻了! 就是所有的评判人员,此刻也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太子爷赢了!” 突然,在一片死寂中,满脸毛大叔就像狼嚎一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吼。 太子赢了? 三宝太监浑身打了个激灵,一双眼睛冷冷看向裁判席,尖着嗓子冷声吼道:“都瞎了还是聋了?比武已经见了分晓,何故迟迟不宣布结果?” 这一声,把苏嵩岚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还在地上扭动着的三人,已经不大可能再上擂台了。 尤其是捧着一条膝盖惨叫不已的元蒙世子鲁图巴,一根刺眼的白骨断茬,已经刺穿了肌肉,在一片殷红中刺目地露在外面。 抱着脑袋的吐蕃王子松土赞,虽然已经从地上爬起,但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就地转着圈。 女真皇子兀达尔,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就像一条蛆一样,身子蠕动一下,嘴里就狂喷出一股鲜血。 貌似没受重伤的,只有突厥公主撒拉汗,她失神地望着擂台上那个吊儿浪荡的大渭太子,眸子里尽是一片迷茫之色。 “父皇,你看到了吗?是二哥赢了,太子哥哥赢了!” 六皇子离愚,双手摇着大渭皇帝的一只手,兴奋地当场大喊大叫。 苏白梦的一双美眸中,缓缓溢出了晶莹的泪珠。 倒是皇后苏缇,在看清了场面上的结果后,霎时就粉面失色,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此刻在抖动个不停。 第75章 如此厚颜无耻 想不到,谁都想不到。 四对一。 只一招,离风就赢了。 拨云见日? 这雷霆万钧的一招,把唐夫人都看傻了。 天乘府唐家,就是帝国战神唐南昭在世,也绝没有把握在一招之下同时击败四个武艺不俗的对手。 要知道,这四人,虽然不是武士,但也是从皇子们里面挑选出来能代表一个国家的高手。 这些高手,就这么败了。 四人同时围攻一人! 就败在大渭太子的一招之下。 再看离风,站在擂台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背着手踱着步子,就像吃撑了肚子后的闲庭散步。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四个国师面如死灰,相视一眼后,手里的笔却迟迟不动。 “怎么?” 离风目光投向裁判席,又瞥一眼外邦使团里由武官组成的评审团。 这些人,此时都傻眼了。 只有各使团成员中的御医们,满头大汗地在救治受了重伤的皇子们。 万安宫内,顿时一片欢呼雷动。 六皇子离愚,把兴奋的目光投向大渭皇帝,恳请道:“父皇,儿臣可否向二哥敬三杯得胜酒?” 大渭皇帝胸口起伏不定,面色潮红地微微点头,虚弱道:“朕,准了……给老二……赐酒……” 得到皇帝老子的恩准,离愚 高喊一声“谢父皇”然后抓过皇帝老子眼前矮桌上的酒壶,端着酒杯就直奔擂台。 “二哥,父皇赐酒,你不得不喝!” 说着,离愚一手执壶,一手端杯,斟了一满杯酒,高举着伸向擂台。 离风望着离愚从擂台边上高举着的酒杯,哭笑不得地跪了下来,一手接过斟满陈酿的酒杯,朗声道:“儿臣谢父皇赐酒。” 待连饮三杯后,离风对着离愚说道:“别闹了,去陪父皇吧!” 不料,这离愚也是顽劣,又斟了一满杯酒,狡黠一笑,道:“小弟还得敬没过门的二嫂一杯。” 说着,离愚举着杯子,一脸嬉笑地走向玥珏。 看到离愚过来,玥珏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 这个天性活泼,为人正直的小皇子,已经把她认定是自己是二嫂了。 果然,离愚一到玥珏眼前,微微一躬身,把酒杯往玥珏面前一举,道:“臣弟,敬太子妃一杯,二嫂教二哥的那招,可不得藏私啊!得空也教教臣弟?” 这一声“二嫂”,又是“太子妃”,如此混搭的称呼,叫得玥珏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根。 “六殿下,可使不得!” 玥珏一阵紧张,赶忙摆着两手又道:“民女担不起,还望六殿下见谅!” “担不起?” 离愚瞥了一眼身后的万安宫,提高了声调说道:“父皇亲口赐婚,二嫂就能担得起,天乘府唐将军,乃帝国战神,要是二嫂他日和二哥成婚,二嫂就是当朝太子妃,这杯酒,二嫂得喝!” 面对离愚这有据而无理的一阵搅合,玥珏知道和这个半大孩子扯不清楚,虽然皇上和她父亲曾经亲口定下的婚约,但皇室还没有正式昭告天下向天乘府提亲。 这杯酒,她要是不喝,就会拂了六皇子的面子,而且是当着群臣,当着皇亲,当着外邦使团的面。 但这杯酒她喝了,就会有人跳出来找茬,毕竟,她还不是太子妃。 “圣上口谕!” 正在玥珏臊得不知所措时,三宝太监崔顺,扯着嗓子唱喏道:“天乘府听旨。” 说是天乘府听旨,不但离三宝太监不远的唐夫人绕到桌前跪了,万安宫里所有人,包括群臣和皇亲,都一起跪倒在地。 三宝太监目光一扫万安宫内外,高声宣道:“圣上有旨,天乘府唐氏一门,满门忠烈,家风严谨,为我朝之标榜!今赐唐玥珏为皇太子正妃,择日完婚……” 正在玥珏耳膜嗡嗡直响的时候,跪在她身边还举着酒壶和酒杯的六皇子离愚,低声说道:“二嫂,还不赶快谢恩?” “民女唐玥珏,谢圣上隆恩!” 此时六神无主的唐玥珏,只好跪着向大渭皇帝谢恩。 “二嫂,赶快喝了臣弟的敬酒,臣弟还要给那些家伙们找事!” “啊……” 玥珏被六皇子离愚的话,惊得张大了嘴! 这个小皇子,人倒是正直,但刁钻劲头真像是离风的亲弟弟。 “六殿下,不可乱来。” 玥珏来不及细想,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 “谢二嫂赏脸!” 离愚从玥珏手里接过空杯,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裁判席。 在群臣不解的目光中,离愚步履沉稳,昂首挺胸,一手执壶,一手端杯,来到和辅国大臣苏嵩岚坐成一排的四位外邦国师面前,斟满一杯酒后高举酒杯,铿锵说道:“第三届五国峰会擂台比武已见分晓,本殿下代表太子哥哥,向各位评判敬酒!” 窝草! 离风这才明白,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哪是给这些人敬酒啊? 这是催这些担任评判的国师们,正式宣布比武结果。 这要是一宣布离风胜出,其余战败四国,那就得按照之前修改的新规则,四国不但要各地给大渭,而且每年还要向大渭进贡各自的特产。 这些人,有备而来。 虽然三位皇子重伤不起,但他们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六殿下且慢!” 果然,吐蕃国师喀巴加站了起来,环伺一周眼前,缓缓说道:“既然规矩一改再改,那就不妨再改一次。” 再改一次? 这话都能说得出口? 脸皮可真够厚的。 这哪是改规矩? 这他娘的是摆明了要耍赖。 “就是,再改一回又如何?” 元蒙国师赫罕也站了起来,极力拥护吐蕃国师喀巴加的说法。 有人提议,就有人响应,剩下的女真国师颜康,突厥国师纳曼,也分别抢着说道:“索性再立新规,擂台比武再来一次。” “依我看,还是恢复前两届的规则,各国派出一名武士出来,让他们再打一次擂台才算输赢。” 此言一出,就连苏嵩岚老脸都顿时一红,不知道该不该响应这个提议? 要是响应,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外邦使团耍赖。 如此一来,自己辅国大臣的威望,那就会当众颜面扫地。 但要是答应了,哪怕是大渭国败落,可他针对的真正目标离风依然毫发无损。 “我反对!” 苏嵩岚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愿赌服输,既然新规已定,又重新签订了条约,友邦各国就得履行条约所定的条件,岂能再行比武?” 苏嵩岚的态度,顿时引起了群臣对外邦使团的口诛讨伐。 “出尔反尔,毫无半点诚信可言,这就是你们的作风?” “无耻,荒唐!” “这哪是代表一国的国师所为?这和街头的泼皮无赖有何两样?” “如此无理,简直不把我大渭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这等不要脸的话,你们也能说得出来?” “……” 一时间,万安宫内外骂声一片,外邦国师们额头上已经是汗珠密布。 就在一片骂声不绝中,站在擂台上的离风“哈哈”一笑说道:“再打一次擂台的要求,本宫准了!” 第76章 天龙破浪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在众人的惊愣之中,站了出来说道:“既然友邦国师提出,由各国的武士再打一次擂台,那就由末将出战吧!” 离风答应了外邦各国师的无理要求,连群臣和皇亲们都觉得荒唐。 既然已经赢了,就没必要再答应那些无理要求,让自己再去冒险。 要是如此,谁能保证荆奎能保持不败? 当然,离风一答应外邦各国师的要求,评审席上的四名外邦武官,迫不及待地就站了起来。 和他们并排坐着的新任兵部尚书车不群,满脸愤怒地瞪向那四个武官。 在和四名武官对视片刻,车不群把目光投向擂台,拱手道:“恳请太子殿下恩准,就让末将上台教训这些厚颜无耻的东西吧?” “民女也算一个!” 被对方国师的无耻,早已激怒了的玥珏,也站了出来向离风请缨出战。 “二哥,这一局,算臣弟一个,臣弟非打得这些毫无廉耻的家伙满地找牙不可!” 六皇子离愚,更是双眼喷火,怒目狠瞪外邦国师们一眼,然后就向擂台上的离风请缨。 离风的目光,从满脸毛大叔,车不群,玥珏,还有离愚脸上缓缓扫过,淡淡说道:“不用了,本宫还有新学上两招没使出来,如此正好,就让友邦赶快派出四名武士,上擂台来指教指教本宫新学的招式!” 此言一出,四位国师脸上一喜,各自把目光看向四名武官,齐声道:“大渭太子殿下如此赏脸,你们还等什么?” 得到命令,四名武官武纠纠地离开评判桌,生怕擂台上的离风突然变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擂台的四面飞身上台,眨眼间就把离风围在中间。 看到自己已经被从四面围住,离风目光看向玥珏,高声喊道:“请问教头,你教给本宫的第二招,名叫什么?” 窝草! 这对手都围上来了,应战的离风,却忘了新学的招式。 这下,玥珏急了,恨不得自己得到允许后上去擂台把这个混蛋给替换下来。 临阵磨刀没错,但不至于在擂台上忘了所学吧? 望着一脸焦急的玥珏,满脸毛大叔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只有他看得出来,太子爷这是在玩那四个蠢货呢! 满脸毛大叔这才想起,自从进了皇城后,太子爷第一次出刀,快得连他都没看清路数。 再加上刚才一招就把四名对手打下擂台的那一幕,他明白了,眼下的太子爷,已是天下无敌。 玥珏一脸无奈,冲着擂台上的离风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可记住了,第二招疾风穿林,第三招天龙破浪!” 离风望着已经从四面逼近的四个武官,高声应道:“知道啦!本宫已在林中,无需再穿,只好用第三招天龙破浪了!” 话音刚落,从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急攻上来的拳脚,霎时就把离风周身上下左右罩得密不透风。 就在万安宫里观战的所有人,把目光齐齐投向擂台上的包围圈,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丝的时候,突然看到从四面急攻上去的四名武官,就像四节木桩一样直挺挺向四面倒去。 这一次,四名武官没有向之前的四人一样从四个方向飞出擂台,而是就地倒下,半天不见一丝动静。 “天龙破浪……” 玥珏目不转睛,痴呆呆地望向擂台上背手而立的离风,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第三招的招式名。 四名倒地的武官,三息过后,还不见有人爬起来再战。 奇怪! 要是他们四人败了,总得有喘息声,或者伤者发出的惨叫声吧? 此时,擂台上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等待,擂台上还是不见四名武官中有任何一个人爬起来。 这下,四位外邦国师不淡定了,他们的面上,已经是死灰一片。 这时候,之前败落的突厥公主撒拉汗,迟疑一下,然后飞身上了擂台。 在撒拉汗的目光所及之处,发现四名武官的胸口,都无一例外地深深塌陷下去一个碗口大的坑。 就是外行人都明白,一个人的胸口,塌陷下一个碗口大的深坑,不用说,这些人的心脏和胸骨,早已成了碎渣。 “他们,都死了!” 撒拉汗浑身一阵发抖,肝胆俱裂地望向离风,颤声又道:“你,把他们四人,都杀死了?” “抱歉!” 离风缓缓转身,目光看向惊恐万状的撒拉汗,淡淡说道:“本宫初学武艺,算上今天才满三天,可惜这三招精妙的武学招式,本宫还练得不是很娴熟,不能收发自如,所以,本宫一出手,他们必死无疑!” 此言一出,所有人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临阵磨刀学了三招,而且,其中第二招还没用上,这就连挫八人,后面上台的四名武官,在第三招“天龙破浪”的出击下,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及发出就已经见了阎王爷。 霎时间,按捺不住惊奇的人,纷纷涌向擂台。 当他们看到四名武官胸口塌陷下去的深坑时,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 最为吃惊的当然是天乘府的唐夫人和玥珏了,她们所熟烂于心的招式,却发挥了她们从未见到过的威力。 每一招里暗含三式是没错,但一拳能击碎对手的胸骨,导致胸口塌陷成一个深坑的现象,却是唐家母女万没想到的。 满脸毛大叔又一次笑了,笑得真他娘的难看,比四位外邦国师此时如丧考妣的难看神情还有余。 也只有他明白,太子爷这一击,只是借了玥珏所教的招式而已。 就是帝国战神唐南昭在世,也没有把握在一招之下杀死四名武官。 要知道,能够虽使团出使邦交活动的武官,绝不是一般的武将。 场面已经混乱了起来,满脸毛大叔心头一震,狼一样吼道:“大内侍卫听令,立刻维持秩序,若有趁机作乱对圣上图谋不轨者,杀无赦!” 这一声,也惊醒了三宝太监。 崔顺打了个激灵,尖着嗓子喊道:“东厂锦衣卫听令,若有异动者,斩立决!” 一时间,大内侍卫和东厂锦衣卫们,列队穿插在万安宫内外,虎视眈眈地盯着所有在场的人。 第77章 这女人,是要一头撞死自己? 如此一来,苏嵩岚的脸都绿了。 外邦使团成员也是,一个个垂头丧气,在合约上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了国师印鉴。 离风缓缓走下擂台,来到苏嵩岚面前,笑道:“怎么?本宫比武得胜,辅国大人貌似不是很高兴?” 苏嵩岚面上一怔,赶忙抱拳说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一战,为帝国争光,为圣上长脸,为万民担当!” “应该的!” 离风傲然挺胸,淡淡说道:“本宫身为监国太子,当然要为帝国利益谋。” “不过,本宫眼下是赢了擂台比武,友邦四国,理应按照合约,向我大渭割地两个郡县,你是辅国大臣,接纳割地的事,阁老们就辛苦一下。” “差点忘了!” 转身走出几步的离风,又转过头来,目光看向呆若木鸡的突厥公主撒拉汗,冷声道:“本宫说过,你要是败了,本宫可以不让突厥国割地和纳贡,但你,必须留下来做本宫未婚妻的洗脚丫头。” 此言一出,突厥国师纳曼脸色顿变,急道:“请太子殿下三思,撒拉汗乃我突厥公主,岂能受辱在太子东宫做洗脚丫头?” “那好!” 离风目光,冷冷盯着突厥国师纳曼,道:“赌约在先,输不起就在上擂台前认输退出好了,这种无耻的话,亏你还是突厥国师,你不嫌丢人,本宫都替你臊得慌!要是你觉得撒拉汗做个洗脚丫头有碍突厥皇家身份,那么好了,你虽然贵为国师,但这种丢人现眼的国师,想必突厥汗王都替你害臊,既然你出尔反尔,那么就由你来承担这个后果。” 说完,离风目光投向苏嵩岚,冷声道:“突厥国割地二县给我大渭,每年纳贡战马五千匹给大渭军队,即刻让突厥使团签字画押。” “谢太子殿下玉成!” 突厥国师纳曼,这才松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签署了割地和每年向大渭进贡五千匹战马的条款。 这样一来,大渭每年可以收到突厥进贡的五千匹战马,五年下来,那就是两万五千匹。 看到纳曼签好了赔偿合约,离风目光又投向撒拉汗公主,冷声道:“你能站在这里,那是本宫手下留情,不然,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既然你不想留下做洗脚丫头,那么就让突厥国师纳曼,留下来在内务处做个洗刷尿桶的太监吧!” 话音一落,三宝太监狞笑着走上前来。 “接着!” 离风从怀里拿出那把短刀,递向三宝太监,说道:“愿赌服输,将突厥国师纳曼,宫刑施之。” “太子殿下!” 苏嵩岚面颊一阵急抖,迟疑片刻,说道:“突厥国师已经签字割地,答应纳贡给我大渭,太子殿下不必节外生枝,以免……” “放肆!” 离风一摆手,打断苏嵩岚后面要说的话,厉声斥道:“身为辅国大臣,不为帝国谋利,反而处处向着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难道,你是如此痛恨本宫赢了他们?” 苏嵩岚再是强势,但在这个立场上,他不敢有半点徇私。 离风已经占了大义,苏嵩岚要是再杠下去,那就是摆明了要卖国。 就是皇后苏缇,在这个话题上,她也不敢有半点异议。 如是那样,天下悠悠之口,会刨出苏家祖宗十八代来口诛。 意见相左,只能说是政见不同。 但这明显违背国家的利益原则,再是辅国大臣,也不敢当着群臣和众皇亲的面与太子唱反调。 “太子殿下明鉴!” 苏嵩岚老脸一红,拱手急道:“老臣绝不是替他人开脱,老臣是想,太子殿下应当有所包容,放过一个年迈昏聩的突厥国师,以此彰显我大渭储君的气度。” 去你妈的! 离风心里骂了一句。 少给老子挑高帽子戴,老子还就不讲什么狗屁气度了。 今天,老子非阉了这条老狗不可。 “崔顺!行刑。” 离风暴吼一声,然后背起双手,走到玥珏面前,又伸出一只手来,拉着玥珏的一只手,径直走向大渭皇帝面前。 “父皇!” 离风蹲在软榻旁边,仰脸看向皇帝老子那张惨白的脸,轻声又道:“你胸口还闷吗?” 大渭皇帝歪着脑袋,极力挤出一丝笑容,吃力说道:“你,很好,日后,要兄友……弟恭……善待,你的兄长,还有……弟弟们……” 这话,听得离风心头一震。 皇帝老子,这是要交代后事? 一旁的皇后苏缇急了,抢在玥珏面前,向大渭皇帝一跪,泪眼婆娑地说道:“圣上龙体要紧,切不敢多说话,还是静养为好。” 看到皇后苏缇,大渭皇帝嘴唇一抖,顿时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景,离风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要是再让皇帝老子一激动,一口气上不来可就坏菜了。 “父皇,还请回央和殿休息为好!” 离风轻声一句,然后向皇帝老子身边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送皇帝老子回去静养。 就在皇帝老子被送往央和殿之后,离风冷着一张脸,缓缓出了万安宫。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瘆人的离风都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宝太监带着几个内务处的太监,已经把被东厂锦衣卫摁倒在地的突厥国师纳曼,开始执行宫刑。 撒拉汗虽然带着面纱,但从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来看,她的眼中不但有着深深的恐惧,而且还充满了仇恨。 离风目不转睛,再也没有看向三宝太监对纳曼执行宫刑的地方。 毕竟,当众阉割一个人,那场面可是十分的血腥。 离风来到撒拉汗面前,好奇地望着撒拉汗面上蒙着的绿色纱巾。 “本宫很好奇,你们突厥女人,为何要遮住了面容不让人看?” 说着,还没等撒拉汗做出解释,离风的手,就像闪电一样扯下了撒拉汗公主的面纱。 “啊!” 就在面纱被离风扯掉的一瞬间,撒拉汗公主一愣,然后捂着脸就尖叫起来。 这一下,惹祸了。 玥珏飞奔到离风面前,指着撒拉汗公主露在外面的半张绝美的脸,急道:“太子殿下不得鲁莽,你可知道?突厥女人的脸,那可是给自己的夫君看的。” 此言一出,离风呆立当场。 这一下,离风还真不占理。 “这如何是好?” 玥珏急得在地上跺了跺脚,然后扶着撒拉汗的肩头,安慰道:“还请撒拉汗公主恕罪,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我大渭太子,还真不知贵国的习俗。” 窝草! 不就一张脸吗? 还怕给人看? 这丑得见不到人的女人,不让人看到她的脸,这还差不多。 可这突厥公主,明明美得让人心跳,那容颜,有着和苏缇与苏白梦不一样的美。 可是这样引以为傲的面容,却被遮起来生怕别人看到。 暴殄天物啊! 离风心里一阵感叹,不由地摇起头来。 “让我去死!” 撒拉汗公主拨开玥珏的手,迅速地把面纱重新遮住脸部,转身就奔向万安宫前的柱子。 窝草! 这女人,要一头撞死自己? 第78章 国之储君的丈母娘,谁敢不敬? 这女人,真烈! 离风瞅中的女人,岂能就让她香消玉殒? “公主……” 就在撒拉汗一头撞向柱子的时候,突厥使团成员们,大惊失色之下,一起惊得喊叫起来。 就在撒拉汗的脑袋,离柱子不及一寸的时候,突然觉得一股劲道把她的脑袋和坚硬的柱子阻隔起来。 没人看得见离风是如何拦住撒拉汗的? 但看到离风的一只手掌,已经按着撒拉汗的脑袋,贴着柱子隔挡了这脑浆迸溅的一场惨剧。 这一幕,快,太快了! “想死?” 离风似笑非笑,半眯着眼睛又道:“本宫答应让你自尽了?” “你……” 被大渭太子按住脑袋的撒拉汗,羞愤交加地吼道:“放开我,让我去死!” “死?” 离风嘴角一拧,轻蔑道:“就是死,那也得本宫应允才行。” 撒拉汗扑闪着一对弯弯的睫毛,眸子里溢着泪花,倔强道:“士可杀不可辱!” “哈哈!” 离风怪笑一声,把脸往前一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缓缓说道:“一个女人家,算哪门子士?” “就算你是个士,那又怎样?” “你不是看到了吗?突厥国师,所谓的士,不照样被本宫阉了当太监?” 杀人诛心! 这一心寻死,还死不了! 撒拉汗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惊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离风一把扳过撒拉汗的肩头,让这个美丽动人,又桀骜不驯的女人面对着他,淡淡又道:“如此背信弃义,毫无人格的两脚畜生,也配在我父皇面前张牙舞爪,本宫没当场砍了纳曼的脑袋,就已经给你的汗王给足了脸面!” “本来,本宫并没打算让突厥割地纳贡,只是让你留在大渭而已!” “但现在,你们屡次违背本宫旨意,丝毫不把盟约放在眼里,把父皇的颜面,大渭的国体放在眼里,你们,必须得到惩罚!” “是你们的厚颜无耻,逼本宫改变主意,突厥照样得割地纳贡给我大渭。” “本宫不就是看了你的脸吗?现在,本宫给你两条路走;一,留在东宫殿,从现在起,除了本宫,保证没有另外的男人会看到你的脸;二,入娼籍犒劳大渭戍边将士;二选一,如果还是一意孤行,突厥使团剩下的八十七人,尽数给我大渭当太监刷尿桶。” 此言一出,撒拉汗直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真后悔,后悔不该在鸿胪寺听信谗言,答应别人修改此届比武条件。 和往届一样,派出一名武士比武,无论输赢,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现眼下,充为官妓,那是万不可选的。 再找机会寻死,更会牵连到使团成员被阉割成太监,为大渭后宫的大小女人们刷尿桶,这将是突厥国有史以来没有过的耻辱。 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留在东宫殿,给这个魔鬼一样的太子使唤。 “我……” 撒拉汗紧咬嘴唇,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就留下来好了”。 说完,撒拉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戴着面纱昏了过去的撒拉汗,离风向明月一努嘴,道:“带几个厂公,把突厥公主送回东宫。” 此言一出,苏白梦和玥珏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离风。 而且,二人的眼神,充满了疑问。 处置了撒拉汗,离风又把目光投向苏嵩岚,冷声说道:“割地的事,至于如何交接?内阁看着去办,但友邦向帝国纳贡的事,得由本宫钦点。” “吐蕃国,每年向我大渭进贡牦牛一万头,期限五年,但必须是三岁龄以上的牦牛,小牛不算。” “元蒙国,羊五万只,两岁龄以下羔子不作数,期限如上。” “女真,可做革甲用皮毛十万件,成年黄牛皮为准,期限不变。” 此言一出,各国的国师面颊一阵急抖,纷纷点头答应。 “好了!” 离风摆摆手,朗声又道:“荆奎听令,传本宫旨意,千羽军护送各邦使团,回鸿胪寺歇息。” 千羽军护送? 这哪是护送啊! 押送还差不多,要是护送,礼部有的是仪仗。 再说,皇城辖区,就是不护送,谁敢对外邦使团打劫? 外邦使团成员们,架着受了重伤的皇子,抬起被打死在擂台上的武官,垂头丧气地就离开了皇宫。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终于能插上嘴的唐夫人,激动的双手发抖,满脸敬佩地望着离风。 “老夫人同喜,这次险胜,还得感谢老夫人鞭策。” 唐夫人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心中感慨万千,一个颓废出名的窝囊太子,居然如此神勇无敌,就是夫君唐南昭在世,也不一定能在这种境地下一招得胜。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夫君唐南昭,生平也没将唐家祖传拳法的真谛领悟到。 而眼前的离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贯通了唐家拳法的精髓所在。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今日擂台一战,末将方知太子殿下才是帝国第一勇士。” “大渭之福啊!有太子殿下在,何愁帝国国防不振?” “太子殿下神勇无敌,真让末将大开眼界。” “太子殿下原来藏锋不露,这场擂,打得真让末将解气。” “……” 一群武将也围了上来,对此纷纷赞口不绝。 “恭喜一品诰命夫人,郡主出阁,老臣一定登门讨杯喜酒喝,喜礼自当是少不了的。” “将门虎女啊!帝国战神唐南昭将军的武艺,小郡主得到了真传,而且还能教导太子殿下武艺,真是可喜可贺啊!” “天乘府唐家,真乃帝国军魂所在,郡主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能教得太子殿下如此厉害的武艺绝学,敬佩,敬佩!” “……”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不但对离风赞不绝口,而且还对天乘府阿谀奉承不断。 唐夫人并没有由此骄傲,她知道,这一切,玥珏教离风三招武艺那只是个由头,最重要的,是圣上降下的旨意,向玥珏赐婚,也就是说,她这个空有虚名的一品诰命夫人,眼下可是当今皇帝的儿女亲家。 国之储君的丈母娘,谁敢不敬? 在一片滔滔不绝的恭维和奉承中,只有玥珏似乎再想心事,低着头呆呆地杵在一旁不为所动。 第79章 这一战,京师轰动 一场盛典,就这样结束了。 离风自然得回东宫殿。 庆贺一番,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唐夫人和玥珏,自然是少不了的,离风的胜出,可以说是给天乘府长脸不小。 天乘府的威名,再一次震撼京师。 继东征西战的唐南昭之后,用唐家绝学一招制敌的,就是数当朝太子离风了。 群臣里面,一些为此振奋不已的人,上赶着和唐家套起了近乎。 离风,已经初步在群臣中,有了人心倾向的基础。 这一战,京师轰动。 昔日萧条的东宫殿,霎时就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这还不到晚上,那些原有的宫女和侍卫们,自发地挂起了彩灯。 祝贺离风擂台大捷,已经有文武官员带着贺礼,成群结队地涌向东宫殿门口。 这盛况,那可是东宫殿从来没有过的景象。 就连那些原本吊儿郎当的十名侍卫,此刻也神气十足,戎装整齐地站立在东宫殿大门口两侧。 “太子爷!” 明月一脸兴奋,又不安地禀道:“外面来了好多人,都带着大盒小盒的礼品,这可如何是好?” “好事啊!” 离风笑得就像一朵花一样,指着玥珏身后站着的素怡,道:“去,你俩登记礼单,不收白不收。” 此言一出,玥珏脸上一红,心里立刻就嘟囔起来。 “真不害臊,收礼也不矜持着点,简直就是借机敛财。” 如此想着,玥珏把目光投向唐夫人,低声道:“娘,你看他……” “该收,该收!” 唐夫人面上一尬,讪笑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来送贺礼的,太子殿下为国争光,要是不收他们送来的贺礼,那些朝臣们还以为太子殿下不近人情。” “哦!” 玥珏似有所悟,点点头,小声道:“孩儿知道了。” 送礼收礼,那是小事,关键是接着这个庆贺之际,让离风多和朝臣们接触,这对积攒人脉那是相当有用的。 一些武将,自然先和唐夫人套近乎。 面对各种肉麻的阿谀奉承,唐夫人也不端着,亲自指使东宫殿的宫女们烧茶待客。 不一刻,客殿人满。 三宝太监到了,这次,他带来的不是锦衣卫,而是从内务府调拨的各种人手。 很快,东宫殿前院,摆满了席桌。 成百个太监和宫女,一起忙碌起来,东宫殿进入了有史以来的盛况。 宫里的御厨,直接带着御膳房的食材,就连东宫殿膳房外面,也搭起了临时灶。 美艳绝伦,楚楚动人的太子嫔苏白梦,也勉为其难,在后院监督酒席所用的准备。 她明白,这些前来祝贺的朝臣,是不会把视线聚焦在她这个太子嫔身上,天乘府的玥珏,才是离风的配角。 自讨没趣的事,她还是有些眼色的。 唐夫人看到玥珏还穿着戎装,低声道:“还不快去换衣?” “娘!” 玥珏扭了扭肩,娇声道:“人家们都是给太子殿下祝贺来的,有孩儿何事?” 话是这样说着,但毕竟是大家闺秀,扭捏一番,自己去了离风的寝殿,将来时穿的那身彩裙换好,然后在姬奴和可柔的侍奉下,又给发髻上别满了珠花。 “小姐真是漂亮!” 可柔端着镜子,举在玥珏面前,一个劲地称赞不已。 “是啊!” 姬奴弯腰收拾着玥珏的裙摆,也附和道:“小姐过了门,就是这东宫殿的太子妃,说不定,我们都会被陪嫁过来的。” 听着两人的说话,玥珏把嘴一噘,道:“人家太子府待客,我打扮何用?不是有那位东主吗?” 此言一出,姬奴和可柔相视一眼,吐了一下舌头便不再言语。 她们明白,小姐对东宫殿后院的那位,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小姐,收拾好了我们就过去,不然老夫人会生气。” 可柔放下镜子,催促玥珏不要磨蹭。 “急什么?” 玥珏望着二人,思忖片刻,眉头紧锁道:“我有话问你们,太子殿下使的那招,你俩都看清楚了没有?” 看来,这一点,玥珏一直心存疑虑。 这一问,二人面上一怔。 这个问题,她们还真没想过的。 姬奴沉思片刻,迟疑道:“好像没有看到太子殿下是如何出手,倒是听到他喊了招式名字。” “是的!” 可柔也点点头,一脸沉思地说道:“就是二次打擂,太子殿下直接喊出第三招的名字,但没听到他喊第二招。” 没错! 第一招“拨云见日”,是被四人包围后,进行突围解困的一招。 这一点,在当时的情形下,那是没有任何疑虑的。 但第二招“疾风穿林”就用不上了,因为已经被四个武官从四面逼近,离风已在林中,何须再穿? 第三招“天龙破浪”就更贴切了,直接在被包围的拳脚漩涡中,直接破出包围,同时将四名武官击毙。 从战术上看,结合当时的情形,那是把招式用到了极致。 “小姐!” 姬奴摇摇头,道:“奴婢觉得,太子殿下的招式,没瑕疵存在,简直完美无缺。” “也是,太子殿下就学了三招,但用起来一点都没浪费,唐家拳法的精髓,都让太子殿下用到了刀刃上了,太厉害了。” 可柔一脸兴奋,喋喋不休说了一大通。 “不对!” 玥珏一脸认真,摇头道:“他嘴里是喊了一声,但出招,未必就是我天乘府的武学。” “小姐?” 姬奴一怔,满脸疑惑地说道:“太子殿下之前是不会武功的呀!才是三天前,小姐你教了他三招而已。” “对呀!” 可柔也是一脸不解,插嘴道:“当初老夫人得到这届擂台比武规则被改后,急得六神无主,最后逼着小姐你来东宫殿,目的就是临阵磨刀,给太子殿下教几招武功的。” 玥珏摇摇头,小声说道:“你们不想想,武功不是三两日就能练成的,那可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三天时间,就勉强练了三招花架子样式而已,而且,在擂台上一出手,就将包围他的四人同时击败,都用脑子想想吧?” 此言一出,二人大惊。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依照二次擂台比武的结果来看,第一场外邦三个皇子加一个公主只是重伤。 由此看来,在第一场擂台比武时,离风已经手下留情了。 能在第二场擂台比武时,从一招击毙了四个武官来看,在第一场时,照样能击毙三个外邦皇子和一个公主的。 尤其是突厥公主撒拉汗毫发无损,那是离风之前就扬言,要让撒拉汗给玥珏当洗脚丫头的,这才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二人同时大惊失色。 第80章 东宫殿的庆功宴 玥珏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别说临阵磨刀了,就是勤练多年的人,也不一定在擂台上能胜过外邦皇子和武官中的任何一人。 就是能赢得一场比武,那也不是一招就能置对手于死地的。 这个能耐,就是帝国武士中的佼佼者荆奎,在那种形势下也达不到。 “小姐,你是说?” 可柔一脸惊慌,迟疑道:“太子殿下本来就会武功,而且还是个顶尖的高手?” “嗯!” 玥珏点点头,沉声道:“有这种可能。” “不会吧!” 姬奴还是有些疑惑,不可置信地望向可柔,迟疑说道:“当初小姐打猎时,太子殿下都躲不过小姐的一鞭子,那时候相互都不认识,按理说,要是太子殿下武功本身不弱的话,我们是无法将他带回祖籍的山庄的,只是我看到他干活还有点力气,但和一个武学高手来比,还是不太像。” “可他就是装的!” 玥珏一咬嘴唇,面颊一红,说道:“如此看来,当初和他相遇之时,他极有可能隐藏了身份和武功。” “不会吧?” 姬奴还是摇摇头,不可置信地说道:“隐藏身份,这无可厚非,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是很有必要的,但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最没必要把武功藏起来的,小姐说的这一点,还是说不通。” “有何说不通的?” 玥珏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咬咬牙,恨恨又道:“你们是不知道,当初在天乘府,他摸上我的寝室我都没发现,我用剑指着他的喉咙,被他用两根手指拨开,当时我能感觉到,他的臂力是十分惊人,而且……” “而且怎么了?” 姬奴和可柔,异口同声看向玥珏。 “而且……” “而且,他……” 玥珏的吞吞吐吐,更让姬奴和可柔一头雾水,同时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小姐,到底是如何了?” 姬奴性子急,不由得也急躁起来。 “而且!” 玥珏一跺脚,道:“他,亲了我。” “咯咯咯……” 此言一出,惹得可柔都笑了起来,道:“就这啊?” “还有!” 玥珏的脸更红了,咬牙又道:“就在这里教他招式的时候,他居然摸了一把我的胸。” 说完,玥珏羞得双手捂面,一扭身就跑了出去。 这下,二人懵了。 也懂了。 离风从天乘府不辞而别,原来是这样啊! 要知道,她们住的那栋小楼,要是上得玥珏的寝室,需要躲开八名婢女的把守。 这人能顺利从一楼进入三楼的房间,而且还对玥珏有越礼之举,而玥珏对此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再说,玥珏这次到东宫殿,教他武艺时,如此认真对待的情况下,他又一次越礼,而且行为更加过分,直接袭胸了。 如此一来,他在擂台比武时的所施,说不定和唐家拳法无关。 但他为何还要把天乘府唐家推到这个桂冠之上?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离风要把唐家,重新推到一个功勋之门的高度。 让天乘府的威名,继续威震天下。 如此,他既展示了自己不俗的能耐,震慑了朝堂上那些势力,又掩饰了自己更加恐怖的武学实力。 这哪是个窝囊太子? 此人心机、城府、策略、武功,无不是卓越超群。 “别愣着了!” 可柔推了姬奴一把,急道:“外边都忙乎晕了,我们还在琢磨何事?” “就是!” 姬奴回过神来,急急就奔了出去。 此时,东宫殿外,贺礼堆积如山。 就连满脸毛大叔,也指挥着锦衣卫们往东宫的库房内搬东西。 这下,三宝太监可是派上用场了,站着客殿门前的廊檐下,嫣然一副大管家的样子。 “二哥,今天可得和小弟一醉方休!” 六皇子离愚,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腆着一张瓜生生的脸,冲着离风直笑。 离风目光扫了一眼场面,但没看到有其他皇子来贺,这说明,离愚是背着康妃偷偷跑过来东宫殿的。 后宫的妃子们,自然知道皇后的目的,她们都极力躲避着和离风有关的任何接触。 惹恼了皇后娘娘,后果她们自然清楚。 在后宫,自保才是本事。 无情最是帝王家,夺嫡更是凶险万分,她们都在观望,生怕一时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谢六弟,只是你还未成年,为兄并不赞成你饮酒。” 在这个直爽的老六面前,离风从不摆太子的架子,但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背后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 离愚舌头一吐,转身就走找玥珏,非缠着玥珏教他武艺。 “二嫂,我能不能到天乘府学武?” 离愚又缠着玥珏,非要让玥珏教他武艺。 面对这个最小的皇子,玥珏只有笑着答应道:“六殿下当以功课为上,要学骑射,宫中侍卫有的是佼佼者,至于拳法嘛!民女倒是可以和六殿下共同研习。” 说真的,宫里不缺高手。 但在离愚看来,能一招击败四位高手的,就是荆奎也办不到。 何况,离风仅仅学了三招,而且每次只用一招,就将对手尽数打败。 尤其是最后一场,也许是离的真的怒了,直接将外邦使团的四位武官直接打死。 这一招,不但震慑了外邦使团的四个国师,也在宫里宫外立了威。 “六弟,先别缠着你二嫂了!” 离风笑意盈盈,目光看向离愚,道:“先替为兄给诸位大人们敬酒,习武的事,为兄替你答应了。” “谢二哥!” 离愚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立刻让东宫殿的两名宫女跟着,他去各朝臣的席桌上替离风敬酒。 有六皇子离愚敬酒,也不算是怠慢了这些人。 离风的目光,一直再搜寻苏白梦,今天的日子,庆功宴上可不能没了陪衬。 待明月传了苏白梦过来,离风目光看向他这位美颜如花的太子嫔,缓缓说道:“今天,爱妃当应一醉方休,这可是之前说好了的。” “啊……” 苏白梦心头一惊,陪酒那自然是没得说的,但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会把所有的酒劲,会在酒宴结束后释放在她身上的。 她虽然已经习惯了那样,但心头总有些恐惧,那种吃不消又躲不过的滋味,真让她为之色变。 “太子殿下,妾身不胜酒力,还是浅尝辄止为好。” 苏白梦吞吞吐吐,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清。 “来啊!” 离风上前两步,抓起苏白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走到唐夫人席桌前,道:“此战完胜,得益于天乘府,本宫先敬老夫人三杯!” 苏白梦懂了,立刻从身边宫女手里接过酒壶,亲自给离风手里的杯中斟满了酒。 “老夫人,本宫谢了!” 说完,离风一仰脖子,接连饮下三满杯酒。 “太子殿下客气了!” 唐夫人一脸激动,端起面前酒杯,衣袖遮面,道:“都是殿下神武,悟性又极高,天乘府只是穿针之举,不足以让殿下如此厚待!” 待唐夫人也饮过三杯,离风这才把视线投向玥珏脸上,道:“今日之功,有小姐一半,本宫不敢独贪,待明日父皇赏赐下来,本宫亲自上天乘府再谢!” 说着,离风向玥珏举起酒杯。 “天乘府,无功不受禄!” 玥珏神情自若,语气平淡,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只是给天乘府贴金了,至于其他,民女就不说破,民女应该谢殿下才是。” 见玥珏如此,唐夫人神情焦急起来,生怕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任性之下又闹出叫人尴尬的事来。 “珏儿,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唐夫人嘴上笑着,眼睛却是狠瞪玥珏一眼。 玥珏嘴角一扬,话里有话道:“天乘府的斤两,唐家自然心里有数,就是太子殿下把唐家卖了,唐家也得指头蘸了唾沫为太子殿下数钱啊!” 说完,不等离风先饮,玥珏一仰脖子,就把手里的一杯酒饮了个干净。 第81章 还是后院清静 望着玥珏,离风懂了。 这妞,咂吧出其中的味儿来了? 她怀疑,在擂台上使用的,绝对不是唐家的武学。 从玥珏的话里,离风也听出了味来。 窝草! 这妞不傻,还有自知之明。 她已经意识到,唐家绝学,并不能一招同时击毙四名外邦武官。 虽然他口头喊出了唐家绝学的招式,但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用招。 “小姐谦虚了!” 离风一笑,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干,又道:“如此,再也没人敢小觑唐家武学,更没有人再敢轻视天乘府。” 这话,让唐夫人心头一震。 唐家武学,在离风手里,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慑力。 天乘府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多谢太子殿下提携!” 唐夫人哪能不懂其意?竟然站了起来,双手端杯,郑重说道:“唐家武学,还能为帝国继续效命,夫君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说完,唐夫人以袖遮面,一仰头就干了杯中酒。 “天乘府不敢奢望圣上有何赏赐,只希望唐家武学,能在太子殿下手中为帝国所谋。” 唐夫人端起第二杯酒,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待身边素怡又斟满了杯子,唐夫人再次端杯,道:“天乘府虽无男丁,但一干女眷,愿听太子殿下差遣。” 这是表态了。 看到唐夫人又是一杯饮下,离风也再一次举杯,缓缓说道:“唐家女流,不输须眉,父皇已经赐婚,只需另择良辰,东宫殿迎娶小姐就是。” 此言一出,原本忧心忡忡的唐夫人,眼眸不禁明亮了起来。 她抬头望着天边将落的余晖,喃喃道:“南昭,你听到了吗?太子殿下,不薄天乘府。” 再转过头来时,唐夫人已经泪水涟涟,向离风躬身一礼,淡淡说道:“天色已晚,民妇告辞,还望殿下再接再厉!” 这就走啊! 不但离风一怔,就是玥珏也万没想到,在这气氛高涨时分,她的母亲居然提出告辞? 既然去意已决,再是挽留也无意义。 离风亲自恭送天乘府的马车离去,这才重新回到席间。 来客纷纷举杯,频频向离风道贺。 不多时,所有席桌上,都有人已经喝得兴高采烈。 今日擂台一战,原本是国之幸事,本应皇城同庆。 但由于大渭皇帝病重,故无人能够颁旨举行庆功国宴,那些朝臣只是随波逐流,心领神会地提前站位而已。 好在善于察言观色的三宝太监,谙熟其中之道,这才仓促调拨人手来东宫殿当差。 玥珏的离去,让离风多少有些失落,他将被酒劲点燃的炽热目光,缓缓移向婀娜多姿的苏白梦。 “爱妃!” 迎着苏白梦躲躲闪闪的目光,离风嘴角浅浅一笑,说道:“本宫有些不胜酒力,这边噪声太盛,还是后院清静一些。” 这话,苏白梦懂了。 这个男人,在酒劲的促使下已经是欲火焚烧,恨不得将她熔化成水。 “殿下,妾身……” 苏白梦浑身一抖,眼睛不由得四处张望。 今非昔比,牡丹已经被这个男人在司礼监杖毙,不似两前年那阵还能替她完事。 如今,所有的来势,再是凶猛,那也得她自己咬牙扛着了。 “这边,有他们照看,爱妃大可放心,本宫今日高兴,无奈不胜酒力,还望爱妃莫要使本宫扫兴!” 离风一指满脸毛大叔,还有三宝太监崔顺。 “妾身,难得让太子殿下欢心,只是……” 离风知道,这个女人想躲,便拉着苏白梦的一只手,又道:“本宫的欢心,就看你会不会讨?” 这话,意味深长。 苏白梦面色一紧,低头道:“殿下为国打擂,妾身所能做的,也只是让殿下偶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憩。” 这个回答,离风满意。 把苏白梦的手,轻轻一攥,又道:“听说你父亲,曾是陕甘布政使,后来触怒龙颜,连降四级被贬知县,仕途并不好?” 苏白梦身子一颤,惊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亲大人做错了事,该是降职受贬的。” “你入辅国大人府,也是想你家人仕途安稳吧?本宫会下一道手谕,让你父亲来京畿觐见,若是可用,本宫会有考量的。” 此言一出,苏白梦娇躯又是一阵急抖。 不过这次,是激动,而非是惧怕。 “妾身为父亲大人,先谢过太子殿下!” 被离风握着一只手的苏白梦,无法跪下来谢恩,又被离风拉直了身子,淡淡道:“这里聒噪,走吧!” 进了后院寝室,苏白梦也不是未经人事的第一次了,看到离风已经脱下了太子服,她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何事了。 苏白梦俏脸绯红,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难为情地说道:“太子殿下,今日,今日妾身来月事,无法……” 离风闻言一愣,时间过得如此快? 距上次,已经一个月了? 不应该啊! 这才刚敲打了一下苏白梦,而后又许给她家人的前程仕途,如何还扭捏上了? 照理来说,她应该急着宽衣解带,主动献媚才是啊! “妾身,真的来了月事…” 苏白梦满脸绯红,缓缓抬头,怯生生望向离风。 窝草! 这表情,不似是作假。 离风面色一僵,顿觉失望至极。 看着一脸羞怯地转过了身子的苏白梦,离风突然又有了主意。 干嘛叫老子墨守成规啊? 不就那么回事吗? 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才算事? 正道邪道,反正都是道,走就行了! 离风嘴角一拧,俯身在苏白梦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啊……” 苏白梦惊叫一声,随即就瞪大了眼睛,本就涨红的俏脸霎时就浮起一丝惊慌。 可见,离风方才所说的话,让她是多么恐惧? “殿下,非得如此吗?” 惊恐的美眸中,带着一丝哀求。 这可不是前世的现代,礼法大过天,不管男女都倾向于保守,传统的姿势和方式,那是夫妻之间的正统之道,更是视贞洁重过性命女人来说,歪门邪道就是一种道德的堕落。 何况,那样,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可偏生苏白梦遇上了离风。 离风的提议,直接击碎了苏白梦的三观。 上一次,她认为那是这个男人过度饥渴下,进而对她采取的惩罚性动作。 眼下看来,这个男人似乎热衷于这般做法。 “必须的,你总不能让本宫就这么悬着!” 苏白梦还没想好,离风自己也兴奋了起来,直接放下了帘子之后,一脚踩在榻沿上,就等苏白梦转过身去。 情知躲避不了,苏白梦面红如血,缓缓地伏下身子。 片刻后,她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地伸出玉手背在身后,然后哆嗦着缓缓解开自己的裙带…… 良久,离风长出一口气,神清气爽地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 见到苏白梦一动不动,冷汗已经湿透后背的裙衫,离风有些不忍,又道:“要不要本宫传明月过来服侍你?” “不必了!” 苏白梦抽泣起来,颤声道:“就让妾身这样歇会,别再动了,一动就全身疼痛难忍,殿下还是请回吧!” “那好!” 见苏白梦没事,离风自行穿起赤红蟠龙太子礼服,正了正帽冠后,转身就离开了后院。 那身影,像极了一个爽完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渣男。 回到自己寝殿,这才唤明月过来,侍奉自己沐浴一番。 “传话给荆奎,让楚乔明日来东宫殿一趟,早朝后本宫要见她!” 意犹未尽的离风,忽然想到了楚乔。 既然太子嫔身子不方便,干嘛让那个秀色可餐的楚乔闲着? 向明月如此交代一番,借着酒醉的由头,先行回寝室睡了。 第82章 鱼与熊掌,都可兼得 早朝后,离风急急回了东宫殿。 此时,楚乔已经到了。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楚楚动人的楚乔,对着离风盈盈一跪。 “免礼!” 离风生出双手,托着楚乔的手臂,顺势就把楚乔半揽入怀。 楚乔抿了抿嘴唇,她已经意识到,离风心中狂烧着的欲火。 “本宫有件喜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离风目光一直盯着楚乔波光粼粼的眸子,又道:“如此喜悦,理应和你分享一番这人间至欢的快乐。” 闻言之下,楚乔呼吸一窒。 迎着那道火辣辣的目光,她明白这“人间至欢的快乐”是何事! 楚乔粉脸顿时一红。 那两团红晕,从脸蛋开始向白皙的脖子洇了开来,紧张的低下头道:“民女,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离风诡异一笑,向后院方向扬了扬下巴,道:“跟本宫去那边!” 那边? 楚乔一怔,顿时陷入纠结。 她仰面看看离风,又低头看看自己脚尖。 都知道,后院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带着花园的精致所在,是太子嫔苏白梦幽居之处。 见楚乔神色吃惊,离风又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对后院那位来说,也是一样。” 离风的话,让楚乔浑身一哆嗦,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还如此放浪的男人。 就是女人答应,那也是极其私密的事情。 尽管楚乔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去后院,当着另外一个女人在场? 她一下子就懵了。 虽然略懂男女之事,但毕竟自己还未亲身体验,这就提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还不等楚乔说话,离风那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就揽着楚乔的一只肩头,几乎是挟着她走向后院。 “不要,殿下!” 楚乔只觉得脑袋一嗡,等她惊呼一声,离风的胳膊,几乎是半抱着她已经走到太子嫔的寝殿门口。 “看看!” 离风胳膊一松,指着后院的寝殿,说道:“这边多好,轻易没人打搅,就是有人来给本宫贺喜,那也不能随便进入这里。” 惊惶不安的楚乔,紧张地望向四周,急切道:“太子殿下……” 听到殿外有人说话,在床榻上整整趴着睡了一夜的苏白梦,从寝室探出头来,疑惑道:“是太子殿下吗?” “爱妃昨夜睡得可好?” 离风目光,投向门帘,肩膀一侧,就揽着楚乔的肩头进了寝殿。 睡得可好? 苏白梦一阵羞愤,呡了呡嘴,幽幽说道:“痛楚得厉害,妾身几乎一夜没睡踏实。” 说完,猛一抬头,就看到离风怀里惊恐不安的楚乔。 明白了! 这个男人,没个够。 看来,带着他早已物色好了的女人,要当着她的面演一场鸳鸯戏水的花活给她看。 苏白梦心中一阵刺痛,这滋味,比昨夜肉体带来的痛楚还要强上几分。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这离风,丝毫没有为此觉得半点尴尬。 望着一脸幽怨的苏白梦,讪笑道:“本宫怜惜爱妃,这不,楚乔姑娘来了,她,总比之前那个牡丹要好百倍还不止!” 此言一出,直接打脸。 之前,苏白梦每次把离风撩拨得饥渴难耐的时候,总是巧妙地全身而退,让她那个胖得就像线团一样的婢女牡丹,来替她完成后面的事。 这一下,可好! 这个男人,自己物色了一个美色不俗的女人,来继续两年前的那种游戏。 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亲口尝了。 苏白梦霎时面上一红,低头说道:“那妾身,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别走啊!” 离风眉头一挑,诡异地一笑,道:“有爱妃在身边,那趣味可就多了。” “别,别!” 苏白梦一阵尴尬,低头道:“要是有人来道贺,前面总得有人支应,妾身还是去前面照应着好了!” “也好!” 离风大嘴一咧,笑道:“那就有劳太子嫔了,这太子妃还没过门,东宫场面上的事,还得有人替本宫出面。” 望着苏白梦狼狈离开的背影,离风嘴巴凑在楚乔的耳根,嗅着楚乔秀发淡淡的香味,低声道:“这下,多好,没人打搅了。” 说话间,离风的手,已经悄然攀上了楚乔的领口,那最柔软的丰满处已经随着楚乔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楚乔感受到那大手的掌握,她面色羞红,一阵颤栗之下,紧张得就要夺门而逃。 “别动!” 离风轻轻一声,惊得楚乔又回过神来。 已经叼进嘴里的肉,哪能如此轻易地就会吐出来? 想到这,楚乔绷紧了身体,果然不敢再动弹半分。 很满意自己方才的话,已经产生的效果,离风轻咬着楚乔的耳垂,说道:“是否在心里暗骂本宫厚颜无耻、下流至极?” 楚乔咬着嘴唇,努力向一旁偏着脑袋,急道:“难道不是么?” “对本宫来说,鱼与熊掌都可兼得,江山和美人,也可双选,本宫想要的,从来都不犹豫,更不会退让,这人世间最好的东西,本宫绝不会浪费半点。” “正如那些从昨日傍晚起,来东宫殿奉上贺礼的人,他们无非就是觉得本宫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无非就是想靠近本宫。” “虽然他们各怀鬼胎,但他们看中的是本宫的权力,看中的是本宫的明天。” “这些人,唯利是图,如果本宫猜得没错,过一会,还有权势更高的一些人,来东宫殿送贺礼。” “那可未必!” 楚乔摇摇头,道:“官场,和商道差不多,下本钱的人,应该是先要看到能得多少的利?这些人,无非就是随波逐流而已。” “他日风向有变,这些上赶着来送礼的人,也许又会倒戈,进而寻找更有可能的依仗,而太子殿下,眼下还不能让他们完全把宝押在东宫殿。” “不过,这个开端,应该是他们眼下觉得太子殿下有点气象而已。” 真不愧是个精明的女商人。 楚乔一番话,道破了这里面的实质。 这些人,不完全是已经倒向离风,而是他们先占个位,然后静观时局变化。 因为他们看到了离风和以往不同的一面,这一点,让他们开始左右摇摆。 “说得再好听,所为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女人也是,最终是被男人睡的,这就看给何等男人睡了!” “给屠夫睡了,日后就是翻猪肠的煮妇。” “给得了功名的人睡了,日后还有望成为官家娘子。” “给嫖客睡了,也就得几两银子的脂粉钱。” “但给本宫睡了,那可就成了跻身皇亲贵胄的敲门砖,这些,不用本宫啰嗦,你比谁都明白!” 说完,离风直接扛起楚乔,大步就进了太子嫔苏白梦的寝室。 “太子殿下……” 楚乔一阵语塞,她不敢置信离风会如此直白,毫无遮掩地把男女关系给撕掉了遮羞布。 但她明白,离风要在太子妃的寝室里轻薄自己。 东宫殿那么多房间,难道没有一处供他苟且此事? 难道是? 是要在这个地方,来表明他想睡的女人,都能得到这个地位? 第83章 皇后娘娘驾临东宫殿 “太子殿下……” 楚乔紧张极了,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离风扣住了腰腹间最柔软敏感的位置。 “喊什么?” 离风低吼一句,又道:“你是想让外边的人,都知道一个商人与大渭皇太子在太子嫔的寝室里苟且么?” 此言一出,楚乔羞愤欲死。 “何为苟且?” 再是心里早有准备,但楚乔还是不由得挣扎道:“殿下想要民女,那就不要如此难听……” 没错! 鱼水之欢,本是两情相悦,但从离风嘴里说出,却又是一种让人别扭至极的感觉。 楚乔的反应,让离风忍不住笑起来。 这女人,准备好了献出身子,却计较这个名堂。 “呀!是本宫失言,只不过是本宫甘降雨露与你,哪能是蝇营狗苟之行?” 下巴抵着楚乔柔软滑嫩的肩膀锁骨处,离风的脸颊能很明显清晰地感受到,佳人脸蛋的柔嫩,就如煮剥开壳的煮鸡蛋一样光滑。 隐露在外的胡茬,与之摩擦时所带来的美妙触感,瞬间就让楚乔敏感到了极点。 后院的幽静,这样的居室,无一不在刺激着楚乔的每一根神经。 她想不通,离风怎么就会选择太子嫔的居室? 难道他? 真的怕这一幕被人看去? 是怕她这个未出阁的女人由此身败名裂? 还是想让她知道只有住这样地方的女人,才配得到他的临幸? 饶是她再精明,却对此也是一头雾水,费尽心思也猜不出离风真正的用意。 在另一个女人的居所,楚乔还真是心里别扭不少,一种不安之感,就让她慌乱得不知所错。 想到这,楚乔用手抵挡着离风的进一步入侵,近乎哀求地说道:“太子殿下,不要在这里……” 这一刻,楚乔觉得只要离风能换个地方,哪怕是离风自己的寝室,或者是书房,那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反正自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的…… “那你想在什么地方才恳?” 离风半眯着眼睛,如同一头饿急了的狼,抓住一只肥羊以后,不用拖回窝里,而是就地撕扯餐食的架势。 楚乔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想一个能让自己放松下来的地方,可紧接着,离风竟已经抓住了她分神的机会,将她身上重要的遮挡物给除了个干净。 惊呼一声,楚乔感觉到那些贴身的衣物,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时微凉的感觉,让她几乎吓死过去。 这是东宫殿太子嫔的寝室, 她身体最隐秘的部分,突然暴露在了别的女人的床榻前。 这份无与伦比的羞耻感,还是让楚乔内心霎时崩溃。 “太子殿下,这可是太子嫔的地方……” 楚乔哀求着。 但显然,在离风的意志面前,这些说辞都毫无意义。他要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还管谁的地方? “整个东宫殿,都是本宫的,不久,就是整个国土上任何一处地方,那也是本宫的。” 离风可不管这些,把楚乔带到这里,就是要让太子嫔苏白梦看看,看看东宫殿的主人,是如何的霸气。 不敢与离风对视的楚乔,只好闭上眼睛。 这处后院的寝殿,内饰豪华无比,无论是桌椅还是摆设,无不是这世上最奢侈的物件。 虽然她曾经富可敌国,但这些摆设,作为一个商人,还是无法得到的。 也许她没有想到,离风这是一石二鸟,在太子嫔的寝殿和她承欢,就是要打掉她内心的那种孤傲。 并且,还要让苏白梦看看,他想得到的女人,就能在她的眼皮下进行。 但此刻,楚乔更怕突然来人闯入。 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离风将楚乔摁趴在榻沿上的时候,廊檐那头进入后院的拱门外,传来了明月的通报声。 “启禀太子爷,皇后娘娘銮驾正向东宫殿而来,还请殿下早做接驾准备。” 明月的声音,几乎直接将楚乔吓尿。 皇后娘娘驾临东宫殿? 楚乔惊慌地抬起头,看着寝室外面空堂堂的殿厅,知道外面已经准备恭迎皇后娘娘的銮驾。 楚乔扭过头来望着离风,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里全是哀求, 喘着粗气的离风,深吸了一口气,从楚乔的后背上稍微微抬头,隔着寝室的窗户,吼道:“皇后娘娘来了,让客殿喝茶就是。” 话音刚落,有东宫殿的侍卫,急忙进入后院,站在寝殿门外急禀:“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到东宫外面……” “滚!”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离风冷喝打断。 这雷霆一吼,外面便没了声音。 可也是这一吼,给楚乔直接就吓尿了。 这下,真的是尿了,一股潮湿气息顿时在寝室中弥漫开来。 自从离风这次回来,凡事都不按常理出牌,侍卫和宫女们,哪敢违背他的意志? 至于皇后的銮驾,太子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再去多事? 外面虽然没了声音,可楚乔却知道,事情远还没结束。 但她万没想到,这才只是一个开头! 忽然,一道靓影,从拱门闪了进来,碎步急奔寝室窗前,急促说道:“殿下,皇后娘娘到了!” 这下,楚乔听得清清楚楚,来窗外提醒离风的,是这里的女主人太子嫔苏白梦。 霎时被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的她,慌乱伸手,想要从身后去抵挡离风。 “皇后娘娘驾到,求你了,快点出来。” 楚乔的声音都快哭了。 方才要命的那种撕裂,她都咬牙扛过来了,这下,她可是真支不住了。 “别急!” 离风抓住了楚乔的手,凑在她耳边轻笑道:“值此美景,不可扫兴,心无旁骛,才能入得佳境!”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随着离风的动作传来,楚乔那还有什么佳境? 面红如血的她,羞愤欲死地咬紧牙关,不肯再说话,只求自己身后的这头野兽早点完事。 而此刻,东宫殿大门外,皇后苏缇的銮驾已经到了。 “皇后娘娘驾临东宫殿!” 随着太监尖锐的唱喏声,苏缇面色清冷,贵气地从銮驾上移步而出。 离风昨日擂台大捷,勇挫外邦四国,为大渭赢得了八个郡县的地盘。 而且,这四个国家,还要连续五年向大渭进贡特产。 如此功勋,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岂能无动于衷? 赏赐,那是少不了的! 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得拿出让人翘首期盼的态度。 “参见皇后娘娘。” 东宫还无太子妃,所以作为太子嫔的苏白梦,自然要出来迎接皇后,只是此刻离风还在埋头苦干着,这让苏白梦心里不是滋味。 苏缇风眸一眨,抬头看去,却见到东宫大门外,跪了密密麻麻一地的人,可唯独不见离风在场。 一双令人神驰的凤眸,把目光投向人群最前跪着的太子嫔苏白梦,眉头随即一皱,淡淡道:“太子呢?” 再是和她最为亲近的皇后娘娘,此时苏白梦也不由得一阵心虚,忙答道:“因为访客颇多,太子殿下正在后院静心读书……” 静心读书? 如此弱智的弥天大谎,苏白梦也真撒得出来。 她应该向皇后娘娘诉苦、揭发啊! 为何这次,却要替那个男人来遮掩? “读书?” 皇后苏缇眉头又是一皱,冷声道:“书,早晚都可以研读,偏偏本宫来了,他倒是躲起来读书了,依本宫看,他这是故意不迎接本宫?” 本来就处处找缝隙插针的苏缇,这下可抓住给离风找茬的机会了。 苏白梦心里一沉,急道:“嫔妾这就去,请太子殿下前来恭迎皇后娘娘!” “行了!” 得知苏白梦已经不是之前的态度,苏缇也没给苏白梦好脸色,冰冷地说道:“太子无礼妄为,你这太子嫔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知道劝导太子恪守规矩,足可见你并不称职,即刻起,降你为良媛,以儆效尤。” 苏缇这一句懿旨,就把苏白梦的太子嫔身份,直接连降两级成了良媛。 要知道,这良媛上面,还有良娣;良娣上面才是太子嫔。 如此一来,只要是离风的女人,可以排在苏白梦之上的女人那就多了。 第84章 太子,你好大的架子 此言一出,苏白梦面色陡然煞白。 她本就是太子嫔,算得上是太子的侍妾,可要是降为良媛,那就连侍妾都算不上了,只能是一个被太子睡过的宫女差不多的身份了。 她霎时就明白过来,皇后娘娘这是先拿她开刀了。 她们之前的同盟,在这一刻已经瓦解了。 苏缇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也不敢反抗,只能含着泪花应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去后院!” 苏缇缓缓抬头,冷声一句,凤袍的彩袖一甩,便当先走向了客殿廊檐一头的拱门。 后院寝室,男女呼吸彼此起伏不定,气息一阵紧似一阵,呢喃声不绝于耳。 “太子殿下……” 楚乔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你,快出来,皇后娘娘到了!” 两脚离地,如坠深渊的楚乔,巨大的惊恐和体内感觉的交织,让她几乎要崩溃。 一方面是巨大的精神压力,另一方面却是无可阻挡的刺激,左右夹击之下,楚乔还算保持着仅有的一点理智。 “快了!” 离风屏住呼吸,丝毫不愿多吐一字。 脸色通红的楚乔,她知道离风说的,和她想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片刻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拱门处向后院逼近。 逼近的脚步声,一下子打破了后院的寂静和诡异的神秘。 同时也将寝室中二人的精神,都逼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 “太子,你好大的架子!” 紧接着,皇后苏缇愠怒无比的声音道:“东宫外你不接驾,现已进了东宫,你还是如此怠慢本宫,你这是要本宫闯进来见你不可?” 寝殿外,皇后苏缇的愤怒在燃烧。 “啊……” 一声忍俊不住的尖叫中,楚乔在寝室内瘫软了下来。 “吁……” 同时,离风也闷哼一声。 这一刻的感觉,如同成仙一样腾云驾雾。 偷瞥一眼已是一脸轻松的离风,楚乔不敢想象这一幕要是被皇后娘娘撞破,自己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不说其他,光是身为女子的羞耻感,就会让她当场一头撞死在墙上自尽。 来不及细想,楚乔挪动着僵硬的腿脚,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服之后,但见到离风却无动于衷,一脸沉醉地坐在那里,懒散得就像一只吃饱了后在晒太阳的猫。 “慌什么?” 离风轻瞥惊恐万状的楚乔一眼,懒洋洋地系好了腰带,然后放下了袍子,边拍打着袍子的皱褶,边说道:“量她也不敢闯进来的!” 这话,差点又把本来高度紧张的楚乔又给吓尿。 堂堂大渭帝国的皇后娘娘,还不敢闯太子东宫殿的房间? 这话,搁谁都不信! 可是离风说得一脸认真,蛮有把握的神态,吓得楚乔立在那里不敢乱动一下。 这是一个皇太子,是对当朝皇后娘娘该有的态度吗? 离风隔着窗户,缓缓说道 :“母后提前不知会一声而,这突然驾临东宫,儿臣眼下还真是腾不出手来,还请母后在客殿品茶等候片刻。” 此言一出,苏缇一张容妆精致的俊脸,一下子就青了。 “太子是说?” 苏缇银牙暗咬,一张俊脸已是严霜密布,愠色道:“本宫来东宫,还要提前报呈你首肯才行?” “不敢!母后言重了。” 寝室内,离风隔着窗户淡淡又道:“只是儿臣眼下正和朝廷委派的总商言事,实在腾不出时间接待母后,母后若是能等,品茗片刻,若无时间,待儿臣忙完手头,亲自上坤宁宫,当面向母后请罪!” 这话,明摆着就是让苏缇要等就等,不想等就滚蛋。 母仪天下,威严无比的苏缇,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 这气,让堂堂皇后娘娘如何受得了? 粉腮一阵抽搐之下,苏缇向身后跟着的侍卫吼道:来人,给本宫把这门给破了!” “大胆!” 窗户内,离风的声音不怒自威。 语气依然不快,声调但也不高,却蕴含着让人闻之胆寒的天威。 “这东宫殿,不但是太子的居所,但也是太子梳理国政之所在,地位仅次于金銮殿和司礼监,若无圣上或太子本人手谕,擅闯者,以谋逆论处!” “母后,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更是儿臣的长辈,应该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 “如果母后真有要事,那也得等儿臣忙完手头,再听母后面授,若是母后置帝国法规不顾,那儿臣只有得罪了!” 离风一番话,果真让外面的人僵在当场。 即便是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可没有人敢冒着掉脑袋诛九族的风险去硬行破门。 虽然是东宫殿太子嫔的寝殿门,但这也是东宫殿的地方。 何况! 离风已经言明,他是在太子嫔的寝殿,图个僻静这才处理一宗政事。 如果硬闯,那可是谋逆。 要被诛九族的! 眼下的太子多凶悍,那还用说? 皇后娘娘就能保得住自己? 哪怕是皇后的心腹,这些坤宁宫的侍卫们,此刻都心中发毛。 就在昨天擂台上,太子的狠辣,他们不是没见过。 一招就致人于死地,眼睛都不带眨的。 上次侍卫统领庞呈,不就是在这东宫殿冲撞太子,被太子就地施了宫刑。 如此僵持,让苏缇顿觉颜面扫地。 今日若是不拿出皇后的威严来,不能让这个日渐张狂的太子俯首,只怕是以后在宫中,没多少人听她的了。 把心一横,苏缇向寝殿门走了几步,快到台阶时,停下说道:“后宫是不得干政,可本宫特意过来东宫殿,于情,于理,你应当出来迎接,如此怠慢长辈,让本宫候窗外与你说话,亦是大不敬,太子别忘了,本朝可是以孝治天下!” 说完,苏缇一提裙摆,把一只穿着缎鞋上金丝绣着祥云的脚,缓缓踏上第一个台阶,咬牙说道:“本宫这就推门进来,看看这天底下,谁能治得了本宫的谋逆罪!” 就在苏缇把心一横,伸出两只嫩白无比的玉手,刚要推向门框的时候,门却先开了。 雕花精美的门板,是从里面被打开的。 霎时,整个后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齐齐盯向刚被从里面打开了的寝殿门。 第85章 民女楚乔,拜见皇后娘娘 就在这一刹那间!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太子这是认怂了? 出现在苏缇面前的,并非是离风。 一张明眸皓齿的悄脸,红艳得就像三月盛开的桃花。 苏缇再是不懂,在与对方目光相撞的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方才在干何事? 女人的敏感,那是天生的。 何况苏缇这种冰雪聪慧的绝色佳人,在从对方眼眸里闪过的一丝羞怯中,她懂了。 如春风细雨滋润过的楚乔,就像出水芙蓉一样,亭亭玉立在苏缇面前。 一阵被羞辱和蔑视的羞怒,霎时就涌上苏缇的心头,她猛然回头,狠瞪跟在身后的苏白梦一眼。 那眼神,恨不得把她这个同族的侄女给生吞了一样。 在她太子嫔的寝殿,出现这么一个女人,而她这个太子嫔,还在外面给把风。 苏缇恨不得宰了这个她亲手安排在东宫殿的侄女,她不明白,短短时间,她安插在太子身边的这个棋子,已经没多大的作用了? “民女楚乔,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苏缇面前,楚乔努力将自己镇定下来。 她当先就行了大礼。 只是在低头那一刻,她心中突兀地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然如此年轻,无论从外貌,还是自己的直觉,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恐怕比她大不了几岁。 而且,这个威仪十足的女人,眼神里除了愤怒,似乎还带着一丝复杂的味道。 “你到底何人?” 苏缇不禁怒火更甚,为了一个民女,这混蛋居然如此怠慢于她。 “民女是朝廷封下的总商,前来向太子殿下禀报行商事宜。” 既然短兵相接,不如笃定对待。 不知道离风给楚乔方才打了何等底气,居然让楚乔面对皇后娘娘的时候,居然如此镇定自若。 苏缇面颊微抖,目光清冷地在楚乔脸上扫过。 她没想到,离风还真的在和这个女人谈事。 只是出于本能,出于一个女人天生的敏感,苏缇总觉得这其中还有猫腻。 “让开!” 苏缇冷斥楚乔一声,挪动一双穿着缎面锦鞋的玉足,缓缓跨入寝殿殿。 目光所及之处,殿内没有任何异常,这地方她熟悉无比。 离风正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气急败坏的皇后苏缇。 苏缇耸耸鼻子,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再看离风,面上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那表情,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每次离风从她身上揩油成功时,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苏缇不禁想起平日里,这个太子对她的种种施为时,在空气中那种奇怪味道的作用下,她双腿竟然情不自禁有些发软,身子骨都有些酥麻发痒。 但一瞥旁边还跪着的那个女人,这让苏缇心中有些发酸,霎时又羞愤不已。 “皇后如此匆忙,找儿臣可是有要事?” 离风终于开口了,笑眯眯望向苏缇。 苏缇稳了稳神,冷漠道:“你真扣押了突厥公主?” 短短一句话,让所有人,特别是苏白梦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没错!” 离风点点头,丝毫没有否认,又道:“愿赌服输,我在打擂之前,就已经讲明了的。” “不行!” 苏缇生硬的两个字,让离风眉头一皱。 “母后,此条件,在打擂前儿臣已经讲明,何况外邦使团也无反对,且已签下协议,就是邦交国事的范畴,事儿臣已决,后宫不得干政。” 离风回答得很是淡漠。 苏缇冷冷道:“此事,内阁通过了吗?你父皇应允了吗?” 离风面色一紧。 他就知道,苏缇能从内宫来这,必然是不会就此打住。 可他没想到,在如此劣势之下,苏缇还不甘心。 不等离风发问,苏缇便冷声说道:“按新规,突厥已经答应割地纳贡,不必再扣押突厥公主在东宫殿,如此对邦交有利。” “你父皇在清醒时,曾经说过永修邦交,若是你一意孤行,岂不是抗旨不遵?” “再说,扣留一个女人,有失大国风范,何况,大渭有的是女人,难道你还缺女人不成?” 这话,可能是苏缇的真实意图? 眼看苏缇横生枝节,居然在扣留撒拉汗公主的事上找茬子,离风真后悔刚才没拿撒拉汗来替代楚乔。 “这可是内阁的意思?” 离风眉头一挑。 “不是!” 苏缇冷笑一声,又道:“本宫是来代表你父皇赏赐你,但知道你扣留了突厥公主,就提醒你一下,以免造成邦交失误而给帝国酿成祸端。” 离风眉头紧拧,半天不语。 苏缇紧追不舍,冷声又道:“擂台比武,就是胜了,那也只是一场竞技游戏而已,绝非是国家兵力的强大。” “既然本宫来了,就有必要提醒你。” “扣留一个女人,只不过是让你一时冲动得了些面子而已,这与帝国的邦交有何益处?” 至于苏缇带来了何等的赏赐? 离风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但苏缇口口声声提到女人,这让离风心里又是一动。 “其他人都退下!” 离风望着苏缇身后的一行人,摆摆手,先将这些人都打发出去,然后再和苏缇细谈所谓的国之邦交。 话头赶在这个份上, 苏缇并没有拒绝离风单独谈话的请求,而是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离风对其他人的挥退。 很快,苏白梦的寝殿内,就剩离风和苏缇两人。 “说吧!” 离风懒洋洋地直了直身子,不咸不淡地对苏缇就是一句。 在无旁人在场的情况下,苏缇已经无法要求离风对她要多有礼。 苏缇直截了当,并没有卖什么关子,道:“扣押突厥公主撒拉汗一事,无论如何,太子不能如此蛮横!” “而阻拦这件事情,对皇后娘娘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离风有些无奈,斜瞥苏缇一眼。 这也是苏缇和离风的交锋中,极少占据了上风的时候。 看着离风一脸的呆愣,苏缇内心畅快极了。 总算也有你这个混蛋没办法的时候? 一阵得意之下,苏缇傲然又道:“本宫身为大渭的皇后,自然不能看着你意气用事,拿着大渭本已支离破碎的国本,肆无忌惮的任由个人意志挥霍!” “呵呵!” 苏缇的的话,让离风笑了。 伸伸懒腰,淡淡说道:“皇后娘娘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国本?就是国本,那也是我朱家的国本,与你苏家何干?” 闻言之下,苏缇秀眉一挑,冷笑道:“太子这话,可算是忤逆啊!纯属大逆不道。” “呵呵!” 离风又是一笑,淡淡道:“别说是忤逆的话,就是忤逆的事,我又不是没做过?” 此言一出,不知道让苏缇想到了什么,神情猛然一怔。 第86章 赏赐 似乎想起了什么的苏缇,一下子就羞怒上脸。 “本宫在和你谈事,你胡说八道成何体统?” 体统? 这娘们,跟老子讲体统? 离风直了直身子,半眯着眼睛,目光投向苏缇已经涨红的一张俊脸,淡淡道:“皇后娘娘想哪儿去了?” 不等苏缇接话,离风又道:“本殿说的是一回事,难道皇后娘娘和本殿想的,原本不是一回事?” 面对离风绕口令般的调侃,苏缇更是愠怒上头,在倒吸一口凉气让自己笃定片刻时,稳稳神又道:“别在本宫面前耍你那些花花肠子,你的心思,本宫难道不清楚?” “那你说说?” 离风索性双手抱在脑后,懒懒地向椅背上把脑袋一靠,饶有意味地说道:“你贵为皇后,难道又是我肚里的蛔虫,知道我肚里究竟是何打算?” “放肆!” 苏缇直接低声咆哮起来,方才这话,对她不但没有一丝的尊重不说,而且话语又带嘲讽。 强忍着心中燃烧的怒火,苏缇冷声说道:“扣押突厥公主,无非就是给你多一个玩物而已,放眼宫中,到哪找不出几个供你玩乐的女人?而你非要揪住突厥公主不放?” 此言一出,离风秒懂。 看来,突厥使团向苏嵩岚动手段了,要不然,这原本是新规则所定,愿赌服输遵守规则就是。 如果输了比武,割地纳贡那得自然无话可说。 眼下国师纳曼被施了宫刑,当场被阉割成了太监,这使团成员若是回到突厥,所有人怕是难逃责罚。 但又把公主搭进去,再是随同人员,他们也难向突厥国王交代。 皇后苏缇的意思很明白,不就是想玩女人么? 给本宫开口啊! 宫里有的是姿色各异的宫女,给你就是了,只要你放了突厥公主撒拉汗。 “本殿绝非此意!” 摸准了苏缇的心思,离风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后娘娘如此美艳,本殿心里哪还稀罕一个突厥公主?” 轰! 苏缇一阵血涌上头,没曾想到离风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直接说出这等厚颜无耻的话来。 且不说这些话已经是大逆不道,就是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也不是张口就能说得出的随意。 “你……” 浑身一阵急抖,苏缇被气得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难道皇后娘娘,对自己的美貌如此没有信心?” 离风说着,突然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吓得苏缇直接退后三步。 她已经意识到,有一种被侵犯的危险,已经露出头角。 眼前坐着她站着的这个王八蛋,那可是什么下流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眼下这苏白梦的寝殿,包括后院,除了她和离风二人,再无其他人在。 这个色胆包天的混蛋,还真能干的出让她羞愤欲绝的那些事来。 “你想干什么?” 满眼尽是警惕的苏缇,惊恐地望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离风,不由自主地向寝殿的门口慢慢退去。 就在离风上前一步,苏缇后退一步的时候,苏缇再有一步就可倒退着迈过寝殿门槛时,眼前的离风突然不见。 苏缇极力稳稳神,努力地睁大眼睛,扫视着眼前的殿厅。 空堂堂的殿厅里,哪还有离风的半点影子? “皇后娘娘,你踩到本殿的脚了!” 从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差点让苏缇一屁股坐在地上。 随着一只脚的脚后跟传来的触感,她这才意识到,她的脚后跟,鞋底已经踩在什么东西上面? 不用想了,那是离风的一只脚尖。 对离风鬼魅一样的从身后出现,苏缇的腿肚子不由得抖了起来。 这个能在擂台上一招打死外邦四名武官的太子,早已不是她们所想的那个窝囊废。 随着后背冷汗的渗出,苏缇感觉到一双大手,已经搭在她的两只肩头。 “有你在,在本殿的眼里,突厥公主算得了什么?” 身后的离风又开口了。 “既然那样,你还扣押她何用?” 苏缇硬着头皮又是一问。 在苏缇的羞愤和紧张中,离风的两只手,顺着苏缇的两只胳膊缓缓下滑。 而且,在一阵鼻息带来的热气下,离风的下巴,已经搁在她的一只肩上。 “回娘娘话,本殿留着她,只是让她给太子妃洗脚而已,她的姿色,哪敢和皇后娘娘媲美?” 离风说着话,两只手已经从两侧,紧紧揽住苏缇柔软无比的细腰。 “你,放开!” 羞愤至极的苏缇,再一次低吼起来。 “只要你放了突厥公主,给太子妃洗脚的丫头,本宫可以给你十个,十个不够,那就二十个!” 苏缇还在讨价还价,企图让离风放撒拉汗,让这个外邦公主跟随使团回去。 不料,离风话锋一转,鼻孔喷着粗气,又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本殿放突厥公主回去,你留下来是吧?” “找死!” 苏缇这才明白,她被绕进话里,被离风给耍了。 “再不放手,本宫就和你同归于尽!” 无奈之下,苏缇又是一阵威胁。 面对苏缇的威胁,离风就像没听到一样,穿过裙衫的指尖,已经触到苏缇腰间最柔软的部分,道:“本殿前段时间就说过,皇后娘娘尽管喊人就是,能和皇后娘娘共赴黄泉,那也是阴间路上最美丽的风景。” 对这种色胆包天,又油盐不进的人来说,威胁已经是没用了。 “如何才能放突厥公主回去?” 无奈之下,苏缇口气一缓,改为哀求。 “这个?” 离风一怔,轻咬着苏缇的耳垂说道:“本殿还没想好,过几天好了,皇后娘娘可亲自问她愿不愿意回去?” 终于,离风表态了。 权衡再三,苏缇紧咬着牙,片刻后趁离风一愣神,就摆脱了离风的控制,一脸狼狈地站在寝殿门后,急道:“那好,说话算话,本宫就信你一次。” “说正事!” 离风拍拍自己的衣袖,居然没有再纠缠下去,正色说道:“既然你替父皇赏赐本殿,来儿臣的东宫,要给本殿赏赐何物?” 这哪是苏缇代表皇帝来赏赐? 无非就是碍于身份,怕被群臣看扁,这才勉为其难摆出大渭皇后的姿态,来东宫殿给立了新功的太子,进行赏赐来巩固自己母仪天下的形象。 “外面人听着,把给太子的赏赐,抬进来!” 借着离风的问话,苏缇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声喊了一句来掩护自己从这里尽快脱身。 话音一落,从宫里来的人,抬着一只只箱子,就进入了后院。 随行的太监扯着嗓子,对着手中的清单唱喏道:“缂丝一百,绸缎五十匹,银器二十件,黄金五百两。” 切! 这他娘的也叫赏赐? 真他妈的抠门。 听着太监的唱喏,离风心里早已骂开了锅。 但趁这个时候,苏缇已经出了寝殿的门,威仪十足地出了后院的拱门。 “谢皇后娘娘赏赐!” 离风微微躬身,向着苏缇华贵无比的背影就是一礼。 第87章 卡脖子 与此同时,辅国大臣府上。 几个重臣坐卧不安,目光齐齐投向苏嵩岚脸上。 阴沉着脸的苏嵩岚,面颊一阵接一阵地抖动着。 “辅国大人,依你看?” 杜仁山心事重重,话只说了一半,然后便闭口不言。 “太子如此嗜杀,而且越来越让下官看不懂了!” 吴太炎也是,摇摇头,然后垂着脑袋喝起茶来。 只有曲焕半眯着眼睛,目光时不时向苏嵩岚一瞥。 苏嵩岚放下手里早已喝空了的茶盏,目光缓缓看向众人,淡淡道:“太子赢了比武,为我大渭争得了体面,也得了不少的割地,诸位如此担忧,这倒是何故?” 其实此时,最感到不安的就是苏嵩岚。 但他把这个球,直接踢向了来他府邸讨主意的几人。 “辅国大人!” 吴太炎张着豁牙的嘴巴,跑风漏气地说道:“表面上看,太子是为我朝赢来了八处割地,而且友邦还要向我朝进贡五年特产,这也是该庆贺之事。” “但下官以为,这些当然是脚面上的得利,实质上已经严重破坏了我朝与友邦的关系,首先正常的贸易会卡我朝的脖子。” 卡脖子? 亏这老东西想得出来这个词! “吴兄言之有理!” 杜仁山一捋下巴上的几根鼠须,摇头道:“表面看似我朝赢了,但往深层想,不单是我朝外贸被卡脖子,且对边防也会带来危机,想想,太子如此狠辣,已经超出了友邦之间竞技的友谊范围,此战为我朝树敌不少啊!” “曲兄如何看待?” 苏嵩岚没有直接回答二人的话,而是把目光,投向半眯着眼睛养神的曲焕。 “哦!” 曲焕貌似被惊醒,目光和苏嵩岚片刻对视,道:“我倒是想,此次京畿的防务,没见千羽军统领何烈露面?” 此言一出,苏嵩岚心头一震。 他担忧的,也是这里。 无论如何,在峰会期间,皇家六卫之一的千羽军,替换了巡城司的防务,这作为正统领的何烈,理应前来向皇帝报到。 就在这时候,府邸的一名家丁进来,附在苏嵩岚耳边一阵低语。 “啪!” 苏嵩岚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地裂成碎片。 “辅国大人?” 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不碍事!” 苏嵩岚面颊一抖,摆手道:“一些家事而已,不足为虑,诸位倒是就我朝商贸之事谈谈看法。” 三人一阵面面相觑,最后,吴太炎拱手道:“依下官见,还是和友邦搞好邦交为重!” “搞好邦交?” 苏嵩岚摇摇头,冷笑道:“友邦已经输了,而且众目睽睽之下签了割地文书,别指望那些友邦了!” “再说,突厥国那边,国师纳曼已经让太子施了宫刑,而且还扣押了撒拉汗公主,你叫突厥如何与我朝重修于好?” “还有,其他三邦,各自的皇子被我朝太子打得骨头都断了,各自的武官又命丧我朝太子之手,人家不对我朝出兵就已经不错了。” 这话没毛病! 换做谁? 恐怕都不能原谅大渭,别说重修旧好,就是由此向大渭发兵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那依辅国大人看?” 曲焕目光平静,语气更是平淡。 “这样如何?” 苏嵩岚把目光,从曲焕脸上又移向杜仁山和吴太炎二人,淡淡道:“既然已经无法和四家邻邦重修旧好,依老夫看,为了能使商贸顺畅,可放开海航,高丽、扶桑,还有琉球等国的贸易可加大往来!” “辅国大人高见!” 曲焕眼里亮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拱手一礼。 “对呀!” 杜仁山恍然大悟,兴奋道:“圣上生怕海防不稳,故大力消减了海航贸易,使我朝沿海一带的贸易停滞不前,辅国大人此举,不但缓解了被卡脖子的困境,而且使我朝的商贸更加繁荣。” “没错!” 吴太炎也频频点头,感慨道:“解除禁航,互通有无,帝国的利益将会更大化扩展。” 苏嵩岚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扫过,片刻后,淡淡说道:“既然三位都无异议,那就算是内阁决议吧!我等都是内阁成员,理应力挽狂澜,为圣上解忧,为帝国谋利。” “既然此事已经形成决议,那么诸位就即刻去办!” “还有,太子连日操劳,这事就不打搅太子了,让太子好好休整几天也好。” 苏嵩岚立即拍板,让在场的三位阁老,立刻去分头行动。 “我等告辞!” 三人知道该走了,一起站了起来,同声向苏嵩岚拱手告辞。 待三人从后门走后,苏嵩岚的脸又阴了下来。 “来人!” 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的苏嵩岚,唤过一名心腹,沉声道:“难道送信的人至今无一人回来?” “回老爷话!” 心腹赶忙低头,禀道:“这两日来,已经派出了三拨人去南大营,到目前还没一人回来复命!” “难道他们……” 苏嵩岚眉头紧锁,面颊又一阵急抖。 一种不详的感觉,立刻就涌上心头。 去南大营给何烈送信的人,已经派出三拨,至今不见有一人回来? 可以说,目前辅国大臣府邸,和南大营的千羽军已经无法产生联系。 “打听清楚了没?” 苏嵩岚眼里寒芒一闪,语气更是冷得吓人。 心腹低着头,又道:“昨日峰会期间,内外城布防的千羽军,由桑庭石率领。” “桑庭石?” 苏嵩岚一阵茫然。 “回老爷话!”心腹抬起头来,迟疑道:“桑庭石已经是千羽军总指挥使,由此来看,南大营可能发生了变故,眼下还没有何烈正统领的任何消息。” “还有!” 心腹又是一阵踌躇,迟疑片刻,道:“据可靠消息,几天前,太子和荆奎,去过一趟南大营。” 此言一出,苏嵩岚面色陡然变得煞白。 “好啊!” 苏嵩岚眼里寒芒四射,咬呀道:“倒是挺快的,手都伸到南大营了!” 说完,苏嵩岚正了正帽冠,望了望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的天色,急道:“备轿,老夫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第88章 海外商客 坤宁宫,满地碎瓷。 从东宫殿回来的苏缇,把桌上的茶具砸了一地。 “可恨!” 咬着牙的苏缇,一双凤眸全是怒气。 “启禀皇后娘娘!” 一名太监进来,低头站在苏缇面前说道:“辅国大人到了。” “有请!” 苏缇一挥衣袖,目光又看向殿厅里惴惴不安的几个宫女,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外边候着。” 宫女们如释大赦,心头一松后纷纷躬身退下。 自从离风回城后,皇后娘娘为此发怒不少,每次发怒,总有下人成了出气筒受罚。 方才苏缇把茶盏和茶壶砸了一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劝阻。 片刻后,苏嵩岚到了。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苏嵩岚一进入苏缇寝殿,就准备跪下施礼。 “父亲免礼!” 焦躁不安的苏缇,一挥衣袖,给苏嵩岚让了座。 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刚落座的苏嵩岚心头陡然一惊。 “娘娘这是?” 苏嵩岚已经感觉得出来,他贵为皇后的女儿,可能也是遭遇了和他一样心气不顺。 “简直反了!” 余怒未消的苏缇,目光看向苏嵩岚,咬牙说道:“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居然敢不迎本宫的法驾,丝毫没有将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苏嵩岚懂了。 皇后娘娘苏缇嘴里的“他”,那就是令他父女寝食难安的太子了。 “娘娘去过东宫了?” 苏嵩岚站了起来,阴沉着脸又是一问。 迎着苏嵩岚阴沉的目光,苏缇咬牙又道:“此子已经野心毕现,若是父亲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局面将不可控制。” 苏嵩岚面颊一抽,他已经意识到,皇后这边进行得也不顺利。 “看来,白梦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苏嵩岚敏感地意识到,他们安插在东宫的苏白梦,已经倾向了太子。 “那个贱人,已经被本宫降为良媛!” 一脸严霜的苏缇,一提到太子嫔苏白梦,气就更加不打一处来,恨声又道:“她都敢敷衍本宫了,已经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算了!” 苏嵩岚摆摆手,摇头道:“一个拱到死角的棋子而已,弃了就是。” “何况,太子已经不是昨天的太子。” “看来,圣上在流放他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后手,这两年,他成长不少。” “也怪我们当初大意,桂公公是何人?那可是前朝的名将,圣上特意让桂震山跟着侍奉太子,已经对这些都做了安排。” “还有,令老夫没想到的是,大渭第一武士荆奎,居然被圣上安排为他的车夫,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圣上留的后手。” 苏嵩岚终于想明白了,离风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废物。 流放两年,其实就是韬光养晦,潜心习武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唐家武学,那就是个障眼法,稍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三天时间的临阵磨刀,能学得一身骇人武艺,哄鬼去吧! “太子,这可是你逼我的!” 苏嵩岚眼露狠光,咬牙又道:“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你不死,老夫难有活路。” “父亲!” 苏缇忧心忡忡,问道:“找个硬茬,动用内阁决议,逼他退位!” “你呀!” 苏嵩岚摇摇头,摆手又道:“自他监国以来,内阁得向他述职,且人家处处占理在先,何况这次又赢了比武,风头正盛之时,朝议撼动不了他半分。” “再说,此子嗜杀成性,若是动用朝议来逼他退位,就他那当庭杀人的做法,哪个大臣敢响应我等的提议?” “难道就没办法了?” 苏缇一阵绝望,一双美眸失神地看向苏嵩岚。 “非也!” 苏嵩岚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咬牙道:“文谏已经无用,只有武力解决了。” “武力?” 苏缇一惊,眼里又是亮光重现,急道:“眼下宫里,侍卫和锦衣卫,能听我们差遣的人不多,东厂的势力日发膨胀,巡城司虽然是我们的人,但无法进入宫内啊!” “这个,为父自有安排!” 苏嵩岚阴阴一笑,然后把自己心中的布置,向苏缇低声说了个大概。 …… 外城泰来客栈,满脸毛大叔赶着车子,送楚乔刚回到后院的一栋独楼。 “启禀统领!” 孙耀庭躬身站在满脸毛大叔面前,神色凝重地说道:“近日京畿地面,有不少的外邦商客活动。” “外邦商客?” 满脸毛大叔眉头一皱,冷声道:“想必是随五国峰会的使团来的各邦商旅吧!” “不是!” 孙耀庭摇摇头,肯定道:“这些商客,面貌长相和我朝子民无二,虽然说着我朝语言,但还是能分辨出这些人的来路。” “什么人?” 满脸毛大叔闻言,胡须都直立起来,阴着一张毛脸又问:“他们的底细都查清楚了?” “嗯!” 孙耀庭点点头,道:“几乎都是扶桑,高丽,琉球那边的人。” 满脸毛大叔半晌无语,似乎陷入了深思。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楚乔,抬起头来说道:“太子殿下还没有全面放开海禁,这些外邦商客,数量不多的话也能说得过去,要是频繁出现在京畿地区,那倒要注意了。” “让弟兄们都给盯紧了,不得漏掉这些人的任何活动轨迹,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满脸毛大叔觉得此事反常,郑重地向孙耀庭叮嘱一番,然后火速回了东宫殿。 “太子爷……” 一打照面,满脸毛大叔就孙耀庭禀报的情况,向离风及时说了。 “海外商客?” 送走楚乔后,从后院出来的离风,在明月的侍奉下洗漱一番后,正准备干点其他事,被满脸毛大叔的这一通禀报,搞得是一头雾水不得其解。 “京畿地面很少有海外商客活动,本宫正打算让楚乔规划和海外通商的路线,然后逐步解禁海航,就是有海外商客,那也是一些零星的走私商贩而已。” 离风似有所悟,轻描淡写地一句。 满脸毛大叔还是有些不敢掉以轻心,又道:“太子爷,此事马虎不得,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行了!” 离风一摆手,大大咧咧道:“一些走私商客,不足为奇,不足为患,倒是辅国大人那边,还是要多操心才是。” “末将明白!”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向离风施礼后退了下去。 第89章 不就是一张面纱嘛 接连三天,朝会格外顺利。 几乎所以的政令,在朝堂上无一人反驳。 以苏嵩岚为首的内阁和文臣班子,执行力度非常迅速。 这现象,却没有让离风高兴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点,他懂。 所有能想到的措施,都很快就得以实施,就连他没想到的,顺着他的意思,别人都替他想到了。 如此一来,离风反而觉得无事可做。 好啊! 难得清闲一会,还不如回东宫殿喝茶歇着。 朝中一些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无事可做的离风,舒舒服服的窝在东宫殿喝茶,要是成天饮酒作乐,那岂不是更好! “明月!” 貌似百般无聊的离风,把目光投向身边候着的明月。 “奴婢在!” 可以说,除了上朝以外,明月和满脸毛大叔,对他那是寸步不离。 “突厥公主最近情绪可是稳定?” 离风突然提起了撒拉汗,这一问,明月并没觉得意外。 只是太子爷最近忙,还顾不上惦念这个战利品。 “回太子爷话!” 明月心领神会,浅浅一笑道:“撒拉汗公主,这两天也少了抵触情绪,再也没有摔过碗筷,今早,还喝了一碗奴婢给熬的银耳莲子羹。” “哦!” 离风嘴角一拧,笑道:“如此甚好,带她来见本宫吧!” 见明月领旨离去,离风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还来劲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也不想想老子是谁? 跟老子斗,还真给你们脸了! 不就一张面纱吗? 揭了就揭了,看了就看了,还给老子寻死觅活的。 别说是个面纱,老子就是扒你个精光,你又将老子如何? 不一刻,撒拉汗被带到。 “奴婢见过大渭皇太子殿下!” 蒙着面纱的撒拉汗,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盈盈向离风施了一礼。 “行了!” 离风摆摆手,大大咧咧说道:“让你当洗脚丫头,无非就是个口舌之快的嬉笑话,别在本宫面前奴婢长奴婢短的,你是突厥公主,按理是和皇子同等地位,叫本宫一声殿下,你自称自名就好了。” “奴婢遵旨!” 撒拉汗微微躬身,又是一礼。 “又来了?” 离风一皱眉头,摆手道:“如何称呼?如何自称?随你好了!” “谢殿下!” 撒拉汗低垂着头,又是盈盈一礼。 离风半眯着眼睛,目光在撒拉汗婀娜的身段上不停地扫视着,突然说道:“把面纱摘了吧!” 此言一出,撒拉汗陡然一惊。 一双美眸,猛然抬头看向离风,迟疑道:“殿下,非得要我摘下面纱吗?” “嗯!” 离风点点头,淡淡道:“如今这里再无他人,这有何不可?” “再说,明月也是女人!” 离风一指捧着茶壶候在一旁的明月,明月一怔,快步上前,把茶壶搁在桌上,然后低头退了下去。 “殿下!” 撒拉汗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幽幽说道:“你可知道我们突厥女人的习俗?” “以前不知,那天比武结束,本宫的太子妃说了后,本宫已经知晓。” 离风轻描淡写,说得如此轻松。 “哪?” 撒拉汗眸子里闪过一丝泪花,哀怨道:“既然殿下已知,何故要如此为难于我?” “呵呵!” 离风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撒拉汗面前,迎着撒拉汗不安的目光,道:“就一张面纱而已,这也叫为难你了?” 说着,离风的一只手,已经伸向撒拉汗的耳边。 “不可!” 撒拉汗惊叫一声,随即就后退一步,态度坚决说道:“殿下非要让我摘下面纱不可?” “没错!” 离风嘴角一扬,笑道:“这里是东宫殿,不是突厥王朝的国土,本宫有权决定一切。” “话是没错!” 只露着一双美眸的撒拉汗,声音冷了下来,踌躇片刻,幽幽地望了离风一眼,坚决道:“虽然是在你大渭国土,但我却是突厥女人,既然殿下已知我突厥女人的习俗,而且殿下执意要看,那就让殿下看个够好了!” 说完,撒拉汗自己动手,从耳后轻轻解开面纱。 随着一双玉手把遮住了一张脸的面纱从耳后取了下来,一张美艳动人想俏脸,弯弯的睫毛下,扑闪着一双深潭似的大眼睛,满是羞涩地再次看向离风。 窝草! 真他妈的美。 离风喉结一阵蠕动,眼前的美人,有着和苏家女人不同的五官,而这五官,棱角分明,鼻梁更是直楞和高翘。 尤其那长长的睫毛,弯弯地向上卷曲。 一双深潭似的美眸,就像两颗黑色的宝石一样令人心动。 自溜高耸的鼻梁下面,两片微厚的嘴唇,更是性感妩媚无比。 借着门外强烈的光线,撒拉汗脸蛋上细密的汗毛,映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这样多好!” 一阵发呆之下,离风的手,缓缓伸向撒拉汗,握着撒拉汗同样映着一层淡金色的粉臂,低下头来在上面亲了一口。 “殿下……” 撒拉汗的一张俏脸,在离风的这一吻之下,顿时就红到了脖颈。 已经取掉了面纱,撒拉汗也不再扭捏,任离风滚烫的嘴唇,从她的手臂一直向上亲吻着。 “不要……” 尽管撒拉汗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然后闭起了眼睛。 同时也闭着眼睛的离风,在撒拉汗穿着的轻纱之下,搜寻着自己喜欢的味道。 那感觉,撩刷得离风的鼻孔一阵痒痒。 “殿下,你这是要……” 撒拉汗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处于本能,还是忍不住张口发问。 没等她问出来,一双厚厚的嘴唇,就被离风滚烫的热吻,给把后面要问的话堵了回去…… 这突厥女人也怪,比武那天,就揭开她的面纱看了一下而已,然后就寻死觅活地要撞柱子自尽。 这下好了,自己解下了面纱,不但让离风看了个够,而且她知道这个大渭太子已经知道了突厥国的习俗后,依然坚持解下她的面纱,这将意味着大渭太子已经接纳了她。 “殿下,我怕……” 撒拉汗一阵轻颤,在离风目光火辣辣地注视下,也不由得羞怯万分,那双深潭似的眸子,也就紧闭起来。 整个寝殿,都在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呢喃细语中,候在殿外廊檐下的明月,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 作为女人,她知道里面已经发生着何事? 身为离风贴身侍女的她,她太熟悉离风的习惯了,那势头,谁也挡不住。 但她不明白,这个看似刚烈无比的突厥公主,如何在离风的三言两语下,突然就温顺了起来? 好久,又恢复片刻的宁静。 拿手背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离风这才在书案后坐了。 人间美景,莫过于如此! 第90章 老子先给你这骚狐子攒着 寝殿回归于安静,好久无人说话。 撒拉汗就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把汗水津津的前额,触在离风的胸前,乖巧得就像一只羊羔。 “突厥使团,眼下应该还没走远!” 离风低下头来,用脸颊厮磨着撒拉汗的秀发,又道:“你若是想回去,本宫派人护送你,应该能追赶上突厥使团的。” “你,不要我了?” 撒拉汗就像被火炭烫着了一样,猛然从一推离风,从离风怀里站了起来,怒道:“我虽然败了,怪我技不如人,但也不是任人随意抛弃的物件!” “想哪儿了你?” 望着一脸羞怒的撒拉汗,离风笑道:“本宫的意思,是说你自由了,要是想带什么话回去,你尽可找突厥使团的人说。” “当真?” 撒拉汗不可置信拿起桌上的面纱,一双美眸望向离风那张令人琢磨不透的脸,又道:“如果殿下真是有心,我可以修书一份,殿下可派出快骑交给我国使团,让他们回去交给我汗王就可。” 窝草,这女人,甩不掉了? 也好,多一个大美妞在身边,就等于多一份乐子。 而且,大渭和突厥的邦交关系,说不定还会由此改善。 如此一想,趁着已经戴好了面纱的撒拉汗,爬在桌上写书信的时候,离风这才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本宫太子妃已经是有了,但本宫的太子嫔,被皇后娘娘一怒之下降为良媛,那么,本宫可以让皇后娘娘降下懿旨,封你为太子嫔如何?” “当真?” 原本还有小情绪的撒拉汗,一下子就差点蹦起来,美眸明亮地望向离风,欢喜道:“皇后娘娘她,真能答应你的请求?” 离风撇撇嘴,道:“若是她不答应,那她就欠本宫一个太子嫔,就看她拿谁来顶这个名缺,相信她是个聪明人。” 对撒拉汗来说,自己的脸已经被这个男人看了,而且她还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至于谁来册封她,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好了!” 离风目光,投向撒拉汗手里已经写好了的信,说道:“把它交给本宫,保证会送到突厥使团的手里,相信你的汗王会高兴的。” 离风压根就没想着看信上所写的内容,就是看,那些蚯蚓爬行一样的文字,他也看不懂啊! 从撒拉汗手里接过信来,离风直接出了门,唤来满脸毛大叔,把信递给他后,低声交代几句就带了几名锦衣卫奔向宫里。 此时的坤宁宫,苏缇坐卧难安。 “启禀皇后娘娘!” 太监进来后躬身禀道:“太子殿下求见!” 苏缇心中陡然一惊,正思忖着见与不见时,离风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 离风在离苏缇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潦草一礼。 “你……” 一阵紧张之下,苏缇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生怕这个混蛋的咸猪手伸过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苏缇,不止被离风这条蛇缠咬过一回。 别说草绳了,就是映在墙上的一只弓影,也足以让苏缇心头狂跳一阵。 那场面,足以吓掉她的魂魄,但又让她心跳加速。 “你,有事?”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苏缇,终于指着离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儿臣想起母后前几天来东宫时的指示,特来向母后回禀!” 离风似笑非笑,目光平静地望向苏缇那张俏脸。 迎着离风能看穿人肺腑的目光,苏缇稳了稳神,拿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淡淡说道:“太子这是想通了?” “母后的话,儿臣怎敢不听?” “只是那撒拉汗公主,她又不想回去了!” “儿臣无奈,只好前来向母后讨个主意!” 此言一出,苏缇当场就懵了。 一个被扣押在此的人质,头没让门给夹了吧! 还有赖在这里不走的事? 不可能,绝对不能,这个混蛋的话,可信度为零。 绝不能中了这混蛋的圈套,得小心应对才是。 如此想着,苏缇淡淡又道:“莫非是那突厥公主撒拉汗,受人威胁了不成?” “母后多虑了!” 离风一瞥客殿里候着的那些宫女和太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儿臣是来求母后,降一道懿旨,封撒拉汗为东宫殿太子嫔。” “你说什么?” 这下,苏缇被震惊到了,一双美眸,霎时就充满了惊愣。 她万没想到,这个撒拉汗,居然真要主动留下来? 太子嫔? 难道…… 苏缇不敢往下想了,这个胸大无脑的异邦公主,难道真被这个混蛋给祸害了? 一切皆有可能! 如此色胆包天之人,还有何事他干不出来? “你不是已经有太子嫔了?” 苏缇强压着心头无比的震惊,心神不宁地看向离风。 “不是母后已经把儿臣的太子嫔,给将为良媛了吗?既然白梦惹母后生气,那儿臣也不惯着她,另立太子嫔不是更合母后的心意吗?” 不等苏缇回答,离风接着又道:“反正,母后是儿臣心头最惦念的人,谁要是惹母后不高兴,儿臣就不高兴,儿臣要的就是母后高兴,母后高兴了,儿臣自然就高兴了。” 一阵绕口令式的说辞,差点把苏缇给气昏过去。 离风话里的意思,她懂,太懂了。 这个色胆包天,贼心不死的混蛋,还一直惦念着她…… 害怕这个厚颜无耻,手段频出的混蛋在这里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苏缇就像打发瘟神一样,急忙摆手说道:“太子的一片孝心,本宫心里有数,降白梦为良媛,本宫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也是本宫的侄女,是本宫的娘家人,既然本宫已经把她给降了良媛,金口玉言之下,再无改口补回来也的道理,本宫的懿旨,自然也是半个圣令。” 心头一阵慌乱过后,苏缇这才放缓了语速,淡淡说道:“请太子先回东宫,本宫稍后会有懿旨向东宫传达。” 苏缇千方百计,想把离风尽快地给打发掉,坚决不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儿臣遵旨!” 离风又是潦草一礼,忽然又道:“儿臣府上,女用之物很是稀缺,还望母后接济一二为盼。” 说完,离风一脸无奈,又苦笑道:“母后是不知,这女人多了,也麻烦,什么脂粉啊首饰的,儿臣以前哪操过这些心啊!” “太子不要焦躁,一应用物,就从本宫这里拿去好了。” 说完,苏缇借机向身边宫女吩咐道:“还不带太子殿下去拿用物?” 窝草! 见苏缇下了逐客令,离风心里一乐,暗道:“这次,就绕过你一回,老子先给你这骚狐子攒着……” 待离风离开,苏缇这才骂道:“厚颜无耻的短命鬼,就看你再能蹦跶几天?” 被迫写了懿旨,又被敲了一笔竹杠的苏缇,这才唤过身边太监,低声吩咐几句…… 第91章 张网狩猎 带着从皇后那里敲诈来的物品,离风并没有急着回东宫殿。 “去天乘府!” 离风大手一挥,随同的二十名东厂锦衣卫,抬着装有锦缎、狐皮,还有胭脂和各种珠宝首饰的箱子,一路奔向天乘府。 “启禀老夫人,太子殿下驾到。” 天乘府值守的下人,一溜烟就跑来向唐夫人禀报。 “哼!” 玥珏冷哼一声,撇嘴道:“他还知道来啊!” “不可放肆!” 唐夫人狠瞪玥珏一眼,又耐心说道:“都快出阁的人了,还是如此任性,这叫为娘的如何放心得了?” “孩儿也就是说说嘛!” 玥珏一扭身子,赶快跑到镜子前面捯饬起来。 “唉!” 唐夫人见状,苦笑道:“太子殿下又不是没见过你,你还要磨蹭到何时?” 说着,唐夫人一挥手,带着姬奴和可柔在内的下人们,匆忙赶向府门。 “民妇参见太子殿下!” 一打照面,唐夫人就准备向离风跪了下去。 “老夫人免礼!” 没等唐夫人的膝盖落地,离风突然伸手,托住唐夫人的两个胳膊肘,硬是没让唐夫人跪下去。 “太子殿下请!” 被离风硬托了起来的唐夫人,向旁边一站,把离风让在前面。 这下,离风倒也没有客气,背着双手,昂首阔步地走向客堂。 就在离风一脚踏上台阶的时候,和从客堂里冲出来的玥珏,差点撞个满怀。 此时的玥珏,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裙装,头上更是别满了珠花。 在见到离风的一刹那,脸上的红晕一下子就扩散到了脖子和耳根。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没个规矩,气得唐夫人直摇头。 “我还没收拾完呢,你们就已经去迎接太子殿下了!” 一脸委屈的玥珏,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一个劲地埋怨唐夫人们没有等她。 “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见玥珏如此失礼,唐夫人更是愠怒上头,冲着玥珏厉声呵斥起来。 急得快要哭了的玥珏,双手捏着衣襟前的飘带,低着头委屈道:“这不已经见了嘛!” “呵呵!” 离风倒也不计较这些,也不顾唐夫人和下人们在场,直接伸过手去,拉着玥珏的一只手,说道:“见了就好,那些俗礼,不要也罢!” 看到离风主动给了台阶,唐夫人讪讪笑道:“还请太子殿下海涵,珏儿听闻殿下驾到,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因故错失了接驾的礼数。” “一家人,就不必如此生分了,皇后娘娘赏赐了一些物品,本宫特意给天乘府送来一些。” 说着,离风一摆手,抬着箱子的锦衣卫们,迅速上前,把五只大箱子摆在客堂前的台阶上。 客套一番,离风被让进了客堂坐了上座。 扫了一眼八名婢女,见堂上再无其他繁杂的下人,离风又正色说道:“老夫人,皇城最近可能不会太平,你要心里有数。”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话从离风嘴里说出来,还真不能让人不得不慎重考虑。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唐夫人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朝太子亲自登门,送赏赐只是个由头,说正事才是目的。 “他们,不会让本宫顺利登基的。” 离风眼里寒芒闪过,沉声又道:“最近,京畿地界,有海外商客活动频繁,这不是个好兆头。” “海外商客?” 玥珏眉头一皱,狐疑道:“京畿是我朝最为繁华之地,各路商贾云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是有海外商客出现,那也不足为奇的呀!” “听太子的。” 对宝贝女儿的话,唐夫人却不以为然,狠瞪玥珏一眼,又道:“太子胸怀天机,洞察秋毫,一切鬼魅魑魉都难逃殿下法眼,这里面,必有见不得人的邪祟。” 到底是唐夫人老成,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人的出现,必有祸乱发生。 一听离风这样说,八名婢女就紧张了起来,问询的目光一起投向离风。 “有可靠线报,扶桑、琉球,还有高丽口音的商客,屡屡出现在京畿地界,眼下皇城是没有发现这些人是行踪,但本宫有种预感,他们的目的就是皇城。” “皇城?” 玥珏眉头一皱,道:“难道,他们是来皇城抢生意不成?” 她知道,眼下皇城的买卖,已经归了朝廷的户部管控。 而总商楚乔,又是离风钦点的人选。 可以说,户部的买卖,其实就掌握在离风手里,这些海外商客,难道会和当朝太子抢生意不成? “也许!” 离风喝了口茶水,缓缓又道:“谋皇城的最终目标,就是冲着本宫来的。” “你是说?” 玥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望着离风说道:“他们真是冲着太子殿下你?” “嗯!” 离风点点头,淡淡又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此届五国峰会在我朝失利,那些人该到狗急跳墙的时候了。” 提到五国峰会,玥珏更搞不懂了,这海外商客,和西北边陲的外邦不是一回事啊! 东南和西北,那可是两个极端位置,如此牛马不相及的地方,能掺和起来搞事情? “这还不简单?” 玥珏思忖片刻,急道:“殿下可派人驱逐他们,再是不听,把这些人抓起也不为过。” 窝草! 这妞,还真单纯,这哪是纯商道的事啊! 离风摆摆手,摇头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自父皇手里,禁海封航已经两年有余,这本宫还没颁旨解除禁令,这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如是单纯的生意,他们倒可来京畿地界涉险,就是沿海一带的富庶地方,也够他们盈利的了。” “再说,就是一些走私物品,利润再是惊人,那也没必要舍近求远来京畿地界。” 这下,玥珏是听出来些许门道,面上一红,恨恨说道:“要是他们另有所图,那就是奸细了,我朝更是容他们不得。” 总算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离风把目光,从玥珏脸上又移向唐夫人,道:“天乘府大意不得,最好严加警戒,以免外贼趁虚而入。” “他们若是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玥珏顿时杏眼圆睁,一双拳头,也握得骨节“叭叭”直响。 “民妇明白!” 唐夫人点点头,郑重说道:“殿下是怕那些贼子入侵天乘府,拿我们当人质来要挟殿下,民妇这就布置下去,天乘府即日闭门谢客,加紧安防。” 离风点点头,淡淡道:“府内的事,你们当可自行安排,至于外围,本宫会安排人手暗中护卫。” “那民妇谢过殿下!” 唐夫人知道,离风会有更好的部署,既要保护天乘府的安全,而且还不能过早地打草惊蛇。 第92章 锣鼓紧密,就等好戏出台 唐夫人执意留饭,离风婉言谢绝。 出了天乘府,回到东宫,满脸毛大叔带着孙耀庭已经在等候了。 “启禀太子爷!” 一打照面,孙耀庭跪地就拜,一脸紧张地禀道:“四处有异动。” 异动? 他妈的,老子猜的没错。 这些龟孙子们急眼了,还真要对老子下狠手了? “慢慢说!” 离风眉头一皱,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沉声道:“都摸清楚了?” “摸清楚了!” 孙耀庭擦了把额头的汗,望了一眼满脸毛大叔,然后才向离风说道:“小的让手下盯紧了那些外邦商客,最近两日,发现不少的商队向京畿地界云集。” “那些商队人数不少,到了京畿地界后,与之前被我们盯着的那伙人有密切接触。” “并且,在今天早上,外城也有一些外邦商客活动,小的怀疑,这些人的身份,恐怕不单是商人这么简单。” 说完,孙耀庭低垂着脑袋,束手立在一旁。 “荆统领,依你之见?” 离风把目光,直接投向满脸毛大叔,道:“对此,你有何看法?”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拱手一礼,目光犀利,瓮声道:“末将看来,这些人根本不是商旅之人,末将暗中观察过几个在外城活动的商客,他们应该是武士。” 武士? 离风嘴角一扬,居然笑了。 但孙耀庭就不一样了,吃惊地望向满脸毛大叔,惊呼道:“统领,他们是武士?不是来我朝刺探情报的奸细?” “该来的,终究要来!” 离风缓缓一句,然后把脑袋靠在椅背上,向满脸毛大叔说道:“去,派人传崔顺过来一趟。” “是。”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从外面唤来一名锦衣卫,交代几句后又回到书房。 “看来,本宫得开门迎客了!” 离风懒懒一句,然后把目光投向满脸毛大叔,沉声道:“安排下去,给本宫盯紧了巡城司这伙人。” “太子爷,府上的防务,还是调一些侍卫过来?” 满脸毛大叔望着书房外面,担心起来东宫殿的防务事宜。 “不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既然开门迎客,那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本宫要在朝臣们面前,唱一出关门打狗的热闹戏。” “剩下的活,你自己斟酌吧!” 离风说完,满脸毛大叔笑了,笑得真他娘的难看,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二人领了离风的旨意,立刻分头去办。 就在这时候,三宝太监到了。 因为前几天,在东宫殿主动操办庆贺酒宴一事,得了五百两赏银的三宝太监,觉得机会又来了。 “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低着脑袋,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着盯着自己的脚尖,竖起耳朵来听训。 离风盯着三宝太监片刻,冷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可准备好了?”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心头陡然一惊。 离风的话里,透着爆棚的杀机。 一股凉气,顺着三宝太监的脊梁直通尾骨。 “殿下?” 三宝太监一脸惊慌,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离风。 “你可给本殿听好了!” 离风的脑袋离开了椅背,直了直身子,目光炯炯盯着三宝太监那张阴气十足的脸,沉声又道:“即刻起,东厂锦衣卫原地待命,但不可让他人看出丝毫端倪。” “奴才遵旨!” 三宝太监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心中已经有了路数,他立功的机会来了。 思忖片刻,三宝太监又道:“奴才这就派一名千户过来,负责东宫殿的安防。” “不用!” 离风摆摆手,摇头又道:“外松内紧,东宫殿眼下还不能引起他人注意,但父皇身边,安保务必滴水不漏,就是后宫嫔妃,也不能随意靠近,你,明白?” “奴才明白!” 三宝太监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太子这是有大动作了。 “还有,即刻调动宫里的御厨,来东宫准备酒宴,明日午时,本宫要在东宫殿宴请内阁,还有六部二品以上大员们。” 离风一口气,对三宝太监做了详细的交代。 宴请内阁大臣和六部二品以上大员,这可是自立太子以来,第一次由太子本人做东的举措。 也可以是,这是一场私宴。 三宝太监崔顺是何人? 他已经感觉得出来,太子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侍奉太子或者皇上,最重要的就是领悟,如此大动干戈之下,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心领神会之下,三宝太监抬起头来,仰着一张阴气十足的脸,道:“奴才就是太子殿下手里的刀,太子殿下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干什么!” “知道就好!” 离风冷冷看着三宝太监,饶有意味地说道:“把本宫的旨意,挨家挨户给通知到了,还有后宫的娘娘嫔妃,本宫的那些弟弟们,都不能漏掉一人。” “宫里的乐班,舞姬,更是不能少了。” “至于你,则可留在父皇身边,等夜色降临时……” 得了离风的旨意,出了东宫殿的三宝太监,立刻安排人手前去通知被宴请的朝臣。 半个时辰后,礼部来人,对东宫殿又是一番张灯结彩的布置。 御膳房的人,在后院重新支起了临时锅灶,将带来的顶级食材先行烹制。 望着井井有条的准备工作,离风这才伸了个懒腰,拔腿就向后院而去。 “殿下,明日是何日子!” 对此不解的苏白梦,心不在焉地侍弄着暖棚里的花草,见到离风,满脸疑惑地就是一问。 “好日子!” 离风淡淡一笑,缓缓又道:“本宫已经派人传旨意给你的父亲了,今夜他应该能赶来皇城,正好在明日朝会时觐见本宫。” 此言一出,苏白梦霎时呆立当场。 冷静片刻后,苏白梦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含泪道:“奴婢替父亲大人谢过太子殿下。” 望着苏白梦跪在地上紧绷的曲线,离风摆摆手,道:“不必多礼,本宫打听过了,你父亲苏浩然也算是才学之人,以后如何效命于父皇,如何听令与本宫,就得他自己把握了。” 听到自己的父亲今夜就能赶到皇城,苏白梦激动地轻抖起来,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离风,道:“太子殿下召见父亲大人,想必他也不会去拜见首辅大人的。” 苏白梦不傻,她父女的命运,眼下是握在太子手里,而不再是苏缇和苏嵩岚二人手中。 再说,大渭国有禁令,严禁地方官员私结朝臣。 这一点,为官半生的苏浩然也不傻。 第93章 破格提拔 翌日早朝,群臣按时就位。 自离风在此届五国峰会的擂台比武中,大获全胜后,一些重臣们在朝会时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捧杀! 离风更懂这些人的心思。 与其和他这个太子硬碰,还不如另觅良策跟他斗。 看来,无论是他,还是苏嵩岚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帝国的权力中心,又一次陷入这种最诡异、也最凶险的政治漩涡之中。 只是时昏时醒的大渭皇帝,一口气还在悬着不肯咽下。 在一阵不咸不淡的朝议过后,站在銮台上龙椅旁边的离风,目光一扫群臣,道:“自贾道伦因贪墨被斩后,京都府尹一职一直空缺,诸位大人看看,有无补缺人选以便推举?” 三品以下京官任命,一般内阁推选后,由户部造册下达调令。 这监国太子主动提出这个议题? 看来,太子这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所谓的“举荐”那只不过是个流程而已。 “回太子殿下话!” 苏嵩岚缓缓走出文臣班列,向离风拱手一礼,说道:“候补官员里面,老臣实在挑不出一个能胜任此职的人选,这京城府尹一职极其重要,非德才兼备者不可善任。” “哦!” 离风点点头,似有所悟道:“本宫倒是有一人,不知内阁可有异议?” “请太子殿下明示!” 苏嵩岚不慌不乱,缓缓又道:“太子殿下举荐的人选,那当然是德才兼备了,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太子殿下定是知人善用了。” 辅国大臣苏嵩岚的态度,离风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就眼下,哪怕离风举荐一头猪上来担任京城府尹之官职,他们定会一致称赞这头猪吃相优雅。 离风嘴角微微一扬,向身侧三宝太监一个眼神。 三宝太监崔顺挺了挺腰杆,尖着嗓子宣道:“宣太白县知县苏浩然觐见!” 此言一出,苏嵩岚面颊一阵急抖。 他万没想到,太子这次举荐的人选,居然是他的同族堂侄儿苏浩然? 虽然他年长这个同族堂侄三五岁,但他今天所拥有的权力,那是他这个堂侄八辈子也摸不到的天花板。 看来! 安插在东宫殿的苏白梦,已经彻底倒向了太子这边。 不然,哪有一个知县进京任职的资格? 片刻间,一名年纪在四旬出头的官员,躬身进殿后,在銮台前跪了。 “太白县知县苏浩然,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离风一甩袍袖,目光平静望向苏浩然,淡淡又道:“京城府尹一职,重要与否?本宫不愿再枉费口舌,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 “微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苏浩然前额触地,双手齐肘趴着,感激零涕地说道:“微臣情愿肝脑涂地,也不敢辜负太子殿下对微臣的厚望。” 一番表白,听在离风的耳中,那是无比的受用,他要的就是官员跪在他面前这种表忠心的画面。 可同样的话,听在苏嵩岚耳中,心头就像压了块秤砣似的让他不轻松。 攫升被贬为知县的苏浩然进京上任京城府尹一职,也是苏嵩岚集团成员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但眼下,他们已经心领神会地达成了一致共识,那就是对太子的任何决定,都加以高度赞扬。 看你还能嘚瑟几个时辰? 就怕这京城府尹的位置还没捂热,你这倒霉鬼就会给这个窝囊废太子殉葬。 苏嵩岚心里一阵暗骂,脸上却是水波不兴,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异样。 “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苏浩然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担任京城府尹一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杜仁山紧接着就是一句恭维,此时拍太子的马屁,那是必不可少的作业。 就连被离风一脚踹掉的四颗门牙的吴太炎,也是摇头晃脑,口是心非地说道:“太子殿下知人善用,那是帝国之福啊!” “行了!” 离风不想听这些肉麻的话,摆摆手打断了内阁成员们的即兴表演,把目光投向銮台下跪着的苏浩然,淡淡说道:“你来京畿任职,眼下还无住处,暂时就住本宫的东宫殿好了!” 此言一出,苏嵩岚心头一凛,住东宫,这份殊荣别人还未曾有过。 按情理,就是苏浩然在皇城没个住处,那也是去同族叔辈他的府邸暂住。 “微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苏浩然又是一番激动,趴在那里连连磕头。 “起来吧!” 离风一甩袍袖,把目光又投向群臣,淡淡说道:“本宫在东宫备下酒宴,以感谢诸位的效力之劳,今天午后东宫殿欢宴,还望诸位不醉不归。” 内阁和六部尚书,还有那些二品以上的官员们,就在昨天下午,早已接到了东厂锦衣卫的通知。 他们以为,这是太子在笼络人心。 朝堂生威,堂下致谢,可真是公私分明。 提到东宫赴宴,苏嵩岚暗暗咬牙,面颊一抽说道:“太子殿下客气了,为帝国谋利,为圣上解忧,此乃臣等的职责所在,老臣先行谢过太子殿下,届时一定开怀畅饮。” “太子殿下在东宫设宴,老臣不甚感激,到时候定能畅饮一番。” 杜仁山也不例外,面露喜色,连连向离风致谢。 “……” 一番虚情假意的恭维后,朝会按时结束。 苏浩然一路小跑,跟在离风的车辇后面,带着他的一名随从来到东宫殿。 面对苏浩然的到来,最高兴的当然要数苏白梦了。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已经被降为良媛的苏白梦,一打照面就向苏浩然跪了。 这要是搁前几天,身为太白知县的苏浩然,还真受不起太子嫔的一跪。 而眼下就不同了,他的宝贝女儿,已经被他同族的堂妹苏缇,也是当朝的皇后娘娘降为良媛。 “不可啊太子嫔,如此大礼,折煞微臣了。” 苏浩然心头一凛,急忙扶起眼前的苏白梦。 脸上挂着两行泪珠的苏白梦,拿手背一抹眼角,惨淡笑道:“父亲有所不知,孩儿已经不是太子嫔了!” 此言一出,苏浩然心头一震,莫非自己的女儿惹怒了太子?被降了身份? 离风见状,淡淡说道:“你父女先聊聊,本宫也小憩一会,到时候酒宴开始,苏大人可得多饮几杯。” 说完,离风袍袖一甩,回了自己的书房,把客堂留给苏白梦父女,好让这对父女有个说话的空间。 第94章 皇后娘娘,再次驾临东宫殿 此时,客殿只剩父女二人。 待给苏浩然让了座,苏白梦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父亲昨日晚间,就已到皇城了?” “是。” 苏浩然点点头,神色凝重道:“到皇城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为父就在外城泰来客栈住下了。” “如此甚好!” 苏白梦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低声道:“孩儿就怕父亲先去拜谒辅国大人,这又让太子猜忌不断。” 关于苏嵩岚的事,苏浩然是知道一些,但他万没想到,这个辅国大臣和当朝太子之间的间隙,会是如此之大。 “我儿放心,为父自有分寸。” 有了主意的苏浩然,这时候才觉得,他心中大渭帝国的中流砥柱苏嵩岚,已经是靠不住了。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惜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入苏嵩岚的府邸当个下人。 而自己的女儿,又被苏嵩岚父女当作一枚遏制太子的棋子,从而以太子嫔的身份安插在东宫殿。 可眼下,这个令天下女人羡慕嫉妒的太子嫔身份,又被心怀不满的皇后娘娘苏缇,直接一撸到底降成了良媛。 “父亲大人,他们,靠不住,他们拿父亲和孩儿当棋子,当他们前程的赌注,眼下太子殿下已经小有气候,而且对孩儿也不薄。” 苏白梦狠下心来,向她的老子说着连她自己都没底气的话。 很显然,她打算和辅国大人府上,彻底断了关系。 但她隐隐觉得,今日即将开始的酒宴,肯定不是为她父亲苏浩然接风洗尘而设。 一个四品京官,还不足以让当朝太子如此厚待。 这酒宴的安排,来得突然,处处透着古怪。 望着张灯结彩的殿堂,还有里里外外忙碌着的太监和宫女时,苏白梦忽然有种预感,今夜,必有大事发生。 很显然,苏白梦从心理上,已经把她跟离风绑在了一起。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对这个男人是该亲近?还是该仇恨?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终究是占有了她的第一个入幕之宾。 就是继续仇恨他,假若皇后娘娘苏缇的大事谋成? 那么! 她又算得了什么? 继续回辅国大人苏嵩岚府上做个侍女? 还是留在皇后娘娘苏缇身边听候使唤? 她清楚,在那父女眼里,她已经是个棋盘上拱到了头的卒子。 已经没多大的作用了,在这个强大的男人面前,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就在父女俩倾心交谈的时候,内阁成员和六部的尚书们都陆续到了。 在这些朝臣面前,像京城府尹这样的官职,只有站着奉茶的份。 苏浩然只好垂手而立,在客殿外的廊檐下,向一个个朝中重臣施礼问安。 朝臣们陆续到了的同时,后宫的嫔妃娘娘们,也携着各自的皇子和公主们,心事各异地到了。 一时间,东宫殿外面热闹非凡,车辇和轿子停放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都无一例外,也带来了贺礼,前几天的那场庆贺,他们都是不屑到场的。 这次,六皇子离愚,可是光明正大的来了。 “儿臣见过康妃娘娘!” 对一个排在末尾的皇妃,离风照样行礼。 “太子殿下免礼!” 六皇子离愚的生母康妃,心头一阵慌乱,连忙向离风摆手。 “二哥,今天臣弟可要一醉方休了,母妃已经破例应允臣弟饮酒了。” 离愚一脸兴奋,一双眼睛四下打望着。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这时,东宫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喏声。 “皇长子殿下驾到!” 怎么? 这大皇子离蚩也来了? 谁把这现眼包给带过来了? 而且,还是和皇后娘娘一起驾到。 尖锐的唱喏声一落,东宫殿内早到的人们,齐齐涌向外面迎驾。 一辆豪华无比的凤辇,在阵容庞大的仪仗队的拥簇下,威风凛凛地向东宫殿而来。 站在离风身后的苏白梦和突厥公主撒拉汗二人,面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在廊檐下就地跪了下来。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 “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 随着苏缇一只脚踩在凤辇下伏着的太监背上,齐齐跪地的众人同声问礼。 苏缇一双美眸,缓缓从眼前黑压压的人头上掠过,最后把目光落在打头的苏嵩岚身上,语气威严十足地说道:“免礼!” 在目光没有看到离风跪迎的身影后,苏缇眉头微蹙,抬腿就跨入殿门。 “儿臣恭迎母后!” 进了东宫殿,一眼就看到离风站在客殿前,向她躬身一礼。 “儿臣行动迟缓,未能出迎母后法驾,还望母后恕儿臣失仪之罪!” 察觉到了苏缇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离风缓缓抬头,紧接着又是一句。 苏缇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美眸一翻,淡淡说道:“太子何等繁忙,顾不上出迎本宫也在情理之中,本宫恕你无罪!” “谢母后宽宏!” 离风一笑,讪讪又道:“提前不知母后此时驾到,刚才儿臣肚里不适,出了一趟恭,这就误了儿臣出门远迎之礼!” 此言一出,苏缇嘴角一抽,心里早已骂开了锅。 难道本宫还要站在东宫殿外面,等你拉完屎了出来迎接不成? 心里如是骂着,面上威仪十足的苏缇,依旧是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严之气,目光斜瞥一眼跪在离风身后的苏白梦和撒拉汗二人,樱唇轻启,缓缓说道:“突厥公主撒拉汗,愿与我朝太子结为秦晋之好,本宫懿旨,特赐封突厥公主撒拉汗,为东宫殿太子嫔。” 此言一出,所有人无不为此震惊不已! 这个被扣押为人质的突厥公主撒拉汗,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宫殿的太子嫔? 就在众人惊震之余,苏缇接着又道:“东宫殿太子良媛苏白梦,晋升为太子良娣。” 说完,苏缇斜瞥苏白梦一眼,冷冷道:“日后勤加侍奉太子起居,若是散漫偷懒,本宫将严惩不贷!” “谢皇后娘娘恩赐!” 跪在地上的苏白梦,前额触地,对苏缇又是一拜。 惊愣之中的突厥公主撒拉汗,这时回过神来,盈盈拜道:“撒拉汗谢过大渭皇后封赏!” “都起来吧!” 苏缇一瞥众人,傲然转身,衣袖飘飘走进客殿坐了。 东宫殿顿时鼓乐齐鸣,舞姬们在殿厅里翩跹起舞,一幅大喜之日的景象跃然而出。 第95章 捧杀中,有危机逼近 这席首,当然是苏缇坐了。 一张单桌,摆在客殿正厅中央,宫女和太监一左一右侍奉在两边。 其次才是以辅国大臣苏嵩岚为首的四个阁老,在客殿进门后左面一桌坐了。 离风的席桌,则是摆在客殿进门后的右侧,携着苏白梦和撒拉汗二人入座。 那些嫔妃和皇子,还有公主们,就坐在离风身后的席桌上。 而六部的六位尚书,席桌已经被安排在客殿门口的廊檐上。 其余三品以上朝官,全部在院子里的席桌上就座。 “太子此届比武,得胜邻邦四国,可喜可贺啊!” 苏缇老调重弹,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语气平淡的先来了个开场白。 “儿臣谢母后夸奖!” 离风又摆出晚辈的姿态来,尊称苏缇为“母后”,而不再是无人在场时的“皇后娘娘”。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是自称“儿臣”,更不是没人时的“本殿”或者“我”来相称。 面对离风的谦卑,苏缇当然心里有数,这种假惺惺的称呼,只是应景而已。 苏缇伸出尖尖的三根手指,撮起一杯酒来,凤眸一扫殿上席桌,淡淡说道:“本宫今天非常满意,诸位大人们大能齐聚一堂,此乃我大渭政通人和之象,这杯酒,本宫就替圣上喝了!” 说罢,苏缇丝毫没有袖口遮面,直接把酒杯款款送到嘴边,朱唇轻启,杯子稍稍一仰,那杯酒便被苏缇喝了下去。 窝草! 还真优雅。 离风望着苏缇饮酒的动作,心头不禁暗叹一句。 席桌上众人,看到皇后娘娘带头喝了,便纷纷起身举杯,先向皇后娘娘敬起了酒。 首先发言的,当然是辅国大臣苏嵩岚了。 再是苏缇的老子,但皇后的身份,还得他这个当老子的臣子矮上一头。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苏嵩岚站立着,双手端起一杯酒,向苏缇说道:“我朝太子神勇无敌,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此届峰会魁首,足以说明,我朝气象又是一个新的辉煌由此启始。” “辅国大人辛苦了!” 苏缇微微一笑,悦色说道:“你身为内阁之首,理应全力以赴协助太子理好国政才是,相信太子有了诸位的辅佐,定能为我朝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谢皇后娘娘勉励,辅佐太子殿下梳理国政,乃是微臣职责的根本,如有不足之处,还望皇后娘娘及时鞭策为盼。” 苏嵩岚举着举杯,摇头晃脑地配合了苏缇一番,这才一仰脖子饮下了杯中酒。 饮完,待空杯再次被斟满了酒时,苏嵩岚双手举杯,把目光缓缓转向离风,道:“老臣敬太子殿下一杯,太子殿下神武,大胜邻邦,使我朝气象又是一新。” “说实话,自圣上久病以来,老臣心头从未如此轻松过,从未如此振奋过,然这一切,皆由太子殿下昂扬的活力所致。” “为此,老臣今日不醉不归,从太子殿下身上,老臣看到了帝国之未来。” 真不愧是辅国大臣,一番言不由衷的假话,居然说得是如此慷慨激昂。 苏嵩岚就像是捧哏一样,苏缇表演罢了,他又接着演了一番戏。 等苏嵩岚先干了三杯酒后,离风也端起酒杯,目光看向苏缇,缓缓说道:“还是母后教导的好,儿臣还需不断努力才行!” “儿臣年轻气盛,做事难免贪功冒进,有母的关爱,儿臣定撑起帝国的这片天。” “今日设宴,本就是感谢诸位的辛苦,酒放开了喝,话随意说,无论如何,都是为帝国利益谋!” 离风也是虚情假意,冠冕堂皇地乱扯一气,然后连连仰脖,一口气灌下了三大杯酒。 见此情景,豁着门牙的吴太炎,也举起酒杯,直接面向离风,道:“太子殿下神威,真乃我等楷模,今借太子殿下美酒,微臣干脆不醉不归!” 这老东西! 为了灌离风,直接越过了皇后娘娘苏缇,迫不及待地举杯就先干为敬。 “吴阁老言重了!” 离风傲然挺胸,举着手中的酒杯,直接道:“诸位大人如此抬爱本宫,本宫也不会让诸位大人失望,干脆,本宫直接喝六杯可好?” “好!六六大顺也。” “太子殿下好气魄,微臣佩服的肝脑涂地!” “太子殿下如此海量,微臣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不愧是英武神勇的太子殿下,光这气概、酒量,放眼我朝谁人能敌?” “……” 离风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这些人企图的引信,纷纷对此夸赞不绝。 狗日的! 离风斜瞥一眼内阁成员们,心里不禁冷笑不止。 这些鸟人,不就是想借机灌醉老子吗? 遂你们愿! 老子这次,就喝个酩酊大醉好了! 看你们这些鸟人拿老子如何? “诸位大人们,请了!” 离风酒杯一举,然后连饮六杯。 “儿臣满饮,母后随意!” 狂饮的同时,离风还不忘向苏缇献了一把媚。 “太子好酒量!” 看到离风毫无节制地狂饮起来,苏缇强压着心头的快意,缓缓说道:“不过,高兴归高兴,庆贺归庆贺,太子还得适量而止。” “母后放心,儿臣能喝。” 说着,离风又是一杯下肚。 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被自己的生母看得紧紧的,生怕他们按捺不住去跟别人拼酒。 倒是皇长子离蚩,突然站了起来,嘴角流着涎水,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坏,灌我二弟,不是好人……” 此言一出,离风这才注意到,他这个连屎都吃的大哥,今天也来了。 说真的,离风还真不希望这个混沌之人出现在这里,既然来了,也算是应个景吧! “大哥的一份,本宫代喝了!” 看到皇长子离蚩被两名宫女强行拉了下去,离风又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大哥有口无心,但也是父皇的嫡出长子,本宫这个做弟弟的,理应替大哥喝了!” 说着,离风高举酒杯,缓缓走出殿门,向着廊檐下六部尚书们,还有院子里的朝官们说道:“本宫,替大殿下喝了这三杯。” 转眼间,离风已经二三十杯酒下肚,苏白梦看得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有种感觉,这场酒宴,绝不是庆贺或者答谢那么简单。 倒是突厥公主撒拉汗,看得出来也是个豪饮的主,也端起酒杯,主动向苏缇和其他嫔妃们敬酒。 第96章 拼酒 太子主动敬酒,惊得尚书们纷纷站立。 也只有这些尚书们,还有院子里席桌上的朝官们,不知道如此豪饮的目的,就当是这个年轻的太子,为最近刚结束峰会兴奋过了头。 “太子殿下!” 双手举着酒杯的苏浩然,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微臣先干为敬,太子殿下随意。” “那可不行!” 离风摇摇头,喷着满嘴的酒气,道:“东宫殿,酒管够,要是不够,从宫里拿就是……” 醉了? 看着离风摇摇晃晃的样子,就是没醉,也八九不离十了。 望着满桌的佳肴,只有后宫的嫔妃们低头大吃,其余的朝臣们,都以豪饮为主,那些身价昂贵的菜品,好像勾不起他们的食欲。 “二哥,还是让臣弟替你喝了!” 趁康妃一时不备,六皇子离愚蹿了出来,直接拿过一只酒杯,让旁边的宫女斟满了酒,慷慨说道:“你先歇缓一会,吃几口菜,臣弟替二哥和诸位大人们喝得了。” “放肆!” 最见不上离愚献殷勤的三皇子离陌,终于抓住机会,从席桌后站了起来,狠瞪离愚一眼,道:“就是替太子喝酒,还轮不到你来逞能。” 说完,离陌端起酒杯,目光看向离风,朗声道:“臣弟敬太子一杯。” 离风眼里寒芒一闪,随即恢复了常态,大声叫道:“好啊!三弟终于懂事了,知道给为兄敬酒了!” “不过!” 离风摆摆手,摇头又道:“三弟还得多加用功,莫要辜负了母后对你的期望,来,你我兄弟二人,连干它二十四个如何?” 离风嘴角一扬,大大咧咧的一口气又连饮了十二杯下肚,只等离陌也喝一半后再喝剩下的十二杯。 这气势,还真让人瞠目结舌。 苏嵩岚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目光投向目瞪口呆的离陌,话中有话地说道:“三殿下,你还得多向太子殿下好好学学。” 没出息的货! 二十四杯酒就把你吓怂了? 怕什么? 就是醉了,大不了吐一回,再大睡三天。 就这魄力,还和太子争? 心里一阵咒骂的苏嵩岚,对着离陌又道:“看看太子殿下豪饮,真让老臣我感慨万千,恨不得时光倒回二十年,好好喝它个天昏地暗,三殿下可正是好年华啊!” “辅国大人!” 离陌望着桌上太监已经斟好了的二十四杯酒,心里一阵发怵,讪讪说道:“本殿怕自己喝多了,说起胡话来当众失仪,母后时常教导儿臣,让儿臣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以免被别人钻了空子!” “恳!” 苏缇冷哼一声,压着心头的愠怒,笑道:“陌儿无需多虑,该喝的酒,还得喝,难道你不为太子高兴?” 也许是离陌察觉到了苏缇笑脸后面的怒气,把心一横说道:“母后首肯,哪儿臣就喝了,不然,又让母后失望了!” 等二十四杯酒全被灌进了肚里,离陌的一张脸,霎时就变得和猪肝一样。 “如何?” 离风半眯着眼睛,看到离陌刚放下的空酒杯,笑道:“既然母后都应允三弟饮酒了,身为皇子,为何不敬诸位大人们?” 看到离陌手无举措的狼狈样,刚才吃了离陌一瘪的离愚,傲气地把胸膛一挺,道:“请太子哥哥恩准,允许臣弟替大哥敬各位大人们一杯?” 这话在理,就是个最小的皇子,那也是东家,替皇长子离蚩向帝国的这些高级打工者们敬个酒,那也是朱氏皇家的气度。 “嗯!” 离风望着一脸真诚的离愚,缓缓说道:“准了,不过,为兄提议,六弟敬酒,没必要按人头来敬,照着桌数敬酒就足矣!” 还是离风关爱有加,这么小的弟弟,总不能让他一对一地去敬那些酒囊饭袋们。 要是数着桌数敬,一桌敬一杯酒,充其量也就是二三十杯酒而已。 放在经常偷偷喝酒的离愚来说,这些酒下肚,也不算是什么事! 机灵的离愚,当然是先从皇后娘娘苏缇开始,然后向后宫的嫔妃们又敬一杯。 从阁老席到尚书席,离愚算下来才喝了四杯。 看着院子里的席桌,离愚索性站在廊檐下,高举着酒杯,说了几句体面话,这就算敬了院子里席桌上的所有朝臣。 如此一来,敬了上百人的酒,离愚才喝了五杯。 这个智慧,离陌可是没有。 回过神来的离陌,这才明白了敬酒的窍道,一下子胆气冲天,抓起酒杯就要复制离愚的方法。 苏缇眉头一皱,低声道:“既然小六敬了,你就算了吧!” 对这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苏缇越是没有了信心。 花了如此之久的时间,如此之多的精力,却培养出这么一个废物来。 抄作业没抄成的离陌,悻悻地坐了回去,一脸恨意地盯着离愚。 小杂种! 等有机会,定叫你好看! 几杯酒下肚,一脸霞飞的苏缇,威仪十足地望了殿厅里一眼,仪态万方地说道:“此届峰会,太子功勋,当可彪炳千秋,本宫身为长辈,也不得不敬太子一杯!” 说着,苏缇又端起酒杯,向离风说道:“前一杯,是本宫替代圣上喝了,此杯,算是本宫这个长辈,敬太子一杯!” 皇后娘娘向当朝太子敬酒? 这不合礼制啊! “谢母后!” 离风毫不客气,大咧咧端起酒杯,道:“母后如此勉励儿臣,令儿臣感动不已!” 说着,离风仰起头来,一连干了六杯。 待放下酒杯时,身形似乎有些飘忽不定。 看到离风脚下已经略有摇摆,苏缇美眸闪过一丝光亮,遂又把目光投向后宫的嫔妃席上,口气威严地说道:“既然本宫都向帝国的英雄敬酒了,你们还端着长辈的架子不成?” 此言一出,众嫔妃骤然色变。 这哪是敬酒啊? 这明显是要出太子的洋相。 但是苏缇发话了,嫔妃们哪敢不从? 没等忐忑不安的嫔妃们开始向离风敬酒,苏缇把视线,又转移到苏白梦脸上,冷声道:“你身为东宫殿的良娣,眼里还有这个太子吗?” 这一句,直接让苏白梦肝胆俱裂。 “皇后娘娘恕罪!” 苏白梦赶忙绕过席桌,在苏缇面前跪了,低头道:“奴婢是想,太子殿下饮酒太多,奴婢应当侍奉好太子殿下才是本分。” “哼!” 苏缇粉脸一变,冷哼道:“东宫殿宫女、太监不少,难道没人侍奉太子?” “大臣们都知道向太子敬酒祝贺,你这个身边人却是无动于衷,难道是对太子心有不满?” 找茬! 这绝对是找茬! 苏缇的心思,苏白梦哪能不懂? 但她不知道,苏缇此时的目的,就是要找各种由头,来把离风灌个烂醉。 第97章 烂醉如泥 面对苏缇的淫威,苏白梦缓缓站立。 一双美眸噙满泪花,举起一杯酒来,哀怨道:“奴婢,敬太子殿下一杯。” 连一声“妾身”都没资格自称的苏白梦,仰起天鹅一样优雅的脖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个绝世美人,此时已生间隙,敌对立场昭然若揭。 “好!” 离风就像一个混迹于酒肆青楼的酒徒,硬着舌头根子,摇摇晃晃地说道:“规矩照旧,本宫得饮六杯!” “满上,别给本宫省酒,好酒有的是。” 醉眼迷离之下,离风偏着脑袋,催促奉酒的明月给他把杯子斟满。 “殿下……” 明月缓缓抬头,紧张地望向离风,小声道:“浅尝辄止,不可暴饮,得保重身体要紧。” 她最担心的,就是离风的身体安危。 可是离风好像并不在意,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含糊不清地催促道:“快斟酒,皇后娘娘、苏辅国都等不急了,如此磨蹭,让母后和辅国大人失望不成?” 此言一出,不但是苏嵩岚,还是苏缇,都不禁心头一震。 这混蛋,是窥出了里面的玄机? 还是真的醉了? 方才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斟酒,叫你斟,你就斟,本宫要是不喝,他们哪好意思自斟自饮?” 就在二人心跳加速的时候,离风摇摇晃晃又是一句。 “斟满了,不然让人说东宫殿小气,一顿酒都管不起!” 离风数落着明月,又接连三杯酒灌进了肚里。 虚惊一场,看到醉态十足的离风,苏缇和苏嵩岚这才放下心来。 成败在此一举,苏嵩岚丝毫不敢轻心大意。 “太子殿下!” 苏嵩岚缓缓站立,拱手道:“今日已经尽兴,老臣也不胜酒力,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这哪成?” 面对苏嵩岚试探的话,离风上前两步,一把抓住苏嵩岚的一只手腕,啰嗦道:“本宫没喝高兴,谁都不能走!” “来人,给苏大人满上。” 离风目光瞪向一旁奉酒的宫女,又高喊道:“鼓乐响动起来,为我等助兴!” 一时间,分布在殿厅角上的乐师们,又弹奏起来。 琴瑟和鸣之下,刚刚歇停的舞姬们,露着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挠首弄姿地又舞动起来。 “这,多好!” 离风放开苏嵩岚,摇摇晃晃走向苏缇,硬着舌头根子,喷着满嘴酒气又道:“值此时分,儿臣再敬母后一杯!” 说着,离风把手里酒杯一扔,直接从明月手里夺过酒壶,一仰脖子,自顾自就对着壶嘴狂饮起来。 “太子如此盛情,本宫真替太子高兴。” 这下,苏缇真高兴了,一张俏脸如桃花盛开,十指尖尖双手撮住酒杯,风情万种地喝下了一杯。 她明白,这混蛋已经差不多了。 要是再喝,不等到夜间,恐怕这混蛋会醉死当场。 不过,为了避嫌,苏嵩凤眸一转,闪动着眸子里粼粼波光,盈盈说道:“太子今日已经尽兴,本宫也不胜酒力,依本宫看,酒宴就此打住,也祝愿圣上龙体早日康复。” 得把火候拿捏稳了,苏缇的提议,众人纷纷附和不断。 “这哪行?” 离风醉态十足,醉眼朦胧地看向外面已经暗了下来的天空,摇摇晃晃走向殿门,吼道:“拿酒来……” 后面的话,还没有喊出来,脚下一时不稳,一头趴在地上的离风,已经打起了猛雷一样的鼾声。 这就醉了? 苏缇嘴角上扬,斜瞥趴在地上的离风,轻蔑地一笑,狠瞪呆立当场的苏白梦一眼,冷声道:“还不侍奉太子回寝室歇息?” 在苏白梦,还有突厥公主撒拉汗,加上明月和三宝太监四人,手忙脚乱地把离风抬进寝殿的寝室里,一场声势浩大的酒宴,也就由此结束。 待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收拾完酒宴后的狼藉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 寝室内,猛雷般的鼾声戛然而止。 仰面躺着的离风,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 “太子爷……” 神色焦急的明月,率先惊叫起来。 “太子殿下!” 守候在一旁的苏白梦和撒拉汗,也异口同声地喊叫起来。 “嘘!” 坐了起来的离风,一点都不像是烂醉初醒的样子,把一根指头竖在嘴上,示意她们不要惊慌。 “明月,你去烧茶!” “白梦,拿恭桶过来。” “撒拉汗找一条湿帕给本宫。” 一睁眼的离风,一开口就给眼前的三人安顿了起来。 那神态,镇定的丝毫不像是大醉过一场的人。 待恭桶拿了进来,离风直接当着苏白梦和撒拉汗的面,对着恭桶就撒了一泡比马尿还多的尿。 望着足有半桶的尿水,没人相信这是离风狂饮在肚里的那些酒水。 有那颗龙丹护体,就是再烈再多的酒水,对于离风来说,那和喝水没任何区别。 目瞪口呆的二人,惊诧地望着那半桶酒液一样的尿水,在看离风时,一脸嬉笑如同常人。 “殿下……” 苏白梦一阵颤栗,惊道:“才睡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你的酒醒了?” 此时的撒拉汗,依旧醉意浓浓,只是没有烂醉而已,不解道:“殿下喝了如此之多,怎的要比妾身还要清醒?” “就这些酒,还难不倒本宫!” 离风拿过撒拉汗递上来的湿帕,擦擦手后,盘腿坐在榻上,淡淡说道:“如果本宫没有猜错,今夜午时,定有好戏上场!” 此言一出,苏白梦浑身一抖,她已经从离风的话中,悟出一种危机逼近。 “好戏?” 只有撒拉汗不解,迟疑道:“难道白天的歌舞不够尽兴,殿下要让戏班来东宫殿夜演?” “呵呵!”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这漂洋过海来的戏班,还真不是本宫所请,这出好戏,自然是有人替本宫安排。” “殿下!” 此言一出,苏白梦不由得菊花一紧,惊呼道:“此时东宫殿侍卫不多,加上锦衣卫,总共三十人而已,太监和宫女还有杂役怕是难当大用!” “不早了,先睡吧!” 离风答非所问,一双眼睛,在苏白梦和撒拉汗身上扫来扫去。 都是已经人事的人了,苏白梦当然懂离风的意思, 这都什么时候了? 离风还想这事? 苏白梦面上一红,羞怯道:“殿下,熬过今夜,奴婢再服侍殿下如何?” “别呀!” 离风有些迫不及待,目光灼灼一扫二人,继续道:“今夜多好,既然有好戏助兴,何不趁机尽兴一番?” 此言一出,差点吓得苏白梦当场就尿了。 一阵尿颤打过,浑身一抖的苏白梦紧张道:“太子殿下切不可大意,万一有人对殿下图谋不轨,如此境地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明月烧的茶水来了。 满脸毛大叔,也带着一身的寒气,杀意浓浓地候在寝殿门外。 第98章 人狠话不多 “都安排好了?” 离风出了寝室,在寝殿的桌旁坐了,目光一扫满脸毛大叔。 “嗯!” 满脸毛大叔点点头,瓮声道:“一切就绪。” 人狠,话不多。 满脸毛大叔就是这样,永远没有多余的半句废话,在离风身边,就如半个哑巴。 “去吧!” 离风扬扬手,示意满脸毛大叔退下。 待再次回到寝室,半醉状态中的撒拉汗,业已从苏白梦口中,得知了今夜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殿下!” 撒拉汗的酒意,已经被惊醒了大半,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离风,咬牙道:“妾身誓与殿下共存亡,就让他们来吧!” 草! 这货,脑子被门夹了? 难道需要你们和老子一起去死? 离风斜瞥撒拉汗一眼,淡淡说道:“谁要你死了?活着看戏难道不好吗?” 说着,离风一只手,已经揽过撒拉汗的腰间,转过头来又向一脸慌张的苏白梦说道:“你也别闲着,一起来好了!” “啊……” 苏白梦瞬间被惊震到了。 “就这里?” “殿下是要奴婢和太子嫔二人一起?” 被惊呆了的苏白梦,迟疑一下,又道:“奴婢还是在后院等太子殿下好了,这边,殿下和太子嫔先……” “行了!” 离风一脸的不屑一顾,大咧咧又道:“不必如此麻烦,你们,都是本宫的女人,何故还要分个彼此?” 再是经历过人事,而且方式还不止一次,但苏白梦还是抹不开面子就这样答应离风。 是女人,都羞怯。 何况,这二女同侍一夫,而且还要同时进行,这就让苏白梦羞得无地自容。 就是泼辣果敢的撒拉汗,当完全明白了离风的意图后,也是羞恼得一番挣扎。 “殿下,还是不要这样的好了!” 离风哪管这些? 面对眼前秀色如此可餐的两位佳人,岂能保持坐怀不乱? 经历过多次的苏白梦,情知已经无法拗过离风,便顺从地脱了鞋袜,乖巧地爬上了床榻…… 只有明月不敢在此时与她们共沾雨露,知趣地低头退出寝殿在外面候着。 尽管她时刻关心着离风的一举一动,但在有着赐封的两个女人面前,她还是个宫女而已。 夜色越来越深,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东宫殿。 喧嚣了半日的东宫殿,除了离风的寝室里充满了呢喃呀语的声音外,外面各处此时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色越来越沉,东宫殿熄灭了不少的灯烛。 寝室床榻上的离风,左面搂着苏白梦,右面抱着撒拉汗,两条胳膊都没闲着…… 奇怪的是,整个寝殿外面,都被撤掉了侍卫的值守。 东宫殿的大门外,一盏昏黄的宫灯下,两名门禁靠在墙角,把佩刀抱在怀中昏昏欲睡。 夜,静得可怕。 在这种诡异的黑幕下,东宫殿外面突然冒出了无数条黑影。 这些黑影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脚步轻盈不发出一点响声,片刻间就像潮水一样从四面涌向东宫殿。 “噗……噗……” 两名打着盹的门禁,连一声疼都没来及喊出,就在半睡半醒中奔赴黄泉。 这些黑影行动迅速,手法利落且又训练有素,眨眼间就散布在东宫殿四处。 突然,寝殿外面齐刷刷亮起了火把。 在火光的辉映下,一把把长刀寒气森森,一双双隐藏在黑巾后面的眼睛,也泛着瘆人的寒意。 “都来了?” 随着一声冰冷的问话,离风寝殿的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 这一声,把围在廊檐下的黑衣人,霎时惊得向后齐刷刷退了几步。 一双双寒意十足的眼睛,惊恐地望向黑洞洞的寝殿门内,有声音从黑影堆里狠声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打开的店门之中,隐约出现一条人影,目光扫视一圈外面黑压压的黑衣人,冷声道:“诸位姗姗来迟,没赶上白天的酒宴,遗憾啊遗憾!” “不过这不要紧,本太子倒是准备了板刀面待客,还请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要嫌弃!” “这板刀面,磕碜是磕碜了些,但招待你们,足够!” 话音一落,寝殿前的黑衣人们,就像一群黑色的蚂蚁,毫无声息地又逼近了几步。 这时候,黑衣人中间,缓缓走出一人,双手握着长刀举了起来,夹杂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渭官话说道:“阁下是谁?” “可笑!” 殿厅里的黑影,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漂洋过海来到大渭皇城,不就是冲着本宫来的吗?” “你,就是那个大渭国皇太子?” 双手紧握着长刀的黑衣人,黑巾后面的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狠声又道:“那好!今夜送你上西天,你,没什么遗憾吧?” “你确定你们这些人会如愿以偿?” 殿厅里的黑影,笃定得令人不安,冷声又道:“请你们来的人,本宫不用问都知道,他给你们这些弹丸小国,许诺了不少的优厚条件吧?”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既然你承认自己就是大渭国皇太子,那么就请受死吧!” 话音未落,双手握着长刀的黑衣人,疾风一样就向殿内冲了过去。 就在他刚跨上殿前廊檐的时候,突然从廊檐的横梁上,斜射下一道寒光,一把黑虎刀已经从他的后脖颈向前划过。 “扑通!” “当啷!” 一脚还没踏入寝殿门槛的黑衣人,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一颗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那双手紧握着的长刀,在他身躯一晃之下也跌落在地。 同时,廊檐顶上刀光闪过之处,随即就跃下一个满脸是毛的彪形大汉来。 在火把的辉映下,那张脸,硬毛根根直立,一双豹眼满是杀气。 “岛国宵小,居然敢刺杀我朝太子!” 面对突然发现的人的质问,黑衣人们并没有胆怯,虽然同伙一人被此人斩杀,但丝毫没有撼动他们的气焰。 又一名黑影人站了出来,同样双手握刀,向着廊檐上站着的满脸是毛的彪形大汉说道:“阁下好身手,不过这些,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荆奎,大渭国皇太子的贴身侍卫,更是大渭国第一武士,但这些,也改变不了你和你的主子被杀的命运!” “你错了!” 既然对方已经掌握了他的身份,满脸是毛的人也就毫不隐瞒,高声道:“我朝第一武士,还不是鄙人,在我朝皇太子面前,放眼天下,还没人敢称第一。” “哈哈哈……” 黑衣人仰头一阵狂笑,又道:“天下第一又能如何?” “血洗一个三十人护卫的东宫殿,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就算是天下第一,别说是这东宫殿了,就是内外城,也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说着,黑衣人群里,有人打了个尖锐是口哨。 不一刻,东宫殿外面的天空,被一片火把映得通红,就是东宫殿各处,也纷纷亮起了熊熊燃烧的火把。 “看到了没有?” 双手握刀的黑衣人,得意地又道:“这里,全都是我们的人,堂堂东宫殿,区区三十名侍卫,杀光你们,绝不费吹灰之力,此时,就是你和大渭国皇太子的死期!” 第99章 杀戒 望着黑压压的人头,粗略估计,光这院子里就不下二百人。 “冲上去,不留一个活口。” 在领头者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人都举起长刀,整个东宫殿,霎时就陷入一片寒气森森的刀林之中。 不用说,东宫殿各处的那些太监和宫女,还有二十名锦衣卫,都已经惨遭这些人闪电般的屠杀。 眼下的活口,很有可能就是寝殿里的这几人。 在一阵惊慌之下,摸索着穿好了衣服的苏白梦和撒拉汗,此时也出了寝室,站着寝殿的中央。 撒拉汗的酒劲,已经被惊吓得荡然无存,她握着一根从腰里抽出来的软鞭,站在离风身后。 也许是惊恐过度,苏白梦反而不怕了,顺手摸过一把鸡毛掸子紧紧握着。 明月也是,这种场面她已经在回城的路上经历过一遭,情急之下,拿了一把笤帚横在离风面前,黑暗中银牙紧咬,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太子爷!” 明月带着颤音,低声道:“奴婢不怕,有荆统领在,我们杀出去搬救兵。” “殿下,妾身也不怕,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身后的撒拉汗,说着就移动到了离风前面。 “殿下,奴婢也不怕,要死,我们就死一起好了。” 苏白梦的冷静,反而让离风笑了。 “都好好的,往后退,回里屋呆着,这里没你们的事。” 说完,三人隐约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殿厅中已经没有了离风的影子。 同时,廊檐外面,接连响起几声沉闷的倒地声传来。 惨叫声也同时响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顿时就弥漫了起来。 不断有火把掉落,火光中也不断有人倒下。 离风和满脸是毛的荆奎,就像两头疯兽,所在之处,就有黑衣人的惨叫和倒地声响起。 倒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但从东宫殿外面冲进来的黑衣人更多。 一片刀光,在火光中扬起一片更加密集的血雨,东宫殿里已是伏尸遍地,脚下更是血流成河。 不断有残肢断手飞起又落地,不断有人头从一个个身躯上滚落在地。 除了兵器尖锐的碰撞声,却无人高喊厮杀,一切都在闷不吭声中进行着。 就是那些惨叫声,也是出口即停,似乎没有机会再喊第二声出来。 即使这样,源源不断涌进东宫殿的黑衣人们,踩着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闷不吭声地冲向寝殿…… 不知过了多久? 火把熄火了不少,粗重的喘息声也稀落下来。 廊檐前,离风和荆奎背靠着背,和面前成百的黑衣人对峙着。 映着微弱的火光,此时的荆奎,一脸的硬毛被人血溅成了红色的毡片。 离风也未能幸免,全身上下都是殷红的人血,逐渐干涸下来的人血,已经凝固成了一身血色的“铠甲”。 一名黑衣人单腿跪地,使劲地用把长刀插在地上,企图支撑着让自己站立起来。 显然,他的一条腿,已经是废了。 “起来!” 离风目光紧盯着跪地之人,不屑道:“本宫不杀跪着的人,还是站起来吧!本宫更不接受俘虏,省一口粮食喂狗都比给俘虏吃了的好。” 站在跪地者身后的黑衣人们,双手握刀,一双双眸子里全是恐惧,已经没有人主动向前冲杀了。 “不好了!” 突然,东宫殿外,有人惊叫着冲了进来,向着院子里的黑衣人们喊道:“我们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有不少的黑衣人倒退着涌进东宫殿。 方才还秩序井然的黑衣人群,霎时就乱了起来。 “中计了,我们冲出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黑衣人,纷纷调转方向,高举着长刀朝殿门口冲去。 “想走?” 离风笑了,冷声说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要走?” 话音刚落,离风和满脸毛大叔同时跃起,就像两只掠食的苍鹰向正急着退出东宫殿的黑衣人头顶掠过。 瞬间,慌不择路的黑衣人又是倒下一片。 前面退出了东宫殿的黑衣人,潮水一样又退了回来。 隐约可见殿外面的火把数量剧增,潮水一样的杀伐也向东宫殿逼来。 “跟他们拼了,出不去了!” 终于,一直沉稳的黑衣人群中,有人高喊起来。 “杀出一条血路,不然我们会全部被杀死在这里!” “不行,我们被重兵包围,已经突围不出去了!”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下大渭国皇太子当人质,逼他们放我们走。” 惊恐,已经让那些黑衣人乱了阵脚。 逃不出去的一些人已经调转方向,再一次向离风所在之处冲了上来。 金属尖锐的撞击声又密集地响了起来,一颗颗人头又不断的落在地上。 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聚集在寝殿前面这边,一波又一波地向前冲杀。 不多时,偌大的东宫殿,黑衣人数量越来越少。 而从外面涌进来的东厂锦衣卫,数量却是越来越多。 一个个高帽上插着双羽雁翎的东厂锦衣卫们,一把把黑虎刀泛着银刷刷冷光,把所有剩下的黑衣人逼到一处死角包围起来。 无数的火把哔哔啵啵地爆燃着,照得东宫殿四处一片通明。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三宝太监提着一把还在往下滴着血的黑虎刀,从后院的拱门处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脸色煞白的苏浩然,还有几个原本值守在东宫殿的锦衣卫。 这些人无不浑身是血,手中握着的已经成锯子一样的黑虎刀,不断的滴着殷红的人血。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离风已经站在寝殿门前的廊檐下,惊魂未定的苏浩然急忙上前,在双膝跪下的同时,颤声又道:“多亏太子殿下派人保护,才使微臣安然无恙。” “父亲……” 听到外面苏浩然的说话,苏白梦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抱住浑身打颤的苏浩然就痛哭失声。 “太子殿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三宝太监冷冷地盯着被围起来的黑衣人,狠声又道:“干脆让奴才把这些杂碎全给砍了!” “算了!” 离风摆摆手,把那把短刀往地上一扔,淡淡说道:“本宫不是嗜杀成性之人,既然他们无法再刺杀本宫,那就全都阉了吧!” 此言一出,黑衣人们都不禁一阵哆嗦。 纷纷冲着离风吼道:“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你们落在本宫手里,还有讲条件的资格吗?” 离风笑了,轻蔑一瞥被东厂锦衣卫们围起来的黑衣人,冷冷又道:“你们不惜飘洋过海,来我大渭皇城,不就是为了刺杀本宫吗?如此大罪,还有脸讲条件,谁给你们脸了?” 奇怪的是,面对这些刺客们,离风意外的没有审问他们到底受何人指使? 如此规模的杀手人数,干戈如此之大,竟然没有审讯指使者向他们究竟许诺了何等的条件? 这一点,不但让剩下的五六十名黑衣人不解,就是离风身边的人,为此也都是一头雾水。 “太子殿下,真的阉割?” 三宝太监仰着一张阴气十足的脸,似笑非笑地望向离风。 “你说呢?” 离风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短刀,冷冷道:“是本殿没说清楚,还是厂公的耳朵有问题?” 此言一出,三宝太监面颊急抖,连声说道:“奴才遵命,奴才这就阉了这些杂碎!” 三宝太监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里泛着狼一样的绿光,弯腰捡起那边短刀,表情复杂地走向那些已经被缴了械的黑衣人。 第100章 身披血衣开朝会 一阵冷风吹过,血腥味更是扑鼻。 就在这时候,一名锦衣卫千夫长上前,拱手一礼禀道:“启禀太子殿下,共有九百三十名贼寇被诛杀。” “行了!” 离风心头一震,摆摆手,冷声道:“清洗一下,贼寇的尸体,全摆宫里大校场,好让朝堂上那些大人们看看,堂堂太子东宫殿,居然有如此规模的刺杀行动发生。” 没错,皇城之地,戒备何等森严? 成千人的刺杀队伍,能顺利进入内城紧挨着皇宫来刺杀当朝太子。 这消息,惊震京师。 粗略看,光这进入东宫殿内的刺客,前后人数不下三百人,而包围整个东宫殿的外围刺客,更是六七百人之多。 这些一身黑衣遮面,手执长刀的刺客们,是如何进入这戒备森严的内城? “太子爷!” 浑身是血的满脸毛大叔,他须发和衣裤,都结成了一个血壳,把一把从地上捡起的长刀递向离风,又道:“是倭刀,不是我朝兵器,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上千人,带兵刀进入我京畿重地的皇城内城,犹如无人之境,难道我朝对京畿的防务,是如此可笑吗?” 面颊一阵急抖之下,离风目光又投向三宝太监,冷冷道:“将这些贼寇,拉出去校场砍了,就是当我朝的太监,他们还没这个资格。” 转眼之间,离风就改变了主意,直接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正法。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浑身一哆嗦,东厂锦衣卫们长枪抵住黑衣人们的后心,押着他们就出了东宫殿…… 心有余悸的苏白梦几个,强压着嗓眼里向上狂喷的胃液,紧紧地捂着鼻孔,尽量不去看地面上已经干涸了的人血。 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被锦衣卫们一具具抬了出去。 但弥漫在东宫殿的血腥味,依旧让人作呕不已。 就这场面,离风都待不下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该早朝了。 离风目光一扫一身血壳的满脸毛大叔,嘴角一拧,道:“开朝会。” 说完,视线又移到锦衣卫千夫长身上,接着说道:“你带五百名锦衣卫,听荆奎指挥,今日朝会缺席的朝臣,一律按通敌论处,杀无赦!” “太子殿下!” 一听离风要开朝会,苏白梦急了,惊呼道:“容奴婢侍奉太子殿下沐浴更衣,这等模样如何上得了朝堂?” “这样不好看吗?” 离风双臂一展,原地转了一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太子袍,又瞅瞅一脸惊慌的苏白梦,道:“本宫就要穿着这身血衣,到金銮殿让那些人看看。”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大手一摸自己的脸,顿时摸下来不少干涸的血渣来。 两个一身血壳的人,相视一眼后,站在寝殿门口“哈哈”大笑不止。 从离风眸子里澎湃的杀机来看,这事,才刚刚开始。 正准备去烧水的明月,瞠目结舌地望着离风,傻呆呆地说道:“太子爷,你真的要如此去朝堂?要不,等奴婢烧了水,洗把脸也行啊!” “既然有人想血洗东宫殿,那就让他们看看本宫的这身血好了!” 离风眼里寒芒闪动,回头望向惊魂未定的苏浩然,冷冷说道:“苏大人如何看待这皇城的防务?” “这?” 冷不防离风如此一问,惊得苏浩然就地跪下,愤慨说道:“京畿重地,尤其是皇城地面,防务如此疏漏,真让微臣没有料到。” “依你之见?” 离风紧追不舍,冷声又是一句。 苏浩然浑身一冷,斗胆抬起头来道:“外夷贼寇如此猖狂无阻,此事绝非偶然,想必是有人相谋,刻意配合外夷贼寇祸乱皇城。” “那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离风紧盯着苏浩然的脸,又是一句逼问。 苏浩然这时候反而不紧张了,稳稳神后,缓缓说道:“能开海航放外夷贼寇者,除了内阁有权向帝国海防下令,其次就是太子殿下了。” “依照昨夜凶险来看,此事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内阁成员难辞其咎。” “再者,巡城司责任也不小,如此人数的贼寇,能不动声色潜入皇城,巡城司绝非是摆设!” 这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明白。 既然苏浩然这样说了,突厥公主撒拉汗像是想起了什么? “殿下,妾身有一事要说!” 撒拉汗这才感悟到,这是一起极其严重的谋杀。 “哦!” 离风一怔,转过头来,目光看向撒拉汗。 撒拉汗思忖片刻,皱眉说道:“当时我使团在鸿胪寺,有人送来密信,言明让我们众口一词修改此届峰会擂台比武的规则……” 这些话,离风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嘴角一拧问道:“你可知道,那密信是何人差遣,串通你等四个使团来修改规则的?” “辅国大人府。” 撒拉汗毫不犹豫,直接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当时密信送到国师纳曼手上,言明最好是改由各国的皇子上擂比武,取消由以往武士打擂的规矩,纳曼拿不定主意,特向妾身请示,后来,其他三国的皇子和国师,都坐一起商议出这么个新规来。” 撒拉汗索性将她知道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你这是出卖了你的盟友!” 离风笑了笑,摇头又道:“这些,本宫早都意料到了,只是当场没有揭穿他们罢了。” 此言一出,撒拉汗脸上一红,喏喏又道:“他们,也算不上是我的盟友,眼下,我是太子殿下东宫殿的太子嫔。” “好了!” 离风点点头,满意地看了撒拉汗一眼,然后向明月说道:“让东厂的人,把里里外外务必给洗干净了,东宫殿被杀的下人,多给家属抚恤金……” 吩咐完一切,离风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淡淡说道:“该早朝了。” …… 金銮殿前,朝臣们按时到了。 “啪、啪、啪!” 三声鞭响,苏嵩岚面颊顿时一抽。 金銮殿的两扇朱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 “开——朝——会——” 手执长鞭的三宝太监,甩过三声响鞭后,尖着嗓子唱喏一声。 文臣武将,分列两班,踏上殿前的台阶鱼贯而入。 走在文臣班列之首的苏嵩岚,在目光投向銮台的一刹那,顿时浑身一僵。 第101章 三司审理 銮台之上,离风背着双手傲然挺立。 在与离风冷冷的目光隔空相撞的一瞬间,苏嵩岚内心被惊起滔天狂澜。 一阵僵硬过后,苏嵩岚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黯然垂下了脑袋。 群臣正欲行礼,当目光触及到銮台上站着的离风时,无不惊得喊叫了起来。 “太子殿下……” 户部尚书张一默更是被惊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爬到銮台前面,失声道:“你受伤了,快,快宣太医!” “太医,赶快宣太医!” “太子殿下何故受伤?荆统领何在?” 几个大臣情绪一下子失控,纷纷爬到銮台前面喊叫起来。 “殿下,你这是?” 苏嵩岚绷不住了,顾不上擦额头亮晶晶的虚汗,拱手急道:“老臣这就宣太医过来!” 当朝太子浑身是血,从头到脚全被一层血壳包裹着。 如此景象,群臣心头惊骇不已,顿时慌乱起来。 “行了!” 离风声音冷冷,目光一扫殿上群臣,淡淡又道:“本宫没事,无非是屠狗的时候,被溅了一身狗血而已,诸位大人不必惊慌。” 狗血? 屠狗? 这堂堂太子,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这般模样,哪是屠狗时被溅的血啊? 那情景,完全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就是到了吃狗肉滋补的时候,那也是内务府去置办才是,哪有堂堂皇太子亲自操刀屠狗的荒唐事? 略微放下心来的群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群臣紧张迟缓的时候,离风朗声又道:“今日朝会,本宫想在宫里大校场议事,还请诸位大人移步校场好了。” 校场? 朝会期间,去校场何为? 要知道,宫中的校场,那可是大内侍卫和锦衣卫操练的地方。 在群臣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离风一甩袍袖,径直下了銮台,仰着一张满是血痂的脸率先出了金銮殿。 如此情景,群臣哪敢怠慢? 文臣武将们,忐忑不安地跟在离风身后,待出了金銮殿时,这才发现外面足有好几百东厂锦衣卫杀气腾腾地站着。 不多时,皇宫东侧的大校场到了。 当群臣看到校场上摆着成行成排的脑袋和尸体时,无不惊得面色大变。 “都看到了吗?” 背着双手的离风,太子袍上被溅透了的血迹已经凝固,原本赤红的蟠龙太子礼袍,此时就像一身紫黑的甲胄,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血腥味道。 望着足有上千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时,群臣这才明白,在这皇城,昨夜发生了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 如此骇人的场面,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战。 “是何人如此大胆?” 苏嵩岚硬着头皮,咬牙向离风一问。 迎着苏嵩岚躲躲闪闪的目光,离风冷声道:“辅国大人这是在问本宫吗?” 这一问,直接使苏嵩岚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太子殿下,他们都是何人?” 由内阁举荐,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董兴也是,额头已经见汗,但不得不向离风一问。 “何人?” 离风猛然转头,怒目瞪向董兴,冷声道:“这个,本宫应该来问你们?” 没错! 在京畿地界的皇城,发生如此规模的刺杀事件,而且被刺杀是目标还是当朝皇太子,无论是兵部还是刑部,所有的武职部门,都难辞其咎。 “刺杀我朝太子,巡城司如同虚设?” “上千刺客混入内城,巡城司居然无动于衷?” “如此大的阵仗,为何各部毫无察觉?” 群臣中开始有人质疑起来,在戒备森严的皇城,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刺杀事件,而他们对此毫无察觉,这不由得让很多人对此难以理解。 就在这时候,一队兵马匆匆赶向这边。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身血污的荆奎。 荆奎的出现,让群臣心头陡然又是一惊。 荆奎的面貌,不但一身衣裤被血染成了紫黑的甲胄,而且满头的须发也结成了一片紫黑的血毡。 片刻间,荆奎来到离风面前。 “太子爷,巡城司副都统以上官员,全部缉拿归案。” “好!” 离风点点头,目光看向苏嵩岚,冷声说道:“我朝不是有三司吗?本宫就在这里站着,就让三司当场审理此案好了!” 三司? 这些人不是动不动就搬出三司,来审理这案那案的,现在如此大的案件,不正是需要三司出马的时候吗? “老臣遵命!” 苏嵩岚面颊一抖,向离风拱手一礼,然后目光看向吴太炎,淡淡道:“太子殿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在场的群臣把惊讶的目光,投向荆奎的时候,看到荆奎浑身上下也和离风无二,浑身的紫黑的污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再看荆轲身后,跟着的不是锦衣卫,也不是宫中的大内侍卫,而是杀气腾腾的千羽军。 千羽军? 这可是皇家六卫之一的武装力量。 远在城外南大营的千羽军,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千羽军总指挥使桑庭石,见过太子殿下!” 桑庭石一打照面,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禀道:“皇城防务接管完毕,请太子殿下示下?” 皇城防务接管完毕? 群臣这才明白过来,皇城的防务,已经由千羽军替代了巡城司。 “好!” 离风点点头,目光看向桑庭石,淡淡说道:“将谋逆贼子,尽数交由三司审理。” “末将遵命!” 桑庭石站了起来,转身大手一挥,吼道:“押上来。” 话音一落,近万名千羽军齐刷刷分列两侧,百十名反绑着双手的巡城司大小官员,被杀气腾腾的千羽军押到离风面前。 理察院、大理寺、刑部的官员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审理如此多的人犯,这也是大渭建国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面对如此情形,杜仁山,曲焕,还有吴太炎三人,目光齐齐看向苏嵩岚。 后背已经冷汗如雨的苏嵩岚,猛然抬头,目光冷冷看向刑部尚书董兴,厉声吼道:“皇城发生如此恶劣事件,巡城司玩忽职守,罪不可赦,斩了!” 此言一出,刑部尚书的手,不禁急抖起来,把心一横,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百多巡城司官员,咬牙道:“玩忽职守,等同谋逆犯上,你等死有余辜!” 说完,董兴抬起头来,向押解人犯的千羽军命道:“砍了,全部就地正法。” 命令是下了,但千羽军的兵士们,却无一人动手。 董兴表情一怔,目光又投向东厂锦衣卫,吼道:“快将这些乱臣贼子斩了!” 头戴双排雁翎高帽的锦衣卫们,一脸杀气严阵以待,但无一人听从刑部尚书的命令。 “斩了,你们都没听见本尚书的命令?” 气急败坏的董兴把视线,又转移到大内侍卫们脸上。 同样,腰间高悬黑虎刀的大内侍卫们,照样无动于衷,就像泥塑一样巍峨不动。 现场没有刑部的兵卒,身为刑部尚书号令无人执行。 “难道三司审理大案,居然如此潦草不成?” 离风目光,冷冷看向苏嵩岚。 “你们曾经,不是口口声声说本殿无视国法,无视大渭铁律枉断生死,得由三司审理才是法制正道?” “怎么?这天大的谋逆案子,三司就是如此审理?” 离风一连三问,句句咄咄逼人。 苏嵩岚的脸上颜色骤变,豆粒大的汗珠子,也直往衣领里灌落。 第102章 手起刀落 “太子殿下明鉴!” 苏嵩岚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巡城司失职已是铁定,造成如此严重后果也是有目共睹,按大渭律,当斩更是理所当然。” “这就完了?” 离风目光,紧盯着苏嵩岚那张青红不定的脸,冷声又道:“不宣读人犯职务、罪行以及动机,只一句‘当斩’就算是三司审理了?” “太子殿下多虑了!” 吴太炎上前,拱手一礼,说道:“巡城司大小官员,既然都被缉拿归案,本有吏部官册在录,何必多此一举再审问其官职若干?” “没错!” 一向很少表态的曲焕,也是接着说道:“巡城司玩忽职守,以致酿成刺杀太子殿下的谋逆大案发生,眼下罪证确凿,砍头之罪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刑部宣布将这些戴罪之身斩立决,也是法柄所授之权。” “你们,真当本宫如此好糊弄不成?” 离风眼里寒芒再现,胸中杀机再次澎湃,目光看向还没来及表态的杜仁山,狠盯片刻,道:“上千人谋逆,混入内城刺杀当朝皇太子,难道巡城司大小官员,只是玩忽职守?” “如此多的贼寇能顺利进入皇城,能出现在东宫殿刺杀本宫,如无人合谋,他们是长了翅膀不成?” “再说,这些贼寇身份不明,巡城司后面有无另外的主谋?难道这些,三司都不应该深查下去吗?” “巡城司大小官员成百人,能装聋作哑,居然无一人申辩,那么好了,先诛灭他们九族,再查抄家产,本宫就不信没人主动开口?” “来人!” 离风目光投向三宝太监,然后一扫群臣,朗声道:“崔顺听令!” “奴才在!” 三宝太监赶忙上前,垂着脑袋在离风面前站了。 离风冷声又道:“本宫命你和配合千羽军副指挥使荆莽所率的一万兵马,即刻诛杀这些官员的九族,若有一人漏网,后果你自己掂量。” “户部尚书张一默听命!” 离风目光,直射户部尚书,冷声又道:“一干人犯家资,交由户部三位主事即刻查抄入库。” “微臣遵命!” 张一默就地一跪,然后起身,急匆匆就去办差。 “太子殿下饶命啊!” 这时候,跪了一地的巡城司官员们,许多人都喊叫了起来。 “太子殿下明鉴,小的冤枉啊!” “启禀太子殿下,是巡城司都统大人他,突然下令撤了宵禁,这才导致贼人混入皇城……” “小的冤枉啊!太子殿下,小的只能听命于都统大人,对于刺杀事件,小的一概不知……” “……” 所有的指证,全部指向巡城司正都统祁远腾,就是四个副都统,也是双眼喷火,那眼神恨不得把祁远腾给当场撕了。 他们的明白,刺杀当朝皇太子,无论直接参与否?反叛之罪那是谁都洗脱不了的事实。 当他们被桑庭石带着一万千羽军包围后缴了械,他们心中已经明白,昨夜撤销宵禁的命令,已经酿下了滔天大祸。 巡城司都统祁远腾面如死灰,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用,只有引颈待戮。 后悔已经无用,既然牵扯到抄家和被灭九族,而且那些人如此迫不及待地要他死,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怨恨地盯着大理寺卿杜仁山,恨声说道:“杜大人,杜阁老,你害得下官好苦啊!” 此言一出,杜仁山浑身一阵急抖,呆在当场冷汗如雨。 没等杜仁山反驳,祁远腾又道:“下官死有余辜,可那些跟随下官多年的弟兄,他们的族人,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他们,只是听从下官的命令,为此却搭上了自己九族的性命,下官真替他们不值啊!” “人的命都没了,要那些土地何用?” 祁远腾一口气说完,闭起眼睛垂下脑袋,不再言语一声。 “满口胡言,简直是满口胡言!” 一时反应过来的杜仁山,花白的胡须一阵乱抖,跳起来指着祁远腾骂道:“你求提拔不成,如此陷害老夫是何居心?” “老臣是内阁成员不假,又主持大理寺,但老夫与你并无上下级的直属关系,何来老夫指使你作为?” “巡城司听令于兵部,岂是大理寺越权能管得了的?” 祁远腾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任杜仁山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时! 他不想争辩什么? 他只要把这个急于对他灭口的老混蛋供出来就足矣! 至于其他,说什么都闲的,反正自己和族人已经求生无望,拉上这种人垫背,也算是临死前让自己心中宽慰一些。 杜仁山骂了一阵,看到祁远腾并不狡辩,他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慌忙他目光投向曲焕,急道:“曲阁老,此人血口喷人,可恶至极,所犯之罪当斩不饶,内阁也好,三司也罢,我等都有义务为朝廷除害,为圣上解忧,为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鸟人! 你们就表演吧! 抛开事实不说,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们这些鸟人还真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就在离风冷眼看着这些人乱咬一气的时候,曲焕面颊一阵急抖,向离风拱手一礼,淡淡说道:“太子殿下明鉴,这祁远腾利欲熏心,为了敛财收礼,不惜编造生辰为由,大肆举办寿宴,故而取消了宵禁为自己庆贺,导致皇城祸乱如此严重,理应依法当斩!” 收礼? 敛财? 你们真他妈的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昨日老子在东宫殿设宴不假,你这老混蛋抄作业都不会,居然编出了一个巡城司都统在家设宴庆生的理由,以此来掩盖私放海外刺客入城的罪行。 离风嘴角扬起一丝轻蔑,淡淡说道:“借庆生收礼敛财,命下属放弃巡城职责去他府上参加寿宴,导致刺客乘虚而入,是这样吗?” 面对离风的一问,曲焕还未回答,杜仁山抢在前面急道:“就是如此,此人可恶至极,趁着太子殿下在东宫殿设宴,疏于督察至极,这斯钻空子也在自家设宴庆生,好让下属送礼给他。” “哦!” 离风貌似恍然大悟,讥笑道:“一个巡城司都统,充其量就是个四品官员,他庆生设宴,连朝中大员都知晓,可见这祁远腾的威势不小啊!” “那么好了,昨日本宫也在东宫殿设宴,错过了给祁远腾送贺礼的机会,如此好了,本宫这就补上一份心意!” 说完,离风目光投向身边被一身血壳裹着的满脸毛大叔,道:“去,赏祁远腾一刀,下手利索点,别让祁老寿星喊疼。” 话音一落,满脸毛大叔看了看自己手中锯子一样的黑虎刀,笑得比哭都难看,迈开大步走向祁远腾。 “噗!” 一道寒光闪过,满脸毛大叔手起刀落,连一声“疼”都没来及喊出来的祁远腾,一颗硕大的脑袋,就离开身躯滚落在五步之外…… 第103章 内阁势力土崩瓦解 祁远腾人头落地,有人为此长出了一口气。 “曲阁老,杜大人!” 就在有人闭着眼睛自求多福的时候,离风忽然又道:“一个四品官员设宴庆生,本宫记得诸位是在参加东宫殿的酒宴,是如何知晓巡城司的事?” “本宫没记错的话,自祁远腾被拿获,到三司潦草令斩时,祁远腾并没有说他设宴庆生之事,你们,是如何知晓?” 完了! 即兴表演,这么快就被戳穿。 杜仁山和曲焕,顿时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当场石化。 “不知道二位是提前就知晓?还是事后才替祁远腾想出来这么一个理由?” 离风紧追不舍,当即又是一问。 片刻过去,无人回答。 离风目光又转向巡城司四名副都统,冷声问道:“你等,昨夜是去祁远腾府上送礼就宴?” 这一问? 如同惊雷当头炸响。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四名副统领还哪敢顺着已经被离风戳穿了的谎言再编? 肝胆俱裂的四人,跪在地上一起把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 “你们是说,巡城司上下,并没有去祁府送礼贺寿一说?” 离风的问话一落,四人又是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这一幕,在场的群臣,都听得真真切切,也看得是明明白白。 曲焕和杜仁山,毫无疑问是在遮掩什么? “行了!” 离风眼里寒芒一闪,心中杀机又澎湃起来,目光冷冷看向曲焕和杜仁山二人,厉声吼道:“你们以为,祁远腾死了,此事就该落幕了?” “且不说你们之间有无同谋?就这欺君罔上之罪,也够掉脑袋的了。” “来人,将玩忽职守、欺君罔上、通敌谋反的曲焕和杜仁山砍了!” 离风毫不拖泥带水,不想再费一句口舌,杀伐果断,直接下令将二人问斩! 此时,满脸毛大叔又笑了,笑得就像地狱里的鬼魅一样令人胆寒。 几名东厂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将脸色煞白,已经魂飞魄散的二人摁倒在地。 随着离风嘴角一拧,满脸毛大叔手里布满锯齿的黑虎刀一扬,两颗脑袋在冲天而起的血柱中,蹦起三尺高后又滚落在地。 殷红的人血,喷溅得满脸毛大叔全身都是,那身早已干涸了的血壳,又被镀上了一层刺眼的红色。 “扑通!” 就在曲焕和杜仁山的脑袋落地后,浑身抖个不停的吴太炎,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显然,裤腿里流出尿水的吴太炎,情知已经躲不过去,在一番骇人的惊吓中,竟然被当场活活吓死。 群臣鸦雀无声,忐忑不安地垂下脑袋,生怕一言不慎,就会给自己惹下杀身之祸。 但此时,他们心里都明白,皇后娘娘苏缇身后的滔天势力,已经被摧毁得溃不成军。 苏嵩岚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此时还能保持笃定,就像一尊石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离风望着眼前四具尸体,目光一扫群臣,朗声说道:“巡城司都统通敌谋逆,死有余辜,朝臣曲焕、杜仁山幕后通敌叛乱,更是罪有应得,巡城司四名副都统系同案从犯,杀无赦!” “裁撤巡城司,由千羽军副指挥使荆莽,千羽军东营区领皇城防务职,原巡城司余下官员,知情不报,罪不可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施以宫刑,交由内务府处置……” 说完,离风目光看向群臣,朗声又道:“如此刑罚,诸位可有异议?” 惊魂未定的群臣,哪敢还有半点异议? 再说,离风此举,倒也符合大渭法律法规,毫无半点任性手段。 “太子殿下英明,臣等附议!” 余下群臣,齐齐拱手,异口同声表示没有异议。 “苏辅国,你的意思?” 离风目光挑衅,轻蔑看向辅国大臣苏嵩岚。 苏嵩岚心中陡然一惊,连忙拱手,急道:“太子殿下英明,老臣附议。” “散了!” 既然群臣众口一词没有异议,离风摆摆手,朗声道:“今日朝会,到此结束。” 此言一出,群臣如释大赦,纷纷施礼退下。 望着校场上摆着的上千具黑衣人尸体和头颅,离风目光看向荆莽,淡淡道:“将这些贼人拉出城外烧了,挫骨扬灰,我大渭国土,不葬这等杂碎。” “末将遵命!” 荆莽单膝跪地,领了旨意后又抬起头来,担忧道:“太子殿下,你无恙吧?” “去吧!” 离风扬扬手,并没有直接回答荆莽关切的问话。 “混账东西!” 满是是血的满脸毛大叔,走过来就照着荆莽的屁股狠狠一脚,骂道:“为兄都安然无恙,太子殿下何人?还能伤着半根汗毛?” 面对满脸毛大叔的斥责,荆莽一咧嘴,迅速从地上爬起,笑得比哭还难看,立刻就去指挥属下行动起来。 “太子爷!” 看到荆莽离开,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讪讪说道:“该回去洗洗了,就咋眼下这模样,还真能吓死几个胆小的。” “唉!” 离风叹口气,淡淡说道:“不知道东宫殿被打扫干净了没有?说实话,本宫都想吐……” 这话不假,砍杀了半夜,浑身都被人血浸泡透了,就是内心再是强大的人,也难免不反胃恶心。 闻着满身血腥扑鼻的自己,离风脑子里顿时就浮现出浑身香气扑鼻的苏缇。 思忖片刻,向满脸毛大叔道:“你先回东宫殿,本宫去趟坤宁宫,发生如此大事,皇后娘娘那里,本宫也得禀报一声。” …… 没等坤宁宫的太监禀报,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的离风,大踏步就闯进了皇后娘娘的寝殿。 望着血人一样的离风,坤宁宫的侍卫,太监和宫女们,哪个还敢上前阻拦? 听到有人闯入,从美梦中惊醒的苏缇,隔着寝室的帘子,就闻道一股扑鼻的血腥味过来。 “何人如此大胆?” 苏缇穿着一身轻纱睡裙,闻声后还没问出后面的话,就听到寝室外面的殿厅里,有人说道:“儿臣问皇后娘娘安!” 这混蛋! 他,他居然没死? 心头大骇之下,苏缇撩起寝室的帘子,一眼就看到血人一样的离风正向寝室走来。 莫非,是这混蛋重伤,慌不择路逃到她这坤宁宫避祸? 第104章 难道你东宫殿,就没有沐浴的地方? “太子,你这是?” 心里一阵惊诧的苏缇,脑子里快速闪过一念,这混蛋不会是身受重伤后,而慌不择路逃命来此吧? 望着被一身血壳包裹着的离风,苏缇的心狂跳不止。 如果是所猜那样,那就是天赐良机,随便找个罪名将这混蛋给砍了。 “儿臣模样,吓着母后了吧?” 离风在寝室门口站住,目光望向神色变幻不定的苏缇。 “可够吓人的啊!” 苏缇强忍着扑鼻的血腥,惊慌道:“太子何故如此?你这是受伤了?” 看来,这个苏缇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发生了如此逆转的惊天大案,她还在做着离风被刺杀的美梦。 “受伤?” 离风一脸惊讶!目光炯炯望着苏缇道:“母后是盼着儿臣受伤?” “嗯!” 苏缇随口应了一声,察觉不妥,立刻又改口道:“看来太子伤重不轻,本宫这就安排太医过来。” 为了探出虚实,苏缇不敢大意,生怕一时不慎,这混蛋会向她痛下杀手。 “谢母后惦念儿臣安危!”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儿臣昨夜屠狗无数,只是被溅了一身血而已,特来母后这里换洗一番,好去太和殿参见父皇。” “你这模样,还要参见圣上?不如先让太医看看再说,要是真伤着了,那可大意不得。” 苏缇一脸急相,极力劝阻离风去太和殿。 这混蛋只身一人来坤宁宫,居然没带任何侍卫和锦衣卫,完全是一副慌不择路的逃命样子。 但又从离风笃定的神情和口吻里,察觉不出他有任何的慌张和恐惧。 离风嗅着苏缇身上沁人心扉的香气,深吸了一下鼻子说道:“儿臣是想借用一下母后的浴桶,再换一身干净衣服而已,母后如此关心儿臣,就让儿臣先洗个干净好了!” “难道你东宫殿,没有洗浴的地方?” 苏缇心头一阵狂喜,看来这混蛋就是从东宫殿逃出来的,不然,如何这般骇人的模样? “好了,太子稍安勿躁,本宫这就安排下去。” 苏缇出奇地平静,丝毫没有一点皇后娘娘威仪的架子,转头向候在一旁的宫女吩咐道:“速速准备,侍奉太子洗浴更衣。” 然后,苏缇一双美眸亮光一闪,向寝殿门口的太监和侍卫吩咐道:“立刻去外面查看发生了何事?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坤宁宫,也不准把太子来坤宁宫的事泄露出去。” 待寝殿里外的下人们都分头去办事,离风咧嘴一笑,道:“还是母后对儿臣好,儿臣还真不希望这些奴才们在旁边打搅。” 看到离风如此笃定,苏缇的心又悬提了起来,这混蛋,丝毫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大意不得,还是了解清楚了的好。 不是要沐浴吗? 如此甚好,这一泡桶,伤情如何? 不就是一眼能看到的吗? 看你这混蛋,虚张声势能撑到几时? 如此一想,苏缇反而催促起来,忍着离风身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道:“太子赶快去沐浴,如此失仪,是不能面见圣上的。” “儿臣,谢过母后!” 离风眉头一挑,顺着苏缇的手指所指,径直就走向寝室后面的浴室。 当一身铠甲般坚硬的血衣被一层层除去后,浑身舒坦地泡进装满了热水的浴桶里时,离风把目光,这才转移他侍奉洗浴的宫女脸上,“看够了的话,就去外面向母后禀报。” 当然! 离风身上究竟有没有伤? 侍奉离风洗浴的两名宫女,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奴婢遵命!” 两名宫女,怀里抱着从离风身上剥下来的血衣,低着头仓皇失措地出了浴室。 不一刻,浴室外面的寝殿里,满脸惊慌的苏缇咬了咬牙,目光一扫两名宫女,低声怒道:“你们,切实看清楚了?” “回皇后娘娘话!” 两名宫女低着头,惊恐说道:“奴婢看清楚了,太子殿下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 “回皇后娘娘话,奴婢也没在太子殿下身上,看到有伤口流血。” 宫女的话,让苏缇霎时就陷入一片恐慌。 这混蛋,难道真的刀枪不入? 难道,昨夜那些人不够凶狠?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东宫殿算上荆奎,也就三十来个能拿刀抵抗的人。 上千人的刀下,能逃出来,就是身上不见伤口,那也不等于没受内伤。 苏缇不可置信地狠瞪两个宫女一眼,低声又道:“再进去的时候,查验仔细了,本宫就不信他没受一点伤的,绝不可能!” “奴婢遵命!” 两名宫女急出忙出去寝殿准备,就听到浴室里面响起了离风的轻鼾。 好啊! 你这混蛋,也有这一天? 他们办不到的,本宫来办! 想着之前被离风的种种肆无忌惮的猥亵,苏缇的怒意顿时就爆发。 你这混蛋,也有打盹的时候? 眼下,不需要刀枪剑戟,更不需要杀手刺客,只需一条绫子,就能把你这混蛋送上西天。 本宫的侍卫,就能办到。 如此想着,苏缇眼里神采焕发,脚步不由自主地挪到浴室门口。 “太子,太子你在听吗?” “还需要什么东西,本宫安排他们尽快送来?” “太子,你真没事吧!要不本宫宣太医过来瞧瞧?” 苏缇站在浴室门外,竖起一双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接连喊了三声以探虚实。 浴室内无人应答,只有时断时续的鼾声。 苏缇一张绝美的脸上,霎时就闪过一丝狞笑,迅速转身就往外走。 “母后要是真关心儿臣,那就进来帮儿臣沐浴吧!” 就在苏缇即将要跨出寝殿的刹那间,身后浴室里传出了离风懒洋洋的声音。 帮你沐浴? 在惊恐万状的同时,苏缇更被激怒得双眼喷火。 身为当朝皇后的她,居然被这个混蛋要求帮他沐浴? 没听错吧! 就是亲生儿子,成年后也是授受不亲的,哪有帮你沐浴的道理? 这哪是让帮忙,简直就是大不敬的猥亵,如此淫乱宫闱的话,也就是这混蛋能说得出口。 “如果母后有事,那就算了,让她们侍奉就好了!” 就在苏缇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的时候,离身后不远的浴室里,又传出离风的话来。 这下,没错,就是那混蛋的声音,听得可是真真切切。 好! 既然你这混蛋上赶着找死,那就别怪本宫手黑。 苏缇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多日积攒下来的怒气,在此刻集中爆发了出来。 机会如此绝妙,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第105章 母后,你的衣裙开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打探消息的人一到,让侍卫立刻动手,一条白绫绕脖,两头一拉,这混蛋就会一命呜呼。 就让你这混蛋再揩一次油都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揩油。 “太子真要本宫侍奉你沐浴?” 苏缇银牙暗咬,破天荒地就是一问。 “母后真如此想就好了,儿臣还巴不得呢!” 离风的脸皮也真够厚的,还真就有这种荒唐透顶的想法。 就在离风美滋滋地等苏缇推门而入的时候,方才被苏缇派出去的侍卫和太监们匆匆折返。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刚一脚跨入寝殿,就急不可待地禀道:“坤宁宫一百步外,严禁任何人出入” “启禀皇后娘娘,各宫殿人员,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手谕,不得任意出入皇宫。” 侍卫站在寝殿门外,又是补充了一句。 “大胆!” 闻言之下,苏缇顿时火冒三丈,冷声道:“谁人如此大胆?敢对坤宁宫实行禁足?” 说是禁足,实乃软禁。 堂堂当朝皇后,哪能受得了这个? 没有当今皇帝的旨意,谁敢如此大胆敢下这般禁令? 就是权势滔天的辅国大臣苏嵩岚,也无权对后宫有任何的掣肘。 就是苏嵩岚动用内阁的权力实行一些措施,那也执行不到当朝皇后的坤宁宫。 面对苏缇的质问,侍卫和太监们一阵心惊肉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混账!” 望着眼前的太监和侍卫,苏缇气又不打一处来,怒道:“还不快去打探消息?” 刚刚跪下的太监和侍卫们,又惊慌地站了起来。 “拿本宫的令牌,多带人手,速去东宫殿看看,若是遇到阻拦,斩!” 气急败坏的苏缇,万没想到东厂会干涉坤宁宫的出行,一群奴才,这是反了? 待侍卫们重新离开后,苏缇目光冷冷看向浴室门,那眼神真像是要杀人! “太子,还需要人帮助你沐浴吗?” 苏缇银牙暗咬,从腰里解下一条丝带握在手里,然后向噤若寒蝉的几名太监招招手。 刚打探消息回来的太监们,心领神会地猫身上前,从苏缇手里接过那根丝带,几道阴冷的目光,一起看向浴室门。 “若是需要,就让本宫帮你好了!” 说着,一脸寒霜的苏缇,脚步缓缓,已经移动到浴室门口。 身后的四名太监,两两分开,迅速散开在浴室门两侧。 “儿臣是和母后耍笑而已,哪能让母后帮儿臣?” 离风的话刚一出口,浴室的门就从里边被打开。 猝不及防的苏缇,差点和站在门后的离风撞在一起。 “太子,你?” 当看清眼前的离风,已经梳洗利落,换上了干净的袍子站在门口。 “这么快就洗好了!” 猛然一阵心跳的苏缇,近在咫尺下不由得抬起头来,仰着一张俏脸,盯着容光焕发的离风又道:“本宫是想,让几个公公侍奉太子沐浴更衣,既然好了,那就让他们退下。” 失望之下,苏缇头都没转,只是把一只手摆了摆,浴室门外两侧的四名太监,顿时就躬身退出了寝殿。 斜瞥一眼退下去的太监背影,那根还被其中一名太监握在手里的丝带,也被太监慌乱之下带出了寝殿。 “母后,你的衣裙开了!” 离风的目光,又缓缓移到苏缇的身上。 散开的凤袍下面,露着里面粉色的胸衣,半截雪白的肚皮一下子就暴露在离风眼前。 苏缇低头一看,方才被气得煞白的一张俏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根。 “方才,本宫是要帮助太子沐浴的……” 不过,这个谎,也还真能撒出八分可信度。 帮助离风沐浴,难道不解除外面的裙衫吗? “母后有心了,儿臣不胜感激!” 容光焕发的离风,煞有介事地向苏缇一礼,又道:“儿臣记得母后坤宁宫珍藏的香茗,那可是味道不俗之物啊!” 这癞皮狗,还惦记上本宫的茶了? 看来,不让他喝一壶茶,这混蛋是不肯离开的。 “给太子奉茶!” 苏缇强压着心头怒火,吩咐候在殿外的宫女给离风烧茶上来。 待一杯香茗摆在眼前,离风左右摇晃着脑袋,吹着茶水上面的浮沫,淡淡又道:“还真是渴了,昨天醉酒,半夜又遭刺杀,紧接着又是朝会,儿臣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刺杀?” 苏缇心头一沉,这混蛋,终于说实话了,美眸一转盯着离风惊道:“太子是说,有刺客潜入东宫殿?” 离风依旧吹着茶水上面的浮沫,淡淡又道:“何止是潜入,那可是上千兵力的进犯,幸亏儿臣奋力突围,这才得以还能品尝到母后的香茗。” 望着吊儿郎当的离风,把一场谋杀说得是如此轻描淡写,苏缇内心头已是惊骇到了极点,急道:“上千兵马?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动用如此兵刀进犯东宫殿刺杀太子?” “儿臣也纳闷啊!” 在喝过一口茶水后,离风这才抬起头来,盯着苏缇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漫不经心道:“他们拿着我朱家的俸禄,却勾结海外贼寇来谋杀儿臣,为了皇宫的安全起见,儿臣已经让东厂封锁各处,而且……” “而且什么?” 苏缇的后背,霎时现汗,情急之下又问:“而且太子就让东厂的人限制了坤宁宫的出行?” “不仅如此!” 离风点点头,淡淡又道:“母后的安危,那是儿臣心头的第一大事啊!” “何止是皇宫,就内外城,眼下也被千羽军管控。” “虽然昨夜杀了上千贼寇,这京畿地界,怕是还有贼寇余孽,若不清除,儿臣心头如何放得下啊!” 离风说完,没事人一样,低下头来继续喝茶。 苏缇再也无法淡定了,细密的汗珠,已经从额头渗出,一双藏在袖里的手也抖个不停。 上千人就这样被杀了,而且还没伤得了这混蛋的一根汗毛。 到底是这混蛋太精明厉害? 还是那些漂洋过海而来的刀斧手们太草包了? “母后是没见,儿臣的东宫殿啊!简直血流成河,那尸体都堆不下了,估计这会,还没清洗干净,要不是借母后的浴室,儿臣这副模样,如何见人啊!” 离风感慨万千,说得是轻描淡写,但听得苏缇差点当场就尿了裤子。 第106章 当朝乃是以孝治天下 此时的苏缇,被惊得六神无主。 孤注一掷的赌局,就这样输得一塌糊涂。 “那你,还不歇着,又去早朝?” 苏缇百思不解,又是一问。 离风又是一口茶水,摇头说道:“榻侧乱党不除,儿臣如何安卧?” 望着眼前这天下第一美色的皇后娘娘,离风浑身又滚烫起来。 “但愿父皇安然无恙,不然,按大渭祖制,母后可得殉葬啊!” 此言一出,苏缇浑身一抖。 这皇上要是死了,她这个没给皇家生下任何子嗣的女人,当然归属殉葬列。 眼下虽然有三皇子离陌被过继到她的名下,但眼前这混蛋要是继位,能有她这个皇后的活路? 这不,已经都威胁上了! “大胆!” 苏缇硬起头皮,拿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威严来,怒目瞪向离风,愠色道:“圣上还没驾崩呢,你就这么急容不下本宫了?” “你别忘了,这大渭国事,还掌握在内阁手里,再是监国太子,也不能一手遮天。” “本宫好心关怀于你,你恩将仇报,居然想对本宫下手,如此不孝,如此大逆不道,难道帝国就没有王法了吗?” “你可记住了,当朝乃是以孝治天下,就圣上他,也不能由你胡来。” 翻脸了,六神无主的苏缇,情急之下就和离风翻脸。 望着离风那种油盐不进的神情,苏缇突然心虚起来,没有底气再继续说下去。 “完了?” 离风喝干了茶碗中的茶水,缓缓抬起头来,淡淡说道:“母后有所不知,儿臣今日朝会,那可是斩了几个吃里扒外的家贼,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母后所说的内阁,业已不存在了,朝中国事,还真是儿臣这个监国太子说了算!” 此言一出,苏缇差点当场晕倒。 要不是离风突然出手一把懒腰抱住,苏缇准会一头栽倒在地。 “皇后娘娘……” 旁边奉茶的宫女,见此情景吓得大叫起来。 “不碍事!” 离风一手揽着苏缇,转头又对宫女说道:“想必是母后急火攻心,导致心口疼的病又犯了。” 在离风面前,这些奴才们哪里还敢大口出气? 当着太监和宫女的面,离风直接抱起苏缇进了寝室。 没有离风的允许,坤宁宫侍奉在寝殿的太监和宫女,紧张万分地呆立原地,不敢进入寝室半步。 不多时候,离风一撩寝室的帘子走了出来,目光平静望向外面殿厅里候着的宫女和太监们,淡淡说道:“经本宫简单施治,母后已无大碍,待她清醒后静养就可,切不可到处乱跑,以免病重不治。” 这算是医嘱? “奴才遵命!” 太监和宫女们,低垂着脑袋齐声应答,生怕回应不及时惹怒太子。 斜瞥一眼身后的寝室珠帘,离风嘴角一扬,背起双手把胸一挺,阔步走出坤宁宫扬长而去。 片刻后,苏缇醒了。 “皇后娘娘,你醒了?” 围在寝室凤榻前的宫女和太监,一脸急切地伏在榻沿上,焦急又紧张地望着缓缓睁眼的皇后娘娘。 “多亏了太子殿下,不然都吓死奴婢了。” “有太子殿下妙手回春,皇后娘娘凤体才安然无恙,奴才恭贺娘娘……” “滚!” 在宫女和太监的恭维中,苏缇勃然大怒,怒不可遏地吼道:“都滚出去,再敢胡言乱语,本宫要你们的命!” “皇后娘娘息怒……” 苏缇的暴怒,吓得大惊失色的太监和宫女们,屁滚尿流地退出了寝室。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苏缇立刻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却也没发现任何部位有不适之感。 就在迈腿走下凤榻的时候,突然又觉得哪里不适合? 伸手摸索一阵,这才发现,自己的裙裤里面居然空无衣物,贴身内裤却是不翼而飞。 这一发现,让原本羞愤欲死的苏缇,怒火又燃烧起来。 虽然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的地方,但如此羞辱,彻底让她情绪再次失控。 “你们,都该死!” 冲出寝室的苏缇,疯狂地拿起东西就摔,一时间,寝殿里的瓷器和银器,都被砸烂了一地。 “混蛋,该杀!” 打砸累了的苏缇,又把熊熊燃烧的怒气,发泄到太监护和宫女们的头上。 手中的一支鸡毛掸子,就像雨点一样落在这些奴才们的头上。 就在这时候,一名太监匆匆赶来,进了寝殿后就禀道:“启禀皇后娘娘,庞呈疼得厉害,叫喊着让皇后娘娘替他做主!” 庞呈? 这个该死的东西! 被离风阉了后,刀口一直发炎溃脓不见好转,不分白天黑夜地叫唤个不停。 做主? 苏缇一怔,随即怒笑起来,“好,本宫就替这狗东西做一次主好了!” 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的苏缇,把目光投向一名太监手中握着的那根丝带,狠声道:“去,给那狗奴才给个痛快,如此烦人,不如让他早些死了,本宫的耳根子也会清静一些。” “奴才遵命!”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鸡毛掸子的四名太监,闻言之下,得赦一样就爬了起来就往外跑…… 坤宁宫后院,一间臭气冲天的屋子。 惨嚎一阵,又叫骂一阵的庞呈,躺在一张硬木板上惊恐地望着眼前站着的四名太监。 “你们,要干什么?” 他从四名太监阴沉沉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种危险向他逼近。 “庞侍卫长,皇后娘娘说了,让你早见阎王,也好投个好胎!” 一名太监说着,把手里丝带的另一头,递向身旁另外一名太监手上。 “不,我要面见皇后娘娘,我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 话还没说完,两名太监手里的那根丝带,迅速地缠绕在了庞呈的脖子上。 “咕……咕……” 已经被丝带勒得说不出话来的庞呈,两手死死抓住缠绕在脖子上的丝带,使劲地向外拉扯着。 就在此时,扯着丝带两头的太监身后,又有一名太监上前,从最后一名太监端着的水盆里,捞起一叠浸泡得湿透了的纸,开始一张一张地把纸向庞呈的脸上覆盖着。 不多时,庞呈的脸上,全被厚厚的一层湿纸,遮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挣扎过一阵的庞呈,两条乱蹬着的腿慢慢伸直,死死拉扯着脖子里丝带的两只手,也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应该死了!” “拿席子卷了!” “扛到宫里的菜地埋了!” “菜地太远,何况外面被封禁,不如扔后院那口枯井算了……” 第107章 各打各的算盘 “父亲……” 一阵恐惧袭来的苏缇,伏在桌上抽泣不停。 方才离风说话,内阁业已不存在了,难道父亲也遭了毒手? “不,本宫要面圣,要见圣上。” 苏缇猛然抬头,厉声向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女呵斥道:“还不侍奉本宫梳妆?” “奴婢遵命!” 几名宫女赶快爬起来,打扫殿厅的打扫殿厅,侍奉苏缇梳头更衣的梳头更衣。 不一刻,苏缇雍容华贵的样子,又十足地展现了出来。 高高的发髻别着一支精美无比的凤钗,再配上她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母仪天下的威严,立刻在她身上尽显出来。 “摆驾太和殿!” 苏缇直起身子,由两名宫女从两侧搀扶着,威仪十足地出了寝殿。 去见皇帝,那倒是没必要仪仗伴随,有几个宫女太监就够了。 再是皇后娘娘,但也不能在当今皇上这里摆架子。 凤辇是无法准备了,四名太监抬了一顶锦缎作罩的小轿,后面跟着四名宫女和四名侍卫,这就算是起驾了。 好在坤宁宫离太和殿不远,但还没走上百步,就被一队东厂锦衣卫拦了下来。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领头的是一名百夫长,一打照面就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苏缇的轿子行礼。 “大胆!” 苏缇隔着轿帘,愠色怒道:“瞎了眼的东西,知道是本宫,为何还不闪开?” “皇后娘娘息怒!” 锦衣卫百夫长缓缓抬头,对着轿子淡淡说道:“眼下宫里宫外不太平,太子殿下又令,各宫殿暂且禁止出入,若有所需,列下清单,由内务府统一安排。” “放肆!” 苏缇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皇后娘娘的风范,直接掀起轿帘,露着半张杀机四起的粉脸吼道:“如此说来,本宫要干什么?还得先请示太子不成?” “正是。” 锦衣卫百夫长心头一凛,又低下头来说道:“太子此举,也是为了圣上,为了皇后娘娘和宫里各殿的安全考虑,还请皇后娘娘海涵。” “那么!” 苏缇知道跟东厂这些人说了也白搭,东厂锦衣卫,只听太子的。 想到这里,苏缇心计一转,又道:“国事万机,如此设禁,如内阁大臣有急疏呈奏,岂不是也要被耽误不成!” “回皇后娘娘话!” 百夫长又缓缓抬头,淡淡说道:“奴才们只负责宫内警戒,至于内外城,那是千羽军的安防区域,内阁要是有急奏,得由千羽军请示太子殿下。” “那好!” 苏缇思忖片刻,又道:“本宫想找辅国大人谈事,敢问厂公如何同行?” “唉!” 百夫长轻叹一声,缓缓又道:“皇后娘娘还是稍安勿躁,辅国大人散朝后,按新规回了府邸不能外出活动。” “那其他阁老可在?” 苏缇步步紧逼,又是一问。 “这个……” 百夫长面上一阵为难,踌躇片刻,这才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其他阁老因私通外敌企图谋反,已经当场伏诛!” 此言一出,苏缇不禁打了个尿颤。 这一哆嗦,差点就尿了裤子。 但她心头又是一阵宽慰,锦衣卫的如此一说,看来她的父亲苏嵩岚眼下是安然无恙,只是内阁其他人被太子杀了。 松了一口气的苏缇,又摆出母仪天下的威严来,放下轿帘沉声说道:“既然形势如此严峻,你们好好值守,万不可轻心大意。” “奴才遵命!” 面对苏缇的训话,百夫长面颊一抖,低头谢过。 “摆驾回宫!” 既然得知了一些紧要消息,苏缇也就此作罢,吩咐下去回坤宁宫。 只要苏嵩岚还在,苏家的权势还不算彻底被瓦解。 只是少了几个明面上的臂膀而已,但一些根基还是存在的。 眼下是太子占了上风,但最后鹿死谁手? 那还是个未知数呢! 千羽军是控制了内外城,但别忘了,千羽军还在表兄何烈手里。 只要何烈把控着六万千羽军,这京畿地界就由不得太子说了算。 想到这里,苏缇心头又是一阵轻松,眼下虽然被限制了活动范围,但她的父亲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但她万没想到,她所持仗的千羽军正统领何烈,早已去了阎王爷那里排队投胎呢! 她认为何烈没有直接行动,那是还没有部署到这一块,只是先由巡城司配合海外刺客进行对太子的刺杀。 千羽军,那是父亲埋下的最后一股力量。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用的。 如此想着,苏缇又想起离风浑身是血的狼狈样来! 你这混蛋,就装吧! 看你装到何时? 我就不信,仅凭一帮东厂太监,你这混蛋就能成事? 那就先让你嘚瑟几天得了,最好是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朝中大臣们都倒向你这边。 等着吧! 等你那个混账老子一死,该殉葬的人就是你这个混蛋,想让我殉葬,想多了吧你? 苏缇在心里骂着,立刻又盼着命悬一线的大渭皇帝赶快咽气…… 太和殿,龙榻上大渭皇帝气若游丝。 离风跪在榻边,握着大渭皇帝一只冰冷又枯瘦的手,轻声说道:“父皇,你好些了?” 清醒不久的大渭皇帝,吃力地侧过头来,脸上浮起一丝僵硬的笑意,虚弱道:“你,来了!” “儿臣来了!” 离风点点头,把捧着掌心的那只手,轻轻握了握,轻声又道:“昨夜,他们行动了!” 大渭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恨声道:“朕还没死呢,他们,就等不及了?” “父皇,他们勾结海外倭寇,来皇城刺杀儿臣!” 离风添油加醋,把最近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大渭皇帝的面色,渐渐又变得难看起来,巨咳片刻,吃力地又道:“好,你终于能成了,朕放心。” 怔怔地望着离风,胸口起伏一阵后挣扎着支起头来,急切说道:“尽快,和天乘府成婚,迎娶太子妃,唐家在边防,还是有底蕴,唐南昭旧部,不少,沿海镇守使戚光韬,就是,唐南昭当年部下,你得,抓紧……”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一暖。 这一口气悬着不肯咽下的皇帝老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皇城毫无作用的天乘府,但在边防线上,还是有着雄厚的底蕴。 和玥珏成婚,倒是一件拉拢边防军队的不错手段。 “儿臣,遵命!” 想起浑身透着活力的玥珏,离风心思一阵活泛,赶忙应允下来。 大渭皇帝面色渐渐缓和下来,挣扎着又道:“你得抓紧,朕,时日无多!” 第108章 母后息怒 苏缇回到坤宁宫不久,离风紧接着又来了。 这混蛋,又来何事? 苏缇眉头紧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敷衍一阵再说。 “见过你父皇了?” 苏缇笃定一问,端起架子望向离风。 “回母后话,儿臣见过父皇了。” 离风说着,不等苏缇赐座,大刺刺就自行在茶桌后坐了下来。 迎着离风不怀好意的目光,强压着心头怒火的苏缇,美眸一转,又道:“太子如此劳碌,也该回去歇歇了,本宫这里没什么事,就不劳太子如此惦念了。” 草! 下逐客令了? 离风闻言,心头不禁一阵嘀咕。 望着苏缇心神不宁的样子,离风淡淡又道:“儿臣此次折返,一是放心不下母后心口疼的病,二是有事相求于母后!” 病? 你才有病! 相求于我? 你这混蛋,也有求人的时候? 苏缇心头一阵得意,傲然望向隔桌相坐的离风,淡淡说道:“本宫感觉好多了,就不需要太子惦念了,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求本宫何事?” 说完,苏缇一双美眸转向一边,不再与离风的目光对视。 面对苏缇的冷傲,离风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谦卑地说道:“儿臣年纪也不算小了,想迎娶太子妃。” “迎娶太子妃?” 苏缇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冷冷说道:“太子想娶谁就娶谁,这个,本宫干涉不了,就不用请示本宫了。” 你这该死的混蛋,当初强破太子嫔苏白梦的身子,前几天又纳突厥公主撒拉汗入室的时候请示过本宫吗? 现在想和天乘府成亲,迎娶唐家小姐了,却假惺惺来找本宫? 苏缇肚里一阵咒骂,冷傲地把目光转向一边,把一脸殷切的离风给凉在那里。 “咳咳!” 离风半握拳头,放在嘴边假咳两声,然后站了起来,绕过茶桌,身子向前一倾,盯着苏缇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缓缓说道:“儿臣大婚,那是皇家极其重要的事情,母后是长辈,理应母后出面做主才是。” 此言一出,苏缇心头得意起来。 王八蛋,终于用着本宫了? 知道本宫的地位重要了? 你对本宫下流无耻的时候,如何不说本宫是你的长辈? 这时候,倒想起本宫才是代表皇家国体的重要性了? 本宫没剁了你的那爪子,就已经够忍受的了,你哪来如此厚的脸皮,此时来求到本宫这里? 心中越发得意的苏缇,开始盘算着如何借机拿捏一番离风,好让自己着实地出一口心头的恶气。 “太子神威,无人敢冒犯,本宫还是禁足在此好了。” 苏缇一开口,就给离风一个闭门羹。 离风嘴角一扬,不温不火又道:“皇城内外禁行,那是形势所迫,说到底,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安危,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母后心疼病还没痊愈,那就静养好了,儿臣去其他娘娘那边看看!” 离风说完,嘴角扬起轻蔑的一笑,躬身一礼,就要离开苏缇的寝殿。 看到离风要走,苏缇心头一凛。 这混蛋要是让其他嫔妃出面,岂不是打了她这个皇后娘娘的脸? 再说,宫里宫外消息阻隔,父亲那边情况如何?自己目前还是不得而知。 如果答应了这混蛋的请求,就有机会让下人能接触到苏嵩岚。 “哼!你就这般耐心!” 苏缇斜瞥离风一眼,愠色道:“本宫对你的好,想必你心中应该有数,向天乘府提亲的事,本宫自会操办,婚期和一应所需,本宫自会安排周全。” “但是……” 苏缇目光冷冷看向离风,咬牙道:“大渭毕竟是礼仪之邦,皇宫更是长幼有序,任何逾越礼制的行为,都属大逆不道之列,既然你还认本宫是你的长辈,希望你好自为之!” 借机狠狠敲打一番离风后,苏缇这才端起眼前的茶碗,呡动着两片朱唇轻呷一口茶水。 “母后对儿臣的好,儿臣自然铭记在心,就是儿臣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母后啊!” 转身要走的离风,又停了下来,半眯着眼睛望着一脸得意的苏缇,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团东西,淡淡又道:“这个,儿臣先给母后,等日后,儿臣自当重谢母后。” 说着,离风一扬手,那团东西就飞进苏缇的怀里。 待离风出了寝殿,差点被气得当场蹦起来的苏缇,以极快的速度,把离风扔过来的那团东西掖进怀里。 不用抖开了看,苏缇就知道离风扔过来的是何物! 那团颜色粉红,质地柔软的物件,不就是离风趁她晕倒之时,从她身上得去的吗! 羞愤到了极点的苏缇,真想冲出去给离风的后心窝里捅上一刀。 但她清楚,就凭她,办不到,根本办不到。 就在此时,寝殿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母后,你在吗?” 是三皇子离陌的声音。 离陌进了寝殿,低头站在苏缇面前,踌躇一阵后喏喏说道:“方才,儿臣看到二哥从母后这边离开,儿臣想背诵《六韬》给母后和二哥听,不知道二哥还有没有时间再来?” “滚!” 一提离风,苏缇怒不可遏,怒目瞪向眼前唯唯诺诺的三皇子离陌,怒吼道:“你就这点出息?” 一阵失望之下,苏缇接着骂道:“都这份上了,你还盼着那个混蛋再来坤宁宫?” “是二哥他,又惹母后生气了?” 离陌一脸惊慌,抬头说道:“母后不该如此仁慈,辅国大人也是,干脆动用内阁决议,直接罢免了二哥的监国职,然后发动朝臣,就二哥那不顾帝国法纪,乱杀京官一事,趁父皇清醒的时候死谏,废了他的太子位……” “滚出去!” 几乎被气疯了的苏缇,差点把刚掖进怀里的那团东西掏出来扔在离陌的脸上。 “母后息怒!” 离陌浑身一抖,当即跪了下来,颤声又道:“要是此举不好实施,不是还有个太子嫔苏白梦吗?待儿臣从太医那里要些无色无味的毒药,干脆让苏白梦找机会……” 没等离陌说完,气急败坏的苏缇,抓过桌上的一只茶壶,拼足了气力就砸在离陌的脑袋上。 第109章 把他,给本宫轰出去 “呯!” 一声巨响,伴着瓷器清脆的碎裂,离陌的脸上,已经是血污一片。 苏缇愤怒到了极点,一张俏脸因为愤怒几乎扭曲起来,指向离陌脑袋的那只手,也抖动个不停。 “母后……” 对苏缇惧怕得身如筛糠的离陌,双手捂着脑袋,顾不得手指缝里汩汩流出的血来,惊恐地哭喊道:“母后,儿臣这全是为了母后……” “把他,给本宫轰出去!” 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苏缇,无力地扬扬手。 话音一落,就有人响应。 从寝殿外面的廊檐下,顿时就冲进来几名侍卫,倒拖着离陌的两条胳膊,这才把离陌架了出去。 就在此时,东宫殿的侍卫,给坤宁宫送来了离风的手谕。 苏缇目光投向那张太子的手谕,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有了这个,坤宁宫的人,就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宫宫内外。 别说在皇城的内外城,就是整个京畿地界,监国太子的手谕,那可是眼下这非常时期的唯一通行证了。 …… 傍晚时分,坤宁宫的太监,带来礼部关于太子大婚的流程单子。 去天乘府下聘礼的太监,也圆满完成了任务。 最让苏缇感到欣慰的,那就是趁着外出办事,派去苏府打探消息的人,也带来了苏嵩岚安然无恙的消息。 “启禀皇后娘娘!” 在苏缇屏退左右后,心腹太监这才低声说道:“辅国大人让奴才带话给娘娘!” “说!” 苏缇急不可待,目光殷切看向眼前心腹太监。 “不可妄动,明哲保身。” 心腹太监说了八个字,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东宫殿。 满地的血迹,已经被彻底清洗干净,丝毫没有发生过惨烈砍杀的痕迹。 在书房,户部尚书陈一默,带着三名主事,捧着一摞厚厚的账册立在一旁。 “启禀太子殿下!” 陈一默一摆手,让三名主事把各自捧着的账册放在书案上,说道:“此次抄家,抄没银两数额巨大,一应明目均已造册完毕,还请太子殿下过目。” 离风随手拿过一本账册,粗略翻看几眼,摆手道:“一亿三千万两,三个内阁,一个巡城司都统,就能查抄出如此巨大数额的家资来,此等目无法纪的贪墨,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 “太子殿下!” 陈一默拱手又道:“现银和银票,户部均已充入国库,另外还有田产、地契、房契、商铺这些业已造册登记,只是对这些的经营,太子殿下是何安排?” 这个还用说? 当然是交由楚乔打理了。 “依你之见?” 离风目光平静看向陈一默,淡淡说道:“国家财政运行,本宫只是过问,但不干涉具体经营,就按朝廷的规则办吧!” 如此一说,陈一默哪能不懂离风的意思? “那微臣就按朝廷的规矩,由户部指定总商楚乔,来打理经营这些产业了!” 此言一出,离风微微颔首,目光望向陈一默,淡淡又道:“敛民之财,应当用之于民,眼下南方水患,北方又遭过旱灾,赈灾之急,户部千万不敢拖延。” “微臣遵命!” 陈一默一躬到底,诚恳说道:“地方呈上来的折子,内阁已经压了不少时日,微臣这就拨款,一应物资也尽快起运灾区。” “还有!” 离风思忖片刻,又道:“先把赈灾放在首位,各边防申报的军费,定要严加审核,既要补充防务所急需,又要遏制一些将领虚设名目贪墨军费。” “还请太子殿下放心!” 陈一默点点头,道:“户部在各地的机构,也时时掌握着各地真实所需的情况,如此一来,尽最大可能会杜绝那些虚列名目。” “嗯!” 离风点点头,目光一扫眼前四人,语重声长又说道:“如此甚好,钱就是用来花的,但不是巧立名目套取朝廷银库。” 待陈一默带着三名主事离开,离风这才来到后院,望着苏白梦楚楚动人的眸子,居然笑了。 “太子殿下,时间如此紧迫,你是从何处换的衣服?” 看到离风已经洗漱一新,而且身上还穿了一套她在东宫殿从未见过的锦袍,苏白梦不禁好奇一问。 “这个简单!” 离风笑得有些诡异,半眯着眼睛又道:“当然是皇后娘娘那里了,总不能让本宫找一套太监的服装穿着吧!” 皇后娘娘那里? 坤宁宫? 难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在皇后娘娘那里沐浴更衣? 想起离风之前的种种,苏白梦不禁心头一阵颤栗,这个男人,难道他…… 就连苏白梦自己,也不想再往下想了。 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的手段,再是坤宁宫不是一般的地方,那也难不住这个男人绞尽脑汁地去撒野。 “皇后娘娘它可好?”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苏白梦,只好从离风这里问候起苏缇来。 “依你之见?” 离风一副让苏白梦琢磨不透的样子,饶有意味地说道:“你是盼她好,还是希望她不好?” 这话,让苏白梦霎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从离风身上,包括言谈举止,已经有着一种帝王的霸道。 要是一言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只是不知道该死的是她苏白梦?还是皇后娘娘苏缇? “启禀太子殿下!” 苏白梦一阵惊慌,低垂着脑袋不敢和离风的目光对视,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奴婢当然是希望皇后娘娘平安无事了!” “嗯!” 离风察觉到了苏白梦此时的不安,淡淡说道:“你的本质,还不算太坏,只是当初受她们摆布误入歧途而已!” “奴婢已经知错了,还请太子殿下治奴婢的谋逆之罪!” 此时的苏白梦,更是深知自己已经没有不要像以前那样任苏家父女摆布,索性在离风面前跪了下来,幽幽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殿下如何对待奴婢,奴婢都心甘情愿,不敢有半点怨言。” “没那么严重,你,起来吧!” 离风摆摆手,然后上前一步,把一双大手直接插进苏白梦的腋下,稍稍用力,就把苏白梦给揽入怀中。 第110章 婚期 半个时辰后,离风一脸满足地出了后院。 苏白梦那张原本美艳动人的脸,就像春雨滋润过的桃花一样妩媚。 离风的野蛮,让她恐惧不安,但也让她从内心深度痴迷。 …… 翌日早朝,就昨天在校场朝会的事,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后,群臣明显地认识到,这皇城的天,要变了! 刺杀皇太子,这搁在哪个朝代哪个时候,那都是仅次于刺杀皇帝一样的性质恶劣。 可不管刺杀的是皇帝还是太子,那就是刺王杀驾,要抄家灭九族的。 死了上千人数的仄贼寇刺客,没有人怀疑离风会信口开河,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得假。 毕竟是成千条活生生的人命,谁愿意配合离风来拿自己的生命演戏? 以监国太子之尊,也根本不可能、不能拿上千人上生命来捏造这样的事情出来。 同样在太和殿静养的大渭皇帝,当他又一次清醒过来后,却听到的是离风对他禀报的这种事情。 此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眼下,离风已经把巡城司取缔了,皇城的防务,换成了千羽军,而皇宫里面的警戒,都已经交给了东厂。 在离风离开太和殿后的很长时间里,大渭皇帝甚至都不敢闭上疲惫的眼睛。 生怕他这一合眼,就和离风从此阴阳相隔。 沉默不语的大渭皇帝,眉心微微地跳了跳。 尽管离风出现,就意味着刺杀行动失败,可当他亲耳从离风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怒火攻心。 这些人,简直胆大妄为! 朕还活着,你们就如此等不及了? 朕还没死呢! 就是朕死了,朕的老二儿子,绝不会将大渭帝国的基业,拱手让给你们这些混蛋的。 “圣上,该睡一会了!” 侍奉在身边的太监,轻声又道:“太医说了,圣上还是不宜动怒,不但保持充足的睡眠,而且还要按时服药。” 听着太监幽幽的声音,大渭皇帝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太子,他能行吗?” 大渭皇帝把失神的目光,缓缓投向榻前候着的太监脸上。 “圣上,恕奴才多嘴!” 太监一脸惊慌,赶忙就在榻前跪了下来,轻声急道:“太子殿下如此神勇,一些宵小的骚扰,太子殿下未必放在眼里。” “告诉他,凡事,万不可大意。” 大渭皇帝吃力地说完,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后,青紫的嘴唇微微抖动几下,然后又昏昏睡了过去…… 在此同时,天乘府。 礼部已经送过了聘礼,写着完婚日期的大红喜帖,已经被呈在唐夫人面前的桌上。太子妃御用霞披和凤冠,还有珍珠、宝石做成的配饰,整整装了八大箱子被摆在天乘府会客的客堂里。 这,就是皇家给天乘府的答复。 是大渭皇帝给天乘府的一个交代。 玥珏反而心事重重,面前桌上的一碗米粥已经没了一丝热气。 “小姐,饭不能不吃啊!” 侍奉在旁的可柔,一脸焦急地望向玥珏。 “小姐是有心事了,过几天就是吉日良辰,太子殿下就要来天乘府迎娶小姐了。” 素怡也是,仿佛就像丢了魂一样,心神不宁地在桌旁转圈。 “他已经有了太子嫔,还有那个突厥公主撒拉汗,而且,给朝廷打理商贸的总商楚乔,也是他的女人,他有那么多的女人,我不嫁!” 玥珏的眸子里噙着泪花,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放肆!” 闻讯而来的唐夫人,站着玥珏的闺房门口,一脸严霜地又道:“圣上赐婚,这是天乘府的无上荣光,何况我天乘府和皇家,早在十多年前就有婚约在先,这事,由不得你!” “母亲!” 玥珏一脸哀怨地望向唐夫人,气愤地又道:“他有那么多的女人,还要我干什么?” “大胆!” 唐夫人更是怒不可遏,进得闺房后,站在玥珏面前说道:“这话,在家里发发牢骚就够了,绝不许你在外边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唐夫人口气缓和了下来,缓缓又道:“太子殿下今昔气象已成,你也不光是眼下的太子妃,有些话犯忌,目前还当说不得,切不可在如此任性,你得有更大的眼界,得有更宽阔的胸怀,你的度量要容得天下事物,不能再是天乘府小姐的狭隘来处事。” 唐夫人的话,玥珏是懂,她眼下已经是太子妃了,说定哪一天,她就会上升到那个母仪天下的高位上。 那个高位,是天下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位子。 到了那个位置的女人,不再只是某个男人的妻子,而且还是一个国家的颜面,更是皇族里受人仰视的标杆。 说实话,嫁入,玥珏心里已经准备好了。 但做一个母仪天下的娘娘,她的心里还是没底,她知道这个位置的重要和特殊性,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和底气。 所谓的吃醋,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优秀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何况,这还是皇子里面的佼佼者当朝的监国太子! 不一刻,穿戴一新的玥珏,被唐夫人带到了一间供奉着祖宗灵位的房间。 望着供桌上唐南昭的灵位,唐夫人燃起三炷香后,让玥珏对着灵位跪了。 “夫君,你能听到妾身说话吗?” “今日,皇家已经下了聘礼准备迎娶珏儿,三天后就是吉日良辰,圣上在东宫殿为珏儿和太子举办完婚大典。” “夫君不会责怪妾身吧!” “妾身已经应允了皇家的赐婚,这不只是夫君当初和圣上的约定,而且还是天乘府的未来,是珏儿的未来。” “夫君,眼下虽然圣上重疾缠身无法亲临朝政,导致超纲不稳,但太子殿下气象已成,定能为圣上扭转乾坤。” “妾身虽然眼拙,但还是看得出来,太子殿下会是一代明君,夫君曾经帮助朱家打下的江山,会个天下百姓一片安宁的生活。” 说完,唐夫人缓缓跪下,向着供桌上唐南昭的灵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待唐夫人起立时,两只眸子里泪水盈盈。 望着身边早已泣不成声的玥珏,唐夫人缓缓又道:“记住为娘的话,也对着你父亲和两位兄长的灵位发誓,你嫁入皇家,一定不能干涉朝政,恪守妇道,在所有妃子们面前,要身先垂范,后宫不能干预朝政,侍奉君王……” 第111章 借着婚宴,敲一把皇后的竹杠 眼下皇城是安稳了,起码从防务上来看,完全被控制在离风的手里。 但就是权势滔天的辅国大臣苏嵩岚,还不能让离风完全放松下来。 虽然这次斩掉了苏嵩岚的左臂右膀,但他深厚的根基,实质上还是没有动摇多少。 表面上看,内阁是被瓦解成渣,但背后的各种势力还没有完全铲除。 天下兵马,还不在离风手中。 地方大员,更是他人门徒。 要是这些人对当朝太子阴奉阳违,那么,完全可以把京畿地界上的皇城,变成一座四处无援的孤城。 这些人,除了不断地向朝廷施压、要钱、要粮要物外,对朝廷下达地方的政令,却是悍然不顾。 这一点,离风太清楚了。 杀一个苏嵩岚,太简单不过的了,但要让地方大员和各防线上的戎边将士听他这个监国太子的指令,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再是手握国政大权,但监国太子毕竟不是皇帝,只是代行政令而已。 掌握帝国执行力的那部分人里面,不少人是苏嵩岚利益集团的成员。 这也是离风没有动苏嵩岚的主要原因。 …… 经过一整天的排查和清理,皇城终于解禁了。 只是内外城的普通百姓,却不知道皇宫里发生过何等惨烈的事件。 但巡城司的防务,已经完全由荆莽带着的南大营东营区的一万千羽军所替代。 巡城司一百二十名大小将领,除了一些祁远腾的亲信被阉割了后,其余人都被就地免职。 该杀的,绝不能让他再多喘一口气。 该阉,也绝不再留那条根。 受了连带的,就地免职,打发回家抱孩子去吧! 如此一来,朝中形势多少还是发生了些变化。 那些原本恪守不渝,不甘心和苏嵩岚同流合污的朝臣们,已经很明显地倾向离风。 保持中立的观望派,也暗暗有了动摇,但明面上态度依然还很是模糊。 皇城解禁,苏嵩岚意外地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宫里见皇后苏缇。 这一点,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可见,此人已经修炼得相当沉稳了。 几十年的官场生涯,让他的内心磨炼得已经不是一般的强大。 就是左臂右膀被杀,那样依旧不慌不乱,静静地揣摩着离风内心的变化。 苏缇还真是卖力,在她这个当朝皇后的主持下,离风的婚礼如期举行。 声势浩大的迎亲仪仗队,从原本离皇宫不远的内城天乘府,一直排到了宫门外。 如此壮观的迎亲场面,那可是大渭国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奢华。 崭新的红毯,直接从天乘府一路铺到了宫门,然后又从宫门,铺向宫外另一个方向的东宫殿。 一辆豪华无比的辇车,载着霞披凤冠的玥珏,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离风的陪伴下,先去太庙上香,然后又到了宫里的太和殿。 太和殿上,被扶起来半躺在一张软椅上的大渭皇帝,遍布病容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笑意。 同样端坐在大渭皇帝身边的皇后苏缇,那更是有着绝世的容颜和母仪天下的威严。 “儿臣,拜见父皇和母后!” “太子妃,拜见父皇和母后!” 一张大红盖头遮住了头脸的玥珏,被离风牵着一只手,跪在大渭皇帝和苏缇面前开始行礼。 天地,已经在去太庙祭祖时拜过了,来太和殿,就是拜高堂。 由于大渭皇帝龙体无法大幅度移动,礼部只好想出来这么一个拜天地、拜高堂,还有夫妻对拜的礼仪来。 “好,朕祝福,你们,早生贵子……” 大渭皇帝气喘吁吁,但还是挣扎着祝福了这对新人一番。 皇后娘娘苏缇就更不用说了,居高临下地看向眼前的一对新人,语气和悦地说道:“本宫祝你们连理情深,白头偕老!” “向二位高堂敬酒!” 礼部的礼官,这次没有像在太庙时那般高声唱喏,而是轻声提醒了一句。 有穿着喜服的随行宫女,端了一只摆放着两杯酒的盘子,递向玥珏时轻声说道:“还请太子妃端稳了。” 玥珏虽然被盖头遮住了头脸,但还是从盖头下来能看到一切。 结果酒盘,玥珏缓缓抬头,高举双手把酒盘朝向大渭皇帝。 “恳请父皇、母后,饮了我二人的喜酒!” 玥珏没有胆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别扭来,完全一副落落大方的说辞。 “好!” 大渭皇帝虚弱地应了一声,然后把脸缓缓转向皇后,又道:“你,就替朕饮了吧!” 伸出一双修长玉手的苏缇,尖尖的指头端起两杯酒来,五味杂陈地盯着两只手里的酒杯时,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感来。 这个在她身上啥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男人,此时就跪在她的面前,和他将要送入洞房的新婚妻子,一起向她敬酒。 这个拽掉过她胸罩和内裤的男人,此时正一脸淡定,一本正经地喊她为母后。 就在她把两杯喜酒一饮而下后,一双美眸望着眼前的新娘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儿臣恳请母后,一同去东宫殿参加儿臣的喜宴。” 离风目光看向苏缇,邀请苏缇和他一起回东宫殿吃酒席。 这话,在苏缇听来,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 一个猥亵了她好几次的无耻之徒,这时候却假惺惺地邀请她参加婚宴。 “太子不必多礼!” 尽管心头已经骂开了锅的苏缇,但面上依然平静,保持着她母仪天下的威仪时,淡淡说道:“本宫就在这里陪圣上好了,太子还是招呼好其他喜客就好,不必纠结这些俗礼。” “想去,你就去凑个热闹,给小辈们撑个体面,朕累了,要睡了。” 苏缇的一番推脱,大渭皇帝倒是开口了,让苏缇去东宫殿参加酒宴。 微微一怔之下,苏缇连忙站了起来,在大渭皇帝面前一跪,急道:“臣妾遵旨,臣妾这就去东宫殿贺喜!” 看到苏缇如此敷衍,离风不由得嘴角一拧,望着苏缇笑道:“儿臣今日大喜,母后尽管入席畅饮,自家人就不必见外,不用拿贺礼这些的,只管去东宫殿入席就好了!” 此言一出,就是被盖头遮得严实的玥珏,也不由得脸上一红。 这哪是邀请皇后娘娘的话呀? 这是赤裸裸的敲竹杠,明摆着索要贺礼财物的,再是愚笨的人,不会连这都听不出来。 “那本宫就谢过太子了!” 苏缇嘴角轻轻一抽,稳稳神又道:“太子大喜,本宫哪有空手赴宴的道理?一份贺礼,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第112章 还欠一个洞房化妆夜 果然,皇后娘娘也送来了贺礼。 皇太子结婚,文武百官的贺礼,那自然更是少不了的。 作为首辅大臣的苏嵩岚,贺礼更是贵重有加,光是雕琢精美的各类玉器,就用一辆大车拉着。 丝绸和布匹这些常见之物,更是送了满满两车。 斗争远远没有结束,也许这只是个正式的开头,但明面上的形式,还得铆足了劲去做样子。 一对新人,踩着红毯,在礼部准备的仪仗队的拥簇下,缓缓向东宫殿走去。 一路上,鼓乐齐鸣,爆竹震天。 围观的内城百姓更是涌如潮水。 好在离东宫殿二百步处,有锦衣卫戒备森严地设了岗哨。 除了手执婚宴喜帖的人,其他人等那是无法接近东宫殿半步。 也是从岗哨出开始,送贺礼的人早已排起了长队,大多都是官员带着一两名挑着礼物担子的仆从。 在一字摆开的礼桌前进行登记后,仆从离开现场,官员本人才被允许进入东宫殿坐了席桌。 东宫殿别有一番天地的后院,原本苏白梦住着的寝殿,按照礼制,被突击改造布置后,成了太子妃的御用居所。 被降为良娣的苏白梦,还有离风新纳的良媛撒拉汗,自然是在与后院一墙之隔的偏院殿堂住着了。 “夫妻对拜!” 随着礼官亢长的唱喏声响起,离风牵着玥珏的一只手,正殿门口的廊檐下面对面分开站了。 喏声一落,二人相对一拜。 “一送新人,入洞房!” “二祝新人,得贵子!” “三诺新人,百年和。” 礼官的说辞一落,宫里来的乐班,又一番吹奏起来。 丰盛的酒菜已经上桌,前来贺喜的百官们纷纷落座,高举着手中酒杯,向离风道喜祝贺。 在一众喜娘的拥簇下,离风和玥珏被送入洞房。 由宫里老宫女伴作的喜娘,围着床榻又开始唱喏起来。 “一铺金玉满堂!” “二铺喜事成双!” “三铺子孙兴旺。” 老宫女拿着一把笤帚,在另外两名喜娘的配合下,边给床榻上铺被褥,边舞着手里的笤帚唱喏个不停。 “一滚百病消除!” “二滚邪祟不沾!” “三滚前程似锦。” 喜娘的唱喏还没落下,六皇子离愚,从门口围观的妃子和公主们中间挤了进来,鞋都没脱就拱上了刚铺好了的床榻疯笑着翻滚起来。 窝草! 这是几个意思? 这离愚一带头,四皇子离病,五皇子离康,都跟在后面挤了进来后,一起跳上了床榻就翻滚个不停。 “嗨嗨嗨!” 离风这时急眼了,冲着床榻上的三个半大小子就喊叫起来。 这时候,谁还管你是太子? 在众喜娘的轰笑中,离愚停止了翻滚,从床榻上爬起来把一只手伸向离风。 “二哥,快发喜钱啊!” 喜钱? 一头雾水的离风,目光看向已经是片狼藉的被褥,又把视线从三个皇子的身上,缓缓转移到铺床唱喜的老宫女脸上。 “太子殿下,太子妃!” 伴作喜娘的老宫女,笑意盈盈地望着离风,道:“童男滚床,这是我朝婚嫁习俗,太子殿下得给奴婢和小皇子们打赏才是。” “二哥二嫂,快给臣弟打赏!” 三个皇子,都伸着手,叫嚷得一个比一个凶。 老子哪有钱啊!兜比脸还要干净。 这帮坑货! 也不早说? 礼部那些鸟人也是,既然有这闹洞房的婚俗,干嘛不及早告知? 好在明月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些婚俗,急忙兜着一兜银子来婚房救场。 三个小皇子,还有在场的宫女们,得了打赏的喜钱后,眉开眼笑地一窝蜂散了。 待婚房里只剩自己和新娘时,离风这才迫不及待地揭掉了玥珏的盖头,猴急猴急地要办好事。 “太子殿下,这……” 霎时被羞得满脸通红的玥珏,急忙推了离风一把。 尽管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在离风面前抹不开面子脱衣解衫。 此时口干舌燥的离风,喝了一口旁边桌上的茶,才发现茶水已经凉透。 再看床榻上崭新的被褥,已经被三个皇子蹂躏得惨不忍睹。 草! 这可是老子两世为人的新婚啊! 沮丧万分的离风,仰面往床榻上一躺,随即尖叫一声就蹦了起来。 玥珏大惊,掀开被子一看,几只核桃在床面上乱滚个不停。 床榻的褥子上,不但有核桃,还有枣子、花生和桂圆、莲子什么的。 早生贵子? 一脸苦笑的离风,一手背在身后,捂着被一只核桃差点垫断了的尾椎骨部位,两只眼睛尴尬地望向一脸羞怯的玥珏。 放心不下的玥珏,转身去别上了寝殿的门板,又在四处搜寻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后,这才低着头进了寝室。 不一刻,正在离风宽衣解带,揽着玥珏的腰,爬上床榻正要干新婚之夜该干的美事时,寝殿外面有人急禀道:“皇后娘娘驾临婚房!” 他妈的!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老子刚入洞房,再是皇后娘娘,那也得有眼色啊! “太子!” 门外传来苏缇急促的呼叫,“辅国大人请本宫传话,边防危机,海事敌情紧急……” 窝草! 苏嵩岚这鸟人,也知道此时不能打搅他入洞房,就让皇后娘娘出马来告知他这个不好的消息。 有急奏送到内阁,身为辅国大臣的苏嵩岚,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向上奏报。 “母后稍等,儿臣这就给母后开门。” 窝着一肚子邪火的离风,怒气冲天地下了床榻就去给苏缇开门。 “太子请看,八百里急奏!” 苏缇把一份急奏,直接递向离风,然后说道:“后院男客不便进入,军情紧急耽误不得,辅国大人无奈之下,这才请本宫来告知太子。” 说着,苏缇一双美眸,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寝室。 一阵说不出的怨气,顿时就在心头升腾起来。 狗东西,你在里面逍遥快活,本宫却给你当传话筒。 被无名之火烧得说不出话来的苏缇,只有一对高耸的胸脯在急剧地起伏不定。 “辛苦母后了!” 离风快速扫了一眼急报,色眯眯的目光便盯得苏缇浑身不自然起来。 “母后请坐,让太子妃出来给母后斟茶!” 离风眼睛死盯着苏缇那张绝美的脸蛋,嘴里却说着最客套的话。 苏缇哪能听不出离风话里的意思? 狗东西,这是要逐客了! “本宫前院还有席面,借机也和后宫的妃子们叙叙,就不打搅太子了!” 酸溜溜地说完,苏缇傲然挺起头来,狠剜离风一眼,威风八面地就离开了后院。 望着苏缇妙曼又婀娜多姿的背影,离风心里又翻腾起来。 姓苏的,你给老子等着,你还欠老子一个洞房花烛夜。 第113章 倭贼 被急报如此一搅,离风再哪能继续进行洞房? 前院文武百官都在就宴,作为监国太子,此时不顾边防紧急自顾快乐,那可是遭天下悠悠众口的讨伐不可。 “夫君,军情如此之急,还是去和大臣们商议个办法吧!” 听出了门道的玥珏,也在寝室里着急了起来。 虽然是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时的主角新娘,但出身将门的她,更懂海岸防务的重要性。 来到前院,本来在席桌上的苏嵩岚,已经带着六部的尚书们,齐齐站在习政殿门口候着。 “太子殿下!” 一打照面,苏嵩岚拱手礼道:“海防告急,老臣不敢武断,只好打搅太子殿下了!” 与书房相连的习政殿,自从离风被封为太子后,还没正式在习政殿处理过任何的政务。 没配置任何署官的习政殿,在这东宫里就是个建筑物而已。 “里边说!” 离风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就进了习政殿,在案桌后面坐了,这才指着左右的椅子,道:“打搅诸位大人吃席了,坐下说。” “殿下,方才司礼监送来东南省的八百里急奏,老臣不敢怠慢,特恳请皇后娘娘告知太子殿下。” 苏嵩岚有节有礼,沉稳得不显一丝慌乱。 倒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林书翰,神情紧张地说道:“太子殿下,东南省海防告急,可从北防线急调十万大军开赴东南省汕水郡。”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东南省离北方线,几乎横跨我大渭全境,如此长的距离,等筹备齐了,汕水防线早都破了。” “那如何是好?” 急得团团转的林书翰,思忖片刻又道:“如是调集北线,西线的兵马,还真延误战机,京畿道直线可通东南,越秦岭,过淮河,路线较为短距,唯有千羽军可用。” 千羽军? 这可是京畿地界保卫皇城的最大一支兵马,属于皇家六卫之列,不再兵部管辖的常规军队范围。 离风直接摆手,摇头道:“千羽军乃是父皇的六卫之一,其责任是确保京畿地界安危,就是借用,那也得有个万全之策。” 说完,离风把目光投向户部尚书陈一默,道:“无论调集何种部队,粮草那是必不可少的,户部只管拨出银子先行到达东南,至于兵马,容本宫再好好想想!” 如今内阁只剩苏嵩岚一人,等于这个最高的权力部门已经失去了作用,六部的尚书就成了核心人员直接参与国事。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如此一来,最终的决议就倾斜在监国太子身上。 众人就着东南现有的条件,纷纷攘攘地讨论一番后,议程也就散了。 以苏嵩岚为首的朝臣离开东宫殿,剩下的文武百官也是很有眼色,说了一些祝福的客套话后,就算结束了这场喜宴。 离风没有急着再去婚房,而是重新坐在习政殿的案桌后面。 掌灯后,钦点的一些官员到了。 离风望着从六部抽调过来的十二名官员,道:“即刻起,你等就是习政殿的署官,替本宫打理一应政务。” “下官谨遵太子殿下旨意!” 十二名署官,异口同声,开始才自己熟悉的领域入手,准备起来关于东南省的一应资料。 看到大家忙碌起来,离风这才来到与习政殿相连的书房里,满脸毛大叔带着孙耀庭,已经等候有一会了。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一打照面,孙耀庭双膝跪地,拱手行礼。 “免礼!” 离风摆摆手,坐在椅子上又道:“直接说吧!” “启禀太子殿下!” 孙耀庭站了起来,道:“据我大内密探线报,东南危机,并不像是外邦军队进犯,倒像是流寇!” “流寇?” 离风闻言,眉头一皱,愠怒道:“一些毛贼的骚扰而已,辅国大臣居然如此夸张?” “太子殿下不可轻视!” 孙耀庭面颊一抖,急道:“东南之急,虽然不似外邦大军进犯,但他们采取的游击术,反而让我朝海防军队防不胜防。” “游击术?” 离风心头一凛,他当然懂这个词的意思。 “是!” 孙耀庭点点头,又道:“这些倭贼数量不少,但分工明确,沿海岸线撒开,不定期分头袭击我朝海防兵营,抢劫商旅,烧杀抢掠祸害当地百姓……” 懂了! 这不是一般的流寇,而是外邦军队采取的一种障眼法。 用这种化整为零的战术,神出鬼没地四处搞袭击,令海防军队无法有效出击。 这些倭贼,不是普通的流寇毛贼,而是他们化妆后的军事行动。 如此一来,东南海防就完全陷入被动,被这些擅长游击战的倭贼牵着鼻子走,整个海岸防线处于崩溃状态。 只要不是正式的军事行动,我朝就无法定这些海外国家的侵略之罪,而他们,也会把这种侵略行为推到流寇身上。 离风心里明白,这一切,根源就在前段时间所剿灭的那一千倭贼刺客。 吃了哑巴亏的琉球、扶桑二国,立刻就做出了对大渭的报复反应。 这时候,满脸毛大叔把一把前段时间缴获的倭刀,平放在案桌上。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指着桌上倭刀,皱着眉头说道:“此刀可刺可劈,握柄长于我朝腰刀握柄,使用时双手握刀,力度甚大。” 这一点,离风懂得。 若是手执倭刀的人,与手执大渭腰刀的人对抗,显然在用法上倭刀的威力就占了上风。 除了相当的高手外,普通人还真会在这种兵器上吃亏不少。 “依你之见?” 既然满脸毛大叔提出这个问题,那么他必定有对应的办法,离风嘴角一扬,道:“直接说好了,别卖关子。” 满脸毛大叔心思被离风一语道破,咧嘴一笑说道:“唐刀尺寸,可优于倭刀,我朝可选用精钢,打造唐刀。” 唐刀? 此言一出,离风心里顿时一亮。 这满脸毛大叔,真不愧是当朝第一武士,对历代兵器的研究,那也是熟烂于心。 “好!” 离风叫了一声好,眸子里也是大放异彩,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朝会后,你随本宫去工部锻造司一趟。” 第114章 唐刀,鱼枪 早朝后,离风直奔工部。 “当啷!” 在锻造司的工坊,满脸毛大叔把怀里抱着的倭刀,往工匠的台案上一扔。 “太子殿下,荆统领,这是?” 锻造司的司长,眼睛紧盯着台案上的倭刀,急道:“此刀,貌似不是我朝兵器?” “废话!” 满脸毛大叔一脸的不耐烦,愠色道:“是让你看看,能不能打造出优于此刀的兵器来,不是让你辨认它的来路。” “荆统领息怒!” 司长面颊紧抽,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刀身,思忖片刻,又道:“如是刀对刀,唐刀可抗此刀,但唐刀也有不足之处,护腕处还得改进。” 到底是工部锻造兵器的内行人,通过对刀身的目测,立刻就做出了最合理的对比。 “算你还识货!” 脾气不好的满脸毛大叔,只有在离风面前尊敬有加,但对别人出口就没好语气,狠瞪司长一眼,又道:“说说唐刀的短处?” 这下,司长来劲了,眉毛一挑,神情得意地说道:“若是两刀对斩,其中一刀的刀身顺势滑向唐刀手柄,很多可能会斩伤持刀者手腕。” 略一停顿,司长目光看向离风,又道:“太子殿下,改进唐刀,就得延伸唐刀护手的半径,如此可免持刀者手腕被斩。” “屁话!” 离风还在思索中,满脸毛大叔豹眼圆睁,怒道:“说你是个半桶水,你还不服气,要是光延伸唐刀护手部位的直径,那么,安全是提高了一点,但刀身岂不多了一份累赘?” 这一句,噎得司长霎时无语。 没错,单纯放大护手半径,就等于刀身和握柄之间多了一个大圆盘式样的护手,如此一来,唐刀的灵活性就大打折扣。 斜瞥一眼目瞪口呆的司长,满脸毛大叔拔出自己腰间黑虎刀,竖在眼前道:“看好了,你拿倭刀,和我对斩。” “这?” 闻言之下,司长面色大惊,急道:“荆统领息怒,属下不敢。” 的确,一个锻造兵器的工匠头儿,哪敢拔刀和曾经的大内侍卫统领对抗? “行了!” 离风听出了门道,也看到了问题实在,目光投向司长脸上,道:“就按荆奎说的办?” 有了离风放话,司长心中的胆怯便少了三分,顺手拽过台案上的倭刀,双手紧紧握着刀柄,后退一步说道:“荆统领,小的得罪了!” 话音一落,司长手中倭刀,就向满脸毛大叔斜劈过来。 “当!” 随着火星溅起,满脸毛大叔手中的黑虎刀,横起一挡,两具刀身便紧紧贴在一起。 司长双手握刀,使出了吃奶的劲向下逼进。 单手握着黑虎刀的满脸毛大叔,紧皱着眉头扬手就是一抬,再一翻。 “当啷!” 就在倭刀的刀锋,紧贴着黑虎刀的刀背,逼近黑虎刀护手处的时候,被满脸毛大叔的这一翻之下,居然从司长手中脱手而飞掉落在地。 “你可悟出来了?” 刀尖指着地面,黑塔一样立着的满脸毛大叔,目光投向呆若木鸡的司长,冷声道:“如果我对抗不力,没有这一翻一绞之下,我的手腕,岂不是被你斩断?” “小的懂了!” 方才还面带沮丧的司长,霎时就欣喜若狂,咧着大嘴笑道:“多谢荆统领点拨,这护手,还真不能延伸半径。” 离风半眯着眼睛,向此时手舞足蹈的司长问道:“既然不能延伸半径,那又该如何改进?” “太子殿下!” 司长弯腰捡起跌落在地的倭刀,平举着放在台案上,指着倭刀的护手处,道:“唐刀改造,只需将刀背此处向刀尖的方向,做出长一寸的弯钩,如此一来,敌方的刀锋,就不会一路向下越过护手斩伤我们持刀人的手腕。” “哼!” 满脸毛大叔狠瞪司长一眼,撇嘴道:“你这混蛋,还不算太笨。” 挨了一怼的司长,冲满脸毛大叔咧嘴一笑,然后向离风说道:“太子殿下,何时试做?” “用最好的钢,即刻就做。” 离风目光投向一旁忙碌的工匠们,淡淡又道:“算上今天,限你三日时间,打造好五百把唐刀。” “三日时间?” 司长面颊一抖,踌躇道:“炼钢,锻造,打磨下来,这三日时间……” 话还没说完,满脸毛大叔手中的黑虎刀,已经架在司长的脖子上,望着司长那张欲哭无泪的脸,怒道:“太子爷说三天就三天,你要是敢延误半天,老子砍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望着凶神恶煞的满脸毛大叔,离风摆摆手,道:“你尽可调集工部最好的工匠,用料必须精钢才行,却银子只管给荆奎说,但刀的数量,三日后务必造齐了。” 说完,丢人一脸懵逼的司长,离风倒背着双手,大踏步出了工部锻造司。 “走,南大营!” 出了工部,离风直接策马赶向南大营。 一打照面,离风迫不及待地让桑庭石集合千羽军。 不到时候,东西南北四个营区的千羽军,已经在练兵场集结完毕。 “请太子殿下示下!” 桑庭石单膝跪地,抱起双拳向离风请示。 望着练兵场上五万雄赳赳的千羽军,离风点点头,道:“千羽军六万兵马,调防皇城一万,剩下这五万兵马,本宫需要从他们中间,筛选出五百精通步战的精兵。” 一百比一? 五万兵马里,再选出五百名精兵? 这千羽军本来就战斗力不俗,是大渭皇帝当初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 从精兵中选精兵,而且还是百里挑一,可见,这五百精兵的战斗力是要有多恐怖? …… 半天时间过去,五百精兵终于筛选完毕。 满脸毛大叔兴奋得两眼充血,一脸胡须倒扎起来,望着眼前狼一样的五百精兵,吼道:“此次南下,随太子爷亲征,三日后开拔。” “遵命!” 五百精兵,昂首挺胸,吼声雷动,齐齐应答满脸毛大叔的训话。 离风上前两步,目光一扫五百精兵,缓缓说道:“你们精通水性,擅长步战,刀法精纯,每人兵衔攫升两级,赏银五十两。” “谢太子殿下!” 五百精兵齐刷刷跪下,吼声雷动向离风致谢。 看来,离风是要在三天后,亲率这五百精兵南下剿灭倭贼。 …… 三天后,司长如期送来了五百把改良过的唐刀。 除了五百把唐刀外,还有五百支短柄弓弩。 “太子殿下,你看这个?” 司长把一把弓弩放在习政殿的条案上,又拿出一支造型独特的弩箭说道:“太子殿下南下,小的想着能用上这个,所以小的特意把箭杆也做了改进。” 望着条案上尾部带有细长绳索的箭杆,离风不解道:“弩箭素以短小精准为先,你这弩箭,何故加长箭杆不说,而且尾部又带有细绳?” “太子殿下!” 司长双拳一抱,禀道:“倭贼来自海上,我朝兵士与之水战是避免不了,此箭名曰‘鱼枪’也,箭头带有倒刺,箭尾又有绳索,适合在水下歼敌。” “好!” 司长的话刚落,离风就叫起好来,目光炯炯望向司长,道:“不错,攫升你兼任兵部器械司副司长一职,俸禄再加两成。” “马正,谢太子殿下垂恩!” 司长赶忙跪下,向离风谢恩。 满脸毛大叔大嘴一咧,道:“等老子回来,请你大醉一天。” 司长抬头望向满脸毛大叔,苦笑道:“荆统领说笑了,你不揍小的,小的就算是烧高香了。” 第115章 第一才子的诗韵会 奇怪! 自离风回来,总共面圣三次。 每次见到皇帝老子时,他都要跪在龙榻前双手捧着皇帝老子的一只手。 也就是如此之下,大渭皇帝的病情,居然好转了起来。 在不用太监和宫女的搀扶下,大渭皇帝居然自己能翻身坐起来。 虽然他依旧虚弱不堪,但也不似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昏迷几天不醒。 没人知道,这是离风体内的龙丹起了作用。 离风捧着皇帝老子的手的时候,体内那股看不见的气息,通过皇帝老子的脉搏,徐徐进入他的体内。 这一点,就是离风自己,也毫不知情。 眼下,瓦解了内阁的势力。 巡城司又被裁撤,皇城的防务,被换成了千羽军。 随着东厂势力的日渐扩大,整个皇城,犹如铁桶。 最让离风放心不下的,那就是地方。 地方大员直接听命于内阁,虽然内阁已经被瓦解,但苏嵩岚的影响力,在地方上依旧不小。 看到皇帝老子硬朗了一些,离风心头的那一份担忧,也放了下来。 大渭皇帝,还不能死! 起码,在他自己还没完全掌握这个国家时,他绝对不能死! 离风望着脸色有了一丝红润的大渭皇帝,轻声说道:“父皇,儿臣请求出征,率兵剿灭骚扰东南的倭贼!” “你,可有把握?” 半躺着的大渭皇帝,嘴角一阵抖动,缓缓说道:“我朝水师,力量远不及琉球和扶桑,加上近年军饷不济,水师减员不少,对此,你得心中有数。” “父皇,眼下还不是和外邦开战的时机!” 离风摇摇头,又道:“海外倭贼,采用游击战,最近频繁骚扰我沿海防线,所到之处无不烧杀抢掠,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府又无能为力,以致民怨四起,多地渔村民不聊生……” 大渭皇帝终于听明白了离风的计划,微微点头道:“海外倭贼,亡我大渭之心不死,既然倭贼偷天换日,采用游击战扰我海防安宁,那你就逐个剿灭就是……” 辞别大渭皇帝,刚走出太和殿,就听到身后大渭皇帝悲切地喊道:“老二……” 离风一怔,没有回头去看,闭目仰头冷静片刻,便大步流星离开皇宫。 “圣上!” 候在龙榻旁的三宝太监,躬身上前,亲自扶着大渭皇帝重新躺下,说道:“太子殿下已经走了,还请圣上保重龙体要紧,万不可过度挂念太子殿下……” “崔顺,你说他,能行不?” 平躺下来的大渭皇帝,目光看向三宝太监。 三宝太监微微抬头,轻声道:“圣上慧眼识珠,还是没选错人,太子殿下他,能行!” 听了三宝太监的话,大渭皇帝微微点头,这才缓缓闭上眼睛静养起来。 …… 离风还没到东宫,就看到苏缇的凤辇停在外面。 东宫殿外,威风凛凛的仪仗分列两边,整容庞大的占据了东宫殿外的整个空地。 一打照面,苏缇就摆起了皇后娘娘的架子。 “太子事务繁忙,想见太子一面也是万难,本宫只好在此等候了。” 苏缇话中带着嘲讽和不满,离风今天四处乱跑了一天,她当然是找不到人了。 “母后,儿臣方才,已经给父皇请过安了,既然母后驾临东宫,那就请母后客殿品茶,要不,儿臣现在送母后回宫?” 离风目光平静望向苏缇,语气平淡对苏缇说道。 要是旁人听了这话,只会觉得太子殿下百般孝顺,可只有苏缇心里明白,离风一肚子的坏水,根本就没憋好屁出来。 眼看着周围都是东宫殿的人,苏缇内心倍感憋屈。 俏脸挂着一层寒霜,苏缇冰冷地说道:“不必了,既然本宫已经来了,那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说完,苏缇没并没有进入客殿,却转身进了习政殿。 习政殿,那可是梳理朝政国事的地方,不是会客之处。 离风追了一步上来,笑眯眯地说道:“身为儿臣,送母后回宫,也是再正经不过的正事了。” 苏缇见离风急于催她离开,心中更怒,正要说话,却听见离风又道:“听闻前些日子,国舅爷成立一个叫什么‘诗韵会’的组织,还自称什么‘皇城第一才子’,经过东厂调查发现,这个组织并非举办一些诗词文创活动,成日饮酒作乐,一帮名流之后的纨绔子弟,不想着如何报效国家,反而天天举着酒杯,满嘴疯话妄议朝政,朝廷正打算对诗韵会动手,母后可有什么建议给儿臣?” 此言一出,苏缇顿时浑身一僵。 她是大渭帝国的皇后,大渭皇帝名义上的正妻,国舅爷,那自然就是她的亲弟弟苏安了。 家中之事,她久居宫中知道的并不多,但也知道前些日子自己的这个纨绔弟弟,因为一个什么诗韵会而被父亲苏嵩岚责罚面壁。 眼下,她正要为三皇子离陌的事找离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离风拿这个事情做把柄威胁,苏缇霎时怒火上头。 苏缇盯着离风,银牙暗咬,说道:“太子心意已决?” 离风淡淡道:“儿臣正欲动身南下,在走之前,还想把这事给办了。” “反正,皇城不能有一丝的瑕疵存在,如有威胁到朝廷的任何举动,儿臣绝不坐视不管!” 离风说得很坚决,毫无敷衍的样子。 这话给苏缇的感觉就是,我打算对你亲弟弟动手了,你要是识相点,安稳些,要是还想替离陌谋个差事接近国政,那咱俩就看看谁手段更厉害。 苏缇的面色更冷,她虽然悲愤无奈,但却也知道离风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以往的太多次教训,都告诉苏缇,不要轻易挑战离风的底线,否则这个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至于被揩油的那些荒唐事,倒是不为人知的一面隐私存在,但这混蛋,动不动就把别人给阉割了让当太监。 要是被抓住实质上不可饶恕的把柄,那么砍别人的头,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那么,就有劳太子送本宫回坤宁宫吧!” 苏缇无奈,再次妥协,但多少还是不死心。 如此说完,袖袍一甩,当先就朝着前面走去。 离风嘴角一拧,走到了苏缇身边,和她肩并肩一起走出东宫,同时摆摆手,让周围候着的仪仗都退远一些。 皇后和太子不对付,这是宫中人早就知道的,两位神仙斗法,他们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凑过去,当下就全跑得远远的。 这次,苏缇学聪明了,有离风在,她打死都不敢上没人能看到的凤撵里,不给和离风单独相处的空间,于是选择步行回宫。 两人就这么走着,一路朝坤宁宫的方向行去。 看到远远落在后面的仪仗,苏缇这才说道:“你明知道那个什么诗韵会,无非就是个纨绔子弟们吃喝玩乐的场所而已,酒醉之人,谈论一些国事也无可厚非,但绝非是有意制造混乱,更不敢对朝廷有所不满。” “错了吧!” 离风嘴角一拧,冷笑道:“第一才子,那多响亮的名号?又组织诗韵会,召集一些人成天诽谤朝廷,如此蛊惑人心之举,岂能等闲视之?” 第116章 母后圣明 霎时,苏缇懂了。 一直以来,她都都低估了离风。 这个人的心机,深得令人不寒而栗。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而眼下,离风要带着五百精兵南下剿匪。如此一来,就有了让离陌插手国政事务的机会。 且不说离风和他的五百精兵能不能凯旋而归?但他不在皇城的这段日子,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重新操控局面。 但这次,绝不能和两年前的流放一样,让他大摇大摆回来。 只要能让离风这次安心离开皇城,什么样的委屈,苏缇都准备好了接受。 豁不出去一两样,怕是打发不了这个混蛋。 在皇城刺杀太子,这个风险太大了。 前车之鉴,让她和她的父亲苏嵩岚,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眼下只有迷惑,让太子感觉到她父女已经臣服于他,好让他再次产生麻痹。 甚至,苏缇都想到了豁出自己的清白,把离风弄死在自己的被窝里算了。 但这样,她也毁了。 淫乱宫闱,那可是难逃天下悠悠众口的讨伐,苏家祖宗十八代的脊梁骨都会被天下人戳断的。 这不,机会不了又来了? 这混蛋,居然要亲征东南,缓解海防之危! 如此良机,谁能轻易放过? 刚才之事,出乎苏缇意料。 尽管离风说得很不客气,但她知道,这的确是苏安的性子。 纨绔、浪荡、霸道又做事不带脑子! “你要对诗韵会下手,本宫没任何意见,但是你不能动他。” 苏缇说得咬牙切齿,再解释也是徒劳,既然离风抓着这个把柄,肯定要借机揩她一把油下来。 “皇后娘娘想多了。” 离风淡淡地说道:“这事,属于朝政,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更无权管辖。” 此言一出,苏缇心头一凛。 这混蛋,居然耍了自己一把? 苏缇勃然大怒,吼道:“方才是你,说要和本宫回坤宁宫商议的!” 这种智商和情商上的碾压,让苏缇尤其羞怒。 “没错啊!” 离风浑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两手一摊,道:“诗韵会肯定是要动的,而且父皇也是知道了的,但何时动?如何?动,苏安这个会长如何处理?眼下还真。没定下来。” 说完,离风饶有意味地瞥向一脸愤怒的苏缇,又道:“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跟本殿提嘛!” 这下,苏缇是完全懂了。 凝视离风片刻,冷笑道:“提?” “若是符合你心意的,你便采纳,不符合你心意的,你便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是这样么?” “你的伎俩,不就是如此么?” 苏缇直接道破离风的心思,一双美眸里全是欲喷而出的火焰,母狼一样死盯着离风那张令人琢磨不透的脸。 “母后圣明!” 离风一本正经,轻笑着回了一句。 “离风!” 再是忍让,苏缇也受不了离风如此戏弄,咬牙切齿低吼道:“本宫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倒行逆施胆大妄为,不把本宫放眼里也就算了,文武大臣在你眼里难道也是摆设?你可别忘了,引起公愤,会有对你清算的时候。” “会有清算?” 离风一怔,轻蔑说道:“走着看吧!但谁清算谁,还不一定呢!” 眼看坤宁宫快要到了,苏缇冷道:“太子回去吧,本宫已经到了,无需再送!” 恰在这节骨眼,两人同时看到坤宁宫外,站着一行人向这边张望。 为首的,赫然就是三皇子离陌。 彼此四目相对,离陌见到离风居然也在的时候,头皮顿时就是一麻。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离风有了一种打骨子里的惧怕。 这种惧怕,让他心生寒意,是以前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曾有的。 虽然离陌一万个不想跟离风见面,但眼下已经是躲不过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迎面走上前来。 “儿臣恭迎母后!” “臣弟见过太子。” 问礼之后,离陌低垂着脑袋,在二人面前站着。 苏缇见到离陌在宫外站着,似乎是专为了迎接她,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惑。 好好的,有必要如此吗? 不解之下,苏缇道:“你不在书房读书,这是何意?” 离陌心中一慌,不由得斜瞥身后随从一眼,身后的随从里面,一名面相陌生,五官还不算丑的宫女,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惊慌。 离风稳稳神,低声道道:“儿臣挑选了几个侍婢,特意侍奉母后,先带过来让母后看看。” 挑选宫女? 这是内务府太监干的事,堂堂一个皇子,闲得蛋疼居然去挑选宫女? 坤宁宫不缺人,还用得着让离陌去操这个心? 觉得蹊跷的苏缇,生怕离陌这个蠢货又出洋相,便淡淡说道:“回去再说,还是把心思和时间,要放在读书上面。” 离风斜瞥离陌一眼,淡淡道:“三弟真是心细,对母后的孝顺是无微不至,为兄自叹不如啊!” 面对离风的嘲讽,却让离陌眼里光亮一闪,激动道:“太子过奖了,既然母后身边不缺下人,二哥东宫人手本来不济,臣弟已经选了几个手脚勤快的侍婢,那就让在太子的东宫听差吧!” “够了!” 离陌的话,顿时引起苏缇的怒火,厉斥道:“本宫的话,你是半句都没听进去?东宫殿的安排,自有内务府操心,你要是有心,就好好读书将来替你二哥分忧。” 说完,苏缇转过身来,又对离风说道:“本宫已经到了,太子就不用再送了,南下之际,很多准备要做,太子还没早些回去吧!” 苏缇下了逐客令,急于把离风赶走。 这离陌的突然出现,让离风死了揩苏缇一把油的心,调戏这个皇后娘娘,也是一种极大的乐子。 觉得扫兴至极的离风,正要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突然发现离陌身后的宫女中,有一人目光躲闪不停。 顿时,离风站在原地,慢慢地转回了身子。 “你,过来。” 见离风突然指着离陌虎身后的一名宫女让她过来,除了离陌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缇也皱着眉头,只觉得不可思议,更不明白离风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离风真要挑选一两个宫女带回东宫殿? 而离陌,已经紧张得浑身出汗。 他完全想不到,他费尽心思找来的人,还没机会派到太子东宫殿,太子倒是主动挑选上了。 这时候,离陌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双腿直打哆嗦。 他身后人群中,一名宫女抬着头,目光平视着缓缓走上前来。 这哪是挑选的宫女? 一点宫廷礼仪都不懂,在主子面前,居然还抬头平视? “站住!” 离风突然道:“就站在那,没我的命令,妄动者死!” 其实,离风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宫女有何不妥? 只是觉得这女人心神不宁,但没想到,离陌刚才说他亲自挑选了几个宫女,难道这些宫女就不懂宫廷礼仪? 这一下,让离风警觉起来。 苏缇也发现了端倪,一下子就懵了,离陌这蠢货,到底要干什么? 第117章 这些鸟人,灭口倒是挺快的 不但苏缇心生疑虑,离风更是眉头一皱。 那宫女果然站定,然后停顿了一会,这才缓缓在离风面前跪了,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声音沙哑,虽然说不上难听,但也绝对不悦耳。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离风就是觉得不对。 作为宫中地位最为低下的宫女,见了当朝太子居然不知道低头。 “寻常宫女见了本殿,都是低垂着头,但你却没有半点皇宫礼仪,告诉本殿,你是何时进宫?籍贯又是何处?” 离风见疑不放,直接一句直插问题核心。 那宫女还是停顿一会,踌躇片刻,这才答道:“见到太子殿下,奴婢是太害怕了,居然忘了低头,奴婢是今年初进宫,承蒙三殿下怜悯,让奴婢近身伺候,奴婢来自河涧府。” 离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离陌,淡淡道:“这个侍婢为兄挺喜欢,那就让跟着为兄了,也不劳三弟用心一番。” 六神无主的离陌,闻言之下心头一凉,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的苏缇眉头紧锁,语气坚决地说道:“不可,进宫时间太短,宫廷礼仪都不周全,还需好生调教才是,太子若是身边缺人,本宫这就打发一拨过来,何必用这些笨手笨脚的新人!” 看着横眉冷目的苏缇,离风笑道:“还是母后考虑周全,不过,新人有新人的好处,至于调教嘛!就让儿臣慢慢来好了。” 指着那名宫女,离风又道:“你,跟本殿走。” 宫女没吭声,这下才低垂着脑袋。 似乎她这才知道,见了主子,奴婢们都是要低头说话的。 见到皇后不悦,离陌心头一慌,这又急道:“还是母后说得有理,新人还未调教顺手,去了东宫,怕是要惹太子生气,还是让臣弟带回去慢慢调教。” “无碍!” 离风摆摆手,话中有话说道:“三弟调教宫女?岂不是个笑话!不过为兄却是有些心得,不信,你可问问母后,调教这事,就交给为兄好了!” “太子,还是听离陌的吧!” 苏缇强忍着心头怒火,离风的话,她哪能不懂? 一个没少调戏过她的混账,在调教女人方面,当然要比离陌这蠢货高明多了。 苏缇斜瞥一眼离风,淡淡又道:“坤宁宫漂亮乖巧的宫女有的事,太子没必要用这些生瓜,免得倒了太子的胃口。” “还是母后的瓜甜啊!” 离风淡淡一笑,拱手道:“多谢母后周到,儿臣要求不高,就是这些生瓜,慢慢也就熟了,东宫殿还真缺下人,让年长的宫女带带不就熟了?” “再说!” 离风目光,又投向宫女,道:“本殿觉得,这个宫女与众不同啊!” 说完,又把视线转移到离陌脸上,笑道:“三弟这是又舍不得了,反悔了?” 离风的话,让李寅虎霎时陷入极其纠结的两难。 说不出话的离陌,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只觉得此刻平静的语境下,惊天的波涛已经形成漩涡汹涌而来。 一种危机,一触即发。 为此不敢再吭声的离陌,傻呆呆地站着,只盼离风听从皇后娘娘的话就此打住。 表面看,横竖不就是一个宫女而已,离风完全没道理这般坚持,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宫女。 所以,离陌越是紧张,苏缇越是反对,离风心中的疑团就越大。 而此刻,地上跪着的那个宫女,突然抬头。 就是这一抬头,眸子里杀机如同星河倒卷,瞬间将离风笼罩起来。 离风见到宫女冰刀一样的眼神,心头瞬间狂颤,随即爆发出来的杀机,与宫女眼里的杀气对撞一起。 片刻之后,在与离风目光的对视下,宫女眸子里的杀气,顿时矮了下去。 “说,你到底何人?” 离风目光如电,直逼宫女眼里残留的火焰。 “启禀太子殿下!” 宫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极力保持着镇定,语气平静地说道:“奴婢是新入宫的,承蒙三殿下怜悯,这才带到坤宁宫侍奉皇后娘娘!” “行了!” 离风嘴角一拧,目光斜瞥宫女露在袖外的一只手,轻蔑说道:“坤宁宫是何等地方?如何让你这种粗陋之人侍奉皇后娘娘?” 宫女露在袖外的那只手,虎口处结着一层老茧。 如不是常年劳作之人,一个妙龄少女,哪有如此粗糙的手来? “三弟未免太潦草了吧?” 离风视线,又移动到离陌那张青红不定的脸上,冷冷说道:“新入宫的侍婢,手却如此粗糙,你就如此糊弄母后?让这等粗陋不堪之人来坤宁宫?看来,母后白疼你了!” “太子殿下息怒!” 跪在地上的宫女,急忙把露在外面的手缩回袖中,急道:“奴婢从小在家干一些粗活,难免手脚粗糙,三殿下也是看中奴婢有些力气,这才挑选过来在坤宁宫干些粗活。” “你当本殿是傻子不成?” 离风脸上骤然变色,厉声斥道:“宫中选秀,那是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非长相过人者不取,非聪慧灵秀者不录,哪有在田间地头选秀的道理?” “再说,就是新入宫的宫女,在这皇宫之中,还能如此大胆来应对当朝太子的问话,你当本殿是街头卖针线的小贩不成?” “若是选秀有误,只能说三殿下眼中没水,可不等于本殿眼瞎。” “说,你到底是何人?入宫的目的究竟是何意?” 离风顿时雷霆大怒,背着双手傲然挺立,一双眸子里已是杀机澎湃。 此时,苏缇已经把离陌恨到了极点,这个节骨眼上,这蠢货还猪油蒙心节外生枝。 略微向身后赶上来的侍卫使了个颜色,侍卫微微点头心领神会。 “你,必须给本殿说清楚了才行!” 离风冷哼一声,缓缓把目光投向一旁离陌脸上。 就在此时,苏缇身后的侍卫,突然出刀捅向跪着的宫女后心。 “哇!” 连一声惨叫的来不及发出的宫女,张口就喷出一口血来,一双眼睛恐惧地盯着从胸口透出的刀尖,绝望地闭上眼睛后,身子一歪就气绝而亡。 “本殿让你杀人了吗?” 离风猛然转头,怒目看向持刀侍卫。 “太子殿下息怒!” 侍卫抽出滴着血是腰刀,恐慌说道:“此人来历不明,动机可疑,小的为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安全,这才……” 他妈的! 这些鸟人,灭口倒是挺快的? 懊恼之下,离风目光看向苏缇,淡淡说道:“三弟真是个有心人啊!还望母后好好指教,不然哪天一时不查察,再搞出何等的荒唐事来,那可不好收场啊!” 第118章 都松了一口气 见宫女已死,离陌长出一口气。 “太子息怒!” 离风急忙拱手一礼,不安道:“都怪臣弟心急,想着孝顺母后,这才粗心大意选错了人。” “哼!” 离风冷哼一声,斜瞥离陌一眼,淡淡说道:“多说无益,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离风目光投向被气得面颊发抖的苏缇,又道:“既然三弟来迎母后,儿臣就打道回府了。” 望着离风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余怒未消的苏缇,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 随着清脆的响声,离陌恐慌不安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五个纤细的手指印。 倒吸一口凉气的苏缇,甩着方才抽过离陌的那只手,气冲冲地转身进了坤宁宫。 回到寝室,望着跟随进来跪在地上的离陌,苏缇破空大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糊涂,居然不经请示,胆大妄为私自采取如此愚蠢的行动?” “母后息怒!” 捂着半张肿起来的脸的离陌,哭丧着说道:“儿臣也是为了母后好,那些人没刺杀得了太子,是太子早有防备,所以儿臣物色了一个会拳脚的卖艺女子,带进宫来想借机安排到东宫……” “啪!” 离陌的话还没说完,另一边脸上,又是挨了皇后的一个耳光。 “你,你……” 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苏缇,一只抖动不已的手指向急于辩解的离陌,吼道:“猪脑子,简直不可理喻,一千人的刺客组合都全军覆没,你找一个卖艺女子就能刺杀得了太子?” “来人!” 气得浑身发抖的苏缇,冲着殿外侍卫喊道:“把这混账东西押下去,没有本宫的许可,不得出宫半步。” 待哀嚎不断的离陌被侍卫拖了出去,苏缇身子一软,就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强烈到极致的危机感,让苏缇感觉如坠蛇窟,周身上下爬满了冰冷的毒蛇,正绕过她的脖子,对着她那张绝美的俏脸吐着信子。 她后悔当初如何就选中了离陌这个蠢货? 这个蠢货,不但蠢到了极点,而且又怂得要命。 关键时刻总是出洋相不说,还一次次将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 而离风一天天的变化,让她内心骇到了极点。 这个曾经怕得要死,怂得要命的废物太子,内心蕴藏的智谋足以碾压整个朝堂。 想起离风曾经对她的一次次调戏,她真后悔自己的这个皇后身份。 要是自己,还未出阁多好? 如是那样,直接从了这个混蛋就是。 心念一转,苏缇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此时为何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难道当朝皇后娘娘的地位不香吗? “混蛋!” “该死!” “不要脸。” 气愤之下,自言自语的苏缇吼叫着咒骂了一阵,直到自己浑身疲软,这才招手让太监侍奉她出恭。 紧张得两腿打颤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把苏缇扶上了恭桶。 极其有着眼色的一名宫女,忙不迭更地端了一小碗菜油候在一旁。 皇后娘娘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会便秘。 她一便秘,就责罚侍奉她的太监和宫女。 果然! 骑在恭桶上“吭哧”了半天的苏缇,最终还是没有如愿以偿。 “混账东西!” 面色由粉白渐渐转为铁青的苏缇,怒目瞪向一旁端着菜油碗的宫女,怒道:“眼瞎了?还不灌菜油给本宫掏?” 掏? 宫女闻言后双腿一软,立即就跪了下去,由于慌张,差点把一碗菜油给泼了…… 此时的太监和宫女们,倒是不怕脏臭,而且怕抠出一点儿血丝的话,说不定就有人会被拖下去杖毙。 半炷香过去,满头大汗的太监和宫女这才直起腰来,紧张地望着自己手指上五谷轮回后的污物,发现没有一丝令人肝胆俱裂的红色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娘娘!” 太监讪笑着,顾不上擦拭自己的手指,拿袖口一抹额头细密的汗珠,道:“好些了么?” “吁……” 苏缇没有回答太监的问话,闭起一双美目,身子向后一靠,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到苏缇脸上露出的惬意,太监又忙道:“奴才下去给娘娘煮一碗蜂蜜水。” 说完,高举着两只手的太监,逃命一样退出了寝殿,把后面的事,丢个候在苏缇身边的三名宫女……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 离风回来不过片刻的功夫,脸色阴沉至极的三宝太监匆匆进入书房,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离风面前。 “奴才,罪该万死!” “慌什么?与你无关!” 此刻,离风心中,也憋着一股澎湃的火焰,斜瞥一眼地上跪着的三宝太监冷声道:“三殿下从外面私招杀手,扮作宫女带进宫里,此事谁也没料到,要怪,就怪本宫当初太大意,没曾想到他会如此胆大。” 从穿越至今,这是离风第一次料事出现失误。 离陌准备的刺杀,虽然胎死腹中,让离风对那个新宫女的身份产生怀疑而使离陌的阴谋破产。 但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危机四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自己绝对不能太过骄傲,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离风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疑虑,那个宫女的出现,看来苏缇是不知情的。 离陌物色好了人选,准备把人送到坤宁宫苏缇身边,然后向苏缇讲一番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好让苏缇借机指使这个假宫女完成对离风的刺杀。 他以为,离风动不动就往坤宁宫跑,而且还喜欢单独和皇后娘娘谈事。 如此良机,如何不能利用? 但绝没想到,他刚到坤宁宫门口,就遇到皇后娘娘和离风从东宫殿过来。 而且,还让离风对他物色下来的人产生了怀疑。 好在皇后娘娘机灵,让身边侍卫及时出手,杀了那个假宫女灭口。 “太子殿下,都是奴才的失误!” 一脸恐慌的三宝太监,低垂着脑袋跪地不起。 三宝太监的话,打断了离风的思绪。 “奴才已经派人,严查宫里所有太监和宫女的名册,对新入宫的人员已经严加盘查,敢问殿下,是否要戒严全城?” “不用了!” 离风吐出一口气,摆手说道:“这次和上次不同,三殿下那个蠢货,从外面找来个他以为能杀本宫的卖艺女子而已,不是有组织和周密计划的刺杀活动。” 三宝太监咬牙道:“只怪奴才分身乏术,无法亲自盯着宫里各处。” “没事!” 离风最角一拧,笑道:“那个蠢货,难逃皇后娘娘的责罚,如此愚蠢的举动,皇后娘娘哪能让他如此涉险?”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松了一口气的三宝太监,这才拿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说道:“只要太子殿下没事,奴才就没事,太子殿下不高兴,奴才就不高兴……” “行了!” 离风摆摆手,不耐烦道:“太和殿的防务不能疏忽,至于其他殿其他人,盯紧了就是。” 第119章 饿死鬼投胎 三宝太监刚走,孙耀庭又来了。 “小的,见过太子爷!” 一打照面,孙耀庭就在书房地上跪了。 望着孙耀庭的神色,离风感觉肯定有事。 “免礼!” 离风摆摆手,点头道:“何事?” “太子爷!” 孙耀庭抬起头来,低声道:“大内密探查到,苏安的那个诗韵会,并非全是酸丁和纨绔子弟们,里面会员成分极其复杂!” “哦!” 这一下,离风顿时来了兴趣,扬手道:“坐着说。” “谢太子爷!” 孙耀庭爬了起来,并没有坐向一旁空着的椅子,而是站在书案前说道:“里面,有一些伪装成酸腐文人的练武之人,这些人本来就有组织,叫什么‘白莲教’的。” 白莲教? 离风心头一凛,暗中骂道:“这鸟人,真他妈的会搞事,老子看这次你苏家还全身而退?” 如此想着,离风冷声问道:“这个白莲教是卖花的还是唱戏的?” “都不是!” 孙耀庭摆摆手,眼露狠光,咬牙道:“名叫白莲,干的却是杀人越货的事,这些人纠结在一起,四处散布朝廷的坏话,借着以文会友的名头,分批加入苏安的诗韵会,表面上吟诗作对,欢歌饮酒,但背地里发展教众不少。” 离风站了起来,从书案后面绕了出来,背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 忽然,离风停止了走动,目光看向孙耀庭,冷冷说道:“不要打草惊蛇,先把这个脓包给养熟了,到那个时候,再给他挤破。” “太子爷的意思是?” 孙耀庭抬起头来,茫然看向离风,小心翼翼说道:“小的这就让大内密探们盯紧了,无论他们搞出任何出格的事,先装作没看见?” “差不多这样!” 离风点点头,又道:“白莲教只是借了诗韵会这个壳,眼下估计先是隐身,然后慢慢会拉拢诗韵会里的纨绔子弟们,说不定还会策反苏安那个蠢货,至于那些酸腐文人,他们只不过是利用他们扩散一下对朝廷不利的言论而已。” “太子爷高明!” 孙耀庭咧嘴一笑,讪讪又道:“让白莲教把苏安拖下水,到那时候,苏家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苍蝇不叮无缝蛋!” 离风点点头,也笑道:“只要苏家的这个活宝开了缝,苍蝇那是不请自来,等这只蛋馊得流脓时,再灭他不迟。” 孙耀庭这才明白,离风这是要把功课做扎实了,然后把苏家这个祸根连根给拔了。 “太子爷英明,小的这就去办。” “去吧!” 打发走了大内密探的头子,离风来到后院。 这闲来无事的玥珏,还真在后院教六皇子离愚练拳法。 “二哥,臣弟有礼了!” 离愚一见到离风,立刻就拱手行礼。 “进步如何?” 离风大嘴一咧,目光看向离愚,笑道:“天乘府的武学,要有悟性才能练好。” “没错!” 离愚一脸兴奋,急道:“臣弟就让二嫂教那三招,二哥练的那三招,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何况还没三招全用,就击败了外邦皇子,直接打死了那些武官们。” 你懂个锤子! 离风心里一阵好笑,但嘴上又道:“是啊!你二嫂那三招武学精髓,为兄练习了三只才有心得,看来,你也得回去好好参悟才是。” “太好了!” 得到离风的认可,离愚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一脸兴奋地望着苦不堪言的玥珏说道:“二嫂放心,臣弟一定能练成二哥那样的高手。” 玥珏如释大赦,苦笑道:“听你二哥的,回去勤加练习,用心参悟,想必你会有所获得。” “好!” 离愚激动得满脸通红,赶忙躬身行礼,道:“那臣弟就此告辞,不打搅二哥二嫂了。” 说完,离愚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真要命!” 看到离愚跑得不见了踪影,玥珏这才说道:“这六殿下,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死缠烂打让臣妾教他拳法,而且指明了要学那三招。” “好啊!” 离风竖了一下大拇指,夸赞道:“这不,天乘府的武学,都出了名的厉害。” “唉!” 玥珏摇摇头,斜瞥四周一眼,发现没人在旁,这才苦笑道:“臣妾心里清楚,你在擂台上的表现,压根就不是天乘府唐家的武学,这一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臣妾。” “爱妃言重了!” 离风摆摆手,淡淡说道:“本宫就是用的拨云见日那招,这才打败了三个外邦皇子和一个公主,不过第二招急鸟投林倒是没使出来,但第三招更是厉害,本宫都没想到,这第三招会直接打死了四名外邦武官。” “别骗臣妾了!” 玥珏脸上,已经有了愠色,冷声说道:“这时候了,还满嘴胡话,你当臣妾是傻子不成?” “这话,如何讲?” 离风一脸无辜,呆呆地望着面带怒气的玥珏,委屈得就像个孩子。 玥珏摇摇头,眉头一挑,道:“就是我父亲在世,他老人家也没把握一招击败三名劲敌,何况你才学了三天。” “我知道,你是为了天乘府,为了唐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自己早已存在的实力,让我唐家重新树立威名,这一点,我唐家感激不尽。” “但你我已经是夫妻,作为我的夫君,再继续骗我,那就是你不厚道了。” 说完,玥珏一转身,扭着屁股就进了寝殿,把离风一个人晾在外面。 “嘿嘿!” 离风一挠自己的后脑勺,讪讪说道:“都说女人胸大无脑,这大美妞,胸是够大,可脑瓜子也够聪明的哈!” “等等本宫!” 离风自语一阵,拔腿就进了寝殿,作为婚房的后院寝殿,那可正是蜜罐一样甜的时候。 新婚蜜月,谁不粘着那张床? 尤其是离风这样的人,总觉得没够。 这事儿,要是比作吃饭,估计离风一天吃八顿,一顿吃三大碗,估计放下筷子没一刻,就会又喊着肚子饿。 这人,纯属吃饭没个饥饱的饿死鬼投胎。 第120章 病不讳医 真不凑巧,离风前脚进了寝殿,后脚就有人来禀报。 “启禀太子殿下!” 一名宫女匆匆赶来,站在后院寝殿门口,急道:“坤宁宫来人,说皇后娘娘晕倒了。” 草! 真他妈的不是时候。 刚准备宽衣解带,享受一番新婚蜜月的离风,被外面的禀报打断。 草草穿好衣裤,一脸不快的离风来到门口道:“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岂能说病就病?” 不一刻,坤宁宫到了。 床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苏缇,只见到苏缇双眼紧闭,平时红艳欲滴的朱唇,此时已经一片青紫,早已经人事不省。 离风顾不得许多,抚摸苏缇额头一把,吼道:“宣太医!” 不论出于哪种角度考虑,苏缇,绝对不能出事。 坤宁宫的两名侍卫,几乎是拎着太医飞奔过来,离风一把推开了要给自己诊脉查看的太医,怒道:“本宫无恙,快去看看皇后娘娘。” 这一幕,太子对皇后的孝道,感动了身边所有人。 除了守候在太和殿的太医,太医院几乎剩下的太医,都被离风宣来坤宁宫。 不过片刻的功夫,脸色阴沉至极的三宝太监,也匆匆进入坤宁宫,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急道:“奴才发现皇后娘娘病重,这才向太子殿下禀报。” 原来,是三宝太监的眼线起作用了,发现皇后突然病倒昏迷,这才在第一时间向东宫禀报。 “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受了刺激晕厥过去,但也受体内心火急功所损,导致淤塞恶阻,需要好好温养调理,但万幸的是之前通过一阵腹气,避开了肠绞痛的要害,眼下并无大碍!” 太医的话,让离风长出了一口气。 苏缇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真出事了,那可真是天崩地裂。 眼下得活着,风平浪静。 可一旦死了,那她立刻就会变成引爆东宫和苏嵩岚集团之间全面斗争的引信。 势力根基还还浅薄的东宫,难敌各地大员的集体围攻。 虽然内阁几个成员被他杀了,但地方势力遍布全国,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对帝国的控制。 鬼知道苏嵩岚那老王八蛋会是如何想?会不会以为是他弄死了苏缇?然后发动全天下悠悠众口,直接以犯上作乱之名废了他这个太子? 这个念头的闪现,让离风悚然一惊,后背也霎时见汗。 “殿下,太子殿下!” 太医的呼唤声,骤然惊醒离风。 “皇后娘娘肠道受阻,眼下虽无大碍,可要是此症持续发作,会直接影响皇后娘娘进食。” 这不废话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是不饿,光吃不拉也不行啊! 太医小心翼翼上前,目光闪烁不定,怯声道:“你看,这?” “怎么!愣着干什么?” 离风见周围太医都是一脸古怪,皱眉道。 这句话一出来,太医们慌忙低头的低头,把脑袋撇过去的撇过去,无人再说话。 “都哑了?” 离风心头顿时怒起,愠色道:“既然皇后娘娘病情凶险,你等身为太医院的太医,何不出手施治?” 为首的太医一脸尬色,讪讪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千金之躯,若是调养无果,那还得灌肠才是啊!” 窝草! 这帮鸟人,原来怕的是这个啊? 病不讳医,再是千金之躯的凤体,该掏还得掏,该灌还得灌,哪来这么多忌讳? 难道你们都怕死? 让太子当一回掏粪工? 毕竟,规矩是人定的,也要人来遵守,太子殿下觉得没问题,他们谁敢说个不字? 在这些太医的面前,离风这个太子,显然拥有凌驾于规矩之上的地位。 太医们一番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凑在一起耳语一番,然后齐齐把目光看向离风。 “殿下,你是气血沸盈,更是年轻力壮,无需调理,可皇后娘娘就不同了,气血两虚,肠胃蠕动不力,造成五谷轮回不畅,且医治部位极为隐讳,故杏林之人碍于这个难以……” 听明白了! 这些鸟人,到底还是怕得罪皇后。 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让一群身为太医的男人掏屁股眼子,病是最后治好了,可雌威大怒之下,斩了这些人都可能性不是没有。 说白了! 他们就是怕这个结果,如今苏缇还在急火攻心的昏迷中,无法恳请她本人的同意,这个主,只好让离风来做了。 “只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非比寻常,从娘娘患来看,若是差那么分毫,万万不敢设想,故此微臣斗胆,冒死请殿下首肯……” 为首的太医,终究是把话说明白了。 离风点点头,算是理解他们的苦衷。 倒是便宜你们这些狗郎中了,如此美人,老子都没一窥宝地,到让你们这些狗东西近水楼台先得月,玩弄个够不说,还要让老子点头答应。 还讲理不? 他妈的,真操蛋得没法说。 离风肚里骂开了锅,一股醋意顿时上头,淡淡说道:“施治方法,尽快全面告知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些宫女,细致之处,可由她们去做,你等在外面候着,有何情况,与宫女及时沟通不就行了?” “如此甚好!” 为首的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离风答应了这个请求,这就对于他们来说是有了安全保障。 哪怕把皇后娘娘掏个牡丹开花,那也是太子做主,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一怒之下砍他们的脑袋。 “哪!还不快快动手?” 离风摇摇头,索性在桌旁坐了,目光看向几个太医,道:“该用什么?及时准备齐了,该如何实施,可选一名太监,先让宫女们练习一番,以免生手笨脚伤了皇后娘娘。” “是是,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为首太医如获法宝,连声应答,然后一挥手,身后的太医早就拿出来一堆物件儿。 看到这些,离风不禁眉头一皱,那处所在,何等细嫩娇弱,任这些玩意儿一通捯饬下来,还不给弄得惨不忍睹? 如是想着,自己也不由得菊花一紧。 第121章 皇后娘娘醒了 突然,苏缇在一阵疼痛中醒来。 疼痛的部位让她心里陡然一惊,待看清楚周围一切时,她才明白,这是太医在指导宫女对她施治。 “快去禀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醒了!” 忙乱中的一名宫女,拿着灌肠的器物,高兴地叫喊了出来。 “混账!” 低头看到自己身下一片狼藉的景象,苏缇霎时一阵羞愤上头,愠怒道:“本宫身体不适,甘太子何事?” 这一声,吓得收拾器物的宫女们一阵哆嗦。 “皇后娘娘息怒!” 胆子稍大些的一名宫女,随即就跪下来说道:“方才娘娘昏厥不醒,幸亏太子殿下宣来太医及时诊救,这才使皇后娘娘脱险。” 苏缇知道,自己这病,多半是被离陌那个蠢货给气的,加上被离风一吓,所以双管齐下后就犯病了。 “都退下吧!” 苏缇无力地摆摆手,宫女们退出寝室的同时,寝室外面寝殿里候着的太医们,也同声说道:“皇后娘娘凤体无恙,多亏了太子殿下孝心感天……” 待太医和宫女们陆续退下,离风一掀帘子,径直进了寝室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 此时,偌大的坤宁宫皇后娘娘的寝殿,就只剩离风和苏缇二人。 “本宫知道,只是当时情况凶险,不过你的一番孝心,本宫心里明白,有劳你了。” 被宫女们扶到床榻上躺着的苏缇,言不由衷地客套了一句。 这太子和皇后,两人年纪相仿,各自又是美男子和绝色佳人。 如此相处一起,看起来竟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的和谐感。 “行了!” 离风一撇嘴,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恨不得活剐了我,何必说出这等虚假的话来?” 离风的话落地,躺在床榻上的苏缇,一双美眸迎着离风令人琢磨不定的眼神,心中竟然不知所措,一阵慌乱之下,一张俏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方才,她们给本宫施治的时候,你可在场?” 苏缇脸上羞怯万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有着其他意思? 那眼神凌厉中又带有女人特有的羞涩。 她觉得,要是这个混蛋当时在场,那么,自己作为女儿家最为隐秘的地方,被完全暴露在这个男人眼前。 毕竟,这个男人他不是太医,而是小她一辈的当朝太子。 何况,这个男人,曾经多次肆无忌惮地调戏过她。 离风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淡淡说道:“这次你能活过来,还真得感谢我,其次才能感谢那些太医们。” “你这是让本宫对你感恩戴德么?” 苏缇面上顿时一冷,没有半点感情地回了离风一句。 “你能么?” 离风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缇问道。 苏缇依旧绷着脸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冷凝片刻,苏缇咬着呀说道:“我感恩不感恩,这取决于你是如何看待我?” 这话,有些诡异。 离风微微一怔,思忖片刻,道:“我还真没指望你对我能感恩戴德,你我之间本身并无任何私仇,但立场注定,除非尘埃落定,否则,你我之间绝无和解,就眼下的形势来看,这个尘埃落定,要么是我死,要么是你父亲苏嵩岚死,说白了,还是不死不休。” 离风说着话的时候,站了起来背着苏缇,他不在乎此时苏缇脸上是何等的反应? 在低头来回踱步时,离风继续说道:“前几天在东宫殿刺杀我的那些人,真正的某后主谋,相信你要比我清楚,这事就算告一段落,可三弟找来的那宫女,不也是抱着同一目的吗?” “你胡说!” 苏缇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有何证据污蔑辅国大人?有什么理由怀疑你的三弟?” “理由?我就不说了,但证据,你们苏家人会主动送上来的。” 离风停止了走动,缓缓抬头望向苏缇,淡淡又道:“包括你,我还是不想动手,这一切,得取决于你们。” 离风的一句话,让苏缇乱糟糟的脑子如同雷霆炸响,仿佛很多事情都在一道闪电中被照亮了。 紧接着,她凤眸一寒,杀机迸发。 “想清楚了?” 看着苏缇瞬息万变的表情,离风就知道这个女人心中已经起了狂澜。 “不过!” 离风卖了个关子,盯着苏缇那种绝美的脸,淡淡又道:“你听说过白莲教吗?” 这也问,顿时让躺着的苏缇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道:“难道,前段时间刺杀你的那些人,是白莲教?” “非也!” 离风摆摆手,摇头道:“刺杀我的,是海外倭贼,我是问你听说过白莲教没有?” “好像……” 苏缇紧皱眉头,思忖片刻,迟疑道:“似乎听说过,那个组织极其隐秘,甚至无孔不入,以反朝廷为己任,到处宣教,拉良民下水。” “嗯!” 离风点点头,悦色说道:“看来,你也知道这个白莲教不是个好东西,也是属于反贼一类,白莲教,藩王,还有一些拥兵自重的武将,他们都伺机而动,企图瓜分我大渭为快。” 望着离风欣慰的神情,苏缇心头又是一阵慌乱,镇定片刻,迟疑道:“你何故突然问起这个?” 离风没有直接回答苏缇的问话,淡淡又道:“假如有一天,我要铲除白莲教这个毒瘤,你认为朝中大臣都会支持我吗?” “那当然!” 苏缇不假思索,张口就道:“身为朝官,食君之禄,理应为帝国利益着想,就是本宫,也是力主你铲除这些乱党。” “乖!” 离风微微颔首,突然伸出一只手去,在毫无防备的苏缇脸上摸了一把,道:“这才是我喜欢的样子。” 说完,离风骤然转身,丢下目瞪口呆的苏缇,大摇大摆就离开了坤宁宫。 “混蛋,该死!” 离风都走得没影了,才反应过来的苏缇,气急败坏地叫骂了一声。 她万没想到,已经在她面前变得比较规矩的太子,突然又对她来了这么一下。 “狗改不了吃屎!” 余怒未消的苏缇,又是咒骂了一句。 骂完后,又对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本宫才不是狗屎!” 自言自语一阵,由于刚才的动怒,被灌过肠的那部位,又是一阵要命的疼痛差点让她又昏死过去。 第122章 皇后都快疯了 想起方才,离风突如其来的动作,还真吓了苏缇一跳。 苏缇抓狂一阵,似乎宣泄了不少。 骂累了,也疼惨了。 苏缇只觉得心脏狂跳,血液在血管里不断地涌动,冲刷着她的防线。 此时,她仍然难以接受,这混蛋,为何要急着救她? 如此敌对,何不盼着她早死? 如此一来,不是就没人和他作对? 没有人再设置各种障碍,他顺利登基不就方便了许多? 这女人,此时真被离风的举动搞糊涂了。 各种疑惑之下,苏缇又唤来侍奉她的几个宫女,把她从突然昏过去后,再到太子匆匆赶来,又急忙宣来了太医院仅剩的所有太医,从而对她进行了系列的施救。 宫女们如实回答了苏缇的问话,但还完全不放心的苏缇,又宣来侍卫,进一步求证了太子命他们去宣太医的经过。 可以说,那些太医,都是被侍卫们拎小鸡一样抓过来的。 可见,当时的太子是有多急? 挥退侍卫后,苏缇目光又投向几名宫女脸上,扫视一圈后,冷冷问道:“在你们按照太医的法子,过本宫灌肠的时候,太子是否在跟前盯着?” “没,没有。” 一名宫女急忙抬头,摆手道:“别说是太子殿下,就是几个太医,也没有进入寝室。” “你们要是敢有半句谎言,本宫要你们的命!” 苏缇对这些回答,心里已经满意起来,但嘴上还是恶狠狠又道:“除了坤宁宫侍奉本宫的太监,加上你们这些奴婢,任何男人都不得接近本宫的寝室。” 这话,苏缇说得是咬牙切齿,但也是心虚无比。 就那个混蛋,不止一次在这里调戏过她。 胸衣,内裤,哪一次不是被那混蛋趁乱摸走? 这混蛋,他到底有干什么? 一阵迷乱之下,想得脑仁也生疼的苏缇,缓缓躺了下来,无力道:“你们,都退下吧!” 此刻的她突然有些绝望。 四下无人,外面的人又绝对不敢进来。 想起刚才,要是离风发了疯,在这里对自己进一步做出些什么? 那此时的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只是轻浮地摸了一下她的脸蛋,而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一步步挺进。 这混蛋,居然突然撒手了。 “你是太子,我是皇后!” “不要。” “你这个混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再敢这样,我和你同归于尽。” 苏缇意识一阵混乱,自言自语又骂个不停。 说实话,她很自信自己的容貌,在她所见过的女子中,单纯论容貌,除了苏白梦以外,就是天乘府的唐玥珏,还有突厥公主撒拉汗,这两个女人,虽然无法比及她和苏白梦,但也是当之无愧的顶尖。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女人各有不同的味道。 其中,自然以唐玥珏英武又带高贵的味道,最为出类拔萃。 女人的魅,很难给一个明确的排名,特别是美到了这种地步的女人,五官、身材和肌肤,都已经到了人间绝品的地步。 那么,剩下的拼的就是气质。 气质有好坏吗? 苏缇的高贵、清冷,这种母仪天下的气质,那可是独一份的。 苏白梦的灵秀,只能说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但对很自信的苏缇来说,不管是身份还是气质,她绝对是最吸引那个混蛋的。 这对那个混蛋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除此之外,苏缇再想不出任何的理由,这个混蛋到底是何等动机? 从有了这个设计以来,苏缇总是巴不得这个混蛋早死,可现在,虽然依旧对他恨之入骨,但又有一个念头搅扰得她心神不宁。 两个极端的念头,在苏缇的心头斗争个不停。 离风这个和混蛋,是苏缇最想除掉是人,但也是第一个触摸到她身体的男人。 虽然她的最后一道防线没被这个滚蛋攻破,但她最隐秘的部位,作为一个女儿家最要紧的区域,无一例外都被这个混蛋的手光顾过了。 苏缇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白莲教? 这个混蛋,突然为何提起白莲教? 这可是朝政国事,却为何单单要对她提起? 这混蛋,不是一直反对她干预朝政的吗? 这是想探她对此的态度?还是口风? 苏家控制着朝中的行政权力,但还没有堕落到勾结那些民间的反叛组织的份上。 像白莲教这种乌合之众,还真进入不了内阁成员的法眼。 何况,她的父亲苏嵩岚,还是帝国的辅国大臣。 有可能,是这个混蛋急于清剿任何不利于朝廷的势力组织,特意选了这么一个民间组织来祭刀祭旗? 毕竟,这个混蛋才经历过一场惨烈无比的刺杀,杀一些叛贼树立个威望,这也是可以有的。 这个混蛋,为何在她突然昏厥过去后,第一时间就赶来坤宁宫? 这难道是真的关心着她? 不可能! 这混蛋刚刚才娶了太子妃进门,何况东宫殿里早就有了苏白梦和撒拉汗,就是排班,那也没有昏了头的把当朝皇后给列进去。 难道,是这混蛋也疯了? 这混蛋的所做所为,真让人看不透,一个窝囊至废的太子,曾经被她玩弄于掌股之间。 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设计了一场吕氏的谋反栽赃,让这混蛋彻底失去了后宫唯一的仪仗,皇后吕娘娘由此含恨而死,在苏嵩岚施加的压力下,大渭皇帝不得不立她苏缇为后。 后来这个倒霉太子,也倍受牵连遭流放。 虽是倒霉,但这个混蛋在流放的两年之中却没有死,而且还突破重重狙杀毫毛不少一根的回来了。 这一回来,这混蛋就像彻底换了个人一样,一扫之前的颓废不说,第一次面圣,就斩了内阁成员温伦。 紧接着,尝到了血腥味带来刺激的他,接二连三制造事端,杀了好几个苏氏集团外围的人来立威。 司礼监太监执笔太监,还有她坤宁宫的侍卫长,以及京城府尹,这些人,无一幸免,都成了这混蛋练刀祭旗的冤大头。 兵部,户部,甚至刑部,都被这混蛋抓住把柄清扫了一遍。 被逼无奈下,苏氏只好采用刺杀,但也被这混蛋反杀了个干净。 而且,内阁两名阁老,也由此被砍了脑袋。 巡城司也被顺势取缔,千羽军也完全被这混蛋掌握在手中。 这些,看起来都是顺势而为,但想起来,手段高明得不是一般。 可以说,在几次的较量中,她父女,已经败落下风。 第123章 东宫习政殿 “来人!” 苏缇鬼使神差地下了床榻,出了寝室来到殿厅。 “奴婢们都在。” 呼啦啦一群宫女,面带紧张地涌了进来。 “备驾,去东宫殿!” 苏缇一脸冰霜,向眼前的宫女们吩咐道:“不必安排仪仗,让公公们和侍卫班伴驾就可。” “皇后娘娘……” 领头的宫女面色大惊,急道:“娘娘凤体要紧,刚刚灌完肠,太医说还需好好调理,静养几天为好。” “你敢抗旨!” 苏缇面色突变,眸子里寒芒四射,声色俱厉道:“本宫还没脆弱到纸糊的程度,不会淋不得一丝的风雨,不就是五谷轮回不畅吗?哪有什么性命之虞?” 闻声而来的太监,也跪地说道:“皇后娘娘三思,眼下还是不宜出门,静养为好。” 苏缇怒目瞪向太监,傲然说道:“难得太子一片孝心,眼下太子即将出征东南,身为帝国的皇后,本宫理应为太子送行。” 此言一出,满堂噤声,再无一人敢开口规劝。 不一刻,苏缇的凤辇,便到了东宫殿门口。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尖锐的唱喏,惊得东宫殿上下闻声而动。 除了离风不见踪影外,其余人纷纷出了殿门,跪倒一片恭迎苏缇。 苏缇傲然一扫眼前跪着的众人,唯独不见离风在其中,这一点,她似乎没有感到意外。 这混蛋,每次都是,随便找个借口躲着迎驾。 “太子这是又出恭了?” 面对苏缇带着嘲讽的一问,玥珏也不禁脸上一红,讪讪道:“请皇后娘娘稍后,太子殿下立刻就来恭迎皇后娘娘大驾。” 玥珏被迎娶进门,这东宫殿女主发言的资格,自然就没了苏白梦的份。 苏白梦恐慌不安地垂着脑袋,就连抬头望一眼苏缇的勇气都没有。 “行了!” 苏缇一甩凤袍的衣袖,冷声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太子他要是掉粪坑里,难道本宫还在在此一直等着他来迎不成?” 苏缇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昂首挺胸,由台阶扶着一只胳膊肘,目不斜视地进了东宫殿。 “皇后娘娘,这边请!” 作为东宫殿最大的女主,玥珏自是当仁不让,做了个请的手势,把苏缇让向客殿。 “本宫还是去找太子吧!” 苏缇高傲地斜瞥玥珏一眼,身子微微一转,就向侧面的习政殿走去。 “母后驾临东宫,儿臣因故未能远迎,还请母后恕儿臣不敬之罪!” 离风冷不丁从习政殿出来,微微躬身,向即将走的眼前的苏缇一礼。 “免礼!” 苏缇一甩衣袖,径直就踏上了习政殿的台阶,几名在习政殿的署官,随即就在殿前台阶上跪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这些署官们,才来东宫习政殿坐班不久,就遇到当朝皇后来东宫殿。 离风转过头来,谦卑道:“还请母后在客殿品茶,这边布置杂乱,不适合母后就座。” “哼!” 苏缇冷哼一声,淡淡说道:“太子不会是说,后宫不能参政吧?” 一双美眸瞪向离风的同时,又接着说道:“本宫还真不是干涉太子朝政,但有些事比较要紧,本宫不得不来和太子殿下唔面。”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何况苏缇也没表明干涉什么议题的事务,离风顿时一窒,随即道:“母后请!” 待苏缇上了习政殿前的台阶,离风向一旁跪着的署官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回避。 进了习政殿,此时只有苏缇和离风二人。 当目光与苏缇的一双美眸再次相撞,让离风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我救了你的命,你是来报答我的吗?” 听见这话,苏缇雪白的贝齿咬着嘴唇,心头顿时乱了方寸。 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苏缇眉头一挑,低声骂的道:“离风,你卑鄙!” “我还很无耻!” 离风语气,有些得意。 望了苏缇片刻,离风又道:“我又不指望你爱上我,既然横竖得不到你的心,那么,只有想着得到你的人就足够了。” 说着,离风一把抓住苏缇一只白皙又修长的手。 此言一出,苏缇的头“嗡”一下就大了。 这混账东西,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而且,他不但能说出来,还能向她动手。 当一个男人流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别指望世俗礼法对他能有什么约束力。 更何况,这个男人的身份本身就能超越太多世俗礼法。 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苏缇近乎绝望。 出于女子的本能,她能感受到眼前的男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还带上了一种残暴的兽性。 那是最原始的来自雄性生物本能的冲动。 就像春天的黑夜里,坤宁宫屋脊上整夜嘶吼的夜猫。 她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凄惨到极点的哭嚎声。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面见母后,面见太子!” 窝草! 怎么是离陌的声音? 这蠢货,如何跑来东宫殿? 而且,这蠢货在东宫殿的侍卫面前,居然连自称“本殿下”的底气都没有了! 这一声突如其来,且凄惨到了极点的哭嚎,彻底毁了习政殿里暧昧的氛围。 离风拉着苏缇的手,眼神里杀机骤起,他现在恨不能立刻让那些锦衣卫们把离陌这个草包给剁了。 而苏缇,此刻竟有些感激离陌的突然出现。 要不然,自己这多年的完璧之身,说不好就真的要被破在离风头野兽的手上。 “让他进来!” 苏缇猛然一清醒,拼足了浑身力气喊叫一声。 说完,苏缇目光看向与她鼻尖碰着鼻尖的离风,眼神里全是得意。 闷哼一声,离风松手,转过身去把目光投向殿外。 苏缇见状,快步走向一旁的椅子,想要和离风尽最大程度上拉开距离。 可不等她的屁股落在几步外的椅子上,外面的离陌已经推开殿门冲了进来。 此时的离陌,居然穿着一套不伦不类的甲胄,样子看起来滑稽无比。 在一愣神后,离陌上前几步,在习政殿中央的地上跪了。 “母后,太子,儿臣不知宫中新来的宫女有问题,居然还带入了坤宁宫,还想送给太子侍奉左右,儿臣深知自己办事草率,以致让太子如此生气,这不,听闻太子要率兵南下,儿臣愿当太子殿下的马前卒,将功抵过,以求母后和太子的宽恕。” 苏缇脑袋一大,差点就脱下鞋子扔离陌脸上。 这蠢货,已经草包到极点了。 那篇已经翻过去了,太子不是傻子,至于其中的那些,都是不用言明的较量,用得找你这种蠢货出来灭火? 现在,她才觉得苏家当初的决定错了,错得不是一般的尺码。 选了离陌这个傀儡来操纵朝政的运作,简直就是她父女此生最大的败笔。 所以,苏缇没急着说话,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离风。 她想要把这件事情交给离风解决,看离风如何去做。 第124章 三皇子请缨 被搅了兴头的离风,冷冷看着离陌的表演。 眉头一皱,离风缓缓来到离陌眼前站定。 而离风哭喊了半天,不但没等到意料之中苏缇响应的话来,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双男人大脚上穿着的厚底宫靴。 这种能踢死牛的靴子,他在司礼监门口就挨过一踢。 离陌的目光顺着靴子,一路看了上去,却看到的是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离风。 那张脸没有半点表情,阴沉得都能拧出水来。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离陌不由得一阵颤抖。 他宁可面对十个皇后娘娘,都不想面对一个太子,甚至,甚至面对苏嵩岚都好一些。 “你真想替为兄做点事情?” 离风声音冷冷,毫无一丝温度地又道:“你不是很内疚自责,求母后和为兄给你机会吗?” 离风的话,让离陌看到了一丝希望,顿时连连磕头说道:“恳请太子给臣弟一个做事的机会,臣弟之心,日月可鉴……” “行了!” 离风摆摆手,缓缓转过身子,走向紧挨着苏缇身边的一把椅子,淡淡说道:“三弟真要想替朝廷做事,为兄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大可不必跟随为兄南下。” 此言一出,不但离陌心头一阵狂喜,就是苏缇也不禁眉头一挑。 “谢太子。” 爬在地上的离陌,又是一通鸡啄米般的磕头。 “你可给我听好了!” 缓缓坐下的离风,斜瞥苏缇一眼,然后视线又移动到离陌低垂的脑袋上,道:“南下,路途遥远,且凶险不断,皇城倒是安全多了,而且还能留在母后身边聆听教诲。” 说完,离风目光投向眼前的茶壶,话语戛然而止。 竖起耳朵在听的苏缇,见到离风突然停了,不解地望向近在咫尺的离风,却发现离风的目光望着茶壶发呆。 这混蛋,可能是渴了? 急于等待下文的苏缇,想喊东宫的婢女进来倒茶,但又觉得还是不要让这些下人们打搅了正在进行的话题。 思忖片刻,内心在极短的时间内作了一番激烈的斗争后,苏缇缓缓起身,款款来到桌旁,伸出纤纤玉手,抓过桌上的茶壶,盈盈说道:“你们谈,本宫有些口渴,就不打搅你兄弟二人的事情了。” 说着,苏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踌躇一下,顺便给离风也倒了一杯茶水放下。 “儿臣谢过母后,不过儿臣不喜欢这个味,那边罐中有桂花,儿臣想喝泡了桂花的香茶。” 此言一出,苏缇差点把茶壶扣在离风的脑袋上。 堂堂皇后娘娘,给小她一辈的太子斟茶不说,还被指使来指使去的当下人使唤。 “有桂花啊?” 极力强压下怒火的苏缇,咬着牙说道:“本宫也喜欢桂花的味道,那就喝桂花好了!”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的苏缇,走到靠墙的架子那边,拿过离风所说的那个罐子,用修长的手指撮了些桂花出来,分别放在两只茶碗中。 “嗯!好香啊!” 离风闭起眼睛,轻摇着脑袋,似乎用鼻子捕捉着茶碗热气中溢出的桂花味道。 看到离风如此享受的样子,离陌却不敢像之前那样怒斥离风的失礼。 指使皇后娘娘给他斟茶不说,还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面对离风的这种嚣张,他也只好忍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母后泡的茶,真香。” 离风夸张地耸耸鼻子,这才缓缓睁眼,淡淡说道:“让你留在皇城,为兄是有一件关乎到社稷安危,关乎到京畿地区的安全,关乎到父皇和母后的人身安全的大事,你可有信心?” 一听要交给他的事情如此重要,离陌激动得颤栗起来,连忙抬起头来,颤声道:“无论太子让臣弟干什么?臣弟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你可想好了!” 离风点点头,转过脸去,端起桌上的茶碗,摇着头吹了一阵浮在茶水上面的桂花沫子,待喝过三口后,这才道:“最近,听说白莲教在京畿地界活动,为兄想把这个差事交给你,去把这些乱党给查清楚,如果你怕了,就当为兄没说过?” “白莲教?” 离陌一怔,随即急道:“请太子放心,臣弟有信心,也有能力,保准让这些卖白莲的奸商从京畿地界消失得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苏缇差点就把手里的茶水泼在离陌那张兴奋不已的脸上。 “混账东西!” 苏缇眉头一皱,直接对着离陌那张脸骂道:“白莲教是个邪教组织,是乱党贼子,不是卖什么白莲花的商贩。” “请母后放心!” 离陌脸上一红,接着一拍胸脯,又道:“管它白莲红莲,只要是太子交代的事情,儿臣定能办得让太子和母后满意。” 尼玛! 就你这猪一样的智商,还他妈的在老子面前吹牛。 离风轻蔑地一瞥离陌,语气平静地有又道:“不过丑话我可说到前面,为兄南下以后,皇城这边的差事,办好了,有赏赐;办砸了,你自己看母后如何收拾你!” “请母后,请太子放心!” 离陌趴在地上,又是一通磕头不停,信誓旦旦又道:“儿臣不图任何赏赐,就是想为母后,为太子把事办好。” 离风嘴角一扬,不屑地望着离陌,淡淡又道:“你可记住了,查白莲教的事,可不是为我办事,也不是为母后办事,这是为朝廷,为江山社稷的安危,替父皇排忧解难的公事,与私情无关。” 离风说得铿锵有力,言辞义正,这到让苏缇一时分辨不来,如此大事,为何要交给离陌这个蠢货去办? 离陌的能力,这个男人难道不知? 是不是这个男人,已经开始为她着想?从而这般宽容了离陌? 对离风的决定带着怀疑,又揣着感激,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的苏缇,目光狠瞪此时磕头如捣蒜的离陌,沉声道:“还不谢过太子?” “臣弟,谢过太子。” 离陌一阵紧张,接着又是磕头又是道谢。 苏缇越来越觉得眼前的离陌没出息到家了。 这个蠢货现在不单是蠢,而且还怂包到了极点。 离风在流放前,只是窝囊,但没这么愚蠢过。 一向在她的羽翼下备受呵护的离陌,却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他的种种表现,已经让苏缇懊恼不已,甚至感到丢脸。 失望,已经是注定了,但日后该如何? 就是苏缇自己,眼下心里也没底。 就只盼这个混蛋男人赶快离开皇城,去东南清剿那些倭贼。 想到这里,苏缇心头又闪过一丝狠毒,只盼离风此番南下再也没命回到皇城。 望着眼前磕头虫一样的离陌,又想着身边坐着的苏缇这个秀色可餐的绝世美人,离风不耐烦地扬扬手,道:“就这么定了,三弟尽可去查那些白莲教乱党。” 第125章 我出征,你看家 看着离陌屁颠颠地离去,离风这又把视线投在苏缇那张粉白的俏脸上。 “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迎着离风热辣辣的目光,苏缇又是一阵慌乱,稳稳神后说道:“你尽管安排好了,本宫不干涉朝政。” 窝草! 这娘们,在这打劫老子的话呢! 离风肚里暗骂一句,笑道:“这个不算后宫干涉朝政,只是我对三弟安排的差事,你看看有何不妥之处?” “这个,你真没必要问本宫了,那是你这个太子对弟弟们的差遣,还是属于公务范畴。” 苏缇倒是拿捏了起来,离风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她如此矫情一番好表示自己不会干涉朝廷政务。 “你能如此,真好!” 离风说着,把脸凑了过去,鼻尖几乎对着苏缇的鼻尖,喘着粗气道:“你越来越能顺着我的意思做决定了,不过,离陌再是我的弟弟,但这差事非同小可,办好了,那可是大功一件,我自当去父皇面前给他邀功请赏;办砸了,得按律惩罚!” 不就是一个乌合之众纠集起来的江湖组织嘛! 查办这些人还不简单? 调拨一些侍卫去查,该抓人就抓人,该砍头就砍头,有何难的? 这个又没有什么量化的数据,就是抓不到白莲教,杀几个流浪汉和叫花子凑数,谁能分辨出来? 也许,这混蛋真是想讨好她这个皇后,这才白送一件大好事让离陌捞一份功而已。 这混蛋到底是向她低头? 还是向她示好? 还是想趁他不在皇城的这段时间里,用这个天大的好处来稳住她和离陌? 就在苏缇心里一阵乱猜的时候,离风的一只大手,突然突破了她的领口,钻入了她温暖的内衣中,侵犯到了她最为神圣的肌肤上。 那美妙无双的手感,让离风的呼吸,紧跟着急促起来。 “我对你这么好,你就不该给点回报吗?” 听见这话,苏缇雪白的贝齿咬着嘴唇,她一边要承受离风大手的肆意揉捏,另一边还要听着离风的这些轻薄之言。 一阵迷乱过后,极力保持着清醒的苏缇,近乎绝望地说道:“太子,不要这样!” “那要哪样?” 离风的语气,居然有些得意,而且还带着轻蔑。 “反正,你的身份已经无法改变,但如此暴殄天物,简直就是上天的罪过,不可能指望你喜欢我……” “混账!” 听得又惊又怒的苏缇,见离风不但动作放肆,而且还口无遮拦,差点就被惊吓得昏了过去。 习政殿离客殿这些不远,苏缇羞愤到了极点,但又不高声呵斥,压低了声音又骂道:“你目无尊长,实属大逆不道,该砍脑袋!” “砍啊!” 离风低下头来,把脑袋一个劲地向苏缇高耸的胸前拱,“你倒是砍啊!” “太子……” 恐吓无用,那就只有哀求了。 苏缇还真怕离风此时做出破她清白的事来,这混蛋,有这个胆子。 “太医说,我该静养调理,不然这身子骨一时半会好不了。” 万般无奈下,苏缇突然打起悲情牌来,以刚被灌过肠为由,阻止离风的进一步侵犯。 但离风的手,却是一刻都没歇停。 再是意志坚定,苏缇毕竟是个女人家,在如此的动作之下,也不禁后浑身滚烫起来。 这时候,最难过的就是外边候着的苏白梦。 毋容置疑,也只有她,能猜得出来此时的习政殿内,太子和皇后在商议何等的“军国大事”。 作为一个曾经的亲身经历者,她太懂离风了,更知道皇后的此时面临着什么? “太子妃,还是回客殿候着太子和皇后娘娘吧!” 无奈之下,苏白梦只好试探性地问玥珏。 对此毫无想法的苏缇,也觉得如此候着也是枉然,不知道太子和皇后还要谈多久? “好吧!” 玥珏摆摆手,向身边的人说道:“安排膳房,准备膳食,皇后娘娘就在东宫用膳……” 外面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在苏缇耳中。 这外面的人要是都撤了,离风这混蛋更会肆无忌惮,苏缇越想越怕,拼足了气力猛然喊道:“白梦,本宫肚子有些不舒服,你那边可是有药?” 这一喊,外面正准备离开的苏白梦懂了,急忙道:“有,有,皇后娘娘稍后,奴婢这就拿了药和太子妃一起给皇后娘娘送进来。” 窝草! 习政殿里外的这一番对话,离风顿时就泄了气,狠捏一把后,这才讪讪抽出手来。 神情沮丧的离风,望着此时一脸得意的苏缇,高声道:“皇后娘娘如此不适,还是回坤宁宫歇息好了,太医安排的人手也在坤宁宫的……” 虽然是心有不甘,但还是做出一种关切的样子,坤宁宫的宫女和太监们,闻言后纷纷进入习政殿,把额头满是汗珠的苏缇扶上了凤辇。 “太子一定要保重身体,本宫在皇城静候太子捷报。” 临行前,苏缇这才顾得上从凤辇中探出头来,向离风说了一句送行的话。 “多谢母后教导!” 离风站在东宫殿门外,微微躬身一礼,道:“此行南下,儿臣一定不负父皇和母后的期望。” 待苏缇的风辇驶出很远,离风回过头来,向苏白梦投去一瞥。 苏白梦做贼心虚一样,楚然低下头来,离风眼神里的责备,也只有她懂。 只有玥珏不谙个中玄机,抬头看看天色,道:“时辰快到了,荆统领也该回来了。” 玥珏话刚一落,大地一阵震动,随即东宫殿外面尘土四起。 不一刻,荆奎带着五百全副武装的千羽军,已经到了东宫外面。 “太子爷!” 跳下马来的满脸毛大叔,双拳一抱,高声禀道:“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好!” 离风胸膛一挺,大手一挥,转头向已经换上了戎装的玥珏道:“出发!” 话音一落,后院迅速驶出四辆健马拉着的大车,天乘府的八名婢女,也是腰悬长剑,两人驾驶一辆马车。 东厂派出的五十名锦衣卫,这时候只有担任后勤的活,跟在四辆大车后面来到离风面前。 在上车的瞬间,离风转头,向苏白梦嘱咐道:“我出征,你看家。” 短短六个字,霎时就让苏白梦眼泪狂喷如雨。 第126章 亲征东南 五百名千羽军杀气腾腾。 五十名东厂锦衣卫阴气森森。 八名婢女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立在车旁。 随着离风大手一挥,战马嘶鸣,车轮滚滚,扬起一股烟尘出了内城。 这次,是当朝太子率兵亲征,要比两年前被流放时威风多了。 没有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夹道欢送,也没有家属哭哭啼啼的离别情景。 加上离风、满脸毛大叔,玥珏和宫女明月,一共六百一十二人的队伍全是干货。 有着足够银子的离风,不带大量的粮草,大张旗鼓专走官道,一路上行军尽量避免野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所到之处,无不是驿站休整。 只要有村镇人烟的地方,吃喝拉撒,全由兜里的银子开道。 自打出了京畿地界,一路上玥珏兴奋不已。 作为将门之后的她,终于等来了上阵杀敌的机会,这在平时,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夫君,能否让臣妾来指挥大军?” 平时脾气执拗的玥珏,这时候却是一脸谄媚,坐在车篷里紧靠着离风。 大军? 想什么呢? 五六百人的队伍,也能叫大军? 离风心里不觉哑然失笑,微微转头,道:“你以为这才出动,需要排兵布阵?” “难道不是么?” 玥珏把脑袋从离风的肩膀上抬起,望着离风说道:“任何的军事行动,都有分兵和阵型布置,再是人马精少,战术那是必须有的。” 你懂个球! 老子这是突击队,不需要两军对阵去厮杀。 离风心里暗骂一阵,笑道:“现在谈布阵,还为时过早,倭贼的情形我们还一无所知,先就不做这种纸上谈兵的事了。” …… 离风这一走,最开心的就数苏缇了。 被两名太监架在恭桶上的她,无需喝太医熬煮的荷叶汤和蜂蜜水,直接在恭桶上一泻千里。 那种排泄一空的惬意,霎时就洋溢在苏缇那张绝美的脸上。 这混蛋,带着五六百人的兵马,去亲征千里海防线上的倭贼。 真是笑话! 原本想着至少会调动十万大军的出征,谁曾想到,这狂徒居然带了不足千人的兵马就扬言亲征。 “哈哈哈……” 一阵快意之下,苏缇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娘娘?” 从左右架着她的两名太监,紧张得差点松手。 一旁端着温水,捧着棉纸的宫女们,也不禁失手差点打翻水盆。 “本宫好开心啊!” 苏缇又是一句。 太监和宫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的肠道,这是通了,只是方才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响屁,让她们不敢捂嘴掩鼻。 就在宫女和太监们一阵窒息之后,苏缇一脸满足地起了身,待她被宫女们清理清爽后,这才来到殿厅里坐了。 “娘娘,三殿下求见!” 一名太监匆匆上前,低声向苏缇禀报。 “叫他进来见本宫!” 一提离陌,苏缇不禁眉头一皱,又道:“算了,传本宫的旨意,从坤宁宫调三十名侍卫给他,告诉他,办不好白莲教的事,就永远不要回来见本宫。” 对离陌失望透顶的苏缇,直接下了狠心,用这种方式逼着离陌赶快成熟起来。 只有在具体的事上锻炼,这样才能让一个人学会处理事情。 如果再想以前那样,让他光学习书本道理,让他参研奏章,那只能永远都是纸上谈兵。 苏缇更加坚信,离风脱胎换骨般的转变,很可能就是在流放期间那种残酷环境中逆生长出来的结果。 所以,她准备完全放手,让离陌去闯荡一番。 反正,差事太子已经给他了,就等于给了他一定的办案权力。 既然有了太子的旨意,让离陌负责关于白莲教的这个案子,也就是说已经赋予离陌一定程度上的生杀大权。 监国太子,如皇帝亲临。 监国太子的旨意,等同于皇帝下的圣旨。 这才放权给离陌,就等于这个即将成年的三皇子在奉旨行事。 “告诉他!” 苏缇目光转向太监脸上,冷声又道:“凡事多动脑子,讷言敏行,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意气用事。” “奴才明白。” 太监点点头,然后躬身退下。 苏缇甚至怀疑,这京畿地界上压根就没有白莲教。 也许离风只是找个由头让离陌瞎忙乎一场。 也许还真有白莲教渗透到了京畿地界,甚至是皇城,这才冲着她的面子,才给离陌白送一份功劳。 反正,离风的心机太深,不容易猜透。 但无论如何,这个混蛋已经离开了京畿地界,皇城重新回到她父女的把控之中。 如果那混蛋死在东南省的海防线上,这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扶离陌上位? 一想到离风死,苏缇的心情就爽到了极点。 正在得意忘形之间,她突然又难过起来,仿佛这个混蛋死了,她的心又会空落起来。 危险! 苏缇立刻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这样,必须望那个混蛋,千万不能心软,不能幻想一些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事,必须让那混蛋死掉。 当那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苏缇立刻就告诫自己不能犯错。 你这个无耻之徒! 混账东西,死不要脸的泼皮无赖! 色胆包天的狗东西,天打五雷轰的孽畜! 油腔滑调,道貌岸然,流氓成性的混蛋! 你这嗜血的恶魔,阉了不少人让他们当太监,本宫真想亲手施你宫刑,好让你这混蛋也尝尝被割掉命根子的滋味! 你最好是死在倭贼手里,本宫还能为你这个登徒子举行国葬,本宫会让你东宫殿的那些女人给你殉葬。 你不是好色吗? 那就利利索索地让倭贼宰了你,这样,本宫就名正言顺的收拾你那些女人。 尤其是苏白梦,本宫会让她尝尝背叛主子的下场,本宫在赐死她之前,一定会先毁了她的容。 而且,本宫还要把你这混蛋侵犯在我身上的那些手段,翻倍地施加在你的女人身上。 本宫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渭国皇后的雌威,是不容任何人挑战的。 你就屁颠屁颠地去死吧! 死在海防线倭贼的手里,还落一个“为国捐躯”的英明,本宫会号召朝堂上下以你为范,让他们像你学习。 就是让你配享太庙,也是不是办不到的事情。 只要你死,本宫为你哭上一场都值得。 本宫心里会为你守灵,为你这个掠夺了本宫清白的混蛋守孝。 狗东西,你就去死吧! “哈哈哈……” 兀自得意之下,苏缇肆无忌惮地又是一阵狂笑。 第127章 三皇子的威风 正在苏缇浸沉在无比的快意中的时候,离陌已经来到外城。 耀武扬威的离陌,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原本长得很气派的他,此时更是意气风发。 “你,带几个人,去西大街!” “你,还有你,带几个人去东街!” “你几个,跟本殿下去那边!” “你们都给本殿下记住了!” 离陌握着马鞭的手,分别在几个侍卫头上指了一圈,趾高气昂地又道:“凡是酒肆茶楼,戏院青楼,还有客栈和堵坊,都给本殿下仔细盘查,发现可疑人等,立刻抓捕后带回刑部问罪!” 有了坤宁宫的三十名侍卫,加上自己府上的二十名侍卫,带着五十人的队伍,足够离陌嘚瑟一番的了。 平时出行,还得皇后娘娘允许才可。 就是偶尔出去散散心,也是被保护的就像押解的囚犯,哪有现在这般自在? 而且,他手里,还有一块太子给的令牌。 这令牌,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调动二百人以内的千羽军,还能让刑部配合查案。 急于展示自己能耐的离陌,压根就不想让这块令牌派上用场,他要凭自己之力,在这京畿地界上轰轰烈烈办一件大事。 这些侍卫们,被离陌分成五人一组,共八组人马全面铺开去查找可疑人等。 留着十名侍卫,护卫在他左右,威风凛凛地在皇城四处横冲直撞。 不一刻,皇城内外,顿时鸡飞狗跳。 离陌四处乱转着的眼珠子,突然停在“泰来客栈”的匾额上。 “走,过去看看!” 离陌马鞭一指,十名侍卫如狼似虎,驱马就直接冲进泰来客栈的大堂。 “唉唉唉……” 一名大堂伙计,急忙喊道:“各位,这是客栈大堂,供客商们吃饭喝酒的地方,马是不能骑进来的……” “啪!”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马鞭的一抽。 “找死!” 马背上的离陌,弓着身子,生怕房梁磕着脑袋,厉声呵斥道:“还不赶快把登记簿拿过来,本殿下办案,无故阻挠者,下大狱待着去!” 皇子办案? 这皇城,还真没见过皇子出来办案? 自从巡城司被裁撤后,由千羽军管控治安,宫里待着好好的皇子,出来办哪门子案? 柜上的账房见势不妙,使了个眼神,旁边的伙计一溜烟就去了后院。 马背上弓着身子的侍卫们,任由胯下的马在大堂里乱窜。 马儿的嘴,直接伸向酒客们桌子上的花生米和油炸豆,吓得食客酒客们纷纷抱头蹲在地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一时间,马尿马粪的骚臭味,飘散得泰来客栈里到处都是。 孙耀庭急匆匆从后院赶向前面的大堂,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喘不过气来。 “草民,见过殿下!” 见是三皇子离陌,孙耀庭心头一怔,不动声色地上前跪下,“小店一直守法经营,不知殿下莅临草民小店,所办何等案子?” “你,就是这破店的掌柜?” 离陌手里马鞭,居高临下指着孙耀庭的脑袋,道:“本殿下奉监国太子令,搜查乱党白莲教,相识的,赶快交出乱党,不然被本殿下搜出来,砍你脑袋,诛你三族!” 此言一出,孙耀庭面颊一阵急抖。 这草包! 还搜查白莲教? 看来,这蠢货真被太子爷当猴耍了? 要真是太子爷让他办案,会不告诉他这泰来客栈是何等存在? 既然他不知道泰来客栈的真实身份,那就没必要向这蠢货道出实情。 “殿下明鉴!” 孙耀庭面带惊慌,跪在地上急道:“草民小本经营,哪有什么白莲教红莲教的,眼下又不是采藕的季节,更不是卖莲蓬莲子的时候,哪来这等客商入住啊!” 索性装个糊涂,看看这蠢货如何应对? 果然! 离陌眼睛一瞪,怒道:“混账东西,白莲教是乱党,哪是什么卖藕卖莲蓬的?” 说完,离陌冲着大堂里任由马儿乱窜的侍卫们吼道:“去给本殿搜搜,可疑人等全部抓起来再说!” “殿下明鉴啊!” 孙耀庭抬起头来,哭丧着脸说道:“住本店的客人,都是进城办事的商旅,哪会是什么乱党啊?” 说完,孙耀庭压低声音又道:“草民不是糊涂人,知道殿下查案辛苦,这里有些草民的心意,奉与殿下喝茶……” 一提到银子,离陌的眼睛就亮了。 在皇宫里,他虽然什么都不缺,就缺拿着银子在外面肆意花个痛快的机会,但在皇后娘娘的严管下,这样的小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极其奢侈的追求。 在孙耀庭眼神的示意下,账房立刻拿出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来,捧在马背上的离陌面前,道:“一点碎银,还望殿下笑纳……” “看你长相,也是个良民!” 离陌示意侍卫收了银子,怪笑着说道:“不过,白莲教的事非同小可,若是发现可疑人等,速速报上来!” “草民遵命!” 孙耀庭连连点头,急道:“草民要是发现可疑人等出现,定会向殿下禀报。” “嗯!” 离陌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不一刻,拿了银子的离陌,带着十名侍卫离开泰来客栈。 食客们也纷纷四处逃窜,生怕脚下一慢,会招惹一身的麻烦。 待他们前脚出门,孙耀庭后脚就闭店歇业。 来到后院一处密室,孙耀庭的脸就黑了。 面对眼前低垂着头的三名主事,孙耀庭沉声道:“任何人不得泄露泰来客栈半点秘密,除了太子爷和荆统领外,在朝中任何官员,宫里任何人物面前,要做到绝对的保密,这是铁律,我就不废话了。” 孙耀庭说完,目光扫视眼前三人一圈,沉声又道:“即刻起,把三皇子给盯紧了,三皇子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干过什么事?不能漏掉丁点,全都记下来,切不可暴露自己。” “还有,让打入诗韵会的弟兄们严加小心,切不可打草惊蛇,身份一旦暴露,自行了断。” 孙耀庭眼中寒芒四射,向手下的三个大内密探头子,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他已经揣摩到了太子的心思和意图,严令大内密探们向任何人透露关于白莲教的消息。 要是稍有疏忽,荆奎会活剥了他几个的皮做鼓来敲。 大内密探的内部纪律,他们每个人都懂。 皇帝在,听皇帝的。 皇帝不在,听太子爷的。 他们是太子在各处的耳目,而新成立的东厂,就是太子手里的一把刀。 作为老牌的密探,孙耀庭不想落在三宝太监崔顺后面,这个阴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128章 栖云楼 权力在手,离陌如鱼得水。 短短几天时间,皇城内外的茶楼酒肆,戏院青楼,包括客栈这些,都被离陌挨个搜刮了个遍。 唯独没有被骚扰和勒索的,那就是“栖云楼”了。 在内外城交界的宣武道上,一座气派无比的四层楼拔地而起。 占地不小的栖云楼,紧挨着护城河的一面,亭台假山,小桥流水一样不少。 最为夸张的是,一艘画舫,直接停靠在护城河上,与之相连的是栖云楼的后花园。 号称“第一才子”苏安的诗韵会,就设在栖云楼的三楼四楼。 三楼全是雅间,分布得错落有致,四楼是最豪华的所在,装修得十分雅致的厅堂外面,又是敞开着的天台。 从天台上,后花园和护城河尽收眼底。 就是栖云楼的一楼,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 这里经营着皇城最豪华的美食,二楼又是美女云集的茶座,客人品茶听曲,好不快活。 这一二层,只要荷包里能掏得出足够的银子就可消费。 但要是上三楼,那可得有诗韵会的会员牌才行。 一时间,会员牌已经成了皇城名流们趋之若鹜的追求之物。 那些穷酸文人,只能望楼兴叹了。 谁都知道,诗韵会的会长,就是当朝辅国大臣的独子苏安。 苏安是谁? 那可是国舅爷啊! 当朝皇帝的小舅子,皇后苏缇的亲弟弟,就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太子,按辈分也得称他一声“国舅”。 就是一些三品四品官员,也不一定被诗韵会的会长正眼一瞧的。 那些苍蝇一样的追随者,更是朝中大臣们家的纨绔子弟。 甚至,一些地方官员,若是进京公务,也先来栖云楼拜码头。 “三殿下,栖云楼查不查?” 侍卫头儿望着离陌,嘴角微微一拧,他是知道这栖云楼的背景的,只是想探探三皇子的口气。 “查!” 离陌面颊微微一抖,刻意地挺了挺腰杆,尽量让自己的气势显露出来,缓缓说道:“本殿下大公无私,但凡皇城内外一应藏污纳垢的经营场所,都不能漏掉一处。” “三殿下……” 侍卫头儿呼吸一窒,低声又道:“这栖云楼,那可是……” 离陌哪能不知道这些? 摆摆手打断侍卫头儿要说的话,眉头一皱,紧盯着栖云楼气派的门厅,道:“本殿奉监国太子命令,搜查乱党白莲教,哪怕是军机处衙门,都挡不住本宫的,区区一个酒楼茶肆,敢不把皇命放在眼里?” 话是这样说着,离陌翻身下马,把那根自打出来就没离过手的马鞭,递给一旁的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外边守着,其余人随本殿上去看看。” 离陌把八名侍卫留在栖云楼外面,只带了两名侍卫,昂首挺胸就向栖云楼一楼的门厅。 “站住!” 看到来人带着随从,而且两名随从还配着腰刀,一看就是公门中人。 守在门厅两侧的两名精壮男子,顿时把眉头一挑,目光恶狠狠看向离陌,冷声斥道:“携带兵器者,不得入内。” “啪!” 话音刚落,男子脸上就挨了狠狠一抽。 霎时,五个指头印,就在男子的半边脸上肿了起来。 “滚开!” 离陌甩了甩刚抽过人耳光的一只手,迈腿就向门厅里走去。 “有人砸场子!” 捂着半边脸的男子,哪里容离陌就这么轻易进去? 自栖云楼开业以来,还没有哪个衙门的人如此放肆过。 呼啦啦! 栖云楼里,霎时就涌出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出来,把刚要进入里面的离陌给团团围了起来。 本想抖一抖威风,过一把耀武扬威的瘾的离陌,哪里受得了这等待遇? 没骑着马往里闯,就已经给足了栖云楼面子,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拦皇子的驾? “狗东西,瞎眼了?” 离陌双手背在身后,尽量让自己威严起来,目光一扫围着他们的那些男子,冷冷说道:“再不闪开,本殿封了你这破楼!” 话音一落,冲出来的男子里面为首一人笑道:“你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是官家办差,到了栖云楼那也得绕着走,我劝你还是相识点,赶快带着你的人滚蛋!” 刷! 为首者的话一落,脖子上觉得一凉,一把佩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持刀的侍卫轻蔑地瞥了那些人一眼,淡淡说道:“见了皇子不跪,横加阻拦三殿下办案,你们这是要造反?” 皇子? 这两个字就像惊雷炸响,栖云楼的打手们,顿时就蔫了下来。 “扑通,扑通……” 再是有国舅爷背后撑腰,但在当朝皇子面前,那还是差了身份的。 说白了,三皇子离陌,才是他们的半个正主子。 没有皇后苏缇这层关系,他们的主子苏安算个逑! 霎时间,离陌眼前,居然跪了一地的人。 国舅爷是国舅爷,但奴才是奴才。 离陌看到跪了一地的打手们惊恐万状的面孔时,心头升起一种无比满足的快意。 这才是出来办差的皇子,要是太子身份出现,别说是这些奴才了,就是国舅爷,怕是也得跪了? 有了监国太子的命令,又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苏安,也不得给他三分面子? 如此想着,离陌满足地仰起脸来,傲然进入门厅。 身后的两名侍卫,更是趾高气昂,目不斜视地跟在离陌身后直接上了四楼。 只是他还不知道,一楼那些打手,几乎全是白莲教的人。 正因为能打能杀,手上有那么几下子,这才受诗韵会会长苏安的器重。 苏安的愚蠢,和离陌差不离多少,对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也是浑然不知。 一踏入四楼,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如山泉叮咚,抚琴的是一名身着白纱,宛若天仙的女子。 琴台周围的雅座上,座满了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一个个如醉如痴,伴着琴音摇头晃脑地在轻打节拍。 宫里不缺美女,但如此雅致的境地,离陌还是第一次见到。 “三皇子殿下驾到!” 随着侍卫一声别有用心的唱喏,妙曼琴声戛然而止。 一双双吃惊的目光,齐齐投向楼梯口背手昂立的离陌。 “都聋了?” 另一名侍卫,凶神恶煞地又吼了一声。 自从栖云楼开业以来,在四楼,还没有如此不和谐的声音出现过。 “参见三皇子殿下!” 怵然惊醒的富家子弟们,纷纷离开座椅,齐齐跪地向离陌行礼。 第129章 琴声悦耳,舞姿妙曼 离陌一到,会场被搅。 官宦人家出身的富家子弟们,顿时扫兴至极。 本来还有不俗的身份可以在此炫耀,但离陌的到来,直接让他们都矮了一截。 在一片“参见三皇子殿下”的呼声中,离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都起来吧!” 离陌潦草地摆摆手,目不斜视地盯着抚琴女子,傲然又道:“姑娘尊姓大名?本殿这厢有礼了!” 被突然打断的抚琴女子,眉头微微一皱,躬身一礼,淡淡说道:“草民田可儿,见过三皇子殿下!” 琴声如此美妙,这美人的声音更是悦耳。 涉世未深的离陌,虽然在宫中脂粉堆里长大,面对如此叮咚脆响的玉人,也不禁心头狂跳不已。 “闲杂人等退下,没看到三殿下来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侍卫,转头就怒斥跪倒一片的那些公子哥们。 “再不滚,全部当白莲教抓起来!” 另一名侍卫,也不甘落后,手按在佩刀柄上,立刻又是一通吓唬。 对抚琴女子田可儿顶礼膜拜的那些纨绔子弟们,纷纷面露恨色,敢怒不敢言地低着头一个接一个地溜下四楼。 望着瞬间空落了下来的雅座,离陌走到琴台旁边位置最好的一处雅座坐了,缓缓抬手,道:“姑娘继续,本殿也喜欢音律。” 在宫中成天苦读那些书籍的离陌,面对如此雅致的诗韵之地,对他的诱惑不免是相当大的。 在宫里,皇后苏缇对他的管教,那可是极其严格,虽然什么都不缺,但也让他时时紧绷着神经。 这下好了,在这风景独好的皇城一隅,他就是顶级存在的王者。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地方,但只要他不出格,谁也拿他没办法。 果然,在他落座后,楼梯上缓缓上来一人。 “是什么风把三皇子给吹来了?” 一打照面,来者躬身一礼,说话却是傲气十足,似乎并没有把他这个皇子完全放在眼里。 “离陌,见过舅舅!” 离陌坐着没动,潦草一拱手,算是向来人回礼。 “都干上差事了?” 来人缓缓向前,边走边道:“可喜可贺啊!殿下神武英明,定能马到功成,既然来我这栖云楼,择日不如撞日,就当我祝贺殿下旗开得胜了。” 来者就是栖云楼的东家,也是诗韵会的会长苏安,这个比离陌年长不了几岁的纨绔子弟,此时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 “舅舅说笑了!” 离陌摆摆手,摇头道:“太子殿下远征东南,临行前当着母后的面,委以本殿稽查乱党白莲教之重任,这事干帝国安危,关乎到我大渭江山社稷,牵扯到皇城秩序的稳定,故本殿不敢掉以轻心啊!” 这先是搬出了监国太子,又端出了皇后娘娘,再把手头的差事放大到帝国生死存亡的高度上,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国舅爷在他面前收敛一点。 果然,苏安面颊微微一抖,神色也是一阵阴晴不定。 片刻后,在一旁坐了下来的苏安,微微一笑,道:“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在这说两家话了,殿下公务再是繁忙,但也得吃饭歇息不是?” 说着,苏安一招手,从楼梯口立刻跑过来一名小厮。 “吩咐下去,准备酒菜,我要为三殿下接风……” 苏安一阵吩咐,立刻有下人们上来重新清理了台面。 还没喝上几口茶水,琳琅满目的各色酒菜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不但酒菜如此丰盛,一队身穿霓裳,怀抱琵琶的舞娘们,就像蝴蝶一样蹁跹起舞。 “殿下请!” 苏安目光平静,缓缓望向离陌,淡淡说道:“一杯薄酒聊表心意,还望殿下不要客气!” 摆够了架子的离陌,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把视线从舞娘们身上收回后,端起酒杯向苏安说道:“本殿借花献佛,先敬舅舅一杯。” 这猪头,还算不是很糊涂,知道苏安是皇后的亲弟弟。 “殿下客气了,应该是我先敬殿下。” 苏安虽然纨绔浪荡,但离陌毕竟是皇子,又是他姐姐苏缇过继在身边的儿子,再是有着国舅爷的身份,但皇子可是他这些皇亲的主子。 二人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过后,酒也过了三巡,苏安拿起筷子,道:“殿下这次办差,收获应该不小吧?” “那是!” 离陌把一口鹿肉咽了下去,得意说道:“本殿火眼金睛,抓了不少的白莲教乱党,为皇城除掉了不少的隐患。” 此言一出,琴台上的田可儿,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琴弦在田可儿尖尖的十指下又被拨弄起来,琴声有急有缓,时而如山泉叮咚,忽而又万马奔腾,离陌听得是如痴如醉,一双眼睛盯在田可儿身上快要拔不出来。 “殿下,殿下……”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苏安,不屑地一撇嘴,端起酒杯又道:“来,我再敬殿下一杯,殿下大器已成,他日前程不可估量。” 当然,苏家的目的,苏安那是最清楚不过了。 对于这个苏家掌控着的傀儡,面子上还得像那么回事。 得到眼神示意的舞娘们,尽情地在离陌面前扭腰亮胯,把露在霓裳外面的白肉,抖得一阵香风四起。 霓裳下面若隐若现的双峰,在离陌眼前晃起了一片肉浪,看得口鼻快要喷血的离陌眼睛都直了。 “殿下要是喜欢,可常来这里坐坐。” 不屑地望着离陌的苏安,亲手给离陌斟上了酒,善解人意地又道:“我是知道,在宫中,我姐姐家法可是严了,殿下肯定不会自在,这时间久了,还需换个地方轻松轻松。” “舅舅所言极是!” 离陌就像遇上了知音,干嘛端起酒杯又道:“母后对本殿,那可是极其严厉,丝毫不让本殿懈怠了读书。” “谁说不是?” 苏安也一脸苦恼,摆摆手,无可奈何地说道:“家父也是如此,就办这诗韵会,更没少斥责我……” 本来虚情假意的二人,居然聊得如此投机。 两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这时候就像觅到了知音,相互倾诉,相互倾倒着苦水。 半天时间过去,离陌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琴声停了,田可儿从琴台上袅袅起身,轻轻一挥衣袖,那些舞娘们就知趣地退了下去。 “殿下!” 衣袖带着香风的田可儿,莲步轻移,来到离陌身边后,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按在离陌肩头盈盈说道:“就让民女陪殿下喝一杯。” “喝……” 舌根发硬,站立不稳的离陌 ,一手搂过田可儿修长白皙的脖子,醉态十足地说道:“陪……本殿……喝……个痛快……” …… 第130章 一夜春风化细雨 翌日早上醒来,离陌发现身边有异。 一睁眼,就看到身上缠着一个蛇一样的女人。 “这是哪里?” 离陌第一反应,这不是在宫里,而是一处陌生的地方。 “啊……” 身边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女人,显得更为惊慌,抽泣道:“殿下,小女子还未出嫁,这让小女子如何见人?” “这……” 此刻头昏脑涨的离陌,使劲摇摇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迟疑道:“昨夜,本殿是在此过夜?” “可不是!” 女子哭得更是梨花带雨,背着身子又道:“殿下酒醉,强行拉民女到这里,小女子本就柔弱,哪能扭得过殿下神力?” “此乃何处?” 离陌霎时一阵紧张,转身就去找自己的衣裤,这才发现女子也是光子身子。 女子扯起被角,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酥胸,低声抽泣道:“还能是哪里?这是栖云楼后院的阁楼。” “哪?” 离陌一阵不知所措,紧张道:“本殿的那些侍卫?” “这个,就要问会长了。” 女子止住了抽泣,低着头摸摸索索地自行穿衣。 “来人!” 紧张之下,离陌大声喊叫一声。 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却不是侍卫,而是诗韵会的会长国舅爷苏安。 “殿下醒了?” 苏安一脸不安,无奈地摊摊两手说道:“殿下昨日酒醉,非要让可儿姑娘侍寝,我怎么都拦不住,这要是让我姐姐皇后娘娘知道,我可是躲不了她的责罚啊!” “可儿姑娘清白被毁是小事,能得到殿下的恩宠,也是可儿姑娘的福气,但这事要是被皇后娘娘得知,不但殿下受罚,就连我这个当弟弟的,恐怕也得受牵连不可。” 苏安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脸不安地在地上转着圈。 “哦,忘了说!” 苏安把目光,又投在呆若木鸡的离陌脸上,淡淡道:“殿下的那些侍卫,包括候在外面的那八个,都被我留下了,好酒好菜招呼,目的就是让他们留在这里陪殿下醒来,要不然,他们回去,皇后娘娘要是问起来,怕是他们也交不起差啊!” 听到侍卫们也都在,离陌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慌乱穿好衣服,这才把目光投向苏安,道:“告诉他们,本殿没事,一会回宫。” “遵命!” 苏安点点头,潦草一礼就退了出去。 待苏安走后,离陌把视线又转移到田可儿身上,望着出水芙蓉一样的美颜,讪讪说道:“带你进宫,那样麻烦会更多,不如你就留在这里,等我料理好了宫里的事情,再找机会接你进宫好了。” “民女,不给殿下添麻烦!” 田可儿幽幽地说了一句,就伸出藕节一样的双臂,抱住离陌的腰说道:“民女不敢奢想和殿下朝朝暮暮,有这露水之恩,民女也死而无憾。” 涉世不深的离陌,哪里经得起田可儿这等风月女子的诱惑? 见田可儿如此善解人意,离陌不禁一阵意乱情迷,俯下身子捧着田可儿楚楚动人的俏脸,依依不舍道:“放心好了,有本殿在,就没人敢欺负你,需要银子,本殿有的是;需要任何东西,只要本殿能够办到的,那绝对没问题。” 离陌信誓旦旦,深情地向田可儿承诺着。 “不!” 田可儿眼角噙着泪花,摇头道:“民女什么都不要,民女就要殿下平平安安,再说,民女在这里弹琴,也能养活自己,殿下就不要为民女劳神了,空出精力,为朝廷办好差事,这才是殿下该做的。” “你,真懂本殿!” 离陌一阵激动,不由得把田可儿又紧紧抱住。 一个长期在宫里被严管着的皇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约束下进行。 但从灵魂深处,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体己过。 从小到大,被宫女服侍着,和女人的肌肤之亲更是平常,但永远没有和田可儿这般的感觉。 “殿下,你该走了。” 田可儿抬起头来,轻轻一推离陌,幽幽道:“这里,只是个作诗吟唱的风雅之地,长期沾染,定会消磨人的意志,沉溺于此,会耽误了你的前程,殿下还是以国事为重,不是还有白莲教乱党要缉拿归案吗?” 此言一出,离陌更是感动不已,紧紧一抱田可儿的细腰,沉声说道:“你暂且在这里安身,等有了机会,本殿定接你进宫。” 说罢,离陌咬咬牙,依依不舍地下了楼,带着早已等候在楼下的侍卫们,耀武扬威地离开了栖云楼。 …… 泰来客栈,后院密室。 孙耀庭阴着脸,端坐在一张铺着熊皮的椅子上。 眼前垂着脑袋的一名密探,忽然抬头抱拳禀道:“启禀孙副统领,三皇子昨夜,在栖云楼后院的阁楼住下了。” “他去了栖云楼?” 孙耀庭眉头一挑,身子前倾,急道:“如此说,他昨夜没回宫里?” “是!” 密探点点头,又道:“昨日,三殿下巡查到宣武道护城河边上的栖云楼,做法和在其他地方大不一样,但到了栖云楼四楼天台上的诗韵会会场,却瞅上了田可儿,在苏安的刻意安排下,被灌醉的三皇子自然就被滞留下来……” 孙耀庭眉头紧锁,在沉思了 片刻后,抬头又问:“外边情况如何?” 密探点点头,低声道:“乞丐花子,走方郎中,杂耍流浪汉们,却是被扣上白莲教的帽子抓了不少,真正的白莲教,他连毛都没摸着一根。” “昨夜,他不是摸着了吗?” 孙耀庭豹眼圆睁,低吼道:“昨夜那位,别说摸毛了,估计尿都被喝了不少。” “大人息怒,是小的失口。” 密探乐了,尬笑着望向孙耀庭。 “盯紧了!” 孙耀庭可没心思开玩笑,一脸阴沉地说道:“那个田可儿,在白莲教里身份应该不低,只是高到何种地位?这个还需深挖下去。” “嗯!” 密探点点头,道:“此女心机很深,就连苏安都被她迷惑得晕头转向,她公开的身份是诗韵会的琴艺头牌,一身媚术更是了得,眼下三皇子歪打正着撞上了她,估计她后面还有动作。” “没错!” 孙耀庭点点头,郑重说道:“注意隐蔽,小心行事,太子爷此时把三皇子推出来,必有太子爷的深意,切不可疏忽大意。” “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密探心里清楚,太子爷临走时的安排,绝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如果真想缉拿白莲教,压根就用不着三皇子这样的蠢货出马。 岂不知,一张大网,正向离陌和苏安张开。 白莲教利用苏安的身份做掩护来栖身,成功地混进了诗韵会从而进一步渗透。 又意外地遇到了当朝三皇子离陌,这让白莲教高层兴奋不已。 但令白莲教高层万万没想到的是,离风顺手推舟,做了个向苏缇和解的假象,张开了口袋让白莲教和苏家捆绑在一起钻进来…… 第131章 东南总督大将军行辕 接连几日的急行军,东南地界到了。 “太子爷!” 满脸毛大叔策马落后车窗半步,道:“到东南地界了,天黑之前,定会赶到汕水郡。” “好!” 车窗里的离风,望着窗外的翠色,道:“这东南就是热,皇城苍茫一片,这里却是四季如春,真是好地方。” “夫君!” 玥珏把脑袋,紧紧靠在离风肩上,兴奋道:“到了汕水郡,就可以见到东南提督戚光韬了。” 不过离风并没有由此兴奋的表现,淡淡说道:“以戚家军的实力,不应该让倭贼如此猖狂,他手下十万大军,驻守不足千里的海防线,却让倭贼横行大渭内陆,可恨至极!” 离风眼里寒芒闪动,冷冷又道:“此去汕水郡,你不必以晚辈的名义见他,拿出太子妃的气势向他问罪。” “夫君?” 闻言之下,玥珏大惊,急道:“戚光韬乃是家父曾经手下的虎将之一,臣妾不能造次。” “虎将之一?” 离风嘴角一拧,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戍边海防,却由倭贼趟我大渭如无人之境,不杀他,已经是给足天乘府面子了。” 离风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清楚,皇帝老子催他和玥珏尽快完婚,目的就是借天乘府的威望,拉拢手握十万海防大军的戚光韬。 但身为监国太子的离风,哪能如此仰人鼻息? 见戚光韬,就是要他一个态度。 如果戚光韬不给天乘府一个面子,和他这个监国太子离心离德,那么,离风只有忍痛斩杀唐南昭麾下的这员虎将了。 玥珏还是带着感情来看待戚光韬以及戚家军,但离风就不一样了,他的身上,已经无形中带有帝王的气息,以纵观天下的战略思维,去考量一个举足轻重的武将。 他知道,此次南征,哪怕带几万兵马都没多大作用。 要的就是戚光韬一个态度,戚光韬手里有着十万海防大军,可以说是精通水陆两战的。 朝中的局势,让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们,只是在坐山观虎斗而已。 海防,北线,莫过如此。 笼络这两处的军队掌握在手里,各地的大员自然就归顺他了。 苏嵩岚经营朝政多年,根基延伸到了朝堂内外,光杀几个内阁的阁老,那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地方失控,京畿地的皇城就是一座孤城。 各地藩王、武将、大员们就地坐大不受朝廷管控,这才是最可怕的。 杀一个苏嵩岚太容易了,但要让天下人都觉得苏嵩岚该杀,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皇后苏缇更不能死,她一死,苏嵩岚立刻就会撕破脸皮和皇家翻脸。 所以,眼下苏家,还不能动。 但是有了离陌这个蠢货去查办白莲教,这个机会就等于是送上门来了。 这个决定,那可是请示过皇后娘娘的,是当着她的面,才给了离陌一个做事的机会。 有了苏安这把带倒刺的锥子,就不怕苏家这口锅不漏。 眼下要做的,就是给海防线上的戚家军,还有那些倭贼一个下马威。 至于皇城的事,就让苏家人自己拴绳子把自己的脖子往里套就是了…… 傍晚时分,汕水郡到了。 面对威风凛凛的五百千羽军,走出行辕出来迎接的戚光韬,这就搞不懂了。 这当朝太子巡查地方,没有庞大的仪仗同行。 说是亲征,更没有一定数量的大军相随。 这总共五百多人的队伍,就像一个王爷家的府兵。 按大渭制,太子府,有私募两千府兵是权利。 就是带着府兵出巡,那也不至于五百人这样寒酸。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虽然五短身材,却精悍有余的戚光韬,一打照面,就拱手一礼。 “你,就是讪水总督戚光韬?” 立在车辕上的离风,冷眼看向眼前的来人。 “回太子殿下话,微臣正是戚光韬。” 戚光韬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低头又道:“还请太子殿下移驾行辕,容微臣给太子殿下接风洗尘。” “跪下!” 离风立着没动,站在车辕旁边的满脸毛大叔,目光冷冷看向如此敷衍的戚光韬,沉声道:“监国太子驾到,如圣上出行,你身为臣子,为何不跪?” 迎着满脸毛大叔杀机四溅的目光,身经百战的戚光韬,顿觉压力当头罩下。 那目光,他懂。 当他看清发声者的面容时,不觉惊道:“荆统领?” 皇帝御前侍卫统领,那可不是一般身份,这个曾经的千羽军副都统,兵衔并不在他之下。 与唐南昭比,只不过是一个带兵打仗,一个在京做了侍卫统领。 帝国第一武士的愤怒,五步之内没人敢心存侥幸。 也是满脸毛大叔的这一声怒斥,戚光韬身后的几个副将,齐刷刷把手按在腰间的佩刀柄上。 这还了得? 车篷两侧的五百千羽军,顿时神情大变,呼啦啦就挡在马车前面。 这不是府兵? 从眼神里特有的杀气来看,这是皇家六卫中最精锐的部队。 戚光韬不傻,杀人无数的他,熟悉这种气息。 “放肆,都退后。” 戚光韬转头怒斥部下们一声,然后有面相离风,缓缓跪下。 “太子殿下驾到,微臣未能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戚光韬重新施礼,语气也恭敬了不少。 这时候,玥珏在明月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本来,她打算以晚辈的名义,来拜见戚光韬,但被离风要求以太子妃的身份相见。 戚光韬猛然抬头,望着玥珏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突然想起不久前朝廷发的昭告。 猛然打了个激灵,戚光韬又是一次拜倒,道:“微臣见过太子妃!” “戚叔叔免礼!” 望着戚光韬已经变白的两鬓,玥珏一时于心不忍,还是称了戚光韬一声“叔叔”。 也就是这一声充满温情的“叔叔”,霎时就让这个铁骨冷心的老将破防。 他明白,玥珏随太子前来,其中必有深意。 “谢太子妃!” 戚光韬缓缓抬头,神情肃然起敬,又道:“高堂老夫人可好?” “母亲大人在本妃临行前,还一直念叨戚将军。” 玥珏不偏不倚,既没有失了太子妃的身份,又没忘人情世故。 被晾在一边的离风,倒也没有为此不快,他昂首仰面,扫视着眼前高大的行辕大门,同时也留给了玥珏和戚光韬见礼的空间。 “太子殿下请!” 随着玥珏的一声“戚叔叔免礼”后,戚光韬借机站了起来,往侧面一退,又道:“请太子殿下,太子妃行辕歇息。” 玥珏走上前来,挽起离风的一只胳膊,和离风一起进入行辕大门。 这一幕伉俪情深的表现,戚光韬岂能不懂个中含义? 玥珏的这一挽,直接无声地告诉了戚光韬,天乘府和太子,那是一家。 离风这才发现,这平时看起来彪呼呼的玥珏,还有着冰雪聪慧的一面。 第132章 这女人,识大体 行辕大厅,离风被让到主座。 “请太子殿下,太子妃先喝茶,酒宴即刻就好。” 戚光韬毕恭毕敬,带着一班部将,分列在大厅两侧。 “戚叔叔不必客气,本妃此番随太子殿下亲征倭贼,也算是军务在身不便饮酒。” 玥珏话是对戚光韬尊敬有加,但言辞却是对戚光韬酒宴接风的拒绝。 这女人,识大体。 离风微微颔首,目光一扫大厅中戚光韬和他的部将们,冷冷说道:“寸厘国土,当仁不让,眼下倭贼肆掠,沿海百姓苦不堪言,如此进犯我大渭国土,践踏帝国尊严,本宫此番前来,绝非游山玩水之行。” 此言一出,戚光韬老脸一红。 “太子殿下率兵亲征,末将自动马前是詹。” 戚光韬单腿跪地,行个军礼后,也以“末将”自称。 面对离风的铿锵之声,戚光韬的一干部将,纷纷面露轻蔑之色。 十万海防大军,面对倭贼声东击西的游击战时,也束手无策。 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窝囊废太子,带着五百护卫就能击退倭贼的侵犯? 这帮人心里一阵嘲笑,但他们不知道皇城所发生的事。 只当是这个废物太子,在群臣和皇帝面前夸下海口,来东南捞一份军功。 仗,还得靠海防军来打。 这废物,无非就是咋咋呼呼,瞎指挥坐个阵而已。 面对戚光韬的敷衍,离风忽然话题一转,道:“据户部报,海防一年耗银两千万两之巨,可东南省上交朝廷的赋税却不足三成,难道我大渭国最富庶的东南,近年是没有产出?” 这一问,直击灵魂。 一下子就把问题,直接摆在桌面上。 戚光韬呼吸一窒,面颊急抖几下,稳稳神后,拱手道:“太子殿下明鉴,海防虽说是十万大军,但每年退伍的老兵安置,新丁入伍,都是不小的数量,两头都得花钱。” “而且,为了让将士们安心戍边,这家属安置,死伤兵士的抚恤,也都不是一笔小开支啊!” “至于赋税,东南说是气候温润,物产丰富,但近两年水灾频发,加上对外通商封闭,仅地方衙门官员的俸禄开支,就达一千二百万两之巨,能用于海防的军费,更是捉襟见肘。” “还有……” “够了!” 离风摆摆手,厉声打断了戚光韬叫苦连天的说辞,眼中寒芒一闪,道:“你的意思,是朝廷还得拨款给东南补窟窿?” “朝廷要是能补东南之急,那是再好不过了!” 面对离风的质问,戚光韬硬是硬着头皮又道:“末将知道,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故而近两年来,地方开支尽量自筹。” “尽量自筹?” 离风眉头一挑,提高了声调又道:“如何个自筹法?说出来好让全国各地都学习学习,东南都这样了,内地不知道为难到何种程度?莫不成内地的地方政要,都把自己的裤子送去当铺换银子自筹?” 离风咄咄逼人,问话直指问题核心,一点都不留余地。 面对张口结舌的戚光韬,离风缓缓又道:“好了,说多了也无益,本宫只看后续,这一路行军,太子妃也累了,就让她在此歇息一阵,本宫去外面转转。” 离风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向门口,带了几个锦衣卫就出了行辕。 玥珏知道,这是离风留给她和戚光韬的私人空间,剩下的事,由她和戚光韬去叙旧情。 他要的,就是戚光韬的态度,而不是追究戚光韬之前的渎职。 可以说,离风这是在赌。 赌的是天乘府和戚家军的交情,赌的是戚光韬面对唐家的尊敬程度,赌的是东南海防上千里战线的归属。 “太子殿下!” 看到离风出了行辕,戚光韬急道:“太子殿下一路风尘,好歹也得用过饭,稍加歇息后,末将带太子殿下视察海防军务。” “免了!” 离风头都没回,直接扬扬手道:“我大渭百姓生活如何?本宫得亲眼看看,至于海防军务,不看也罢,既然倭贼如此猖狂,说明海防已经如同虚设,一个对国家,对百姓无用的设施,本宫还看它作甚?” 这话,犹如一记耳光,直接抽在戚光韬脸上。 堂堂戚家军,吃着朝廷的俸禄,拥有十万之巨的兵马,却保不了一方百姓的安宁。 面对离风远去的背影,戚光韬心头一阵刺痛。 一个传说中的废物太子,居然都视戚家军为聋子的耳朵,这份羞辱,打的不光是他戚光韬的脸。 玥珏更是一阵难过,她万没想到,曾经战功赫赫的戚光韬,居然颓废到如此程度。 明摆着,这次前来,离风就是要戚光韬一个明确的站位。 立场决定一切,处于骑墙状态的戚光韬,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就得看天乘府唐家打出的她这张感情牌了。 “戚叔叔不要介意!” 玥珏也是面上一尬,娓娓又道:“父皇授太子监国之权,太子也有重振朝纲之意,内阁三老,正是因为谋逆犯上,渎职懒政,又冲撞太子,被太子斩了。” “啊……” 这个消息,顿时让戚光韬呼吸又是一窒。 玥珏接着又道:“五国峰会期间,太子在擂台上大放异彩,连挫外邦四人,又一招击毙外邦四名武官……” “前段时日,有上千海外倭贼潜入皇城刺杀太子,最终全军覆没……” 玥珏一口气,把自从离风流放归来后,皇城所发生的一切,毫无遗漏地全部说给了戚光韬听。 当然对这些,戚光韬是一无所知。 这要是追责,光海外倭贼上千人潜入皇城刺杀太子这事,就足矣让他这个海防大员掉脑袋的了。 “太子他,真的如此神勇?” 戚光韬不可置信地向玥珏投去一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玥珏嫁了太子,当然是向着太子说话了。 “戚叔叔以为唐家武学如何?” 玥珏岂能不懂戚光韬的怀疑?淡淡一笑,抛出了这个问题。 戚光韬胸膛一挺,神情无比尊敬地说道:“那还用说?唐家无论拳法,刀法,还有阵战,无不是我军楷模,就海防军日常操练,用的还是唐将军教给末将的兵法战术……” 面对慷慨激昂的戚光韬,玥珏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本妃也自以为得到了唐家武学的真传,可在太子殿下那里,走不过一招……” 此言一出,不光是戚光韬,还有那些部将们,无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玥珏。 第133章 有人高喊救命 出了行辕,直奔汕水郡最繁华是街区。 在找到一家规模不小的粮行后,离风抬头望着粮行“安泰粮行”的匾牌,向身后跟着的满脸毛大叔道:“就是这里了。” 不用说,这是楚乔的买卖。 在和粮行掌柜见过面后,离风一行被带到后院一处屋子坐了。 不一刻,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赶到。 离风挥退粮行掌柜,只留中年男子在场。 “在下胡正,是孙大人派遣在东南的暗桩,请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大胆!” 中年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满脸毛大叔沉声呵斥打断。 满脸毛大叔从怀里掏出一面牌子,在来人面前一亮。 “荆,荆统领!” 当看清了牌子,中年男子眼睛瞪,扑通一声跪倒,急呼:“不知统领大人巡视到此,小的罪该万死!” 这是大内密探组织里的最高指挥者,孙耀庭的人当然认得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 “行了!” 满脸毛大叔把牌子揣进怀里,口气缓了一些,道:“混账,还不见过太子爷?” “啊……” 如五雷轰顶的中年男子,呆愣片刻,跪在地上的他就地转过方向,前额触地,恭敬道:“小的胡正,参见太子殿下。” 不知道是紧张? 还是激动? 跪着的胡正,万没想到当朝太子巡视东南,会亲自找他问话。 “本宫问你?” 离风摆摆手,示意胡正起来说话,又道:“眼下形势如何?” “回太子爷话!” 胡正伏在地上,低头道:“海防如同虚设,地方官府私征赋税,商道萎靡,除了太子爷你的买卖外,其他内地商人都无法在东南立足,百姓生计无可着落,渔业又受倭贼打劫,就是农业,也未幸免,时常有倭贼上岸,对沿海百姓烧杀抢掠……” “行了!” 离风眉头越皱越深,沉声道:找几套伙计的衣服过来,本宫要出去走走!” “遵命!” 胡正点头,立即去办。 离风目光看向身边锦衣卫,道:“留下两个跟着本宫,其余的回营地待命。” 不一刻,离风和满脸毛大叔,还有两名锦衣卫换上了便装。 “走,找家酒楼喝酒!” 离风一摆手,转身就往外走,粮行掌柜急道:“大人,小的已经安排了酒菜,很快就会送过来这边。” “不用了!” 离风又一摆手,道:“我等行踪,加紧保密,谁要是走喽风声,自己掂量着办。” 粮行掌柜,哪知道离风的真实身份? 根据离风进门时出示的信物,他死以为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是他的东家楚乔派来查账的亲信。 因为楚乔是在替朝廷经营粮食,也捎带一些百货经营,保不住这个年轻人,还在户部担任着职务。 所以,叫他一声大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看那些跟随的人都带着佩刀,也只有官府的人才有的架势。 出了粮行,不远处就是一家挂着“北来顺”匾额的酒楼。 北来顺? 好古怪的店名。 离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背着手就踱步进去。 这才,离风没有出示怀中的信物,而是选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了。 两名锦衣卫在身后站着,这让离风眉头一皱,道:“都坐下,别让人看出我等身份特殊。” “遵命!” 锦衣卫小声应答,就在桌旁坐了。 不用说,这酒楼,也是楚乔的买卖。 刚才粮行掌柜要的酒菜,就是出自这家酒楼。 “几位爷,来点什么?” 伙计眼尖,一溜烟就跑了过来,嘻哈哈站在桌前招呼。 “酱牛肉,荷叶鸡,粉蒸藕,炒三鲜,外加一盆海米冬瓜汤。” 满脸毛大叔头都没转,直接一口气要了四菜一汤。 离风的口味,他熟悉。 离风要干什么?也只有他能猜到。 不一刻,酒菜上桌,离风夹了一筷子菜,喂嘴里后,目光又看向一旁候着的伙计,道:“烦劳小哥一趟,请万茂货栈的祁掌柜过来一趟,就说有人请他吃酒。” “嘿!” 离风的话一落,伙计就乐了,咧着嘴道:“这位客官,还真是巧了,万茂货栈的掌柜,刚来这边,和酒楼掌柜在后院喝茶。” “不过……” “不过什么?” 离风一怔,望着欲言又止的伙计,摸出一把碎银丢在桌上,道:“麻利说,别吞吞吐吐的。” 伙计见了赏银,眼珠子四下一望,这才小声说道:“京里来人巡视,两个掌柜准备去安泰粮行拜见京里来的大人,这恐怕祁掌柜没时间见你。” 原来是这样? 离风眉头一舒,缓声道:“你去告诉祁掌柜,就说他们要见的人离开粮行,已经出去巡视了。” 此言一出,伙计一脸不解地望着离风,然后又把视线,逐一在满脸毛大叔和两名锦衣卫脸上扫过,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几位是京里来的吧!是大人的随从,这样好了,都不是外人,想吃什么?几位只管安排,需要小的们准备什么?这都不是问题。” 对于伙计的回答,离风很是满意,微笑道:“把赏银收了,但你还是去后院告知两位掌柜一声,就说京里来的大人的随从,有事要请教。” “请稍等!” 伙计并没有急着把桌上的碎银收进口袋,而是拔腿就直奔后院。 片刻间,两位掌柜,急匆匆赶到前楼。 见到离风后,抱拳施礼,道:“几位辛苦了。” 离风没有说话,只是把一面巴掌大的牌子,放在桌上。 只见两名掌柜瞳孔一阵紧缩,然后就在桌前跪了下来。 “祁永元见过户部主事大人。” “余纯水见过户部主事大人。” 只见离风放在桌上上牌子,那可是纯金的,上面一个篆刻的“商”字。 这个图案的牌子,楚乔手里有,只是质地是纯银的。 而他们手里也有这样的牌子,但质地却是铜的。 可见,来人地位,还要高于楚乔。 地位高于楚乔的,那就只有朝廷的大员了,除了户部的大员,还真无人有资格拥有这样的牌子。 “行了!” 离风摆摆手,淡淡说道:“我的身份,你们也不用揣测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大家不要拘束,坐吧!” “谢大人。” 两名掌柜对视一眼,然后忐忑不安地同桌坐了。 不一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伙计,自作主张地又端来几道精美的下酒菜。 离风兀自喝着杯子里的酒,也没让这些掌柜们向他敬酒。 “看来,这东南省的买卖不好做啊!” 离风摇摇头,不禁一声感叹。 万茂货栈的掌柜祁永元,望了北来顺酒楼的掌柜余纯水一眼,然后把视线投向离风,缓缓说道:“近两年来,朝廷禁海,沿海的商贸是惨淡了些,但也不是无生意可做,毕竟沿海和内地的货物需要流通,不久前太子殿下成立总商,这才使沿海和内地的商道有了起色,可不久前,朝廷突然对海航解禁,这本来是好事,我方与海外航队互通有无,但海外航队的商旅,作风如匪,货物是没贸易多少?但沿海的治安却是匪患不断……” 正说着话的时候,窗外街上突然一阵骚动,一阵高喊“救命”的声音,随即就传了进来。 第134章 开杀戒 隔窗看到,街上行人四散奔逃。 “救命啊!” 又是一声惊慌又绝望是叫喊声。 一对母女,跌跌撞撞,几乎就要摔倒的样子,其中女孩脚上的草鞋,已经被跑掉一只。 “给,老子,站住!” 几个穿着倭装,腰悬倭刀,满嘴酒气的男子,骂骂咧咧就围了上去。 “求你们了,放开我女儿!” 妇人三十出头,紧紧拉着十岁左右女儿的一只手,撕心裂肺地求饶着。 “扑通!” 为首的一名倭人,一脚踹在妇人胸口,栽倒在地的女人“咔嚓”一声胸骨尽断。 “娘,娘……” 已经被倭人扛在肩上的女孩,望着口鼻喷血倒在地上的妇人,伸出一只手来,双脚乱蹬着哭喊不已。 “咚!” 北来顺掌柜余纯水,愤怒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菜盘差点都翻个底朝天。 “这些畜生,又在作孽!” 万茂货栈的掌柜祁永元,也是咬牙骂道:“畜生,简直无法无天。” 一直没说话的离风,眸子里已是杀机沸腾,冷声道:“荆轲听令,将那五个倭贼斩了。” “遵命!” 话音未落,满脸毛大叔已经不在桌边,同桌的两名锦衣卫,身影也已经出了酒楼奔向毙命倒地的妇人。 “派人买口棺材,把那妇人给埋了。” 离风冷冷望着窗外,话却是对身边两位掌柜说的。 机灵的伙计,立刻扛了一卷芦席出去,在棺材没买来之前,把已经扑街的妇女给盖了。 正在扛着小女孩往一家青楼走的倭人,突然被一个满脸毛大叔当街拦住。 “你,滚开!” 气急败坏的倭人,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看向眼前拦路之人。 另外四个倭人,顿时双手握着长刀,散了开来把拦路的满脸毛大叔围了起来。 满脸毛大叔同样圆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缓缓拔出腰间佩刀,和眼前的倭人一样双手握着一把唐刀横在眼前。 肩上扛着小女孩的倭人,眼里浮起一丝轻蔑,他万没想的,这时候还有人拦路? 而且,拦路之人,还敢当着他的面拔刀? “死了的!” 随着带头倭人咬着牙的一声喊,四个握刀倭人高举长刀,从四面一起向满脸毛大叔的脖子砍了下来。 “叮当……” 随着一片火星闪过,在金属尖锐的碰撞声里,四颗发型怪异的脑袋,带着一片血雨就向四个方向飞了出去。 扑鼻的血腥味道,立刻在街头散开,四颗面目狰狞的脑袋,飞出一丈远后才跌落在地。 紧接着,满脸毛大叔手中唐刀,突然往回一撤,随即又直刺了出去。 “噗嗤!” 没人看到清楚满脸毛大叔是如何出刀,肩上扛着小女孩的倭人,后背正中突然冒出一尺来长的刀尖来。 银晃晃的刀尖,一串血珠就像雨天的檐角,连成了一条血线顺着刀尖直往下滴。 就是这电光火闪之间,倭人肩上扛着的小女孩,已经到了满脸毛大叔的怀里。 肩上没有了小女孩的倭人,睁着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直插着的刀身一阵发呆。 “你,什么人?” 两手高举,盯着胸前刀片刻,倭人缓缓抬头,张着已经开始向外喷血的嘴巴,道:“敢杀我,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满脸毛大叔单手抽刀,霎时间,一股血箭从倭人后背狂喷而出。 “扑通!” 倭人直挺挺倒下,一双圆睁着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天空。 “砍下他的狗头,和那四个脑袋,找根杆子挂起来立在街边示众。” 满脸毛大叔单手持刀,在身旁一具没有了脑袋的尸体上来回擦干净刀上的血渍,然后抱着昏死在怀里的小女孩走向北来顺酒楼。 赶过来的两名锦衣卫,一人去找杆子,另一人开始把地上滚落的四颗脑袋收集在一起…… 不一刻,小女孩醒了。 “我娘,死了!” 睁着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抽抽噎噎的中小女孩又道:“娘死了,玉儿没娘了,求老爷们不要把玉儿卖掉……” “玉儿别怕!” 离风俯下身子,轻轻摸着小女孩的额头,缓声说道:“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你娘死了已经无法复活,一切都有我给你做主。” “谢谢老爷!” 懂事的小女孩,含着眼泪跪了下来,可怜楚楚的就要给离风磕头。 “免礼!” 离风一伸胳膊,就把即将跪下去的小女孩抱在怀里,轻声道:“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这里的百姓,我会替这里的百姓讨个公道。” 说完,离风目光看向余纯水,又道:“找身衣服和鞋子给玉儿,让女眷们照顾好她。” “小的遵命!” 余纯水连忙点头,让闻声而来的女眷,把玉儿带去后院安置。 此时,整条街,已经围满了人。 北来顺酒楼门口,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吃饭!” 离风低下头来,开始往嘴里扒拉酒菜,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雅间静得可怕,只有咀嚼饭菜的声音,席间在无人说话。 “我没猜错的话,会有人来这里找麻烦。” 还是离风带头,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放下筷子擦擦嘴,然后端起一杯酒兀自喝着,又道:“二位掌柜不妨猜猜,是什么人回来找我的麻烦?” “哼!” 万茂货栈的掌柜祁永元,放下筷子,气呼呼说道:“要么是倭人的同伙,说不定还会是海防司的人。” “大人!” 北来顺酒楼掌柜余纯水,怒目一扫窗外,然后目光转移到离风脸上,道:“恳请大人回京后,向朝廷禀明缘由,该好好整治一下了东南的老爷们了。” “嗯!” 离风点点头,沉声道:“二位说的都对,是该整治整治了。” “闪开、闪开……”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把这里围起来,不要放跑一个。” 随着酒楼门外围观的百姓潮水一样分散两边,一队官兵呼啦啦就冲了进来。 “就是他们!” 来人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官兵们握刀执矛,齐刷刷后冲了过来围住了雅间。 “刚才,是你当街杀人?” 为首一名官兵,直接指向满脸毛大叔,厉声又道:“大胆毛贼,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行凶杀人!” 第135章 骑墙者 “啪!” 为首官兵的话刚落,满脸毛大叔已经到了他面前。 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为首官兵就像陀螺一样原地转起了圈。 “狗东西!” 满脸毛大叔眼里寒芒尽显,厉声斥道:“你还有脸来问老子?老子正想找你们算账。” “反了!” 一手捂着半边脸,向地上吐出了两颗焦黄的后槽牙的官兵,向身后大吼道:“将这些乱党抓起来去,全部押到海防司的水牢里。”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话音刚落的官兵另一边脸上。 这一抽,直接把已经挨了一抽的官兵抽出了五步远。 “扑通!” 一口血箭喷出之后,眼冒金星的官兵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面色蜡黄的他,已经爬不起来了,他的腰椎,在倒地时已经断了。 “拿下!” 拼足了气力喊了一声后,为首的官兵昏死过去。 足有二三十名官兵,呼啦啦又上前几步,手中的钢刀和尖矛一起对准了离风他们。 “你们才是反了!” 离风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离开座椅后迎着亮晃晃的矛尖,挺着胸膛缓缓走上前去。 离风的胸膛,顶着几支尖矛,向前走一步,执着尖矛的官兵,就向后退一步。 “敢对当朝太子兵刀加身,这已经是谋逆犯上,按帝国律法,当斩!” 一声“斩”字刚出口,从外面挤进了酒楼大门的两名锦衣卫,还有离风身后的满脸毛大叔同时出手。 涌进北来顺酒楼的一队官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离风话中“当朝太子”四个字的意思,就已经咽喉喷血,齐刷刷倒下一片。 细一数,地上足有三十名官兵尸体。 当朝太子? 被方才离风之言,吓得惊魂未定的两个掌柜,腿肚打颤的又跪了下来,齐声道:“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草民有不敬之罪,还请太子殿下发落。” “行了!” 离风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雅间门口重新跪下的二人,淡淡说道:“本宫恕你们无罪,而且还要犒赏你们的辛苦。” 看着一队官兵瞬间被杀,看热闹的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眨眼间就跑了个精光。 北来顺酒楼外的街上,霎时就空无一人。 “去,多找些杆子立起来,把这些官兵的脑袋,全给本宫挂起来示众。” 离风说得是轻描淡写,却听得两个掌柜又是一身冷汗。 “助纣为虐,他们死有余辜!” 离风望着惊恐万状的两个掌柜,淡淡又道:“本殿这次率兵亲征,目的就是杀人,既杀倭贼,也斩内鬼。” 说完,离风重新坐了下来,吩咐掌柜泡茶上来。 看样子,离风这是要等有人主动上门。 他这是在等消息,也是再给别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 海防大将军行辕。 玥珏端坐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戚光韬。 “戚叔叔,临行之前,母亲大人让本宫带这个给你。” 戚光韬双手接过,打开读完后若有沉思。 “微臣忠君报国,初衷未曾改变半分。” 戚光韬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殷切望向玥珏,道:“朝中局势如此严峻,对太子十分不利,但微臣对朝廷,对圣上,从无半点异心。” “如此甚好!” 玥珏欣慰地点点头,又道:“如今桑庭石叔叔掌控着千羽军,可保皇城无虞,倒是地方,却让太子焦虑。” “朝中奸佞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拉拢腐蚀地方大员,实属帝国一害。” “而眼下父皇病重,无力挽回局面,幸太子气象已成,有独挽狂澜之能,为江山社稷,为黎明百姓谋。” 到底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娇蛮任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有着一般人无法达到的沉稳和才略。 玥珏明白,戚光韬近年,已经和皇后娘娘的利益集团发生暧昧,他在坐山观虎斗。 眼下只需要把骑墙观望的这个地方大员、手握十万雄兵的关键人物给拉拢过来。 利害已经澄清,何去何从? 就要看这个关键人物如何选择了。 “大人,不好了!” 一声慌忙的禀报,传进了行辕大厅。 一名兵卒急急忙忙进了大厅,单腿跪地禀道:“有海外商旅在街头被杀,辖区佥事已经带人去查。” “急禀大人!” 又一名兵卒跌跌撞撞闯了进来,神色慌乱地禀道:“海防司佥事周贵,带着的二十九名兵丁,连同周贵本人在城区北来顺酒楼被杀。” 一前一后的禀报,顿时让戚光韬火冒三丈。 这海外客商当街被杀,也许是遇上土匪强梁,但海防司一名佥事和近三十名兵士被杀,这可不是小事儿。 “调集兵马,包围北来顺酒楼,将行凶者拿下。” 戚光韬怒目圆睁,张口就下了军令,“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此令一下,一名副将应声入内,道:“末将遵命,这就带五百兵马前去。” “慢!” 玥珏闻声,缓缓从桌后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戚叔叔不想想?光天化日之下,海外商旅在街头被杀,随即前去调查的官兵又尽数被斩,这里面,难道没有缘由?” 不用说,玥珏已经猜到是谁动的手了。 这是有人在给她父亲唐南昭曾经的这个部下一个下马威而已。 离风刀下,从不斩冤魂,只能说这些人都该死。 玥珏话一出口,戚光韬犹如被雷击了,呆立当场,愠色说道:“太子一来就杀我兵士,这是把海防司不放眼里?” 迎着戚光韬灼灼目光,玥珏淡定说道:“戚叔叔错了,既然是海防司,那就是朝廷的兵马,监国太子出行,如同圣上亲临,相信太子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去斩杀自己的兵丁吧?” 这话,直接摆明了。 第一,海防司是朝廷的,不是你戚光韬的戚家军。 第二,监国太子杀人,那是有律可依,只能说是执行帝国律法而已。 “还望戚叔叔三思而后行!” 玥珏不紧不慢,语重声长的又是一句。 这话,提醒戚光韬,要是此时一意孤行,那么就有大逆不道的反叛之嫌。 一代名将,谁愿背个反贼的名声和朝廷对立? 第136章 太子之怒 玥珏之言,如雷贯耳。 字字珠玑,犹如醍醐灌顶。 戚光韬再是怒火冲天思忖片刻,缓缓低下来。 何去何从,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要么负荆请罪,请求监国太子对他宽恕。 如此,有可能只是收到责罚,但还能保住军职和在东南的最高行政长官之权。 要么揭竿而起,割据东南称霸一方,从此面对朝廷派的大军的轮番讨伐。 “微臣,听太子妃的。” 戚光韬向玥珏躬身一礼。 这话,表面看似他已经屈服。 但实质上还是模棱两可,只是听太子妃的,这说明他只是听取了昔日将军家的忠言相告,但不等于听从太子。 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见好就收行了,玥珏不是不懂,而是权宜之计必须如此。 “那就请戚叔叔带本妃一同前往北来顺吧!” 玥珏挺了挺腰,目光看向行辕大厅,道:“可柔,姬奴二人传令下去,集合千羽军,赶赴北来顺,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戚光韬不禁心头一凛,再看玥珏,已是面带严霜,眸子里杀气腾腾。 “听太子妃的,随本将带太子妃去北来顺。” 戚光韬强压下火气不便发作,只要唐家的这丫头不触犯他的底线,一切都好说。 玥珏已经端起了太子妃的架子,又有着将门虎女的气势,英姿飒爽地站在行辕门外,只等被安顿在兵营中的千羽军集合完毕。 从天乘府过来的侍婢,个个神情紧张,护在玥珏左右。 担任后勤杂役的锦衣卫,迅速进入了警戒状态,离风这次出行的安排,真是不带任何累赘。 相比之下,戚光韬只带了一百名卫兵。 他不是需要护卫,而是一个面子,一个地方大员出行的面子。 还没到北来顺酒楼,就看到街边立着三十多根高杆,每个高杆顶端都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当然,这些人头,除了四颗是倭人的,其余的都是被砍下来的海防司兵士的脑袋。 迎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久经沙场的戚光韬,也不禁一阵胆寒。 杀伐果断的太子,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逼反和妥协,就在一念之间。 戚光韬不禁面颊急抖,硬憋着一口气就踏上北来顺酒楼的台阶。 “站住!” 两名东厂锦衣卫,站在酒楼门口左右,伸出佩刀一个交叉,就把戚光韬给拦了下来。 戚光韬呼吸一窒,强压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沉声道:“本官要见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下来马车的玥珏缓缓上前,一挥衣袖,娓娓说道:“放戚将军进去。” “刷!” 两名锦衣卫撤回佩刀,一左一右跟在戚光韬身后,就像押着戚光韬一样走向酒楼里面。 紧接着,随玥珏同来的千羽军,迅速地分成两行,站在酒楼门口外面。 五百人的队伍,足有半里地长,把戚光韬带着的一百护卫拦在外面。 待玥珏进了酒楼坐定,离风目光冷冷看向雅间外面跪着的戚光韬,淡淡说道:“想通了?” 这一问,直接出乎戚光韬意外。 他原本想着,大发雷霆的太子,会斥责他海防不力。 没想到,太子单刀直入,竟然从他的站位入手。 “请太子殿下明察!” 戚光韬抬起头来,神态平静看向离风,缓缓道:“海航解禁,也是朝廷举措,海外商客街头被杀,作为海防司兵士,理应过问此事。” “哦!” 离风表示一愣,又道:“海外倭贼当街凌辱大渭子民,这等恶行海防司视而不见?” “太子殿下!” 戚光韬依旧目光平静,神态自若道:“海外客商依法纳税,我海防司理应提供他们人身安全的保障,至于海防司兵士与太子殿下的侍卫发生冲突,这原本是个误会。” “误会?” 离风笑了,笑得有些诡异。 “一千倭贼,不远万里潜入皇城刺杀本宫,难道这也是个误会?” “我不足千里海防,海外客商数量竟有数万人之巨,弹丸小国产出极其有限,有多少货物可以如此庞大规模的贸易?” “倭国军队化妆成商队,化整为零遍布我海防一线,难道这也是个误会?” “倭贼泛滥成灾,沿海百姓苦不堪言,出海渔民屡遭抢劫,陆上农户妇女被淫,房屋被烧,牲畜牛羊被宰食殆尽,难道这些都是误会不成?” 离风字字珠玑,句句见骨,戚光韬额头,已显细密汗珠。 “请太子殿下恕末将失察之罪!” 目光一阵对撞,戚光韬低下头来,缓缓说道:“若是海外客商真是倭军所扮,那他们这是对我大渭疆土的侵犯,但末将不解的是,如此一来,为何他们不占领我疆土为己有?” “问得好?” 离风眉头一挑,站起来说道:“这也是本宫不解的地方,如此兵力的分散进犯,就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狼子野心,为大渭海域,到处都是倭贼横行,就是陆上也未能幸免,难道他们真是为了通商无阻?” “太子殿下圣明!” 戚光韬又抬起头来,淡淡说道:“末将以为,他们这是分散通商规模,减小我方对他们监控的视线范围,进而采取的偷漏税款的无耻行为。” 去你妈的! 当老子我是傻子? 闻言之下,离风差点跳起来唾戚光韬一脸。 避重就轻,难道老子连这都看不出来? 装个失察就能蒙混过关? 好了! 直接撕破脸皮也不好,要是当场以通敌之罪砍了这老东西,证据还嫌不足。 再说,十万海防大军由此会哗变,万一那样,局面还真不好收拾。 得逼一逼这个老东西,那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思忖片刻,离风朗声道:“虽然事实已成,未明缘由,把已经登陆在东南地界的倭人,全部抓起来严刑拷问就是。” 这下,戚光韬没了辙,要是再找借口推诿,那就是明摆着的抗旨了。 “末将遵旨!” 戚光韬抬头抱拳,铿锵说道:“末将这就颁发军令给各处海防分署,全面清查登陆倭商。” “清查?” 离风嘴角一拧,目光看向身边满脸毛大叔,提高声调道:“荆奎听令,从即刻起,先清剿汕水市内所有倭贼,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第137章 岛国使团,觐见大渭太子 五百千羽军,人数是不多,但气势不小。 “末将遵命!” 满脸毛大叔声如惊雷炸响,单腿跪地领了指令。 “驱除倭奴,保我大渭!” 酒楼外面,五百千羽军亦是单腿跪地,手中唐刀齐齐插在地上,呼声雷动,经久不息。 围观的百姓们,也是高举拳头,齐声吼道:“驱除倭奴,保我大渭!” 惊天动地的吼声,从酒楼门外向街道两头梯次延伸,一时间,汕水城内,喊杀声一片。 有沿街百姓拿起锄头、鱼叉、棍棒和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物件,浩浩荡荡跟在五百千羽军队伍后面,一路喊杀涌向城区各处。 如此情景,随离风来到街面的戚光韬,老脸不觉一红,愧色罩面的他,嘴角抖动几下,向身边副将吼道:“调动就近可以调动的所有兵马,不可放过一个倭贼,所有倭船,一律退出我大渭海域。” “沿线九百八十里海防线,各防区兵马即刻出动,全面清剿倭贼。” “对举报,清剿倭贼有功的百姓,按功论赏。” “凡藏匿,掩护,包庇倭贼者,无论涉及到谁?一律按通敌论,就地问斩!” “匀出军中粮草,对沿线流离失所的百姓给予及时救助。” 戚光韬虎躯一震,向随行的几名部将,严厉下大军令。 离风微微颔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眼下,他做到了。 …… 北来顺酒楼,暂停了对外的营业。 这里,已经被临时征为战事指挥部。 当然,这只是个对外的说法而已,使用自己的产业,没有什么征用不征用的。 楚乔总是办事利落,在离风决定率兵亲征东南后,她已经调拨了一应物资,赶在离风动身前就运往东南省的汕水市。 三家掌柜,当然接到了楚乔亲自签下的指令。 只是他们没想到,太子会微服到来,没搞任何形式的迎驾要求。 傍晚时分,满脸毛大叔形同鬼魅一样狰狞,站在离风面前禀报战绩。 “启禀太子爷!” 满脸血污的满脸毛大叔,瓮声说道:“汕水市一十三条街区,千羽军共俘虏倭贼一百二十六人,斩杀两千八百八十七人。” 窝草! 五百千羽军,对阵三千倭贼,而且还取得如此战绩。 离风心里清楚,要不是那一百二十六名倭贼跪地求饶,荆奎是不主动让这些人投降的,杀了这些人,总比劝他们投降要简单多了。 人狠,话不多,这就是满脸毛大叔的风格。 就是离风自己,面对敌人时,他也不愿意接受俘虏。 接受俘虏有什么好? 这些人不光要吃要喝浪费粮食,而且还要派兵看守。 如此费钱费力,没有人愿意为此爱心泛滥。 再说,凡是登上大渭领土的倭贼,双手几乎都沾满了大渭百姓的鲜血。 就是飘在海面上的那些商船,同样干着抢劫大渭海域渔民的勾当。 说白了,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普通的商人,而且琉球、扶桑各岛国沆瀣一气,派出军队对大渭采取的一种变相的侵略行为。 这种行为,其实就是战争的一个变种。 只是外邦国家没有直接向大渭宣战而已。 但他们抢劫的物资,那可是运回了岛国本土。 这比明晃晃的占领土地还要恶心,占领了土地,那是要投资,付出管理和生产成本的,无论从兵力、物力方面,都将是一项巨大的投入。 而这种分散到各海防区域的抢劫行为,就简单省事多了,缺什么就抢什么,不管开花,只摘果实。 …… 三天后,北来顺酒楼。 “启禀太子殿下,戚将军求见!” 锦衣卫来到二楼,向在临窗喝茶的离风禀报。 离风缓缓放下手里茶碗,淡淡说道:“宣他进来。” 不一刻,戚光韬只身一人上楼,在茶桌前单腿跪了,禀道:“末将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免礼!” 离风轻轻抬手,示意戚光韬起来说话。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 戚光韬起身,双手呈上一摞卷宗,道:“各地海防,共剿灭倭贼七千六百五十二人,俘虏一万六千四百一十三人,驱逐倭船二百三十六艘,击沉八艘。” 此言一出,离风面颊微抖。 你妈的! 一万六千四百一十三名俘虏,这得多少粮食给他们吃啊? 击沉八艘倭船,这也无可厚非。 但驱逐倭船二百三十六艘,为何就不是查获扣押呢? 大型船只,那可是真金白银打造下来的,花费不少啊! 就这么给赶出去了? 抢过来为我所用,难道不香吗? 心里早已骂开了锅的离风,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早该如此。” “战绩辉煌,戚叔叔辛苦了!” 玥珏目光转向锦衣卫,缓缓说道:“给戚将军赐座,上茶。” “末将谢过太子殿下,谢过太子妃!” 面对玥珏的赞誉,戚光韬老脸霎时一红,讪讪落座。 …… 七日后,海防大将军行辕。 戚光韬一身铠甲,大步走向离风桌前,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琉球,扶桑使团到了。” “宣!” 离风头都没抬,懒懒一句。 他妈的,早该来了,老子就等你们这些杂碎来谈条件。 行辕大厅两侧,五十名锦衣卫,已经换上了双排雁翎的高帽。 腰里高悬着的唐刀,隔着长长的刀鞘,似乎都能感觉到冷森森的杀气。 东南省各级官员,以戚光韬为首,齐齐立在厅上一侧。 而另一侧,站着的却是以满脸毛大叔为首的几个千羽军都统和佥事。 整个行辕大厅,气氛犹如皇城开朝会一样。 但又和朝会不同的是,离风身边,还给玥珏设了座。 放眼望去,俨然一副夫唱妇随的和谐场面。 离风已经换上了一身赤红蟠龙太子礼服,玥珏身上,则是绣了金凤和祥云的妃子锦袍。 八名从天乘府来的婢女,更是英姿飒爽,分成两班立在离风和玥珏的座椅两侧。 不一刻,声势浩大的海外使团到了。 使团看来花了血本,成箱的礼物堆满了行辕的院子,使团成员的阵容,所丝毫不比两国邦交的国礼差多少。 当然! 这琉球和扶桑两个岛国的使团,在登上汕水市之前,那可是向汕水海防司报备过的。 再得到离风的准许后,才容许使团的船只靠岸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