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余烬》 第一章，穿越与战争 低垂，昏暗的天空下，村庄在熊熊燃烧。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浸透地面，将泥土染成黑褐色。 昔日神圣的教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铜钟埋在土里，仿佛在述说悲惨的往事，同时，也宣告死亡与毁灭的降临。 呱……呱……呱…… 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猩红色的眼睛俯视地面，时不时会大胆地落下，在已经烧焦的尸体上，啄下一小块肉来。 村庄外的道路旁，是辆残破的一型坦克，断掉的履带，说明它已经遭受重创，丧失了战斗力。 李辉坐在坦克里，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环顾四周，感觉脑子有点儿混乱。 “刚才不是还在和两个妹子玩三国杀么？ 怎么一转眼……嘶……” 突然的疼痛，让他痛苦地低下头，急忙拉开灰色的军装，发现腹部有个被绷带包扎的伤口，正在向外缓缓渗血。 “妈的。” 咒骂一句，他突然下意识地捂住嘴，因为这句脏话，他讲的不是中文，而是一种其他语言。 有点儿像德语，又带着波兰语的味道。 特别是那个卷舌音，让他想起自己和一个德国妹子分手时，对方歇斯底里的嘶吼。 那是他永远不可能掌握的东西，哪怕舌头累到抽筋都不可能练出来。 就在他疑惑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幕过往，宛如幻灯片一般，不断上演。 那不是他的记忆，但又仿佛是他的。 在教堂接受洗礼。 跟着父亲在河边钓鱼。 与朋友骑着脚踏车在村路上狂飙。 搂着一位金发妹子在公园长椅上贴贴。 …… 好吧，他不再是那个浪荡公子李辉，而是萨克森帝国的一名少尉军官——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 一名刚从军校毕业，就被扔上前线的19岁雏鸟。 “这算什么，剧本杀还是角色扮演？” 揉了揉额头，李辉知道，这不是恶作剧，而是自己真的穿越了。 好在，这次穿越的模样还算不赖。 崭新的暗灰色普鲁士风格军装，皮靴亮得可以反光，牛皮制成的武装腰带紧贴小腹，而且作为军官，腰上还别着一把指挥短刀，抽出来看看，发现上面刻有一排烫金字： 致敬我的勇士——萨克森皇帝，腓特烈.奥古斯特三世赠。 刀挂在左侧，右边是一把手枪，拿出来瞧了瞧，竟是把制作精美的鲁格手枪。 满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普鲁士军官味道。 “还真是天生当兵的命，哪怕是穿越了，也成了一个扛枪的。” 露出一丝苦笑，他微微摇头，作为一名曾经的军校生，这也算是军旅生涯的延续了吧。 “少尉先生，你醒了。” 就在李辉感慨世事无常时，突然头顶的盖子被人掀开，一张满是油污的脸，探了进来。 微微愣神，李辉迅速从记忆里翻找出来人，正是坦克驾驶员，一等兵斯海姆.摩尔.巴特勒。 “巴特勒，车子怎么样，还能动么。” “不行，传导系统被炸坏了，需要更换配件才能维修。 另外我还检查了外部通信装置，也报废了。” 巴特勒摇摇头，他已经尽力了，但坦克受损太重，除非返厂大修，否则根本动不了。 李辉听闻，没有作声，而是皱着眉头，透过观察窗，望向村庄，以及村庄外，隐约可见的多姆河。 这是一场刚刚爆发的战争，处于扩张期的萨克森帝国，在吞并了西部诸多土地后，终于和同样处于扩张期的加洛林王国相遇。 双方围绕多姆河流域展开争夺，而他所在的位置，就是河边不起眼的一处村庄，拉蒙。 相比起战况激烈的前线，这里不算一个重要据点，毕竟拉蒙村所在的地方，是多姆河较为狭窄的一部分，即便现在是旱季，水势也十分湍急，难以横渡。 长久的平静，麻痹了守军，就在一个钟头前，对岸的加洛林部队，突然使用重炮对他们发动攻击，毫无准备之下，驻军连同整座村庄都遭遇一场钢铁洗礼。 而自己这个倒霉蛋，只是过来进行例行巡查，正好赶上炮击，破片击穿装甲，从他的腹部划过。 “少尉先生，我们，我们怎么办……” 巴特勒对着李辉喊着，神情有些紧张，一直在左顾右盼，作为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去村庄里搜索一下吧，看看那边的电台还能不能用，必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炮击不可能无缘无故，加洛林人一定是准备从这里偷偷过河。对了，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李辉回过神，思考片刻，便下达了指示。 “少尉，可是如果加洛林人……” 对于这名雏鸟的指挥，巴特勒是不信任的，但是话说到一半，就见对方投来冰冷的目光。 “是，我这就去。” 巴特勒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心中暗道晦气，自己就是个大头兵，惹不起肩上扛花的。 就在此时，突然破空声响起，巴特勒本能地跳进坦克，还不等拉上顶盖，巨大的爆炸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大地剧烈颤动，他们宛如身处汪洋大海中的小舟，在狂风巨浪中颠簸，随时都会沉没。 破碎的石头瓦块，疯狂拍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李辉捂住脑袋，咬紧牙关，他知道这是加洛林人的第二波炮击，残破的一型坦克已经无法提供任何保护，如果被直接命中，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除了在心中祈祷，他什么都做不了，震耳欲聋的爆炸，仿佛是敲打在心口的巨锤，每一声，都让他感觉痛苦万分。 好在幸运女神降下怜悯，炮击没有持续太久，坦克也安然无恙，他们在这场弹雨中存活了下来。 “去村子里看一看吧，动作快一点。” 待到炮声彻底停止，李辉瘫软的倒下，心有余悸的同时，拍了拍巴特勒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去村内搜索电台。 巴特勒想要说什么，但张开嘴，却又很快闭上。 沉默片刻，勉强地点了点头。 谨慎地观望一番，他便从坦克顶端跳了下去，弯着腰，向着浓烟中的村庄摸去。 深吸几口夹杂焦糊味的浑浊空气，李辉没有选择继续待在“铁罐头”里，而是学着巴特勒，也爬到了外面。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战争，在满地狼藉中，正好看到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那是被爆炸掀飞，断了一条腿的残尸，即便已经死亡，但痛苦和恐惧，并没有从扭曲的脸上褪去。 “或许，脚底抹油才是上策啊。” 生理上的不适，让李辉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至少从心理上，他还没有做好参与战争的准备。 但是突然，他的视网膜下方，出现一个闪烁的小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意识集中过去，当即一个半透明的面板，就浮现在视线里。 【任务名称：孤独守卫 任务内容：带领仅存的部队，坚守拉蒙村防线，直至第二天拂晓。 任务临时道具：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 任务临时技能：初级战斗指挥。 任务胜利：奖励20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2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0】 “好么，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真特么是个浑蛋东西。” 李辉吐槽一句，随后便突然感觉脑海中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甚至思维，都变得灵敏许多。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视网膜下方，有个微缩版地图，用意识稍稍转动，当即一个圆形的平面地图，就在眼前铺开。 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两公里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分毫毕现。 然而最神奇的是，地图不仅可以放大和缩小，而且还能显示敌我状态，比如他自己，以及正在村庄里搜索的巴特勒。 他们身上，都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而在地图的边缘，村庄对面的高坡上，还有两个闪烁红光的家伙，正鬼鬼祟祟地往上爬。 将地图拉近，只见他们穿着蓝色的加洛林军装，披着伪装用的褐色披风，正匍匐在土坡后面，小心地向高处爬去。 毫无疑问，这是敌军的前哨，过河来观察炮击效果的。 “特喵的，就不能让人喘口气么。” 李辉暗道糟糕，探哨的出现，说明后续部队，已经不远了。 现在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和巴特勒两个人一起撤退，毕竟越过几里外的公路，就能进入山区，只要不被对方咬紧，逃出去并不难。 但是想到刚才的任务，以及眼睛里的地图，李辉又不敢跑了。 很明显，他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锁定了，如果不去完成任务，那么结局……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辉无奈，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他决定完成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也恰在此时，地图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那是教堂的位置，就在边缘处，还有闪烁的两个蓝色光点。 这个技能类似于卫星地图，不具备透视功能，所以从上面看，只能看到废墟。 但敌我识别功能，又让光点显示了出来，这说明在废墟下面，肯定有被困的友军。 李辉没有急于行动，他先仔细地扫描了一遍村庄，在发现没有其他幸存者后，便一边招呼巴特勒，一边捂着受伤的腹部，向着教堂废墟的方向走去。 来到地方，他发现整座教堂已经被彻底摧毁，看位置，砖石下面应该是个地窖，也不知道下面的人算幸运还是倒霉，躲在地窖里逃过炮击，却被倒塌的墙壁，将出口封死。 巴特勒刚好在村子里找到一把铁锹，于是他负责挖残土，李辉则用双手扒砖块。 忙活了好一阵子，他们终于将上面的东西都清理了，然而就在掀开地窖盖子的一刹那，一只黑漆漆的枪口，就对准了李辉的脑袋。 砰！ 随着一声枪响，李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二章，美女与保镖 “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105步兵师4541团通信排中士。” 带着一抹绯红，漂亮的艾琳达中士，对着李辉敬了一个军礼。 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其对视。 “普特维茨中士，麻烦你以后确认一下敌我，然后再决定是否扣动扳机。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送你上军事法庭，罪名就是谋杀长官。” 李辉不带好气的说着，盯着面前的艾琳达，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钢盔。 只见钢盔侧面有一条轻微的凹陷，那是子弹擦过的痕迹。 就差两厘米，他的异世界体验之旅就提前结束了。 “对不起，长官，我，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艾琳达低下了头，羞愧让她脸色红得像个小苹果，李辉见了，也是叹口气，随后视线不由自主的，在这位美丽中士的身上游移。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之一，而之所以是“之一”，仅仅因为西方人骨架偏大，眉骨突出，缺少东方女性的那种柔美。 金色的秀发盘在军帽里，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普鲁士军装虽然宽大，但没能掩盖身材的婀娜，反而增加了一丝飒爽的韵味。 她仿佛是盛开在战场上的玫瑰，看着她，仿佛硝烟的味道，都淡去了许多。 “幸好是手枪，如果是步枪，钢盔未必能把子弹弹飞。” 就在李辉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之时，艾琳达身旁，一位明显上了年纪的士兵突然开口说话。 他手里还拿着一杆毛瑟步枪，装模作样的像是在检查枪支，但听语气，却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威胁。 “你是谁，报告番号和姓名。” 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李辉也不例外，被人打断让他有些火起，于是皱着眉头，看向这个与美女一起关在地窖里的士兵。 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艾德蒙.塔尔.普拉托，105步兵师4541团三营二连下士，炊事班班长。” 说完话，普拉托吐了一口唾沫，上面带着血丝，显然在刚刚的炮击中，他受了伤。 地窖可以抵御弹片，但无法完全隔绝爆炸产生的冲击，看普拉托的样子，应该就是被震伤了，搞不好还伤了脏器。 “很好，艾琳达中士，普拉托下士，现在你们归到我的麾下。 没有彼此熟悉的时间了，敌人很快就要上来，我们需要做好防守的准备。” 李辉没有过于纠结对方的态度，而是直接发布了命令，因为通过实时地图，他发现两名敌军探哨已经因为枪声，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了。 好在那个小山坡不高，而且村庄里还有不少遮挡物，他们无法直接看到这边的情况。 “抱歉，少尉先生，我们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艾琳达刚要敬礼，结果却被普拉托一把拉住，盯着李辉，目光警惕。 “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105步兵师装甲营少尉指挥官。” 李辉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职务，他是军官，但也是新兵，所以上面并没有让他领兵，而是以见习的身份，参与一些辅助性工作。 想不到现在，他这个见习军官，成了这里军衔最高的指挥者。 “很抱歉，海因里希少尉，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撤退，而不是在这里坚守。” 普拉托提出了反对意见，但不等说完，就见李辉突然掏出枪，打开保险，对着他脚下的泥土，就扣动了扳机。 砰！ 啊！ 突然的枪响，让艾琳达发出一声惊呼，她一脸惊愕地看着李辉，想不明白这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尉，为什么要突然开枪。 还是对着友军。 李辉并没有去管艾琳达，而是一脸杀气地将枪口抬高，对准了普拉托的眉心。 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年纪至少大他二十岁的家伙。 “这是命令，普拉托下士。” 李辉的表情很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普拉托与其对视，两个男人就这样彼此盯着对方，宛如西部片里正在决斗的牛仔。 “遵命，海因里希少尉。” 过了一小会儿，普拉托突然立正，行了一个持枪礼，表示服从。 “很好，那么冒失鬼中士，作为通信员，你的电台还能使用么。 我们必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然后等待援军。” 李辉见普拉托这个刺头已经服从，便不再去管，而是询问起了电台的情况。 这很重要。 “我，我不知道，电台在我住的房子里，但那里已经成了废墟。” 艾琳达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墟，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畏惧。 在她看来，这个少尉有些反复无常，毫无安全感。 “普拉托，你和艾琳达去寻找电台，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不管是否找到，都立刻与我会合。” “巴特勒，你和我去搜寻物资，我们缺乏火力，最好能找来一挺轻机枪。注意对面的小山坡，尽量隐蔽行动，上面有两个加洛林探子，正盯着这边儿。” 李辉说完话，便拉着巴特勒，向着村子里面摸去，而普拉托则是看向小山丘的方向，带着一丝警惕。 “普拉托叔叔……” 这个时候，艾琳达拉住普拉托的衣角，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他，欲言又止。 “小姐，我没关系的，就是被炮弹的冲击波震了一下，缓缓就没事了。 不过这里真的很危险，加洛林的观察哨已经出现，说明后续部队距离也不远了，等会儿打起来，你就躲在我的身后，我受老爷的嘱托，要保护你的安全，就一定说到做到。” 普拉托拍了拍艾琳达的小手，微笑着安慰道，随后转过头，看向那名少尉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艾琳达的爷爷，就是现任普特维茨家族的族长，也是赫赫有名的奥尔哈.汉斯.冯.普特维茨伯爵。 布雷斯劳最大的地主，没有之一。 而萨克森帝国105步兵师，也叫布雷斯劳师，因为大部分官兵都来自那里。 作为布雷斯劳的老牌贵族，普特维茨家族自然在这个师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家族成员占据着许多重要职位，作为普特维茨伯爵的掌上明珠，艾琳达不过就是来这里刷个资历，而作为家仆的普拉托，自然充当保镖的角色。 长辈们不会让她冒险，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故意做了一个保护性的调动，不想，却让艾琳达险些丢了命。 一直被视为安全区域的拉蒙村，竟然遭到了炮击，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又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小少尉盯上。 艾琳达的军旅生涯，也算是命运多舛了。 所以普拉托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形势不妙，他就豁出这条命去，保护小姐安全撤离。 他会拖延敌军，顺便把那个小子，还有那小子的跟班，一起干掉。 这样所有知情人都死了，艾琳达小姐只要回到师部，将这里的情况上报，那她就不是“逃兵”，而是英勇突围的“英雄”了。 至于他自己，根本不重要，这条命都是普特维茨伯爵给的，死掉就当还给他了。 那边的普拉托，已经打定主意，这边的李辉，却还在搜寻能用的物资。 他们在废墟里小心地翻找，没能找到轻机枪，只搞到一些零散的弹药。 “就这些东西了，我们现在立刻离开村子，和他们会合，然后进入树林隐蔽。” 李辉看了眼时间，距离天黑只有一个多钟头了，对方的后续部队，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于是他招呼巴特勒，迅速与另外两人会合。 见到那两个人，李辉立刻询问电台的情况，不过扫了眼艾琳达手上的东西，他便有了答案。 “找到了，但已经不能用了。” 艾琳达摇摇头，顺手把只剩一半的电台，展示给这个少尉看。 “巴特勒，给她一支步枪，外加一个子弹包。 我们现在就前往树林，敌人的后续部队，应该快到了，我们需要去阻击。” 或许是为了配合自己，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的小山坡上，一枚红色信号弹，呼啸着飞上天空。 第三章，神枪手和拖油瓶 当太阳落山，仅剩一抹余辉的时候，加洛林的后续部队，终于出现在多姆河岸边。 他们数量不多，但明显都是老兵，三三两两的行动，绝不聚堆，以至于两百多人的队伍，竟然散开在约一公里长的河滩边。 几乎没有休整，就见他们从树林里抬出来一艘小木船，那是工兵需要乘坐的，湍急的河水无法让船只成规模地横渡，所以他们需要先架起绳索。 工兵们下水了，在奔腾的河水中，小船无法稳定前进，以至于他们达到对岸后，已经偏离预定位置几百米。 但这无所谓，只见他们将小船拖上岸后，便迅速开始工作，行动干脆利落，有条不紊。 此时李辉等人，早就隐蔽在树丛里，距离对岸不足两百米，加洛林人的行动，全都尽收眼底。 但他们只是静静看着工兵们完成一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小心观察一阵后，李辉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对方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成熟部队，这群加洛林士兵不是菜鸟，这让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巴特勒，普拉托，你们两个负责狙击渡河的敌军。 记住，我们需要突然发动攻击，所以等我指令再开枪。 冒失鬼中士，你和我负责岸边那几个工兵，打准一些，我们的弹药可不多，没有多余的子弹给你练习枪法。” 李辉舔了舔嘴唇，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他非常冷静，冷静到自己都感到吃惊，在握有“地图”这个外挂后，深刻认识到敌我差距是何等悬殊。 己方只有四个人，两个老兵和两个菜鸟。 而对面却有两百余人，相当于一个整编连，并且拥有一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还有两门小口径迫击炮。 想要四个人吃掉两百多人，这显然不现实，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是迟缓对方过河。 他们没有重火力，只能用步枪进行狙击，这杀伤不了多少敌军，但没人愿意被子弹射中，可以打乱他们渡河的节奏。 所以他没有着急，就这么等待着，还好，这个时间并不长。 工兵的手脚很麻利，他们将绳索捆在几棵粗壮的大树上，尾端还绑住一块巨石。 随后一名工兵走到河边，用手电向对岸闪了几下，没过几秒，对岸同样用手电做出回应。 “注意，他们要开始渡河了。” 李辉尽可能地深呼吸，这样可以稳定他的情绪，只见对岸人影绰绰，没一会儿，便有一艘小船，顺着绳索，向这边缓缓移动。 水势湍急，好在船身有绳索固定，不至于顺着河水向着下游漂远。 但这种横渡，依然免不了颠簸，船上的士兵踉踉跄跄，时不时就屁股离地，甚至有几次，险些从船上掉下去。 小船一艘接着一艘，对方明显也在尽可能加快速度，他们需要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过河，否则在黑夜里横渡，发生意外的概率会成倍增加。 “为了帝国。” 李辉突然大喊一声，随后举起步枪，向早就瞄准好的目标扣动扳机。 砰！ 这一枪很准，正好命中一名工兵后背，只见这个倒霉的加洛林人应声倒地，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声息。 此时其他人也开火了，子弹呼啸着向敌军飞去，砰砰砰的枪声在多姆河上空回荡。 “敌袭，敌……” 随着枪声响起，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几名工兵最先倒霉，他们距离最近，加上河边又没有遮挡物，瞬间便损失惨重。 然而不断射击的李辉，很快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身边的艾琳达中士，好像一点儿不会打枪。 至少以一个普通军人为标准，她的射术严重不及格。 艾琳达很快就清空了弹仓，但是没有击中任何一名敌人，而自己仅开了五枪，就命中了三个。 要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摸过这种栓动步枪，之所以命中率如此高，还是要归功于这款毛瑟步枪出色的性能。 毕竟这款步枪最初是为狩猎而生，在四百米内拥有极佳的弹道稳定性，可以说，在他所有摸过的步枪里，这款毛瑟步枪在中近距离上的表现，可以排进前三。 哪怕是那些充满“科技感”的现代半自动步枪都无法比拟。 有如此利器，还打成这样，李辉心里对艾琳达这个小妮子，莫名多了几分鄙夷和嫌弃。 砰！ 砰！ 砰！ 这边开始射击，对面自然也要还击，然而工兵们死伤过半，河中央的敌军，连瞄准都做不到，子弹都在朝着天上飞。 双方都是使用栓动步枪，但身处颠簸的河流中，他们别说开枪，能稳住身体，就已经尽了全力，怎么可能打得准。 于是李辉也不准备换地方，反正对方的反击毫无威胁，战斗的开局，宛如狩猎野鸭一般轻松惬意。 砰！ 砰！ 在消灭全部工兵后，李辉留意起普拉托和巴特勒。 他们明显都是老兵，虽然一个是驾驶员，一个是伙夫，但枪法却都不赖。 河中央的加洛林士兵，只能一个劲地挨打，时不时就有人中枪落水，以至于前面的船，纷纷停下，这导致“交通拥堵”，后面的船撞上来，大家首尾相连，从上方看去，仿佛河中央，出现了一条大坝。 这个样子，对狙击一方而言，显然是个利好。 心里刚刚对两名老兵的枪法表示钦佩，再转身看一眼艾琳达，李辉突然感觉满头黑线。 这小妮子到底是怎么混到军队里的，枪打不准就算了，结果快一分钟了，连换弹都没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只见那双精致的小手，一直在努力压弹仓，但却怎么也压不动。 急的艾琳达满头大汗，越是用力，就越压不进去。 “把枪给我，你个笨蛋。” 李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艾琳达手里的步枪，压弹，上膛，瞄准，扣动扳机。 一气呵成。 “我，我……” 艾琳达的小脸拧成一团，委屈巴巴的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能支支吾吾的。 “你负责警戒，别忘了，山坡上还有两名探哨呢。” 李辉很冷静，甚至冷静得可怕，他记得这处战场的每一个细节，没有丝毫遗漏。 在河的这一边，除了倒在血泊里的工兵，还有两名加洛林探哨，他们有可能从背后偷袭，对己方安全构成威胁。 让艾琳达开枪，只是在白白浪费弹药，还不如给她换个差事。 “可是……” 艾琳达回头看了一眼小山坡的方向，但是被树林遮挡，什么都看不见，她想要说什么，但话刚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枪声打断。 哒哒哒…… 对面的轻机枪开火了，形势开始逆转，双方距离接近三百米，他们正好处于机枪的火力射程内。 “撤退，向右移动五十米。” 李辉立刻下达命令，四个人都是拿的步枪，所以移动还算灵活，微微压低身子，借助树林的掩护，向右移动了五十米，然后重新向河中央的敌军射击。 然而他们只能打几枪，对岸的机枪子弹就很快倾泻而来，好在天色越来越暗，他们又身处树林，对方的火力优势，仅仅能做到压制，无法进行精准杀伤。 “向后撤退，躲到林子里。” 连续转移几次阵地后，李辉知道不能再打了，对方不仅有轻机枪，更有重机枪和迫击炮，他们如果继续在岸边射击，一旦炮火过来，想跑都跑不掉。 其他人听到李辉的命令，迅速收起枪，跟着这名少尉，就向树林深处跑去。 轰！ 他们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破空声传来，不等抬头去看，爆炸掀起的热浪，就吹了四人一个跟头。 好在这只是轻型迫击炮，口径不大，威力也不强，他们没有被弹片波及。 然而转过身，看向刚才狙击的位置，却已是满地狼藉，几棵大树被拦腰炸断，落点处的弹坑，还在冒着黑烟。 艾琳达的小脸一下子白了，她看向身旁的少尉，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满脸崇拜。 这个少尉的战场嗅觉实在太灵敏了，明明年纪与自己相仿，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都没受伤吧。” 李辉没有注意到艾琳达投来的目光，而是一边抖落身上的泥土，一边询问起战友们的状况。 巴特勒：没事儿。 普拉托：没事儿。 艾琳达：哦，没，没事儿。 见三人都表示没有受伤，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本来己方就没几个人，如果再出现伤亡减员，局面就更被动了。 “我们不能再去阻止对方过河了，迫击炮的威胁太大，何况还有重机枪。 刚才我大概算了一下，已经消灭二十余名敌军，我们没有重火力，这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战果了。”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把脑海中的地图拉开，发现敌军在对岸，已经把支援用的火力阵地全都布置好了。 他们如果再去狙击，即便有夜色和密林的掩护，敌人也能在十秒钟内进行覆盖攻击，这和送死没区别。 “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巴特勒说话了，他正在给步枪换弹，脸上满是兴奋，即便被迫击炮弄得有些狼狈，但刚刚的战斗，还是让他感觉很爽快。 四个人狙击两百人，还取得了不小的战果，这种事情，可并不常有。 起码够他吹上一整年。 “对方的探哨已经坐不住了，他们正在摸过来，我们需要先抓一个舌头。” 李辉的嘴角微微扬起，渡河的敌军还在河中央乱着呢，加上又布置了火力支援阵地，没有两三个钟头去折腾，不可能完成横渡。 自己这段时间不能浪费，正好把那两名探哨收拾了。 顺便获取一些情报。 第四章，冒失鬼中士立功了 “注意隐蔽，两点钟方向。” 茂密的树林中，李辉带人小心地前进着，在地图的指引下，他迅速锁定目标，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 地图里的两颗小红点，正在快速接近，探哨听到了枪炮声，所以没有选择开阔地，而是穿越树林隐蔽前进，妄图与渡河的加洛林友军会合。 这个选择看似正确，但实则是致命的，毕竟李辉的敌我识别能力，让这种隐蔽失去了作用。 没多久，前方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见两个加洛林士兵弯着腰，向着他们接近。 “抓活的。” 待到对方靠近，李辉大吼着扑上去，抓住对方的枪杆，然后猛地踹上一脚。 因为袭击非常突然，对方毫无防备下，被死死按倒在地，刚要去摸腰间的手枪，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一股冰凉。 锋利的刺刀已经贴近动脉，只需稍微用力，便是致命一击。 此时他的同伴，也被巴特勒和普拉托按倒，作为老兵，近身偷袭这种事情，都很是在行。 “把他们的武装都卸了，然后捆起来。” 李辉一边说，一边摘掉对方的腰带，动作很是干净利落。 两个加洛林探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抓住了，他们想要大喊大叫，希望能够让友军听到，但李辉早就预判到他们的操作，在捆好以后，就解开他们的皮靴，扒下袜子，硬塞进他们的嘴巴里。 这里距离河岸只有几百米，为了避免麻烦，李辉准备将这两个俘虏押远一些，再进行审讯。 于是乎，他们绕过一座小山头，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因为云层很厚，月光无法穿透，树林里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这种情况下，即便那些加洛林人成功渡河，也不可能跑到这个地方来。 “很好，现在我们开始审讯吧。” 感到安全以后，李辉拉出其中一人嘴里的袜子，在对方愤怒的注视下，他抬起手，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啪！ 这个巴掌很用力，直接打破了对方的嘴角，随后李辉抓起对方的衣领，开始询问第一个问题。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调动了多少部队。” 李辉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用低沉的语气说着。 “gop.deg*&%#￥……” 对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结果讲的并不是萨克森语，甚至能听懂一点儿加洛林语的李辉，都是瞪大了双眼。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换一个。” 郁闷的李辉，捡起地上的袜子重新塞回对方口中，随后来到另一个俘虏面前，重复上一个操作，先打一巴掌，然后开始问话。 “oddgwepoi@%^$#$……” 对方同样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堆，李辉无奈转头，只见巴特勒和普拉托也是耸了耸肩膀，显然他们也听不明白。 李辉这个郁闷啊，此时他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明显不是来自加洛林地区，头发黑卷，肤色棕黑，鼻子垮而宽，眼睛则很细长。 更具备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人种特征。 然而这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加洛林王国的前身，是墨洛温王国，在那个久远的时代，他们就成为这片大陆的航海先锋，数百年过去，他们已经拥有数量庞大的海外殖民地，所以他们的军队里，自然也会掺杂大量殖民地人口。 只是这些来自殖民地的士兵，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甚至能讲加洛林语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经过简单培训后，只能掌握一些基本的武器操作，随后就被扔进前线充当炮灰，为加洛林本土士兵挡子弹。 但是拿殖民地士兵当作探哨的情况，实在太少了，毕竟他们不会讲加洛林语，好处是落入敌人手中很难泄露情报，但坏处更明显，就是他们难以被指挥调动。 毕竟连沟通都费劲，还有个锤子的执行力。 “那个，我会一点儿萨摩西语。” 就在李辉感到头大如牛的时候，艾琳达弱弱地举起小手。 “你能和他们沟通？” 李辉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把将对方的小手握住。 “一点点……” 艾琳达小脸一片绯红，但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深深地低下头，说话宛若蚊子在哼哼。 “快，快点儿问问他们。” 李辉赶忙让出位置，转头的一刹那，还狠狠瞪了那个俘虏一眼。 “%&w#*#……” 叽里咕噜的，艾琳达磕磕绊绊地讲了一堆，对方似乎听懂了一些，也同样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怎么样？” 李辉好奇地问道，结果艾琳达叹口气，尴尬地表示，对方并不愿意配合，并表示按照《大陆公约》，他们是俘虏，应该得到优待。 我优待你个鬼啊。 李辉的火气顿时升腾而起，抽出刺刀，狠狠在对方大腿上来了一下，随后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对方满嘴是血，还吐出两颗牙齿。 “换一个，继续问。” 见对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李辉便选择换一个审问对象，结果还不等艾琳达开口，一口唾沫就喷了过来。 这次不用李辉动手了，只见普拉托冲上来就将其一脚踹翻，随后抬起枪托，狠狠在脑袋上来了一下子。 就听一声惨叫，对方的额头渗出鲜血，不一会儿，就落了个满脸花。 “搜身，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李辉深吸一口气，他打开地图，发现河岸方向，加洛林的第一批部队已经顺利渡河，并建立了防御阵地。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对方全部渡河前，赶到下一个狙击地点。 “找到个小本子，只不过写的什么完全看不懂。” 巴特勒动作很快，在对方身上摸了几下后，就翻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只不过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好似鬼画符，根本看不明白。 “冒失鬼，你能看懂么？” 李辉一把接过，结果看到那些字后，也是绝望地闭上眼睛，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位中士了。 “我试一试。” 艾琳达显得信心不足，她的萨摩西语也是半吊子，毕竟萨克森人大多不会学习这种海外语言，她也是因为老师曾在海外定居过一段时间，才学会那么一点儿。 所以费了好长一段时间，艾琳达才翻译出个大概，去除接近一半看不懂的内容后，剩下的，仅是推算出一个位置。 “你说西边，十二公里？” 李辉露出思索状，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地图。 他以拉猛村为起点，先往北推到最近的公路，随后向西，十二公里…… “该死的，是德贝尔大桥，他们准备炸断我们通往前线的路。” 舔了舔嘴唇，李辉暗道一声糟糕，加洛林人这是准备打在他们的七寸上，彻底切断包括105师在内的三个后备师，与前线的联系。 如果被他们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作为装甲兵，李辉曾经不止一次经过那座大桥，深知那座桥的重要性。 如果被炸断，想要通过就需要绕行几十公里。 要知道这三个后备师都是步兵师，机械化能力有限，这就导致几十公里的路，他们需要多走一天才能赶到前线。 战场形势时刻都在发生变化，一天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 加洛林人若是趁机发动大规模进攻，前线在没有得到增援的情况下，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怪不得他们会用这些家伙，原来是根本没准备撤退啊。” 巴特勒是个老兵，知道区区两百人，如果攻击大桥，很快就会被周边的萨克森部队包围，根本没有退回本方战线的可能。 所以这些殖民地士兵，依旧是炮灰，只不过，被加洛林高层连同炸药，一起塞进了萨克森的后方。 “德贝尔大桥只有一个步兵排驻守，如果遭到这个规模的攻击，很难挡得住。 我们必须把情况上报，所以普特维茨中士，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立刻前往德贝尔大桥，将敌军计划报告给当地指挥官。 另外通过那边的电台，也将我们的情况报告上去。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坚守在拉猛村，尽一切可能拖住敌军，直至援军到达。”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掏出钢笔，在纸条上写下命令，然后一把塞给艾琳达。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第五章，村庄缠斗 “可是，我希望……” 艾琳达突然张口，打破了肃萧的氛围，她看着李辉，脸上满是不舍，然而话刚讲出一半，就被李辉打断。 “这是命令，普特维茨中士，我需要你毫不迟疑地执行。” 听到这句话，艾琳达不由得伸手捂住嘴巴，蓝色的眼睛里，竟然泛起泪花。 她知道这样的阻击会有多么困难，敌众我寡，还缺少重火力，十有八九，这一刻便会是他们的永别。 “能抱你一下么，海因里希少尉。” 片刻后，艾琳达放下手，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当然。” 李辉轻笑一声，随后张开双臂，作为一名合格的“色狼”，他怎么可能拒绝一位女士如此“亲切”的要求。 然而很快，李辉就笑不出来了，就听“砰”的一声，这个漂亮的普鲁士女人，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但因为冲撞太剧烈，导致腹部的伤口撕裂，李辉嘴角颤了颤，为了维持形象，强忍着没有喊疼。 “我不叫冒失鬼，请叫我艾琳达，因为我的朋友都这么叫。” 毫无所知的艾琳达，把头深深埋进这名年轻少尉的胸口，用轻柔的语气说着。 这一刻她不再羞涩，那抹绯红早已褪去，因为在她的心中，面前这位少年不再是个普通异性，而是普鲁士民族的勇士，萨克森帝国的英雄。 “好的，等我们再见面，我一定会称呼你为艾琳达中士。”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摸着这个小姑娘的头，看样子，仿佛长辈在安慰晚辈。 但实际上，他五指用力，要不是艾琳达有头盔护着，脑袋上早就多出五个血洞了。 “咳咳，如果去德贝尔大桥，动作最好快点儿，毕竟路很长。” 普拉托咳嗽两声，有意打断了这对年轻人的暧昧。 艾琳达伸手擦去泪痕，微笑着从李辉怀里退开，然后转过身，与普拉托和巴特勒也象征性地拥抱一下，当做可能的“永别”。 “萨克森帝国万岁，愿普鲁士的光辉与我们同在。” 作为一名坚强的普鲁士女性，艾琳达并不会太过矫情，在做完告别后，她举起右臂，敬了一个军礼。 “萨克森帝国万岁，愿普鲁士的光辉与我们同在。” 三人同时说道，随后用标准的普鲁士军礼回应。 最后看了一眼这三人，把他们的样子深深刻在脑子里，艾琳达拎起地上的步枪，头也不回地向着树林外走去。 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必须快点儿把消息传出去，因为这不仅仅关乎到几位战友的生死，更是关乎前线十数万萨克森将士的性命。 “现在他们怎么办？” 艾琳达的离开，让普拉托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向那两名半死不活的俘虏。 “没必要杀了，但是不能让他们再有战斗能力。” 说完话，李辉便抽出刺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然后狠狠刺向俘虏的大腿。 全程没有任何迟疑，仿佛拿刀捅人这种事儿，就像抓痒一样平常。 两名俘虏，各自又挨了两刀，伤口全在大腿上，避开了大动脉，所以不会致命。 但受了这种伤，行动会受到较大限制，李辉也没有解开他们的绳子，大有一种放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你真的只有十九岁么？怎么感觉服役时间比我都长。” 巴特勒突然开口道，他觉得自己之前小瞧了这个少尉，对方在心智上，似乎比自己还要成熟得多。 “当然，证件上面写得很清楚。” 李辉随意地回着话，随手捡起俘虏的装备，把能用上的都拿了出来。 东西不算多，一只望远镜，一把信号枪，两杆勒贝尔步枪，以及两发信号弹，百余发子弹和五颗长柄手榴弹。 “我的枪和子弹给你们，省着点儿用。” 叹了一口气，李辉解下自己的子弹带，准备交给巴特勒和普拉托。 这是无奈的选择，刚才阻击敌军渡河，他们已经消耗了近一半弹药，如果不使用加洛林人的装备，他们打不了几枪，就只能靠拼刺刀战斗了。 “还是把他们的枪给我吧，这东西我以前打猎时用过。” 普拉托突然开口，他拿过一杆勒贝尔步枪，熟练地上膛，然后又熟练地卸弹。 作为加洛林陆军的制式装备，距离第一支勒贝尔步枪诞生，已经过去整整四十个年头。 相比起萨克森士兵使用的毛瑟步枪，勒贝尔步枪的载弹更多，而且还使用口径更大一点的八毫米步枪弹。 但缺点也不少，比如枪身笨重，弹道稳定性差，以及严重过时的装弹方式。 如果有选择，萨克森的士兵肯定不会选择使用这种步枪，但现在情况特殊，何况普拉托本就是猎户出身，早年狩猎使用过这款枪，至少用起来会比另外两人顺手得多。 “好吧，那将你的枪和子弹给我。” 李辉没有拒绝，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个老兵的谨慎和专业，还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也赢得了他的信赖。 两种步枪的口径不同，弹药也不一样，所以重新分配以后，反而是使用加洛林人装备的普拉托弹药最为充足。 经过简单的休整，李辉带着两人离开这片密林，他们快速穿过开阔地，进入满是残垣断壁的拉猛村。 与此同时，加洛林部队已经全部渡河，他们没有冒险进入树林搜索，而是以散兵状态，穿越开阔地带，向着拉猛村的方向扑去。 一切都在李辉的意料之中。 “普拉托负责正面，我负责十一点钟方向，巴特勒负责两点钟方向。” 残破的墙壁后面，李辉盯着地图，敌人的前锋部队已经距离不足两百米了，但是在黑夜的掩护下，裸视几乎无法察觉。 然而在他的地图上，这些前锋士兵根本无所遁形，红色的轮廓非常醒目，位置，速度，状态，一览无遗。 “开火。” 几乎就在对方的身影，暴露出来的一瞬间，李辉迅速扣动扳机。 距离不足五十米，子弹穿过身体，敌人应声倒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撤退，撤退。” 然而仅仅打了三枪，李辉就下达了撤退指令，普拉托和巴特勒也没有恋战，而是迅速跟着李辉，转移到下一处阻击地点。 轰！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后，破空声响起，剧烈的爆炸掀起无数尘土，瓦砾和碎石溅射得到处都是，将那片废墟彻底摧毁。 “迫击炮的威胁太大了。” 巴特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才要不是李辉指挥得当，他们只要再迟疑一小会儿，可能就要遭殃。 “必须想办法打掉那个东西。” 普拉托也感觉事情很棘手，如果不能搞掉迫击炮，那么他们只能用打一枪就换个地方的方式阻击。 这样不仅效率低，而且转移过程很可能遭到对方针对。 毕竟对方可是轻重机枪齐备，火力强得离谱。 “把敌人放进来打，村子里情况复杂，只要双方纠缠在一起，炮兵就无法开火。” 李辉有实时地图，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村庄复杂的地势，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阻碍，反而会成为最得力的帮手。 炮火给加洛林士兵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壮着胆子，快速越过村庄边缘，以散兵模式在废墟中小心地搜索。 “左边，十一点钟方向，两个人。” 一片漆黑中，李辉依靠地图迅速捕捉到最近的敌人，随后让巴特勒负责瞄准。 砰！ 没多久，一名加洛林士兵从断壁中探出头，结果子弹瞬间穿透了他的脑袋。 砰！ 砰！ 其余的加洛林士兵迅速开枪还击，但是在这样的夜晚，他们的枪口根本不知道该瞄向哪里，只能对着一个大概方向乱放。 “走，我们从后面绕过去。” 敌人在增多，李辉不想被包围，于是趁着对方还处于盲目状态，迅速从缝隙处穿插到后方。 躲进一处弹坑，李辉等人已经来到敌人身后二十米左右的位置。 他通过手语指挥，三个人同时打开背包，取出里面的长柄手榴弹。 深呼吸，然后打开保险盖，在抓住引信的一刹那，李辉就拿手指倒数。 3,2,1 三个数后，他们同时拉开引信，手柄末端冒出青烟，又沉默三秒后，他们将手榴弹高高地扔了出去。 轰！轰！轰！ 手榴弹在半空中爆炸，威力顿时翻了几倍，惨叫声不绝于耳，起码波及了五六个加洛林士兵。 “撤退，撤退。” 李辉没有补枪，而是迅速带人离开这个弹坑，不多时，就听后面传来巨响，加洛林人判断出了他们的位置，同样扔出了手榴弹。 可惜弹坑里早就没人了。 “敌军不会再进村，他们的目标是德贝尔大桥，不会在拉猛村耽误太久。” 李辉认定，对方不会在拉猛村和他们纠缠，如果换成自己，目标是德贝尔大桥的话，肯定要在拂晓前赶到那里，发动突袭，夺下大桥的控制权。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印证了他的这个猜想。 第六章，盲射 前锋部队撤了回来，整整一个排的斥候，竟然伤亡了三分之一，作为指挥官，帕斯卡少校的脸色很难看。 拿出怀表，他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二十点，距离拂晓，只剩下十个小时。 他的任务是在拂晓前拿下德贝尔大桥，并用最快的速度将其炸毁。 作为一名贵族，帕斯卡坚信加洛林王国将会超越墨洛温王朝，重现法兰克民族的荣光。 所以他对王国非常忠诚，忠诚到甘愿带着一群杂兵去送死的地步。 这是一次自杀行动，藏进树林的小船，仅仅是蒙骗士兵的把戏，作为一名资深军官，他深知在萨克森军队腹地，炸断重要交通设施后，根本不可能有撤退的希望。 何况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损兵折将。 从渡河开始，他们就遭到袭击，现在部队已经伤亡三十多人，仅有的工兵几乎全灭。 对手十分难缠，虽然没有重火力，却宛如一条泥鳅，费了半天劲，不仅没抓到，反而弄得满手腥。 步行前往德贝尔大桥，至少需要四个钟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能继续耗下去。 “传我的命令，伤兵送入树林隐蔽，等到我们完成任务再回头接他们，然后一起撤退。 其他人迅速集结，十分钟后出发，绕过村庄，向北前往公路。” 帕斯卡少校下达了命令，副官立即进行传达，于是迫击炮小队开始拆卸炮架，各个作战部队，也紧急开始了调动。 伤员们被抬进了树林，美其名曰——等部队完成任务再来接他们。 但帕斯卡少校根本就没打算回来，这些伤兵最好的结局，就是被萨克森军队发现，然后成为俘虏。 所以把能带走的武器都带走了。 队伍重新出发，依旧以散兵状态前进，然而刚刚离开村庄外的洼地，突然的枪响，就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停了下来。 “找到对方的踪迹没有。” 帕斯卡少校蹲下身，询问副官情况。 “不清楚，但听枪声，应该是在树林方向。” 副官有些尴尬的说着，对方行踪不定，完全就是在打冷枪，在如此漆黑的夜晚里，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还击。 “命令机枪，向所有可疑的地方开火，掩护部队前进。” 帕斯卡少校不想耽误时间，干脆地下达了命令。 重机枪移动缓慢，所以担任射击任务的是轻机枪组，只见他们一会儿向着村庄方向扫射，一会儿又向着树林开火，反正也不知道敌人在哪儿，索性就是乱打一通好了。 砰！ 然而冷枪并没有停下来，随着枪响，一名加洛林士兵倒了下去，子弹贯穿了脑袋，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目睹战友惨死，士兵们不得不再度停下来，然而一道火花带着青烟出现在空中，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两个加洛林士兵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又是一颗在空中爆炸的手榴弹，机枪手迅速转移火力，但是这个夜晚太黑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是从哪里把这玩意扔出来的，只能漫无目的地向着一片漆黑乱射。 砰！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机枪手捂着肩膀，痛苦的停止了射击。 “在那边，三点钟方向。” 有人发现子弹出膛时喷射的火花，于是指着一个方向大喊。 砰！ 砰！ 砰！ 哒哒哒…… 所有士兵都瞄准了三点钟方向开火，虽然他们看不见对手在哪儿，但密集的弹雨，还是向着黑暗深处射出。 “就这么打吧，能拖多久就多久。” 李辉匍匐着爬回树丛，来到隐蔽在树后的巴特勒和普拉托身边，一边听着加洛林人的“协奏曲”，一边小声地说道。 “如果他们到了公路，那就不好办了，我看到其中一些人穿着萨克森军装，如果有路过的车辆，可能会遭殃。” 普拉托面露忧色，这种敌后渗透的打法最是让人恼火，很难分清敌我。 “没关系，他们到不了公路。” 李辉拉了一下枪栓，眼里透着一丝坚定。 从拉猛村到公路，只有一条土路可走，两侧都是树林和丘陵，很容易打伏击。 现在的难题，其实在加洛林人一边，时间是对自己有利的，拖得越久，胜算就越大。 “巴特勒，把你的子弹包给我，我再去袭扰一波，记住，在我回来前，千万别乱跑。” 李辉的话音落下，就见巴特勒毫不犹豫地解下子弹包，在交出来的同时，又塞过来两颗手榴弹。 “省着点儿用。” 巴特勒嘱咐着，这是他仅有的弹药了，现在他只剩下步枪里的五颗子弹。 “放心，弹药很快就能得到补充。” 李辉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随后继续匍匐在草丛里，向着还在漫无目的乱射地加洛林人方向摸去。 “停止射击，快停下。 继续前进，斥候在前面探路，记住，拉开距离。” 帕斯卡少校大叫着，敌人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打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惨叫声，说明这种白白浪费弹药的打法毫无用处。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枪声渐渐停止，加洛林人开始继续前进，但士气已经降到谷底。 他们或许可以顶着机枪前进，但面对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却会产生本能的恐惧。 夜幕下的寂静，反而让他们提心吊胆，每个人都是弯着腰，缓慢地移动。 砰！ 又是一声枪响，随之传来痛苦的嘶吼声，一名加洛林士兵腿部中弹，倒在地上。 然而不等其他人前去查探情况，枪声再度传来，只见抬着重机枪的一名士兵，捂着胸口倒下，口吐鲜血，一个劲的抽搐。 “该死的，他是怎么瞄准我们的。” 帕斯卡少校愤怒至极，他真的搞不明白，这些萨克森人是如何做到在漆黑的夜晚，进行精准射击的。 难道他们是夜视动物不成。 如果让他知道，此时伏击他们的枪手，其实也是两眼一抹黑，估计要气得吐血。 李辉的眼前，同样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加洛林士兵的身影。 但他可以通过地图，精确知道敌人的位置。 每次射击，距离都不到一百米，他完全可以凭借经验，来调整射击角度。 砰！ 砰！ 砰！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一名又一名加洛林士兵倒了下去，此时不用帕斯卡少校下达命令，士兵已经自己停下，匍匐在地上，紧张到手心冒汗。 寂静之下，是每个人急速跳动的心脏，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暗深处，仿佛那里潜伏着一头凶兽，随时会向着自己扑来。 时间在缓缓流逝，帕斯卡拿出怀表，眼睁睁瞧着指针滴滴答答地转动，他无法让部队还击，也无法继续前进，这种感觉很憋屈。 非常的憋屈。 李辉没有再发动攻击，他之前射杀了两名探路的斥候，现在正摸索过去，收集战利品。 这些斥候身穿萨克森军装，武器装备，也和萨克森士兵完全相同。 所以李辉不仅从他们身上搜刮来急需的子弹，还有手榴弹和地雷。 这是一种小型地雷，威力和手榴弹差不多，触发装置比较独特，可以是直接踩上，也可以用绊脚绳引爆，是萨克森兵工厂的新产品，前线投入不多，也不知道怎么落入加洛林人手中的。 “估计是用来在公路上设伏的。” 意外之喜让李辉很是兴奋，但他没有急于把这东西埋上，而是小心地收了起来。 对方呈散兵状态行动，区区几颗地雷，用处并不大。 刚准备再挑几个倒霉蛋下手，突然，他猛地抬起头。 只见厚重的云层，突然开了一道口子，月光播撒下来，驱散了黑暗。 村庄，树林，田野，全都在月光下浮现，能见度顿时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李辉急忙匍匐下来，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在这个时候，月亮竟然出来了。 “快，抓紧时间，继续前进。 斥候分散开，注意两翼动静，机枪手保持警戒状态，随时做好火力支援。” 突然的变化，让帕斯卡大喜，他当即命令部队继续前进，能见度的提升，对于拥有火力优势的他们而言，是最大的利好。 “现在怎么办，就看着他们溜走？” 身在树丛的巴特勒淡淡说着，他盯着移动中的敌人，就好像盯着快要挣脱的猎物，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甘。 “少尉先生还没回来，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普拉托也不希望对方从眼皮底下溜走，但是他们人太少了，现在能见度大幅提升，如果开火暴露位置，结局可能是灾难性的。 “等等，那个是不是少尉先生。” 就在两人焦急之时，巴特勒突然看到一棵小树下面，有个正在蠕动的身影，只见他摆出射击的姿势，随后便是一声打破夜晚宁静的枪响。 两人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一直表现冷静的海因里希少尉，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开火。 猛然间，一个荒诞的念头同时从两人脑海中冒了出来——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 第七章，猫鼠游戏 “两点半方向，射击。” 砰！ 砰！ 哒哒哒…… 枪声迅速吸引了加洛林士兵们的注意，他们转过头，疯狂地向着李辉倾泻火力，仿佛要把刚才经历的憋屈，一股脑还回去。 然而面对呼啸的弹雨，李辉则显得很冷静，他匍匐下身子，任由子弹从头顶飞过，一点一点，向着不远处的浅沟爬去。 那是农田的排水渠，刚好可以提供掩护。 枪声渐渐平息，斥候呈扇面开始包抄，然而还不等他们发现李辉的身影，一声巨响，就轰然传来。 “我的腿，我的腿……” 一名斥候捂着断掉的小腿，痛苦地哀嚎着，其他人见状，只得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微微后退。 未知是最恐怖的，地雷之所以成为步兵的梦魇，就是因为你不知道它埋在哪里，数量又有多少。 从那个倒霉蛋的情况看，他是踩中一颗步兵地雷，没有死，但那条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敌人竟会狡猾的布置地雷，这让本就心惊胆战的士兵们，更加恐惧。 “该死的，千万别让我逮到，否则我一定剥了他的皮。” 帕斯卡愤怒的挥舞拳头，他看到士兵脸上的惊恐，敌人造成的杀伤并不大，损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士气，却跌落谷底。 要知道这些都是老兵，哪怕是从殖民地拉来的炮灰，都至少参加过十几场战斗。 结果现在，这些老兵竟然露出如此恐慌的神情，这个仗还怎么打。 砰！ 砰！ 就在帕斯卡郁闷之时，两声急促的枪响传来，只见又有两名斥候，捂着胸口倒地，哀嚎不止。 “射击，把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架上，清除这些讨厌的老鼠。” 帕斯卡知道时间紧迫，但是他没办法了，不消灭这些烦人的家伙，他的队伍即便到了德贝尔大桥，也会因为士气低落，导致不可预见的事情发生。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很清楚士气是能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因素，他必须让部下们重新振作起来。 而振奋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打掉士气的源头消灭。 因为掌握绝对的火力优势，在视线良好的情况下，树林方向的攻击很快被压制，子弹如同雨点般射了过去，甚至将前排的小树，直接打成了木屑。 “非常感谢你们的及时支援，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希望可以给你们一个深深的吻，来表达我的感激。” 李辉顺着排水渠“爬”了回来，正好与狼狈躲避弹雨的两人会合，在表达感谢的同时，也开起来了玩笑。 “吻就算了，等战斗结束，请允许我打一拳在你脸上，尊敬的少尉先生。” 巴特勒一本正经地说着，从严肃的表情上看，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他是真想揍面前这个小子一拳。 两人在树林里目睹了一切，李辉的确逃进了排水渠，但如果斥候们再往前推进二十米，就会发现他。 为了保护这位指挥官，他们不得不向斥候开火，用来吸引注意力，但代价也是惨重的，那就是加洛林人疯狂的弹雨。 “一拳可不够，我需要狠狠揍你一顿。” 普拉托也是带着火气说道，这个冒失的年轻人，简直要把他们害死了。 “好吧，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被你揍一顿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快点儿撤退吧，趁着加洛林人的迫击炮还没开火。” 李辉无奈地说着，目的达成了，加洛林人停止了前进，但现在，他们的处境却不太乐观起来。 听到迫击炮，普拉托和巴特勒都不再言语了，他们三个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缓慢爬向树林深处。 三分钟后，炮弹的破空声响了起来。 轰！ 轰！ 轰！ 迫击炮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发射速度。 熟练的炮兵，可以在短短一分钟内，将二十发以上的炮弹送出去。 而且口径越小，速度就越快。 三个人停止了前进，他们捂住脑袋，蜷缩身体，尽可能地减小暴露面积，爆炸此起彼伏，但他们能做的，仅仅是祈祷。 好在对方的弹药储备不多，大概十几发过后，炮击便停了下来。 于是他们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起身向树林深处跑去，尽可能拉开与敌人的距离。 “步兵过来了，我们可以在树林里解决他们。” 到达安全位置，李辉拿出水壶，给自己灌了一口，喘了几口气后，凝重地说道。 他通过地图，发现有三十多个加洛林士兵已经到了树林边缘，似乎是大致判断出了己方人数，敌军准备依靠数量优势，彻底把他们绞杀在树林里。 “那就干掉他们，多拉一个加洛林杂种垫背也好。” 巴特勒拿出刺刀，熟练地挂在枪头上，他已经没有子弹了，近身肉搏反而成了唯一的手段。 “不必那么悲观，来，还你的。” 李辉知道他的情况，作为指挥官，随时掌握部下的弹药情况，属于基本操守。 所以他拿出缴获来的子弹包，塞到巴特勒手里，每一个都是沉甸甸的，合计有上百发。 “你那一拳可以免了。” 巴特勒咧嘴一笑，这些子弹包都是萨克森制式装备，直接挂在腰上就行。 “现在怎么办？树林虽然可以遮挡视线，但枪声还是容易暴露位置。” 普拉托是猎人出身，知道在树林里开枪，虽然视线受阻，但还是可以通过声音判断方位。 “没关系，我们游动作战，他们抓不住我们的。” 李辉很有信心，月光的出现，让他丧失了优势，但是进入树林，这个优势却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于是在简单的休整后，他便带着两人往回走。 此时的加洛林士兵已经进入树林，他们彼此保持一个勉强可以互相支援的距离，然后搜索前进。 砰！ 随着一声枪响，某个倒霉的家伙倒下了，然而同伴还不等过来查看情况，一柄刺刀，又从身后冒出。 噗！ 从肋骨缝隙刺入心脏，过程极度丝滑。 等其他人赶来，只看到两具同伴的尸体，然而不等他们搞清楚状况，几颗手榴弹，又从头顶飞过。 轰！ 随着爆炸声响起，凄厉的惨叫也穿透树林，还在外面的加洛林士兵听到后，宛如寒蝉般颤抖。 帕斯卡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对方明明不超过四个人，结果自己派了三十个人进去，竟然还被按在地上胖揍。 这个战斗力，也太恐怖了些。 “传我的命令，迫击炮不必拆解，所有人向北急行军。”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放弃进入树林的那个排，趁着对方被纠缠之际，大部队快速前往公路。 士气没有恢复，但是没办法了，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如果他们再磨蹭下去，根本无法在拂晓前，完成对德贝尔大桥的突袭。 接到命令的士兵们，仿佛得到了解脱，即便战友还在树林里搏杀，但他们依然逃一般地往北跑去。 然而这种情况下，阵型彻底乱了。 迫击炮组和重机枪组，因为装备原因，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然而这是致命的，只听突然的枪声传来，一名迫击炮手应声倒下。 “不要停下，继续走。” 帕斯卡回头大吼着，心中却是谢天谢地，对方只有步枪，如果…… 结果就在此时，又是一声枪响，另一名迫击炮手，也捂着胸口倒地。 “快，把迫击炮扔下，你们快走。” 帕斯卡猛然惊醒，他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敌人的目标不是迫击炮，而是炮手。 一时间，他感觉牙齿都快咬出血了。 他的这只队伍，只是临时拼凑。 除了工兵，伪装成萨克森军人的斥候，重机枪组和迫击炮组外，其他均是来自殖民地的杂兵。 所以能够熟练操作迫击炮的，只有那几个炮手，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在无法破坏迫击炮的情况下，把目标定在了炮手身上。 迫击炮的确操作简单，但是想要打得准，还是需要经过专业训练的。 他的队伍里，根本就没有能够替代炮手的人，于是情况变得棘手起来。 “重机枪，原地架设阵地。 轻机枪组也过来，对着树林方向扫射。” 帕斯卡下达了命令，副官听到后，当即提醒道： “长官，可是树林里还有我们的人。” “你当我不知道么，不要啰嗦，立刻执行命令。” 帕斯卡心里发了狠，他必须保护这些炮兵，毕竟没了迫击炮，他们夺取德贝尔大桥的可能性，至少要下降两成。 很快，机枪手们就布置到位，在帕斯卡的命令下，他们扣动扳机，疯狂地对着树林扫射。 惨叫声传来，但是根本无法分清敌我，帕斯卡没有心情去管到底打中了谁，他只要一个结果。 那就是消灭这些该死的老鼠。 砰！ 密集的机枪声中，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帕斯卡立刻转过头，只见不远处，最后一名迫击炮手，也在发出惨叫后，痛苦的倒地。 他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第八章，法兰克的荣光 “全员上刺刀，法兰克的勇士们，跟上我。” 帕斯卡的双目变得血红，这一刻，他已经不再去管什么任务了，他只想让那几只老鼠死。 不，不能这么便宜那些老鼠，要抓住这些讨厌的家伙，然后狠狠折磨一番，最后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 忏悔他们所做的一切。 士兵们面面相觑，副官则是犹豫地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张口。 机枪停止了射击，所有人都卸掉了重装备，他们将刺刀挂上枪头，就连重机枪组，都拿出了匕首和铲子，准备投入战斗。 抽出腰上的佩剑，帕斯卡率先走向树林，他挺起胸膛，步伐矫健，带着一股傲气，注视着那片黑暗。 这一刻，他如同法兰克近卫军的那些先祖们，一边走，一边唱起了歌。 “胜利属于我们， 将人民从强盗带来的死亡和掠夺中拯救。 我们无所谓畏惧，因为我们站在光荣的法兰克土地上， 愿荣光与我们同在，愿胜利照耀前行的方向， 勇士们，前进，前进，前进。 ……” 这首歌，代表着法兰克民族的悲壮。 传说墨洛温王朝的最后时刻，作为末代国王的克洛泰尔六世，就身披戎装，手拿军刀，带着仅存的法兰克近卫军，一边唱着这首歌，一边走出城堡，向数倍于己的入侵蛮族，发起冲锋。 虽然最终他和他的近卫军团全军覆没，墨洛温王朝也轰然倒塌，但是这位末代君主的勇气，依然在之后数百年的时间里，鼓舞着每一个法兰克士兵。 所以现在的加洛林王国，也重建了法兰克近卫军，甚至沿用墨洛温王朝时期的近卫军军歌，既彰显了正统继承者的身份，又唤起了法兰克人的民族热情。 “胜利属于我们。 …… 前进，前进，前进。 ……” 身后的士兵们也接连开口，原本颓废的士气，在这首近卫军军歌的鼓舞下，再度被点燃。 哪怕是殖民地的杂兵，也跟着一起哼唱，他们不是法兰克人，但近卫军的故事，却在殖民地广泛流传。 作为勇士，他们也对其他民族的勇士，抱有最高的敬意。 砰！ 枪声响了起来，歌声戛然而止，帕斯卡捂着肩膀倒下，但他深吸两口气，忍着剧痛，又重新站了起来。 “胜利属于我们，法兰克万岁。” 帕斯卡高举佩剑大喊着，士兵们看着自己的指挥官倒下，又再度站起，士气立刻膨胀到了极点。 “胜利属于我们，法兰克万岁。” 士兵们疯狂呐喊，即便有子弹飞过，即便有同伴倒下，但在飙升的肾上腺素刺激下，他们端着刺刀，无畏地发起了冲锋。 “撤退，撤退。” 李辉想过对方的各种应对策略，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加洛林浑蛋，竟然搞起了这种复古的打法。 如果他有一挺重机枪，现在肯定会疯狂收割人头，毕竟精神力量再如何强大，肉体终究是碳基的不是。 但他们手里只有步枪啊，还是栓动步枪，哪怕清空弹仓，最多也就放倒五个人，问题是对方足有一百多号。 这还打个屁，除了跑，别无他法。 随着三人开始撤退，加洛林士兵也冲进了树林，他们继续高声唱着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位置暴露，呈散兵状态，开始搜索那几只烦人的萨克森老鼠。 “不能硬碰硬，我们绕过去，去拿对方的重机枪和迫击炮。” 跑了一段距离，李辉通过地图发现，对方在进入树林后，重装备只有几名杂兵看守。 这是一个机会，他的脑子没有发热，反而因为形势危急，越发地冷静。 “可我们一旦离开树林，就会在月光下暴露。” 普拉托抬起头，透过摇曳的树枝，看向空中皎洁的一轮明月。 “只能赌一把了，愿普鲁士的先祖保佑。” 李辉深吸一口气，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否则别说拖住对方到拂晓，恐怕能保住性命，都会成为奢望。 “我同意，和他们拼了。” 巴特勒拉动枪栓，这个坦克驾驶员，此时已经杀红了眼，而且对面前的少尉，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任。 “走，跟紧我。” 李辉先一步行动，在地图的指引下，他轻松绕过了对方的搜索线，从北侧脱离了树林。 或许老天也在帮忙，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云层遮住了月光，四周的一切，再度变得昏暗起来。 这让李辉暗道侥幸，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接近了目标。 此时留守的加洛林士兵，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树林方向，于是李辉用手语和两人沟通，分配好了目标。 砰！ 砰！ 砰！ 李辉掏出腰上的鲁格手枪，猛地从敌人背后跳了出来，子弹连续射出，瞬间放倒三个倒霉蛋。 而巴特勒和普拉托也紧随其后地扣动扳机，几个加洛林士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就倒在血泊当中。 砰！砰！砰! 李辉是个谨慎的人，这种近距离射击并不能保证击毙对方，于是迅速上前补枪。 巴特勒和普拉托也是一样，端着刺刀，在倒下的敌人身上挨个补上一击，确保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作为老兵，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战争没有怜悯可言，至少在交战中，一切都以己方安全为最大前提。 因为你的怜悯，可能会敲响自己和战友的丧钟。 背后的枪声，让树林里的加洛林士兵纷纷回过头，帕斯卡迅速反应过来，他招呼士兵，转过头向着树林外冲去。 “普拉托，你会不会用重机枪。” 李辉先是端起一挺轻机枪，随后对着两人喊道。 “不会。” “巴特勒，你呢。” “我也不会。” 得到否定的答复，李辉无奈把轻机枪扔给普拉托，随后自己坐到重机枪前，调转枪口，咽了口吐沫。 这是他第一次鼓捣这种复古的水冷式机枪，虽然结构大概都能搞懂，但是真打起来，就未必是那么回事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加洛林士兵从树林里探出头，李辉拉动了重机枪的枪栓。 只见火舌喷吐而出，子弹疯狂向着树林扫去。 然而这东西虽然火力猛，但在李辉的操作下，毫无精准度可言，打了上百发子弹，愣是一个人都没打着。 哒哒哒…… 好在普拉托和巴特勒的准头还不错，轻机枪的子弹带走几个倒霉蛋，这给加洛林人带来不小的压力。 “不要顾及弹药，这些东西我们带不走，还不如都给消耗掉。” 李辉大喊着，他虽然打不准，但还是继续开火，起码这样可以限制住加洛林人的行动。 “该死的，必须把机枪夺回来。” 躲在树下的帕斯卡少校，目眦欲裂，他开始后悔自己头脑发热的决定，现在重装备落到了那些老鼠手里，形势再度逆转。 机枪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上百号人躲在树林里，只能匍匐在地，根本不敢露头。 “斥候匍匐前进，想办法抵近射击。 能够把机枪夺回来最好，如果夺不回来，就用手榴弹把他们送上天。” 在渐渐恢复冷静后，帕斯卡少校下达了命令，他让斥候以匍匐前进的方式抵近，同时让所有人分散开，采用打冷枪的方式提供掩护。 砰！ 砰！ 哒哒哒…… 双方的交火开始变得激烈，在对方分散开以后，李辉的重机枪难以发挥威力，还要时刻提防射过来的子弹。 但他还是坚持开火，原因无非是消耗弹药。 能否打到人先不说，重机枪他们无法带走，还不如消耗一波，免得回头自己遭罪。 “普拉托，你用机枪掩护，巴特勒，你跟我去操作迫击炮。” 把一个弹链打完，李辉没有选择换弹，而是让巴特勒，把迫击炮架上。 这次是突袭，所以加洛林人的迫击炮弹数量不多，之前消耗了不少，现在仅剩下一个弹药箱，区区十二枚。 但是这就够了，李辉在巴特勒的帮助下，迅速调整角度，在设定好标尺后，他瞄准了树林。 砰！ 砰！ 砰！ 迫击炮弹划过夜空，向着树林方向落了下去，因为不熟悉这种轻型迫击炮的操作，准头差了点，但猛烈的攻击，还是给加洛林士兵造成不小伤亡。 “这是什么？” 就在李辉把所有炮弹打完之际，突然巴特勒拿过来一个大包。 李辉立刻将其拆开，发现竟然是盛满黑火药的炸药包，还找到几根引爆用的雷管和一大捆导火索。 “这可是好东西啊。” 舔了舔嘴唇，李辉露出笑意，他知道这东西是敌军准备用来炸毁德贝尔大桥的，不过现在，他可以拿这些东西，送加洛林人见上帝。 第九章，殊死一搏 换上弹夹，李辉不断喘着粗气。 敌军的斥候已经摸上来了，即便他们作战英勇，打退了一波进攻，但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们不得不撤退。 随着重机枪被夺回，加洛林部队已经无所顾忌，他们纷纷从树林中走出，并不断向着李辉等人射击。 好在能见度较低，他们的子弹，没有足够的准头，威胁并不大。 “这个距离可以了，点燃引信。” 来到村庄外围，他们躲进一个弹坑，巴特勒手里始终攥着一条引线，在得到李辉授意后，立刻拿出打火机，将其点燃。 这个位置距离炸药包，足有两百多米，导火索的速度不快，至少需要一分钟才能到达引爆雷管的位置。 在这段时间里，为了吸引注意力，避免被斥候发现引信，李辉等人纷纷拿起枪，对着加洛林人扫射。 哒哒哒…… 他们人手一挺轻机枪，子弹呼啸着向敌人飞去，不过斥候们早有准备，他们纷纷卧倒，在躲避机枪子弹的同时，用步枪还击。 双方不停开火，子弹在空中擦身而过，火花时隐时现，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格外惹眼。 轰！ 就在敌军主力即将与斥候会合时，突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用来摧毁大桥的炸药包被引爆，大地仿佛被融化，恐怖的力量向四面八方席卷。 距离最近的斥候几乎全被炸上了天，就连赶回来的其他加洛林部队，也被波及，纷纷被冲击波卷入，死伤惨重。 “杀了这些老鼠，杀了他们。” 帕斯卡目眦欲裂，他愤怒地举起佩剑，伤口被牵动，让他不禁咬了咬牙。 两百余人的队伍，现在已经伤亡过半，而对手只有几个人，是的，就是几个人，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凄惨至极。 这种屈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少校先生，我们……” 副官神色紧张，他看到了爆炸的那一幕，冲击波席卷数百米，不少人直接被卷到了半空，即便他们距离较远，还处于树林边缘，但也感觉到一股炙热的巨浪扑面，宛如直面一座喷发的火山。 “迫击炮，重机枪和炸药都没有了，我们已经无法完成任务。 但是这几只萨克森老鼠必须消灭，否则我们即便死去，也无法面对那些战死的同伴。” 帕斯卡盯着前方，眼睛里带着决然。 炸药包被引爆，断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现在已经不可能完成作战目标了，但是不等于说，他就放弃了复仇。 他不会选择撤退，因为撤退从一开始，就不在选项之内。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一点，萨克森的援军还没有到来，他们依然占据着优势。 没必要再考虑战损比，没必要再保存实力，因为这支部队，从渡河的一刹那，就决定了结局。 “命令，全员准备冲锋，对方不可能携带太多弹药，我们发挥人数优势，包围他们，然后吃掉。” 帕斯卡脸色冷峻地下达了命令。 看着战友惨死，残存的加洛林士兵此刻也是双眼血红，他们也要报仇，也要让这几只萨克森老鼠，尝尝死亡的味道。 “为同伴报仇，法兰克万岁。”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随后加洛林的士兵们纷纷起身冲锋，他们宛如一群野兽，大喊大叫着，表情狰狞地发起无畏冲锋。 “撤退，进村子。” 李辉拥有实时地图，眼见情况不妙，立刻停止射击，向后跑去。 普拉托和巴特勒也赶紧跟上，他们边打边撤，准备利用村庄复杂的地形，与敌人展开周旋。 砰！ 砰！ 砰！ 然而这些加洛林士兵已经疯了，即便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有轻机枪在手的三个人开始扫射，但这些加洛林士兵宛如丧失了恐惧这种情绪，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就扑上来，再倒下，再扑上来。 啊！ 突然，普拉托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肩膀中弹了，腋下整整丢了一小块肉。 然而不等李辉查看他的情况，身旁的巴特勒也面露痛苦地半跪下来。 他的小腿也中枪了，好在没伤到骨头，但行动力肯定大受影响。 “这是要弹尽粮绝了么。” 李辉咬着牙说道，现在最不利的情况出现了，己方两个人都受了伤，原本借助村庄周旋的打算，已经无法实现。 “少尉先生，你走吧，我来为你掩护。” 巴特勒一边说话，一边拉开裤腿，发现小腿上有一个明显的窟窿，正在往外冒血。 这是跳弹造成的，虽然威力已经被削弱，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答应我，照顾艾琳达小姐，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不要欺骗和辜负她。” 普拉托一边快速喘着气，一边和李辉说着，他扔掉已经打光子弹的轻机枪，拿起背后的勒贝尔步枪。 决然的挂上刺刀。 “你们俩和我立g呢？” 李辉被这两个人搞得有些无语，他知道，这是好意，两人不想拖累自己。 但他也不想放弃同伴，于是解开衣服扣子，在两人诧异的注视下，露出腰上的绷带。 只见那里，早已一片血红。 “伤兵可不止你们两个，好了，不要再矫情了，就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些加洛林浑蛋吧。” 李辉没有选择独自撤退，一来不想抛弃同伴，二来也不想放弃即将到来的胜利。 距离拂晓，还有两个多钟头，他只要能顶住最后这一波，那么一定会有援军赶到。 毕竟任务说的很明白——坚持到拂晓，等待援军抵达。 是穿越时空也好，是未卜先知也罢，现在的李辉，选择相信这股超自然力量。 何况对面上百敌军已经把自己死死盯住，他一个人，逃出生天的概率又能有多大。 所以他将所有装备都拿了出来，包括还有一发弹夹的轻机枪，两挺毛瑟步枪，以及十颗手雷，子弹若干。 巴特勒和普拉托见状，也是将自己的武器都摆出来，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一会儿等加洛林人靠近，这些东西，都会一股脑的招呼过去。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已经身陷绝境，但是他们三个人，都异常的平静，就仿佛三个老友，坐在窗户边，沉默地喝着咖啡。 敌军越来越近，李辉已经架起机枪，随着角度调整完毕，他果断扣动扳机。 哒！ 哒哒! 哒！ 短点射的声音响起，一个又一个加洛林士兵应声倒下，但是一挺轻机枪根本无法阻挡已经疯狂的敌人，即便看到身旁的战友中枪，他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轰！ 巴特勒和普拉托此时扔出手榴弹，爆炸将靠近的加洛林士兵炸飞，然而更多的士兵却穿越爆炸的烟雾，向着他们冲去。 “为了帝国。” 李辉扔掉机枪，猛然站起身，拿出手枪，不停地扣动扳机。 子弹射进那些加洛林人的胸膛，掀起片片血花。 “为了帝国。” 巴特勒也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一条腿已经失去知觉，但他依然端着步枪，在射出两发子弹后，用刺刀迎上扑过来的敌军。 “为了帝国。” 普拉托的一边肩膀难以抬起，但他单手拎着工兵铲，狠狠向着敌人头上砸去，然后补上一脚，不等对方起身，用铲子切向对方颈部。 双方短兵相接，李辉三人已经是困兽犹斗，但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接连击毙数名敌军。 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在扔出几枚手榴弹后，他们不得不选择后撤。 撤退到一栋二层建筑里，李辉等人艰难地跑上楼，居高固守。 “再坚持一下，坚持住。” 他看向身后的普拉托，只见这个中年人身上，又多了两道口子。 那是刺刀造成的伤害，不是致命部位，但却血流如注。 “我还死不了。” 拄着工兵铲，普拉托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摸向腰间，那里还有一枚短柄手榴弹，这是他留给自己的。 “少尉先生，如果形势不利，请你立刻撤退。 这不是懦弱，而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复仇。 作为部下，能与您一起并肩作战，我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骄傲。 请相信我，我有预感，您将会成为萨克森帝国最伟大的指挥官之一，会带领英勇的普鲁士战士，拿下一场又一场胜利。 所以，您不能在这里倒下。” 巴特勒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他此时已经脱力，腿部伤口导致失血过多，他感到全身冰冷。 但他抓住李辉的手，用坚定甚至是虔诚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少年。 带着一丝祈求。 “不，我会与你们同在。 作为帝国的指挥官，背弃同伴是可耻的事情。 何况我们并非没有希望，我们……” 就在李辉安抚巴特勒的时候，突然实时地图的边缘，出现了一团蓝点。 随着时间推移，蓝点越来越多，李辉的瞳孔，不自觉地开始放大。 他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信号枪，快速装弹后，便走到窗边，对着夜空，扣动扳机。 砰！ 红色的信号弹飞上天空，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明亮。 第十章，战斗到最后一刻 砰！ 砰！ 哒哒哒…… 萨克森的援军，终于出现在村庄外围的土路上，架在汽车上的机枪喷吐火舌，弹雨压制了加洛林人的行动。 步兵纷纷从车上跳下，他们呈散兵模式展开突进，枪声此起彼伏，双方隔着两百米，形成激烈的交火线。 “拦住他们，在逮到那些老鼠前，一定要把他们拦住。” 帕斯卡双目血红，他不顾受伤的肩膀，依然在挥舞佩剑，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咆哮。 他不甘心到手的猎物被抢走，他要把那几只萨克森老鼠撕碎，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时加洛林的士兵们也陷入疯狂，他们都是老兵，孤军深入，又被敌军缠住，结局已经可以预见。 但是他们没有放下武器，哪怕是那些来自殖民地的炮灰，他们或许对法兰克民族没有认同感，对加洛林王国更谈不上忠诚，但是挚友死于面前，却是不争的事实。 仇恨是战争中最不缺少的元素，所有的加洛林士兵在经过一整夜的拉扯后，已经对那几只萨克森老鼠恨之入骨。 所以他们抵抗意志非常坚决，即便在数量和火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没有退缩，而是组成一条临时拼凑起来的防线。 砰！ 李辉打出一发子弹，他精确计算着扣动扳机的次数，知道这一枪过后，弹仓清空。 然而把手摸向子弹包后，他却发现里面早就空空如也，转而打开另一侧的，结果也是一样。 “巴特勒，还有子弹么？” 李辉转头看向脸色越发苍白的巴特勒，只见这个双手已经打颤的老兵，无奈摇摇头。 “普拉托，你还有多少子弹。” 毛瑟步枪和勒贝尔步枪的子弹口径不同，无法通用，他这么问，只是想确认一下普拉托的弹药情况。 “还有两发。” 普拉托叹了一口气，他的子弹也快打光了，无法抬起的那只手，始终挂在腰上，随时准备拉响那颗没有保险帽的短柄手榴弹。 “那就搏一搏吧，希望援军动作快一点儿。” 身处二楼，李辉已经注意到援军的情况，他们被加洛林人挡在村庄外，一时还无法与自己会合。 “少尉先生，你从后面走吧，只要出了村子，就安全了。” 巴特勒依然没有放弃劝说的念头，但李辉听了，只是摇了摇头。 “不，我们会一起得救的，我以身为普鲁士人的荣誉担保。” 李辉不可能逃走，他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砰！ 砰！ 随着几声枪响，加洛林士兵撞破大门，李辉掏出手枪，拉动枪栓，随后来到楼梯口，透过地板的缝隙，向下瞄准。 夜色下，一楼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加洛林士兵冲进来，视线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但是李辉不一样，他通过敌我识别系统，可以轻易找到对方位置，手枪子弹的威力虽然弱，但是射穿地板，还是没问题的。 砰！ 随着扣动扳机，一名加洛林士兵捂着头倒下，子弹虽然穿透了钢盔，但是却没能打穿颅骨，所以并不致命。 砰！ 砰！ 其他的加洛林士兵对着天花板射击，李辉迅速隐蔽，时不时地再来上一发。 双方纠缠了一阵，最终李辉的手枪子弹也打光了，于是他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埋伏在楼梯口。 噔噔噔…… 在发现楼上没有动静后，加洛林士兵快速向着楼梯冲去，然而不等他们跑到楼上，一个身影就飞扑下来。 噗！ 锋利的刀刃刺入一名加洛林士兵的胸膛，李辉抱着对方，叽里咕噜地滚下楼梯。 其他士兵见状，立刻想要支援，结果此时，又有两道身影也扑了下来。 用头狠狠撞一下，还在挣扎的加洛林士兵立刻捂住脸，李辉这一下可不轻，直接撞断了对方的鼻梁骨。 趁着这个间隙，李辉快速抽出佩刀，同时把手往下滑，摸到对方腰带上的一颗手榴弹。 打开保险帽，拉响引线，李辉把手榴弹往门外扔去，毕竟加洛林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冲来，就凭他们三个伤兵，可支撑不了多一会儿。 轰！ 手榴弹在门外爆炸，随后就传来几个倒霉蛋的哀嚎，李辉顾不上去查看战果，立刻转过头，去支援被刺刀捅进肚子的巴特勒。 “你怎么样。” 李辉从背后砍翻了一个加洛林士兵，随后蹲下身，抱起巴特勒，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巴特勒的肚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刀口，好在对方刺中后，没来得及搅动，否则现在这个老兵，已经肠穿肚烂了。 但是巴特勒本来就有伤，还大量失血，以至于陷入深度昏迷，李辉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都没能将其唤醒。 啊！ 就在李辉试着抢救巴特勒时，一旁又传来惨叫，转过头，只见普拉托的大腿上挨了加洛林人一刀，这个中年大叔正忍着疼，死死掐着对方脖子，带着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见此情景，李辉赶忙冲过去，刚要帮忙，就见那名加洛林士兵，竟然抓到了普拉托腰上的短柄手榴弹。 这种手榴弹，是萨克森兵工厂专为壕堑战而设计的。 装药量和破片数量较少，所以爆炸杀伤面积也小，专为清理壕堑残兵使用，步兵甚至可以边跑边投掷。 也就因为这样，它的引信也非常短，手册上说延迟时间只有二点七秒，但听那些使用过的步兵说，充其量也就两秒钟。 与“四秒半”的长柄手榴弹相比，等于没给投掷者任何反应时间。 眼见那名加洛林士兵拉开了引线，李辉猛地冲过去，一把夺过手榴弹，顺势往一旁扔去。 普拉托反应迅速，几乎就在李辉扔出手榴弹的刹那，他就猛然向后一倒，正好把这个加洛林士兵挡在身前。 轰！ 手榴弹在屋内爆炸，李辉被震得翻了一个跟头，而普拉托则和那个充当“肉墙”的加洛林士兵一起，倒在了楼梯口。 李辉被震得脑袋嗡嗡响，他抬起手，摸了摸脸颊，那里有一条血痕，是弹片飞过时留下的。 他侥幸捡了一条命。 赶忙跑过去查看普拉托的状态，结果发现这家伙也晕倒了，好在弹片大部分被那个加洛林士兵挡住，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不等李辉去捡拾武器，突然几道人影闯了进来。 砰！ 枪声响起，李辉捂着肩膀，痛苦地倒下。 “老鼠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帕斯卡大吼着，身旁的副官用手电筒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李辉一个人还能动。 两名士兵立刻冲过去，一把将其拉起，刺眼的手电光照在脸上，李辉本能地转过头去。 “看着我，可恶的老鼠。” 帕斯卡走到近前，一把抓过李辉的脸，表情狰狞地说着。 呸！ 李辉吐了一口唾沫，毫无畏惧地与帕斯卡对视，纠缠一夜的双方指挥官，此刻终于见面了。 身边的士兵见李辉不老实，当即用枪托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头盔提供了保护，但是不多，李辉依然感觉头晕脑胀，几近昏迷。 “老鼠，我钦佩你的勇气，但是你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作为对勇士的尊敬，我不会折磨你，所以现在，请闭上眼睛吧。” 帕斯卡没有说太多，他拿出手帕，轻轻擦去脸上的口水，然后示意副官——执行枪决。 副官会意，迅速让身后的两名加洛林士兵上前，简单几句后，他们便举起枪，瞄准了李辉的心脏。 “到此为止了么。” 李辉露出微笑，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场异世界之旅，会结束得这么快。 仅仅一夜，但已足够精彩。 就在李辉闭上眼睛，等待子弹射入胸膛的一刹那，突然破空声响起。 随后便是猛烈的爆炸声，李辉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被炙热的气浪冲到天上。 砰！ 他重重地落地，好在下面是松软的泥土，他费力的抬起头，只见刚才身处的小楼，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遭到阻击的援军，终于将迫击炮架了起来，在猛烈的炮火下，加洛林人的临时防线，瞬间千疮百孔。 步兵开始向前推进，他们已经进入村庄，与残存的加洛林军队展开近距离肉搏战。 就在李辉松了一口气，感慨自己实在太过幸运时，突然发现，一道人影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惊。 帕斯卡知道大势已去，仅仅凭借枪声，他就知道萨克森的军队，已经距离不到一百米了。 但在发现李辉的一刹那，他宛如死灰的眼中，再度绽放出光彩。 抽出佩剑，他一瘸一拐的向着李辉走来，而李辉也是咬破嘴唇，随手捡起一块板砖。 两名指挥官都朝着对方走去，就在相遇的一瞬间，帕斯卡挥动佩剑，而李辉则是扔出板砖。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利刃刺穿李辉的腹部，而板砖则砸向帕斯卡的脑袋。 五分钟后，萨克森的一支突击小队终于赶到，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呆立当场。 第十一章，野战医院 充斥消毒水味道的野战医院里，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哀嚎，这里几乎没有完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能看到，或看不到的残缺。 李辉半卧在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身体也不再完整了，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这不怪医生，当时情况紧急，他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 于是医护人员快速为他止血，并在详细检查后，卡尔莫.科纳医生决定切除他受伤最严重的部位，一截末端的盲肠。 也就是人们常常提起的——阑尾。 李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被切除阑尾的人，总之当自己醒来，得知身上缺少一个零件后，他还是莫名的感到失落。 这种心理状态很正常，就好像你去做个痔疮手术，醒来却发现蛀牙不见了，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会有异样的感觉。 “您好，请问是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少尉吗？” 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李辉微微转头，当即无神的双眼，又绽放出光彩。 哇哦，这是一个标准的金发美人儿，只见对方穿着浅灰色的女士风衣，戴着一顶优雅的花沿八边帽，波浪般的金色卷发垂落在肩头，一双眼睛宛若蓝宝石般熠熠生辉。 抱歉了，冒失鬼中士，你的美貌，只能排名第二。 因为第一名出现了。 “哦，是，是的，我是海因里希，请问您是？” 李辉有些手足无措，面对美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怪他，野战医院的氛围甚至比战场都要恐怖，突然出现这样一位大美女，任谁都会感到有点儿荒诞和违和。 “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海默尼尔.温蒂.斯芬克，来自柏林。 你可以称呼我为温蒂。” 美女伸出手，李辉当即握了上去，礼貌地晃了晃。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能和美女近距离交谈很不错，但李辉不是无脑之人，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接近自己，何况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得知，这个世界，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单纯。 战火纷飞之下，活着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 “是这样的，我是一位歌剧演员，与同伴一起来前线慰问。 在听闻您的英勇事迹后，觉得您是非常勇敢的一位战士，所以希望，能与您一起合张影。” 温蒂笑着说道，不等李辉同意，身后的一个中年壮汉，就端起照相机，开始寻找角度。 “好的。” 李辉微笑着回应，随后同样不等对方同意，就把身体靠了过去。 顺便把手搭在对方腰上。 突然的举动，让温蒂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但她很快当作无事发生，摆出演练千万次的职业微笑，看向镜头。 啪！ 随着闪光灯冒出火花，两个人完成了合影。 “如果有机会，请一定来柏林观看我的演出。” 温蒂快速抽身离开，不给李辉任何卡油的机会，笑着打个招呼，扭头就走。 “呵，女人。” 李辉则是嘴角上翘，眼角带着一丝轻蔑。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位美女打的什么主意，他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现在战争规模不断扩大，每天报纸的头条，几乎都被各种与战争相关的消息填满。 整个帝国的资源，也在向军工产业倾斜，娱乐产业的生意大不如前。 所以一些人就把主意打到军队上面，有名气的演员，时不时拜访一下那些将军大员，没名气的演员，则把目光投向了前线的大头兵。 总之，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在她们眼里都一样，无非过来碰个瓷，给自己制造一点话题，增加曝光度，顺便也贴上一个“爱国”的标签。 “不过味道很好闻，手也很滑。” 被美女碰瓷，李辉并不反感，不过对方指名道姓来找自己，显然是因为拉猛村那一战，自己打出了不小的名气。 三个人对两百余人，没有任何重火力，竟然整整纠缠了一夜。 自己是两天前被送来的，结果昨天早上才醒，一名105步兵师的通信兵，“好心”地送来一份战报副本，来自增援部队 战报上说，他们接到命令，紧急前往德贝尔大桥，去阻击一支偷偷渡河的加洛林部队。 结果在拉猛村附近，他们看到了升空的信号弹，于是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去查看，不想和加洛林军队交上了火。 经过激烈的战斗，他们击溃了敌军，并发现三名昏迷的友军。 三人全部重伤，其中一名少尉军官的状况最为惨烈。 他与敌军一名少校搏斗，用砖块敲碎对方脑袋，但自己也被利刃刺穿了腹部。 之后打扫战场，又发现了上百具加洛林士兵尸体以及数十名伤兵。 根据口供，他们全部是被那三名友军击毙或击伤的，从前日黄昏战至次日拂晓。 报告只陈述事实，没有任何作假或情绪掺杂。 李辉看完后有些无语，因为这支援军，是因为自己发射的信号弹才改道的，而从命令上看，显然冒失鬼中士已经赶到德贝尔大桥，并把己方情况做了上报。 上面明显认为自己三人无法阻挡两百余名加洛林部队，所以很干脆的，并没有向拉猛村派遣援军。 他们被放弃了，这让李辉有些失落，开始怀疑自己拼死拼活的意义。 不过算了，至少这次完成系统任务，20点积分看着不多，但却有可能成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关键。 积分的用处，肯定是用来换东西，他的眼睛下方，那个悬浮小点儿一直存在，在完成任务后，再点开，就会出现一个技能框。 之前的两样技能还在，只不过变成了灰色，想要点亮，就需要支付积分。 【初级战斗指挥】这个技能还好，只需要2点积分，就能激活一个小时。 但【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这个技能，不仅需要支付10点积分，而且才能使用半个钟头。 价格简直贵到离谱。 不过后者的实用性也非常巨大，可以说，没有这个技能，别说拉扯一整夜，恐怕他们在河岸阻击时，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也不知道下一次的任务会是什么。 如果能出一些永久性的技能就好了。” 想到系统，李辉心里暗自骂娘，这次为了20个积分，自己就差点交代了，如果下一次的任务还是这个难度，自己真的要考虑一下，是否还需要冒险完成了。 “感觉怎么样，我们的大英雄。” 就在李辉思考系统任务时，一个声音传来了过来。 抬起头，李辉看到一个胡子拉碴，而且还带着黑眼圈的脸。 那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卡尔莫.科纳上士，这所野战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大夫。 “感觉还可以，就是动一动便会很疼，特别是肩膀。” 李辉摆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肩，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 “毕竟少了一块肉，还有轻微的骨裂。 老实说，你很幸运，如果再往下一厘米，你的肩胛骨恐怕就保不住了。 多注意休息，不要吃硬的食物，你的盲肠不完整，身体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另外不要做剧烈运动，你的身上缝了七十多针，如果伤口崩开，会变得很麻烦。 最重要的是，加洛林人发动了进攻，前线的伤员不断被送来，我们没有时间再给你做更多手术了。” 科纳中士快速的说着，从语速就能听出来，他现在很忙，而且非常的疲惫。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李辉关切地问着，加洛林人发动攻势，这个并不意外，毕竟派出那样一支部队直取德贝尔大桥，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猜出为什么。 “托你的福，包括105师在内，所有预备师都及时增援了上去，战况很激烈，不过听伤员们说，我们顶住了进攻，不必担心。” 说完话，科纳中士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毕竟李辉的光荣事迹，在野战医院里已经传开了，不论医护人员还是伤兵，他们看向李辉的眼神，都会带着一丝敬意。 三个人拿着步枪，拦住两百多拥有重火力的敌军整整一夜，这种事情听起来比宣传部门瞎编的战场故事还离谱。 但是战报不会作假，他们真的做到了。 简单叮嘱几句，科纳医生就离开了，他的时间不多，战事紧张，伤兵源源不断被送来，他没工夫和李辉聊太多。 李辉望着这位医生疲惫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作为一名军医，每天要面对成百上千从战场送下来的伤员，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下，能坚持住的，无一不是内心强大之人。 在这一点上，或许自己还差得远。 “感谢仁慈的上帝，少尉先生，你还活着。” 李辉还在替科纳医生感慨，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刚刚转过头，还不等看清来人，一道人影就冲了过来，将自己死死抱住。 好像还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了脸上。 第十二章，荣誉勋章 呜呜呜…… 李辉不停挣扎着，对方抱得太紧了，口鼻又被柔软的东西深深包裹，他感觉呼吸困难。 最关键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刚才的冲撞好像让伤口裂开了。 这滋味莫名带着一股熟悉感。 果不其然，当他挣脱出来，与对方拉开距离，一张熟悉的脸蛋就映入眼帘。 而且因为没有沾染尘土，显得更加精致和漂亮。 “冒失鬼……咳咳，艾琳达中士，你怎么来了。” 答应过不再叫对方“冒失鬼”，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李辉自然没有忘记。 但他还是在心中问候了对方千万遍，要不是知道这小妮子脑子不太灵光，仅仅是无心之失，他真想拿起铁棒，和她拼了。 额……看在柔软的份上，就不让她遭罪了。 “我被派来担任105师驻后方医院的通信员，你知道的，前线又打起来了，我们师有不少人受了伤。” 提到前线，艾琳达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仅仅待了几天，她就看到太多伤痛和死亡。 “哦，这是一个光荣的工作，请一定认真对待。” 李辉象征性地鼓励一下，但内心却泛起了嘀咕。 艾琳达是个贵族，这一点他早就知道，虽然萨克森帝国一直宣传贵族与平民并无二致，甚至在战争中，贵族更要身先士卒。 但那些话都是骗鬼的，贵族子弟的确会参军，但大部分都会放在较为安全的后方或非战斗部门。 像艾琳达这种贵族女兵，家族送她们来参军，大多都是抱着刷刷荣誉，然后提升联姻价值的想法。 “很抱歉，亲爱的少尉先生，我没能在完成任务后，回到您的身边。 对此我万分抱歉，但是请您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那天我在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后，就准备回到拉猛村。但是上面却下达了命令，让我协助德贝尔大桥的防务，如果擅自离开，就等于临阵脱逃。 好不容易等到援军抵达，我还来不及出发，就又被命令回到指挥部做报告，其实我真的，真的……” 说到这里，艾琳达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泪花，她感到自责和内疚，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大家并肩战斗，但是她却连回到战场都没能做到。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是军人，是光荣的普鲁士军人，我们永远把执行命令放在第一位。” 李辉知道这是她的长辈有意在提供保护，所以责任并不在这位可怜的少女身上。 不过贵族这种裙带关系，实在是一个顽疾，这会导致贵族官兵和平民官兵之间，产生不可修补的裂痕。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止普鲁士军队独有，和这个世界的其他国家相比，其实普鲁士贵族和平民的裂痕，已经算很小了。 不信瞧瞧对面的法兰克军队，贵族，平民，殖民地，他们的军队里，不同阶层的裂痕更加严重，甚至听说，很多平民士兵，因为不满贵族军官的歧视和差别对待，爆发了哗变。 总之，这种中世纪一样的社会结构，严重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 否则加洛林军队，也不会打得这么拉垮，这场战争明明是他们先发动进攻的，兵力，重装备，后勤，都优于萨克森帝国。 结果现在，竟然是他们后退了十几里，并化身土拨鼠，挖出一条又长又宽的防线。 别说攻城略地了，能把丢失的地盘夺回来，就算烧高香了。 “普拉托和巴特勒的情况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去探望。” 安抚一阵，李辉淡淡问道，艾琳达听到，用手擦了擦眼泪，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才缓缓开口。 “之前的通信兵说，普拉托叔叔已经醒了，他失血过多，部分伤口还有轻微感染的迹象，但没必要太过担心，不会危及生命。 但巴特勒还没醒，不过也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表示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两人性命无忧，李辉松了一口气，毕竟都是一起挨过子弹的战友，即便接触时间不长，但情谊已经很深厚了。 又聊了几句，艾琳达就被叫走了，她刚过来，还没完成交接，公务还有很多。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有了美女的陪伴，李辉在野战医院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 等再见到巴特勒和普拉托的时候，已经是两周后了，只见两个人都是穿戴整齐，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慢慢推着。 他们的状态都不算好，主要是因为失血过多，特别是巴特勒，自他醒来以后，身体就一直非常虚弱，至今无法做到自理。 不过总算命是保住了，三人见面，不由得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还能呼吸，的确是受到命运女神太多垂怜。 他们之所以会今天见面，是因为前线的加洛林攻势已经被瓦解，官方给这场不大不小的战役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科林波尔第二战役。 与两个多月前的科林波尔战役相区分。 拉猛村的战斗，自然也被归为战役的一部分，李辉等人因为作战骁勇，上面决定，为他们颁发代表荣誉的勋章。 授勋仪式就在野战医院外面的草地举行，三个人都是穿戴整齐，坐着轮椅，组成一排。 当然，作为这场堪称奇迹的阻击战一员，艾琳达也站在李辉身边，因为紧张，她的手，紧紧攥着李辉的肩膀。 好消息——这是那个没受伤的肩膀。 坏消息——依然被捏得生疼。 或许因为无聊，几百名还能动弹的伤员，都参加了这场与他们毫无关系的授勋仪式。 不过他们没有露出“看猴戏”的表情，反而显得很严肃，毕竟台上的四个人，达成一项足以载入普鲁士历史的壮举。 对于英雄，他们必须保持敬意，何况那四个人，已经成为传奇。 没有让英雄们等太久，一位身穿普鲁士将军制服的男人，在众多军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这是布林泽尔.丁克.冯.塔库曼中将，第九集团军副司令，后勤部队司令。 “很荣幸，能够参加四位勇士的授勋仪式，请允许我先代表萨克森国防军，对你们的英勇，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塔库曼中将在四人面前敬礼，收到还礼后，他立刻上前两步，与李辉等人分别握手。 作为将军，他自降身份的举动，不仅表达了对英雄的尊重，更是无形间，让他与基层士兵的纽带联系，进一步加深。 这或许就是普鲁士军队能够连战连捷的原因，即便是将军，在面对英勇的士兵时，也会放低身段，给予最大的敬意和礼遇。 没有过多的客套，塔库曼中将直接为四名作战人员颁发了勋章，只不过，他们这次的功劳太大了，成功阻止了一场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役走向的渗透破坏， 所以这次颁发的奖章，共有三种。 首先是二级铁十字勋章，这是代表普鲁士士兵荣誉的标志，代表获得者曾经在战场上奋勇拼杀过。 二级铁十字勋章并不会直接佩戴，按照普鲁士传统，这枚勋章只需要把绶带挂在衣服第二颗纽扣上即可，露出黑白红三色。 这枚勋章不算多难得，其实很多士兵都有，所以重头戏全在后面。 只见塔库曼中将，在颁发完这枚勋章后，又拿起一个绘有缎带交织形状的长条形铜制徽章。 这是铜制近战突击勋章，专为在近距离作战中，表现英勇者而设计。 要知道近距离作战是生还率较低的战斗，所以在前线官兵眼里，其实这枚勋章的含金量，远比二级铁十字勋章高得多。 当然，这枚勋章只有李辉，巴特勒和普拉托被授予，没有参加后面激战的艾琳达，并没有份。 在这一点上，普鲁士军方依然秉承自己严谨的原则，不会因为裙带关系或贵族身份，而有任何偏颇。 不过艾琳达不必失望，因为后面的勋章，含金量要大得多。 由萨克森皇帝腓特烈.奥古斯特三世亲自签发，代表士兵最高荣誉的——普鲁士勇士勋章。 “致敬我们的勇士，愿普鲁士先辈的荣光，指引我们前进。” 在颁发这枚勋章前，塔库曼中将突然用低沉的声音大喊着，随后整个会场所有能站起来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他们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大喊： “致敬我们的勇士，愿普鲁士先辈的荣光，指引我们前进。” 这是普鲁士军队的传统，当颁发这枚勋章时，说明获得者，一定为了帝国，完成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壮举。 这是独属于获得者的荣誉，任何人都无法剥夺，哪怕是签发这枚勋章的国王本人也无法收回。 就在塔库曼中将颁发完勋章，众人以为仪式到此结束时，这位中将突然转过头，表示要请获勋者发表演说。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李辉身上，毕竟在获勋者中，他的军衔最高，而且也是这场阻击战的指挥官。 就在李辉不知所措时，突然眼前的小亮点，开始疯狂地跳动。 第十三章，鼓舞演说 【任务名称：鼓舞演说 任务内容：进行鼓舞士气的演讲，提振野战医院的官兵士气。 任务临时道具：初级演说家体验卡（一小时后失效）。 任务胜利：奖励5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5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20】 任务再度发放，还是一个出人意料的非战斗任务。 李辉有些懵，他没搞清楚这个系统的运转逻辑。 完成条件没有具体要求，只说要鼓舞士气，但鼓舞到什么程度，却没有一个具体标准。 然而系统任务依然秉承着一贯风格，没有拒绝选项，也绝不解释。 “算了，反正失败了惩罚也不高。” 相比起第一次接受任务，现在李辉已经有些底气了。 毕竟他有20个积分，即便失败了，大不了也就扣5个积分了事。 不会触发最终惩罚。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无数的演说片段汇入脑海，道具生效了，李辉感觉自己的思维和舌头，似乎灵活了许多。 “这是个好东西啊，特别是舌头，感觉都能打蝴蝶结了。” 试着在口腔里转了转，李辉感觉舌头宛如灵蛇般轻盈，突然间，他觉得这样灵活的舌头，仅仅用来忽悠一群大男人，有点儿浪费。 再度睁开眼，他微微转过头去，拍了拍艾琳达的小手，四目相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随后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台前。 “诸位战友，诸位普鲁士英勇的战士。 首先，我谨代表我个人，对你们表达深深的敬意，因为你们为了帝国，为了普鲁士，奉献出了你们的一切。 之后，我要感谢塔库曼将军，还有第九兵团的诸位，正是你们的勤奋和努力，才让我们能够在前线势如破竹，并狠狠胖揍了那些加洛林蠢猪。 是的，他们就是一群蠢猪，因为除了这个词儿，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去形容他们。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他们的妈妈，明知道他们很蠢，却还是把他们送到这里来，露出他们圆滚滚的屁股，给我们踢着玩。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疼么？” 一段严谨，且略带幽默的调侃，在赢得掌声和笑声的同时，也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我还是想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慕尼黑。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慕尼黑人，之所以来自那里，是因为这样会显得我出身更高贵一点儿。 每个普鲁士人都知道那里，毕竟那是一座大城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当夜幕降临，便是纸醉金迷的天堂。 但是很遗憾，我出生的地方叫做伦格里斯，一个在慕尼黑以南八十公里的地方，坐落于阿尔卑斯山下。” 讲到这里，李辉微微停顿，他在记忆中搜索关于那里的一切信息，毕竟他本人对那里一无所知，只能靠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去脑补。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这个少年的停顿，似乎是因为想家了，对于这一点，不少人感同身受。 毕竟他们中的一些人，离开家乡，已经太久了。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们也能去那里看一看，那是普鲁士的最南端，山的另一面，就是瑞士，每天醒来，我都能通过阁楼的窗户，看到远处飘荡的红色旗帜。” “我曾经对父亲问起，为什么我们的旗帜不能插上那座山顶呢？ 父亲听到后，会带着惆怅的神情告诉我，那是因为我们太弱了。 普鲁士民族四分五裂，即便是在慕尼黑，不同地区的普鲁士人，也在互相争斗，彼此攻击。” 再一次停顿，李辉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突然发生改变，语速不断加快。 “为什么普鲁士一定要四分五裂，为什么我们不能前往离我们近在咫尺的地方。 知道么，那座山可以俯视整个伦格里斯，我们每天抬起头，就能看到它。 但那却不是我们的土地，哪怕我们去追逐猎物，但只要它跑过那条浅浅的线，我们就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不公平，我们普鲁士人为什么不能去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呢，明明我们曾经很强大，我们的先祖，曾经让整个世界颤抖，而在今时今日，我们连近在咫尺的地方，都不能踏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辉挥舞着手臂，他的声音充满力量，不少人也跟着开始呼喊，“为什么，为什么。” 见到气氛已经点燃，李辉自己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他突然用力撑起扶手，尝试着从轮椅上站起来，艾琳达想要过来帮忙，却被粗暴地一把推开。 费力地站起身，李辉用视线扫过全场，他抬起没有受伤的胳膊，伸出五根手指，并随着演说，一根一根放下。 “诸位，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名光荣的普鲁士人。 但是我们自幼就被灌输一些不合理的东西，东普鲁士，南普鲁士，西普鲁士，波罗的海普鲁士…… 诸位，难道你们不奇怪么，为什么同为普鲁士，我们却被划分成不同的民族。” 李辉的突然问话，让下面的人面面相窥，他们此时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纷纷等待着李辉接下来的答案。 “我曾经也不明白，因为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直到我离开故乡，来到军队，训练，战斗，最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某一天，我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 “那是因为恐惧，这个世界在恐惧我们，他们害怕普鲁士人团结一致，害怕普鲁士的统一，于是他们把我们划分成不同的民族，然后通过蛊惑，让我们彼此内斗，互相厮杀。 看吧，随着萨克森帝国的崛起，普鲁士人再一次迎来统一的契机，于是加洛林人先坐不住了，他们迫不及待地发动进攻，妄图阻止普鲁士人统一的脚步。 但是我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作为光荣的普鲁士人，我们绝对不会再上当，数百年的内斗已经让我们遍体鳞伤，受够了，我们已经受够了。 如果非要战争，那就来吧，我们无所畏惧，我们会用我们的大炮，我们的子弹，告诉那些蠢猪，我们并不害怕，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辉最后几句话，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他成功偷换了概念，这是演说者常用的伎俩，通过转移和制造仇恨，让听众产生共鸣，找到情绪的宣泄口，从而达到蛊惑的效果。 而从那些官兵的反应看，他的这个伎俩，可以说收到了奇效。 一名随军记者恰到好处地按下快门，随着闪光灯亮起，李辉挥舞拳头，慷慨激昂的这一幕，被记录下来。 “我们不会再上当，狠狠踢那些蠢猪的屁股。” “普鲁士的统一不可阻挡，萨克森帝国永存。” “英雄们万岁，普鲁士万岁。” 伤兵们大吼着，此时不止是参加授勋仪式的人，就连医院里，那些在窗口观望的伤兵，甚至医护人员，也在跟着一起呐喊。 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一群身体还算完好的士兵突然冲了上来，他们将李辉高高举起，抬着他绕着医院转圈。 李辉感到伤口传来剧痛，但他强忍着，不断微笑着向士兵们挥手。 其实这场演说才进行一半，他准备的很多说辞，还没来得及出口，不过看现在的局面，后面的那些东西，已经没必要了。 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送上掌声和欢呼声，队伍越来越大，他的身后，慢慢汇聚了足足数百人。 “普鲁士万岁”的呐喊不绝于耳，整个医院都跟着沸腾起来，士兵们情绪激昂，甚至唱起了军歌。 就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李辉完成了任务，5个积分顺利落入口袋。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 这场精彩的演说过后，李辉在野战医院彻底出了名，随着那张挥舞拳头的照片出现在萨克森各地的报纸上，“拉猛村阻击战”更是进入普通民众的视线。 于是萨克森帝国的军事宣传部门紧急行动起来，他们不断给“海因里希少尉”造势，宣传他在拉猛村战斗中的英勇和机智，将这场本就堪称奇迹的阻击战，包装得更加离奇，甚至推出了以此为原型的文学作品。 他成了战争明星，名字出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当中。 正因为此，各地的慰问信和礼物，也如雪花般飞来，以至于本就空间紧张的野战医院，不得不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 即便如此，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依然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打开门，宛如进入一座库房，而非病房。 英雄嘛，总是需要一点儿特殊待遇不是。 第十四章，河边漫步 “希望少尉先生能来我家做客，我会点上蜡烛，准备最丰盛的晚餐，迎接您的到来。” 坐在病床边，艾琳达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念着来信，正在吃苹果的李辉，莫名闻到空气中，有股子酸醋味儿。 作为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小帅哥，这个身体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何况记者抓拍的角度很好，配上笔挺的军装，崭新的勋章，在男孩年轻英俊之外，又增加了男人的成熟和力量感。 所以他的照片登上报纸后，飞来的慰问信里，总是夹杂着许多暧昧的情书。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对于女孩子而言，没有什么比一位英俊帅气的兵哥哥，更能让她们芳心暗动的了。 李辉对此并不感觉什么，毕竟穿越前，他的皮囊就不错，加上富二代身份的加持，也是百花丛中舞，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 当然，他被军校开除，也是因为这个臭毛病。 “要不要回信呢？人家可是都准备好烛光晚餐了哦。” 艾琳达酸溜溜地说着，她念完信，又取出信封里面的照片，发现是个长相还不赖的小姑娘。 “晚上我们出去转转吧，夏天快过去了，我还没有闻过几次芳草的香气呢。” 李辉熟练地转移话题，他知道和一个正在吃醋的女人去解释什么，根本没有化解误会的可能。 艾琳达听到要出去，先是一愣，随后脸颊突然红了起来，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羞涩地低下脑袋。 也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又想到了什么，视线总是在李辉的脸上闪躲。 然而李辉没有去管女孩子的小心思，他对那些情书也从来没有回应过。 因为没有意义。 作为情场老手，他非常清楚一个道理——肉，只有吃到嘴里才知道香不香。 于是当日头西沉，只剩下一抹余晖时，李辉和艾琳达从医院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或许是小姑娘认为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所以特意做了精心的打扮。 她换掉了军装，穿上一套传统的普鲁士长裙，金色的秀发扎成一个麻花辫，头顶还戴上黑色的蝴蝶结发卡。 “哦，亲爱的艾琳达女士，您今天实在太漂亮了，宛如一只美丽的天鹅，让我的眼睛都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李辉明白当一个女生换掉平时常穿的衣服，并精心打扮时，一定要夸赞对方，否则会被扣掉很大一笔“印象分”。 所以哪怕是土味的情话和客气的称赞，也没问题。 只要表达出来就够了。 “非常，非常感谢，海因里希少尉。” 艾琳达红着小脸，害羞的低下头，而李辉很会抓时机的，牵起她的手，然后弯下腰，轻轻吻在手背上。 “请您称我为格雷，漂亮的女士。” 李辉微笑着起身，他没有松开艾琳达的手，反而得寸进尺的用大拇指轻轻揉搓，明目张胆的占着便宜。 “好，好的，格，格雷先，先生。”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落入陷阱。 “我听说顺着小路，可以前往一条小河，那里比较凉快，我们过去转转吧。” 就在艾琳达被李辉弄得神魂颠倒时，这只老狐狸却把视线投向墙角的自行车。 “哦，我会骑这个的，我来带你吧。” 艾琳达顺着李辉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反应过来，那条小河她知道，距离野战医院足有一公里，如果走过去，确实远了点儿。 “不，怎么能让漂亮的女士劳累呢。 这种体力活儿，应该交给我这样的绅士来做。” 李辉笑着说道，随后抓住车把，熟练的坐了上去。 艾琳达见状，没有反对，而是非常自然的坐在后架上，毕竟她也是懂点儿人情世故的，少尉先生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自己再坚持，就会伤害对方作为男人的自尊。 老实说，在土路上骑自行车，体感并不美妙。 特别是坐在后架上，因为地面坑洼，艾琳达的屁股，时不时就会被颠起来，这让她本能地抱紧李辉的腰。 好消息：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 坏消息：这小妮子的力气真大。 虽然腹部不是太舒服，但李辉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他太久没出来活动了，何况还是带妹骑行。 这点儿小瑕疵，根本不是事儿。 车子速度不快，但路程也不远，在最后一抹光辉消失前，一条清澈的小河，便映入眼帘。 “哇，这里的空气真好。” 将自行车放在一边，李辉伸了一个腰，在医院待了三个月，现在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仿佛鼻子都重新获得自由。 “这条河的下游，似乎是多姆河的方向，或许顺流而下，就可以直达前线。” 艾琳达走到小河边，望着蜿蜒的河道，视线投向远方，带着一丝悲哀和惆怅。 “艾琳达女士，你似乎忘了，现在，你并没有身穿军装。” 李辉走了过来，他从后面轻轻挽住艾琳达的腰，低下头，在她耳边，又轻柔地补了一句——去他娘的战争。 艾琳达愣住了。 一方面，她面对异性如此亲昵的举动，感到不知所措。 另一方面，她没想到作为战斗英雄的少尉先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要知道两人见面时，这个少尉可是一直在嚷嚷，要和加洛林人打生打死的。 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否则这种话被其他人听到，以少尉先生如今的身份，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不喜欢战争，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李辉又说了一遍，随后把手从艾琳达腰上拿开，但没有收回，而是顺势牵起对方的小手。 于是很自然的，两个人手牵手，肩并肩，在小河边漫步。 “我不喜欢战争，一点儿都不喜欢。 因为战争会带来破坏和死亡，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然而我无法做任何决定，那是大人物们的权利，作为一名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我只能顺从，穿上军装，走上战场。” 李辉默默诉说着自己对于战争的看法，他的思维是冷静的，观点是超前的，不知不觉，艾琳达看向他的视线，竟然慢慢带着一丝痴迷和崇拜。 女性生来就厌恶战争，因为战争会夺走她们所珍爱的东西。 所以李辉的话，深得这个小姑娘的内心，她也讨厌战争，讨厌死亡。 不知不觉，他们沿着河岸走出很远，月亮已经悄悄爬了上来，繁星布满天空，默默抬起头，艾琳达的神情，变得惆怅。 “我的母亲离开时，就曾经嘱咐我和弟弟，要远离战争，远离炮火和硝烟。 然而我的父亲却执意让我们参军，根本没有履行母亲临终前，他做出的承诺。 所以我和父亲的关系很糟糕，知道么，我穿上军装的时候，他显得很高兴，但我一点儿也不，所以他给我写过很多信，但我一封都没有回过。 那个人的眼里只有家族，根本没有我们。” “我的母亲不是普鲁士人，而是斯拉夫人，在我小的时候，她就给我讲过许多斯拉夫童话故事。 而我最喜欢的就是《青蛙公主》，幻想着有一天，有一位英俊的王子在我面前出现，送上代表永恒的小星星。 所以我总是在窗口对着星星发呆，所以母亲走的时候，说她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空上，默默守护着我们。 然而我不知道她是哪一颗，所以当我思念她的时候，就会抬起头，希望她能看到我的脸。 让她知道，我一切都好。” 不知不觉，艾琳达的眼角竟然挂上了一颗泪珠，她张开双臂，唱起一首斯拉夫民谣。 “星星啊，请告诉我，我的故乡还有多远。 我想回到那里，回到熟悉的田野和乡间。 月亮啊，请告诉我，母亲的家又在何方。 我想快点奔赴她的身边，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 歌词很凄美，艾琳达唱得也很动听，李辉默默站在身后，看着少女的背影，一时间，竟然产生一种负罪感。 他并没有对这位少女动情，而对方，显然对自己有意。 然而这样玩弄一位纯真且可怜的少女感情，真的好么，自己的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他开始自责，开始不知所措，丝毫没有发现，少女的歌声已经停止。 她转过身，月光将她的脸庞衬托得甚是精致，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看向李辉，微风吹动额前的碎发，让她宛若森林中的仙子般纯洁而美丽。 默默走到李辉身前，艾琳达投入他的怀中，此时的李辉竟然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双手悬在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对于李辉的手足无措，少女并没感觉，她只是感受着这位大男孩的心跳，觉得幸福和满足。 过了一小会儿，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闭上双眼，脸颊绯红地做出一副索吻模样。 李辉麻了，他的内心陷入激烈的斗争。 良知告诉他要善待这个女孩子，不要玩弄对方的感情。 而本性又不断责问自己——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上，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然而就在天人交战之时，一道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响了，眼里的小点儿不断跳动，这让李辉感到一丝错愕。 这东西，要干嘛？ 第十五章，这还是个正经系统么？ 【任务名称：绅士精神 任务内容：守护面前少女的纯洁，直至回到医院。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技能：无。 任务胜利：奖励5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20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25】 “这特么还是不是个正经系统？” 李辉麻了，他觉得这系统也管得太宽了，前两个任务还好，至少是和战争有关，现在这个算什么？ 减轻国家负担，控制人口出生率？ 系统在强迫自己压枪，虽然心里吐槽不断，甚至有种荒诞感，但那个严重不对等的胜负奖惩，又告诉他此事必须慎重对待。 总之，有了这个系统任务，良知一方，迅速收回失地，并把本性一方按在地上摩擦。 毕竟和一时的欢愉相比，保住小命才是更重要的。 “放心吧，她一定会看到的。” 做出决断的李辉，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势，而是紧急“撤退”，微笑着低下头，在少女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李辉的举动出乎了艾琳达的意料，她睁开眼，露出疑惑状，只见面前的少年，突然伸出手，在自己的耳边一抓。 然后神秘兮兮的，把什么东西放入自己手中。 “这是送给你的，艾琳达女士，虽然我无法将星星摘给你，但是请允许我用它来替代。” 轻柔地说完话，李辉松开手，此时艾琳达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萤火虫，尾巴正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的确和闪闪发光的星星很相似。 “谢谢您，少尉……格雷先生。” 艾琳达羞涩地说着，而李辉则挽起她的胳膊，缓缓向来处走去。 整整一路，格雷都在给她讲自己的故事，老实说，因为身体的记忆有些缺损，所以他讲的东西，半真半瞎掰。 不过当听说，格雷先生也是在年幼时失去母亲，艾琳达还是露出同情状，并温柔地出言安慰。 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确定，而且两人还是那么般配，因为就连遭遇，都那样的相似。 但她哪里知道，身旁这个大骗子的母亲的确过世了，但不是在他幼年，而是去年的事情。 真正的格雷，对母亲的印象其实很模糊。 因为家里穷，母亲在很早以前，就抛弃了他们爷俩，傍上了慕尼黑的有钱人。 什么嘱托啊，温柔的话语啊，深深的思念啊。 全都是扯淡，根本没有那回事儿。 哪怕是母亲的死讯，也是通过慕尼黑的某个亲戚传过来的，因为去年出了一场严重的火车相撞事故，死了上百人，而他母亲的名字，就在报纸刊登的遇难者名单上。 但小姑娘不知道，她只是静静听着，时而发笑，时而落泪。 最后，在李辉的忽悠下，小姑娘慢慢为自己编织了一张美丽的情网。 并深陷其中。 回到自行车停放的位置，李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有些编不动了，自己一路上絮絮叨叨，只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毕竟当一个小女生已经做好奉献自己的打算，而你却没有将她吃掉时，其实是很伤对方自尊心的举动。 率先坐上去，李辉表示天色已经很晚了，他的“绅士精神”不能允许一位淑女还逗留在野外。 真实情况是，他想迅速完成这个任务，否则待会儿艾琳达再上来白给，他真怕自己压不住枪。 这小妮子太迷人了，样貌，身材，都无可挑剔，特别是添加了“白给”属性后，李辉都要流口水了。 然而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又让他不敢逾越雷池半步，这就好比你饥肠辘辘，结果一份散发香气的烤肉就摆在面前。 但是你知道，烤肉里下了剧毒，吃掉就会肠穿肚烂。 天啊，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了，自己需要多吸几口散发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冷静一下。 “可是，我想，我们能不能走着回去。” 艾琳达没有坐上后架，而是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李辉顺着视线望去，发现她依然把那只萤火虫放在手心里，似乎没有丢掉的意思。 好吧，如果她保持这种姿势，的确不适合坐自行车。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艾琳达女士。” 李辉微笑着同意，于是他推着车，与艾琳达肩并肩地走着，月光将他们的背影慢慢拉长，伸出好远。 夏夜的微风，轻轻吹拂，他们沉默无言，但并不感觉寂寥。 蝉鸣此起彼伏，萤火虫在树丛间飞舞，偶尔还有小鸟的影子穿梭而过，树林很热闹，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艾琳达很享受这样的夏夜，她偶尔会偷看一眼身旁人的侧颜，那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让她不由得心里小鹿乱撞。 对方在河边有意地闪躲，让她感觉到一丝气馁。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但是很快，在听到对方的身世后，她又觉得，并非自己魅力不够，也不是对方没有对自己动心，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一名真正的绅士。 他在保护自己，他可能是一位比自己更加虔诚的教徒，对婚前的不检行为，抱有罪恶感和排斥心理。 记得自己的教父曾经说过，对于一名虔诚的教徒而言，精神上的忠贞，也是誓言的一部分，必须保留在神圣的结婚仪式以后。 等等，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想到同样是母亲早亡，同样是痛恨战争，莫不是格雷先生，对自己是否能在这场战争中幸存，抱有疑虑。 天啊，这是一个多么体贴的人啊，他担心无法陪伴自己，所以不敢有过分逾越的举动。 一时间，艾琳达脑补了好多好多东西，无数小说男主角的名字，在脑海中浮现。 于是李辉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 “格雷先生，能冒昧地询问一下，您是虔诚的教徒么。” 艾琳达似乎想要确定些什么，突然开口，向着李辉问道。 “当然，我每天都会默默地祈祷。” 李辉斩钉截铁地说着，样子不似作假。 “那我们都一样呢。” 艾琳达笑了，这个笑容很浪漫，她感到由衷的开心，似乎印证了自己所想。 “是啊，我们都一样呢。” 李辉点点头，看似感慨，实则心虚。 他祈祷个鬼啊，他现在的神，就是系统，如果天天祈祷的话，他只会跪在地上，大喊系统“爸爸”，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积分。 李辉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因为无神论者，在这个世界属于异类。 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信仰，身为普鲁士人，身为萨克森帝国的国民，每周向上帝祷告，就是他们的必修课。 因为这是他们的国教，每个国民都必须遵守。 虽然政教合一的社会结构，已经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但宗教的影响，依然在控制着许多事情。 萨克森帝国之所以崛起，就是因为他们早于其他普鲁士国家，率先获得了教皇的认可。 他们借助了宗教的力量，然后由一群狂热的宗教疯子当先锋，迅速统一了东普鲁士地区，并逐步向西扩张。 所以对于宗教，李辉还是需要保持敬畏和谨慎态度的，虽然萨克森帝国并没有针对异教徒或无神论者而出台法律，但歧视这种东西，是不可避免的。 他不想惹麻烦。 “我们约定吧，等战争结束，我们就一起去你的故乡，我喜欢阿尔卑斯山，特别是冬天，很漂亮。” 艾琳达突然说着，李辉猛然一惊，随后迅速恢复冷峻的模样，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即便李辉再傻，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姑娘实在太天真了，天真的可爱，天真的……让自己的负罪感爆棚。 他李辉是个有底线的人，对于这种容易较真的小姑娘，是断然不会去碰的。 一来这种女生粘上就很难拿开。 二来这会让他仅剩不多的良心，感到刺痛。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骗了小朋友的棒棒糖，撒腿就跑后，回头看见他们嚎啕大哭的模样。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于是李辉没有正面回应，他只是像所有思念故乡的人那样，滔滔不绝地诉说故乡是如何美丽。 好吧，这个话题又被他成功岔开了。 因为是步行，所以他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把自行车放回原位，艾琳达小脸红彤彤地表示，自己要回房间换衣服，这个样子被熟人看到，会难为情。 “那我们明天见。” 李辉非常绅士地弯腰行礼，同时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音，彻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等他送给艾琳达一个分别的小kiss，明亮的汽车大灯，就差点儿晃瞎他的眼睛。 “嘿，小兄弟，你知道这里的后勤长官…… 哇，格雷，你果然在这里。” 不等李辉看清楚，就感觉汽车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跳下一道人影，不由分说，径直冲入自己怀里。 就在艾琳达面前，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第十六章，比战场更恐怖的地方是修罗场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 李辉本能地推开对方，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厌恶地说着。 但是转而，他便惊愕得讲不出话来。 只见对方摘掉灰色的工人帽，露出一头靓丽的褐色长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配上凸显身材的夹克和紧身裤，一副俏皮少女模样。 “怎么，是不是遇见太多的好姑娘，就忘记自己的‘老大’了。” 女人说完话，向前一步，亲昵地把手，搭在李辉的肩膀上。 李辉：…… 看着女人漂亮的脸，一个名字，迅速在他脑海中浮现。 比斯利.安娜.冯.弗拉托立夫——慕尼黑大财阀弗拉托立夫男爵的小女儿。 弗拉托立夫男爵是慕尼黑最有钱的贵族之一，甚至那个男爵的头衔，都是拿钱买来的。 作为一个非普鲁士人，弗拉托立夫男爵深知身在异乡的风险，所以他很懂赚钱的同时，也很懂得“花钱”。 他以高出市场价两倍的价钱，从某个伯爵手里买下伦格里斯的一处豪华庄园，并且将自己的家眷，从慕尼黑全部搬了过来。 因为格雷的老爸是个木匠，经常去这处庄园干活，作为“帮工”的格雷，自幼便于安娜相识。 与其他的大小姐不同，安娜就像一个男孩子，她会打架，会骑马，甚至还会把家里的猎枪偷出来玩。 因为出身慕尼黑，那座拥有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但也充满阴暗，糟粕和污垢的混乱地方。 安娜自幼便受到许多底层帮派传说的影响。 所以在来到伦格里斯后，便用自己的零花钱，迅速招揽到一群“小弟”，喜欢这些人称自己“老大”的感觉。 弗拉托立夫男爵并不排斥小女儿荒唐的举动，甚至还非常支持，并时不时地，给他们这些穷小子发放“会费”。 然而这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好心肠，没过几年，他便自掏腰包，将安娜的这些“小弟”，全都打包送去了军校。 美其名曰，为萨克森帝国培养未来的栋梁。 好吧，这就是为了名声，同时也表达他对萨克森帝国进行战争的支持，换取政治上的“清白”。 然而对于这些穷小子来说，能够去军校学习，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毕竟他们如果成了军官，总比待在乡下，或者大头兵要强。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他们还要感谢那位男爵，如果没有他的资助，穷小子们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更拿不到那至关重要的推荐信。 综合以上总总，李辉天然的气势就弱下了去，看着安娜，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您好，请问你是……” 艾琳达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视线在安娜和李辉脸上来回摆渡，最后定格在安娜这里，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三分疑惑，七分警惕。 格雷先生是自己的，他们已经确认过彼此的心意，所以她有充足的理由，和正当的立场，去质问对方。 “我当然是他的……你又是谁？” 安娜想要调侃一句，毕竟刚才在车里，她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但是现在看清楚艾琳达的样貌，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厌恶。 因为她从艾琳达身上，嗅到一股子普鲁士贵族的味道。 而她讨厌那个味道。 “哦，抱歉，我叫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 艾琳达刚要敬军礼，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穿军装，而且对方也不是长官，所以连忙微微屈膝，脑袋向旁微微弯一下，行了一个贵族礼。 “我叫比斯利.安娜.冯.弗拉托立夫，是格雷的……未婚妻。” 噗！ 李辉手捂心脏，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啥时候他有这么一个未婚妻了，自己咋不知道。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多想。” 实在受不了，李辉刚开口解释一句，结果艾琳达却笑了出来。 她看着安娜，用坚定的语气道： “我不相信，如果格雷先生有未婚妻，他不会和我再订下约定。” 我什么时候和你订下约定了？ 李辉捂着脑袋，事态的发展，似乎已经失去控制。 “是么，你们订下什么约定了？” 安娜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又向前凑了凑，一把揽住李辉的胳膊。 “当然是发下永远在一起的誓言。” 艾琳达毫不示弱，同样一把揽了上来。 两个女人互相盯着对方，宛若争夺猎物的猛兽，格雷站在中间，大气都不敢喘。 “他也发过誓，一生和我在一起。” “不不不，你在欺骗。” “这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 安娜微笑着抬起头，给小格雷抛去一个媚眼，就在格雷要否认时，一只小手却伸到自己的腰上，用力抓起一块皮肉，拧了起来。 “格雷先生，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艾琳达也抬起头，紧盯着自己的格雷先生，似乎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抱得又紧了几分。 李辉那个苦啊，他在努力回忆，回忆这具身体是不是和安娜有过什么不该发生的过往，结果发现——还真特么有。 那是在“被迫”前往军校前，性格懦弱的格雷对上军校很排斥，他更希望留在家乡，留在父亲身边。 于是他找到安娜，希望她能劝说她的父亲，撤销这个决定。 结果被安娜好一顿教育，表示作为男人，不应该退缩和恐惧。 为了鼓励这个少年，安娜表示，如果格雷成长为一个男子汉，那么自己可以考虑嫁给他。 于是懵懂无知的格雷答应了，两个小屁孩甚至还进行了誓约之吻。 好吧，如果从这个角度讲，自己的确和安娜有过约定，不过自从上了军校，见到更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后，身体原主人的格雷，早就把这个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小孩子时做的约定，应该……” 李辉尴尬的想要否认，但是突然，腰上传来一阵剧痛。 安娜的手劲很大，而且牵动了伤口，他疼得不由得腰一弯。 恰在此时，安娜托住他的脸，两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格雷先生……” 见状艾琳达大惊，明明自己还没有和格雷先生接吻，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放肆。 于是她猛地一拉，让格雷挣脱了对方，随后直接扑上去，与安娜扭打在一团。 普鲁士的女人，向来都是彪悍的，这一点从他们古老的传统中就能体现出来，如果一个女人想要离婚，就可以拿起棒子，在全村人面前，与自己的丈夫互殴。 打赢了，那么她就可以离婚，打输了，那就只能继续将就着过日子。 所以普鲁士女人之间打架，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即便是贵族女子之间，那也很常见。 何况两个女人的战斗力，真的都不弱。 安娜自幼便会打架，什么直拳勾拳摆拳，那都是信手拈来。 艾琳达是现役军人，格斗是必修课，而且她生来力气就大，甚至不输给很多男性。 于是两个人的战况很激烈，在几次拳头交锋后，迅速就演变成了抱摔。 “别打了，别打了。” 李辉想要上去拉架，结果两个女人同时瞪了过来，那眼神，宛如魔神降临，恨不得将李辉直接吞了。 于是这个敢独自阻挡两百余加洛林士兵的战斗英雄，猛地站住脚，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后退到墙角，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但是医院里不止有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于是不少人都发现了状况。 最后数十人围了上来，好不容易把两女拉开，结果就在此时，艾琳达突然嚎啕大哭。 只见她的手里，是一只四分五裂的萤火虫，她小心呵护了一路，最后竟然成了这个模样。 “一只虫子而已。” 安娜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结果艾琳达愤怒地瞪了过去，随后手一伸，竟然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把鲁格手枪。 “不要。” 李辉一见，当即猛扑过来，两个女人打架无所谓，反正普鲁士人也不在乎这个，但是掏钱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艾琳达见李辉扑过来，却是突然把手枪一晃，随后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头，献上了自己的香唇。 这一幕看待了众人，安娜翻了一个白眼，而李辉则是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我们扯平了。” 艾琳达看向安娜，眼中满是报复后的得意感。 切！ 安娜做了一个底层黑帮常用的侮辱性手势，随后捡起帽子，重新上了汽车。 李辉的小心脏一个劲地突突，即便他纵横情场多年，也没见过这等场面。 这两个女人太彪悍了，相比之下，他宁愿面对两百名加洛林精锐。 “这就是修罗场么，可比战场恐怖多了。” 哀叹一声，李辉摇摇头，安娜出现在这里，自己的摸鱼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第十七章，小提琴手隆美尔 弗拉托立夫男爵非常有眼光地投入了运输产业，而在战争期间，运输公司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接受军方的订单。 所以安娜有十分正当的理由留下来，她带领一支车队，给野战医院运输各种药品和生活物资，自然而然，和李辉的接触就多了起来。 当然，和艾琳达的接触，也越来越多。 两个女人依然在斗气，她们都把彼此视为情敌，每次见面，都如同火星撞地球，明枪暗箭地互相射个不停。 李辉夹在中间，受着夹板气，艾琳达这个小姑娘还可以理解，但安娜为什么要参合进来，他有些想不通。 作为一个老狐狸，李辉可以肯定，安娜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那种爱。 或许会有一点儿喜欢，但还不至于为了自己，和艾琳达闹到这个地步。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这个小妮子也喜欢玩吧。 听说有的女人，以抢其他女人的男人为乐，虽然看安娜的样子，应该不会这么无聊，但老话讲——人心隔肚皮，这世上什么鸟儿没有。 两个女人虽然斗得凶，但好在没发生肢体冲突，大多数时候都是文斗，也有你剥一瓣橘子，我削一块苹果，同时递到李辉嘴边的“生死时刻”出现。 总之，李辉只是遭点儿罪，事态整体还处于控制中。 随着时间推移，夏天彻底过去，秋风开始清扫落叶，气温也开始骤降。 不知不觉，普鲁士的传统节日——十月节，到来了。 传说古代普鲁士人是渔猎民族，以前的古罗马人就称其为野人。 不过当他们安定下来后，随着人口增长，仅仅依靠渔猎，不可能满足日常所需，所以他们学会了耕种。 为了庆祝收获，每年的九月末和十月初，他们就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 这个日子并不固定，多数是某个村庄完成了秋收，便会自行举办。 不过因为大多数都在十月初，所以被称为十月节，而在前线，官方就把这个日子定在了十月三号，因为那天刚好是星期日。 野战医院自然也按照军部的命令，筹备起了十月节。 不过说是筹备，其实就是那一天可以解除禁酒令，啤酒免费畅饮，伤兵们能够喝个痛快。 安娜的车队，负责把啤酒从后方运来，当看到一车又一车的啤酒桶被卸下来，伤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是独属于伤兵的特权，毕竟前线的部队，是绝对不允许喝酒的。 当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篝火被点燃，整座医院都弥漫着节日的欢乐气息。 大部分伤兵都被允许适量饮酒，而没有获得医生批准的，只能眼巴巴瞧着，靠鼻子嗅嗅酒花的香气，伴着唾沫下咽解馋。 普鲁士人对啤酒的喜爱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以至于节日晚会才开始，就已经有人醉倒在地上。 李辉，巴特勒和普拉托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被允许饮酒，所以每人一大杯，正欢快地推杯换盏。 滋滋滋…… 有酒了，怎么能没有音乐，只见篝火旁，一名中尉军官拿着小提琴，拉着普鲁士的传统舞曲，虽然他的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官兵们还是自发地跳起舞来。 “亲爱的格雷先生，请问您能和我共舞一曲么。” 艾琳达穿越人群，向着李辉走来，微微屈膝，行了一个贵族礼。 “嗨，难道第一支舞，不应该是和我一起跳么。” 安娜也走了过来，盯着李辉，眉角微微一跳，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李辉噤若寒蝉，一时间背后都被冷汗打湿，他想回头向巴特勒和普拉托求助，结果这两个家伙，早就端着酒杯，跑没影了。 开什么玩笑，这两个女人哪个都不好惹，更是因为这个少尉闹得水火不容，整个医院谁不知道这就是个大火坑，谁跳谁倒霉。 他们可不想被牵连进去，所以在发现两女走来时，就悄咪咪地逃了。 “抱歉，艾琳达女士似乎早了一步。” 李辉对安娜礼貌的道歉，随后牵起艾琳达的手，走向篝火旁。 “哼，你会后悔的。” 安娜撇了撇嘴，随后一把抓起某个倒霉蛋的衣领，就把他强硬地拉到了舞池中。 这个选择是李辉瞬间决定的，他知道相比艾琳达，安娜对自己的纠缠，更多是出于其他目的。 男人也是有自尊的，虽然两个人都是姿色相当的大美女，但如果选择，他还是会选那个对自己更加“单纯”的人。 何况相比艾琳达，安娜虽然强势，但其实更容易“哄”。 小提琴略显凌乱地伴奏着，显然中尉先生还是个新手，但这不影响欢乐的人们，毕竟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们的脑子早就不清醒了。 哪怕是只“呱呱”乱叫的青蛙在伴奏，他们一样能手舞足蹈起来。 此时篝火旁已经乱作一团，伤兵们大多都是平民，那种复杂繁琐的宫廷舞蹈他们肯定不会，所以跳起来的，都是普鲁士传统舞蹈——互相拉着手转圈。 偶尔也像猴子似的乱蹦。 不过相比起伤兵们的放纵，李辉还是很绅士地拉着艾琳达慢慢跳，毕竟他们都会跳舞，虽然舞姿不怎么样，但终究要比猴子强很多。 “停下，全都给我停下。” 就在气氛最为热烈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喝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名少校突然闯进了舞场，他的脸上满是灼烧过的痕迹，就连军装，都是一片焦黑。 “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在享受节日的科纳上士站了起来，他不是医院的负责人，但他知道，这位少校伤得很重，需要治疗。 “前线，加洛林人突然在前线发动进攻，并且使用了重炮，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很大。 很快伤兵就会大规模运下来，野战医院的节日庆典被取消，快点儿准备救治，快。” 少校大喊着，他说的东西，让所有人皆是一惊。 “哇哦，看来你们没办法享受快乐的节日时光了。” 安娜默默走到李辉和艾琳达身旁，故作挑衅地耸了耸肩膀。 “愿上帝保佑，普鲁士的勇士们都能安然无恙。” 艾琳达是个虔诚的教徒，在听到前线战事重开后，当即双手合十，进行祷状。 “看来我要忙起来了，这小子就先交给你了，千万别把他弄丢了，否则我会打爆你的头。” 虽然很想再继续嘲讽，不过安娜已经不是那个任性的大小姐了，他明白，当战事重开，这些当兵的，都会面对什么。 这里都是当兵的，她如果口无遮拦地挑衅，很可能会犯了众怒，到时候事情就没办法收场了。 医护人员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扔掉了手里的酒杯，他们纷纷返回岗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批伤员。 “嗨，可是我连啤酒都没有喝到一杯。” 随着节日被取消，啤酒桶被迅速收起，刚才还在拉小提琴的中尉露出委屈的样子。 他的腿受伤了，行动不便，看着一些人抢到最后的几杯啤酒，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我这里还有两杯。” 安娜和艾琳达都去忙了，她们都有任务在身，所以他在恢复“自由”的同时，就如同猎豹般冲向啤酒桶，抢在这东西被收起来前，拿下整整两大杯。 于是他将其中一杯，送给了这个倒霉的中尉。 “哦，非常感谢，我以为自己喝不到了呢。” 中尉非常开心地接过来，浅浅尝了一口，露出一脸的陶醉。 “为了普鲁士，为了胜利。” 李辉举起酒杯，这个中尉看着面生，老实说，他已经待在野战医院近半年了，这样的生面孔，并不多见。 “为了普鲁士，为了胜利。” 中尉同样举起酒杯，和李辉碰了一下，随后仰起头，吨吨吨地灌了一大口，最后打了一个饱嗝，红晕浮现在脸上。 “我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105步兵师。” 李辉率先做着自我介绍，礼仪把握得非常好。 “哦，我知道你，毕竟拉猛村阻击战可是很出名的，我甚至还在报纸上读过你写的长信，很精彩。” 中尉露出笑意，这个长相文质彬彬的家伙，看年纪，似乎和李辉相差无几。 我什么时候写过长信？ 李辉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这应该又是那些不干人事的宣传部门，混编乱造出来的东西。 不过算了，这种事情即便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就随他们去吧。 “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来自49炮兵团。 你可以称我为埃尔温，大家都这么叫。” 中尉淡然地喝着啤酒，若无其事的说着。 噗！ 李辉则是把嘴里的啤酒一口喷了出来，他瞪大双眼，盯着中尉，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你说你叫啥？ 第十八章，重回前线 随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载着伤兵，从前线归来，整个医院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能动的伤兵，都在尽可能地出力，帮助医护人员救治战友。 李辉自然也不例外，此时他正抬着担架，将一个只剩一条腿的伤员，送到急诊室外。 “不，我不能死，我的玛丽还在等着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扭过头，只见一名年轻的伤兵大喊着，他的胸口惨不忍睹，鲜血时不时地从嘴里流出来，伸手抓住李辉的脚，用祈求的语气说着。 “放心，医生会帮助你的。”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狠狠摆动小腿挣脱，他的心里在滴血，因为他知道，这个伤兵所处的位置，是“弃置区”。 医院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救助所有人，按照规定，医生会对每名伤员的情况进行评估，一旦认为没有抢救可能，就会放弃，将有限的精力和药品，用在那些还有救治可能的伤员身上。 这个家伙已经没救了，医生不会去管他，或许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加洛林人的进攻非常突然，他们用重炮洗地的方式，对普鲁士的阵地发动猛攻。 虽然战壕很深，普鲁士的官兵们也没有放松警惕，但是炮火太猛烈了，伤亡数字节节攀升，伤员多到难以想象。 自从科林波尔第二次战役后，加洛林人就再也没有发动大规模攻势，野战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大场面”了，以至于很多医护人员，都感到手足无措。 “帮忙，过来几个人，按住他。” 科纳医生大喊着，他正在给一个伤员进行截肢手术，锯掉一条感染的伤腿，保住他的性命。 然而患者并不配合，他一边嘶吼，一边试图挣脱，眼睛里带着恐惧和泪水，不停地哀嚎和祈求。 听到科纳医生的叫喊，李辉放下担架跑了过去，和其他几个士兵一起，将这个倒霉蛋死死按住。 科纳医生经验老到，他拿着锯子，快速切断骨头，鲜血向四周溅射，淋到李辉脸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没有足够的麻药，所以伤员必须承受巨大的痛苦，他支撑不住了，在剧烈的疼痛下，直接晕死过去。 李辉松开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他转头看向充满混乱的医院走廊，哀嚎充斥着耳膜，血腥味侵占鼻腔，他仿佛回去了，回到了拉猛村，那宛如炼狱般的战场。 不，相比起现在的医院，拉猛村的状况要好上许多。 “是不是有些太松懈了。” 这段日子，他过得太过惬意，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啪啪。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脸，从而让精神再度集中起来，伤员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作为已经基本康复的老兵，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前线的炮击，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晚，等到第二天拂晓，加洛林人终于发动了冲锋。 在坦克的带领下，加洛林军队冲破了普鲁士的第一道防线，但是却在普鲁士炮兵的火力压制下，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随后便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双方的士兵顶着炮火，以回合制的方式，在长约三十公里，纵深五公里的狭长地带，反复拉扯。 壕堑中满是尸体，双方短兵相接，仗仗都是刺刀见红的肉搏厮杀。 这种消耗战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在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士兵们不得不忍受精神上的摧残，以至于很多人发疯了，他们会抱起炸药包，嘶吼着冲到对方阵地上，寻求解脱。 双方的伤亡率都在节节升高，以至于前线部队不得不进行大轮换。 野战医院人满为患，李辉的单间早已被征用，他此时竟然住进了艾琳娜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普鲁士的女人虽然彪悍，但并非忽视名节，正常情况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如今战事紧张，整个医院都在超负荷运转，伤兵们甚至把走廊都填满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根本无法顾及。 “这是前方发来的电报，105师已经撤退到舍埃诺休整，基米希中校命令你和我，还有巴特勒以及普拉托迅速归队。 听一些人说，105师这次损失很大，减员非常严重，已经启动了兵源补充的备案。” 就在李辉结束一天的忙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时，艾琳达递过来一份电报。 “是基米希中校的命令？” 李辉微微皱眉，基米希中校是105步兵师装甲营的指挥官，他命令自己和巴特勒倒是没问题，完全符合程序，但是艾琳达和普拉托，貌似不归他管吧。 “是的，而且同时我还收到一份调令，我和普拉托，已经划归装甲营。” 如果是别人，这时候肯定会感到沮丧，因为装甲营的损失率很高，特别是步兵师的装甲营，大多承担步兵冲锋的盾牌作用，非常容易被集火，所以装甲兵的伤亡率居高不下。 但是艾琳达不同，她很高兴自己能调到装甲营，因为这样，就可以和“格雷先生”并肩战斗了。 “为什么你会去装甲营，不，那太危险了，艾琳达，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李辉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调令，理论上，以她的身份和背景，即便她想去，她的那些家族长辈，也不可能允许。 “不，我也是普鲁士的战士，这是我的义务。” 艾琳达感到由衷的高兴，她的格雷先生正在担心自己，不过她心意已决，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可你不是装甲兵，你既不会操作机枪，也不会开坦克。” 李辉抓住艾琳达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着。 他非常清楚，装甲兵可不是一份好差使，之所以坦克手都是男性，是因为那里的工作环境简直让人崩溃。 任何一种坦克，不仅外面是铁嘎达，里面其实也一样。 空间狭小，闷热干燥，整个坦克驾驶室，就宛如一个蒸笼，在战斗情况下，室温通常超过五十度。 而且空气非常浑浊，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种折磨。 最关键的，装甲兵必须干很多力气活儿，比如装运炮弹，紧急检修，更换配件等等。 战场上没有后勤，一旦坦克出现问题，都得你亲自动手去解决，所以一个成熟的装甲兵，都是多面手，可以随时转换角色。 “我是通信兵，装甲营现在非常缺少通信兵。” 艾琳达对自己有信心，她没有说谎，105师的装甲营，现在的确急需通信兵。 之前的通信兵，大多死在加洛林人的炮火下，而装甲营的通信都是依靠电台，那种靠两条腿办事的通信兵可不管用。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必须尊重。 不过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李辉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没有用，他将艾琳达拥进怀中，并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这个女人外表柔弱，但性格却十分倔强，认准的事情绝不轻易回头，说好听点儿这叫一根筋，说难听点儿，这就是茅坑里的…… 算了，这样形容艾琳达有些不礼貌，李辉没有苛责，何况他也没有苛责的立场，毕竟艾琳达做出这样的选择，还不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就在两个年轻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巴特勒的声音传了过来，艾琳达赶忙向后退了一步，把脸转过去，掩饰那一抹绯红。 “你们怎么来了？” 李辉倒是没什么可害羞的，他转过头，发现不仅是巴特勒，连普拉托也来了。 “调令发下来了，但是没说归队时间，所以我们过来问问。” 普拉托淡淡说着，老实讲，他不认为艾琳达会和这个少尉先生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是感觉很别扭。 不过在他看来，其实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海因里希虽然只是低级军官，但以他的才能，未来简直难以估量。 要知道战争期间，前线军官的上升速度可是非常快的。 只不过老爷未必这么想，毕竟普特维茨家族，并不缺当官的。 “咳咳，明天，我们明天就出发。” 艾琳达此时已经调整好情绪，笑着对两人说道。 听到了答案，两个人都是耸了耸肩膀，随后转过身，识趣地离开。 不过气氛已经被破坏，李辉和艾琳达相视一笑，彼此掩饰着尴尬。 就这样，他们在第二天一早，搭乘便车前往舍埃诺。 野战医院里与他们相熟的人都来送行，不过放眼望去，全是伤兵。 医护人员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这个工夫。 “我会给你写信的，我的朋友。” 左腿绑着厚厚绷带的隆美尔挥舞军帽，对着李辉大喊，他们相识时间不长，但却非常投缘。 “谢谢，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我的朋友。” 李辉同样挥手致意，然后看向前方，眼神深邃。 前线，他终于要回来了。 第十九章，基米希中校 舍埃诺不是一个大地方，仅仅是一个靠近多姆河的小镇，人口约有一千人，但是现在，这里起码挤进去四五千个当兵的。 因为距离前线只有区区二十公里，舍埃诺成了预备部队的驻地，105步兵师刚刚和85步兵师完成了换防，正在这里休整，同时等待后续的补充兵员。 李辉等人经过打听，找到了装甲营的驻地，结果刚一进去，就惊呆了。 “等等，这里应该是一个装甲营，而不是连队。” 看着区区六辆满身伤痕的一型坦克，以及眼神空洞，毫无活力的装甲兵，李辉感觉自己似乎找错了地方。 “不要怀疑，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大部分人都死了，能动的坦克也都在这儿。”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李辉身旁，转过头，几人赶忙敬礼。 这位就是摩尔波特.约翰.基米希中校，萨克森帝国105步兵师装甲营指挥官。 以普鲁士人的眼光来看，基米希中校很有辨识度，他很胖，甚至可以用臃肿来形容，略微紧身的普鲁士军装几乎无法包裹他那身肥肉，以至于领口的扣子，始终是开着的。 但这怪不得他，基米希以前也是一个英俊的普鲁士小伙子，但因为患有严重的哮喘病，结果医生开出了大量含有激素的药物，最后哮喘病好了，但那个英俊的小伙子也不见了。 “很高兴还能见到你，不过下一次再揍加洛林人，最好用坦克，你是一名装甲兵军官，而不是步兵。” 基米希给了李辉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上下打量这个手下的“小英雄”，眼光透着欣赏。 相比起刚刚来装甲营报到那会儿，基米希对这名少尉的观感已经大有改变。 当时基米希认为这个小子没什么用处，最多就是指挥一辆坦克，然后在加洛林人凶猛的火力下，成为殉爆的牺牲品。 但是拉猛村一战的消息传来，基米希则看到了这个少年的闪光点，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但同样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官，他能够设身处地地想象出，这个少尉当时的状况。 冷静，从容，像一头豹子般，懂得隐蔽，忍耐，以及如火一般的爆发。 而这也是一名优秀指挥官，所需要的。 “来吧，来屋子里，我刚好弄到一点儿好咖啡，是从后勤处搞来的，你知道的，那些家伙总是喜欢把好东西藏起来。” 基米希拉着几人进入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咖啡盒，交给了勤务兵。 现磨咖啡才是味道最好的，这些制作成咖啡粉的工业品，其实并不符合普鲁士人挑剔的口味。 但这是战争，能够喝到较为纯正的咖啡，已经很奢侈了，所以几个人并没有什么不满。 当浓浓的咖啡味弥漫在屋子里时，几个人已经寒暄完了，李辉和巴特勒这两个部下，基米希中校自然是认得的，但是艾琳达和普拉托却是生面孔。 李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人情况，结果听到艾琳达是个通信兵后，基米希中校露出开心的模样。 装甲营的通信兵损失太大了，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技术限制导致的，坦克的外部天线经常在战斗中损坏，需要通信兵冒险出去维修更换，这导致他们会成为加洛林士兵的目标。 “很好，过几天后勤部门会送来几辆二型坦克，你们正好组成一个车组。 而且我准备以你们这个车组为核心，重建一个突击排，会另外配给你三辆一型坦克。 不过你最好多用心，我们人员损失太大，老兵个个都很珍贵，所以配给你的车组，只能是新兵蛋子。” 对于这个少尉，基米希早就想好了如何安排，不过这个安排，却让李辉感到错愕。 “等等，中校先生，你是说，我们四个，是一个车组？” 李辉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他想来，艾琳达这样的女通信兵，大概率应该留在营指挥部。 “是的，你们是一个车组，看看吧，你是车长兼炮长，巴特勒是驾驶员，普特维茨中士则是通信员，普拉托下士是重机枪手…… 你应该会用重机枪吧。” 说到重机枪手，基米希中校把视线移向普拉托，带着一丝不确定。 普鲁士的装甲部队，装备的重机枪与步兵不同，步兵大多采用水冷式重机枪，而装甲部队则是mg系列的风冷式机枪。 “这个……我会尽快学会的。” 普拉托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很明显，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吧，看来我们的海因里希少尉，需要多做一些工作了，比如指导我们的机枪手使用机枪。” 基米希中校摇摇头，机枪手很关键，以目前他们的装备情况，坦克的杀伤力，大部分来自于机枪。 几个人又聊了聊近况，特别是105师的现状，不由得气氛开始压抑起来。 这一战打得太惨烈了，在加洛林人发动突袭的时候，105步兵师刚好处于最前沿。 他们承受了极为猛烈的炮火，接着又不得不面对加洛林的步兵冲锋。 在前线反复拉扯了近两周，作战兵力损失了近一半，装甲营更是伤亡惨重，坦克数量从原来的二十七辆，打到只剩六辆，装甲兵更是减员四分之三。 可以说，这个营基本属于报废状态。 “希望可以多补充一些二型坦克吧，一型坦克已经无法满足前线的作战需要了。” 李辉叹息一声，作为装甲兵指挥官，他很清楚，萨克森军队使用的一型坦克，甚至都算不上是“坦克”。 一型坦克只能乘坐两人，分别是驾驶员和机枪手。 偶尔会有一些乘坐三人的改款，这类大多被当做前线指挥车。 正面装甲区区二十毫米，侧面更是只有十五毫米，最薄弱的顶部，竟然仅有八毫米。 虽然能够抵挡步枪弹，但是无法防御炮弹，哪怕是小口径迫击炮，在直接命中的情况下，也能瞬间击穿那纸糊一样的装甲。 甚至高爆手榴弹和重机枪，都能对其造成伤害。 “二型坦克很少，你知道的，我们大规模装备一型坦克，是因为后方那些老爷，觉得二型坦克太贵了，比我们的命要贵得多。” 基米希中校说完话，还吐了一口唾沫，他只是基层军官，决定不了很多事情，就比如明知道部下们驾驶一型坦克去掩护步兵冲锋，无异于在送死，但他却无能为力。 “如果这样的话，不如我们自己想想办法吧。” 作为军校生，李辉自然对很多战争的进程了若指掌，不仅仅是战略方面，也包括武器的演变。 都说战争是技术发展最好的催化剂，李辉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在后方没有采取措施前，作为前线官兵，他们会绞尽脑汁，去增加自己的生存率。 所以不少“土办法”应运而生。 “有什么想法，不妨说一说。” 基米希中校喝了一口咖啡，他知道自己老了，脑子转得没有年轻人快。 “我们可以自己增加装甲厚度，主要保护驾驶室。” 李辉叹了一口气，随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一型坦克配备的发动机功率不强，如果装甲太厚，那么速度和灵活性，就会大打折扣。 于是少尉先生和中校先生，就如何自行改装坦克展开了讨论，他们说的东西太专业，至少在另外三个人听来，脑子里根本就是一团浆糊。 完全听不懂啊。 这场讨论持续到夜幕降临，在与基米希中校共进晚餐后，他们被安排在一栋独立的木屋里休息。 然而夜晚并不平静，前线传来的隆隆炮声让他们难以安眠，特别是李辉，心中总是充满忐忑。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李辉随口说了句“进来”，只见房门被推开，艾琳达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脸色绯红地站在外面。 “格雷先生，我，我，我睡不着……” 艾琳达羞涩地说着，把头微微低下，埋进了枕头里。 “进来吧，外面凉。” 李辉叹息一声，他微微在床上挪了挪，让开一些地方，留给这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艾琳达没有做声，而是抱着枕头，熟练地躺在李辉身边，而这位绅士则是拿起被子，给她盖好，避免这个可怜的姑娘着凉。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事实上在野战医院，每当艾琳达心绪不宁时，他们就会一起“睡觉”。 似乎这样，可以安抚她的内心。 明明美色当前，但李辉什么都没做，两个人有约定，在没有上帝作为见证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做出不洁之事。 说白了，就是抵制婚前行为。 “真是个傻姑娘。” 看着艾琳达沉沉地睡去，李辉轻轻在她额头一吻，随后望向窗外，那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微微出神。 那便是自己即将要踏上的土地，而且这一次，还要带上他在这个世界，仅存的几名友人。 第二十章，坦克改装任务 如何改造一辆坦克，这是个困扰无数人的难题。 而这个难题，现在就摆在李辉面前。 仅仅休息一夜，刚刚吃过早饭的李辉就被基米希中校找过去了，只见这个胖胖的中校顶着一副黑眼圈，宛如熊猫一样坐在办公桌前，拿着一张草图发呆。 “我昨天想了一整夜，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以一型坦克的发动机功率，我们无法添加太重的装甲，所以我的意见是，局部加强。 这是一些容易遭到破坏的位置，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改装它们。” 基米希中校把草图拿给李辉看，只见上面画着辆一型坦克，然后用红笔，勾勒出许多小圈圈。 “添加太重的装甲的确不行，局部加强是个好主意，不过……” 李辉掐着下巴，老实说，他也是有想法的，但是真到实操，发现理想和现实依然有差距。 一型坦克本来就是超轻型坦克，战斗全重才六吨。 采用汽油发动机，马力不高，在公路上的最大时速才四十公里。 而且这个数据多少还有点儿注水，根据驾驶员的反应，他们最多也就跑个三十五公里左右。 到了野地，行驶速度几乎减半，以一辆轻型坦克的标准来说，表现真的很拉垮。 如果添加装甲太重，本来就不算高的机动性，就彻底没有了，所以怎么添加装甲，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就在李辉拿着草图，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任务名称：一型坦克改装 任务内容：三周内提供切实可行的改造方案，提高乘员生存率。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技能：无。 任务胜利：奖励5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5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30】 李辉先是一愣，随后变得无语起来。 这是系统也看不下去了么？ 但为啥不给我个现成的解决方案。 揉着脑袋，李辉有些迷茫。 改装这款坦克，不是没人做过，事实上这款轻型坦克，除了初始型号外，还有七八种改进型号。 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添加过重的装甲，毕竟轻型坦克的设计初衷，就是速度和灵活性。 而基米希的部队里，现存的全部是一型坦克的最初型号——一型a坦克。 这款坦克的优点就是便宜，其次就是便宜，最后还是便宜。 相比起其他改进型号，这个初始型号的造价极为低廉，武器仅有一挺mg30机枪，发射7.62毫米弹药，与步兵的毛瑟步枪弹通用。 要知道后续型号里，都会配备两挺mg30机枪，从而防止枪管过热，采取交换射击的方式，来保持火力。 炮塔很小，仅能容纳一人乘坐，仅有一挺机枪更是致命的设计缺陷，一旦发生激烈交火，打不了多久，这挺机枪就会因为枪管过热而停火。 唯一的优点，是炮塔可以360°旋转，至少比李辉在拉猛村乘坐的那辆“一型c坦克指挥车”要强得多。 那玩意根本没有炮塔，只有一个五毫米厚的铁皮笼子。 “首先是武器，如果无法增加机枪，那么必须解决更换枪管的问题。 我的意见，是将机枪架变成可前后伸缩，去掉散热套筒，一旦过热，直接拉回更换新的枪管。 熟练的操作者，可以在三十秒内完成。 而且不必冒险前往坦克外部。” “其次，在炮塔两侧增加抗弹片的附加装甲，这个并不困难，找个手艺不错的电焊工就可以。 先是弄个装甲挂架焊接在炮塔两侧，再将十毫米钢板切割成三十厘米长，十厘米宽的小规格，直接插上去即可。 装甲采取倾斜式布局，从而抵御爆炸带来的冲击力。” “最后，在坦克前端，同样增加一个装甲挂架，确保驾驶员的安全。 在坦克底盘部分，增加一个衬裙保护负重轮，同样采取十毫米的规格，不过这些金属片无需固定，挂上就可以，它们的目的，是抵消爆炸冲击力，并吸收弹片。” 李辉很快给出一个解决方案，他把后世坦克的碎片化附加装甲布局直接拿了过来，这样装甲无需添加太多，而且破损后，也方便后勤部门更换。 要知道装甲营的后勤部门，看他们这些装甲兵，那眼神都是充满哀怨的。 尽量不给他们找麻烦，这样效率还能高一些。 “十毫米是不是薄了点儿。” 基米希中校看到李辉在草图上修修改改，露出思索的神情。 “马力不够，我们没办法增加再多了，至于坦克后部，那就交给步兵，这样我们还能有些富余的重量。” 李辉很无奈，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大限度增加乘员生存率的方式了。 而且现在的普鲁士高层，还把坦克当做步兵支援武器，既然如此，那就别让步兵兄弟们闲着，起码帮忙照看一下他们的屁股。 仅仅一个上午，两个人就把一个“加强计划”搞出来了，于是基米希中校，迅速调用一辆坦克，又找来一名后勤部队的焊工，拿着图纸，和他滔滔不绝地讲着。 这名焊工的技术不错，但是却从来没改造过坦克，看着基米希提供的图纸，他挠挠脑袋，勉为其难地表示可以试试看。 于是乎，在经过五天的紧张工作后，第一辆105师装甲营自行改装的一型坦克，闪亮登场。 “这个东西，是你改装的坦克？” 巴特勒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坦克，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了挑战。 “不错，这就是我们自己的改进型，可以称他为——一型a105坦克。” 李辉甚至把名字都取好了，而且打心眼里，对这个作品很满意。 六十度的倾斜装甲，将炮塔正面和两侧包裹，前方驾驶室外，也增加了这种甲片。 不过为了保护驾驶员，前架上，足足堆了三块十毫米钢板，可以说在这个要害部位上，等于一次性增加了三十毫米厚的装甲。 同时电台的天线，也被放在了炮塔外侧，而不是坦克后部。 这样的调整，是为了一旦遭到破损，车长可以就近维修，不必再跑出去。 别看一型坦克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萨克森的坦克部队，已经开始普及电台了，这在如今的世界，还属于创举。 不过一型坦克的空间太小，无法添加大功率电台，信号覆盖面只有不到两公里，但对于一个小作战集群来讲，足够了。 “这个……能不能改得美观一些？” 艾琳达抿嘴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的确，这款改装的坦克实在太丑了，不规则的附加装甲布局，能逼死强迫症患者， 李辉翻了一个白眼，随后也不管这个纠结的小女生，叫上巴特勒，直接开始了测试。 作为资深驾驶员，巴特勒的技术自然不赖，然而这款坦克依然让他觉得很别扭。 启动还好，但是速度很难提起来，而且急转急停也非常别扭，如果是高速转弯，甚至有种要翻车的感觉。 李辉在炮塔里，也发现了问题。 转动炮塔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而且非常费力，附加装甲导致射击视角变得更加狭小，甚至难以瞄准。 不过可伸缩机枪架倒是不错，这个结构可以将枪管的一半缩回炮塔内部，在去掉扇热套筒后，可以很容易地进行更换。 李辉尝试了一下，用时三十二秒，如果在战斗情况下，这个速度会降低，但至少也能在一分钟内完成。 “按照条例，备弹一千四百发，如果持续作战，差不多需要更换两次枪管。” 对于机枪的改造，李辉还是感到满意的，至少在保证火力持续性方面，得到了显著提升。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附加装甲导致的整车性能下降，对于这个，李辉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他是军校生，不是汽修生，这个真的超出他的专业范畴了。 之后的日子里，倒是做了一些小修小改，时间匆匆而过，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为什么是3点积分？” 看着结算界面，李辉感觉有点儿茫然，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打折。 系统依然是那个摸不透的系统，但现在也没时间去研究了，因为补充兵员已经来到舍埃诺，面对一群稚嫩的面孔，李辉陷入沉默。 这些比自己还小的娃娃，就是他要带上战场的兵？ 第二十一章，装甲突击排 “不不不，亲爱的海因里希少尉，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老兵很珍贵，我需要以他们为基础组建更多的部队。 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让这些新兵熟悉坦克的操作，让他们在遭遇加洛林人的炮火后，不至于尿裤子。” 李辉找到了基米希中校，他需要老兵来搭建部队的骨架，结果这位中校断然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 老兵太珍贵了，中校希望他们能够分散开，成为更多基层部队的骨干。 “但是他们太‘新’了，坦克手甚至连基本的操作都不会，车长更是一塌糊涂，根本无法达到作战要求。” 李辉带着三分怒气说道，他知道给自己的不可能是拥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但至少基本的坦克操作应该掌握吧。 然而那些补充兵，全是从新兵营里训练出来的普通步兵，李辉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补充进装甲部队，而且还是一个随时会开赴战场的装甲部队。 “那就训练他们，亲爱的海因里希，你知道的，我们的兵源并不丰富，装甲兵很稀缺，都被中央军那群浑蛋要走了。 所以你必须克服这些困难，你的这个突击排，将会成为整个装甲营的主力，我希望你能肩负起这份责任。” 基米希中校叹了一口气，这次的补充兵，全是这样毫无坦克操作经验的新兵，萨克森的军事院校虽然不少，但是随着战争进行，兵员缺口依然十分巨大。 中央军待遇优厚，而且“上面有人”，像105师这样的二线部队，很难与其竞争。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这样对待李辉有些难为人，只能先许下一些空头承诺，去“忽悠”这个年轻人。 “去他娘的中央军。” 李辉心中暗骂，但看基米希中校那无奈又愧疚的模样，他只得默默转身，悻悻离去。 米已成粥，没办法，他只能尽力训练这些新兵了。 希望他们能活过第一场战斗。 回到自己的驻地，只见三名车长已经等在那里，报到时他们做过自我介绍，李辉认得出他们几个。 高个子的是汉斯立克，麻子脸的是埃尔森，一副痴呆样的小胖子则是罗姆斯。 看长相，三个人都像是接近三十岁，可李辉知道，他们比自己还要年轻。 缓步走过去，李辉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一时间，突然理解基米希中校，最初见到自己时的感受。 “我知道你们可能很茫然，因为你们并没有接受一名装甲兵应该接受的训练，结果现在，却要以一名装甲兵的身份，走上战场。 这很难，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但是没有时间给你们适应了，听到远处那轰隆隆的炮响了吗，那就是战场，你们很快就要前往那里。” 李辉觉得，必须先让这些家伙了解事态的严重性，不过从他们麻木的脸上，李辉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 他们依然没有搞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好了，现在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如何操作机枪，如何使用电台，如何让炮塔转起来。 都给我看清楚，我没有时间给你们当保姆，战场也不会留给你们太多时间，如果做不到，那么不仅你们活不下来，还会连累其他战友，明白么。” 没有说太多，李辉爬上坦克进入炮塔，演示各种设备的操作给几人看。 虽然三个人看着都不太聪明，但年纪轻，脑子好用，学东西很快。 经过一个上午的指导，他们掌握了基本的操作方法，表现还不赖。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没有了，第二天，新调来的五辆坦克就运到了舍埃诺，包括两辆二型坦克。 “哇哦，这才是坦克。” 巴特勒很高兴，二型坦克属于中型坦克，不仅空间比一型坦克大得多，而且装甲也更为厚实，安全性大为增强。 但李辉却并不那么高兴，因为他发现这是一辆维修后的“二手坦克”，装甲带有明显的切割痕迹，甚至许多弹痕都没有进行处理。 “应该是被炮火间接命中，弹片射入内部，并导致了殉爆。 所以外部伤痕不多，但车组成员全部阵亡了。” 打开舱盖，李辉闻到一股焦糊味，通过手电查看，发现有明显的灼烧痕迹。 这不是一辆吉利的坦克，因为死过人，而且还是被活活烧死的。 但在战争期间，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事实上这次补充上来的坦克，全部是战损后，返厂维修的二手货。 “可以改造么？我是指附加装甲。” 基米希少校对于这些补充坦克也是颇有不满，像这种装甲被重新焊接过的，冲击承受力会大幅度降低。 这代表着，成员的生还率也随之下降。 “恐怕没有那个时间了，上面不是下达了命令，105师后天就要和85师再次换防么。” 李辉叹了一口气，这次加洛林人的决心很大，竟然打了半个多月，还在保持高强度的拉扯。 要知道消耗战，根本没有赢家。 “好吧，我会先给你调配三辆改装过的一型坦克，你也尽快把他们训练好，我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基米希少校无奈摇摇头，战事紧张，105步兵师虽然得到补充，但是整体战斗力，依然与巅峰状态相差甚远。 至少他的坦克营，只有满编的一半，而且战斗力还打了几个折扣。 简单聊了几句，基米希少校就离开了，作为一名营级指挥官，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一个排上面。 “我们这么快就要去前线了么？” 巴特勒看了看李辉，又看了看还在不远处说笑的新兵蛋子，露出担忧神色。 “是的，85师在前线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而且后方的预备部队还没组建好，只能让我们继续顶上去。” 李辉也感到很郁闷，现在的105师战斗力下降太多，补充兵员都是新兵，很难在残酷的战场上幸存。 没有哪个指挥官希望看到自己的士兵倒在血泊中，而战场又没有怜悯可言。 让巴特勒熟悉一下操作，两个人就开着“新坦克”回营地了，在做了较为详细的检查后，发现这部返厂产品的各项性能还算可以，至少没有明显的问题。 二型坦克的驾驶方式和一型坦克差不多，只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别，对于巴特勒这种老驾驶员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这款坦克对车长依然很不友好，因为车长不仅需要操作机枪，还需要操作一门二十毫米机关炮。 这极大增加了车长的负荷，李辉对此很有意见。 然而抱怨没有用，既然分配到这样一辆坦克，他就必须熟练地掌握。 于是李辉也是抓紧时间，研究炮塔的转动，机枪和机关炮的调节，以及熟悉可转动潜望镜。 老实说，二型坦克安装的这种观察设备很好用，至少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但因为需要弓着腰，时间长了又会感觉很难受。 李辉在努力，其他人也是一样，新兵对坦克都很好奇，他们拿出最大的热情学习怎么操作这东西。 然而步兵转成装甲兵，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也不需要长达半年的培训。 在出发前，李辉对他们进行了一次检验，发现他们对于设备依然非常陌生，这让李辉感到无奈，该说的都说了，但他们真的没有成长所需的时间。 战场就在眼前，他们已经没有从容学习的机会了。 “你们都记住自己的车号，我的坦克是一号车，汉斯立克是二号车，埃尔森是三号车，罗姆斯是四号车。 战斗中我会直接喊你们的车号，所以电台都开着，耳朵清楚一点。 现在整个装甲营，只有我们排是满编状态，等到了战场，我们会被当做全营的主力来使用。 这不是一个好差事儿，代表着我们会成为掩护步兵突击的主力。 好在基米希中校很有良心，把已经改装的一型坦克分配给了我们，这或许可以增加你们的存活率。 所以我要求你们，一定要听清楚我的每一个命令，我让你们怎么打，怎么开，你们就怎么打，怎么开，明白么？” 奔赴战场前，李辉开了一个小会，作为指挥官，他必须强调一些事情。 原来的建制已经被打残，全营两个坦克连的连长全部阵亡，所以基米希中校，干脆取消了连级建制，改为营直属的七个坦克排。 但是这些坦克排的情况也不乐观，只有李辉的排处于满编状态，这意味着，他会成为全营的主力，承担最危险和艰苦的任务。 三个人都是一脸懵，但还是装作清楚的点点头，李辉揉了揉额头，无奈叹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这几个家伙的未来，他大概能够猜出来。 老实说，不太乐观。 “希望能给我们一些缓冲的时间吧。” 望着前线的方向，李辉突然感觉，今天的炮火声，似乎更密集了一点儿。 第二十二章，布雷德高地 轰！ 轰！ 轰！ 通过潜望镜，李辉看到远处炮弹落下，爆炸后掀起高高的尘土。 105师正在与85师进行换防，装甲营的任务，是保护侧翼，不受加洛林军队占据的一个突击部袭扰。 将潜望镜转过去，李辉看得见那是一块小高地，就在平坦的原野中间，高度大概二十米，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包裹。 上面还零零碎碎地挂着几具尸体。 那是加洛林人发动这次战役以来，取得的最大战果，这个高地就宛如一根钉子，深深刺入萨克森军队的防线内。 虽然这个高地看上去并不算太特别，但位置实在太关键了。 就因为这个高地掌握在加洛林人手中，萨克森军队在周遭数公里的防线不得不后撤，导致整条防线，都凹进去一块。 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小山坡，萨克森军队组织了十几次进攻，竟然都没有拿下。 原因就是那座高地下面已经挖空了，变成了一座堡垒，拥有十二个火炮位，和三十多个机枪口。 最让人郁闷的，是这个堡垒还是萨克森人自己挖的。 “如果布雷德高地在我们手里，这场仗或许会好打许多。” 舔了舔嘴唇，李辉自言自语着，这个高地当初是作为萨克森部队在前线的永固据点来准备的，结果不想，竟然被加洛林人抢了去。 据说因为这件事，还枪毙了一个中校，毕竟这个堡垒太重要了，甚至能决定整条防线的存亡。 “前方报告敌军炮火有延伸的趋势，基米希中校命令我们后撤一千米。” 艾琳达大声喊道，坦克内空间狭小，她委屈巴巴地坐在角落，守着一部大功率电台。 作为排级指挥，李辉的这辆二型坦克挤进来四个人，艾琳达是非战斗人员，所以只能被放在“不碍事”的角落里，看上去像是被遗弃的孤儿。 “我是一号，现在听我的命令，二号，三号，四号，保持对布雷德高地的警戒状态，然后调转方向后撤。 注意保持队形，都精神点，千万别撞到步兵。” 接到上面的命令，李辉立刻拿起手台，通过无线电下达指令。 同时让巴特勒也同样操作，保持与其他人的一致。 然而新兵们接下来的操作，让李辉感到心头火起，只见二号车转弯角度过大，差点儿与临近的三号车相撞，而四号车压根就没动地方，仿佛没听到李辉的命令。 “汉斯立克，你和你的驾驶员，眼睛是长在肚脐上了么。 还有罗姆斯，是不是睡着了，嗨，给我醒醒，否则加洛林人就要打开你的顶盖，把刺刀插进你的屁股里了。” 李辉拿着手台大喊着，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我喜欢这个词儿，等下我就拿本子记下来，以后吵架或许用得着。” 巴特勒大笑着嚷嚷起来，而艾琳达则是翻了李辉一个白眼。 粗鄙，太粗鄙了，我的少尉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讲话。 但在气头上的李辉，根本没在意小女生的眼光，他正通过潜望镜，观察那三个新兵蛋子的“表演”。 “保持队形，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当做放屁，二号车，你给我离三号车远一点，他是你的情人么。 三号车，你也给我把炮塔转过去，机枪对着高地，不要对着自己人。 还有四号车，给我加快点儿速度，本来就睡过头了，还这么慢吞吞的，你的油钱又不是自己掏，用不着这么节约。” 李辉对着手台嚷嚷完，还骂了一句脏话，他真的感到一种力不从心。 这些新手连最基本的队列前进都做不到，他真的不敢想象，一旦开战，他们能活多久。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儿，但总算那三辆坦克是按照命令向后移动了，然而还不等到达预定地点，破空声响起，只见一片弹雨落下。 “是重炮，再往后撤退一点儿。” 李辉大喊着，即是对那三个新兵蛋子，也是对巴特勒，毕竟他们自己也处于炮火的覆盖范围内。 爆炸掀起的碎石，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好像外面正在下着一场冰雹雨。 李辉通过潜望镜查看，发现二号车和三号车都顺利撤退，但四号车，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四号，报告情况。 四号车，报告情况。 罗姆斯，你特么给我报告情况。” 李辉对着手台大喊着，但是始终没有收到回应。 就在李辉焦急时，突然从潜望镜里，发现罗姆斯和驾驶员竟然全部从车里跳了出来，他们放弃了坦克，一路向着己方这边奔来。 “该死的，这两个笨蛋。” 李辉大骂着，他知道两人弃车，肯定是坦克出了问题，但是他们这样跑，根本就是在送死。 轰！ 一发炮弹在罗姆斯和他的驾驶员身旁爆炸，两个人瞬间就被气浪掀飞到空中。 李辉眼睁睁看着他们飞起来十几米高，然后重重落下，等了片刻，发现他们一动不动，彻底丧失了生命体征。 能够把炮火延伸到这里，说明加洛林人使用了重炮，这些炮弹的杀伤范围足有几十米，一旦被命中，存活的概率极低。 “以后记得，在对方的密集火力下，只要坦克没爆炸，就不要随便弃车。” 李辉咽了一口唾沫，他的手台没关，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四号车已经报销，还没真正打仗，他的排就损失了一辆坦克，李辉的心情可想而知。 加洛林人明显发现了萨克森军队正在换防，于是在猛烈的炮火后，他们果断发动了进攻。 只听布雷德高地的方向，传来隆隆炮声，李辉看过去，发现是加洛林人的野战炮开火了，随后便有无数士兵从堡垒里跑出来，向着他们这边猛冲。 “二号车，三号车，开火，压制对方兵线。” 李辉赶忙给剩余的坦克下达命令，同时打开顶盖，对着身后的萨克森步兵大喊。 “组织防御，快，加洛林人上来了。” 身后的步兵，还处于混乱状态，他们有赶去前线的105师部队，也有从前线撤下来的85师官兵。 因为炮火，他们的建制已经完全混乱，好在这里有一名经验老到的少校，他迅速组织人手，以李辉的坦克排为屏障，组建起一道防线。 哒哒哒…… 机枪开火了，李辉对着加洛林人疯狂扫射，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以扇形方式播撒出去。 轰！ 布雷德高地的火炮向李辉的坦克集火，不过野战炮的威力有限，这种75毫米炮如果不是直接命中，仅靠破片，很难击穿二型坦克的装甲。 在坦克的火力压制下，加洛林人前进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萨克森步兵此时也没闲着，等加洛林人进入射击范围后，他们纷纷举起枪，扣动扳机。 “这么打不行，我们需要前进，把那些浑蛋压回去。” 李辉发现己方部队的空间被严重压缩，如果加洛林人使用重炮覆盖，损失将会非常巨大。 “少校，组织步兵跟进，我们需要把那些加洛林人压回布雷德高地。” 李辉打开舱盖，对着就在坦克屁股后面指挥的少校大喊。 “没问题。” 少校打出一个手势，随后迅速让步兵跟紧坦克。 “是个好苗子。” 李辉微笑着说了一句，对比自己手下的新兵，这名少校明显更让他心安。 “二号车，三号车，以二十公里的速度向前推进，保持射击火力，特别是加洛林人的轻机枪，给我压制住。” 李辉拿起手台，利用无线电进行指挥，只见三辆坦克同时前进，后面跟着一排步兵，远远看去，就像三条“贪吃蛇”。 哒哒哒…… 李辉使用机枪压制敌人火力，车身则是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加洛林的步兵使用步枪和轻机枪在还击，但是面对皮糙肉厚的二型坦克，这种攻击，和挠痒痒差不多。 轰！ 步兵无法对坦克造成伤害，于是布雷德高地方向的野战炮，就顺势开火。 身后跟着步兵，李辉的坦克无法做出规避动作，他只能一边射击压制加洛林步兵的机枪，一边默默祈祷，希望对方炮兵的准头差一点儿。 坦克推进到距离对方只有一百米左右的位置，这时候，李辉再度冒险探出去半个身子，对着屁股后面的少校大喊，让步兵发动冲锋。 少校点点头，随后下令步兵以散兵模式发动进攻，李辉则是迅速回到车内，命令普拉托保持射击。 二号坦克是双层结构，普拉托作为机枪手，与驾驶员并列在前排。 经过几天的训练，这名猎手已经可以熟练操作mg机枪了，特别是点射，命中率非常高。 轰！ 就在步兵与加洛林人即将短兵相接时，一发炮弹打了过来。 二号车被直接命中，炮塔被掀飞，汉斯立克跟着上了天，而驾驶员则是浑身冒火，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 “该死的。” 李辉看向布雷德高地，他满脸怒色，眼神微眯，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突击，为了帝国 “三号车，继续前进。” 李辉深吸一口气，步兵已经和加洛林人展开近距离厮杀，坦克的作用已经大幅削弱。 而布雷德高地的野战炮并没有停火，他们需要避开这股极具威胁的火力。 叮！ 眼角的白色光点开始跳动，李辉迅速将其点开，只见一个新的任务映入眼帘。 【任务名称：突击，帝国万岁 任务内容：带领你的部队，配合步兵，夺取布雷德高地。 任务临时道具：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 任务临时技能：初级战斗指挥。 任务胜利：奖励30积分，开启升级功能 任务失败：扣除3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33】 新的任务出现了，李辉却皱起眉头，因为这个任务的难度，未免太高了一点儿。 目前萨克森步兵的建制是混乱的，也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 而且布雷德高地的防御堪称固若金汤，仅凭自己和埃尔森两辆坦克，攻占这座高地谈何容易。 “艾琳达，给上级发报，我们已经和布雷德高地的加洛林军队交火，战况焦灼，已无法撤退，请求对高地发起进攻。” 李辉迅速判断态势，随后把心一横，对着艾琳达大喊。 “我，我们……进攻高地？” 艾琳达愣了一下，她虽然不是战斗人员，但也不傻，布雷德高地什么状况，她很清楚。 那根本不是他们两辆坦克，就能够撼动的存在。 “执行命令。” 见艾琳达迟迟没有反应，李辉大吼一声。 “是，我这就发报。” 艾琳达被吓了一跳，然后迅速敲打起电报机，向上级请求作战命令。 抓住这段时间，李辉命令埃尔森跟随自己，同步向着加洛林人的阵地推进，机枪喷吐出火舌，打得加洛林人根本抬不起头。 随着坦克突破壕沟，加洛林人的士气遭到打击，他们开始溃逃，向着布雷德高地的方向狂奔。 “我在前面开路，你们从后面跟上。” 李辉打开顶盖，对着少校大喊，对方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点点头。 坦克迅速推进，步兵则紧紧跟上，虽然是一支建制混乱的拼凑部队，但他们大多是老兵，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因为双方一直在纠缠，布雷德高地的火炮不得不停下来，然而随着他们发现敌军越来越近，也不再顾忌是否会伤到自己人，对着激烈的战场，再度猛轰起来。 “左边两门，右边三门。” 所有的野战炮，都隐藏在高地之下，但是开启地图的李辉，可以通过敌我识别系统进行锁定。 他迅速标记出五个火炮据点，以及十几个机枪火力点。 轰！ 一枚炮弹落在坦克左前方，冲击波让整辆坦克都是一颤，李辉眉头紧锁，他在寻找最佳的进攻角度。 布雷德要塞是为了防御加洛林人进攻而修建的，所以大部分枪口炮口，其实都对着前沿方向。 所以面对他们这一侧的火力点，其实并不多。 李辉很快找到一个最佳路线，于是他拿起手台，通过无线电下达了命令。 “三号车，向右绕行，蛇形机动，避免被炮火锁定。” 然而想要进入最佳进攻位置，李辉需要穿越敌人的火线，所以他需要一个诱饵，现在的情况，只能让三号车来配合自己。 “三号车明白。” 埃尔森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随后这辆改装的一型坦克，就向着右侧转弯，同时用机枪向布雷德高地上乱扫。 “如果你能活下来，等打完这场仗，我一定请你喝上一杯。” 通过潜望镜，看着埃尔森渐行渐远，李辉在心里默默说着。 他的这个排，现在已经残了，要知道从敌军延伸炮火开始算，过去仅仅半个钟头。 战场的残酷让新兵们付出惨重代价，和预估的差不多，汉斯立克和罗姆斯，没有挺过第一场战斗。 但是李辉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两个人的脸，他让巴特勒把油门踩死，快速推进到预定位置。 那里只有一门野战炮和三个机枪火力点，属于火力薄弱位置，可以打开一个缺口。 “少尉先生，基米希中校命令我们，停止进攻，迅速后撤。” 艾琳达接到了装甲营发来的电报，立刻紧张地抬头望向李辉。 结果这个少尉听了，只是点点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普拉托，压制那挺不停喷火的机枪。” 撤退是不可能撤退了，他们已经来到了最佳的攻击位置，如果后撤，不仅会丧失得来不易的机会，更是会让身后的步兵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而且自己也会被敌军的火炮锁定。 在普拉托压制了敌人的机枪火力后，李辉迅速打开顶盖，他看向少校，用最大的声音吼着： “看到前面那个炮口了么，给我炸掉它。” 李辉指着两点钟方向，那里有一门野战炮，炮口向外探出，距离大概七十米。 少校点了点头，随后迅速招呼身后的步兵，让他们带上手榴弹，去炸掉那个威胁最大的东西。 与此同时，李辉则迅速回到驾驶舱，调转方向，对着那门野战炮的位置，射出二十毫米机关炮。 这门野战炮正在转移炮口，然而在机关炮的压制下，始终难以调整角度。 李辉通过敌我判定系统，知道对方在机关炮的火力下出现伤亡，这导致效率急剧下降。 这是机会，要知道双方距离如此之近，如果挨上一炮，那么整个车组就都报销了。 两名步兵迅速跑了上去，他们身手矫健地翻越铁丝网，然后来到炮口下方，拉开了引信。 轰！ 随着一捆手榴弹扔了进去，火光从掩体内喷涌而出，两名士兵迅速后撤，不一会儿，炮弹就发生殉爆，将这门野战炮直接炸上了天。 “前进，为了帝国。” 李辉再度探出脑袋，挥舞手臂，对着身后的步兵大喊。 “为了帝国。” 少校和步兵们也是同样大喊着，他们跟随李辉的坦克，开始向着高地顶端挺进。 “少尉先生，基米希中校再度命令我们后撤。” 就在李辉用机炮疯狂扫射加洛林的机枪阵地时，艾琳达则是对着他大喊，但是这名少尉置若罔闻，全神贯注地盯着高地上的火力点。 咔！ 坦克的履带碾碎了铁丝网，越来越多的步兵穿越火线，加入到挺进的行列中。 哒哒哒…… 加洛林人的机枪扫射过来，几名步兵中枪倒地，但是李辉迅速转移炮塔，用二十毫米机关炮还击。 这些机枪阵地没有经过混凝土加固，根本无法承受机关炮的射击，于是一个又一个机枪火力点被消灭，萨克森步兵逐渐控制了高地外围。 “向105师师部发报，我方已控制布雷德高地制高点，请求支援。” 李辉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对着艾琳达说着。 随后又轻柔地补了一句——抱歉。 艾琳达的眼中，顿时浮现泪水，她知道这名少尉是在违抗军令，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她觉得，既然格雷先生这么做，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且他很体贴自己，这就足够了。 擦了擦眼角，艾琳达迅速发报，这一次，他们不再得到撤退的命令，而是让他们坚守住，等待援军。 “加洛林人冲锋了。” 就在李辉等人占据制高点，并陆续清除外围火力点时，突然有人大喊着。 李辉通过潜望镜看去，只见一群加洛林士兵从某个暗道口冲出来，正在与步兵搏斗。 “不必去管，普拉托，守住前方。” 李辉掏出手枪，迅速打开顶盖，他居高临下，将靠近的加洛林士兵一一射杀。 哒哒哒…… 一挺轻机枪突然开火，李辉几乎是本能地“掉”了回来，普拉托反应迅速，直接用机枪扫过去，将那个加洛林士兵打成了筛子。 “继续盯紧那个暗道口。” 李辉大喊着，随后给手枪换弹夹，又站出去，继续射击。 因为制高点被占据，加洛林人“腹背受敌”，他们的火力点被陆续拔掉，战况陷入胶着。 轰！ 轰！ 炮火袭来，加洛林炮兵在远处对着布雷德高地展开支援，李辉不得不让坦克向后撤，在反斜面躲避炮击。 “这些家伙真是难缠。” 李辉盯着敌我识别系统，看到密密麻麻的加洛林士兵聚集在暗道口，他们会在炮击结束后，迅速展开突击，试图把自己等人赶下去。 不过在知道对方意图，并清楚敌军部署的情况下，这种反扑，想要遏制并不难。 “少校，在九点钟方向布防。” 李辉探出脑袋，对着匍匐在地的少校大喊着。 “九点钟方向？” 少校露出疑惑的模样，那边都是铁丝网，并没发现敌人的踪迹。 不过这名少校选择了信任，他立刻让步兵调整位置，盯紧那片空白区域。 而李辉则转动炮塔，守着两点钟方向，同时让普拉托盯紧前面。 随着炮击结束，一阵诡异的寂静，在战场降临。 第二十四章，堡垒攻防战 “把那些萨克森猪赶下去。” 只见暗道的门被打开，一名加洛林上尉端着步枪冲了出来，他大喊着，视线瞬间锁定李辉的坦克，一边叫，一边扑上来。 砰！砰！砰！ 早有准备的萨克森步兵迅速开火，这名少尉才冲出去没几步，就倒在血泊当中。 与此同时，李辉和普拉托也开火了，机枪子弹疯狂倾泻，加洛林人成片地倒下。 毕竟密集冲锋这种战术，在机枪的火力下，无异于送人头。 “普拉托，子弹还有多少。” 在击退了加洛林人的冲锋后，李辉对着普拉托大喊，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两个钟头，这个作战强度远超预期。 “还有一个半弹箱。” 普拉托转过头，略带紧张的说道，一个弹箱是两百发，也就是说，他仅剩三百发左右的弹药。 “我还有两箱，你拿走一箱吧。” 李辉迅速弯下腰，将脚边一个弹箱交给普拉托，他还有机关炮，火力持续性比普拉托更好。 “巴特勒，报告油料。” 在和普拉托确认完弹药后，李辉便找巴特勒确认油料情况，在得到还有四分之三时，李辉点点头，他已经做好战况不利，就开着坦克在高地上转圈圈的准备。 通过观察窗，李辉发现不仅自己受到弹药不足困扰，步兵们同样如此。 只见一些人已经开始收集阵亡战友的装备，甚至一些人，干脆换上了加洛林人的勒贝尔步枪。 “一号车，一号车，这里是二号车，请求回答。” 就在李辉感叹弹药不足时，突然耳机里传来埃尔森的声音，他当即拿起手台，进行回应。 “我方已经与105师三团汇合，准备向布雷德高地发起冲击，请求火力支援。” 听到援军已经抵达，李辉心头大喜，他立刻拿出望远镜，向着远处看去，只见一支部队，正在向着这边缓缓接近。 “少校，我们的援军到了，这边的暗道我来驻守，你迅速带着人进入内部，清除可能造成威胁的火力点。” 李辉转过头，对着少校大喊，对方听了眉头微微皱起，感到被冒犯。 不过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接近的援兵，还是点点头，选择了配合。 毕竟他是一名少校，结果被一名少尉指挥，那滋味换了谁都不会感觉好受。 用手榴弹炸开一个暗道口，少校带着人冲了进去，隐约可以听见凌乱的枪声和喊杀声，李辉知道，这又是一场短兵相接的苦战。 不过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随着高地内部的战斗展开，加洛林人也从其他暗道口冒出来，对着李辉的坦克，发起进攻。 哒哒哒…… 火力倾泻之下，mg机枪的子弹将一个个加洛林士兵的身体撕碎，这种风冷式重机枪的射速极快，几个短点射，就能覆盖一大片区域。 然而加洛林人太多了，机枪子弹打完，李辉不得不用机炮开火，但是打了几轮，机炮的弹药也见底了，于是他探出身子，用手榴弹招呼靠近的加洛林士兵。 “后退，后退。” 李辉缩回脑袋，对着巴特勒大喊，只见这个汉子迅速拉动操纵杆，坦克向后缓缓挪动。 砰！砰！ 李辉重新探出头，用手枪射击，但是退了一段后，他不得不让巴特勒把车子停下。 这是少校进入的那个暗道口，他必须守住这里，以免对方腹背受敌。 哒哒哒…… 就在加洛林人已经靠得非常近时，突然一阵机枪的声音传来，加洛林士兵顿时倒下一片，不得不向后紧急撤退。 “海因里希少尉，我们过来了。” 只见三号车靠拢在李辉身旁，埃尔森探出头，露出他那张带着麻子的脸，对着李辉一笑。 “来得真及时。” 李辉摇头苦笑，他的弹药已经见底了，随车步兵大部分也进入了高地内部，如果这小子再来得晚一点，自己恐怕就危险了。 毕竟坦克被步兵抵近攻击，被摧毁的概率也非常高。 要来两个机枪弹药箱，李辉重新将枪口瞄准暗道的方向，这时候，后续部队已经抵达，他们在了解情况后，便进入高地内部支援。 然而不等李辉喘口气，一支加洛林援军就出现在视线内。 “向上面申请炮火支援，高地以西，延伸一公里。” 李辉蹲下身，对着艾琳达大喊，随后又探出头，示意埃尔森跟上自己。 为了缓解高地内步兵的压力，他们必须阻止加洛林人的援军，于是两辆坦克带着少量步兵，重新占据高地顶端，对着增援的加洛林军队射击。 这是一场不太激烈的阻击战，因为很快萨克森炮兵的火力覆盖就到了。 那些倒霉的加洛林人，瞬间被一片炮火淹没，幸存者只得扔下战友的尸体，灰溜溜地后撤。 “我们也后退，加洛林的炮兵会还击。” 在发现对方步兵撤退后，李辉当即对着己方士兵大喊，同时拿起手台，让埃尔森保持与自己进退一致。 不得不说，埃尔森这个小麻子脸还是很不错的，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他就和他的驾驶员，适应了战场环境。 两辆坦克同时开始后退，并用机枪扫掉几个从暗道冒出来的加洛林士兵。 大概五分钟后，他们退回到反斜面，这个时候，加洛林的炮火再度倾泻而来。 “继续发报，请求一小时后，再进行一轮炮火掩护。” 李辉计算着时间，加洛林人的炮火持续不了太久，毕竟他们地目的是靠近高地，支援内部战斗，而不是把自己这些萨克森装甲兵团灭。 果不其然，大概十分钟后，加洛林人的炮声就停止了，步兵再一次发动冲锋，意图和高地内的友军会合，不过李辉的坦克，却让他们的努力再一次无功而返。 坚持一阵，己方的火力覆盖又来了，看着加洛林人哭爹喊娘的模样，李辉感到一阵安心。 “师部发来命令，让我们在步兵完全占据高地前，阻击加洛林人的援军。” 艾琳达收到电报，迅速将上面的内容告知李辉，只见这个少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怎么了？弹药很快就会送来，没必要担心。” 见到自己的格雷先生这副模样，艾琳达开解着说道。 “不，我不是担心弹药，而是感觉这个高地的争夺，可能会持续很久。 加洛林人有充足的时间组织反攻和增援。” 李辉叹了一口气，他刚刚看过实时地图，发现高地里面，加洛林一方依旧占据优势，己方的推进很缓慢，只夺回一小片区域。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等完成全部占领，至少需要五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但他们能坚持五个小时么？ 轰！ 加洛林的炮火再度袭来，而且对方也是红了眼，步兵直接带着迫击炮展开近距离攻击，李辉等人的坦克，面对巨大威胁。 要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反坦克导弹之类的东西，然而步兵反坦克武器却依旧多种多样。 比如反坦克手榴弹，反坦克地雷，反坦克炮，以及反坦克狙击枪等等。 因为完全暴露，加洛林人已经调来了重机枪，并将迫击炮架起来，专门对付自己和埃尔森。 要知道他们的顶部装甲很薄，那种轻便的小型迫击炮一旦命中，弹片可以瞬间把炮塔顶部击穿。 “进攻，进攻，为了加洛林的荣誉，为了法兰克的荣光。” 一名少校举着指挥刀，带领加洛林步兵展开冲锋，李辉迅速开火，直接将这个家伙打成筛子。 但是作为报复，密集的迫击炮弹，就奔着他的脑门砸了下来。 轰！轰！轰！ 迫击炮不断在身旁爆炸，巴特勒迅速采取规避机动，然而这种小型迫击炮的射速太恐怖了，一个熟练的士兵，每分钟能打出去三十发。 而这种迫击炮，加洛林人足足带了十二门。 “三号车，跟着我冲锋，必须把这玩意儿敲掉。” 忍受着爆炸产生的噪音，李辉拿着手台大喊，他让巴特勒直接向下冲，碾碎那些迫击炮阵地。 哒哒哒…… 拉动机枪，李辉对着迫击炮阵地疯狂扫射，对方的重机枪还击，但是很快就哑火，因为普拉托已经关照了过去。 轰！ 打开顶盖，李辉扔出一颗手榴弹，对方的迫击炮阵地瞬间爆炸，炮弹产生的殉爆宛若烟花一般，将两名炮手送上了天。 然而加洛林的步兵此时也扑上来，李辉的机枪不停地打，最后打的枪管都红了，也没能阻止这些家伙靠近。 好在己方也有步兵，双方围绕坦克展开厮杀，刺刀反射着阳光，带出一道道血花，前面的人哀嚎着倒下，后面的人又大喊着冲上来。 经过激烈的战斗，加洛林人的进攻再一次被击退，他们不仅留下了三百多具尸体，还留下了重机枪和迫击炮。 不过没有给李辉留下太多休息时间。 在将后方送来的弹药补充后，李辉惊讶地发现，加洛林人的坦克，竟悄咪咪地出现在全景地图上。 第二十五章，敌人摸上来了 “请求炮火支援，依然是高地以西，延伸一公里。” 在发现加洛林人的坦克出现后，李辉立刻对着艾琳达大嚷着。 “是，我这就去。” 刚刚从狭小的坦克里爬出来，还没喘上几口气，艾琳达就又重新钻了回去。 没有丝毫怨言，这小姑娘的敬业精神简直没得说。 “埃尔森，你也做好战斗准备。” 李辉对着三号车嚷了一句，随后自己也回到坦克内。 他让巴特勒先将车子的发动机启动，保持工作状态，同时命令普拉托，调整好机枪位置，并把弹药重新清点一遍。 通过实时地图，李辉发现这次加洛林人投入了足足十二辆坦克，除了和一型坦克同级别的ft17型坦克，还有三辆d1轻型坦克。 在装甲战车领域，目前的萨克森帝国是落后于加洛林王国的，这一点在双方坦克的装备上，就能看出来。 如果说一型坦克和ft17坦克在性能上相差无几，但是在二型坦克与d1坦克的对比上，这个差距就非常巨大了。 加洛林王国将d1坦克称为轻型坦克，对外宣称是ft17的改进版本。 但是其战斗全重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4吨，足足比二型坦克重了近六吨。 其装备的37毫米火炮，可以轻易打穿二型坦克的装甲，双方交战到今天，在坦克对决上，萨克森军队一直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好在d1坦克重量大，移动速度相对缓慢，只要抵近射击，在装甲薄弱处，二型坦克的20毫米机关炮，也可以打穿对方装甲。 不过那要抵近射击才行，大部分情况是，不等萨克森的坦克接近，就被其装备的37毫米火炮给摧毁了。 所以萨克森装甲部队，一直都在尽量避免与加洛林装甲部队正面遭遇，否则打起来会非常吃亏。 “上面说，炮火什么时候能到。” 李辉发现对方的坦克已经集结完毕，正在等待步兵到位，这让他变得急躁起来。 “师部回电，因为弹药不足，预估一个小时后，炮兵才能提供火力支援。” 艾琳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李辉严肃的表情上，也知道事情很麻烦，所以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来不及了，该死的。” 李辉暗骂一句，随后迅速爬出坦克，把己方步兵的负责人叫了过来。 目前协助李辉防守的，是一名来自三团的上尉，他手下大概有两百多人，正在空旷的山顶布置防线。 “架设好迫击炮，对方的坦克要攻过来了。” 李辉不带好气地嚷嚷着，而上尉听了，却是一愣，望向加洛林人的阵地，满脸疑惑。 视线所及，连坦克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李辉不想解释，毕竟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坦克竟然可以通过战壕隐蔽行进，看来加洛林人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坦克运用上，比萨克森人要灵活许多。 “快点儿架设迫击炮，这是你们唯一能够反击加洛林坦克的方法。” 没有时间再去给对方“科普”，李辉提醒一句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坦克。 他不想直面37毫米火炮的乱轰，所以只能找机会发动偷袭。 “普拉托，你有打坦克的经验么，我是指加洛林人的坦克。” 李辉深吸一口气，略微稳定情绪，随后看向普拉托，语气平缓的问道。 “没有，不管加洛林人的，还是萨克森人的，我都没打过。” 普拉托耸了耸肩膀，他没有接受过反坦克训练，自然也没打过坦克。 “很简单，把你的机枪，瞄准对方驾驶员的方位猛打，有小概率通过观察窗命中对方。” 李辉说完话，发现巴特勒正用哀怨的小眼神儿看向自己，仿佛在说——我哪里得罪你了。 “咳咳，巴特勒，一切听从我的指挥，我们会没问题的。” 安抚了一下这名资深驾驶员，李辉又转过头看向艾琳达，只见小姑娘闪着大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艾琳达中士，请时刻保持与师部的联系，我们无法长时间阻挡对方的坦克，唯一的希望，就是炮兵的支援。” 这是实话，李辉很清楚双方装甲力量的差距，这场突然爆发的激烈战斗，正在成为双方前沿的焦点，显然105师和85师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至少炮兵没有准备好。 加洛林方面也没想到，他们冒失的一次突袭，会导致这样的局面，这一点从他们的步兵调度就能看出来，随同坦克突击的士兵也是东拼西凑，乱糟糟一片。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加洛林的炮兵率先发动一次攻击，炮弹很密集，而且试图攻击高地的背面，但是因为看不到弹着点，只能算打个热闹，大部分炮弹都偏离了方向。 李辉待在坦克内，他不必探出头去观察，从系统赋予的实时地图上就能知道外面的一切。 加洛林人的十二辆坦克已经开出战壕，排成一条笔直的线，后面跟着大批步兵，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充斥着视线，粗略算下来至少有五百人。 “上尉，把迫击炮的标尺抬高，落点在五百米外，快点儿开火。” 看到对方正在借助炮兵的掩护往山坡上摸，李辉赶忙探出脑袋，对着那名上尉大喊。 “什么，你说什么。” 对方的炮击还没有停止，上尉捂着耳朵，半趴在地上，对着李辉大喊。 翻了一个白眼，李辉赶忙通过手语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告知对方，上尉这才明白，是敌人摸上来了。 但这个躲在坦克里的少尉，是怎么知道加洛林人摸上来的？ 上尉有很多疑惑，不过他还是迅速命令士兵，把缴获来的小口径迫击炮都架上，然后对着高地另一头开火。 这些迫击炮的口径很小，不仅射程短，而且杀伤力也不高。 但是直接命中，依然可以摧毁ft17这种小豆丁坦克，何况后面还跟着步兵。 双方都看不见弹着点，但是李辉却能通过实时地图知道一切，随着敌人的炮火停止，李辉竟然从坦克里面跳出来，跑到那些操作迫击炮的士兵身边，当起了炮兵指挥官。 “我们的少尉先生，真是多才多艺啊。” 巴特勒通过观察窗看到这一幕，调侃似的说了一句，普拉托和艾琳达听了，却是相视一笑。 他们都对李辉十分信任，知道他的任何操作，都不是无的放矢。 拉猛村一战，李辉就有很多看起来不太合理的举动，但都收到奇效，带领他们打出一场堪称奇迹的战斗。 而这一次，他们相信，这名少尉还会创造奇迹。 就比如脚下的布雷德高地，之前105师和85师轮番发动多次进攻，也没能夺回来，结果这名少尉刚来，就果断抓住对方一个小失误，成功率军突破。 在他们心里，这名少尉就是奇迹的化身。 盲目的崇拜，并不一定是坏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随着所有的迫击炮弹打完，李辉发现加洛林人已经乱作一团，三辆ft17坦克被直接命中摧毁，一辆被炸伤，失去了行动能力。 步兵更是死伤惨重，还没到高地下方，医护兵就已经进场运送伤员。 “等一会儿你们注意隐蔽，提供火力掩护。” 李辉拍了拍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步兵上尉肩膀，留下一句话，便迅速返回自己的坦克里。 “为什么他看起来像是我的上级，明明我的军衔更高。” 上尉挠了挠脑袋，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听话，要知道自己的上级，一直嚷嚷自己是个刺头。 结果现在，面对这个比自己军衔还低的少尉，自己却表现得像一只温柔的小绵羊。 好吧，绵羊就绵羊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少尉讲什么都对。 “三号车，从左面绕出去，保持机动，你的任务是骚扰对方坦克。” “三号车收到。” 李辉拿起手台大喊，随后就听到轰隆隆的发动机响声，艾尔森非常听话地出发了，他从左侧绕行，刚一露头，就与加洛林人的坦克激烈交火。 “我们也出发，巴特勒，从右边绕过去。” 李辉踹了巴特勒一脚，这是车组的日常沟通方式，毕竟在炮声隆隆的战场上，嗓门有时候并不管用。 “好嘞。” 巴特勒迅速拉动操纵杆，二型坦克犹如脱缰的野马，直接从山头的右侧，猛然蹿出。 轰！ 轰！ 哒哒哒…… 此时加洛林人的火力，全被埃尔森的一型坦克吸引，就在他们狂轰乱炸时，李辉的二型坦克却突然出现，而且奔着他们径直杀来。 ft17坦克的主武器，大多是8毫米机枪，这对二型坦克来说，几乎不具备威胁。 不过一部分改装成了37毫米火炮，这就有点儿棘手了。 好在，现在他们的炮口，都对着埃尔森那边。 哒哒哒…… 李辉拉动机炮，穿甲弹瞬间将一辆ft17坦克摧毁，因为是下坡，所以李辉的坦克速度飞快，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前，巴特勒就已经冲到他们后方。 一场激烈的装甲对决，随之拉开序幕。 第二十六章，装甲对决 20毫米机炮，喷吐出耀眼的火舌，在巴特勒进行一个高难度甩尾操作后，李辉几乎是顶着一辆d1坦克的屁股开火。 因为发动机后置，这个时代的所有坦克尾部，装甲都很薄。 二十毫米穿甲弹轻易就射了进去，燃油开始泄露，并很快被火花点燃，随后整辆坦克都冒出火光，片刻后，传出巨响，炮塔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砰！ 砰! 哒哒哒…… 李辉刚好处于加洛林坦克与步兵的夹缝中，于是后面推进的步兵开始对着这辆二型坦克射击。 好在都是步枪和轻机枪，根本无法穿透这辆坦克的装甲。 “加速，加速。” 李辉大喊着，他开着全景地图，此时已经注意到，加洛林的坦克群已经放弃追赶埃尔森，炮塔全部调转过来，准备清除自己这个贸然闯入的威胁。 轰！ 37毫米火炮陆续开火，巴特勒几乎把脚踩进了油箱里，只见他们的坦克在炮弹中穿梭，宛如倾盆大雨中的蝴蝶。 “稳一点，我无法瞄准。” 巴特勒不断做出规避动作，从而避免被对方炮火锁定，而这苦了普拉托，他根本无法瞄准。 “前面急转弯，不要冲到山下去。” 李辉发现他们已经来到高地边缘，再冲下去，就进了加洛林人的战壕，于是赶忙给了巴特勒一脚。 于是本能的，巴特勒猛然拉动操纵杆，只见坦克一边直接悬空，重达七吨的大家伙，竟然玩起了漂移。 “不好，要倒要倒要倒……” 巴特勒嘴里碎碎念叨着，而整个车组，此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轰！ 随着一声炮响，对方坦克来一波神助攻，爆炸掀起的气浪正好抵御了倾斜带来的重心失衡，坦克另一边的履带，又稳稳落回地上。 “谢啦，兄弟。” 李辉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作为回礼，他甩给那辆d1坦克几十发炮弹。 又是一个高速转弯，李辉的坦克与一辆ft17坦克并列，双方几乎同时转动炮塔，展开互射。 8毫米机枪弹对付步兵还行，但是根本无法打穿二型坦克的侧面装甲。 而二型坦克的20毫米机炮，却能对ft17坦克造成致命伤。 随着一道道火光飞出，这辆ft17坦克瞬间破破烂烂，径直冲了出去，在撞到一块花岗岩后，直接侧翻倒地。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呕！” 就在巴特勒再次使用规避动作时，艾琳达突然喊了一声，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早饭喷了出来。 而且李辉因为近，还被喷了一身。 “好吧，这是你第二次向我开火了。” 李辉赶紧拿出手帕，把脸擦了擦，随后扔给艾琳达，自己则继续转动炮塔，寻找进攻机会。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艾琳达红着脸，她用李辉的手帕擦了擦嘴，结果发现，上面全是一股子火药味儿，嫌弃地扔掉。 想了想，又捡起来，小心地收进口袋。 李辉没有说什么苛责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很想吐，巴特勒这个驾驶员实在太厉害了，操纵坦克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硬是把这么个铁嘎达，玩出了极品飞车的感觉。 哒哒哒…… 随着车身稳定，普拉托的机枪也开火了，他的射术很精湛，在这种急速飞驰的情况下，竟然也能对着敌军坦克驾驶窗，来上一个长点射。 轰！ 两辆坦克几乎面对面，37毫米炮愤怒地射出一发炮弹，这一炮几乎避无可避，即便是巴特勒，也没有反应时间。 砰！ 好在二型坦克稍显弧形的炮塔立了功，这发炮弹被弹开，飞上了天空。 37毫米炮装填需要时间，所以一炮打空后，不可能连续开火。 李辉没有浪费机会，他拉动机炮杆，20毫米炮弹如同雨点般，糊了对方一脸。 起码一半的子弹打穿了对方装甲，这辆d1坦克没有变向，就这么直挺挺地冲上来，若不是巴特勒反应够快，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就剩下一辆d1坦克了，加把劲。” 李辉挥动手臂欢呼，对于他的二型坦克来说，d1坦克就是最大的威胁，至于ft17坦克，那都是小菜，根本不值一提。 “求救，求救。” 就在李辉让巴特勒掉头，准备寻找机会处理掉最后一辆d1坦克时，突然耳机里传来埃尔森的声音。 他迅速通过脑海中的实时地图看去，结果发现，自己的三号车，已经惨不忍睹。 炮塔一侧的附加装甲被炮火炸毁，而且制动系统受损，履带转动的方式很奇怪。 速度大幅下降后，又被两辆ft17坦克咬住，形势岌岌可危。 “巴特勒，九点钟方向。” 李辉给了巴特勒一脚，一边大喊，一边转动炮塔。 埃尔森是个好苗子，天生就是一个坦克指挥官的料，何况这个排，除了自己外，就剩下这么一个车组了，他不想当孤家寡人。 “好嘞。” 巴特勒答应了一声，随后再度拉起操纵杆，坦克直接一个甩尾，奔着埃尔森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哒哒哒…… 那两辆ft坦克并没有察觉李辉的接近，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埃尔森的三号车吸引。 即便有步兵和其他坦克攻击李辉，打得这辆二型坦克“叮叮当当”乱响，他们都没能注意到。 这就是通信的重要性，加洛林人并没有给所有坦克安装电台，至少ft17这个小豆丁是没有的。 距离接近到三百米，李辉果断打出一串炮弹，一辆ft17的发动机受损，速度快速下降，同时伴随着火花。 直到此时，另一辆ft17才意识到自己被锁死，它当即向左转向，想要摆脱李辉，可惜身后这辆二型坦克的驾驶员是巴特勒，这个老司机预判了对方的所有动作，竟然提前一步转向。 哒哒哒…… 李辉的机炮再度发威，直接将这辆ft17打成了马蜂窝。 “谢谢，少尉先生。” 电台里传来埃尔森感激的声音，不过李辉只是笑笑，沉默片刻后，语气平静地回话道： “为了死去的战友，为了帝国。” 这句话说完，轮到埃尔森沉默了，随后李辉命令他，迅速脱离战场，他的坦克已经严重受损，根本无法满足战斗需要。 此时加洛林人的坦克已经损失大半，包括那辆仅存的d1坦克在内，发现形势不利便开始撤退。 “为了帝国，冲啊！” 一直在山顶看热闹的步兵上尉，见到己方坦克大胜，当即兴奋地举起指挥刀，准备带领步兵们发动冲锋。 然而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不等士兵们抬头去看，就听这名上尉又大喊： “撤退，撤退，躲避炮击。” 于是步兵们迅速掉头，呼啦啦地向着高地背面跑去，没一会儿，密集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 己方炮兵的火力支援，姗姗来迟。 “特么的就不能提前通知么。” 李辉暗骂这炮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于是命令巴特勒赶紧撤退，脱离炮弹洗地的区域。 轰！ 轰！ 此时坦克周围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震得李辉头晕脑涨。 好在炮兵兄弟没让他受罪太久，因为早就报告过坐标，以高地顶端为中心，炮火向西延伸一公里。 所以这轮炮火很快就向西移动，李辉的车组很快脱离了炮击范围。 现在轮到加洛林人倒霉了。 无论是ft17坦克，还是d1坦克，他们的顶部装甲都不厚实，根本无法抵挡萨克森炮兵的105毫米榴弹炮。 所以当炮击结束，只有一辆ft17侥幸逃脱，其他坦克全部被炮火摧毁。 而步兵的伤亡更为巨大，因为李辉的拉扯，加洛林的装甲部队全都乱了套，而跟随坦克前进的步兵，更是乱成一锅粥。 所以在炮击来临时，他们刚好处于覆盖范围，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结局可想而知。 眼见对方溃败，李辉也抓住时机，他命令巴特勒重新把坦克开到高地顶端，准备用机枪再把加洛林人的伤亡扩大一些。 这不是贪功，更不是残忍，而是他知道，如果不进行更有效的杀伤，加洛林人很快就会组织新的反扑。 他需要把这个时间尽可能地拉长。 然而不等他开火，突然几个暗门被打开，只见许多加洛林士兵疯了似的往外面跑，很多甚至连武器都丢掉了。 “看来下面取得突破了。” 李辉迅速查看敌我识别系统，只见高地下方，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蓝点，红点正在迅速被压缩。 这说明己方正在赢回高地的控制权，于是李辉为了庆祝，就对着那群溃兵“突突突”起来。 这时候上尉也带着步兵上来了，他们一边射击，一边咒骂，就像一群猴子。 大局已定，李辉松了一口气，他迅速打开舱盖，爬出去，狠狠吸了几口带着硝烟的空气。 与此同时，前驾驶舱的盖子也打开了，巴特勒先爬出来，紧接着是普拉托。 他们跳到坦克前方，张口就开始吐。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 李辉鄙夷地看了一眼，随后扭过头——呕。 第二十七章，晋升与一级铁十字勋章 听着远处隆隆的炮声，借助油灯的光亮，李辉在防炮洞里写着信。 他的部下有四个人阵亡了，作为主官，他必须写下一封慰问信，交到阵亡者家属手中。 与阵亡通知书和抚恤金一起。 虽然不清楚家属会用怎样的神情打开这封信，或许会很愤怒，甚至不等打开，就癫狂地将这封信撕碎。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写着，因为这代表，他对一个生命逝去，保持着最大的尊重。 战场每天都在死人，甚至他自己，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生命的尊重，和对死亡的敬畏。 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落款，李辉拿起信纸吹了吹，在确认墨水已经干了以后，便将其折起，放入一旁的信封。 收好钢笔，他抬起头，通过遮盖物的缝隙，能看到因为反射炮火光芒，而一闪一闪的天空。 战争，总是如此残酷，没有怜悯可言。 摸了摸自己的中尉肩章，他不禁露出苦笑，布雷德高地一战，他因为表现英勇获得了晋升，基米希中校不情不愿的亲手更换了他的肩章，这个倔脾气的胖子，似乎还没消气。 这也难怪，李辉明显是抗命了，基米希中校命令他撤退，结果这个小子，竟然视若无睹，还带着步兵冲上了高地。 虽说两辆战车被毁，和这次冲锋没多大关系，但是战场抗命的罪过却是实打实的。 然而随着布雷德高地被重新夺回，这个小子不仅没有受到处罚，师部还升了他的官，这让基米希中校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和侮辱。 所以在晋升仪式上，他全程黑着脸，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后，便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格雷先生……” 就在李辉想着，该怎么安抚一下自己直属上级那颗受伤的心灵时，一个人影，突然掀开油布制成的帘子，挤了进来。 是艾琳达……上士，她也升官了。 这次布雷德高地之战，萨克森军队大获全胜，作为有功人员，105师有五十多个人获得了晋升。 李辉的整个车组全都官升一级，普拉托成了中士，艾琳达成了上士，就连普拉托也不再是大头兵，而是成了一名下士军官。 哦，就连埃尔森那个新兵蛋子，都成下士了，可见前线的升官速度是多么离谱。 由此可见，对于这场胜利，105师的那些高层，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又睡不着了么。” 李辉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作为装甲部队，他们不必像步兵那样驻守在前线的战壕里，但他们依然处于对方炮火范围内。 为了安全，他们晚上只能待在狭小的防炮洞里过夜，而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单人间”。 “我，我感到有些害怕。” 艾琳达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十分羞涩地说着，宛如一个害羞的小姑娘。 很难想象，她刚刚经历一场残酷的厮杀，从枪林弹雨和尸骸遍地的战场走下来。 “别害怕，因为——害怕也没用。” 李辉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故意开了句玩笑，结果艾琳达听了，也是“咯咯咯”地笑了几声，随后把头深深埋入这个年轻中尉的胸口。 或许是因为有了安全感，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抱着妹子睡觉，本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但是看着那张无可挑剔的侧颜，李辉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他也感觉到了害怕，只是战斗中，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不会产生这种情绪，但是在战斗结束以后，那种恐惧，会悄然爬上心头，宛如阴影一般，将他笼罩。 重新复盘，他不由得感到庆幸，好多次他都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下一场战斗，他还会如此幸运。 度过一个并不安稳的夜晚，当太阳升起，李辉和艾琳达，匆匆向着后勤处的方向走去。 他们要去吃早饭，而在前线，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嘿，我们的中尉大人，还有上士小姐，你们晚上都干什么了。” 刚到地方，就听到巴特勒的调侃声，这个家伙已经换上了一套士官服，正在和一群大头兵炫耀。 “我们只是一起来吃早饭，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可以让你饿一顿。” 李辉不带好气地怼了一句，只见这个家伙耸了耸肩膀，露出无奈的样子。 作为一名中尉，还是直属上级，李辉有这个权利。 “海因里希中尉，立刻带领你的车组列队，有好事发生。” 只见一名少校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全都看过来。 “哦天啊，是普特维茨参谋长，他怎么来了。” 随着李辉把自己的车组成员都找来，一名将军也微笑着出场。 “是科尔叔叔。” 艾琳达当即认出来人，作为布雷斯劳的大贵族，普特维茨家族在105师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首当其冲，便是指挥部的位置。 在萨克森帝国的建制中，参谋长有很大权利，地位仅次于师长，甚至凌驾于副师长之上，是全师的二号人物。 所以当普特维茨参谋长出现后，所有官兵全体起立，并立正敬礼。 “很高兴见到你，海因里希中尉。” 回礼以后，普特维茨参谋长示意众人放下手，他来到李辉面前，与其握了握，随后表明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授勋的，李辉的车组因为在布雷德高地战斗勇猛，被授予了代表萨克森帝国王牌坦克车组荣誉的银色战车标识。 对于刚刚起步的萨克森装甲部队而言，这个荣誉可是梦寐以求的，至今颁发还不超过十个，任何一个被授予的车组，都是响当当的精锐。 特别对于105步兵师这种二级部队而言，李辉等人算是完成了一项创举，毕竟其他王牌车组，都隶属于中央军。 看着右臂袖口上多出来的一个银色坦克标志，李辉内心并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感到一丝郁闷。 王牌就代表要承担更重的责任，所以距离死亡，也就更近了一些。 最关键的，这只是荣誉象征，没有奖金，更不可能有分红，只是顶层动动嘴皮子，忽悠底层送死的玩意儿罢了。 原本以为事情终于完了，可以安心的吃早饭，结果这位参谋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堆勋章。 这是一级铁十字勋章，获得途径有两个，要么累计获得五次二级铁十字勋章，要么在重大战斗中，做出过突出贡献。 李辉的车组，显然属于后一种情况，只见普特维茨参谋长，将其一一别在几人的左胸位置，并微笑着握手致意。 普鲁士人很严谨，也很倔强，他们的审美，绝不允许把军装变成一面勋章墙。 所以同类勋章，只允许佩戴一枚，且都有严格的位置规定。 二级铁十字勋章只挂出绶带，绑在领口下第二颗纽扣的位置。 而一级铁十字勋章，则挂在左胸位置，上面是近战突击勋章，下面则是战伤勋章或其他勋章。 当然，李辉还有一枚普鲁士勇士勋章，这枚特殊的勋章挂在右胸口上方。 “快要拿到大满贯了啊。” 李辉心里吐槽着，老实说，他的内心并不是普鲁士人，对这种荣誉很难做到共情。 但是其他人却不一样，艾琳达就激动的流下泪水，作为叔辈，普特维茨参谋长不得不多说几句进行安慰，同时有意无意的瞥了李辉一眼。 你的姑娘都哭成这样了，你就干瞅着？ “她真不是我的姑娘。” 李辉心里吐槽着，但看到普特维茨参谋长那种要刀人的眼神，他又不得不走过去，准备安抚一下。 “格雷先生。” 察觉到李辉靠近，艾琳达直接扑到他的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是怕这个男人一不小心跑了。 叽…… 全场的视线，此时全都投了过来，普特维茨参谋长甚至挠了挠鼻子，露出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 哈哈哈…… 巴特勒魔性的笑声响起，他可不管这些，想笑就笑。 “严肃点儿，授勋呢。” 普拉托立刻给了他一肘子，这才止住这种堪比嗓音的笑声，他脸色冷峻，小心翼翼的撇了眼普特维茨参谋长，似乎在想，这位同样在普特维茨家族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会怎么处理自己侄女与陌生小子谈恋爱的。 不过这个大人物，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定的表示授勋仪式已经结束，大家可以吃早饭了。 “科尔叔叔，谢，谢谢您……” 就在普特维茨参谋长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艾琳达追了上来，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贵族礼，而非军礼。 “那小子不错，我没意见。 但是作为军人，我不能因为你是我侄女，我就不把你们派上前线。 所以自己小心点儿，告诉那个小子也留心些。 我可不想看到阵亡名单上出现你们的名字，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带着那小子回布雷斯劳，气死那个老不死的。 天啊，想想那场面，就感觉很带劲。” 普特维茨参谋长摸了摸艾琳达的头，随后看向李辉，似有深意。 第二十八章，后方来信 看着车身上那醒目的银色坦克标志，李辉脸色阴冷。 这是王牌的标志，但也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口。 因为一些复杂原因，在这个世界，普鲁士人在坦克研究上远远落后于法兰克人，所以在装甲对抗方面，一直处于下风。 这导致他们的王牌车组很稀少，本着“好钢用在刀刃上”的原则，王牌车组一般都会被安排非常危险的任务。 比如去挑战数倍于己的加洛林坦克，或者迎着敌人的炮火，掩护步兵冲锋。 “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不掉的。” 低头看了一眼袖口上的王牌车组标志，李辉摇头叹息，随后也不再去管后勤人员对自己坦克的保养，扭头回到了自己的防炮洞。 那是他的窝。 别看他是一名军官，但在战场上，炮弹才不管你官大官小。 所以他们都是住在防炮洞里，至少这里的环境比前线战壕强得多，那里的步兵，只能在泥泞潮湿的战壕里过夜。 更没有单间的待遇。 回到自己的小窝里，李辉松了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信件，放在手心里来回摆弄。 这些信来自三个不同地方，寄信人分别是他的父亲，同学和朋友。 斟酌片刻，他先是打开父亲的来信，只见里面的内容依然简短，这符合父亲的性格，毕竟他是一个粗人，肚子里墨水不多，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因为文化程度不高，父亲的字很难看，还满是拼写错误。 不过李辉依然能想象到，一位五十多岁的糙汉子，坐在书桌前，借着油灯的光亮，一笔一划认真“做功课”的模样。 是啊，这就是父亲，他不会说太多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只是随便讲讲家里或村子里的琐事，告诉远在前线的儿子，他一切都好。 “或许应该回一封长信吧，虽然我不是你的儿子。” 李辉将这封信反复看了三遍，最后决定写一封回信。 其实他有想过，如果自己某一天回到伦格里斯，该去怎样面对一位“素不相识”的父亲。 大概率，是凭借演技蒙混过去吧。 然而现在，李辉改主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但既成事实就是，他占据了那位父亲唯一一名至亲的身体。 那位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总是沉默，但李辉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并不缺少父爱。 所以这将是一封重要的信，不仅需要安抚那位父亲的心，也是给自己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一个交代。 安抚活人，也告慰离去者。 因为还没想好该怎么落笔，李辉将这封信先收好，随手拿过另一封，看到寄信人的落款，写着康拉德.尼尔.布里茨。 布里茨是这具身体原主人，在军校为数不多的好友，因为成绩优异，他被第六装甲师选中，成了一名风光无限的中央军军官。 对于萨克森军人来说，中央军和地方军，差别实在太大了。 所以布里茨也算“小人得志”，他在信里诉说这段时间是如何辛苦，同时也把在中央军的各种见闻，如同机关炮一样的吐出来。 这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甚至就连他们每周能够吃上两次新鲜牛排，都会讲给李辉听。 毕竟作为地方军，105步兵师的伙食，和中央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这一点布里茨很清楚。 既然是装甲兵，自然也会炫耀自己的装备，布里茨说自己指挥的车组，隶属于全师精锐的第一坦克营，而且是帝国最新款的三型坦克。 读到这里，李辉突然掐起下巴，因为布里茨介绍了一些三型坦克的情况，全重15吨，装备有一门50毫米短管火炮，对标加洛林人的d1坦克，不过按照萨克森官方说法，这款坦克属于中型坦克。 要知道加洛林人可是宣传d1坦克属于轻型坦克，但全重已经达到14吨了。 两者仅相差1吨。 因为刚刚投产不久，像105步兵师这种地方杂牌军，不可能装备这种新型坦克，所以李辉只能看着流口水。 至于布里茨宣称自己的车组驾驶三型坦克，李辉可不相信，毕竟这种新装备，只能交给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指挥官，轮不到他这个新兵蛋子。 布里茨的信很长，从内容上看，这封信是经历很长一段时间跨度才寄出来的，毕竟他的部队有些特殊，经常因为保密需要切断对外联系。 何况自己还在医院躺了那么久，看日期，这封信是半年前寄出的，可以想象滞后有多么严重。 李辉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吹牛大王的信送到加洛林人手里，毕竟里面的许多信息，已经涉及泄密了。 开个玩笑。 李辉把几张带有敏感内容的信纸拿出来，点燃火柴烧掉，毕竟这些信是写给自己的，如果被宪兵发现有不妥的内容，自己也会惹上麻烦。 随手将这封信放回去，李辉拿起最后一封。 这是隆美尔写给自己的，这位新交到的朋友，似乎很喜欢“小情调”，因为他的信里，竟然还夹着一片红枫叶。 野战医院外，就有一片枫树林，初秋时节，枫叶染红，自己还和艾琳达去收集过，感觉还不错。 打开信，李辉读了一会儿，不自觉地，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在野战医院，他听说了布雷德高地的事情，在对李辉表达钦佩的同时，也对坦克这种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要知道他是炮兵，而且对步炮协同战术很有研究，但是现在，他觉得或许步坦炮三兵种协同，似乎更有搞头一些。 “记得在原来的世界，有个同名同姓的家伙，就是深勘此道吧。” 李辉掐着下巴陷入思索，要知道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出现过一位军事天才，就曾经利用这种协同战术，震撼了世界。 按照隆美尔的说法，三兵种协同，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采取不同的战术组合。 比如布雷德高地那种情况，就可以采取炮兵猛轰的同时，坦克迂回挺进的方式进攻。 这样等炮击停止，敌军反应过来时，坦克可以实现火力衔接，从而让步兵有更充分的时间穿越火线，抵达攻击位置。 毫无疑问，这个想法还有些理想化，不过李辉随即在脑中复盘，觉得这种打法，并非异想天开，还是具有一定实操性的。 “莫非是平行时空？” 隆美尔的出现，以及他对坦克产生的浓厚兴趣，让李辉开始思索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 有很多共同点，但也有一些不同。 比如时间线，按照这里的算法，现在是1922年，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一场残酷的世界大战之后。 但那场大战并没有出现，这片土地上也没有出现德意志帝国，而是一个接近统一的萨克森帝国。 普鲁士不等于德意志，很多人都不明白两者的区别，前者是指一个民族，而后者是指一个国家。 不是所有德意志人都是普鲁士人，同样的，也不是所有普鲁士人，都认同德意志。 就好像现在，很多普鲁士人依然在和萨克森帝国唱反调一样。 思来想去，李辉觉得两个世界还是或多或少，存在一些联系的，但具体这个联系是什么，他就无从得知了。 反复观看隆美尔的来信，他发现这个家伙真的很热爱生活，虽然信件内容里，有一半和军事有关，但是另一半，却体现出他对和平的向往。 这个家伙有一个未婚妻，叫做露西，是在他上军校时相识的。 隆美尔表示他对自己的未婚妻很思念，如果不是突然的战争，此时他们早就已经结婚，并且过起甜蜜的婚后生活了。 放下信，李辉揉了揉额头，他发现战争真的会让人发疯，在穿越前的那个和平时代，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不会对外人提及的，毕竟涉及隐私，而且还会显得很“矫情”。 不过在战争中，向朋友倾诉自己对爱人的思念，似乎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抬起头，看向天空，李辉突然有了一丝感慨。 相比起那个智能手机遍地，隔着半个星球都能无障碍联系的高科技世界，这个相对落后，原始且残酷的世界，更让李辉感到舒适。 是的，就是舒适，因为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信很慢，效率很低，但每一封，都承载着厚厚的情谊。 写信人会斟酌每一个用词，可能一封几百字的短信，就会浪费好几张信纸。 而在那个高科技时代，动动手指，甚至随便打出一个表情包，就可以表达自己。 敷衍，毫无感情，甚至都不知道屏幕另一边，到底是不是“人”。 “其实写信，真的挺好。” 伸了一个腰，李辉决定写回信，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对这种古老的交流方式焕发出热情。 不过读信写信，确实是个好消遣。 如果再能交个美女笔友，那就更完美了。 第二十九章，老兵排 “这没必要，我是说，我可以再等等。” 105师装甲营的临时指挥所里，李辉不断地讲着什么，而他对面的小胖子，只是淡然地喝着咖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亲爱的海因里希中尉，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很严峻。 我，不，是帝国需要你展现出自己的才华。 作为你的主官，我的职责，就是保证你最大限度地展示出这种才华，所以我把两个车组调给你，让你的排，保持足够的战斗力。” 用勺子轻轻搅拌几下，基米希中校浅尝一口，话音很平淡，似乎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调动。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老兵很珍贵，不可能都调给我么。” 李辉有些急了，他用认真的语气说着，但基米希中校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将咖啡杯放下。 “我对自己之前的决断表示歉意，我没想到你会如此优秀，所以我决定修补那个错误的决定，将除您之外，全营最好的两个车组调给你。” 基米希中校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向李辉道歉，但是李辉却并不这么觉得。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对自己擅自行动，违抗他命令的报复。 事情还要从一份调令说起。 李辉的排只剩下他和埃尔森两个车组，理论上，这个排应该进入休整期。 然而基米希中校却拆散了另外两个排，将两个拥有丰富经验的老兵车组，划归李辉帐下。 于是情况就变成，李辉的排成了整个装甲营，唯一建制完整的排级单位。 这不是好事儿，李辉非常清楚这一点，如果师部要求装甲营参与军事行动，那么于情于理，自己这个排，都会成为核心主力。 换言之，顶在整个营的最前端，吸引加洛林人的火力。 “但是老兵确实很珍贵，我可以等，等到下一次兵源补充。” 李辉依旧在尝试最后的努力，但是基米希中校微笑着拒绝了。 大家都是老狐狸，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其实李辉有点儿“想多了”，基米希中校并没有打击报复的意思，这个调动，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布雷德高地被重新夺回，这场意外的战斗，让本来稍显平静的前线再度沸腾起来。 加洛林人数次发动进攻，尝试将这个位置关键的高地夺回来，但是105师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于是双方展开激战，甚至爆发了残酷的白刃战。 几番拉扯之后，两边都是遍体鳞伤。 然而有情报显示，加洛林人的增援部队已经到达，这让105师坐不住了，他们一边向上级求援，一边则要求下属部队做好大战准备。 所以基米希中校经过反复思考，决定迅速补全李辉这个排的战斗力，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严峻局面。 经过几番沟通，李辉最后放弃了。 他明白，基米希中校不可能收回命令，同时他也不能表示，自己完全是因为怯战。 不想打仗了，见过的鲜血越多，李辉的厌战情绪就越浓烈。 然而他是军人，如果他表现出厌战情绪，那么完全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个调令，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离开营部，李辉回到自己的驻地，此时两辆一型坦克已经等在那里，同样的，还有两个正在互相打趣的车组。 “报告，我是埃文斯.汉克.马塔诺维奇，2061号坦克车长，奉命报到。” “报告，我是斯诺克.吉尔.罗.特拉普，2155号坦克车长，奉命报到。” 两个人都是老兵，至少李辉都见过，马塔诺维奇是个爱说笑的上士，而特拉普则是一名开朗的少尉。 他们在装甲营都是人缘极好的家伙，毕竟在艰苦的战争岁月，谁不想能和一个开心的人待在一起呢。 “你们好，我是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很荣幸能和你们一起共事，并担任指挥官。” 李辉认得两人，他们也自然认得李辉，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否则就会被认为不懂礼貌，惹人讨厌。 普鲁士人这该死的古板思维啊。 简单聊了几句，李辉就让他们先把坦克的情况确认一下，并且补充好弹药，因为战事紧张，他们必须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对于老兵而言，这都是常规操作，但李辉还是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是他作为指挥官的义务。 见两个人各忙各的去了，李辉也兴意阑珊地回到自己的小窝，他知道这个调动意味着什么，他必须把需要解决的麻烦一并处理掉。 把行李打包，李辉做出一副要“跑路”的模样，不过他并不是准备当逃兵，而是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作为军人，他不可能有太多行李，所以这个过程很简短，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随后他拿出一面小镜子整理仪容仪表，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前往自己车组所在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离开不久，突然破空声响起，他顾不上抬头去看，赶忙就近寻找掩体躲避。 好在这里到处都有交通壕，李辉一个侧滚翻，就落进了壕沟中。 轰！ 随着爆炸声响起，大地仿佛都被撕裂，李辉感觉自己遭遇了地震，身下的泥土仿佛沸腾了一般，在不停颠簸。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其他炮声，李辉从厚厚的泥土中爬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军装，不禁感到心头火起，只见刚刚整理好的衣装，此刻凌乱不堪，宛如遭遇了一场泥石流。 “到底怎么回事。” 顾不得身上的惨状，李辉赶忙爬出战壕，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一些距离过近的官兵受到爆炸波及，正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巨大的弹坑直径超过三十米，在这个范围内，即便是两米深的战壕，也被轻易摧毁。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小窝，刚好就在这个范围内。 他又捡回一条命。 快速跑过去，李辉看向弹坑，不觉背后一阵发凉。 从这个结果看，炮弹的口径至少在200毫米以上，而在以往，加洛林人并没有使用过如此大口径的火炮。 这说明前线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情有些棘手啊。” 李辉眯着眼睛，他有种预感，自己再上战场的时间，或许比预想的要更快。 于是他迅速转身，加快赶往车组所在，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其他人已经集合了。 “基米希中校命令我们，随时做好出击准备。” 艾琳达一直守着电台，他已经接到命令，要求他们这个排，时刻处于战斗状态。 “很好，去通知埃尔森，特拉普和马塔诺维奇，让他们迅速向这里集结。” 李辉脸色冷峻地下达了命令，同时吩咐普拉托和巴特勒，去检查车辆情况和弹药油料。 不是对后勤的战友不信任，但事关性命，还是他们亲自确认更稳妥一些。 并没有让李辉等太久，很快其他坦克就开了过来。 埃尔森先下车，他已经知道了调令，所以特意和两位“老大哥”先打起了招呼。 友好的举动让人感到很舒服，这个麻子脸，还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简单寒暄几句，他们就列队等待李辉训话，毕竟对于军人而言，集合就代表着有任务，他们必须拿出自己的职业素养来。 “诸位，前线的状态很严峻，虽然还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但我们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所以我决定，将全排坦克集中起来，成员也在周围分散驻扎。 因为作战序列有了变化，所以我重新分配代号。 我的坦克是一号车，特拉普是二号车，埃尔森是三号车，马塔诺维奇是四号车。 在作战中，我会通过无线电直接喊代号，所以你们一定要清楚记得自己是什么。” 李辉说完话，就让三人重复一遍自己和他人的车号，见他们都回答正确，便默默地点点头。 “另外准备好必要的物件，我是指除了标准配备的弹药外，还有额外武器。 个人推荐手枪和手榴弹，体积小，使用灵活，最关键是放在车上不占空间。” 李辉拍了拍腰上的手枪，现在这把鲁格手枪已经成了他必不可少的装备，每一次触摸，都会带给他极大的安全感。 作为指挥官，还是一名装甲指挥官，当他拿出这把枪的时候，通常意味着已经弹尽粮绝。 但是很多时候，他都凭借这把手枪赢得一线生机，无论在拉猛村，还是布雷德高地，这把手枪都可谓“战功赫赫”。 所以李辉在腰上常备了五个弹夹，而不是作为前线军官标配的两个。 另外子弹也进行了改装，用小刀切割弹头，这样一旦命中对方身体，弹片会在身体里破碎翻滚，造成更大杀伤。 在另一个世界，这种做法是被国际法禁止的，但是很可惜，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这条国际法。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李辉就宣布解散，心中的不安很强烈，他觉得，刚刚的炮击，似乎是某种预兆。 大凶之兆。 第三十章，特拉普的小笑话 “为了法兰克的荣耀，进攻。” 前线的战场上，正在进行惨烈的厮杀，加洛林人调来了重炮，对萨克森帝国阵地进行猛烈炮击。 随之而来的，就是宛如潮水一般的步兵冲锋。 然而萨克森帝国的士兵并没有惧怕，他们在全力阻挡敌人的攻势，机枪不停喷吐火舌，甚至当敌人涌入战壕时，他们也奋勇的展开白刃战，死死守护着阵地。 “我们的任务，是在一线战壕后方提供火力支援，协助步兵防御。 所有人都动起来，不要被敌人的火炮锁死，记住，我们是防御方，一切以减小己方损失为最大原则。” 李辉一边通过潜望镜观察战场态势，一边拿着手台指挥，望着那密密麻麻冲锋的敌军，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 兵力处于劣势，火力处于劣势，这个仗如果再这么打下去，105师恐怕用不了三天就得崩溃。 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毕竟任务已经下达，作为基层指挥官，他必须完成命令。 随着李辉下达作战指令，整个排的四辆坦克驶出壕沟，他们沿着既定路线前移，然后调转炮塔，把密密麻麻的机枪子弹，向着冲锋的加洛林步兵撒去。 相比炮兵，在敌我焦灼状态下，坦克这种灵活的火力点，明显更有优势。 随着己方坦克部队进场，加洛林步兵的冲锋态势明显放缓，毕竟没人愿意顶着机枪冲锋，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哪里能经受子弹的摧残。 轰！ 就在加洛林步兵的速度开始放缓时，一发炮弹，突然从对面阵地射出，贴着李辉的炮塔，飞了过去。 那是37毫米反坦克炮，对于一型二型这样的轻坦克来说，威胁巨大。 “呼叫炮兵，对敌方阵地进行覆盖射击。” 李辉低下头，对着艾琳达吼道，小姑娘听到后，迅速发报，请求后方火力支援。 然而己方炮火还没到，对面的反坦克炮又再度开火，不是一门，而是整整八门，他们对李辉的坦克排，肆无忌惮的发射炮弹。 “二号车，你距离前沿太近了，后退两百米。” 没有启动系统技能，李辉完全在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指挥，所以他没办法精确知道敌军的火力部署，只能尽可能让己方坦克，脱离敌人的炮火范围。 倒不是他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在完成布雷德高地的任务后，系统就进入一种冷却状态，所有技能全部变成灰色，即便想要消耗积分使用，也完全做不到。 或许这和那个“升级功能”有关，但具体如何，李辉也不清楚。 所以面对战场，李辉不得不变得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他不想自己有事，也不希望下属出事。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随着李辉的坦克排后退，加洛林士兵的进攻速度迅速恢复，这让己方步兵陷入苦战，但为了保存实力，李辉别无选择。 好在本方炮火很快就到了，105师刚刚得到一波加强，炮兵营得到补充，增加了一个野炮连，这让火力和支援速度，得到显著提升。 随着本方炮火进场，加洛林人的攻势被瓦解，他们的步兵梯队被拦腰截断，前方得不到后方补充，不得不开始撤退。 而对面阵地上的反坦克炮也哑了火，他们也在忙着把火炮撤出去，以免被萨克森帝国的炮火摧毁。 一时间，前沿的压力减轻大半，己方步兵甚至开始清扫战壕里的残敌。 但是李辉没有命令坦克排压上去，甚至反其道而行，命令整个排退回到出发位置，借助掩体隐蔽。 炮兵攻击都是你来我往的，加洛林人必然会还击，如果自己还在前沿晃悠，那就要承受弹雨的洗礼了。 “基米希中校发来命令，让我们在一个小时后，迅速支援二团三营的阵地。” 不等李辉松口气，艾琳达就将一份命令递了上来，李辉无奈摇摇头，随后命令全员补充弹药和油料，简单休整一下后，便向南进入二团的防区。 “还让不让人喘气啊，加洛林人难道都是铁做的么，他们就不会感觉到疲惫？” 耳机里传来特拉普的抱怨声，这个少尉总是这样，嘴里抱怨个不停，但干活儿一点不耽误。 “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他们是铁做的，这样他们就无法和我抢姑娘了。” 马塔诺维奇也通过电台说着，他的口音有些重，带着浓烈的斯拉夫味儿。 105师的兵源大多来自布雷斯劳，那里本来就生活着大量斯拉夫人，属于普鲁士人与斯拉夫人的混居地，所以部队里出现斯拉夫人并不稀奇。 反而像李辉这样来自慕尼黑地区的男孩，非常少见。 “哈哈，记得我以前认识一个法兰克姑娘，比我大三岁，那屁股翘的，每次看到她，我就想……” 特拉普听到姑娘这个“词儿”，就忍不住开起了黄腔，这在普鲁士军队里很常见，也是他受欢迎的原因，毕竟都是一群大男人，颜色故事是每个人都喜闻乐见的东西。 何况这个家伙能说会道，小故事讲得惟妙惟肖，能让人听着听着，就宛如身临其境，脑中浮现出生动的画面。 再加上马塔诺维奇时不时地补上两句，两人一唱一和，硬是把军用电台搞成了午夜情色小电台。 李辉紧紧捂住耳机，生怕遗漏了半句，嘴角上翘，露出一副陶醉的猥琐模样。 没办法，他也是个“低俗”的人，这种带颜色的小笑话，毫无疑问是这场枯燥战争中，最好的调剂品。 咳咳…… 就在李辉也准备加入他们的话题时，突然艾琳达咳嗽两声，只见她小脸绯红，看着李辉，又不敢与其对视，眼神总是闪躲。 这次轮到李辉尴尬了，他忘记了，作为通信员，车组所有无线电都在她的接收范围内。 特拉普的那点儿黄腔，全进这个小姑娘耳朵里了。 “咳咳，全都闭嘴，专心调整装备，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避免被加洛林人监听，暴露隐蔽位置。” 李辉拿起手台，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但心里却暗暗记下了，等有时间，一定找特拉普多要点儿小段子。 要最劲爆的那种。 “暴露隐蔽位置？” 正在兴头上的特拉普，被李辉的话搞得一脸懵，对着手台说了一句，带着很深的疑问。 毕竟在这个时代，无线电还是新鲜玩意儿，发明出来不过五六年时间，距离无线电定位系统出现，还早着呢。 “少废话，专心做事。” 李辉没去管特拉普的“咬文嚼字”，放下手台，装作专注于清点自己的弹药。 他时不时瞄向艾琳达，带着一丝心虚神色，觉得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让自己的形象，在这个小妮子心里崩塌了。 与此同时，艾琳达也时不时看向李辉，脸上那抹绯红一直没有散去，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就在年轻男女各怀心思的时候，休整时间很快过去，在确认各个车组准备充分后，李辉便下达命令，全排以“一字阵型”出发，沿着阵地边缘的小路，前往二团的防区。 105师规模不算大，作为地方军，他们不被允许拥有“旅级”单位，所以共拥有五个团。 除了一个后勤运输团外，剩下四个都是步兵团。 二团属于主力团，兵力高达三千人，驻守在一片长两公里，纵深三公里的区域。 在与三团团部沟通后，李辉带领坦克排，径直前往最前沿，只见这里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伤兵们被陆续抬出，但更多的，是尸体。 既有萨克森士兵，也有加洛林人。 “注意敌人的反坦克炮。” 看着不远处，已经被摧毁的两辆一型坦克，李辉知道敌人拥有足够的反坦克火力。 老实说，李辉不喜欢这种防御战，按照他的理解，坦克这种武器，本就是取代骑兵的作用，快速分割包抄的。 他最大的作用，应该是在进攻端，利用速度，去切割敌人的步兵防线，打开缺口，实现包围。 特别是萨克森帝国的这两款坦克，都属于轻型坦克，作为步兵支援武器，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火力。 但是没办法，萨克森一方处于弱势，仅仅是防御，105师已经拼尽全力，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组织反击。 默默为被摧毁的同伴哀悼两秒，李辉就准备让所有坦克车组进入特定壕沟隐蔽，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然而不等他下令，艾琳达就紧张的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地写着，随后将其撕下，紧张的递了过来。 李辉接过去，低头看了眼内容，不禁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莫罗上校的理想 “全员撤退，脱离战线。 重复一遍，全员撤退，脱离战线。” 李辉脸色凝重地拿着手台喊着，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出预估，他必须按照命令，做出新的部署。 “嘿，我们才跑过来，为什么要撤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特拉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这个小子不仅俏皮话很多，甚至还喜欢刨根问底。 这几天和所有人都混熟了，即便面对李辉这个排长，也是毫无顾忌。 “少废话，回到休整区域，所有车长过来集合。” 李辉不带好气地说着，随后挂断无线电，命令巴特勒赶紧转向，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后退大概一公里，他们来到二团的隐蔽后勤处，在补充油料的同时，李辉也把事情简单和所有车长说了一遍。 原来友军阵地被突破，虽然及时发动冲锋，迅速将口子堵上了，但依然让一支加洛林坦克部队钻了过去。 这支坦克部队没有回头或做出包围姿态，反而一路猛冲，最后在一片树林地带，彻底失去了踪迹。 军部怀疑这支坦克部队的目标，是后方的补给线路，毕竟现在加洛林方面发动大规模攻势，如果这些补给线路出现问题，那么前线的态势将会进一步恶化。 所以第九集团军急令就近的105师，让其派出装甲部队向后方展开搜索，一定要把这支消失的加洛林坦克部队揪出来。 “为什么不交给预备队，我们正忙着呢。” 马塔诺维奇不满地嚷嚷着，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连续战斗三天了，这种事儿应该交给还在晒太阳的预备队。 “85师损失过大，已经撤退到多姆河以东，有可能接替我们的131师，根本没有装甲部队。” 李辉不满地嚷嚷一句，倒不是他对马塔诺维奇的抱怨不满，而是对于萨克森王国高层的调度不满。 前线面临的压力太大了，兵力捉襟见肘，可那帮高层的脑袋好像被驴踢了，中央军有一半没有派上来，特别是装甲师，前线甚至一支都没有。 相比之下，加洛林人的布置就好多了，要枪有枪，要兵有兵，要炮有炮。 即便是装甲部队，无论质量和数量均领先萨克森一方，就连战术运用，都比萨克森帝国强许多。 “131师？他们根本打不了这种仗。” 特拉普突然开口，他对131师有些了解，那就是一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相比105师的战斗力，要弱上一大截。 “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现在说说搜索的事情。 我们的任务，是一路向后，沿着九号公路沿途搜索，而我预估，如果他们没有备用油料的话，不会跑太远，最有可能在这几个地方出现。” 李辉拿出地图，用笔指了指几个画圈的地方，这是他刚刚标记出来的，全是一些关键设施，如果遭到破坏，会对后勤产生严重影响。 就在李辉等人绞尽脑汁，考虑如何完成任务的时候，一片树林中，静静蛰伏着一支加洛林坦克部队。 维克多.让.莫罗上校拿着指南针，站在坦克前方，时不时回头瞧瞧地图，似乎做着比对。 “上校先生，上级通知我们，明日拂晓，将会对三号阵地发动进攻，要求我们必须在进攻发起前，回到指定位置。” 通信兵从坦克里探出头，将上面的指示进行口头传达。 “我知道了，你立刻回电，我们会在拂晓前，赶到指定位置的，让他们放心。” 莫罗上校摆摆手，似乎这个消息并不出乎意料，他依然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地图，然后拿起笔，在一个又一个小圈圈上来回移动。 那是三座桥梁和两个补给站。 拿出怀表，这位上校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正午，距离天黑，还有足足五个小时。 “让所有人给车辆加上伪装，然后好好休息，毕竟我们要忙一整夜，没有精神可不行。” 在心中反复推演了几次，这位上校笑着下达了指示，随后大批装甲兵爬了出来，他们利用杂草，树枝和落叶，将坦克遮挡得严严实实，再加上树林本身的隐蔽性，如果不是进来仔细查看，任谁都不会发现，这片小林子里，竟然藏了足足十三辆坦克。 趁着士兵们休息的时间，莫罗上校也回到了自己车上，他先是把指南针和地图放好，拧开水壶喝了一口，随后拿出一本书，悠闲地翻看。 这是由坦克发明者欧内斯特.温斯顿爵士撰写的一本自传，在这本书里，这位英格兰男爵详细描述了自己在发明装甲车辆时的各种设想，甚至还有对这种武器未来发展的诸多展望。 毫无疑问，他的设想得到了很多具体的实现，在如今的战争中，坦克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力量，但在莫罗眼里，却还远远不够。 为什么不能成为决定性力量？ 曾经在殖民地，与原始的骑兵交过手，莫罗清楚的记得，他们手拿先进的步枪，却被那些土著打得找不到北。 差距体现在机动性上，骑兵在战场的移动速度太快了，一旦步兵阵线被打开一个缺口，他们就能利用机动性，把这道缺口迅速扩大。 即便拥有先进的步枪甚至重机枪，但骑兵超快的速度，依然让他们吃了大亏。 而坦克是骑兵的升级版本，这种武器完全可以凭借机动性，将敌人的防线撕个粉碎。 就好像古代骑兵，将步兵方阵撕碎一样。 所以莫罗上校在见到这种武器后，就对它深深着迷，并且试图打造出以这款武器为核心的新战术。 而这次行动，就是他验证自己设想的最佳试验场。 看了一会儿书，莫罗上校在吩咐通信兵黄昏时叫醒自己后，便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回到了巴黎，站在国防部的讲台上。 台下是一群军方大佬，正在认真聆听他讲解的新战术。 “坦克快速推进，在敌军阵地前撕开一道口子，然后步兵跟进，巩固和扩大缺口。 随后坦克部队迂回包抄，从后方发动进攻，配合步兵的正面作战，直至将敌军分割成无数小块，然后逐个消灭。 这是骑兵的常用战术，坦克就是重骑兵的进化版本，将步兵的阵线撕碎，然后转过头，再施以雷霆一击。” 在梦中，他口若悬河地讲着，那些大佬无不纷纷点头，对他的战术表示肯定。 对于莫罗而言，这绝对是一个美梦，他的嘴角露出笑意，仿佛已经看到那些支持步兵还是战争决胜力量的老顽固，吃瘪一样的落寞嘴脸。 感觉到手臂被人推动，莫罗的美梦被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观察窗外，投下的一片金芒。 “好的，让大家快点吃些东西，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不必去拿怀表，莫罗知道现在的时间，大概五点钟左右，一个小时后，太阳就会落下。 而夜晚，将会成为这次突进的最好掩护。 因为早就做了准备，所以全员都拿出自己的食物。 三明治，火腿肠和一份菠菜沙拉。 因为不能生火，所以食物都是凉的，但官兵们没有任何怨言，毕竟他们已经来到敌军后方，安全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一排，你们的目标是这座桥。 二排，你们则前往这个补给站。 三排，你们负责这个地方。 ……” 吃饭时间，莫罗把所有指挥人员都找来，拿出地图，给他们分配任务。 这次行动的所有车组，都是莫罗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排有两辆坦克，分别是ft17和d1两种型号。 无论车长还是驾驶员，全都由老兵组成，他们携带了少量炸药，主要为了破坏萨克森前线后方的补给点和桥梁， 加洛林高层准备发动一次决定性的大规模进攻，将萨克森军队彻底击溃。 作为集团军参谋，莫罗上校参与了计划制定，并自告奋勇，表示会带领一支精锐的装甲部队，破坏掉萨克森人的补给路线。 这个目标一旦达成，那么他们将会赢得战场上的主动权。 在经过一番探讨后，最终集团军高层同意了莫罗的敌后破坏计划，并允许他在集团军内部，自行挑选合适的人员。 随着各个车组表示清楚自己的任务内容后，莫罗看了一眼怀表，沉默的计算了一下后表示，二十分钟后，全员按照计划分散出发。 进攻发起时间定为晚上二十一点，在完成任务目标后，全员迅速后撤，并在明天凌晨三点前，在指定位置完成集合。 完成了布置，全员迅速归位，莫罗上校再度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让驾驶员发动坦克。 作为这支部队的领导者，随着莫雷的d1坦克冒出滚滚黑烟，缓缓驶出树林，其他坦克也陆续跟着启动。 但他们没有一起行动，而是在离开树林后，迅速分散开。 宛如一群纪律严明的饿狼，对猎物展开包围。 第三十二章，遭遇了 “保持队形，不要开灯，今天有月光，通过观察窗观察外部情况。” 拿起电台，李辉淡淡说着，他命令整个排的四辆坦克，以“一字型”沿着公路前进，作为火力最强的二型坦克，他当仁不让的打起了头阵。 虽然有月光，但道路两侧依旧十分昏暗，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林中更是一片漆黑，谁都不知道，到底隐藏着什么。 滴滴！ 就在众人小心戒备时，突然前方出现一辆卡车，因为李辉等人没有开灯，加上又是一个弯路，对方在十分靠近的位置才发现他们，于是急忙右转弯，车子一头栽进灌木丛里。 “你们这些浑蛋小子，不知道走夜路要开车灯吗？” 司机暴怒的跳下车，一边大喊，一边捡起路边的石头，朝着李辉的坦克扔去。 “全体停下，我去问问情况，二号车继续警戒左侧，三号车警戒右侧，四号车盯紧我们身后。” 李辉拿起手台喊了一句，随后拍了拍艾琳达，让其接替自己的位置，小心观察周围。 同时保持与其他车辆的联系。 “小心点儿。” 听到李辉要独自出去，艾琳达不由得露出担忧神情。 “没事儿的，等我回来。” 李辉笑着拍了拍腰间的鲁格手枪，随后打开舱盖，爬了出去。 “嘿，朋友，不好意思，我们的灯坏了。” 从坦克上跳下，李辉向着对方走去，同时从口袋里翻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车灯坏了就在转弯处按喇叭，我也开过这东西，知道这铁疙瘩也是有喇叭的，骗不了我。”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脑壳中央光秃秃的，反射着月光。 普鲁士男性普遍有脱发的困扰，一旦超过四十岁，就会面临这个严峻的问题。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很多学者都认为，大概率和普鲁士人那并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有关。 所以体面人一般会戴顶帽子或者佩戴假发，而普通的劳苦大众就没那么讲究了，犯不着为了面子，装模作样的。 比如面前的老司机，军帽就扔在车上，丝毫不在意将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展示给面前的中尉看。 见到对方是个中尉，还递上了烟，大叔放下石块，将烟接过来闻闻，随后叼在嘴上。 李辉拿出火柴帮其点燃，他们达成了奇妙的默契。 男人之间，不管你们关系如何，亲如兄弟或是不共戴天，在这根烟燃尽前，你们都不会做其他任何事情，保持顺畅的交流通道。 这就是烟民的礼仪，而且全世界通用。 李辉明白这一点，所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自己明明不抽烟，但总会随身揣上一包。 “我们也是105师的，隶属于基米希中校的部队，有点事情想和您打听一下，就是九号公路后方的补给站，有没有发现异常。 我是指……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车辆什么的。” 从对方佩戴的标识可知，司机也是隶属于105师的士兵，不过属于后勤部队，而非一线作战部队。 “没什么特别的，这条路我每天要走上七八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运输兵猛吸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 战争期间，香烟属于稀罕物，前线士兵每天限量配给三根，只有李辉这样的军官，才能拿到一整包。 所以烟瘾大一些的士兵，只能通过和其他人交换，才能多搞到几根，即便是后勤部门的运输兵，也是如此。 “真的没有？我听说这条路可不太平。” 李辉有意的引导话题，但对方只是轻蔑地笑了笑，觉得这个中尉有些小题大做，听风就是雨。 在士兵们中间，后方公路的传说很多，有离奇的，有诡异的，也有让他们感到不安的。 特别是在物资紧张的时候，“后方公路遭到袭击”几乎成了后勤部门搪塞前线官兵的标准用语。 所以各种传说就诞生了，什么踏上归乡之路的士兵游魂，什么埋伏在树丛里的食尸鬼。 最多的，是关于敌人又在路上搞什么破坏之类的谣言。 运输兵看李辉年纪不大，觉得他就是个走关系进来的菜鸟，一定是听信了战壕里的传言，于是疑神疑鬼。 “谢谢，非常感谢您。” 李辉没有透露自己的任务细节，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情报，但还是笑着将整包烟揣进对方口袋，随后快速爬上坦克，命令全排继续顺着公路前进。 “真是个傻瓜。” 看着这名年轻的中尉离去，司机不屑地将烟头扔到地上，但摸摸口袋里的大半包香烟，又觉得这么说人家不好。 于是做了个勉强还算友好的手势。 检查一圈车头和车轮，发现没什么问题，司机便拉开车门跳上去，挂上倒挡，慢慢将卡车退回到公路上。 就在他准备挂上前进档，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时，突然发现公路远处，似乎又出现一个大东西。 “又是哪个浑蛋，走夜路不开灯。” 司机愤怒地用大灯晃了晃，并按下喇叭，提醒对方打开车灯。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在道路中央缓缓停下。 “现在新兵蛋子太多了，根本不懂规矩，装甲营仗着有师部撑腰，走夜路竟然连车灯都不开。 我们运输营可不是保姆，哪天翻到沟里，可别找……” 中年大叔正在碎碎念叨着，结果突然，一声炮响传来。 这一幕让他错愕当场，他看到了那是一辆坦克，开炮溅射出的火花，将对方的轮廓照亮。 那不是萨克森的坦克，而是加洛林人的。 然而一切都晚了，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d1坦克的37毫米火炮，瞬间就将卡车的驾驶室轰个粉碎。 而刚刚离开的李辉听到炮声，也是一惊，他迅速命令全员停车，并询问情况。 “刚刚的卡车遭到炮击，已经被摧毁。 听炮声应该距离我们很近，但是无法判断具体方位。” 负责殿后的马塔诺维奇紧张的说着，他通过观察窗，只能看到卡车的残骸，以及因为泄露燃油，而引起的熊熊烈火。 “散开，全员散开，离开公路，在野地里掉头，把炮塔转向，对着公路。” 李辉拿着手台大喊，随后命令巴特勒，也把车头转过来，与其他车子保持同步。 随着他们的坦克站成一排，后面的景象让李辉微微吃惊。 燃烧的卡车残骸，阻挡了视线，但也制造了很大一片光亮。 隐约间，他看到了罪魁祸首，一辆停在公路中间，在火光映衬下，若隐若现的d1坦克。 两支坦克部队，终于在这里遭遇了。 “二号车，三号车，注意左右情况，对方肯定不止一辆坦克，都把精神打起来。” 看着那辆d1坦克，李辉舔了舔嘴唇，按照情报，加洛林的坦克部队，应该是一队，至少有十辆。 而面前只有一辆，说明其他坦克，一定隐藏在暗处。 “要是系统能用就好了。” 李辉咬着牙，暗自嘀咕一句，他尝试打开视线里的白点，发现那些技能依然是灰色的。 如果有全景实时地图，那么他可以很轻易地找出其他敌军坦克藏在哪里。 但是现在系统趴窝了，他只能靠自己的能力战斗。 说实话，感觉有点儿虚。 轰！ d1坦克再度开火，炮弹直接飞向李辉的二型坦克，好在夜视环境对双方都是公平的，炮弹从炮塔左侧二十公分的位置飞了过去。 “二号车，从左边绕过去，三号车，从右边绕过去。 保持警惕，你们的机枪打不穿他的装甲，干扰即可。 四号车，你从右侧田野区域迂回，察看是否有其他坦克埋伏。 我从正面进攻。” 李辉拿着手台大喊，同时让巴特勒立刻动起来，他要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d1坦克的装甲很厚，特别是正面装甲，二型坦克的20毫米机关炮无法在这个距离穿透。 至少需要抵近到300米内，他才有机会。 所以李辉让坦克正面前进，不过保持蛇形机动，于是在巴特勒这个老司机的操纵下，这辆二型坦克宛如喝多了酒，左摇右摆起来。 轰！ d1坦克再度开火，然而因为能见度不佳，炮弹再度擦着李辉的炮塔飞过。 与此同时，这辆坦克也开始倒车，他始终保持正面对着李辉的坦克，这让李辉判断出，对方的车组也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d1坦克的正面装甲最为厚重，而且炮塔始终对着自己，即便特拉普和埃尔森一直用机枪对着它开火，打得满身火花四溅，它都没有丝毫理会。 很明显，它知道这支萨克森坦克小队，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只有面前的二型坦克，所以紧紧盯住不放。 倒车的速度肯定没有前进快，即便巴特勒一直在画圈，他们的距离也是一点点在靠近。 然而就在李辉认为进入射程，准备开火之际，突然耳机里传来马塔诺维奇的呼喊声。 “右侧树林里有情况，是……” 不等李辉听清楚，密集的机枪声就响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补给站 “四号车，回话。 四号车，回话。” 李辉一边吼，一边拉动枪栓，20毫米机关炮无情地向着d1坦克扫去，打得对方火花四溅，甚至驾驶员连眼睛都睁不开。 哒哒哒…… 普拉托也跟着开火，机关炮配合重机枪，将d1坦克死死压制，以至于对方不小心偏离了公路，撞倒一棵大树。 这棵水桶粗细的橡树，显然无法承受d1坦克这种钢铁巨兽的冲击，只见它被拦腰截断，重重地倒下。 但是断裂的根部却卡在传导轮上，这导致坦克一侧的履带被架起来，失去了行动能力。 “绕过去，让我看到它的屁股。” 李辉踹了一脚巴特勒，随后不断转动炮塔，保持炮口始终对着敌人的方向。 轰！ d1坦克进行反击，然而炮弹依然从李辉的炮塔边缘飞过，这是它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有再开第二炮的可能。 哒哒哒…… 在看到对方侧后装甲的一刹那，李辉开火了，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20毫米机关炮的炮弹轻易打穿了那不算厚重的铁板，随着一阵火花闪现，这辆d1坦克冒出滚滚浓烟。 对方的车组人员迅速逃离，然而在离开坦克的一刹那，李辉和普拉托就同时扣动扳机。 随着d1坦克被摧毁，李辉迅速把注意力转向马塔诺维奇的四号车，只见一辆一型坦克正在田野里狂奔，从树林射出的子弹打在装甲上，火花闪个不停。 “二号车，三号车，瞄准树林，压制射击。” 因为不清楚树林里的情况，李辉不敢贸然靠近，他命令普拉托和埃尔森展开远距离射击，利用火力优势，压制对面。 这起到了效果，只见一片子弹扫过去，对方明显感受到了压力，一个身影，悄咪咪的从树林里撤出来。 “巴特勒，给我冲过去。” 发现只有一辆坦克，李辉当机立断的下达指示，身下的二型坦克发出轰鸣，直奔那个倒霉蛋而去。 对方想逃，不过来不及了，李辉的机炮打过去，瞬间将其打得千疮百孔，也在此时，李辉才看清楚，这是一辆ft17轻型坦克，装备有一门37毫米火炮。 从火力上来讲，它的威胁和d1坦克是一样的。 在确认对方已经被摧毁，不具备威胁后，李辉迅速向马塔诺维奇的坦克靠拢，只见这辆一型坦克外部装甲受损严重，人倒是没事儿。 “报告中尉，我们的电台似乎被打坏了。” 马塔诺维奇从炮塔里钻出来，指了指受损的地方。 “艾琳达，有没有备用零件。” 李辉低下头，对着艾琳达嚷道，结果这个小妮子，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那就把我们的情况上报。 马塔诺维奇，你和你的车组依然跟在队伍最后，看我们的情况自行决定行动。” 李辉有些无奈，在这种夜晚，如果无线电不管用，那么车组间的协同能力就几近于零。 只能让马塔诺维奇自己决定如何行动了。 “二号车，三号车，在公路上列队，我们前往下一个补给点，如果运气好，可以在那里补充弹药和油料。” 李辉回到车里，拿起手台讲着，他要重整队形，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于是车队重新回到公路上集结，李辉依然打头阵，马塔诺维奇殿后，因为他的无线电损坏，所以沟通麻烦点儿，但作为老兵，李辉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最近的补给站，距离他们有五公里，李辉的队伍保持着警戒状态前进，速度不快。 所谓的补给站，其实就是一堆临时搭建的简易库房，他们的作用有两个，分别是充当前线部队的后勤物资储存地，另一个则是给来往车辆提供油料和维修场所。 因为规模不大，所以驻军自然也不多，通常就是一个排的规模。 然而李辉等人还未赶到，就听到隆隆炮声。 “该死的，是37毫米炮。” 李辉立刻判断出来，那是加洛林人的火炮，于是命令队伍加速前进。 哒哒哒…… 此时的补给站，已经乱作一团，这里驻扎的官兵大多来自后勤部队，具备战斗力的只有一个警卫班。 然而他们根本无法面对两辆坦克的进攻，随着轻机枪阵地被炮火摧毁，这个补给站也宣告陷落。 随着战斗基本结束，一辆ft17坦克停了下来，一名装甲兵跳了下来，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炸弹，安置在油料库的油罐上，随后又如法炮制，找到弹药库，也按上了一枚。 总共花去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做好一切，两辆坦克迅速倒车，从补给站退了出来。 “开火，给我狠狠地打。” 李辉看着敌方坦克要撤退，当即命令开火，四辆坦克陆续射出子弹，顷刻间将对方两辆坦克覆盖。 然而距离太远了，杀伤力和准确度都大打折扣，虽然命中几发，但大部分子弹都喂给了空气。 两辆加洛林坦克不甘示弱，在遭到攻击后，调转炮塔，37毫米火炮喷吐出火花，其中一发在李辉的坦克旁爆炸，碎石打得车身噼啪作响。 “二号车，你从左边绕过去，对付那辆ft17。 三号车，你负责掩护二号车。” 对面的坦克组合，依然是d1和装备37毫米火炮的ft17。 不过很明显，两者虽然装备了同样的火炮，但是d1的稳定性要比“小车扛大炮”的ft17强得多。 只见d1坦克迅速开出第二炮，ft17则是慢了一拍。 然而就是因为慢的这一拍，让它遭遇了灭顶之灾，两辆萨克森坦克已经逼近，虽然只有重机枪，但在抵近后，子弹依然可以穿透ft17那薄弱的装甲。 哒哒哒…… 随着机枪开始有节奏的轰鸣，ft17的装甲上火花四溅，很快就停止不动，任由子弹雨点般打在身上。 “这个加洛林猪已经不行了。” 耳机里传来特拉普兴奋的叫喊声，然而李辉的神情，却依然紧绷。 ft17只能算是僚机，正主依然活蹦乱跳地在开火呢。 只见d1坦克再度射出一发炮弹，因为距离过近，李辉的坦克已经无法躲避。 砰！ 炮口稍微偏了一点点，打在弧形装甲上被弹飞。 啊！ 艾琳达大叫一声，惊恐地摘掉了耳机。 “电台的天线似乎被打断了。” 小妮子反应很快，立刻把情况上报给李辉。 “普拉托，开火。” 李辉没去管艾琳达那边，而是踢了普拉托一脚，命令其射击。 随着机枪子弹招呼过去，巴特勒非常默契地向右急转，这个角度刚好绕到敌人侧后方，给李辉创造了射击条件。 轰！ 然而不等李辉开火，对方再度射出一发炮弹，这一炮将炮口压得很低，正好命中他们的负重轮。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车子都是一颤，巴特勒紧急拉动操作杆，但发现根本没有用。 “制动系统被打坏了。” 巴特勒大喊着，而李辉没有回应，全力转动炮塔，然后开火。 哒哒哒…… 20毫米机炮喷吐出火舌，对着这辆d1坦克的屁股就是一通猛扫，随着一阵青烟冒出来，对方的坦克也趴窝了。 “停下来，快停下来。” 李辉一边喊，一边打开顶盖，几乎就在他探出头的一瞬间，对方的车长，也同样翻开顶盖。 砰！砰！ 李辉掏出手枪，连续扣动扳机，对方也举起了枪，不过慢了一步。 子弹穿透对面车长的胸膛，他痛苦地倒了下去，李辉赶紧从车顶跳下，拿出腰间的手榴弹，拉动引线后，顺着对方坦克的顶盖扔了进去。 轰！ 手榴弹轰然炸响，这时候巴特勒已经将坦克停稳，他和普拉托也跳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两枚手榴弹。 轰！ 他们又补上了一轮，只见对方坦克火花四溅，几个人赶忙后撤远离。 轰！ 轰！ 轰！ 对方坦克的炮弹发生殉爆，炮塔直接被掀了出去，气浪向四周扩散，李辉他们三个，直接被掀出去五六米远，摔进一道排水渠里。 相差仅仅两秒，补给站那边也传来巨响，油库和弹药库先后爆炸，掀起的蘑菇云足有二十多米，一时间火光冲天。 “艾琳达，艾琳达。” 从排水渠里爬出来，李辉对着自己的坦克大喊，他能感受到剧烈的高温，即便相隔百米，都难以承受。 何况自己的坦克距离补给站更近，装甲可以阻挡子弹，但那东西可不隔热，他的通信员如果还不出来，会被活活烤死。 “格雷先生，我，我在这儿。” 艾琳达听到了李辉的叫声，她费力地从坦克顶端探出头，但炙热的气浪已经将坦克外装甲烤得如同铁板烧，她仅是轻轻触碰，就疼得赶忙收回手。 “我来救你。” 李辉一边喊，一边顶着热浪冲过去，他戴着手套，勉强可以支撑一下，于是爬上坦克，迅速把这个小妮子拖出来。 两个人跳下车，互相搀扶着，向着排水渠的方向跑去。 轰！ 油库发生二次爆炸，冲击波将艾琳达和李辉两个人同时掀飞，艾琳达还好，落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而李辉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一头撞在树上，瞬间昏迷过去。 第三十四章，又住院了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李辉看到一张胡茬凌乱，还顶着黑眼圈的脸。 是卡尔莫.科纳医生，野战医院的老熟人。 “哦，的确好一些了，胳膊已经有知觉，不过后背还是好疼，能不能再给我一支吗啡。” 李辉咬着牙坐起来，他感觉后背仿佛整张皮都没有了，仅仅是稍稍移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的后背大面积烧伤，不过好在没有感染。 好消息是我已经切除了一些坏死的皮肤，等新皮肤长出来，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但有个坏消息，近一段时间你不能再注射吗啡了，否则会有成瘾性，你知道的，那就是毒药。” 科纳医生非常严肃地说着，李辉听后点点头，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当然知道那东西注射过量，意味着什么。 不过真的好疼啊。 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承受过灼烧带来的痛苦，这还是第一次，但已终身难忘。 “格雷先生……” 就在李辉与科纳医生探讨病情时，一个弱气的声音传来，微微转过头，只见艾琳达拄着拐杖，站在床头，正用一种歉意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怎么样，也很疼吧。” 李辉露出温柔的笑容，他知道，艾琳达同样被热浪袭击，小腿上也少了一大块皮，现在那里绑着厚厚的绷带。 她已经很幸运了，如果不是李辉替她挡住大部分热浪，伤势绝对不止这点儿。 但是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烧伤依然是非常可怕的，即便面部没有受损，但依然会留下很重的心理阴影。 “我没事儿，但是格雷先生，你…… 哦，仁慈的上帝啊，请您一定要拯救格雷先生，我愿意奉上一切，只求您能展现神迹。” 距离入院已经一周了，艾琳达几乎每天都会跑到李辉这里来，看到他的伤势，就忍不住鼻子泛酸，眼中泛起泪花。 然后双手合十，摆出祈祷状。 老实说，看到这一幕，李辉就感到一阵无语，如果上帝真的有用，那么还和加洛林人打个屁啊，大家都去教堂做礼拜，比比谁更虔诚就完了。 反正上帝说地盘给谁就给谁。 不过作为一个“假普鲁士”人，在艾琳达祷告时，李辉也不得不配合，他们同样摆出祷告状，一个在真祈祷，一个在应付事儿。 见到艾琳达过来，科纳医生识趣地离开了，战争还在继续，前线每天都会送来大批伤员，他可没工夫在这儿看小情侣卿卿我我。 主要他自己还是单身汉，吃不下这么多的狗粮。 聊了一会儿，李辉从艾琳达口中了解到一些前线的最新情况，老实说，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战场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但变化成现在这种局面，还是超出他的意料。 本来这次加洛林人的袭击，将105师的补给线搞得一团糟。 两个补给站被摧毁，两座重要桥梁被破坏。 随后加洛林军队发动大规模进攻，在重炮的轰击下，105师的防线险些全面崩溃。 好在131师及时增援，他们与加洛林人血战了三天，战损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才勉强顶住攻击。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北面两百公里的地方，中央军却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突袭。 从未露面的萨克森装甲师终于被拉上战场，他们一路碾压加洛林人的三道防线，带领步兵，直接扑到了加洛林军团的指挥中心——南锡。 虽然没有将加洛林的军团指挥部摧毁，但是攻陷这座重要城市后，战场态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加洛林军团不得不后撤，虽然在南边还保持攻势，可在北边，他们却陷入防御战的泥潭， 萨克森中央军包围了作为加洛林北方战线主力的两个师，并向西又推进了三十公里，这让加洛林高层很是苦恼，他们不得不把预备队全部压上去，这才仓促组建了一道防线。 双方在北方展开僵持，而在南边的加洛林部队，也不得不放缓攻势。 战线还在拉扯，但在烈度降低后，局面得到缓解。 “不知道我的排怎么样了，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待在医院。” 李辉对萨克森参谋总部的决定有些微词，对方这招“围魏救赵”确实漂亮，但他却有种被人当做诱饵的感觉。 “普拉托昨天给我发过电报，他们都很好。 你知道的，装甲营损失惨重，我们排虽然还有三辆坦克，但都不同程度受损。 特拉普作为临时排长，和你一样谨慎，所以并没有增加新的损失，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 提到战友们，艾琳达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知道战争的残酷，曾经见过太多战友惨死，而在如此激烈的一场大战中，整个排还保持着全员幸存，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希望在我回去以前，他能保持这个状态，否则我会踢爆他的屁股。” 李辉微笑着调侃道，随后突然被另一个问题困扰，为什么普鲁士人喜欢用“踢屁股”这个词儿，他们就不会其他脏话了么。 好吧，普鲁士人的脏话确实比较匮乏，不像他们华夏，站街上骂个三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还是吃了文明太短，词汇量不够的亏啊。 就在李辉莫名其妙感到骄傲之时，艾琳达拿出一封信，看她的表情，竟然有些犹豫。 “这是什么？” “一封信。” “谁寄来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将信接过来，李辉翻到正面，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105师师长，塞恩.冯.莱克曼中将的亲笔信。 莱克曼中将先是表达对李辉英勇作战的赞赏，随后又表示，他已经将自己推荐给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的古斯塔夫.摩尔.哈克曼将军，让其伤愈后，直接前往学院报到，参加军官培训班。 “我这是……要升职了？” 李辉对普鲁士军队很了解，这个古板的民族，即便是军队，都透着一股子固执味儿。 普通士兵想要成为军官，需要什么？ 英勇作战？ 不，即便你立下再多的功绩，在前线顶多当个士官。 上学读书，是成为军官的唯一选择，就好像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明明什么都不会，但就是因为从军官学校毕业，所以才戴上少尉的肩章。 然而想要继续晋升，就需要更多的学习，于是军官培训班就诞生了。 前线部队的长官，都会手握一些推荐名额，把认为有潜力的士兵或军官送回学校去。 这种培训班时间不长，通常在三个月左右，主要学习一些理论知识，丰富战术思想。 等到毕业以后，他们的履历上就会留下一个痕迹，从而打开上升通道。 这种培训班只需参加一次，在成为校官以前，“学历”方面就满足了。 李辉虽然是军校毕业，但和其他人一样，经历前线鏖战，然后获得主官赏识，被推荐学习。 这是必须，也是标准的晋升流程。 “是啊，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叫您上尉先生了。” 艾琳达打趣的说道，虽然她在笑，但这个表情，明显是装出来的。 “有什么不开心的么。” 李辉是直男，仅仅是因为他没弯，知道一个女孩子露出这种表情，往往代表着她心情低落，又不愿意扫你的兴。 “我……我不想和格雷先生分开。” 艾琳达低下头，她太在意面前的男生了，从拉猛村的惊鸿一瞥，到野战医院的朝夕相处，再到同乘坦克的冲锋陷阵，以及……在炙热的火海中，奋不顾身地搭救。 所以艾琳达认定，格雷先生是爱自己的，而自己，更爱格雷先生的，两人的相遇，就是上帝的安排。 他不想和格雷先生分开，哪怕只有短短几个月。 “这个……” 李辉沉默了，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妮子完全就是恋爱脑，自己把自己陷入感情漩涡了。 “仅仅三个月，也不……” 李辉想要劝说一些，结果艾琳达突然握住他的手，眼中泛着泪花，露出一个祈求的眼神。 “不，格雷先生，我不想和你分离，我知道这是战争，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可能在任何时间终结。 我只希望，在我生命定格的那一刻，可以和你在一起。” 少女的表白，让李辉彻底僵住了，周围已经有其他伤兵指指点点，那眼神儿他很熟悉，就是在看渣男。 “咳咳，如果这样，我们可以给莱克曼将军回信，希望他能再拿出一个推荐名额来。” 李辉故意凑到艾琳达耳边，压低声音说着。 毕竟在普鲁士人的认知里，这种走后门的行为，是让人不齿的。 “哦，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找科尔叔叔帮忙。” 李辉的话，似乎点醒了艾琳达，她当即破涕为笑，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李辉再度沉默，他倒是忘了，走后门这种事儿，这个普特维茨家族的大小姐，可谓手到擒来啊。 第三十五章，平安夜 再一次回到野战医院，李辉难得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虽然伤兵们的哀嚎总是打扰到自己的清梦，但总比炮火声要和善许多。 “这是新到的橘子，我特意把最好的留给你。” 病床前，安娜慢慢地剥开橘子皮，然后把果肉一点点掰下，送进李辉嘴里。 这个小妮子依然在当“运输大队长”，毕竟对于一个商人家庭的女孩而言，没有什么比参与生意更重要的事情了。 不过这可苦了李辉，在吸吮着香甜果汁的同时，他的视线时不时瞄向临床的艾琳达，只见这个贵族小姑娘，正装作心无波澜，沉浸在书本中的模样。 但那一挑一挑的眉角，却出卖了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情。 走后门成功了，艾琳达也拿到了推荐信，她将和心心念念的“格雷先生”一起前往斯图加特。 因为没有军事方面的基础，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堆军事书籍，正在日以继夜地奋力补习。 不过很明显，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李辉曾经看过她的笔记，不能说一塌糊涂，只能说不知所云。 他开始为这个小姑娘能否顺利毕业，而感到发愁。 随着一个又一个橘子下了肚，李辉感觉病房的气氛越来越冷，看哪，冷得窗外都飘起了雪花。 “快到圣诞节了呢，想要什么礼物，亲爱的小格雷。” 安娜一边说，一边伸手抹去李辉嘴角的残渣，暧昧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啪！ 艾琳达猛地合上书，用愤怒的眼神看了过来，李辉顿时感觉背后发凉，刚长出来的肉皮，都在冒着细汗。 不疼，但痒痒的，很难受。 费力地走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到李辉床边，艾琳达低下头，模仿安娜的语气，轻声问了句：“格雷先生，圣诞节，您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呢？” 砰！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李辉本能地往后一倒，结果碰到刚刚愈合的伤口，忍不住痛叫一声。 鲜血渗透病号服，两个女人被这一幕吓坏了，赶忙招呼医生，病房里乱作一团。 作为圣诞节前的最后一段小插曲，李辉因为伤口崩裂白白遭了几天罪，等到稍有好转，已经到了平安夜。 按照传统，平安夜是举家团圆的时刻，不过一群当兵的，还是伤兵，他们不可能回家，所以只能在野战医院里度过。 艾琳达被接去了105师师部，那里有她在家族里的长辈。 而安娜也不在，圣诞节导致运输任务激增，她也没空再在医院逗留。 所以，李辉对这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节日，充满了感激。 “要不要喝一口。” 躺在病床上，李辉正在望着天，结果隆美尔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递过来一瓶葡萄酒。 “你哪里搞来的？” 李辉感到一阵错愕，因为战事焦灼，上面并没有解除“禁酒令”，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炮兵中尉，一直是个严格遵守命令的优秀军人。 甚至带着一丝古板。 “从后勤处搞来的，他们偷偷藏了一箱。” 隆美尔把酒塞到李辉手里，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谢谢了。” 李辉笑了笑，他知道这位好友拿着酒，在医院里乱窜是冒着风险的，所以没有拒绝。 “怎么只有半瓶。” 然而接过来以后，李辉才发现瓶子并不是满的，充其量，只有三分之一。 “那几个家伙只说喝一口，结果……” 隆美尔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李辉闻言笑着摇摇头，知道这个家伙在医院里朋友很多，估计是路上被“打劫”了。 打开瓶塞，李辉狠狠灌了一口，差不多干掉了一半，结果隆美尔急了。 “嘿，我说过了，只给你喝一口。” 隆美尔把酒抢过来，宝贝一样的收起来。 “等战争结束了，我一定请你好好喝上一杯。” 李辉笑着想要伸个腰，但背后的不适感，让他赶忙停下这个危险的动作。 “谢谢，不过战争结束了，我想我会先去找露西，我们有约定，我必须娶她为妻。” 提到自己的未婚妻，隆美尔的视线开始变得柔和，他透过玻璃窗，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真不错，还有人等着你。” 李辉也笑了，他也想家，不是伦格里斯，而是在遥远的东方。 在穿越前，他是家里的独子，有一个事业成功的有钱老爸，还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善良老妈。 所以在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打败90%的人，体会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幸福。 可以说，他的起点，就是大部分人，拼搏一生，都难以达成的终点。 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被军校开除后，就回到父亲的公司担任高管，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而就是那个他从前觉得无聊的家，现在想回去，却变得遥不可及。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现在的自己，算是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李辉的眼神变得深邃，隆美尔在旁边静静看着，微微摇头，似乎是觉得这个年轻的中尉，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毕竟听说，他已经没有母亲了。 “艾琳娜和安娜，你选哪一个？” 似乎不想让身边的小伙子太过消沉，隆美尔突然提起那两个让李辉头疼无比的女人。 “什么选哪个？” 李辉用略显惊讶的语气说着，其实他明白隆美尔的意思，但他不想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然是选谁当做结婚对象。 我知道你很年轻，但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两个姑娘都不错，而且家世优越，知道么，医院里的其他人，羡慕得都快发疯了。” 这倒不是隆美尔随便说的，李辉在野战医院算是名人，毕竟有两个美女天天在他病床边上绕来绕去。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不眼红。 “我还不想结婚，另外她们两个……我想等她们再成熟一些，然后再做出自己的决定。” 李辉说得很委婉，作为一个成天搞暧昧的男人，这样显得很渣。 但隆美尔却领会了另一层意思，他微微沉默，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战争中的人，头脑总是不清醒的，婚姻对于女人的重要性比男人更甚，她们必须在更加冷静的时候，做出谨慎的决定。 实在想不到，你年纪不大，但是却具有如此高贵的品格。” 隆美尔半开玩笑地说着，在他看来，李辉说出那番话，是出于对女生的责任感。 “算了吧，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只是一个活在战争中，每天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可怜虫罢了。” 李辉知道隆美尔有反战倾向，他们之前聊过，虽然这个家伙是军事天才，但在这种旷日持久的战争泥潭里，他依然觉得太过残酷和绝望。 换言之，在隆美尔看来，战争可以，但不能是这个样子。 其实保持类似观点的军官很多，主要集中在一些中下层的年轻军官中，他们对这种胶着的战争形势感到很不满，认为应该集中力量，发动一场决定性的进攻。 北方战线的成功，更是加重了他们的这种执念，听说105步兵师的一些年轻军官，已经开始提起联名信，向第九集团军请愿了。 不过好像没用，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如果北方集群再坚决一些就好了，他们在南锡停了下来，给了加洛林人组织防线的时间。” 隆美尔打开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口，在他看来，既然取得了优势，就应该一鼓作气，直接插入加洛林人的心脏。 而不是坐等对手重新组织防御。 “也许吧，但他们终归是有自己的考虑。” 接受过现代军事教育的李辉清楚，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萨克森军队的机械化程度还不够高。 看似强大的萨克森军队，其实大部分火炮牵引，还在依靠马车和牛车。 不仅缺少牵引设备，就连卡车数量，都难以满足战争需要。 相比拥有广大殖民地的加洛林王国，萨克森帝国几乎没有任何海外殖民地，然而本土资源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完成上百军队的机械化普及，这严重限制了军事行动的手脚。 “听说你要去斯图加特进修了？” 就在李辉为参谋部“打抱不平”的时候，隆美尔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是的，等伤愈后，我就去斯图加特了。” 李辉点点头，这件事他没必要瞒着隆美尔。 “或许我们会赶上同一班。” 隆美尔说完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李辉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看来对方也拿到了推荐信，毕竟相比105师，其实49炮兵团这种直属于集团军的部队，拥有更多推荐名额。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我在斯图加特请你喝酒。” 李辉举起拳头，隆美尔笑着和他碰了碰，两个男人就这样达成了一个约定。 随后他们就这么透过窗户，看着月亮挂在天上，沉默不语。 平安夜，就这么安静地度过了。 第三十六章，沃尔内的愤怒 路易.尼古拉斯.沃尔内元帅静静坐在办公室里，这位年逾古稀的加洛林元帅，视线紧紧盯着墙上的地图，眉头紧皱。 圣诞节刚刚过去，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节日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萨克森帝国在圣诞节后立刻发起了攻势，他们再度突破了加洛林的防线，占领了梅斯，这座与南锡遥相呼应的加洛林门户。 不仅如此，梅斯存放着大量过冬物资，现在全都落入萨克森人手里，使得整个北部战线，都面临巨大压力。 铃铃铃…… 电话声响了起来，沃尔内元帅不得不收回视线，伸出手，将话筒拿起。 “我是沃尔内。” 沃尔内的声音很浑厚，即便心情低落，但作为一名老兵，他依旧中气十足。 “非常抱歉打扰您，沃尔内元帅。 我是费尔南.布罗代尔首相的秘书安思尔，首相准备在下午三点钟，于首相府举办一场内阁紧急会议，他希望您也能来参加。” 电话里，传来一个礼貌的声音，沃尔内元帅思索片刻，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作为国防部统帅，沃尔内并不受内阁辖制，即便是首相，也无法命令他。 事实上他和布罗代尔这个首相的关系并不融洽，两个人经常爆发激烈的争吵，毕竟战争期间，他们一个负责花钱，一个负责赚钱，一个总是嫌弃后勤跟不上，一个则嚷嚷前线过于浪费。 总之，加洛林王国就是这样，首相府和国防部永远互相看不上眼，所以邀请自己参加内阁会议这种事，极少发生。 而每次受到邀请，也意味着，这个王国的某些东西，可能会发生巨大变化。 看着时间还早，沃尔内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他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作为战时防长，他的事情总是忙不完。 何况现在局面还对加洛林王国不利。 低沉的钟声响起，沃尔内合上本子，缓缓站起身。 作为一个法兰克人，午餐时间是神圣的，沃尔内深知这一点，哪怕在前线，士兵的战斗力和餐食标准都大有关系。 来到餐厅，早已准备好的侍从打开大门，作为国防部部长，沃尔内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套间，足有四十多个平方，头顶挂着华丽的吊灯，映衬着木纹色的壁纸，高档实木家具彰显着尊贵与品味，整体风格类似中世纪的古堡，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正对厅门，是一幅克洛泰尔六世的画像，只见这位墨洛温王朝的末代君主，身穿近卫军铠甲，一手扶着佩剑，一手紧紧勒住战马，目光平和地注视着远方。 他代表了墨洛温王朝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是法兰克人勇气和荣耀的表率，后世的法兰克军人都视其为偶像，哪怕加洛林王国的宫殿里，也屹立着他的一尊雕像。 走向画像前的椅子，沃尔内平稳地坐下，侍从立刻给这位元帅系上餐巾，在征得同意后，便按照菜序，将一道道丰盛的美食送了上来。 整整十六道佳肴，不乏松茸鹅肝，马赛鱼汤这种法兰克传统名菜。 将杯底最后一口红葡萄酒饮下，沃尔内摘掉餐巾，这代表他已经结束用餐，侍从们赶忙把餐具收起，并搀扶起这位老元帅。 酒足饭饱的沃尔内缓步来到餐厅旁的小门前，侍从将其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张大床。 这是他的休息室，可以享受惬意的午睡时间。 随着侍从帮他换好睡衣，沃尔内平静地躺好，休息室的门重新关闭，没多久，便有鼾声传来。 这就是沃尔内的午间安排，是不是感觉有些奢侈？ 不，事实上沃尔内已经是最节俭的一位加洛林国防部部长了，与前任相比，他取消了一半的特殊待遇，但是身为法兰克人，他们可以在其他方面削减开支，唯有美食和午休，不能辜负。 别说在安稳的国防部，就算在炮火连天的前线，如果一名法兰克军官总是取消士兵的午休，那么距离哗变也就不远了。 沃尔内是个极端守时的人，这形成了他独特的生物钟体系，午睡在一点半准时结束，他睁开眼睛，轻轻摇动床前的铃铛，仆从便立刻走进来，将刚刚用熨斗躺平的制服送到面前。 侍从帮他换上军装，在完美无暇后，这位元帅便在秘书的陪伴下走出国防部大楼。 坐上自己的小汽车，直奔首相府。 “非常欢迎您，尊敬的沃尔内元帅。” 首相府门前，早就有人等待他了，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见到沃尔内将军下了车，赶忙迎上来。 “布罗代尔呢？” 沃尔内认识这个眼镜男，他就是布罗代尔的首席秘书官，也是给自己打电话的家伙——安思尔。 “首相阁下因为一些公务，一直在会议室，吩咐我在这里迎接您，还请见谅。” 面前这位加洛林元帅的态度并不好，但安思尔早就习惯了，他迅速在前引路，来到首相府二楼的大会议室。 就在沃尔内迈步走入时，刚好钟声响起，下午三点，分秒不差。 “欢迎您，沃尔内元帅。” 会议桌的主位上，一个年逾五十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微笑着走上前，与沃尔内亲切地握手。 “希望今天能听到一些好事情。” 沃尔内并没有拒绝，虽然他和布罗代尔两个人有矛盾，但为了王国，他们必须保持团结，哪怕是表面上的。 简单的寒暄后，布罗代尔首相就和沃尔内分别落座，此时会议室早就坐满了人，首相内阁成员，几乎都集齐了。 环顾一圈，沃尔内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从这些人的脸色上看，显然今天要讨论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事情。 “诸位，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特别是沃尔内元帅，对您的亲临，我和整个内阁，都感到万分荣幸和惶恐。” 布罗代尔非常礼貌和官方地致着开幕词，并且有意捧了捧沃尔内元帅，因为接下来的议题，可能都不太能令这位元帅开心。 算是提前表达歉意了。 沃尔内似乎也明白对方的用意，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不过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今天的议题，还是关于那两件事。 首先，前线的战况非常不利，在南锡丢失后，梅斯也丢了。 接连的失败，不仅让我们失去了二十万部队，还造成了装备和物资的大量损失。 特别是为了冬季作战而准备的取暖设备和原料，现在他们已经落入萨克森人之手。 当然，我没有指责的意思，事实上我能理解，前线和国防部的诸位并没有错，萨克森人使用了诡计，这是意料之外的。 不过我们必须面对问题，我已经让内务部进行了紧急调动，但是很抱歉，我们没办法凑齐前线所需的物资，这可能会让前线的官兵挨冻受饿。 但请相信，我们真的尽了全力。” 布罗代尔看向沃尔内，他的确做着歉意的表情，但眼神却并没有丝毫诚意。 毕竟前线打败仗的又不是自己，没理由给国防部和那些猪脑子的将军背锅。 “好的，我知道了。” 沃尔内淡淡说着，他对布罗代尔的这套说辞并不奇怪，甚至对于内阁表示的物资困难，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自战争之初，内阁就在哭穷，现在打了败仗，他们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反正到时候你交不出东西来，底层官兵就会闹事儿，你这个首相想不背锅都不成。 “第二件事，也是今天最主要的议题，那就是塞内加尔和阿尔及利亚。” 话音落下，布罗代尔看向沃尔内，只见这位国防部元帅，突然把帽子摘下，百无聊赖地整理着。 “众所周知，阿尔及利亚问题由来已久，当地人对法兰克文化缺乏认同，所以反抗事件时有发生。 最近更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很多地方发生了武装暴动，现在整个阿尔及利亚乱成一锅粥，暴徒们正在袭击医院，学校和政府机构。 当地总督府已经难以控制局面，正在不断向我们求援。 而塞内加尔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暴徒们在不断袭击我们的人，他们以森林为据点，对当地机构发动攻击，几条主要贸易路线都断了，而总督府的那点儿兵力，根本无法应对这种情况。” 布罗代尔再次将视线移向沃尔内，结果发现，对方依旧在整理帽子，毫无波澜。 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加洛林王国完全陷入与萨克森帝国的战争中，殖民地那边的事情，国防部压根不想管。 不过看到这位国防部大佬这种态度，布罗代尔还是有点儿心中火起，他深吸一口气，把嗓门稍微提高一度，再度说道： “所以经过内阁磋商，我们决定与萨克森方面接触，准备结束掉这场战争。” “你说什么！” 刚刚还悠哉悠哉的沃尔内突然双目圆瞪，盯着布罗代尔，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这位老元帅，愤怒了。 第三十七章，主动求和 “这是背叛，是对前线将士浴血拼杀的冒犯，是对加洛林王国荣誉的践踏，更是对法兰克民族精神的侮辱。” 沃尔内的咆哮声，在会议室中回荡，所有人都是脸色铁青，生怕这个老顽固一怒之下，拔出配枪，对着布罗代尔的脑袋，就来上一发。 “我们已经没有能力继续作战了，作为国防部部长，加洛林王国的陆军统帅，相信您也很清楚这一点。” 面对沃尔内的愤怒，布罗代尔显得十分平静，他看向面前的老元帅，双手交叉，拄着桌面，没有丝毫动摇的样子。 “不，我们还可以继续作战，我们的兵力具备优势，而且加洛林王国比萨克森帝国更加富有，我们拥有更大的战争潜力，只是还没有深入挖掘。” 沃尔内也没有退缩，他滔滔不绝地讲着，陈述双方的实力差距，表明加洛林王国依然可以继续加码，最终依靠国力优势，将萨克森帝国压垮。 “沃尔内元帅，您的话很有道理，但那些都只是停留在表面，请出去走走吧，去巴黎的街上转转，看看那些平民，他们脸上疲惫的样子。” 等沃尔内讲累了，布罗代尔语气平缓地说着。 他抬起手，秘书安思尔当即走过去，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 “诸位，看看吧，现在的加洛林王国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今天早上巴黎的物价，一个羊角包要3法郎，一瓶凯旋啤酒要9法郎，一瓶波尔多的量产红酒要28法郎。 而在一年前，价格连现在的一半都没有。 但是收入呢？ 巴黎一名普通工人的月收入只有170法郎，一名餐厅服务员更是只有150法郎。 先生们，我想问一句，如果你们拿着这样的收入，是否还能支撑起家庭的开销，是否还能体面地生存下去。 知不知道，巴黎有十分之一的人在挨饿受冻，而放眼整个王国，这个比例至少在五分之一以上。 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布罗代尔说完话，便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沃尔内元帅身上。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继续战斗，我们可以扩招士兵，缓解社会压力，然后依靠兵力优势，碾压萨克森人。” 沃尔内元帅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个老顽固绝不可能妥协，特别是在这位首相面前。 “尊敬的沃尔内元帅，您知不知道，我们的国库已经空了。 为了这场战争，我们的赤字已经突破了八千万法郎，更是发行了三轮债券，增加了七千万法郎的债务。 债券会在三年后陆续到期，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扭转这种趋势，那么在三年后，我们将面临债务逾期。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诸位，我想你们都知道，政府债务逾期意味着什么，到时候我们的信用将会破产，货币调节作用也将失灵，物价飞涨，社会动荡，整个国家都会向着崩溃的深渊坠落。” 布罗代尔依然语速平缓，他的话让所有内阁成员都在窃窃私语，只有沃尔内不为所动。 “那就去殖民地，让他们承担我们的开销。 还有，如果我们战胜了萨克森人，我们可以要求巨额的战争赔款，到时候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作为军人，沃尔内依然秉承着自己的思维方式，既然内部有压力，那就对着外部释放，把这些问题全都甩给那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地方。 “如果是在一年前，我们或许可以这么做，但是现在不行了。 殖民地暴乱越来越多，不仅无法继续向本土输送财富，反而成了拖累。 而与萨克森的战争，除非我们能在一年内将其打败。所以，尊敬的元帅先生，您是否有把握，在一年内将萨克森人彻底打垮。 我提醒您，这是孤注一掷的冲锋，没有任何退路，如果一年内不消灭萨克森人，那么我们就会被毁灭。” 布罗代尔的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沃尔内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张开嘴，很快又闭上。 作为国防部部长，他很清楚，一年内根本打不垮萨克森军队。 这些普鲁士人的忍耐力极强，战斗意志也十分坚决。 何况战场态势对萨克森一方有利，他们已经在梅斯和南锡站稳了脚跟，随时可能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 相对的，加洛林军队的情况就糟糕多了，前线士气低迷，补充兵战斗力不高，而且内部矛盾重重，殖民地士兵，平民士兵，贵族士兵，大家彼此看不对眼，毫无凝聚力可言。 所以别说一年内击垮萨克森帝国，一年后还能保持现在的态势，那就算烧高香了。 早在开战前，沃尔内就预估了战争不可能速战速决，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上，准备利用国力优势，把萨克森拖垮。 但是很明显，内阁并不打算这么干。 虽然沃尔内还在“狡辩”，但明显气势已经不足，这次布罗代尔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尽快结束战争，哪怕割让一部分土地，也在所不惜。 “诸位，这场战争只是暂时结束了，我们需要解决自己的内部事情，本土的，塞内加尔的，阿尔及利亚的。 等把这些地方都解决完，我们还会找萨克森人算账的，等到那一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充分，而且会把今天的耻辱，加倍奉还。” 争吵持续了一个钟头，布罗代尔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为这个话题画上句号。 剩下的，就是订下谈判的底线。 割让萨克森人垂涎已久的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但不提供任何赔款。 萨克森方面需要确保所有交战区的加洛林部队安全，包括被包围的几个师。 当然，如果能取得更多谈判收获就更好了，但是可能性不大，毕竟目前加洛林方面处于劣势，且这次和谈，也是他们发起的。 作为陆军统帅，沃尔内无法容忍自己探讨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情，他放出几句狠话，表示会在国王面前据理力争，阻止首相和内阁的荒诞行为。 “沃尔内元帅，还请留步，如果方便的话，首相阁下想请您喝一杯咖啡。” 眼见沃尔内离开会议室，布罗代尔给了安思尔一个眼神儿，只见这位秘书迅速跑出去，拦住了沃尔内元帅。 “滚开，我不想和一个叛徒喝咖啡。” 沃尔内粗暴地将安思尔推开，但是这个金丝眼镜男只是踉跄两步，便又凑了上来。 “还请您留步，首相阁下有重要的事情与您磋商。” 安思尔并没有因为遭遇粗暴对待而退缩，反而坚定地挡在沃尔内元帅身前，一只手死死抓着立柱，摆出一副死不让步的样子。 “你……” 沃尔内上下打量着他，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秘书，老实说，观感还不错。 整齐的短发，白净的脸庞，感觉有些疲惫，但还算精神。 身材不高不矮，略显瘦弱，但有股子倔强劲儿。 这让沃尔内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自己，记得刚刚入伍时，长官就开玩笑地说过——沃尔内这小子就像一头倔强的瘦驴。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瘦驴”都是他的绰号。 然而随着他的职位越来越高，这个绰号，便很少有人会再提起。 “好吧，我可以给他十分钟。” 或许是想到过往，这个倔强的老头子突然语气软了下来，他拍了拍安思尔的肩膀，便自顾自地前往会客室。 他知道地方，毕竟大部分时候，他和布罗代尔见面，都在那里。 相比起国防部，首相府的奢华程度毫不逊色，会客厅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工艺品，还有一张大大的世界地图，所有加洛林的殖民地，都镶嵌着金片。 这不仅代表着加洛林王国的强大，也彰显出法兰克民族几代人的胜利。 布罗代尔并没有让沃尔内等待太久，安思尔刚泡好咖啡，他人就到了。 “到底什么事情，如果是要我在陛下面前支持你的决定，那就省省口水吧。” 沃尔内早就打定主意，不可能支持停战，他是军人，而这无异于投降。 “不，我并不是为了让您支持这个决定，甚至对您的反对，也表示理解。 我只是想说，您清楚的，如果没有陛下的默许，作为首相，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布罗代尔说完，沃尔内沉默了，他清楚，作为首相，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征得国王陛下的允许，根本不会拿出来给内阁讨论。 “那你找我干嘛？” 沃尔内露出疑惑的神情，既然国王都不想打了，那么自己这个国防部长的意见，也就无足轻重了。 “为了这个，或者说，为了下一次，与萨克森人开战。” 布罗代尔说完话，便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沃尔内把文件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东北部突击计划。 此时，安思尔也恭敬地退了出去，默默关上门。 第三十八章，背起书包上学堂 斯图加特是萨克森帝国重要的工业城市，这里堪称汽车之都，特别是重型车辆，大多出自这座城市的工厂。 李辉走出火车站，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大城市，所以像个乡巴佬一样，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两世比较，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繁华程度，还是大有逊色的。 作为萨克森帝国的重镇，斯图加特拥有超过三百万人口，在整个帝国的城市排名中，可以挤进前五。 然而这个人口数量，在李辉所在的那个世界，连二线城市都算不上。 看看吧，作为全市最繁华的火车站广场，虽然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但是依然有大量地方空着。 要知道在上一世，火车站这种地方，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地面的颜色。 “嘿，看什么呢。” 就在李辉感慨，斯图加特也不过如此时，背后传来艾琳达的声音，他立刻回过头，只见这个小妮子，正费力地提着箱子，用眼神在向李辉求助。 “哦，抱歉，第一次来斯图加特，有些好奇。” 李辉赶忙笑着走过去，帮忙拎起大皮箱，结果险些脱臼。 “你这里面是放了哑铃么？” 李辉暗暗吐槽，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心想等到有时间，一定把拉杆箱“发明出来”，否则太容易丢人了。 “哦，抱歉，很重吧。” 艾琳达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伸手帮忙，结果被李辉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一个小姑娘都能拎起来的东西，自己拎不起来，岂不是有辱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不过话说回来，艾琳达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这么沉重的箱子，她竟然能拎着跟上自己，而且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看这重量，已经不下三十公斤了。 就在李辉思索这些奇怪问题时，艾琳达早就叫到一辆出租车。 作为大城市，出租车这种东西肯定是不会缺少的，只不过和印象中不认同，这个世界的出租车不是黄色的，而是黑底白顶的老爷车。 司机走了下来，礼貌地帮着李辉将行李放上去，不得不说，这些老爷车的空间是真大，两个大皮箱，轻轻松松就能塞进去。 在告知目的地后，司机很快就出发了，他们离开火车站，然后一路向北。 路途并不近，司机要了他们三十马克车费，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计价器”，出租车都是根据目的地，大概估算行程，然后开价。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换成李辉这样的穷苦人，肯定舍不得。 但艾琳达财大气粗，只见这个小妮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接就掏出钱包付了款。 好吧，这个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叫出租车，其实是可以还价的。 两个人坐在车上，司机或许是觉得遇见一对有钱人，为了有可能获得的一笔小费，他一路上嘴都没闲着，介绍着斯图加特的风土人情。 “看，这是卡尔斯广场，我最喜欢这里，特别是圣诞节，会有很多表演，还有小吃，非常棒。” “哦，这是市政厅，看着是不是有些小气？ 但其实里面的地方并不小，足有上百个房间，听说是为了迷惑刺客才这样设计的。” “这里就是皇帝行宫，其实没什么可看的，皇帝根本就没来过，完全就是浪费。” …… 司机的嘴很碎，他是斯图加特本地人，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但他的服务态度过于“热情”了，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听，一直在唠唠叨叨个没完。 “我很喜欢这里。” 李辉看着街道，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而身旁的艾琳达则是愣了下，不知道自己的格雷先生要表达什么。 “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 我的意思是说，这座城市里的人，看起来很有活力，他们在通过劳动维持和改变自己的生活，不像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他们只会吸血。” 李辉望着古朴的街道，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神中，带着一抹深邃。 这座城市拥有历史的厚重感，各种几百年历史的哥特建筑随处可见，但并没有丧失新兴城市的特点，无数工厂坐落在这里，听着机器的轰鸣声，就能想象工人们挥汗如雨的模样。 人们通过工作养活自己和家人，这看似一个简单的道理，但在很多地方，这句话只是空谈。 在这个封建与现代交织的世界，贵族与平民之间，可谓矛盾重重。 最典型的就是加洛林王国，这种矛盾，几乎充斥着社会的每个角落。 好在普鲁士人一直以劳动为荣，贵族的特权不多，在实现工业化以后，工人地位迅速提高，两者已经可以平等对话了。 “嘿，先生，非常感谢您的评价，作为斯图加特人，我觉得这是一种称赞。 就好像我父亲，他是汽车工人，我叔叔也是，大家都是靠着干活，让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的。 特别是打仗的时候，活儿多得根本干不完，虽然辛苦，但加班费很高。” 司机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家乡，当即也是喜笑颜开。 “其实，我觉得布雷斯劳，也挺好的……” 艾琳达突然插了一句，她微微抿起嘴角，小手不自觉地拉起李辉衣角，似乎也想为自己的家乡说些话。 李辉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小手，好像在说——我知道。 车子很快，但也几乎横穿了大半个斯图加特市区，毕竟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坐落在城市北端的郊区。 听司机说，斯图加特军官学院占地非常大，足有几千亩，对于这一点，李辉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斯图加特军官学院还有另一个名字——斯图加特装甲兵学院。 那座学院，是萨克森帝国最大的装甲兵摇篮。 没有之一。 车子停稳，司机满意地收到一张五马克钞票作为小费。 不过他觉得自己无意间好像得罪这个小女生了，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气鼓鼓的。 目送出租车离去，李辉便走向学院大门。 在出示军官证和推荐信后，两人获准进入，于是他们拎着大皮箱，按照路牌，走了很远，才来到院部。 院部是座并不高大的三层小楼，在询问门卫后，他们来到二楼，站在哈克曼教授的办公室外。 敲门后，他们获得允许，于是推开门，就见一个身穿普鲁士军装，在办公桌前埋头写字的——秃顶老头儿。 “您好，请问是古斯塔夫.摩尔.哈克曼教授么。 我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105师装甲营，这位是我的战友，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 我们受塞恩.冯.莱克曼将军推荐，前来学院报道，参加军官训练班。” 李辉做着自我介绍，随后将两人的推荐信，递了上去。 “哦，是那个老家伙推荐过来的啊，我看看……” 哈克曼把头抬起来，看了眼两个人，当发现艾琳达是个女生后，不禁愣了两秒，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推荐信上面。 “没有问题，培训班将会在下周开启，你们可以先去教务处报到，他们会给你们分配宿舍，以及必要的物品。 不过我想要提醒你们一句，不管你们在前线立过什么样的战功，取得了多少荣誉，在这里，你们只是学员，必须听从教官和学院的安排，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明白么。” 哈克曼教授迅速写了一个条子，放在两人的推荐信上，随后交还给李辉，便继续沉浸在写字中。 “明白了，非常感谢您，哈克曼教授。” 李辉敬了一个军礼，随后与艾琳达，转身出了门。 “竟然会有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莱克曼这个家伙怎么想的。” 微微停下笔，哈克曼看着两人离去，不由地摇摇头，随后继续写起来。 来到教务处，他们在办理完手续后，便领到了新军装。 这是学员装，没有军衔，因为参加军官培训班的人很杂，有中央军的，也有地方军的，而且从下士到上尉什么军衔的都有，为了避免冲突，做到一视同仁，学院干脆让他们统一着装。 “我的宿舍在这里，等下一起……吃个晚餐吧。” 离开院部，他们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女生宿舍，艾琳达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绯红，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李辉的脸。 “好的，那五点钟，我来接你。” 李辉轻轻说了一句，并给了艾琳达一个浅浅的拥抱。 两个人并没有做出太过逾越的举动，毕竟这里是军事院校，公开撒狗粮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安抚了小姑娘后，李辉拎起大皮箱，顺着小路，慢慢消失在艾琳达的视线中。 来到自己的房间，李辉终于感觉到一丝轻松，在这个面积不大，但很整洁的房间里，他似乎找到了上军校时的感觉。 “又要背起书包上学堂了。” 把发下来的书本放下，他有些感慨，一瞬间，仿佛追回了往日的时光。 而眼角的小白点儿，也久违的，跳动起来。 第三十九章，目标，全班第一 “你总算活过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冬眠之后一睡不醒了呢。” 李辉不禁感慨，自己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从初冬躺到春开，背后的皮肉都长出来了，这个系统却一直没有动静。 随着熟悉的提示音响起，他莫名感觉一丝安心，毕竟这个东西，已经帮助自己太多次了。 他多少生出一些依赖感。 将白色的光点打开，还是熟悉的界面，技能不再是灰色，而且后面还多了一个“加号”。 选择打开【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结果发现，这东西真的可以升级，半径扩大到三公里范围，使用时间延长为一个小时。 不过升级消耗高达500点积分，这让李辉错愕片刻，看着自己那可怜兮兮的63点积分，突然感觉——两公里和三公里，差别好像也不是很大。 除了这个升级功能，系统并没有其他变化，李辉想不明白，就升级这点儿玩意，竟然用了足足好几个月。 如果换成企鹅或者蚂蚁那种大厂，这样拖沓的项目组，估计早就被“优化”了吧。 就在李辉准备关闭系统时，突然面板发生变化，一个新的任务窗口弹了出来。 【任务名称：永远争第一 任务内容：既然当了学生，那么就要成为最好的学生，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用亮眼的分数，晃瞎他们的狗眼。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临时技能：初级记忆增强术。 任务胜利：奖励10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1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63】 系统依旧“调皮”，好在这个任务难度不算高，相对的，积分给的也不多，好处是还有一个免费技能可以用。 发现任务已经开启，于是为了试验效果，李辉随便拿出一本教材，翻看几页，然后缓缓合上。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力的确增强了，刚才看得并不投入，但依然记得大概。 于是他换了一本，这一次认真地翻阅，过了半个钟头，他才略显疲惫地合上。 “有点累，但是效果简直拔群。” 李辉感觉很兴奋，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记忆力很强的人，但是刚才的阅读体验很棒，他甚至能够记住很多复杂的句子。 不过问题也来了，这个技能似乎很消耗精力，他无法长时间保持专注。 “这十个积分，我拿定了。” 李辉握了握拳头，发出兴奋的欢呼，系统的重新复活，让他有了继续在这个世界搅风搅雨的底气。 时间匆匆而过，李辉在五点钟，准时出现在艾琳达的宿舍楼下。 只见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已经换上学员服，虽然款式和她的士官服相差无几，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见了，有种学生时代的清纯美感。 “我们去食堂，还是去外面。” 李辉微笑着牵起艾琳达的手，这个动作做得自然无比。 艾琳达没有抗拒，只是害羞地低下头，他们都穿着学员服，这一幕充满了青春爱情的酸臭味儿。 “就去食堂吧。” 过了一小会儿，脸上的红晕散去了些，艾琳达才开口说着。 她知道自己的格雷先生并不富裕，普鲁士军队在工资方面显得很吝啬，尉官与士官基本相当，所以自己的“男朋友”，钱包并不富裕。 “好吧，那我们就去食堂。” 李辉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样拉着艾琳达，穿过小路，向着食堂的方向缓缓而去。 肆无忌惮地撒着狗粮。 他们的高调，让学院里来来往往的其他人感觉很不好。 要知道作为军事学院，这里的男女比例已经失衡到离谱的程度，大部分年轻学员都是单身，所以这一路，李辉可谓拉满了仇恨。 但他毫不在意，事实上这反而是有意为之，毕竟他也需要情绪价值，收获嫉妒的视线，这种感觉很美妙。 当李辉以这种欠揍的方式出现在食堂时，面前的情景，让他不禁瞪大双眼。 偌大的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竟然只有一座食堂，这里装修简单，也没有单间，宛如一座巨大的室内广场，整个学院几千名师生，包括院长在内，全都在这个三层建筑里就餐。 好在窗口比较多，每层有三十多个，否则仅是排队，就要排到明天早上。 他们顺势加入就餐者的行列，普鲁士就这点比较好，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饭菜全都一模一样。 蘑菇汤配上黑面包，还有几片火腿和酸菜。 老实说，在美食上，普鲁士人的天赋和隔壁的法兰克人，实在差太远了。 他们对香肠火腿这种东西，有一种迷之爱恋，老实说，至今李辉都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明明可以吃到新鲜的食物，非要“深加工”一下。 “如果战争结束，我一定要开家餐馆。 这个国家的人舌头都有毛病，不，是他们脑子有病。” 嚼着干巴巴的黑面包，李辉在心中怀念着香喷喷的米饭，番茄炒蛋，麻婆豆腐和尖椒土豆丝。 他尽量不去想那些更加美味的东西，否则嘴里的黑面包，真就咽不下了。 麻辣烫已经是他可以怀念的极限。 虽然普鲁士人的菜做得不怎么样，但餐桌礼仪还是不错的，他们喜欢安静地吃东西，所以整个食堂里满是人，但除了刀叉发出的“叮当”声外，几乎没人讲话。 李辉和艾琳达也是一样，他们默默吃着碗里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在餐后把餐具放在指定位置，然后缓步离开。 初春的天气有些冷，不过学员制服足够保暖，他们没有回到宿舍，而是牵着手，继续在学院里漫步——撒狗粮。 把自己的浪漫，建立在无数单身狗的酸味儿之上。 “斯图加特的天空，好像看不到多少星星。” 他们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天空，艾琳达发出感慨，而李辉则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座城市的灯光太明亮了，遮掩了星星的光芒。 不过没关系，即便你看不到，它们依然挂在那里，不曾离开。” 李辉淡淡地说着，他也有些惆怅，斯图加特的夜晚是这样宁静安详，可在战场上，夜晚总是充满杀戮和危险。 用某个老兵的话说，在战壕里，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你想做什么。” 艾琳达突然转过头，用宛若蓝宝石般的大眼睛盯着李辉。 “去逛逛斯图加特，老实说，我希望可以多了解这座城市一点儿。” 李辉的确对斯图加特感兴趣，这座城市是萨克森帝国最重要的汽车生产地，同时也是最重要的装甲车辆生产基地。 整个萨克森帝国的大部分坦克，都出自这里的生产线。 他希望能找到一些工程师聊聊，虽然自己不会制造坦克，但希望能多了解一些。 毕竟自己是装甲兵，对装备的认识程度，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他的生死。 “是啊，我也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且……还是和格雷先生一起。” 小姑娘害羞地低下脑袋，仿佛已经在幻想，她和格雷先生手挽手，漫步在斯图加特的街头，去商场，去名胜，去体验这里的一切美景。 很明显，两个人的确都想去斯图加特看看，然而，并不是去看这座城市的同一面。 年轻的男女，总是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他们一直聊到很晚，直到晚风越来越冰冷，才不得不挽着手，回到宿舍，再次分离。 随后的几天空闲，他们的确前往了斯图加特，虽然在行程上有了一些分歧，不过“热恋”中的男女，是没什么不能调和的。 李辉以“王牌坦克车组指挥官”的身份，拜访了几座工厂，甚至还被允许参观了一座二号坦克的生产车间。 他和工程师以及工人们深入探讨了一些问题，并且充分交换意见，可谓收获良多。 而艾琳达也算得偿所愿，他挽着李辉的手，参观了市政图书馆，王宫广场和符腾堡圣墓教堂。 作为虔诚的教徒，艾琳达在教堂里表现得一直很严肃。 这是一座并不宏伟的建筑，由白色的砖石堆砌而成，静静矗立在一座小山上，极为醒目。 与传统的教堂不同，圣墓教堂采用了圆顶结构，里面安葬着卡塔琳娜王后，寄托着一代君主，对逝去爱人的缅怀之情。 艾琳达虔诚地做着祷告，而李辉却心有旁顾，他只是象征性地做个样子，注意力早就在这座小山头上散开。 斯图加特整体为平原结构，城市起伏不大。 符腾堡处于市区以东，从这里，可以俯视斯图加特最重要的一片工业区，那里正是坦克的生产基地。 “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上一门迫击炮，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望着山下不远处的工业园区，李辉嘴里嘟囔着，结果这时候，就见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拿着硕大的皮箱，鬼鬼祟祟地进入了树林。 李辉：…… 他有点怀疑，自己这嘴，是不是开过光？ 第四十章，树林里的男人们 “先生们，我觉得现在萨克森帝国的装甲技术已经严重落后了，根本无法与加洛林人相比。 虽然我们在北线取得了突破，但是我们必须清楚，这只是因为战术运用得当，以及加洛林军队自身的缺陷导致。 如果我们依然盲目自信，那么很快，我们就会遭到惩罚，我们必须修正错误，正视问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取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一名穿着皮夹克，头戴毡帽的男人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他打开自己的皮箱，拿出一堆模型和地图，开始讲解。 “看吧，这里是南锡，从这里向西，全部是平原地带，可以直接通往巴黎。 但是我们的装甲力量无法持续保持突破，一型坦克虽然速度快，但无法长距离奔袭，而二型坦克的故障率太高了，在高速状态下，支撑不了多久。 三型坦克是最合适的，但他们的自重太大，沿途有太多河流，如果遭到破坏，我们的前进步伐就不得不停下。 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新型的坦克，可以保持上百公里连续行进的稳定性，同时拥有足以抵抗低密度炮火的装甲，并具备在一千米距离内，正面摧毁d1坦克的火力。” 这个男人一直滔滔不绝地讲着，所有人都听得很入神，包括在树林边缘的李辉。 听了好半天，李辉已经搞清楚了，这群人并非是加洛林派来的间谍，他们只是一群对现在战局不满的萨克森人。 他们和那些前线低级军官一样，认为应该继续加大马力，一路向着巴黎挺进，尽快结束掉这场战争。 只不过在后方，言论的自由度要小得多，为了安抚前线官兵，只要不是散播投降言论，一般是不会受到处理的。 但是后方不行，任何消极言论都是被禁止的，萨克森帝国议会颁布了战时法令，警察和军方有权对言论进行排查，并拥有逮捕权。 所以这些家伙才会偷偷摸摸，在风和日丽的午后，跑到这种林子里探讨问题，尽情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我认为不仅仅是坦克的问题。 如果想要快速推进到巴黎，需要保持整体推进，仅仅依靠装甲部队，远远不够。” 在听了一会儿后，李辉突然出声，他迈步走出树林，同时讲出自己的见解。 “站住，你是谁。” 李辉的“乱入”，让众人紧张起来，其中一些人甚至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这个穿着学员制服的可疑男子。 “哦，别紧张，我只是路过，偶然听到诸位的意见，忍不住也想参与一下。” 在前线见惯了枪林弹雨，区区几把鲁格手枪李辉并不放在眼里，他迈步来到地图前，稍稍摆弄了几下模型，改变了原有的战术队形。 “您好，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作为“带头大哥”，那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来到李辉身旁，非常友好地伸出手。 “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斯图加特军官学院。” 李辉也伸出手，与这个男人握了握。 “是来参加培训班的？” 男人似乎并不惊讶，甚至猜出了李辉的大概身份。 “是的，刚从前线回来。” 李辉大方的承认，而且很快判断出，对面的男人，也是一名军官。 普鲁士人那股子倔强劲，隔着老远就能闻出来，特别是军官，那种不管谈什么，都保持严肃的模样，简直太有辨识度了。 “我叫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来自斯图加特运输部队。” 男人也礼貌地报出家门，结果李辉呆愣了片刻，嘴巴卡了卡，然后冒出一句——纳尼？ “纳尼？” 古德里安略微愣神儿，李辉赶忙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这种细微末节。 在表明身份后，火药味儿瞬间散去，事实上李辉的意见比他们更激进，这个看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认为萨克森帝国的军队应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以机械化为核心，重新打造一支更加快速和高效的部队。 “这不现实，我们没有那么多钢铁。” “最主要是燃料，我们可不像加洛林人，可以从殖民地源源不断地把橡胶和石油运到港口。” 在座的大部分人，并不限于夸夸其谈，他们不仅来自部队，很多也来自工厂，对斯图加特，甚至整个萨克森的工业体系非常了解。 清楚地知道这个国家存在什么样的短板。 “是很不错的设想，但想实现，有些难度。” 古德里安也觉得李辉有些异想天开，虽然这个设想很诱人，但他认为几乎不具备实际操作性。 “我们也可以取得更多资源，比如罗马尼亚的油田，或者北非的。” 李辉觉得没问题，他也知道萨克森帝国的情况，因为错过了殖民时期，他们的战争潜力与那些拥有广大殖民地的邻居，相差甚远。 有投入才有回报，这个问题就好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 “格雷先生？” 就在众人探讨这个设想的可行性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的树林传来，艾琳达壮着胆子，看向人群中的李辉，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学，也是我在前线的战友，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女士。” 李辉赶忙走过去，牵起艾琳达的手，避免有人因为精神紧张，而扣动扳机。 现在可是战争期间，很多人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应激反应会让他们做出严重背离实际需要的举动，比如在受到惊吓后，抬手就是一枪。 虽然李辉觉得，仅仅是抨击时弊，说点儿不同看法，根本用不着带着枪。 因为这种事情太多了，只要不闹出大乱子，比如在啤酒馆这种地方搞反当局的煽动大会，警察基本都会选择无视。 不过有些人自我防备的意识过于强烈，李辉也不好就这个问题说什么。 在简单介绍一番后，众人再度回归到讨论中，其中不乏有真知灼见者，他们讲述的东西让李辉连连点头，但大部分人，只会说些泼冷水的泄气话。 或许因为李辉的乱入，这个小型聚会并没有持续太久，李辉和一些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特别是古德里安，他和这个汽车营上尉，又单独聊了好一会儿。 老实说，李辉不确定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是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能搅动世界风云的装甲兵战术大师，但是他的很多见解，的确非常让李辉受用。 作为后勤部队的军官，古德里安深知萨克森部队的弊病，他抨击了那些老顽固，认为这些人简直就是在糟蹋装甲部队，让本来能够取得十分的战果，变成了三分，甚至一分。 对于这一点，李辉也是同意的，他想起自己在前线的作战任务，老实说，并没有将装甲车辆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那些人，看起来有点儿危险。” 回去的路上，艾琳达警惕左右，然后在李辉耳边轻轻说着。 “是的，的确有些人很危险，也显得并不友善，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具有独立的思想，而且懂得为这个国家思考对策。 要知道萨克森帝国有几千万人，但真正会为这个国家思考的，却寥寥无几。” 李辉淡淡说着，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融入了这个世界，将自己当做萨克森帝国的一份子。 而不是一个外人。 艾琳达表示不理解，在她的观念里，普通人不必为国家大事烦恼，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是的，如果说一个国家就像一部机器，那么每个人都是这个机器上的零件。 但问题是，谁来开动这台机器，是皇帝么？ 不，皇帝也是机器的一部分，或许更为关键，但依然是零件。 真正让这台机器转起来，并发挥出最大作用的，其实是每个部分的控制单元，他们会保证这台机器良好地运转，并发挥出最大的生产能力。 就好像我们作为装甲兵，你会在一个对坦克毫不了解的指挥官手下做事么？ 他会把我们的坦克变成牛车，干着一些本不该我们去做的事情。 然后还嫌弃我们太费油。” 李辉打着比方，他依然觉得，萨克森的军队需要改革，需要突出机械化的力量，而不是仅仅作为步兵支援武器使用。 艾琳达听得半懂不懂，她虽然现在也算装甲兵了，但除了摆弄电台，好像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李辉讲的东西，严重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小脑袋合计了半天，也没把那些问题想明白。 好吧，虽然听不懂，但只要是格雷先生认为对的，那她也认为那是对的。 这样就好了。 事情只是一段小插曲，两个人很快恢复到那种牵手逛街的浪费氛围中。 然而回到学院，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小道上发呆。 隆美尔，这个49炮兵团的中尉，拎着一个大皮箱站在路中间，一脸的茫然。 他似乎迷路了。 第四十一章，开学啦 宽敞的阶梯教室里，坐着上百个年纪各异的人。 他们统一穿着学员制服，神色略显紧张地时不时瞄向门口。 能坐在这儿，说明他们都是从各支部队中抽调出来的精英，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能顺利拿到毕业证。 普鲁士人对教育有一套严苛的程序，可以说这是他们严谨作风的体现，但也可以说成是一种病态心理导致的极端行为。 明明只是镀一层次的培训班，结果毕业要求高得简直不像话。 李辉感觉有些无语，当他拿到课程表，以及相关说明后，突然感觉加洛林的炮火，似乎更加温柔一点儿。 八门功课，每门100个学分，想要毕业，需要拿到600个学分，而且不能有任何一门，低于70个学分。 “格雷先生……” 身旁的艾琳达很不安，整个班级只有她一个女生，而且在拿到课程表，并得知毕业条件后，她瞬间被一股绝望感笼罩。 在这里，她的贵族身份不管用，普鲁士人的学院几乎不存在“特权”现象，就好像那座全校唯一的食堂，你在啃黑面包，挂着中将军衔的校长也是一样。 “别紧张，会没事的，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李辉笑着安慰，但这个作弊先生并没有体会艾琳达的绝望，因为在技能的帮助下，他已经把八门课程中最感兴趣的两门，背得滚瓜烂熟了。 “注意影响，学校里不要拉拉扯扯。” 隆美尔就坐在李辉身旁，看着两人在桌子下牵手，酸酸地嘀咕一句。 两个人皆是一笑，他们没有把手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见到这一幕，隆美尔白了这对狗男女一眼，他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故意的，毕竟狗粮这种东西，他在野战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被喂饱了。 “起立！敬礼！” 突然，教室的门被推开，一名教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在喊了一句后，迅速退到一旁，让出过道，并昂首挺胸地敬了一个礼。 全体学员本能地起立，并用标准的普鲁士军礼，作为回应。 “好了，都坐下吧。” 一个军官走了进来，他的肩膀上挂着上校军衔，象征性的回礼后，便直接走到讲台上。 是哈克曼教授，今天他戴上了军帽，没有让自己“闪亮”登场，但气势依然很足，甚至比在办公室里，还要强上几分。 “可能有人见过我，但我还是需要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古斯塔夫.摩尔.哈克曼，是斯图加特军官学校的教授，也是军官培训班的负责人。 今天，我对诸位的到来表示欢迎，并且由衷地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取得很好的成绩。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诸位，根据往届毕业率，你们大概只有三分之二的人能够顺利毕业，具体因为什么，你们拿到的资料表上写得很清楚，所以我提醒诸位，不要以为来这里只是走个形式，你们的每一分钟，都在花着军部的钱，要做到物有所值。 好了，我不喜欢长篇大论，现在我宣布，斯图加特军官学校第86期培训班正式开启，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的教官——欣克尔.约翰.冯.埃尔霍夫少校。” 哈克曼教授并没有说太多，在“吓唬”了一下这些学员后，便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一样。 随着他的离去，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位教官身上，只见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孔武有力的壮汉走到讲台前，用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没人愿意被这样一个男人注视，顿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在教室上空。 “诸位好，我叫欣克尔.约翰.冯.埃尔霍夫，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我将会是你们的教官。 首先，我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欢迎你们加入到斯图加特军官学院。 但是，我必须说明一点，我不管你们的职位，出身和荣誉，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样的学员，而区别，只有你们的表现。” 埃尔霍夫说完话，便再度用视线扫过全场，随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课程表和教材已经发给你们了，包括其他一些资料，特别是毕业要求。 我必须提醒你们，想要顺利地从这里毕业，你们必须完成所有课程，包括八门基础功课，体能和器械实操，以及毕业论文。 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并不多，不要以为学习是件轻松的事情，如果想顺利的毕业，最好多努力一点儿。” “好了，现在我们进行第一项，那就是选出一个‘班长’，有没有人自告奋勇一点儿。” 埃尔霍夫说完话，用视线扫过全场，结果学员们都选择把视线移开。 在他们看来，班长并不是一份好差使，本来学业就很繁重了，如果再被牵扯精力，那么毕业就会更加困难。 “难道你们连成为一个领导者的勇气都没有么。” 埃尔霍夫的语气加重，脸上布满寒霜，要知道这是军官培训班，结果最重要的领导者角色，却无人愿意担任。 “报告！” 李辉突然举起手臂站起，这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艾琳达，也是露出惊讶的神情。 “姓名。” 埃尔霍夫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总算有一个还不错的了。 “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 李辉非常简短地说着，他没有报告自己的其他身份，比如军衔和所属部队，因为他很清楚，炫耀，在这里只能起到反效果。 “很好，海因里希学员，我任命你为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第86期军官培训班班长。” 埃尔霍夫说完话，并没有让李辉坐下，而是再度用视线环顾一圈，接着道： “班长的成绩可以额外增加10学分，并且会被记录在履历表中。” 说完话，埃尔霍夫才让李辉坐下，此时许多学员已经露出懊悔之色，而他似乎很喜欢看到那种表情。 这个教官，似乎有些腹黑。 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埃尔霍夫就正式上课了。 一共八门功课，他负责其中的两门，分别是《连排级步兵协同战术》和《后勤及保障原则》。 外加体能训练和器械实操。 今天他上课的内容，是《连排级步兵协同战术》，在所有的课本中，这一本是最厚的，而内容，也是最多的。 步兵依然是当前战争的主体，这本书以低级军官的视角，详细阐述了在不同作战环境下，如何合理分配兵力，并彼此配合的战术应用。 虽然看着很粗犷，但埃尔霍夫的授课水平却相当不错。 “拥有重火力的排，一定要设置在敌人的侧面，相对狭小的受弹夹角，可以让敌人难以实现火力压制。” 埃尔霍夫讲得很生动，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画出一幅战场态势图。 学员们听得都很认真，毕竟这和他们能否顺利毕业息息相关，但李辉却有一点点失神，他似乎回到了从前，在军校上课的日子。 在被开除后，他曾经无比怀念那段时光，虽然有很多纪律束缚，但那种单纯的快乐，却是其他地方，无法拥有的。 “班长，上来把黑板清理一下。” 就在李辉陷入回忆的时候，突然埃尔霍夫说了一句，见李辉没有反应，便将视线移了过去。 “嘿，说你呢，班——长。” 隆美尔用胳膊捅了捅李辉，这才让李辉回过神，他尴尬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着黑板走去。 “希望你只是想课程上的内容，而不是去想哪个姑娘，我们的班长大人。” 埃尔霍夫用严肃的表情，开了一个不怎么严肃的笑话，不过当看到一脸懵的艾琳达时，他突然嘴角一翘。 “哦，我想起来了。 最近有学员反映，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天天在学院里拉着女孩散步，好像那人的样子，和我们的班长很相似。” 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传来哄笑声，李辉从来不隐藏他的高调，那张帅脸早就被许多人记下了。 何况“女主角”艾琳达就坐在他的身边，想否认都不可能。 气氛开始变得活跃，甚至有人吹响了口哨，这在普鲁士的学校可不多见，毕竟他们的教育体系死板得像块大石头，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嘿，等我拿到毕业证，第一件事就是揍我们的班长一顿。” 隆美尔似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大声嚷嚷着。 “算我一个。” “带上我。” …… 学员们纷纷跟着起哄，丝毫没有注意，艾琳达已经攥起了小拳拳。 这些家伙敢动她的“格雷先生”一根毫毛，她就让这些家伙后悔来到这所学院。 李辉轻笑着回过头，这一幕似曾相识，以前也曾有一群这样的家伙，在教室里给自己起哄。 有一瞬间，记忆中的场面竟然与视线重合，他惊讶地张开嘴，随后又摇着头转身。 不愿让人看到，他那复杂神情。 第四十二章，三个人的茶话会 学习的日子很紧张，日程表安排得满满当当，何况还兼任班长一职，李辉每天都非常忙碌。 但他依然能腾出精力和时间，去翻阅图书馆的书籍，毕竟斯图加特军官学院，是普鲁士老牌军事院校，藏书极为丰富。 甚至还有一些外面看不到的孤本。 对于一名军事人员来说，这些知识无比宝贵。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李辉那种“外挂”，大部分学员都在苦苦挣扎，尤其是艾琳达，她挣扎得最为“剧烈”。 “格雷先生，这个……我怎么看不懂。” “求求你，帮我解释一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天啊，为什么要跑到那里，如果遭到炮击，不是应该卧倒么。” …… 小姑娘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作为通信兵，她平时的工作就是管理电台，根本涉及不到什么战术问题。 所以她只能苦兮兮地求助李辉，有时候急得都要哭了。 对于美丽女生的请求，李辉自然全盘收下，他会很认真的讲解，享受恭维的同时，还能摸摸小手之类的。 然而经历过现代军事理念的熏陶，李辉对教材上的部分内容，持不同意见。 比如步兵长距离冲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顶着子弹往前跑，觉得自己的脑壳比铅芯硬么？ 虽然有很多东西想要吐槽，但身为学员，他还没有质疑的资格。 好在枯燥的日子中，总会迎来一些调剂品，比如今天，李辉就惊讶地发现，自己也会迎来访客。 古德里安来了，他穿着军装，上尉的肩章在阳光下有些耀眼，脸上挂着笑，在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后，他表示希望能够和自己的朋友喝上一杯——咖啡。 于是他们前往了学院的咖啡馆。 普鲁士人喜欢咖啡，他们对这种饮品的热爱，甚至不输给他们对啤酒的疯狂。 作为军事院校，这里肯定不存在酒馆，但是咖啡馆很多，几乎遍布各个角落。 甚至靶场外的军械库旁边，都能看到立起的招牌。 随便找了一家走进去，结果不等李辉坐下，就见有人对着自己挥手。 是隆美尔，只见这个喜欢享受生活的家伙，正独自坐在一处靠窗的角落，一边品尝香浓的咖啡，一边温习着功课。 李辉没有感到意外，相比去图书馆，这个家伙有事没事儿就泡在咖啡馆里，美其名曰，保持宁静的心灵和活跃的头脑。 矫情得像个大小姐。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斯图加特后勤汽车营的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上尉。 这位则是来自49炮兵团的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中尉。” 隆美尔是个社交达人，喜欢结识新朋友，所以李辉没有多想，带着古德里安走了过去，并且做了介绍。 两个人并不熟悉，只是礼貌性地握手问好，但随着一杯咖啡的时间过去，古德里安和隆美尔就一些话题发表了见解，意外地发现，彼此对很多事情的看法，竟然出奇地一致。 “好吧，一个装甲兵，一个炮兵，一个汽车兵。 没有比这再好的组合了，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一个全新的，从来没有过的战略性主张。” 见两个人已经不再陌生，甚至相谈甚欢，自己反而像是个多余的人，于是李辉抛出一个话题，重新争取这场茶会的“c位”。 “战略性主张？” 隆美尔和古德里安都是一愣，他们看向李辉，眼睛里满是疑问。 李辉笑了笑，借着他们各自不同的兵种，他提出了一种设想，就是以师为单位，快速展开战略性的推进和包围。 “这很困难，需要大量汽车来运输步兵，以我们目前的后勤能力，恐怕难以实现。” 古德里安在脑中反复推演，虽然这个主张很吸引人，但想实现并不容易。 “炮兵展开需要时间，即便是野战炮部队，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才能从牵引状态进入到战斗状态。” 隆美尔也皱着眉头，李辉的这种打法太过理想化，从实际操作的角度来讲，可谓困难重重。 “先生们，如果以我们现在的配备和组织程度，的确无法实现，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从装备和部队构成方面进行改变呢？ 想要完成这样的战略行动，首先是突破能力，这需要集中装甲兵的力量，特别是坦克，突破由壕堑和碉堡构成的防线。 我们需要装甲师，在炮火的掩护下发动坦克集群冲锋，坦克后面跟着步兵，他们的作用有两个，一是避免敌军步兵从背后攻击我方坦克，另一个则是在坦克推进后，可以迅速清理残兵，占据和巩固战线。” 李辉不断说着，他重新构建了一个装甲师的配备，表示这样一个师，至少拥有两个团级坦克部队，每个团拥有三个坦克营，每个营拥有至少30辆坦克。 这样每个团的坦克数量，都在九十辆以上，所有坦克以梯次前进的方法，从正面展开，步兵紧随其后，一口气可以推进超过十公里的纵深区域。 “这样的打法会不会太过极端了，坦克如此密集，如果遭遇敌人的炮群轰击，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古德里安担心地说着，他认为坦克绝对是未来陆军战斗的主力，但是李辉这种使用方式，依然显得过于极端了。 “是的，这个担忧不无道理，但就这样的行动前，我们需要再做一些其他准备。 比如炮火和飞机的纵深打击。” 李辉举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俯冲轰炸的动作。 “炮火和飞机的纵深打击？” 古德里安和隆美尔都是一愣，炮火他们可以理解，因为一些超大口径火炮，可以将几百公斤的炮弹，打到二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对于中等口径炮群来说，这样的大口径火炮简直就是灾难。 但是飞机能做什么，要知道在他们的认知中，飞机对战场的作用，仅限于俯冲扫射和投下百公斤左右的炸弹。 影响非常小。 “是的，就是炮火和纵深打击。 现在我们的炮兵用法，是躲在壕堑里，在防线后方，对敌人的前沿展开进攻。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大炮架上刺刀，直接顶在步兵前面作战呢。 先生们，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将大炮放在装甲车上，这样不仅可以快速布置，同时还能配合坦克推进，对纵深区域的敌军炮群，发动攻击。” “另外飞机也是一样，对于这种武器，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看，未来的战场，是属于天空的，谁占据了制空权，谁就取得了优势。” 李辉慢慢说着，他对武器装备提出了设想，包括自行火炮和多用途飞机。 当然，以现在这个世界的科技能力，还无法生产起飞重量上百吨的那种空中巨无霸，甚至连轰炸机都没有。 目前空战的主力，还是螺旋桨单发飞机，起飞重量还不到一吨，客运的双发飞机，起飞重量也才三吨多一点，能坐上去几个人罢了。 受限于各种技术，双发飞机的可靠性不高，以至于重要人物出行，比如皇帝，首相之类的，火车依旧是首选。 “如果真的拥有这种装备，那么这个战术应用的前景，将会非常乐观。” 在李辉天马行空的描述后，隆美尔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深知战争的方式是不断在变化的，武器革新，就是这种变化的一个重要因素。 就好像在前膛枪时代，密集的火枪兵列阵，是可以将火力最大限度发挥的绝佳战术。 但是当射速更快的后膛枪出现后，这种战术就不行了，而机枪的发明，更是将这种战术送进了博物馆。 可以想象，李辉的这些武器设想一旦实现，那么对于现在的战争模式，将会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行，我要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然后和那些工程师们研究研究。” 古德里安似乎抓住了什么，他的双眼闪烁光芒，迅速抓过隆美尔的本子，然后“刷刷刷”地写起来。 “嘿，这是我的笔记本。” 隆美尔急了，他是一个喜欢生活的人，也是一个严谨和有追求的人，对于笔记，一向非常看重。 从他那优美的字体和一丝不苟的断句就能看出，对于整洁的书面，是有多深的执念。 换言之，他可能患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 撕拉…… 随着古德里安将笔记本的那一页撕下，隆美尔抓狂了，他嚷嚷着一定要让古德里安好看，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生气了。 李辉眼见隆美尔握紧了拳头，赶忙上前拉扯，于是这场午后的小茶会，就在一片闹闹哄哄中收场。 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最后隆美尔还是和古德里安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定下周再进行一场茶会。 所以送古德里安离开时，李辉特意嘱咐，下次再来，一定要自己带本子，千万别动那个神经病的东西了。 那个炮兵中尉真的会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