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内只有我是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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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内只有我是alpha？！》作者：一人路过【完结】


    余逸飞14岁通过层层选拔成为练习生，最终却未能出道，被原公司解约抛弃。心灰意冷之际，被另一家顶级娱乐公司捡走。


    本以为能从此实现梦想，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面向omega组成的偶像团，除他以外，其他alpha成员竟全二次分化成了omega。


    唯剩一个alpha余逸飞一脸懵逼。


    ·


    「公司已经在你们身上投了很多钱。在把钱赚回来之前！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


    ·


    余逸飞被公司委以重任。


    然而那些成员一个比一个难搞。


    深受余逸飞信赖素来稳重的腹黑队长；


    实力强劲却向来与余逸飞不对付的死对头；


    穿一条裤子长大但就是比他受欢迎的冰山竹马；


    天使外表小恶魔内在唯独爱黏着他的毒舌忙内。


    ——在还未彻底接受分化成omega的事实前，通通迎来了发热期。


    余逸飞：无论如何，也要保持友善且淡定的微笑：）


    食用须知


    1.主攻，cp已定，1v1。其他团员单箭头男主


    2.极端攻控受控慎入，不喜点叉


    3.二次元娱乐圈，假的娱乐圈，请勿代入三次


    内容标籤：幻想空间娱乐圈励志人生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逸飞┃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其他全a变o了


    立意：少年人为了梦想，一路披荆斩棘拼尽全力


    第一章


    「余……」


    男人对名字不太熟悉，眯着眼睛又确认一遍合同。最后看向眼前男孩。


    「余逸飞是吗。」


    男孩大概刚从舞室出来，衣衫湿透。亚麻色短发乱翘，肉眼可见滴着汗。


    他貌似紧张，双手紧贴裤缝，嗓音中气十足：「是！到！」


    男人被震了一下，揉了揉耳朵：「小点儿声，回一遍就行了。」


    「啊、」余逸飞下意识又要吼回去。好险及时收住，压下音量，「好的，知道了。」


    男人：「今天叫你过来，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余逸飞有些不安，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男人手里那份合同。


    对方继续道：「你进我们星偶几年了？」


    「我14岁通过面试进来。」余逸飞道，「快三年了。」


    最后又自我确认一般点头：「嗯，差不多。」


    男人：「那你还记得你当时签的几年合同？」


    余逸飞不说话了。


    男人长嘆一口气：「我也觉得遗憾。但当了三年练习生还没能通过考核，我们这边也没法考虑续约。你现在还小，就算不走这条路也还有别的选择，回去好好上学吧。」


    「现在离到期也只剩一周。你就收拾收拾东西，跟大家道个别，好聚好散吧。」


    余逸飞急了：「沈经理——」


    .


    「嘭。」


    门在眼前合上。


    余逸飞看着紧闭的房门，耷拉下脑袋。


    结果他最后没能说完想说的话，就被对方四两拨千斤绕开话题。说是有其他事要忙，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他看向手里那份快失效的合同，举起摊开。标题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星偶娱乐培训生签约合同。」


    三年前，当他拿到这份合同时高兴地蹦跶了一整天。隔天上课睡觉也不犯困。


    然而如今再看，却已是另一种心境。


    星偶娱乐，如今国内最大的顶流娱乐公司。年轻又有活力，专门做偶像培养。公司成立十年期间，输出了近百个偶像团体。


    其中既有昙花一现，也不乏走到现在的top级神团。


    可以说，要想出道成为偶像，「星偶娱乐」是不二选择。其专业程度与资源其他小娱乐公司完全比不上。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练习生。进了星偶娱乐便算半只脚踏入娱乐圈。事实上，不少练习生在正式出道前已有属于自己的粉丝。


    提及星偶娱乐，哪怕是最不关心娱乐圈的圈外人也会有所耳闻。这一区别，就像是其他公司的练习生是无业游民；星偶练习生却是偶像后备役。


    不过，这也仅仅是倖存者偏差。人们向来只关注出道选手。至于每年星偶内部刷下来的练习生有多少，就无人关心了。


    余逸飞在第一次踏入星偶的那一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成为那个无人记住的「炮灰」。


    他原以为，「星偶娱乐」会是自己偶像生涯的起点。却没想到一晃三年过去，竟就这么走到终点。


    他手臂缓慢垂下，拎着合同朝来向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一周过去，余逸飞把私人物品塞进背包，准备离开。


    身边一起练习的同伴欲言又止。余逸飞反过来安慰：「没事啦，不当练习生还能做别的。你们要加油升班争取出道。」


    星偶内部分为abc三个班等。刚进来的练习生都在c班，根据每月考核打分升级或降班。除了少数情况，一般只有a班成员才能出道。


    而余逸飞进来以后，一直稳居c班，十分稳定。


    其实余逸飞自觉自己实力不算差，至少在c班是出类拔萃的水平。然而一直通不过考核，他也觉得奇怪。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归咎于名额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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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班和b班有人数限制，除非有人离开，否则下边的人很难升上去。为了争取这寥寥无几的名额，每次考核学员们都争破了头。


    不过未来，这与余逸飞也没多大关系了。


    原本，c班同学说要帮余逸飞办一个欢送会。但下期考核近在咫尺。余逸飞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我可不想你们出来陪我。」余逸飞笑道，「就合个影吧。等还了牌子，我估计就进不来了。」


    星偶娱乐管理严格。练习生有专门的名牌，只能刷卡进出。


    众人对视一眼，接着一人抢先道：「逸飞，我站你旁边。」


    另一人挤过来：「滚你！这老子位置。」


    「我跟老余练习生时间最长，感情最深。你们别跟我争！」


    这些学员个个都想挨着余逸飞站。结果因为争抢位置浪费不少时间。


    这时余逸飞注意到少了一个c班同学。环视一圈：「肖骐呢？」


    刚问完，原本闹哄哄的c班骤然静下。


    最后还是那个自称跟余逸飞相处时间最长的老学员开口：「你之前被沈经理叫走了不知道。那小子升b班了，今早刚走。」


    余逸飞一愣：「真的？」


    「真的真的，这还有假。」那人脸色臭下，貌似想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余逸飞语气激动：「这么久了，咱们c班终于升上去了一个！」


    他叉腰：「哼，前次考核b班几个人还跑我们面前嘚瑟，这回知道咱们厉害了吧。」


    众人：「……」


    数名学员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面面相觑。最后无奈摇头：「行了逸飞，咱们先拍照。」


    拍完照后，余逸飞背上斜挎包，朝学员们挥挥手离开。


    待人走远后，原本闹腾的舞室瀰漫一股诡异的氛围。


    良久，一人开口：「逸飞他……」


    「不用想了。那小子就一根筋，绝对没想到。」


    「才刚进来半年，实力平平。哪可能就这么容易升上去。还不是逸飞每次考核都把c位让出去。前些天我还看见……」


    「嘘，别说了。」有人喝止。


    舞房再度陷入寂静。


    .


    在总务处归还名牌后，余逸飞朝外走去。


    原本他想再去跟肖骐打个招呼，告诉对方自己要走了。但想到肖骐现在刚升上b班，压力肯定很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没走多久，竟见肖骐从前边房间出来了。


    练习生主要活动场所与星偶工作人员办公区域隔开。余逸飞除了被约谈以及这次归还名牌，基本不会往这边跑。其他练习生大概也一样。


    所以他没想到会在这边碰见肖骐。


    在短暂的讶异后，立马迎上去：「肖骐！」


    对方是最近半年进来的新人。年纪比他大几岁。但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总是跟c班其他人格格不入。


    余逸飞自觉c班老人，有义务照顾新人，因此总凑上去跟肖骐说话。


    肖骐看见他后，面露异色。


    「好巧，在这地方碰见。」余逸飞完全没察觉到不对，走上前哥俩好的揽住对方肩膀，「听说你升b班了，恭喜你啊。」


    肖骐手捂着胳膊，身体僵硬：「……谢谢。」


    「我今天就要走了。本来想跟你们一起合个照，结果没找到你。正好，」余逸飞掏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就差你了，来笑一个。」


    说着，他自己也咧开嘴。


    肖骐抬眼上看，就瞧见手机屏幕显现出自己的模样。身旁少年面色红润有朝气，大笑的模样隐约能看见虎牙。


    与此相比，自己眉眼总带着一丝疲倦，郁郁寡欢。


    余逸飞抽了抽鼻子，转头看向肖骐。他要比对方高半个脑袋，贴近说话时要微垂下头。


    他再一次抽动鼻翼，像在嗅闻什么东西。


    「奇怪。」


    肖骐有些不适应：「怎么了？不拍照吗。」


    「你身上好香。」余逸飞笑问，「是抹香水了吗。」


    随口的一句问话，却让肖骐脸色大变。对方猛地推开他，接连后退好几步。


    余逸飞手机险些摔下，手忙脚乱地拿稳。再看肖骐，已是一副防备的模样。


    余逸飞挠了挠后脑勺：「……你怎么了？」


    肖骐咬着下唇，移开视线：「没什么。」顿了顿又道，「我刚喷了点儿香水，可能不小心喷多了。」


    余逸飞：「喔……」


    这时，肖骐身旁房间又走出一人。


    余逸飞一看见那人立马立正站好：「沈经理好！」


    沈经理前些天刚见过余逸飞，对这长相明朗的男孩还有些印象。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余逸飞：「我来还名牌。」


    「是吗。」沈经理没再多问，目光掠过两人，「事情办完了就赶紧走。练习生别在这地方逗留。」


    余逸飞：「是！」


    对方没再理睬，丢下这句就转身离开了。


    余逸飞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跟沈经理没见过几次，但总觉得对方威严无比，跟班主任似的。


    当初的选拔面试还有升班考核，据说都是沈经理统筹安排。对他们练习生而言是难以接近的大人物。


    话说回来，肖骐刚才跟沈经理从一个房间出来……


    余逸飞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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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骐，沈经理找你是不是因为——」


    肖骐一个激灵，想要离开。结果却被拦住，然后就听见下一句。


    「是跟你商量出道的事吗？」


    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仿佛看得见星星。


    肖骐愣住。


    「之前也听说过有人直接c班出道，不过数量屈指可数。我进来三年都没见着。没想到最后一天能见着。」


    余逸飞感慨，「啊、不过现在你是b班的人了。但你才刚过去，身心应该还在咱们c班吧……」


    他喋喋不休说着，肖骐却一直没开口。


    余逸飞终于察觉到不对，重新看过去。肖骐低着头，五指紧紧抓住手臂。


    「我问你件事。」肖骐音量很低。


    余逸飞：「什、什么？」


    星偶娱乐的办公区域，走廊宽敞明亮。正值傍晚，夕阳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了两人身上。


    肖骐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虚无缥缈。


    「你现在，二次分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据说我是被攻略成功的男主之一》


    据说，我未来会疯狂喜欢上一个男人，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据说那个男人有个系统，在系统引导下跑来攻略我。


    还据说，我只是被他攻略的男人之一。以后要经历包括但不限于修罗场火葬场等等场合。


    我看了看手里的薯片和游戏手柄，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咸鱼生活。


    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不被打扰。


    我决定，在那个男人攻略我之前——


    干掉他。


    第二章


    所谓二次分化，是指人类必定经历的二次发育。


    经历这个阶段以后，才意味着真正的成熟。在此之前，都是发育尚不完全的少年人。


    具体二次分化时间因人而异，主要集中在16~22岁之间。


    二次分化以后，alpha、beta、omega身上将会产生信息素。信息素匹配度越高，彼此之间的吸引度也越高，婚后性生活才会更加和谐。


    不乏许多离婚案例。双方对彼此的长相、性格与家世都感到满意。婚后却因信息素匹配度太低，结果渐行渐远，最后婚姻破裂。


    因此在a国，婚前体检的信息素匹配度一项尤为重要。


    总之，二次分化是少年人与成年人的界限。少年人不会产生信息素，更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


    余逸飞不太清楚肖骐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略一愣后回答：「不、还没有。」


    肖骐自嘲道：「也对，你还年轻，才17岁。」


    现在的练习生年龄越来越小。听说其他c班成员甚至还有小学生。


    与此相比，已经22岁的肖骐的确显得有些大了。


    余逸飞：「啊……」


    他知道肖骐一直对年龄有些在意。平时顾及对方心情从不提及。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到。


    他想了想，道：「但你已经升b班了，肯定能比我们更快出道。像我进来三年了，结果算是白来一趟，啊哈哈。」


    肖骐表情缓和下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要去其他公司吗。」


    这一点，余逸飞的确还没想过。


    有了星偶娱乐前练习生这一身份镀金，要进其他小公司或许并不难。可是他又有些犹豫。


    在犹豫什么呢。


    没听见回话，肖骐也没追问，淡淡道：「你还这么小。哪怕就这么放弃回头上学也来得及，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余逸飞张了张嘴，最后笑道：「嗯，我知道了。谢谢。」


    「我先走了。」肖骐朝余逸飞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余逸飞目送其走远，嘴角笑容逐渐淡下。抬手抓了下头发，朝反方向走去。


    为什么想成为偶像？


    理由微不足道。仅仅是因为母亲喜欢。


    或者说，是去世前的母亲喜欢。


    从余逸飞记事起，身为omega的母亲身体就不好。总是躺在床上。等他上了小学，母亲就从家里大床移去了医院病床。


    头发掉光，瘦骨嶙峋，身上总是插着数根透明管子。


    从那时他就知道，围在母亲病床旁边的冰冷仪器，连接着母亲的生命线。


    不过，也仅仅是让身体「活着」罢了。


    他每天放学都会去病房陪母亲。对方总在睡觉，哪怕睁着眼，也只是无神盯着天花板。


    他希望能让母亲开心，希望母亲能变回照片里那样漂亮又有活力的模样。所以他绞尽脑汁来逗趣。


    最后……


    因为太过喧譁，被护士警告一通。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能让母亲开心的东西。


    他偶然听见一首歌很好听，便迫不及待保存视频拿去给母亲看。


    然后他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向来疲惫的双眼迸发出了光芒。


    视频里的人无比耀眼。不单指长相，更是指气质。脸上总是带笑，如同穿透雾霾的一束阳光，感染着周遭一切。


    仅仅是在一旁看着，都会不由自主受其影响，带上笑容。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偶像」这一名词有了清晰概念。


    ——给予人希望，带给人动力。


    迷途之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伸手不见五指。又像是茫茫沧海的一叶扁舟，轻易就会被海浪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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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有了心灵上的慰藉，才能再度重振精神，努力向前。


    葬礼上，母亲是笑着走的。


    余逸飞当时穿着黑色小西装，弯腰给棺木里献上白净的白菊。


    至少，在母亲短暂而又匆忙的一生，最后的一段路程并不寂寞。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


    余逸飞心想。


    他想要成为偶像。成为那个可以被当作心灵慰藉的存在。


    .


    后门近在咫尺了。


    从这里出去，就再也不能作为练习生进来。


    余逸飞停步，望向身后走廊。


    他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走了无数遍相同的路，已是如此熟悉。


    而如今，终究到了分别的时刻。


    余逸飞握紧斜挎包背带，想要把每一处角落印刻在脑海中，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转身推门而出。


    随即，听见一阵尖叫。


    「啊啊啊，出来了出来了。是不是他！？」


    「你看错了。司晟哪有那么不起眼。」


    「哎，都等这么久了，司晟什么时候出来啊。」


    余逸飞刚一出来就受到无比热情的欢呼和簇拥。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人就又失望地自顾自散去，留下余逸飞一脸懵逼。


    司晟？


    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过。据说是a班成员，是目前最有望出道的练习生。


    甚至现在还未正式出道，就已经有了地下粉丝。


    星偶娱乐是严禁旗下练习生私自运营频道的，据说是为了神秘感。但偶尔会给一些表演机会，让练习生去给出道团体伴舞，或是去团综打杂当配角。


    这样一来，也能积累起不少粉丝。


    当然，这些机会基本都与c班成员无缘。余逸飞也从没接受过如此热情的迎接。


    身后门再一次敞开，有几人从身边经过。


    那些原本散去的粉丝再一次激动簇拥过来。


    「司晟！这回真是司晟！」


    「司晟，今天训练怎么样，辛苦了。这是慰问品！」


    尚未出道的练习生虽然名气不大，但好处是可以经常面对面交流。不少粉丝喜欢这种养成的感觉。


    那位名叫司晟的练习生戴了顶鸭舌帽，夜色中看不清脸。大概刚训练完，只穿了件短袖，外套随意系在腰间。


    「谢谢。」


    他一一从粉丝手中接过慰问品，「你们也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不嘛，我们等好久，就想跟你说说话。」


    「那个教舞的换了吗？上次我就去官博投诉过了，完全不把你们当人，真是太过分了！」


    粉丝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


    除了带头的司晟以外，另外几个跟出来的成员也有粉丝。只是不多，很快就散去了。


    临走前，一人意味深长拍了下司晟肩膀：「你忙你的吧，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司晟侧过头来。


    落日余晖折射着耳垂数个耳钉，微光一闪而过，略微有些晃眼。余逸飞不觉虚起眼睛。没能看清对方帽檐阴影下的表情。


    拍肩那人立马放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拜拜。」


    其他练习生很快走了。唯独司晟粉丝还留着。


    余逸飞平时还要回校上晚课，走得早，甚少撞见这种情况，不觉有些稀奇。


    再加上粉丝堵着门，竟忘了要走。后来意识到自己呆这儿也没事干，便打算撤。


    刚要绕开人群，手臂就被人一把拽住。


    「久等了。」


    回头一看，竟是从未说过话的司晟。


    对方哥俩好似的搭肩过来，却是在朝着粉丝说话：「我跟兄弟约好一块吃饭。先走了，之后再见吧。」


    粉丝们失望之前溢于言表。


    一人注意到余逸飞是先前出来的练习生，奇道：「咦？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余逸飞面上带笑，心中吐血。


    他已经来三年了。


    ……只不过，从没有登台机会。


    「仔细看脸长得还不错。」那人掏出手机，「合张照，我帮你宣传下吧。今后我可以当你粉丝。」


    练习生时期，大概是唯一粉丝比「偶像」权力大的时候。


    镜头逐渐凑近。


    这难道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第一个粉丝？


    余逸飞眨了下眼睛。


    但他已经不是星偶练习生，也不确定要不要在这条路继续走下去。这之后大概是作为一个普通学生……


    余逸飞心思早就飞去别处。


    在他身体做出反应前，一只手横来挡住镜头。


    耳旁有人调笑：「至少别当面爬墙。」


    女粉丝脸一红，收起手机：「对不起司晟！」


    司晟：「我们晚上还要训练。」


    余逸飞感觉自己肩膀被重重压下，感受到身边人迫切想要离开的心情，连应道：「是啊，休息时间很短的。我先借一下你们家司晟。」


    挥手道别后，两人终于顺利从粉丝群中离开。


    直到走远再也看不见旁人，司晟才沉默松手，站去一旁。


    夕阳斜下，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身旁停了数辆车，遮挡住二人身影。


    余逸飞大概意识到，对方是想借他甩开粉丝。


    虽然偶像「需要」粉丝。但如果每天都来这么一出估计也挺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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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余逸飞率先打招呼。


    「你好，我是c班的余逸飞。不过今天就走了。我听说过你，a班的司晟。」他语气轻快，「跳舞唱歌都特别厉害，都说下一次出道人选……」


    「你今天就走？」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余逸飞点头：「是啊，合同到期了。」


    司晟站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位置，手抄着兜。


    这会儿，余逸飞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鼻樑高挺，五官深邃帅气，颇有些异域风格。眉眼间带着一股子戾气。


    「也对。」


    「像你这样的，也就到此为止吧。」


    那人扯着嘴角，斜睨过来。浅灰色的双眸竟是竖瞳，如同丛林深处的一匹野狼。


    「身上一股味，这里可不是来给你发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号团员候选，司晟


    第三章


    余逸飞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再张开。


    结果在想出回应的话前，对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他一个独自捂头无声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发情？发什么情？


    他中学学过生理课，知道成年以后alpha、beta、omega每年都会进入一次发情期。学术上叫发热期。


    这个阶段十分危险，尤其是没有配偶的人。针对这类人群，原则上应该独自在家中度过，否则很可能引发社会混乱。


    据说在还未开化的从前，历史上对「发热期」没有正确认知，认为这是omega引发的灾难，因此对omega十分苛刻。常年将其圈养在一处，出行也必须佩戴「项圈」。


    历史上，那是一个严重错误，也是所有人都不愿回忆的黑暗过去。


    但是，他明明都还没有二次分化，怎么可能发情！


    气味，他身上什么味儿？


    余逸飞一路回一路闻，愣是没闻见一点儿味儿。难不成是汗味儿？


    刚训练完肯定会有味道，总不至于把这个跟信息素搞混。


    其他可能性呢。


    余逸飞回想起来，自己之前也在肖骐身上闻见一股香气。难道是那个时候贴太近染上的？


    但那明明是喷的香水。怎么会被误认成信息素。


    没想到司晟这个人这么厉害，思想却这么不纯洁。


    发情？


    余逸飞揉揉鼻子，不觉轻哼一声。


    .


    市内一中。下课铃响后，教室走廊一片混乱。


    余逸飞坐在位子上，咬着笔头想刚才老师讲的题。


    他之前跟家里人保证过，哪怕当上练习生也不会放弃学业。这三年以来，也是学校公司两头跑。


    结果还是力不从心，进度越拉越远。刚才上课，有一半时间都是懵的。


    现在虽然在咬着笔头思考……也只是在咬笔头而已。


    「行了别装了。」同桌凑近，「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上课打瞌睡。现在努力做给谁看呢。」


    余逸飞眼神飘忽：「谁打瞌睡了，不是我。」


    毕竟有时候，人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实际早就开始梦游。


    坐前边的学生也凑过来：「不过逸飞，你还真打算好好学习啊？」


    余逸飞抬眼看过去。


    「你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就这么放弃吗。」前桌痛心疾首，「好歹也是堂堂星偶娱乐练习生。就算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进别家公司也是小菜一碟吧！」


    「就是。」同桌道，「我们家逸飞，人长得帅唱歌好听跳舞也带劲，星偶不要是他们的损失。」


    要放在平时，余逸飞一定会自信点头表示贊同。但这会儿却没说话。


    另两人察觉到不对劲，对视一眼。


    「啊、不过，」同桌连忙补救，「现在练习生竞争那么大。回来跟我们一起上学也挺好的。」


    「逸飞你不要多想。这条路不行咱们就换一条。学习上有困难，我们都会帮你。」


    「对对。」


    两人难得看见余逸飞低落，不由纷纷紧张安慰。不想听见一串笑。


    「干嘛这么严肃。」余逸飞转笔，「就算要回来也不能请教你们啊，把我带歪了怎么办。」


    两人怒：「小子皮痒了是吧——！」


    三人挤作一团。最后以余逸飞头发乱成一团鸡窝而告终。


    另外两人起身：「真是白担心了。」


    「确实不需要我们。这小子不是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听说在贵族私立高中上学。」


    「喔！想起来了，上次期末不就是那人划的考试重点？多亏了他我才拿到压岁钱。」


    两人已自顾自开启了其他话题。余逸飞上身趴在桌上，余光瞅着桌面摊开的作业本，微不可见嘆了口气。


    他的确不太清楚，自己是否要在练习生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成为偶像」是儿时以来的梦想。但正如其他人所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剩一年多的时间，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再找个好工作、按部就班结婚生子。前途明朗，一目了然。


    如果硬要一条道走到死，很可能到最后也一事无成。


    这三年以来的时光不是已经证明过了吗。无论他再怎么刻苦训练，在星偶娱乐看来，自己就是没有「出道」的素质。


    甚至连升班的素质也没有。


    早点稳定下来，也能让老爸别再那么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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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自从母亲去世，老爸一人抚养他长大，几乎从没休息过。当一个普通学生，绝对要比当一个「前途未卜」的练习生来得好。


    就这么妥协？


    余逸飞不太确信。他趴在桌上，不觉又有些犯困。


    身边朋友热烈讨论着什么，全然没进他耳里。


    直到有人用书轻拍一下他头顶：「嘿、跟你说话呢。」


    余逸飞坐起。


    「我们在说能不能约你那个朋友出来，咱们聚一下。算是感谢。」同桌笑道，「说不定之后还有要麻烦他的地方。」


    「对啊，马上要期末了。可以约出来一起上图书馆啊。」


    「的确。」余逸飞点头，「不然几个学渣凑一块也不顶什么用。」


    「喂！」


    「不过，最近可能不行。」


    余逸飞道，「他现在不在i市。」


    .


    那个成绩很好的朋友，是他的青梅竹马。但两人从没在一所学校待过。


    至于怎么认识的，可以说是很巧合。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医院。


    当时，还是小学生的余逸飞几乎每天放学都会去医院陪母亲。在旁边的小桌子做完作业后，便开始絮叨学校发生的事。


    有时候母亲在睡觉。他没人能说话，呆坐一会儿后就会到处乱转。


    也是在那时，闯进了那人所在的病房。


    时至今日，他也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洁白到刺眼的病房。宽大的病床上坐着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小孩儿。


    柔顺的黑发长至肩颈，温煦的日光自窗外投射进来。


    对方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发丝随之荡下，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人偶一般精緻冰冷的面孔，漆黑色的眼瞳深处，隐约看得见宛若天空的湛蓝。


    那一刻，余逸飞心跳飞快。


    当然这份恋情，在得知对方是跟自己一样的alpha后瞬间破裂。


    只能庆倖幸好他知道的早。否则等告白以后再被告知真相，绝对会因为承受不住打击绕操场狂奔三圈。


    甚至长大以后也摆脱不了被嘲笑。


    至少余逸飞是会嘲笑的。


    「怎么了，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听见问话，余逸飞回过神。关上水龙头。


    「哪能啊。」他道，「老爸你好不容易回来，我刚准备大展身手下厨呢。」


    余父：「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余逸飞正色：「是麻辣排骨。」


    「不错。」余父点头，「刚好想吃点儿辣的。」


    余逸飞烧上水，顺道拆开泡面包装。


    「我刚才在想戚思谨。」他道，「人不是去a市面试了吗。发信息也没回，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小谨？」余父道，「他那么优秀，我看问题不大。人现在考试很忙的，你别老打扰他。」


    余逸飞：「知道。所以我不是没打电话吗，就发了条信息。」


    离开星偶娱乐的事，思来想去还是没说。


    毕竟这次面试对对方而言十分重要。只要通过进a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可不想把霉运给传过去。


    虽然他也挺想从戚思谨那里得到建议。对方跟他差不多大，却很优秀，无论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说不定能帮他开拓思路。


    或者，能让他更加释然地接受现实。


    方便面很快煮好。余逸飞拿了两个碗，其中一个放到了父亲面前。


    余父捡起筷子：「对了，关于星偶娱乐……」


    余逸飞身体不自然停顿一下，接着若无其事道：「嗐，那都早八百年前的老黄历。我现在每天好好学习，你就放心吧。」


    余父：「你不打算去其他地方了？」


    「不、」余逸飞微顿后道，「不去了。上学也挺好的，还能每天跟朋友们玩儿。」


    之前公司学校两点一线，除了训练就是学习，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时间。


    「你小时候作文还写长大后要当偶像。别人都是老师科学家，就你一个进娱乐圈。」余父吞咽着面条，「还自己搞了个乐团是吧？搞得小学鸡飞狗跳，害得我老被请过去，自称什么阳光王子——」


    父亲开始翻黑历史，余逸飞忍受不住嗷嗷大叫。


    余父并没有因此停下，如数家珍。直到看见儿子已经钻进沙发用抱枕捂住头，才笑吟吟道：「你真准备就这么放弃？」


    「……」


    良久，声音才从那堆抱枕中传出。


    「……不知道。」


    声音瓮声瓮气，「但继续耽误下去，可能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老爸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余父嘴角一僵。


    怎么突然扯他头上来了。


    余逸飞从抱枕堆中起身。垂着头，发丝乱翘。


    「我知道你因为我一直一个人。带着个拖油瓶，还是beta。人家omega都不喜欢你。」


    余父万箭穿心。


    余逸飞皱眉：「我以前的确说过想当偶像，但也不能一直做梦。三年时间已经够了。老爸你也觉得有个能考上大学的儿子更好吧？」


    余父：「没错。」


    余逸飞：「呜——」


    余父看儿子又要重新钻回抱枕堆，转言道：「不过，真的已经够了吗。」


    「你能考上好大学，我当然会很骄傲。但你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我会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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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一愣。


    「就算别人看不出来，我养你这么大能看不出来吗。」男人苦笑，「这段时间，你一点儿也不开心。」


    余逸飞终于转过头来，圆熘熘的眼睛像是狗狗。仔细看去，湿漉漉的。


    「我是你爸。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后果我都能跟你一起承担。」


    「就算你三十岁了也没出道又怎样？有爸在，」他竖起大拇指，「天塌下来也给你扛着。」。


    余逸飞：「——！」


    余父见儿子心中动摇，慢条斯理：「最后问你一遍，你怎么想。」


    「我……」余逸飞五指握紧又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我果然还是想继续走这条路。我想要成为偶像。」


    余父：「是不是alpha？大点儿声。」


    余逸飞：「我想要成为偶像！」


    余父倏地站起：「再大声！」


    余逸飞跳下沙发，仰天握拳：「我要成为偶像啊啊啊啊啊！」


    余父：「儿子！」


    余逸飞：「爸！」


    余父：「好儿子！！！」


    余逸飞：「好爸爸！！！」


    父子俩激动对喊。震得外边感应灯应声亮起，小区里养的狗也开始对吼。


    「吵什么吵什么，孩子做作业呢！」


    隔壁邻居发来不满的抱怨。


    两人立马闭嘴。眼观鼻鼻观心。


    过了一会儿，他们重新坐回餐桌，继续开始吃方便面。


    「对了，爸给你存了这张图。」余父掏出手机，「过来看看。」


    余逸飞凑过去，发现是一张宣传海报。


    【少年人披荆斩棘，一路向北。新时代偶像，由你来定义！】


    余逸飞：「这是……」


    余父：「选秀综艺。最近这类节目不是很火吗。我查过了，就算没有公司也能报名。」


    「儿子，你会去吧？」


    余逸飞拿起手机，眼底倒映着那张亮蓝色的海报。


    海报底部散落着数颗繁星，一名少年的剪影脚踩繁星奔跑。几乎要化作一道风，高高跃起。


    而那道色彩落入了余逸飞眼中。让他琥珀色的眼底仿佛也闪烁繁星。


    「嗯，我想去！」


    .


    最后一轮面试结束，一人走出大学校园。


    暮色中，身影颀长。橘光落在漆色的发丝上，衬得皮肤愈加苍白。


    出色的五官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本人却浑然不觉，走近路旁一辆私家车，开门坐进去。


    「少爷。」


    司机立马道，「辛苦您了。先送您回酒店，晚上想吃什么请告诉我，我去安排。」


    没能得到回应。


    司机已习以为常，又问了一遍：「少爷？」


    「手机还我。」


    无比冰冷的音色。


    司机：「是。但夫人吩咐得先送您回i市，之后才……」


    「手机，还我。」


    声音依旧很冷，听不出情绪。


    可司机从来知道，一般让少爷重复两遍的事，意味着对方已经感到不耐烦。


    他额头冒汗，连将手机递还回去。


    拿到手机。开机屏幕亮起，仅剩30%的电。


    这位被称作少爷的人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忽视了其他来信，只打开其中一人的聊天界面。


    上边仅仅一条讯息。


    他垂下眼帘。


    .


    「嗡嗡嗡。」


    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开始振动。


    余逸飞刚洗完澡出来，捡起手机。发现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讯。


    来自戚思谨。


    【小逸，考试结束了。我明天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2号候选团员，戚思谨


    第四章


    「老师们好！我叫余逸之，今年17岁。练习时长3年，以前是星偶练习生，擅长舞种hiphop和popping。唱歌和rap也很有自信。」


    「此次报名参加『青春新定义』，是希望能成为偶像，带给人光和热。让大家的生活充满能量，积极向上！」


    「停停停！」


    同桌打断了余逸飞的自我介绍，从手机背后探出头。


    「你说点儿实质的成不。还光和热呢，你当你是普罗米修斯？」


    余逸飞道：「可我就这么想啊。」


    「逸飞啊。根据我在网上的调查，现在面试官不吃这套。」同桌暂停录制，语重心长道，「抖机灵说点儿幽默台词？要不我上网给你抄段子？」


    今天周末。余逸飞久违地约了几个朋友出来玩。他们听说他要参加选秀，立马起闹说要帮他录视频。


    其实余逸飞自己私下也录过几次，但总觉得不太满意。草草作罢。


    毕竟这次选秀十分重要，关系着他是否能继续走偶像这条路。无论老爸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真啃老到三十岁。


    「写着呢写着呢。」


    另一人从刚才起就蹲在旁边奋笔疾书。


    「我正写稿子呢。放心交给我吧，老姐的面试都是我帮她顺的。」


    同桌拍板：「行，那自我介绍先往后稍。咱们先录才艺表演。逸飞，你准备好节目了吗。」


    余逸飞点头，后退几步。示意放音乐。


    他选了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alpha男团「sky」的歌。难度不高，节奏性强。酷帅劲爆，很容易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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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众人起身鼓掌。


    「太棒了！」


    「帅炸了。我看你要比sky还sky！」


    余逸飞还在喘气，小跑着奔向手机：「我看看。」


    视频里，亚麻色短发的少年一脸严肃。整个人就是酷加拽，与音乐氛围倒是十分贴合。


    余逸飞无言看完，表情并说不上满意。


    「动作错了三个地方。后边太累还有点气虚，走调了。」


    几个朋友面面相觑。


    完全没看出来。


    「已经很不错啦，」同桌安慰，「我觉得过海选肯定没问题。」


    余逸飞摇头：「我现在没公司，全国又那么多人报名。如果不够出色，绝对会被刷下去。」


    他回到原位：「我再跳一遍。」


    「好。」同桌重新举起手机，「别担心逸飞，我们陪你。」


    结果直到天色暗下，也没录好满意的视频。


    朋友的稿子倒是准备好了。递给余逸飞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背下。


    与朋友们挥手道别。余逸飞往回走。


    原本是打算出来玩转换心情，结果又录了一天视频。今天朋友们帮了那么多忙，最后还是没能定下。


    他嘆了口气。下地铁后，拎着背包往回走。


    临近公寓门前，映入眼帘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着私立高中西式校服，刘海微长，些微挡住眉眼。几近完美的五官。光是沉默站在那儿，都会引来路人侧目。


    不过，没人敢上前搭话。


    因为差距太大反而没自信。更别提那人气质冷漠，让人难以接近。


    余逸飞加快脚步：「阿谨，你怎么来了？」


    听见声音，对方抬起头。


    仿佛冬日寒冰在此刻融化。那冰雕一般俊美的面孔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不怎么显眼，但相比方才生人勿近的模样要好上太多。


    「小逸。」


    无比清冷的音色。


    余逸飞：「这么晚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戚思谨：「我打了电话，你没有接。」


    「啊、」


    余逸飞忙将手机掏出来。今天一天都在录视频，他直接把手机塞进背包里层，压根没听见。


    「抱歉抱歉，」他打开门，「等很久了？进去吧。」


    开灯，暖黄色的灯光立马充斥了整个客厅。


    余逸飞熟门熟路给戚思谨拿拖鞋：「今天一直在录舞。声音太大没听见。你今天有空了？」


    戚思谨其实早几周就回来了。两人一直说要见面，结果一直腾不出时间。


    主要是戚思谨那边没空。


    余逸飞心知对方家里管得严，没有多问。


    「对了，听说你这次考核发挥不错。保送能成吧？」


    「成绩下个月出来。」戚思谨道，「没问题。」


    这话其他人来说恐怕会觉得狂妄。偏偏戚思谨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嘿，我就知道！」余逸飞看上去倒是比当事人还开心。


    「如果你都选不上，全国肯定没有能上的。刚好你来了，咱们今天庆祝一下。」


    他点开外卖app,「想吃什么？」


    从见面起，戚思谨的视线就没从余逸飞身上移开过。连那冷色的眸子都被屋内灯光染上一层暖色。


    「都可以。」


    「那就披萨吧。饮料呢？」


    戚思谨：「……橘子汽水。」


    余逸飞笑：「你还真喜欢它，不腻啊。」


    他三下五除二选好东西，「少点一些。我得控制体重，不能吃太多。」


    戚思谨：「小逸不胖。」


    「上镜胖三斤。」余逸飞嘆息摇头，「虽然我也想放开吃，但必须以最好的状态面对观众。这是职业素养。」


    闻言，戚思谨微不可见皱了下眉。


    「……观众。」他道，「你不是离开星偶了吗。」


    「是啊，不过我不打算放弃当偶像。你看这个！」


    余逸飞找到老爸之前发给他的宣传海报。


    「『青春新定义』，最近选秀男团很火。而且这个节目个人练习生也能参加。顺利的话说不定我能直接出道！」


    他高兴说了一大通，才后知后觉：「咦？我好像没跟你说过离开星偶的事啊。」


    戚思谨：「你14岁进去，合同期三年。」


    余逸飞震惊：「不愧是你，记忆力真好。」


    戚思谨视线落在了宣传海报上：「一定要去参加选秀？」


    「嗯？嗯……」余逸飞道，「我也烦恼很久，但最后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不然肯定后悔一辈子。」


    戚思谨没说话。


    余逸飞察觉到不对劲：「阿谨？」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应他。就在他想换个话题时、听见下一句：


    「我不想你去。」


    余逸飞一愣。


    戚思谨注视过来。漆黑色的眼眸隐约能窥见眼底的湛蓝，带着些冷色。


    「小逸，可以放弃这次选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不能出现买股。不过cp已经定了，就当是猜正牌cp是谁的文看吧


    第五章


    静默数秒。


    客厅一下子变得极静，几乎能听见针落。


    余逸飞怔住片刻，继而笑道：「为啥？你以前不是很支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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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时候经常熘去戚思谨的病房。但由于对方身体虚弱，只能待床上玩儿玩具。后来他腻了，又迷上视频里的偶像，便拉着对方天天一块看。


    那个时候，戚思谨显然也很入迷。


    「因为我以前不了解。」戚思谨道，「但是小逸，娱乐圈要比你想像的辛苦复杂得多，我不想你进去受苦。」


    「唔。」余逸飞抱臂陷入沉思。


    戚思谨：「小逸？」


    「我在整理思路。」


    片刻后，余逸飞重新抬头：「阿谨。在你回来以前，我也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就像你说的，会很辛苦。可能费半天工夫只是白忙活一场。我不想拖累老爸，所以想就这么算了。」


    「不过——」他眼中闪烁微光，「老爸说让我尽管去做喜欢的事，我不想辜负他的期待。」


    「那天也是在这地方。」余逸飞退后几步，比划了一下客厅，「我跟他保证过，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他直言：「我必须参加选秀。」


    话落以后，戚思谨没有立即回应。仅仅是皱了下眉。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余逸飞上前勾过竹马肩膀，「没关系，有你跟老爸当后盾，我遇见什么都给它沖烂咯！」


    他比了个握拳冲刺的手势。


    「所以，你能支持我吗。」


    戚思谨无言片刻，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好。」


    「嘿嘿。」余逸飞额头去蹭戚思谨肩膀，「你最好了！」


    戚思谨身体不自然僵硬了一下，低头看向揽住自己的手掌。左手缓缓抬起，但下一秒对方就松开了他。


    「对了，今天我录了面试视频。你帮我参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


    余逸飞自顾自翻手机去了。


    戚思谨手悬在半空。几秒后落下，紧紧扣住自己的肩膀。


    数条视频其实都大同小异。无非是自我介绍改了台词，或者表演时出错率更少。


    「这个没有出错，」余逸飞指着手机，「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是表情不对？」


    「这一个高音稳住了。但后边舞蹈放炮，你看，在划水。」


    余逸飞看着自己的视频都不觉要笑出来，「真傻。」


    而从头到尾，戚思谨一直端着手机认真看。没发表任何言论。


    余逸飞肩膀拱了拱对方：「你意下如何？高材生。」


    戚思谨：「……都很好看。」


    余逸飞：「选一个呢。」


    「很难。」戚思谨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可以的话想全部保存。


    余逸飞从竹马手中抽出手机。


    戚思谨：「啊、」


    「抱歉，你看不太出来区别吧。」


    余逸飞一直觉得戚思谨很厉害，总感觉什么都会。但现在想想，他忽略了对方完全没接触过歌舞。甚至因学业繁忙，长大后连娱乐节目都看得少。


    他有些泄气：「今天朋友帮我录的时候也说不错。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戚思谨掌心空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少顷，抬起眼：「小逸压力很大吗。」


    余逸飞：「咦？」


    「这首歌，跟小逸平常的风格不太搭。」戚思谨道，「所以你才会不习惯。」


    「不过在我看来，很完美。」


    「你说动作出错，但其实很娴熟的连接过去。像是原有的编舞。」


    「舞蹈动作这么激烈，气息却还是很稳。哪怕就这么上台，小逸也绝对是最厉害的一个。」


    「区区一个线上面试，会有什么问题？」


    说这番话的时候，戚思谨的语气依然平淡。就跟刚才说明考核通过一样，仅仅是在陈述事实。


    也因此，让人觉得无比真实。


    余逸飞被夸得一愣一愣的，不由揉了揉鼻子。


    「是、是吗。」他叉腰望天，「我有这么好？」


    戚思谨：「很好。」


    余逸飞：「我觉得不行，只是因为压力太大。其实表现得很不错？」


    戚思谨：「嗯。」


    余逸飞就这么原地站了一会儿，忽而道：「好！」


    他蹲身打开背包，找出朋友帮忙写好的稿子，递给戚思谨。


    「那我按这个再录一遍自我介绍。」


    戚思谨看着上边的文字：「照这个念？」


    「不错吧？」余逸飞笑，「听说现在就流行网络段子。我刚才地铁上已经背好了。」


    戚思谨从头扫到尾：「这个，不太像你会说的话。」


    「那是，」余逸飞道，「这些段子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戚思谨没再说什么，合上稿子。余逸飞把手机递过去，确认好位置后跑去落地窗前站着。


    余逸飞：「把我拍帅点儿！」


    戚思谨视线落在了手机屏幕上。在短暂的模糊后镜头聚焦，显现出少年俊朗的容貌。


    对方似乎已习惯面对镜头。或者说面对镜头完全不发憷。


    比了个手势后开始诵念台词。


    「老师们好，我叫余逸飞，今年17岁。首先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手背，这是我的脚背。」


    他抬了抬腿，对镜头邪魅一笑，「而你，是我的宝贝——哈哈、开个玩笑……」


    「小逸。」一直沉默的戚思谨忽然出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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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长的五指横握机身，漆黑的眼眸依然注视着屏幕。


    「太僵硬了。」


    余逸飞一顿。这回换左边嘴角抽起：「而你，是我的宝贝。」


    「……」


    戚思谨闭了闭眼，「必须要这么说？」


    余逸飞：「不好笑吗。」


    与其说是好笑。


    戚思谨：「我不想看见你像个小丑。」


    余逸飞倒吸一口凉气。


    「自我介绍是展示优点的地方。」戚思谨重新举起手机。


    「小逸的优点是笑容。我喜——」


    不。


    他改了口。


    「像平常那样就好。小逸，你想怎么说？」


    「我？」余逸飞看着镜头，「但我按自己想法说会不会太空了。」


    「你想当偶像，」戚思谨问，「是为了背这些东西吗。」


    余逸飞：「当然不是！」


    戚思谨没有继续说下去。


    余逸飞明白了好友的意思，不由苦笑：「你说得对。」


    由于压力太大，他太过吹毛求疵了。才艺表演是，自我介绍也是。


    为提高成功率，甚至不惜扮演完全不适合的角色。


    但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保持本心，还怎么成为理想中的偶像？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偶像应当是「太阳」般的存在。


    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只要抬头就能望见。


    仰着头，不停向前走，向上走。无论路途再遥远再艰险，也能身心温暖，坚持下去。


    因为有「太阳」同在。


    而现在，他连这点儿小障碍都不能克服，岂不是本末倒置？


    余逸飞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双手啪地一下拍向脸颊，让自己恢复清醒。


    「好了。」


    他重新面向镜头，咧开笑容。由于刚才力道太重，脸还有些泛红。


    「我叫余逸飞。」


    他又一次开始自我介绍。这一回，完全按照自己想法。


    基本情况介绍过后，便是这次参加选秀的理由。


    「此次报名参加『青春新定义』……」


    他顿了顿，坚定道：「是因为，我想要成为『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给人类带来火种，从此世界不再沉睡。」


    「我想要带来光和热。」


    .


    视频当天录完就发过去了。


    为免自己后悔。


    虽然，在摁下发送键后，余逸飞立马就后悔了。


    他揪着头发在沙发上滚：「我是不是太自大了。是不是该委婉点儿？面试官看了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吧？！」


    此时外卖已经送到。比萨盒在茶几上摊开着，只剩下寥寥几片。


    戚思谨在旁边默默看着。直到余逸飞滚累了停下才道：「小逸，没问题的。」


    「阿谨！」


    余逸飞扑过去抱住戚思谨。头发蹭在对方腰间，手臂牢牢锢住腰际。


    戚思谨并没有躲开，反而伸手想要揽住对方。


    结果对方却又倏地起身，双手指天：「能量汲取完毕。」


    戚思谨手停住。


    再一次错过。


    余逸飞全然没注意，重新坐回沙发：「你保送能过，我面试也能过。阿谨，你可要保佑我。」


    他是那种考试前会跟学霸握手的类型。


    说话间，余逸飞随手捡起一片披萨。正要往嘴里放，却发现戚思谨一直盯着他，不由一愣。


    接着猛地甩开披萨：「糟糕，已经吃两片，不能再吃了！」


    「好险，谢谢你提醒我。」


    「……」


    戚思谨默默移开视线。


    .


    线上报名时长持续两个月。


    在余逸飞等来结果前，戚思谨的考核结果就出来了。


    不出预料考核通过，并且是第一名。这样一来就不用参加高考，可以直接保送a大医学系。


    余逸飞特意把人约出来，要帮忙庆祝。上次草草吃了一次披萨实在太过草率。


    于是两人现在正在ktv包厢。


    余逸飞接连唱了好几首，戚思谨则默默坐在沙发上拍响铃。


    「一起来啊。」唱到一半，余逸飞拽起戚思谨，「明明是来帮你庆祝，就我一个人唱怎么回事。」


    戚思谨对ktv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喜欢听余逸飞唱歌。见对方眼神鼓励，便道：「我没听过。」


    歌全是余逸飞负责点的，而且都是大街小巷脍炙人口的歌。这个回答他确实没想到。


    微愣后道：「那你过来。」


    他拉着戚思谨坐到点歌器面前，触控笔塞进对方手里：「你喜欢什么？按提示点就行。」


    说完又笑，「轻音乐也成，我教你发声。」


    这个姿势，余逸飞站在戚思谨身后，膝盖压着沙发一角，上半身几乎趴在了前边人身上。


    说话的时候有气呼出。戚思谨目光落在屏幕上，只觉耳朵微痒，全然没注意身后人在说什么。


    「找到了！这个你肯定听过！」


    余逸飞刚要摁下确认键，就被一把握住手腕。不由看过去：「怎么了？」


    包厢里极暗，唯独屏幕亮着光。


    戚思谨苍白的面孔映着光，几乎能看见脸庞细腻的绒毛。


    他张开口，貌似想说些什么。


    正这时，一串铃声响起。


    此时歌早已卡断，包厢里十分安静。因此这道响铃显得十分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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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好像是我电话。」


    戚思谨咽下后边的话，表情沉下。


    余逸飞从背包里翻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皱眉：「奇怪，没见过的号码。」


    饶是如此，依然接通了。


    「你好，我是余逸飞。」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余逸飞眼睛越瞪越大。


    「咦？等等、『青春新定义』？啊，是的，你好，我是余逸飞！」


    由于太过激动，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余逸飞偷偷看向一旁的戚思谨。捂住话筒，嘴型做出「过了过了」的口型。


    浑身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好的，我一会儿确认邮件。」


    女声：「还有一件事，关于你传来的自我介绍视频。」


    余逸飞听着听着，表情变得怪异：「好，我会跟他说。」


    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戚思谨：「节目组的人？」


    余逸飞点头：「我海选过了，通知我去参加现场面试。」


    戚思谨脸上看不出情绪：「恭喜。」


    「还有件事。」


    余逸飞貌似不知该如何开口。看天看地看墙壁，最后尴尬问：


    「阿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参加选秀？」


    第六章


    「啊、别误会，不是强制的。」


    余逸飞道：「上次你帮我录视频好像不小心入镜了。他们看见你觉得不错，所以想现场再看下。」


    他知道，自己虽然看重这次选秀，对戚思谨而言却并非如此。


    对方和他不同，自小成绩优异，未来是要当医生的好苗子。如今正是要大展身手的时候，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浪费精力。


    「你未来可是要上a大的，不同意也没关系。」


    余逸飞感慨：「你这小子，从小就比我受欢迎。这回随便出一次镜就过了，难不成是天分？」


    「可惜了你这张脸。要是能登上舞台，肯定很有人气。」


    他絮絮叨叨一番，却突然听见问话：


    「什么时候。」


    余逸飞止住话头：「什么？」


    「下一次面试的时间。」


    戚思谨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只听得见那向来带着冷意的声音。


    「面试，我会去。」


    .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小时候硬拉着对方一起看视频，戚思谨看上去对「偶像」或是「娱乐圈」并没什么兴趣。


    不如说，二者完全格格不入。


    如今选秀再火，也不过是闲暇时光的消遣。戚思谨这个人像是立在天边的，去大众面前唱歌跳舞，就跟天神下凡一般不可思议。


    该怎么说。


    余逸飞有些想像不出来。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要求，他也只好跟主办方转达了这一消息。可还是觉得疑惑。


    「阿谨，你这是转性了？你爸妈会同意吗。」


    与他家不同。余父向来都是放任主义，有时候比余逸飞还疯。


    可戚思谨的家人，简直是余逸飞见过最严格的父母。就连小时候戚思谨生病住院也不放过，请来家教每天补课。


    连带着他也对戚思谨父母害怕起来，每次见面都跟见班主任似的战战兢兢，从来是打声招呼就走。


    戚思谨：「只是一天，没关系。」


    「喔……」余逸飞点头。


    两人这会儿唱完歌出来，去了附近的快餐店。


    店内人来人往。他们没点吃的，只各要了一杯饮料。


    余逸飞咬着无糖可乐的吸管，又问：「那你之后面试也过了，会参加节目录制吗。」


    为了保密性，这种选秀从来都是全封闭式录制，可能一连好几个月都不能从里边出来。甚至手机都会被没收。


    余逸飞估计，戚思谨父母大概不会同意。


    戚思谨看过来：「你觉得我能过吗。」


    「说不准。」


    余逸飞往后一靠，拍胸脯，「但就算你啥都不会。有我指导，肯定让你不丢面。」


    戚思谨表情缓和几分。


    正这时，手机振动两下。


    他也没接，转头望向窗外。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余逸飞循着视线望出去，还没看见什么，就见戚思谨站起了身。


    「我得走了。」


    「啊、好。」余逸飞一同站起，「我陪你出去。」


    戚思谨：「没关系，就在外边。」


    就在外边？是戚思谨家人来接他了？


    一想到对方父母那不怒自威的表情，余逸飞屁股又黏了回去。


    「我把饮料喝完。」


    戚思谨微不可见点了下头，转身。又忽而定住。


    「面试，我会自己准备。」他俯眼看过来，「我不想让你分心。」


    这之后戚思谨就离开了。


    余逸飞目送对方走出店门，又上了停在街旁的黑色私家车。


    上车之前，他总觉得戚思谨往这边瞥了一眼。但没来得及确认，对方就已关上车门。


    少顷引擎发动，车往前开去。


    「那个、不好意思……」


    这时身后有人搭话。他转头看去，见是两个omega。


    二次分化之后信息素会隐约外露，靠近了就能分辨性别。


    而哪怕没有闻见信息素，基本也能通过体型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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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pha相对高大勇猛，omega则娇小可人。beta处于这之间。


    不过，余逸飞并不认识这两个omega。


    是来问路的？


    他笑了笑：「什么事？」


    「其实刚才我们就一直在偷偷看这边。」其中一人脸红道，「你们长得好帅啊，是明星吗？」


    闻言，余逸飞内心雀跃，面上却还是故作沉着。


    「哪里哪里，过奖了。」他道，「我不是明星。不过之后准备去参加『青春新定义』。」


    「啊、我知道那个！」omega惊喜道，「我喜欢的小偶像也要去参加。环立文化旗下的综艺，最近好火的。」


    环立文化是一家老牌娱乐公司。在星偶娱乐建立起来前，就已存在了二十年之久。从前是娱乐圈的大哥大，出了不少影帝影后。


    近些年虽然底蕴还在，但被星偶娱乐抢了不少风头。此次筹办「青春新定义」，估计也是为了培养属于自己的练习生。


    「加油，希望能在电视上看见你。」那人鼓励道。


    余逸飞险些就要问要不要一起合影。结果下一秒又听见问话：「那、刚才那个人也要参加吗。」。


    刚才那个人，大概指的是戚思谨。


    余逸飞意识到什么，缓慢点头。


    两人更开心了，几乎就要蹦起来：「他叫什么名字？等他出道了，我们要pick他！」


    余逸飞告知了姓名。


    得知名字后，两位omega似乎就心满意足了。甚至也没问余逸飞叫什么，说了一句「要加油喔」就嬉笑着走开。


    余逸飞挥了挥手，直到她们离开快餐店，挂在脸上的笑容才陡然收住。五指倏地抓住发丝，掩藏住崩溃脸。


    怎么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明明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挺受欢迎，出门也会被要联繫方式。结果只要跟戚思谨待一块，其他人目光必定被对方吸引。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戚思谨确实长得好看，甚至要比娱乐圈很多当红艺人都好看。可是——！


    习不习惯跟甘不甘心，果然是两码事。


    还是说……


    余逸飞惊觉一件事。


    难不成，自己受欢迎这件事，其实也是错觉？


    .


    「你瞅什么呢。看镜子半天，爱上自己了？」


    余父一回家，就看见自家儿子端着个小镜子顾影自怜。进浴室沖了个澡出来，儿子还是原来的动作。


    「爸。」余逸飞放下小镜子，嘆气问，「你说我长得帅吗。」


    余父：「你是我儿子，长得能不帅吗。」


    「惨了。」余逸飞捂脸，「看来我以前都没能认清自己。」


    余父：「……」


    怎么总觉得被嫌弃了。


    他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儿子振作站起身：「既然外表不够出色，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努力。我去准备了！」


    说完就蹬蹬蹬跑回房间，留下余父一脸懵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面试当天。


    此次海选分为两轮。线上面试筛掉一波，现场面试再筛掉一波。最后选出105个练习生上节目。


    海选现场安排在了一家酒店。


    环立文化将整层楼都给租下。进去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查。


    余逸飞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余逸飞那一头捯饬过的发型，立马泯然众人。


    他环顾一圈四周，发现戚思谨还没到。


    原本他是打算跟对方一起来，却被拒绝。说是当天可能有事会晚一会儿，让他先走。


    现在一看，果然是迟到了。


    余逸飞看了眼手錶。


    时间还早，应该没问题吧。


    整个现场闹哄哄的。组队前来的练习生在各自闲聊，也有躲在角落练习的。


    余逸飞没找见熟悉的面孔，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


    「你也一个人？」


    这时，耳畔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


    余逸飞回头，见是一个身形高大的alpha，脸却生得秀气柔和。头发带了些天然卷，整个人看着无比有亲和力。


    「啊、你好！」余逸飞打招呼，「我还有个朋友，晚些才到。」


    青年：「你们一家公司的？」


    「不。」余逸飞回答，「我们是个人练习生。」


    「这样啊。」青年在余逸飞身旁坐下。


    他生着一双桃花眼。笑的时候双眼微微眯起。


    「这里的人好像互相都认识。我一个人还有些怕。」


    「别担心。」余逸飞鼓励，「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你要是紧张，我陪你说说话。」


    「谢谢。」青年眨了下眼睛。


    「你虽然没公司，但好像很适应。以前也参加过选秀吗。」


    余逸飞摇头：「这是第一次。不过之前当过一段时间练习生。」


    「怪不得。」青年笑，「气质跟普通人不一样。」


    余逸飞自谦：「是很帅气吗。」


    青年：「哈哈。」


    笑什么啊！


    「忘自我介绍了。」青年直接揭过这个话题，伸手，「我叫顾千宸。」


    「余逸飞。」


    余逸飞伸手去握，做了自我介绍才后知后觉：「等等、顾千宸！？」


    如今名气很大的网红，相较娱乐圈部分艺人都不遑多让。


    起初只是随便在网上发了一段哼唱的视频，甚至连画面都没有，结果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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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以「顾千宸」的名号继续上传视频。以清澈透亮的嗓音及开阔的音域闻名。


    声音仿佛能穿透脑髓，直刺心脏。外号「海上歌姬」。


    不过，这也是因为不知性别。


    顾千宸本人极为神秘，从不露面。有人猜测是因为太丑。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声音背后的主人竟是这么一个俊秀的alpha。


    顾千宸有些意外：「你听说过我？」


    「当然！」


    为了紧追热点潮流，余逸飞是个资深网上冲浪选手。小众歌手他知道不少，更别提这么火的人。


    「你声音真的很棒。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顾千宸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该去开嗓了。很高兴认识你。」


    他站起身，侧头看过来，眉眼微弯，「代我向你朋友问好。」


    作者有话要说：


    3号候选团员，顾千宸


    第七章


    顾千宸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这是余逸飞的第一印象。


    对方名气在外，又有实力，想必通过海选并非难事。要是之后能一起录节目成为朋友就好了。


    酒店大厅里的人来来去去。余逸飞拿的号比较靠后，一直等到下午都没能进去。


    而最重要的是，戚思谨竟然还没到。


    该不会迷路了吧。


    因为提前说了会迟到，所以余逸飞一直没联繫。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


    他确认了一下刚才进去面试人的号码，距离自己还差三个号。


    要是戚思谨真找不到位置，现在去接应该还来得及。


    他这么想着起身。忽然面试房的门开了，方才进去的一组人走出来。


    余逸飞一愣。


    这也太快了！明明离刚进去不到五分钟。


    「312号！」


    来不及反应，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叫下一位候选人。


    糟糕。


    余逸飞不再多想，急匆匆往外边跑。顺道摸出手机，没来得及拨通，就见顾千宸从拐角处卫生间走出来。


    对方见他一脸行色匆忙，奇道：「你怎么了？」


    余逸飞急急剎车：「我朋友还没到，我得去找他。」


    顾千宸：「这么晚？」


    「嗯，我先走了！」


    余逸飞没时间多聊，丢下一句就要继续往外赶。同时拨通了手机。


    没跑一会儿，竟发现顾千宸追了上来。


    「我号码比较靠后。你留在这儿，我帮你去找。」


    余逸飞：「咦？」


    顾千宸：「快到你了吧，别耽误面试。」


    余逸飞速度慢下。此时此刻，他恍觉对方身后挂了一轮日光，宛如圣母玛利亚，普照大地。


    他刚感动地想要答应，又意识到对方和戚思谨并不认识。肯定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


    何况，戚思谨对生人防备很重，可能不会乖乖跟着过来。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就被接通。


    「抱歉、小逸，」


    声音同时在电话与近旁响起。


    余逸飞转头看去，见一道人影从大门出现。大概是跑着过来的，有些气喘吁吁。


    「我迟到了。」


    戚思谨穿着简单，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相比其他那些化妆还戴一身首饰的练习生，过于朴素。


    但这么普通一身打扮，穿在戚思谨身上偏偏极为吸睛。


    对方一进来，酒店大厅就像是亮堂许多。不少工作人员和练习生悄悄往这边瞅。


    余逸飞一把抓住竹马的手：「怎么这么晚。」


    戚思谨移开视线：「……迷路了。」


    余逸飞：「我就知道！所以我说带你一起过来。」


    戚思谨从小就是个路痴。明明成绩那么优秀，偏偏方位感不好。


    平时司机接送倒还不显，每当去不熟悉的地方，必定会绕许久才会找到目的地。


    这还算好的，有时候甚至会偏离方位越来越远。


    所以每次余逸飞约戚思谨出去，要么是他去找对方，要么是约去对方熟悉的场所。


    余逸飞：「司机怎么了，没有送你？」


    「嗯。」戚思谨道，「有事。」


    「算了。」


    好险没彻底迟到，只是虚惊一场。


    他撩开竹马刘海。大概是一路奔来，脸上蒙了一层薄汗。


    「洗手间在那边，去洗洗。」


    戚思谨乖乖过去了。


    余逸飞目送对方离开，嘆了口气。又朝一旁的顾千宸道：「谢谢你。好险最后一秒赶到。」


    顾千宸：「他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


    余逸飞点头。


    顾千宸笑：「看起来完全像个素人。」


    「他……是没受过相关培训。」余逸飞叉腰，「不过他可厉害了。已经保送a大，是个高材生！」


    「原来如此，这可真厉害。」


    顾千宸随口赞扬了一下，又问，「不过他既然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参加选秀？」


    余逸飞被问住了。


    这一点他也不太清楚。戚思谨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答案。


    「应该，」余逸飞回答，「是想体验一下新生活。」


    顾千宸意味深长「喔」了一声：「高材生的脑回路，果然和普通人不同。」


    没聊几句，戚思谨就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了。见余逸飞跟一个陌生人相谈甚欢，微不可见蹙了下眉。

 第14页

    「好了吗。」


    余逸飞注意到，招了招手，「快轮到我们了，一起过去吧。」


    又朝顾千宸点了下头：「先走了，待会儿见啊。」


    顾千宸双手背在身后，笑道：「面试加油。」


    .


    来到面试房外。


    面试官大概已经累了，下午以后人员流动飞速。


    上午可能半个小时才面完一轮，到了现在，没进去五分钟就会被赶出来。


    而从那些候选人的表情来看，结果大概并不太理想。


    「315号！」


    念到了余逸飞的号。


    「到！」


    余逸飞嗓门很大应了一声，震得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挺精神啊。」工作人员确认了一遍名单，「余逸飞是吗？」


    她想到些什么，不带恶意的调侃：「普罗米修斯？」


    余逸飞顿时脸红。


    之前录的视频果然太夸张了。


    工作人员又往下翻了一页：「后边316号戚思谨，是你朋友？也没有公司对吧。」


    余逸飞：「对。」


    工作人员：「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一起进去吧。」


    一起？


    余逸飞回头看向竹马。也不知对方是否听见了工作人员说话，正抬头望着这边。


    余逸飞指了下自己，又比了个大拇指。


    ——别紧张，看哥们给你打个样。


    面试房内铺了一张毛茸茸的大地毯。里边一张长桌，后边坐了五六个面试官。个个神情严肃，光是看着就很有压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房门在身后掩上。


    余逸飞立正站好：「报导！315号，个人练习生余逸飞，没有所属公司！」


    戚思谨瞥了身旁人一眼：「……316号，戚思谨，没有公司。」


    相比起来，声音不大、也清冷许多。


    「那我先开始吧。」


    几个面试官似乎是压力面试，一直没人说话。于是余逸飞便主动cue流程站出来。


    这次的表演依然是唱跳曲目。是练习生时期最熟悉的作品。


    原本他还有些紧张，但在正式开始后反而静下了心。长桌前的面试官本来还板着张脸，后来眼神越来越亮。


    最后动作定格。


    余逸飞喘着气，退后一步鞠躬。


    「不错，唱跳功夫很扎实。」


    「形象也不错。」


    面试官讨论几句，又问了余逸飞几个问题。神色是肉眼可见的满意。


    「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


    余逸飞：「谢谢老师！」


    「那么这位，戚思谨是吧？」几个面试官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男生身上。


    他们从对方进来就觉眼前一亮。


    现在前一位表现如此出色。这后边一位选手的表演更加令人期待了。


    余逸飞目光投向竹马。其实他也很好奇，对方究竟会准备什么节目。


    「舞蹈表演。」戚思谨神色如常站了出来。


    舞蹈？


    余逸飞大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戚思谨会跳舞。他原以为对方会准备唱歌呢。实在不行诗朗诵也成啊。


    面容冰冷的少年在房间中央站定，头微垂。发丝些微挡住眉眼。看着气场极其强大。


    众人都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少顷，对方抬头。


    众人：要开始了！？


    然后就看见人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播放键后再一次垂首。


    随后。


    一道极其嘹亮浑厚极其富有情感的男声响彻房间。


    「第二套小学生全国广播体操——雏鹰起飞！」


    「第一节 ，踏步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


    余逸飞：竹马！你在干什么啊竹马！


    第八章


    第一节，踏步运动。


    第二节，上肢运动。


    第三节，扩胸运动。


    ……


    余逸飞全程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那长相好看成绩优异的竹马做广播体操。


    不得不说，动作还挺标准。


    但是，怎么会准备这种节目！？


    尤其对方还一脸冷淡，就好像跳舞的不是本人似的。动作和表情完全分离。


    几位面试官也呆住了。好久才揉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许久，才有一人弱弱道：「可、可以了，谢谢。」


    戚思谨立马止住动作关了音乐。


    房间再度恢复宁静。


    或者说，死一般的寂静。


    偏偏当事者本人还一脸冷色，像是在睥睨众生。仿佛刚才完成的不是广播体操，而是难度极高的舞蹈。


    良久，其中一位面试官才挤出声音：「还有，其他表演吗？」


    戚思谨：「没有。」


    几人互看一眼。


    「……好，很不错。」面试官艰难道，「回去等通知吧。」


    余逸飞感到不妙，立马补充：「老师们，他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但学习能力很强。还是a大保送生，很厉害的——！」


    「a大？」


    面试官刚要挥手让两人出去。一听见这词又来了兴趣。


    「什么系的？」


    余逸飞手肘顶了顶戚思谨，让他赶紧介绍。


    「……」戚思谨仅仅蹦出两个字，「医学。」


    「学霸啊。」


    a大是国内知名学府，尤其医学系更是在全球都拍得上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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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的艺人上个一本就能卖学霸人设。这a大的学生几乎可以算作学神了！


    房间里暗自讨论几句，又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余逸飞并不清楚面试官内心想法。离开房间后垂头丧气。


    「早知道我该帮你好好培训的。」


    戚思谨：「你希望我出道吗。」


    「不是这个问题！」


    余逸飞倏地抬头，「就算你最后不去，也该是你不要他们。怎么能自己被刷下来！」


    像戚思谨这么优秀的人，就该列居高位。哪怕是不熟悉的领域也应该很快得心应手，怎么能让别人看笑话。


    「总之，下次我不会信你了。」余逸飞拽过他，「要是能过海选，初舞台你跟我一起上。」


    没想到会听见这话，戚思谨愣了一下。


    余逸飞叮嘱：「说好了，要是你准备上场，一定得给我说一声。」


    「……」


    戚思谨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植被上：「刚才那种表演，应该过不了吧。」


    余逸飞：「！」


    原来你知道啊！


    .


    这么看来，戚思谨应该是故意的。


    或者说，对方虽然答应参加面试，但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继续下去。


    余逸飞也不是不能理解。今天就当多个生活体验，也挺不错的。


    接下来没什么事，余逸飞原本打算跟顾千宸打声招呼再走。但那人不知去了哪里，半天也没找见。


    戚思谨：「你在找谁？」


    「就是刚才跟我说话那个。」余逸飞道，「他叫顾千宸，网上很有名的。」


    「唱功超级棒，人也很好。刚才你没来，还主动说要帮我找你。」


    「是吗。」


    戚思谨向来对旁人不感兴趣，没继续追问。


    实在没找到人，余逸飞放弃了，准备先撤。


    「我送你回去。」他道，「免得你对这边不熟，待会儿又迷路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抵达市中心别墅。这里价格高昂，出入管理也十分严格。


    「我就到这儿，你赶紧回去吧。」


    余逸飞停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今天辛苦了，之后联繫。」


    戚思谨点头。


    余逸飞转身走远，全然没注意到戚思谨依然立在原地。直到他搭乘上公交，再也看不见身影。


    十分钟后，戚思谨回到了家。


    钥匙打开大门，屋内立即有人迎接：「少爷，您回来了。」


    保姆热情接过背包。


    戚思谨注意到玄关附近摆着的鞋。保姆回应：「夫人刚回来不久，现在在客厅。」


    戚思谨穿过走廊走进客厅，一名打扮雍容华贵的女性omega正坐在沙发上。看见儿子后，下巴微仰：「怎么这么晚，补课不是早结束了？」


    戚思谨：「去图书馆自习了。」


    「是吗。」


    戚母勺子搅着红茶，「听说你今天没让司机接送。怎么，就这么不想有人跟着你？」


    戚思谨：「……」


    「不许有下次。」戚母道，「没我允许，别擅自给司机放假。」


    戚思谨：「是。」


    戚母：「虽然你考试过了，但也别太自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稍加懈怠就会被超过。要时刻保持警醒。」


    「行了，学习去吧。」她摆摆手，「你表姐跟了最厉害的导师，现在也开始带实习生了。你可要抓紧赶上。」


    戚思谨垂下头，发丝阴影遮挡住了表情：「……是。」


    .


    余逸飞焦急等待着消息。一个星期后，终于收到来自节目组的邮件。


    他深呼吸好几次，才小心翼翼打开邮箱。


    然后——


    「爸！」


    余逸飞兴沖沖举着手机去找余父，「过了！我过了！」


    第二轮海选通过。这之后他就能直接参加节目录制。


    无论如何至少争取到了上台表演的机会。顺利的话闭关三个月，就能正式出道。


    当然，也可能没法走这么远。不过现下他一腔喜悦，满脑子都是自己站上舞台表演的模样。


    书房空荡荡的。


    余逸飞这才想起他爸昨天又出差了。激动的心情无处发泄，回客厅转了好几圈，最后猛地扑进沙发。


    对了，得发个朋友圈！


    【朋友们，四个月后见！】


    下边立马跟出一串回复。既有来自星偶的c班学员，也有同班同学。


    【牛啊】


    【四个月？已经确定能决赛出道了啊，捂嘴笑】


    【加油逸飞，我一定拉全家人给你投票！】


    【谢谢，谢谢】余逸飞激动地每条都给了回复。


    他往下划拉着，忽然蹦出一条消息。


    【恭喜你。星偶也派了练习生过去，说不定你们能碰见2333】


    余逸飞立马回覆：【！！？】


    余逸飞：【c班有参加的吗】


    【哀愁.jpg】


    【c班不可能啊。这种好事从来都是a班和b班的】


    余逸飞：【可恶.jpg】


    【不过，这次也有你认识的在。】


    余逸飞：【我知道了，肖骐是不是在！】


    那边没回复了，估计是已经开始上课。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余逸飞重新打开邮件。正文除了恭喜他通过海选以外，还有一个附件。

 第16页

    是这之后的时间安排。


    节目录制开始于半个月之后，而在此之前，会统一安排一次体检。


    如今练习生年龄越来越小，大多都是未经过二次分化的少年人。而为防止毫无预兆的突然分化，定期检查十分重要。


    并且对于偶像而言，信息素是吸引粉丝的一大利器。运用得当的话能吸引一大票观众。


    好几次前车之鑑，选秀节目上成功出道的艺人大多是二次分化结束的「成年人」。他们通过现场表演释放微量信息素，吸引了不少现场投票。


    余逸飞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拉开领口闻了一下。


    不知道还要多久他才能二次分化。


    .


    很快到了体检当天。


    期间，余逸飞联繫了戚思谨，得知对方面试过了。他有些意外。


    当然他也知道，起决定性因素的自然不可能是那套广播体操。


    「你要继续参加吗。」


    余逸飞在电话中问。


    与上回面试不同。这之后是全封闭式录制，最短也得待一个月。这么长时间不去学校，他难以想像对方父母会是什么反应。


    「没关系。」戚思谨道，「他们同意了。」


    余逸飞震惊：「真的！？」


    戚思谨：「大学已经合格，这之后不用去学校也没关系。说是……」他顿了顿，「可以增加见识。」


    「原来如此。」


    余逸飞不疑有他，笑道，「我以前还挺怕叔叔阿姨的，没想到还挺开明的嘛。」


    戚思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体检，好像分去了不同医院。」


    两人对了一下医院名字，发现并对不上。


    「可能是人数太多排不过来吧。」余逸飞道，「那就之后见吧。我已经开始准备节目了，包括你的份，你可别逃。」


    挂了电话，余逸飞收拾收拾就出了门。


    体检安排在下午，时间14:00到17:00之间。


    哪怕是工作日，医院也人来人往。四处是明晃晃的白墙，空气中瀰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刚上体检的楼层，他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在和护士小姐说话。垂眼微笑着，把护士逗得直乐。后来又掏出手机，扫了对面联繫方式。


    余逸飞原本想上前打招呼，看见对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后不由顿住。直到护士离开，才上前道：「好巧！你果然也过了。」


    顾千宸转头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余逸飞：「你刚才是在搭讪？」


    「不。」顾千宸回答，「只是有些体检方面的问题想问。」


    「这么快。」余逸飞讶异，「已经结束了吗。」


    「还剩最后一项。」顾千宸礼貌道，「那么，我先过去了。」


    见人转身要走，余逸飞又跟上去：「等等、哥们加个微讯吧。」


    这之后一起录制节目，说不定可以互相照顾。


    顾千宸没动，笑问：「你这是在搭讪吗。」


    余逸飞一愣。


    这算是搭讪吗。可他们之前不是互相认识过了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下头：「也许？」


    顾千宸：「我对alpha没兴趣。」


    余逸飞：「啊？」


    顾千宸笑了笑：「先失陪了。」


    对方再一次转身，这回动作很快。余逸飞甚至来不及挽留，站原地独自懵逼。


    慢着。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第九章


    余逸飞思考许久，得出两个可能性。


    一是刚才那个压根不是顾千宸。他认错人了。


    虽然身高体型长相都一模一样。这种巧合，就跟奇幻悬疑小说里的情节一般神奇。


    二是……


    对方不记得他了。


    可从面试当天到现在才过去短短一周。究竟是怎样的金鱼脑才能把他忘了？


    余逸飞颓丧着一张脸。


    还是说，他就这么不起眼么？


    心累归心累，检查还是要做的。他从护士那里要到体检表，按顺序挨个检查了过去。


    视力、体重、身高、血压……而体检表上的最后一项，是关于信息素的检测。


    人生病以后，信息素气味也会出现异变。未成年人虽然无法释放也无法感知信息素，但身体内部是存在腺体的。


    通过检查，可以观察发育是否良好。


    速度很快。余逸飞进去听完诊拍完片就结束了。


    离开科室以后，刚巧看见顾千宸从隔壁房间出来。表情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沉重。


    余逸飞看了眼房间牌子，发现跟自己这间科室检查项目一样，也是查信息素的。


    不过对方比他早来好久，怎么现在才结束？


    由于前车之鑑，他没有贸然上前搭话。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直到一同进了电梯。


    摁下一楼键，梯厢下沉。封闭的空间没有其他人，只站着他们两个。


    余逸飞仰头看着数字不断下跳，心中尴尬。


    虽然对方大概不记得他了，但他毕竟还是记得对方的。就这么干站着，实在头皮发麻。


    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道：「哈哈，好巧啊。」


    顾千宸瞥他一眼：「是你。」


    余逸飞一愣，倏地看过去：「你认识我了？」


    顾千宸：「刚才向我搭讪的alpha，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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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余逸飞轻咳一声：「我来的时候你就只剩最后一项，怎么这么晚才结束。」


    「不清楚。」顾千宸摇头，「那医生让我检查了好几遍。」


    余逸飞想起对方方才沉重的表情，宽慰：「可能是那人操作不太熟练。」


    轿厢再一次陷入寂静。


    眼看数字就要跳到一楼了，余逸飞又忽然开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千宸：「我喜欢异性。」


    谁问你这个了！


    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


    余逸飞：「你是顾千宸？」


    顾千宸一顿，望过来。


    余逸飞：「我们上次面试现场见过，你是不是忘了。」


    顾千宸陷入沉思。


    余逸飞：「……我叫余逸飞。」


    这时电梯终于抵达一层。门往两侧开启。两人相互对视，视线撞上。


    然后，并肩走出电梯。


    「啊、」


    顾千宸打量余逸飞许久，终于认出来人身份。


    「个人练习生？」


    他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有点脸盲。」


    脸盲？


    余逸飞之前还以为碰见了灵异事件，或是因为他十分不起眼。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


    他不由袖口抹了把脸：「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对面忽然凑近过来，俊秀的容貌在眼前陡然放大。桃花眼微眯。瞳色与发色一致，宛如沉浸蜂蜜的蜜糖。


    余逸飞与外人接触时向来没什么分寸。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只要彼此认了哥们就会上手搂搂抱抱。可很少会这样被人这样当面直视。


    ——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


    他下巴往后缩：「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别动。」


    顾千宸视线从上往下。


    「发质很硬，发尾总是乱翘。」


    「眼睛形状很圆。」


    「还有，」目光最后定格在了余逸飞微张的嘴巴，嘴角勾起弧度。


    「牙齿很白，虎牙很明显。」


    像一只大型犬。


    顾千宸心中下了定义，拉开距离：「嗯，下次不会忘。」


    余逸飞：「谢、谢谢？」


    是说也不用凑这么近吧！


    他清了下嗓子：「实在认不出来也没事。反正你记得我名字，到时候我再自我介绍就好。」


    顾千宸笑：「嗯。」


    事情说开后，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顾千宸看见余逸飞头像后微微定住：「不是你本人？」


    「嗯，这是我很喜欢的偶像。」余逸飞道，「你可能不知道，十年前超有名！」


    「……」顾千宸问，「你喜欢了他十年？」


    「是啊。」余逸飞点头，「可惜五年前团解散后就专心演戏去了，最近也不出来活动。只能看以前留下的物料。」


    顾千宸盯着头像看了一会儿，忽而抬眼笑道：「换成你自己的照片，我可能更容易记住。」


    「也是。」


    余逸飞对头像并没什么执着。因为嫌麻烦，可以一连好几年都不换。


    他摸下巴：「毕竟是要上电视的人了，得好好经营帐号才行。」


    「我回去就换，找张亮眼的照片。」


    余逸飞朝顾千宸挥手：「先走了，下次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身影很快没入人群。


    顾千宸原地站了一会儿，敛去脸上笑容，转身朝地下车库走去。


    .


    排练时间很短暂。


    余逸飞半天就敲定了曲目，把戚思谨叫来家附近的舞房。


    考虑到对方零基础，他选的歌并不难。主要是耍酷，全程面无表情都可以。


    身为偶像，除了外表与实力有要求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那便是「表情管理」。


    没有经过培训的素人恐怕顾得上手就顾不上脚，能完成唱跳完一支舞就不错了，更别说时刻保持得体的模样。


    因此他特意选了不太需要表情管理的歌。全程就是定格、爆发、定格。


    「我把舞蹈动作简化了。」


    余逸飞提前录了视频，推给戚思谨，「你先看看，一会儿我按这个教。」


    「开头都比较有体力，所以前边副歌交给你来唱。第一句我会先来，定一下调。」


    「还有这些跳跃动作，意思意思就行，动作差不多就好。更多人会比较注意听歌，走调的话会很明显。」


    余逸飞絮叨念了一堆，最后站起：「总之先开始吧。咱们边练边纠正。」


    戚思谨向来不多话，此刻也没有更多疑问，直接就跟练起来。


    原本，余逸飞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零基础从无到有是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戚思谨实在跟不上，他就准备动作简化再简化。甚至还有一首更简单的备选。


    只是那样表演性就实在太低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戚思谨除了最开始手脚不协调同手同脚外，竟很快跟上。


    不说跳得有多出彩，至少没有大错。有他在前边挡着，乍一看倒还觉得可以，并不突兀。


    一个下午过去，余逸飞拼命鼓掌：「早知道你这么有天赋，我就拖着你一起去星偶了。」


    戚思谨气息微喘，手背擦过鼻尖的汗。


    「我不想……拖小逸后腿。」


    「没有拖后腿，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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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余逸飞完全想像不出自己这位竹马跳舞的模样。


    毕竟在他印象里，对方一直是「安静」的。校服纽扣繫到最上边一颗，只露出白皙的脖颈。


    五指修长而漂亮，骨节分明。拿笔姿势一丝不苟，坐在图书馆，嵴背挺拔。


    但对方「动」起来的时候又十分放得开。丝毫不会因为跳得不好或者忘动作而束手束脚。


    哪怕前期总是跳错，一遍遍下来错误也会越来越少。就跟做题一样，最终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对于舞者而言，「放得开」这点是最重要的素质。


    余逸飞心中感慨。


    这就是当众跳广播体操（还跳得无比标准）选手的心理素质吗。


    他递过去一瓶水：「歇歇，今天先休息。明天再继续。」


    戚思谨去接水，指尖不小心擦过余逸飞手背。他稍顿，接过水瓶：「明天能练完吗。」


    「抓紧的话勉强能。」余逸飞道，「但强度太大了。我的安排是明天再熟悉一下动作。后天教歌，剩下时间结合唱跳。」


    「还有五天，不急，咱们慢慢来。」


    其实时间还是蛮紧的。尤其针对没有基础的人而言。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一个良好心态。


    戚思谨旋开瓶盖喝了一口，静默片刻后道：「最后一天不行。」


    余逸飞：「？」


    戚思谨：「爸妈让我去学校打声招呼。」


    「喔喔。」余逸飞瞭然，「没关系，去吧。」


    他早知道对方父母严苛。


    既然难得同意参加选秀，耽搁一天也没事。就是得重新调整训练内容了。


    .


    之后几天时间，在紧张的排练中度过。


    只不过戚思谨每次来都穿得规规矩矩，来后才换上宽松的运动服饰。并且走之前还必须要把衣服给换回去。


    都是男alpha倒也没啥，但余逸飞有些在意。


    「你运动服穿着也挺好看的，不用每次来了再换吧？」


    这天是正式进组前的倒数第二天，也是练习最后一天。戚思谨换好衣服后提起背包：「习惯了。」


    余逸飞不置可否。


    「对了，舞台表演的服装到了。你试过没，还合身吗。」


    戚思谨点头。


    「那后天见。」余逸飞握拳伸向戚思谨，咧开笑容。


    「放心，你表现得很好。我们可以的！」


    已近傍晚，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进舞房木制地板，金光灿灿。


    余逸飞发丝湿透，俊朗的面孔也染上了一丝橘光。琥珀色的双眸更加耀眼。


    戚思谨并不习惯这个动作。抬起手五指蜷曲。


    而在手臂伸过去以前，对面已先一步轻撞了过来。


    两拳相碰。


    .


    「嘭。」


    合上车门。


    女人坐在造价昂贵的私家车里，摇下车窗。露出那张妆容精緻的脸。


    「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不许给我丢脸。」


    戚思谨还没应话，一旁的女alpha就先一步道：「姨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管他。」


    「麻烦你了。」女人矜持点头。又朝司机道，「走吧。」


    待轿车走远，表姐将手中行李重新塞回戚思谨手里。


    「长这么你可难得拜託我一次。」她笑呵呵道，「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戚思谨：「谢谢。」


    「算你欠我一次。」表姐道，「记得帮我要子平签名照。他是你们这期导师吧？」


    表姐亲自送人上了计程车，不忘提醒：「你可千万要记住，签名照！苍子平！」


    计程车往前驶去，很快没入滚滚车流。


    半透明玻璃车窗映着戚思谨俊美的面孔。他疲惫一般闭上了眼，往后靠去。


    第十章


    节目录制在另一座城市，坐飞机约莫两个小时。机票由节目组报销。


    余逸飞早早就来了候机场。待戚思谨出现后猛挥手：「你来了！」


    还有一个小时乘机。


    託运、过安检、乘机。转眼间，他们便离开生活多年的城市。


    余逸飞一路都很雀跃，扒着机舱窗户往下望。但除了茫茫白云，什么也没瞧见。


    坐在前排的乘客貌似也很兴奋，一直在窃窃私语。


    余逸飞起初没注意。后来从她们交流中听见了熟悉的名词。


    「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没想到真是sky。好开心，我们坐这么近。」


    「唉。」另一人嘆道，「要是我有钱就买头等舱了，说不定还能坐到子平旁边。」


    「嘻嘻，想得美你。」


    sky，子平。


    由于职业缘故，余逸飞对这些词很敏感。


    更何况sky是目前国内最火的alpha男团，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常年霸榜音梦排行榜第一位，还连续三年荣获星汇盛典最具影响力偶像团体奖。海外也有无数追捧的粉丝。


    可以说是屹立于top位置不倒，是所有新晋偶像争相追求的目标。


    对于练习生而言，无论是否喜欢sky，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团体在娱乐圈的地位。


    就连这次初舞台，余逸飞选的也还是他们的歌。


    子平，是指苍子平吗。


    sky团员之一，单个拎出来也拥有不俗人气。听说这次会来「青春新定义」当导师，提前为节目吸引了一大波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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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前座人的话，现在这个当红男团正坐在头等舱？


    他下意识就想与同伴分享这一喜悦。转头一看，却发现对方双眼紧闭，皱着眉双臂环抱，似乎早已睡着。


    这么说来，对方登机前就是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大概是这些天训练过猛太累了。


    余逸飞放轻音量，招手叫来空姐，要来薄毛毯盖到竹马身上。因这一举动，对方身体不稳，就要往侧边倒去。


    余逸飞及时接住，小心翼翼给人挪回原位。刚一松手，对方脑袋又侧躺了过来，嘭地压上他肩膀。


    余逸飞瞬间不动了。


    「我去前边瞅瞅，看能不能要张合照。」


    前座两人还在小声交谈。


    「这……不好吧？他们不是在休息吗。」


    说话间，头等舱传来一阵喧譁。


    「放开！你们凭什么抓我！」


    「检查手机？这是我个人隐私，要是再敢动手，下机我就报警。」


    「不用麻烦。」另一声音回应，「待会儿飞机落地后机场警务员就会过来。有什么问题，到派出所再说。」


    一大概是空姐的女声劝道：「不好意思小姐，请保持机内安静。」


    这之后，通往头等舱的门大概是关上了，再无音响。


    前排声音静下。片刻后再度开口：「……不会是私生饭吧？」


    「好像是。」


    「真可怕啊。」末了又道，「我听说会有人追机到飞机上。等偶像用完厕所，再自己进去一次。」


    「噫，进去是要干嘛？」


    「这个……谁知道呢。」


    两个又聊了一些闲话，便不再开口。


    此时飞机已经开始平稳飞行。大部分乘客都在睡觉或看电影，除了小部分人外，无人注意方才的骚动。


    私生饭？


    余逸飞端坐在原位，左肩是沉沉的重量。


    他怕吵醒戚思谨，因此并不敢动。


    所谓私生饭，是指粉丝群体中极其疯狂的一类。


    这类人占有欲极强，认为偶像是自己的所有物，想要掌控偶像的一举一动。打私人电话、跟车、潜入家中、偷窃。


    行为踩在法律的灰色边缘。但只要不做出最后一步，经纪公司就拿ta们无可奈何。


    而像sky这样的知名男团，所经历的一切恐怕更多更恐怖。


    余逸飞脑中忽然想起戚思谨说过的话。


    【娱乐圈要比你想像的辛苦复杂得多，我不想你进去受苦】


    他微微侧过头，余光落在了戚思谨身上。


    对方仍在熟睡，呼吸平稳。从这个方向望过去，能看见浓密的睫毛。


    但其实，余逸飞并非没来由地认为「当偶像」尽是些光鲜亮丽的事。至少私生饭一事，就是「偶像」不得不面对的风险。


    对此他心知肚明。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准备放弃。


    因为比起这些少数极端的人，还有更多美好和需要他们的人在。


    就像当时他病床上的母亲。


    如果没有舞台上那群闪闪发光的人，恐怕当时在葬礼上，他会无法将白菊献在微笑沉睡的母亲身旁。


    .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


    机舱内灯亮，周围旅客开始拿行李。余逸飞推醒熟睡中的戚思谨：「阿谨，落地了。一会儿再睡吧。」


    戚思谨睁眼时还有些睡眼惺忪。黑色短发没平常柔顺，四处乱翘。


    「抱歉小逸。」甚至音色也不如平常那般清澈，略显沙哑，「我睡着了。」


    「你这些天突然训练这么猛，肯定累了。」余逸飞转了下肩膀，还有些麻。


    「走吧，出去了。」


    两人穿过头等舱离开的时候，sky的人已经不见。包括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私生饭。大概飞机一落地就被警务带走了。


    戚思谨还在打哈欠。


    余逸飞想了想，没有告诉对方sky的事。要是提及私生饭，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担心。


    节目录制安排在了环立文化厂内。


    环立文化投资有限公司不愧有三十年的积累，财大气粗。厂内除了自搭拍摄棚外，还包括办公大楼与员工宿舍。


    而练习生们的临时住所，便是其中一栋员工宿舍。


    为拍摄美观，整层楼都翻修过一遍，宽敞明亮，跟酒店似的闪闪发光。


    「哇塞。」


    余逸飞家境普通，以前去过最豪华的地方也不过是星偶的办公大楼。这回乍一看见如此漂亮的宿舍，不由惊呼出声。


    「你们住这间。」工作人员帮其登记姓名后道，「暂时的。考核分组以后会重新分配。」


    「淋浴间是公用的，节目录制时间外都可以使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们工作人员。」


    道谢过后，两人一同进了房间。


    宿舍都是四人间，上床下桌。这时候其他练习生还没来，只有他们两个。


    余逸飞东摸摸西瞧瞧：「阿谨，我想到处转转去。你要不——」


    他说着回头，却见戚思谨靠在门边，头一点一点的。似乎马上就要睡着。


    想到对方一路肯定没休息好，便道：「我出门转转去，你躺床上休息去吧。」


    戚思谨皱眉睁开眼：「我也去——」


    「我可不想半途背你回来。」余逸飞开玩笑道，「行了，躺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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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顿好戚思谨，余逸飞掩门离开。


    来了一处新地方，他对哪里都新奇无比，到处走走摸摸。不知不觉出了宿舍大楼。


    这会儿天色晚了。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四周并看不见什么人。


    余逸飞没走太远，就绕着周边转了一圈。


    不过好些建筑物没贴牌子，他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不敢随便进去。


    最后，绕到了宿舍楼背面。


    这里绿化不错，好几棵大树屹立在墙边。围墙很高，并看不见外边。


    夜幕降下，天空染上一片暮色。


    余逸飞眼瞅四下无人，便想再稍微练习一下。今天坐车坐一天，浑身僵硬。


    而且不管怎么说，无论舞蹈还是唱功到最后也不过是肌肉记忆。只要身体够熟悉，哪怕脑子反应不过来也能正确表演出来。


    没有音乐，他便自己小声哼唱。影子落在了墙壁之上。


    但可能是刚才坐太久身体迟钝，好几个动作都出错。


    他停下来，准备重跳一遍。


    好——


    「怎么不去舞室？」


    这时，夜色中凭空传出一道清朗的男声。


    余逸飞动作刚做一半，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转眼四望，一个人也没瞧见。


    此时夜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他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摸摸手臂。


    艹，不会见鬼了吧。


    声音再度响起：「上边。」


    余逸飞抬头上望，只看见阴森森的天空。眨了下眼睛，视线朝一旁偏去。


    然后就看见几步之外的大树上坐了一人。对方坐得极高，仰头才能望见。


    一条腿耷拉着，另一条腿踩在树枝上。背靠树干，手撑下巴。在那之上，脸被繁密的枝叶挡住，并看不清。


    余逸飞大惊：「你怎么坐那儿，多危险啊。」


    「不危险。」那人笑了一声，开始晃耷拉着的左腿。因这举动整棵树都开始轻微摇晃。


    余逸飞吓得心头一紧，赶忙制止：「别动！我去找个梯/子——」


    那人笑得更开心了：「这地方哪有梯/子。」


    余逸飞：「那我去问工作人员……」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刚才的问题？


    余逸飞回忆了一下。


    难道是问他怎么不去舞室？这种问题怎样都好吧！


    但为稳住对方，他还是答道：「我就随便练一下。而且今天刚来，也不知道舞室在哪儿。」


    那人止住腿的摇晃：「你来参加选秀的？」


    「是啊，我练习生。」余逸飞道，「别说这些了，你赶紧下来。」


    「行吧。」


    对方应了一声。


    余逸飞松一口气：「你等等，我去——」


    话未说完，便看见坐在树上的那道人影落了下来。


    「小心！」


    他下意识张开双手去接。


    于是这才看清。


    那人穿着宽大的白色拉链卫衣。下身是宽松的运动裤。一只裤腿垂着，另一只挽至膝盖。


    下落的时候风往上袭去，整件卫衣因风鼓起。一头金发也随之上扬，拂过精巧的五官。


    整个人像是一只白色猫咪，随风而下，轻巧坠落在了地面。


    然后，随意抬了一下眼。


    甚至连那双眼瞳也是金色的。仿若巨龙藏在深处最宝贵的黄金，在夜色中无比耀眼。


    余逸飞双臂依然悬在半空，什么也没接着。


    他怔怔注视着眼前人。下一秒听见——


    噗通。


    这大概是心跳的声音。


    距离如此之近，来自于自己的胸腔。


    作者有话要说：


    4号候选团员，？？？


    名字等正式登场再说，余逸飞大概就是颜狗吧。


    第十一章


    少年落地以后很快站直。


    他要比余逸飞矮大半个头，金色头发长至锁骨，随意散开着。见余逸飞愣愣望着他，不由笑：「看什么。」


    「不、不好意思！」


    不知为何，余逸飞擦了下不存在任何东西的嘴角。


    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碰见omega。


    自从小时候在病房对戚思谨惊鸿一瞥后，无论遇见什么类型的omega他都心如止水。哪怕是当红omega偶像团体，他也不过是觉得「不错」、「好看」。


    而长大以后，戚思谨与其说是「漂亮」，倒不如说是「俊美」。更加偏向omega对alpha的喜好。


    余逸飞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再遇见像戚思谨（小时候）那么好看的人。五官精緻跟洋娃娃似的，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相遇。


    不愧是环立文化，底蕴深厚，到处藏龙卧虎。


    「你在这儿练吵到我了。」少年双手抄兜，「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在意身后人是否跟上。


    余逸飞不知对方身份。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余逸飞，是来参加『青春新定义』的。」


    余逸飞跟后头做自我介绍，「环立可真大。你好像对这里挺熟？是工作人员吗。」


    不过无论他怎么絮叨，对方一概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直到带他进了一栋大楼。里边走廊暗着灯。少年一路过去，一路顺手把开关都给摁下。瞬间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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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左右环顾：「这里是哪儿。」


    「练习的地方。」


    最终，两人停在了一道门前。从外边玻璃窗望进去，是一间舞室。


    少年伸手去开门。咔擦两声，门锁住了。


    「你有钥匙吗。」


    余逸飞问了一句。但看对方没动，心中猜想应该是没钥匙的。挠了下后脑勺。


    「我还是回去吧。今天刚来，随便乱闯不太……」


    话音未落，就看眼前人后退几步，手依然抄在兜里，回旋一个飞踢——嘭地一声！


    锁竟然就这么坏掉，门悠悠朝里晃开。


    余逸飞目瞪口呆。


    「行了。」偏偏少年看起来还颇为满意，「进去吧。」


    余逸飞：「你把人家门给踹坏了！」


    「锁坏了而已。」少年不以为然，「换一个不就好了？」


    余逸飞万万没想到，出了随便转一圈，竟然会发生这档子事。他一开始就不该跟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跟来。


    好吧，他承认是被这个omega的长相蛊惑了。


    「惨了惨了。」余逸飞抓头发蹲地，「我该不会还没表演就被淘汰吧？现在去认错来不来得及？」


    少年奇道：「我踹的门，你认什么错？」


    「我没阻止你！」


    余逸飞下意识要去拉少年的手。又想到ao授受不亲，堪堪缩了回去。


    「总之跟我来，咱们去找你上级认错。赔了锁钱说不定还能得到原谅。」


    少年表情更怪异了：「上级？」


    余逸飞：「你看上去这么小，应该刚入行不久吧？上边领导如果压你，你就说，是我强拉着你要去找舞室。」


    他说着又转头去摆弄门锁，「等等、我看下这个还有没有救。」


    然而一番操弄没把门锁修好，反而把门把手给拽了下来。


    余逸飞：「……」


    他掩下心头狂奔而过的数万只草泥马，回头看向少年，露出平静的微笑：「走吧，咱们认错去。」


    少年此时背贴墙，头低垂着。双臂环抱，肩膀不住轻微颤抖。


    余逸飞一愣，上前：「那啥……」


    这是哭了？


    他最见不得人哭，尤其还是个omega。虽然方才为止对方还一脸无所谓的态度，难道是现在后知后觉闯了大祸。


    第一次面对哭泣的omega，余逸飞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你别急。会有办法的。大不了你就说锁是我弄坏的，我会陪你过去——」


    少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最后按捺不住一般，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脸懵逼余逸飞。


    看来是真觉得好笑，少年眼角甚至渗出眼泪。他随意抹下，另一只手仍捂着肚子。


    「你该不会以为，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会敢带你过来？在非开放时间？」


    普通工作人员？


    余逸飞更懵了。


    眼前这人难道不是工作人员吗。年纪看上去比他还小，总不可能是这次节目的负责人。或者说，是某个当红艺人？


    可好歹他也关注了娱乐圈这么久。长相这么出色的艺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少年笑够以后，手指向一处：「看那儿。」


    余逸飞现在完全是宕机状态，让干什么干什么。脑袋僵硬地循手指方向转过去。走廊拐角的监控摄像头映入眼帘，正好对准这边门口。


    「我带你过来，我踹的门。拍得清清楚楚。」少年耸肩，「撒谎没可能。」


    「……」余逸飞迟疑，「你难不成是负责人？」


    少年噗嗤一声：「我看上去有那么老？」


    余逸飞：「那你到底——」


    「人要保持点儿神秘感，才会更有魅力不是吗。」


    少年弯了弯那亮金色的眼眸，走近余逸飞，勾勾手指，「低头。」


    ……？


    余逸飞迟疑着低下去。下一秒，就感觉一道温度覆上头顶。


    少年随意抓乱他的头发。


    「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等下次见面，我再做自我介绍。」


    「大狗狗。」


    .


    等余逸飞关灯离开，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结果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那名omega的身份，更不知道对方姓名。


    对方丢下那句话后就走了，留余逸飞一个人待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门锁坏着，门板随风轻晃。一个人用这么大间舞室，心有戚戚。


    他本打算直接离去。可在踏进去看见那一整面光洁透亮的玻璃时，不由定住。


    环顾一圈四周。练习室仿佛才翻修过一遍，洁净明亮。


    来都来了……


    门也坏了……


    灯也开了……


    要不，练习一会儿？


    结果一个小时后才离开舞房。回程路上夜风习习，吹得发热的身体逐渐冷下。


    回到宿舍，公共区多了不少没见过的练习生。这之后大家会在这里一起共度几个月，彼此之间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而在那之中，余逸飞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肖骐！」


    他没有多想，热情上前打招呼。


    对方闻声回头，许是愣了一下。接着点头：「……好久不见。」


    余逸飞十分高兴：「你果然也来参加选秀了。星偶还派了其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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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肖骐视线转向一旁。


    余逸飞看过去，发现对方身边还站了几个人高马大的alpha。


    他没跟这些人说过话，不过有些眼熟。应该是a班和b班的成员。


    「哈啰。」他道，「我以前是星偶c班的，我叫余逸飞。」


    「喔，你好。」


    那几人颇为冷淡，也没自我介绍的意思。应了一句便继续开始聊自己的。


    肖骐拽余逸飞离开。


    「你怎么也来了？」


    余逸飞叉腰：「我以个人练习生身份报名的。没想到就这么通过了。」


    他十分神气，完全不提自己之前有多苦恼纠结。


    肖骐勉强笑了下：「看来你过得不错，我放心了。」


    「比赛加油。」余逸飞拍他肩，「我们要一起努力留到最后。」


    肖骐：「嗯……」


    「明天就开始录制了，你好好休息。」


    余逸飞道别，「我先回去沖个澡。有事微讯联繫！」


    他边挥手跑远了。


    肖骐目送余逸飞离开，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垂着头走回星偶队伍。


    这几人在谈论余逸飞。


    「原c班成员啊？竟然能通过海选。」


    「你又不是不知道海选多水。」另一人笑道，「毕竟在星偶待过，甩那些素人一条街还不成问题。不过既然一直没升b，估计实力也就那样。」


    几人闹笑。其中一位alpha手肘顶了顶身旁人：「连哥，你可是星偶a班唯一的代表。这次咱们就靠你了。」


    「就是，给那些小公司一点儿颜色看看。」


    「哪里。」连嘉许自谦道，「就算是小公司练习生，也不乏实力出众的人在。」


    「是啊。」另一人立马应道，「尤其我们队里还有个刚升上b班的，别拖后腿才好。」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哄堂大笑起来。


    肖骐一直在旁边站着，默不作声。


    夜色暗下，等到了明天就会开始正式比赛。


    练习生们各自相互认识了一会儿，没多久便回了房间。


    然后，东升西落，黎明降临。


    「青春新定义」选秀比赛由环立文化举办。观众们作为全民制作人投票参与，从105位候选人中选出心仪选手投票，最后由票数最高前六名组成限定团，正式出道。


    【少年人披荆斩棘，一路向北。新时代偶像，由你来定义！】


    这是此次比赛的宣传语。


    于是，终于到了节目录制的这一天。


    由105位性格各异的alpha练习生参与的选秀比赛，正式开始。


    第十二章


    一早起来，余逸飞和戚思谨就换好衣服化好妆。


    因为是酷感十足的舞蹈，所以服饰也与之相配。从头黑到脚。


    两人排号中间靠后。等在后台，已有不少练习生上台表演完毕，并分好了班。


    此次青春新定义共四名导师。除了sky男团成员的苍子平外，其他三人都是资历深厚的前辈。尽管名气不比苍子平大，但实力有目共睹。


    要么唱功深厚，要么舞蹈功底了得。出道多年，也算有不少粉丝。


    另外还有一个新晋女omega团体的成员，近来风头无两。实力比不上几位导师，大概是作为吉祥物的存在。


    为综艺效果，四位导师加一位吉祥物并不严厉。除了给出参考意见外，评价也十分幽默。


    现场时常笑声连连，气氛轻松。


    唯独分班的时候不留情面。余逸飞在后台看着好些实力不错的练习生，都被分去了b班或者c班。


    「这个竟然也是b班！？太严格了吧！」


    余逸飞完全坐不住。随着练习生一个个上台，越来越紧张。


    「怎么办阿谨，快到我们了。」


    戚思谨则看不出半点不安情绪：「小逸，坐下休息会儿吧。」


    「不行不行，我坐不住！」


    余逸飞跑到墙角，「我再练练。」


    「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现在练了一会儿就能好？」


    耳边传进一道讽刺。余逸飞转头去看，见是昨天见过的星偶练习生。


    对方并没看他，像在对其他人说话。


    余逸飞有些疑惑，转回头。


    「这么有自信，一会儿上台能分去几班？」


    此时说话的是另一道男声。音色温润不带讽刺，仿佛只是真在好奇。


    余逸飞听声音耳熟，一瞧果然是顾千宸。


    对方坐在角落。由于刚进来时练习生太多，他又一直处于盲目兴奋状态，竟没能发现。


    还没打招呼，方才那发话的星偶练习生就不快瞪过去：「问谁呢？」


    「好奇而已。」顾千宸微微一笑，「刚才是你在说话？」


    此时留在后台的练习生已经不多了。见两人交谈间似有火花迸溅，都不由纷纷看过来。


    星偶练习生倏地起身：「我说话又怎么了，关你——！」


    话被迳自打断。


    「刘恒，坐下。」连嘉许不快皱眉，「我们是过来比赛的。」


    被称作刘恒的人哼哼两声，还是坐了回去。


    后台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


    谁都没想到比赛刚开始第一天就会有人发生冲突。而且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个星偶的人主动挑刺。


    其他练习生默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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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以前私下就有矛盾。


    余逸飞完全没意识到那人是在找茬。毕竟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而且曾经同为星偶练习生，不该比别人关系更近吗。


    他想不明白。


    这时，顾千宸站起了身。


    余逸飞连忙迎上：「顾……」


    「一会儿再聊。」顾千宸朝他笑笑，「我要上台了。」


    .


    顾千宸表演的节目，是纯清唱。


    一经开口，整个录播听便回荡着那仿佛刺入脑髓的歌声，令人浑身为之一憷。


    无论导师、工作人员还是其余练习生。原本因为长时间的录制已有些昏昏欲睡，一听见这清亮辽阔的歌喉，立马清醒过来。


    尤其是四名导师。


    看多了工业化的表演模式，都有些大同小异。连评价内容都开始重复。


    突然来这么一个天才歌手，所有人的手都开始发颤。


    刘恒更是不可思议。


    这人不属于任何公司，脸也陌生。他以为就是个走大运进来的素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结果没想到唱功竟然这么强，几乎要比培训他们的老师都还要——


    他不甘心说出那个词，紧紧咬牙。


    一曲终了，导师们愣了半天才开始鼓掌。余逸飞也跟着一起拍手，激动不已：「没想到现场能听见顾千宸的歌，这也太吊了！」


    顾千宸！？


    刘恒瞪大眼。


    由于对方方才坐的实在角落，他也没有盯人名牌的兴趣，完全没注意名字。


    原来这个人，就是网上那个颇为神秘的「海上歌姬」？！


    音域这么高，他一直以为顾千宸真身会是omega，没想到竟是alpha？


    他心有戚戚：「连哥，还好你刚才阻止我。不然真吵起来以后就尴尬了。」


    不出预料的话，这么有话题性的选手肯定会留到最后。


    连嘉许冷冷看了身边队友一眼，没有说话。


    导师们夸了顾千宸一番，又确认对方只会唱歌不会跳舞，商讨一番后道：「我们给你的最终评价等级是——」


    「b。」


    「偶像不会跳舞是硬伤。如果是其他人，恐怕只能拿到c或者d。但你的唱功十分出彩，期待你日后表现。」


    顾千宸对这个评级看不出满意或不满意，道谢过后就坐上b班位置。


    轮到下一名选手。


    余逸飞去拽戚思谨：「快到咱们了。来，站起来热热身，不然待会儿僵了。」


    有人笑道：「你不是从进来就在热身吗？」


    余逸飞无法反驳。


    这时休息室的门从外边开了。


    众人此时注意力都投向下一轮表演，并无人注意。


    倒是一名工作人员凑上去，语气里带着些谴责：「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那人道，「厂区太大，我迷路了。」


    迷路？


    还有人跟戚思谨一样路痴吗。


    余逸飞看过去，却发现进来的那人他也认识。


    头发剃很短，几乎贴着头皮。基本没有偶像会留这么短的发型，偏偏这人留着就十分好看。


    深邃帅气的五官完全展露出来。鼻樑高挺，眉眼间带着几分摆脱不去的戾气。


    偶像中少见的类型。不过也有不少人喜欢这种带着危险气质的alpha。


    那人进来后迳自坐去最角落的位置。


    余逸飞有些奇怪。


    司晟不是星偶a班的练习生吗，怎么没跟其他人一块儿。昨天宿舍好像也没见着。


    戚思谨在一旁做热身运动，见余逸飞停下，抬眼询问：「小逸？」


    「啊、没事。」


    余逸飞回神。


    这似乎也不关他的事。当务之急是好好表现，争取给导师一个不错的印象。


    没多久便有人来敲门。


    「余逸飞，戚思谨。快轮到你们了，现在去候场。」


    「是！」余逸飞撑身站起，「阿谨走吧。有我在，别紧张。」


    完全不紧张的戚思谨：「……」


    戚思谨：「小逸，放松一点儿。」


    「是、是啊。」


    去前台的路上，余逸飞走着走着脚就软了。戚思谨赶忙去扶。


    「没事。」余逸飞撑墙站立，「我可以！」


    上一轮表演完的选手评级是d。


    导师们找出下一名选手的基本资料。


    「下边是个人练习生？」


    「不是网红，没听过名字。」


    「看照片形象还不错。」


    余逸飞与戚思谨来到了连接舞台的走廊。大门往两侧开启。


    瞬间，光芒自前方涌来，包裹了整条走廊。


    前方看不见尽头，但余逸飞知道在另一侧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台上强光要比想像中刺眼许多，偏偏他捨不得合眼。


    眼底倒映着这圣白的光，方才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转而被雀跃所替代。


    ——这里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舞台！


    余逸飞眼里闪着光，嘴角勾起，踏步向前。


    .


    「个人练习生，余逸飞，今年17岁！」


    自我介绍已轻车熟路。他嗓门依旧很大，吼响整个录播室。


    众导师们都被吓了一跳，而后纷纷笑开：「看来肺活量不错，嗓子挺好。」


    戚思谨依然是一脸冷淡的模样。


    几名导师心底有了第一印象，各自打了个分。简要问了几个问题后，苍子平道：「先开始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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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是！」


    他朝戚思谨点了下头，两人站定位置。一人蹲下，一人站立。


    前奏响起，余逸飞垂首轻呼一口气，接着抬眼。向来温暖的琥珀色眸子带上一丝冷意，如结寒冰。


    整个人状态与气质陡然不同。


    哟。


    苍子平心中评价。


    眼神不错。


    第十三章


    这里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舞台，必须好好表现。


    拿到高评等，才能争取更多镜头和投票走到最后。


    原本上来之前，余逸飞一脑门都是这些心思。越想越焦虑，越焦虑越紧张。


    但等正式上台音乐响起，心反而沉静下来。


    舞台上的光很强，一旦开始动作、便注意不到台下人的表情和反应。身心都沉浸在这酷感十足的音乐之中。


    他不知道戚思谨表现如何，但至少肯定没出大错，走位都对。


    歌曲接近尾声了。为体力分配，前半段歌曲主要由戚思谨唱，后半段则集中在他。


    他手扶耳麦走到最前，伴随最后一句歌词结束，动作定格。整个人蹲下将身后人露出来。


    与开场时的起始动作恰好相反。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由于剧烈运动，余逸飞还在喘气。场内爆发出热烈掌声。


    ——当然，现场都是练习生。出于尊重，无论对手表演如何都会鼓掌。


    如果看见真正震撼的表演，会选择站起来或者惊呼。而至少现在，放眼望去大家只是在十分平静的拍手。


    「谢谢各位，我们表演完了！」


    余逸飞在音乐结束后立马起身鞠躬。


    「不错。」苍子平也象徵性地拍了几下手。一边确认资料一边道：「余逸飞，之前有当过练习生的经历吧？」


    余逸飞：「是！之前在星偶娱乐当练习生。」


    苍子平：「那为什么离开星偶了？」


    余逸飞不好意思挠头：「这个，因为合约到期了。一直在c班出不了道。」


    好现实的理由。


    现场传出几声低笑。


    「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余逸飞道，「所以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来『新定义』试试，没想到过了海选。」


    「真的、我特别激动。这之后也会好好努力的！」


    嗓门陡然拔高，那热情的情绪几乎也感染了现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露出笑。


    有练习生小声讨论。


    「合约到期的意思是，这之前没能出道？」


    「哇，星偶也太严格了吧。我看他挺厉害了。」


    「怎么说，刚才的表演太简单了。歌是平调，舞蹈动作也没有特别难。只能说比较稳。」


    「相比起来，旁边那人就……」


    几人视线投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戚思谨，不做声了。


    苍子平：「有什么个人技能想要展示？」


    「是！」余逸飞大声道，「我另外准备了舞蹈。」


    几位导师略一点头，示意开始表演。


    这回只是一个舞蹈片段，约莫三十秒。不过难度显然要比刚才高上许多。


    popping为主调的街舞。细节卡点，结合地板的rollin和wave。


    现场也炸开了，有练习生跟着节奏压手。


    「不错啊，功夫这么扎实。」


    「刚才果然是为了迁就队友？另一个看起来就是零基础，动作太僵了。唱歌也有点儿气虚。」


    「怎么样，能给到a吗。」


    苍子平手中转笔，头轻微跟音乐节奏点着。


    虽然整体动作稍有瑕疵，部分卡点不到位，但整个表演看起来很有张力。


    对行外人或者不擅长跳舞的人而言，大概已是大神水平。


    联想对方刚才的初舞台表演，尽管内容简单但表现力极强。


    这种水平，是c班？


    sky是星偶娱乐旗下的alpha男团之一，成员大部分都是练习生直升上来。苍子平也是其中之一。


    他记得在他那个年代，升班考核可没有这么苛刻。无论怎么看，余逸飞也应该至少是b班水平。


    所以，随着公司越做越大，底层管理不到位的传言是真的？


    苍子平不觉皱眉。


    表演结束后，几位导师心中各自有了计较。但在发表分班结果前，还需了解另一位选手的情况。


    对方从一上台就默不作声，发言基本是队友在进行。


    要放在平时，导师们估计也就略过了。毕竟方才的演出实在青涩，完全没有值得夸奖的地方。


    可偏偏这人生得好看。哪怕是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难得一见。


    几位导师在娱乐圈跌摸滚爬这么些年，见过不少或漂亮或英俊的alpha。可在第一次看见戚思谨时，还是无比惊艷。


    而对于长相好看的人，人都会下意识有所偏向。


    「戚思谨是吗？」一位女导师笑道，「你之前有过相关表演经验吗。」


    戚思谨：「没有。」


    语气听不出情绪，就像提不起兴致一般。


    「那对于第一次而言还不错？」


    「声音也挺有质感。」


    导师们讨论道。


    苍子平：「为什么来参加『青春新定义』？」


    戚思谨瞥了余逸飞一眼，答道：「因为他想来。」


    他想来？是指因为队友来了所以自己才来？


    几位导师面露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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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回答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余逸飞忙打圆场：「他的意思是，之前本来没想报名的。结果帮我录视频的时候不小心入镜了，就莫名其妙通过海选被我拉来了。」


    「不是经常有这种例子吗。陪朋友去面试，结果自己不小心选上了，啊哈哈。」


    练习生们羡慕嫉妒恨。


    「这都行！？」


    「这就是脸好看的好处吗！」


    「啧啧，太浪费了吧。天生的好资源，实力竟然这么差劲——」


    议论间，又听见导师询问：「你还是a大的保送生？」


    话音落下，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接着猛然炸开。


    「卧槽！！？」


    「妈的，a大？」有人不小心爆粗，「娘啊，你儿子有出息了，竟然能跟a大的学生站一块。」


    「好像还是保送过去的？脸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还这么轻易通过海选。呜呜呜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现场一片嘈杂，并听不清各自具体在说什么。但无非是一些震惊夸耀的话。


    虽然夸的不是余逸飞，但他身为戚思谨的青梅竹马，与有荣焉。


    唯独当事人戚思谨，光都打在他身上了，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在嘈杂声稍微静下后，苍子平继续后边的提问：「如果你通过这次节目成功出道了，学业和事业，你怎么选？」


    「还能怎么选，」有练习生道，「当然是选择出道了。」


    「就是，来都来了。」


    对于想进娱乐圈的人而言，好的学校背景只是给自己贴金用的。如果真要选，肯定是选出名赚大钱。


    也有人提出异议：「不好说。能考上a大的人思维方式肯定跟咱们不一样。」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个未来a大学子的回答。


    戚思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出不了道。」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不是选择「上学」或者「不出道」，而是说「出不了道」。


    个中差异，就好像本人没有能力做出选择，只能被迫接受结果。


    「是觉得自己实力不行吧？」


    「实力不行又怎样。现在粉丝审美很难说，不是开始流行『废物美人』了吗。」


    余逸飞看着戚思谨的侧脸，欲言又止。


    苍子平没有继续追问。在确认戚思谨没有其他要表演的才艺后，就打算这么结束。


    这时，身为吉祥物的女omega团员举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思谨！」


    众人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她双手划了下嘴角，咧开甜美的笑：「你能笑一个吗。」


    从初登场到刚才问答，这个长相俊美的练习生一直板着张脸。这对于偶像而言是大忌。


    「吉祥物」的作用主要是用来活跃现场气氛。


    她笑吟吟道：「偶像必须注重『表情管理』。基础中的基础就是保持笑容。你可能是第一次上台太过紧张了。来，试一下吧~」


    戚思谨：「……」


    他轻皱了下眉。


    别说笑了，反而看起来更加不耐。


    吉祥物笑容僵在脸上，心下一跳：呜呜呜好可怕！


    余逸飞忙挡到戚思谨身前：「对不起，他只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没事儿。」苍子平失笑，「差不多可以了，你们下去吧。」


    「现在发表一下分班评等。」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余逸飞站回原位，忐忑等待最后的评级。


    「戚思谨。」苍子平举起评等牌，上边赫然印了一个「f」。


    「f班。」


    「基础比较差劲，希望之后继续努力。」


    「！？」一练习生惊道，「竟然是f？我还以为会是d呢。」


    虽然表演不出彩，但至少没有明显错误。而且光看脸和a大学子的身份，不该有加分吗。


    「看来这次是真完全按照实力评等。」


    戚思谨没什么反应，坦然接受了评分。


    「余逸飞。」


    叫到下一个名字，苍子平没有立即把牌子转过来，而是问，「你觉得你会分到哪一班？」


    「我？」余逸飞手指贴裤缝站得笔直，「我希望不是c班就成。」


    星偶娱乐三年c班，他已经呆够了。


    「看来你还挺妄自菲薄。」


    苍子平摇摇头，转过来牌子。


    青春新定义的主基调是「蓝色」，评分牌也遵循这一设计。蓝框白底，字母颜色也是以蓝色为主。


    唯独一项例外。


    这一次，印在牌面中央的是金色。字母对称，仿佛闪闪发光。


    「余逸飞。」


    苍子平笑道。


    「a班。」


    第十四章


    a班。


    a班？


    a班！！？


    余逸飞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呆愣原地好久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现场一片喧譁，注意力才再次集中回牌面。


    那大白底的评分牌上，真是明晃晃的金色a字。


    他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事实上，他也的确跳了起来：「谢谢老师！」


    戚思谨：「太好了，小逸。」


    「嗯！」


    余逸飞每当高兴就会到处扑人，下意识就想要揽住戚思谨。好歹记起这是在台上，勉强忍住。


    结果一同表演的两个人，一个去了最高处的a，一个去了最底层的f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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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练习生心生羡艷。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余逸飞初舞台没那么惹眼，但后边的个人技能展示的确反差很大。


    而且相比起冷冰冰的队友，整个人就像大狗狗一样热情令人亲近，观众缘想必会不错。


    戚思谨坐上位子后，身旁人朝他搭话。


    「你队友也太不考虑你心情了。你都降到f了，他都不克制一下。」


    戚思谨微不可见蹙了下眉。


    那人完全没注意，还在继续：「本来分到f班就够丢脸了。他还只顾自己开心，我都替你难过，唉。」


    这人本意是想跟戚思谨搞好关系。他自己实力不行，长相也不算出色。要是去巴结a班成员，肯定只会成为衬托鲜花的绿叶。沦为100个练习生中的炮灰。


    但戚思谨不同。


    「学霸」、「废物美人」，几个标籤贴上绝对能吸引不少观众。而他至少要比戚思谨强。站对方身边说不定能蹭上不少镜头，再被衬托为「实力派」。


    这样一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能留到最后。


    他算盘打得挺好。说了一通后自我介绍：「同为f班成员，好好相处吧。」


    戚思谨后边压根就没在听，只觉耳边苍蝇乱飞：「小逸的事，与你无关。」


    练习生表情一僵。


    「还有，」戚思谨冷道，「你很吵。」


    .


    「那小子都能分到a班？凭什么！？」


    轮到星偶娱乐。前往前台的路上，几个练习生忿忿不平。


    刘恒尤其如此。


    他一开始挑事，就是因为看余逸飞不顺眼。


    「别想那么多，」队长连嘉许道，「快轮到我们了，好好表现吧。」


    刘恒狠狠推了肖骐一把：「听好了，你可别再出错。当心我给你好看！」


    肖骐怯怯：「我会注意的。」


    刘恒依然不爽，边骂着走到队伍最前：「区区c班实力哪来的脸升b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当练习生，真够可笑。」


    肖骐没有反驳，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最后。


    「连哥，你说公司干嘛要把这废物塞给我们。」刘恒到了队长近旁，「不怕丢星偶的脸么？」


    队长无奈：「我怎么知道。」


    「你都骂一路了，别一会儿到台上还在骂。」


    刘恒：「放心吧，不会的。」


    队长看向挂在队伍尾巴的肖骐：「别在意。」


    肖骐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当等队长转回头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别在意？


    .


    星偶娱乐练习生的表演，可以说是至今团体表演最成熟出彩的一个。


    「这不会一个团都a班吧？」


    「不可能不可能，现在a班位置都满了。」


    「嘶——」一人倒吸一口凉气，「接下来就要battle了吧？」


    a班位置有限，当人满之后还出现a级评等，该练习生便可向上级位置发出挑战。


    挑战成功则取而代之，失败则轮去b班。


    刘恒自觉表现不错，一脸得意洋洋，甚至已经开始挑选要哪个a班成员当对手。


    当视线飘忽到余逸飞脸上时，听见导师声音：「刘恒，c班。」


    「什么！？」刘恒下意识就叫出来。


    导师苍子平手下一顿，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刘恒：「啊、」


    虽然他脾气不好，但到底知道这是在舞台上，一举一动都会被镜头记录下来。刚才不小心吼出来已经很出格，自然不可能再质问下去。


    刘恒将一切不满情绪都咽了下去：「……没什么。」


    「你的表演太刻意了。」一名导师评价，「巴不得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抢戏也不是这么抢的。」


    练习生中传来嬉笑。


    刘恒拳头攥紧：「谢谢老师。」


    练习生之间小声评价：「看来他以为自己评等会更高。」


    「虽然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但他表现太明显了。我都替他尴尬。」


    其后，剩下几名成员被分去了b班。


    刘恒心里愈加不快。


    就算分不去a，凭什么其他队友是b，就他一个c？


    轮到肖骐。


    「肖骐。」苍子平念出评等，「c班。」


    「是不是太紧张了？出错了几个地方，还有，你可以表现得更自信一点儿。」


    肖骐低头：「谢谢老师。」


    「最后是……连嘉许。」苍子平视线落在了中间那人身上，「你是队长吧。」


    连嘉许：「是。」


    「不错。」苍子平露出笑，「无论控制还是表现都很抢眼。」


    吉祥物嘻嘻笑道：「表演可以说是很成熟了，以前登过台？」


    「其实……」连嘉许顿了顿，「之前有帮sky伴舞的经历。在上一次演唱会。」


    视线都集中到了苍子平身上。


    苍子平扬眉：「是吗，怪不得我觉得你很眼熟。」


    连嘉许笑笑，没说话。


    这当然只是客套话。


    星偶娱乐每年推出那么多男团女团，苍子平连已经出道的师弟师妹都不一定记得住，更别说一个小小的练习生。


    他很快揭过这个话题，念出连嘉许的评等：「a班。」


    话落，现场立即吵嚷起来。


    「a班？又来一个a班？！」


    「battlebattle，我期待已久的bat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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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会选谁。」


    苍子平放下评等牌：「那么，你要挑战谁？」


    此时此刻，原本一直作壁上观的a班成员都顿时浑身绷紧。


    余逸飞既期待又紧张。他刚坐上位置不久，星偶的人会选择他挑战吗。


    如果他能胜过连嘉许，是不是证明自己早就拥有星偶娱乐a班的水准？


    然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连嘉许并没有选他，而是指认了另一个练习生。


    两人pk之后，连嘉许胜。另一人落下b班位置。


    「刺、刺激！」


    「突然有点儿庆幸自己没在a班。不然上去了还要下来，这心理落差可真大。」


    被pk下来的练习生垂头丧气坐去b班。


    这休息的空档，导师之间开始谈笑。


    「好歹是同门师兄弟，还以为你会放水呢。竟然只过了一个a班。」


    苍子平笑：「哪里。公平竞争嘛。」


    「下一个到谁了？好像也是个人练习生。」


    节目录制到现在，无论导师还是练习生其实都有些疲乏。不少练习生表面睁大眼睛，内心其实已经在打瞌睡。


    比赛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余逸飞却一直很精神，恨不得把所有人的表演都印入脑海。


    这回，从舞台后方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司晟。


    耳钉折射着光辉，浑身散发混不吝的气质，偏偏极为吸人眼球。


    身着黑白相间的服饰，腰间与肩膀附近系了黑色harness，勾勒出比例优秀的身形。


    「导师们好。」


    「你好。」苍子平道，「今天准备了什么节目？」


    「不说废话。」司晟调整了下耳麦位置，勾唇笑道，「直接开始吧。」


    「有个性。」


    苍子平点了下头。


    紧接着舞檯灯光暗下，唯独一束光打在了司晟身上。


    再次睁眼的瞬间，气质陡然转变。


    尤其那双像狼一般的眼睛。由于是浅色的，盯着人的时候，颇有种被猛兽缠上的错觉。稍有不慎，就会被咬断脖颈。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吸引过去，心跳加速。


    之后——可以说是惊艷四座。


    整首歌动作难度极大，偏偏声音一直很稳。略带着些沙哑的音色十分有特点，让整支表演的质感更上一层楼。


    除副歌部分还带rap元素。歌词经过改编，flow尤为出色。


    这几乎不像是选秀节目中的一场表演，而是个人演唱会上呈现给观众的完美演出。


    而到最后，歌曲部分先一步结束，伴奏却还在继续。


    伴随分明的鼓点，司晟忽然弯腰而下，手肘撑地，倒立而起。以肘为支点单转几圈。最后肩膀撞地，整个人如同弹簧弹起，回归原位。


    恰好踩点，完美切合，表演结束。


    全场静下，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无数练习生都情不自禁站起来，衷心为刚才的表演鼓舞喝彩。


    「卧槽！太吊了吧！！」


    「这是我能现场看的表演吗！？」


    breaking原本就是街舞中难度较大的舞种，更别说添加到唱跳表演中来。


    若是团体演出也就罢了。有队友在前期可以保存体力，最后再来炸一下场。


    但这可是个人演出啊。从头到尾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竟然没看出一丝气喘与不稳。


    尤其最后一个动作，哪怕放到国际街舞比赛上去也能赢得众喝。这可仅仅是一个选秀比赛的初舞台评测。


    余逸飞全程目瞪口呆。


    他当了三年练习生，此前却完全没接触过相关知识。在星偶娱乐的练习，也大部分是以k-pop为主。


    重点在于「好看」，而非「技巧」或者「难度」。偶尔有难度高的动作，其目的也是为了给整支舞增加一个亮点。


    但司晟……


    与他迄今见过的练习生都不同，实力深不可测。


    至少刚才那场表演，他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缺点。就连最后的肘倒立转地也完全跟音乐贴合。既亮眼，又毫不突兀。


    眼前的练习生都站起来了。他这才后知后觉，一同起身拼命拍手。


    不知是否舞檯灯光太强太热的缘故，脸憋得通红。


    这里就是「青春新定义」，有那么多实力强劲的选手。哪怕最后不能出道，他也一定学到很多东西！


    余逸飞心中无比雀跃。心跳就跟手掌拍得一般快。


    「看来也不需要说太多。」苍子平笑，这回没有卖关子，「当之无愧的a班，恭喜你。」


    结果毫不意外。


    也有练习生感受到压力：「没想到还有这么强的选手在。妥妥的c位出道吧？」


    「我原本还自我感觉良好。现在觉得来错了地方。」有选手因为压力太大，开始胃疼。


    「既然也是a班，这之后要开始battle了吧？他会选谁呢？」


    另一人嘆息：「被选中的人真惨，肯定得让位了。」


    「那么，选人吧。」苍子平示意，「你要跟谁battle？」


    司晟抬眼，视线无比锐利，从台上一一扫过。


    连嘉许皱了下眉。


    「肯定是选连哥啊。」坐在b班的星偶练习生挨得近，私下讨论，「原本他们就互相看不顺眼。


    肯定要藉机拉人下马。」


    「连哥也不一定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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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呵呵一笑：「你信吗。」


    另一人不说话了。


    连嘉许也是这么以为的。


    司晟这人与a班格格不入，在他们班上是相当异类的存在。为了报复自己，很可能会指认他当对手。


    他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起身。


    司晟视线扫了一圈，懒懒抬手：「我选他。」


    众人纷纷循手指方向望去。


    「连嘉许？」


    「不等等、好像是旁边那一个。」


    余逸飞坐在原位，明显感觉到对方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指尖穿过重重人群正对自己。


    「你？」


    司晟反手勾了下手指。


    「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请勿代入三次！不要在文下提及真人和三次娱乐圈相关喔，么么哒！


    第十五章


    现场一片喧譁，满是口哨声。


    星偶娱乐的练习生无比讶异：「竟然没选连哥？我还以为他会藉机报复呢。」


    「就是。选一个原c班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哼，估计是心虚了。」


    队长连嘉许暗中皱眉，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练习生。对方也是一脸讶异，在众目睽睽中站起走下高位。


    他注意到对方腰上的名牌。


    ……余逸飞？


    虽然已照过几次面，但他从没把这小子放心上。估计也就只有刘恒那种眼界小的傢伙会在意。


    ——因为跟肖骐来自同一个c班，所以处处针锋相对。


    实力倒还算可以，但也没到惊艷的程度。


    司晟选他？为什么？


    耳畔满是口哨声与喧譁，余逸飞大脑一片空白，站定到了舞台中央。


    练习生们交头接耳：「真惨，屁股还没坐热就得把位置让出去了。」


    「看了刚才那种表演，估计心态都崩了吧。」


    「差距太大。别说稳住，就是超常发挥也赢不了啊。」


    所有人都以同情的目光注视这个被选中的倒霉蛋。几乎没有人认为余逸飞能反败为胜。


    「那么，」导师苍子平开口，「你们pk什么？跳舞？还是唱歌。」


    「无所谓，」司晟扬了下下巴，「让他选吧。」


    练习生们私下讨论。


    「选唱歌？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难讲。刚才司晟跳那么激烈声音都稳得住。基础太扎实了。」


    一人重重嘆了口气：「顾千宸上说不定还能赢。」


    另一人鄙夷：「天赋流就别比了吧。现在娱乐圈里有几个啊？」


    导师目光投向一旁：「他把选择机会让给了你，怎么说？」


    余逸飞似乎这才回神，抬眼看嚮导师席位。发梢乱翘。许是舞檯灯光太过明亮，映得眼瞳都仿佛过曝一般失去了色彩。


    张了张口：「我——」


    .


    结局毫无悬念。


    与众人所预料的一般，司晟大获全胜，占了余逸飞刚才的位置。失败者沦去下位，前往b班。


    一人嘆息：「我还以为会有奇蹟发生。」


    「奇蹟？除非司晟放水，或者导师收钱了。」


    「真可惜，」另一人担忧地望着舞台上气喘的余逸飞，「明明实力不错的。」


    「行了啊。人家至少还是b班，用得着你个d班的在这儿操心？」


    那人笑骂：「可闭嘴吧你。」


    「不过那个叫余逸飞的可真够一根筋的。明摆着比不过，还挑跳舞去比。」


    「你懂什么，这叫爷们。」


    「可能是不服气？又或者既然要死就死痛快点儿？」


    无关众人心中想法，结果已成定局。很快下一名选手就出场了。练习生们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


    余逸飞坐在b班的席位上，呼吸还有些重。垂着头，脸庞蒙了一层薄汗。


    近旁的练习生面面相觑，认为这人是深受打击现在还没缓过来。眼神交流。


    ——安慰一下？


    ——得了吧。说太多更受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伤痛就让时间去治癒吧。


    众人达成共识，决定对这事闭口不言。而就在这时，上排一人随意拍了下余逸飞肩膀。


    「别在意。」顾千宸道，「你已经表现很不错了。」


    练习生们大惊失色：这不是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吗！？


    当事人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过去。


    原本练习生们以为，遇见这种事就算不难过也会沮丧一会儿。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被另一人吊打。包括导师在内的所有学员都为另一人欢呼，自尊心必然受挫。


    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现在的表情，十分出乎预料。


    在笑？


    不是那种强颜欢笑，而是十分雀跃的笑容。咧开嘴隐约能看见虎牙。


    「嗯，我没事。」


    余逸飞仰头望着顾千宸，琥珀色的眼底仿佛能看见星光。


    「我就是有点儿兴奋。跟那么厉害的选手对决，实在太震撼了！」


    由于没想到会被选中，大脑一时间没缓过神。


    「我跟你讲近距离看更牛逼。我站他旁边感觉都要被风压吹走，压迫性超级强。」


    余逸飞一旦想到接下来几个月都能跟这么厉害的选手在一起，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哪怕最后不能出道，想必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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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他在星偶娱乐当练习生，自觉水平已是c班拔尖。但走出来一看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屹立于海岸之上。放眼望去不见尽头，天色海岸交接之处连成一条虚线，一望无尽。


    世间如此辽阔，天空如此宽广。而他不过沧海一粟，前方是更加广阔的世界。


    顾千宸没想到会听见这一回答，不由一愣。接着手指抵住鼻尖，眉眼微弯：「你能这么想最好。」


    周旁练习生也完全没有料到，对视一眼后会心一笑。


    第一天录制结束了。


    初舞台测评加补录再加后采，差不多要小半个月时间。


    余逸飞基本已经和坐在周围的练习生互通姓名并打好关系，离开的时候还被邀请一块儿去吃饭。


    「我待会儿再去。」余逸飞道，「先回趟宿舍，你们先去吃吧。」


    几位练习生没有勉强，相互打闹着离开了。


    f班坐在最下边位置，离b班隔了老远。戚思谨正站在那儿等他。


    余逸飞正打算下去，就见一人从自己身边经过。


    当看见那晃眼的耳钉，他下意识就出声叫住对方：「司晟！」


    司晟顿步，侧头回望过来。看清来人后皱眉：「什么事。」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对方不耐的表情。或者说，他现在仍沉浸在对方精彩的表演中。


    「你刚才真的好炸！太吊了！」余逸飞无比崇拜，「你当了几年练习生？不知道要多久我才能有你现在的水平。」


    司晟上下打量他一番，表情略显古怪。


    「怎么了？」余逸飞张开手展示自己，「你看我骨骼惊奇，不出三年必有所成？」


    司晟扯了下嘴角：「三百年差不多吧。」


    余逸飞：「那时候我早就化灰了吧！」


    「……」


    司晟手抄着兜转过身来，「听不懂话我就直说。」


    「你这样的，永远也不可能超过我。」


    录制现场闹哄哄的，大家都各自在收拾。也有练习生去找导师交流讨教。无人注意坐席上发生的这一场景。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


    青年扬起下巴睥睨而下，嘴角勾笑带着讽刺。


    「因为你水平最烂。」


    第十六章


    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


    余逸飞嚼着饭，却好久才记得咽下。只是机械性地重复吞咽这一动作。


    戚思谨坐在对面，担忧问：「小逸，你怎么了？」


    一路过来食堂，对方都是这副失神状态。以他对余逸飞的了解，不可能是输一次比赛就变这样。


    何况对方下来前和其他练习生聊天，还一脸兴致勃勃。


    要说变故，大概是在跟后边那个记不清脸的傢伙谈过以后。


    戚思谨不觉蹙眉。


    当时现场太吵，而他又离得远，没听见两人具体说了什么。没聊几句余逸飞就下来了。


    而就是从这时开始，小逸状态变得奇怪。


    「啊、」


    一声惊呼吸引了戚思谨注意。他抬头看去，见余逸飞终于有了「阿巴阿巴」之外的反应。


    放下筷子猛揪头发，貌似十分懊恼。


    「小逸——」他起身想要阻止。


    头发再揪就没了。


    余逸飞像是受了气的野兽，嘴里发出低哼。


    「太气了，为啥我又没反应过来。当时应该这样——」他小动作比划着名，「一个左勾拳，一个上勾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戚思谨很少见余逸飞气成这样，担忧之余又有些稀奇：「究竟怎么了？」


    「碰见一个讨厌的人。」


    余逸飞双手合拢抵住额头。


    本来上次事他都忘差不多了，记忆完全被对方的高超实力给覆盖。结果这回对方又没来由的找茬，让他再度回忆起上一次的憋屈。


    【像你这样的。】


    像他这样的？


    他到底怎么样了！


    先是嘲他「发情」，现在又讽刺他实力不行。


    余逸飞承认，自己现在确实水平不够。尤其跟那个司晟大爷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但他不也是打算好好努力吗！也不用这么泼冷水吧。


    「小逸。」


    戚思谨音色向来清冷，在他急躁上火时拥有很好的安抚效果。


    余逸飞冷静了一些。抬眼看去，就见自己这位表面冷冰冰的竹马正握着拳，面无表情：「走吧。」


    余逸飞一愣。


    「得先调查清楚宿舍号。」戚思谨端餐盘起来，「那人叫什么名字？」


    余逸飞呆望着自己的竹马转身离去，连忙追上去。


    「等等——」他一把拽住对方，「你干什么去？」


    戚思谨：「动手。」


    余逸飞急了：「你打过架吗！」


    戚思谨：「凡事都有第一次。」


    余逸飞脑海中回想起司晟那张脸。凶巴巴的，像头上长了两只角，一张嘴就会喷火。


    他连忙摇头：「不行你不能去。那傢伙看着就很混，你肯定会被打趴下的。」


    戚思谨看着余逸飞：「但他让你生气了。」


    「我没事。」


    被戚思谨这么一打岔，余逸飞说实在也没那么气了。


    「我本来忘性就大，睡一觉肯定全忘光。我可不想你受伤……或者因为这种事退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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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音量逐渐弱下。


    正这时，近旁传来噗嗤一声笑。


    两人循声望去，见是坐在后边桌的练习生。


    余逸飞一直背对着这边，完全没注意后面还坐了人。而且是他认识的alpha。


    「你也现在来吃饭啊。」他打招呼。


    他和戚思谨先回宿舍沖了澡。来食堂的时间比较晚了，进来时都没什么人在。没料到有人会跟他们一样晚。


    「重点好像不在这儿。」顾千宸还在笑，「你们刚才说的话，是真想去打人？」


    戚思谨面不改色：「没错。」


    「不是不是。」余逸飞连忙否认，「我们就开开玩笑。」


    戚思谨：「我没开玩笑。」


    余逸飞：「你别说话！」


    顾千宸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有那么好笑吗。


    余逸飞小心翼翼上前：「你别告诉别人。我们真就私底下开开玩笑。」


    「放心，不会说的。」顾千宸手背撑着下巴侧眼望来。


    眼角似乎笑出了泪。一双桃花眼仿佛盛了水，波光粼粼。


    「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道别顾千宸后，余逸飞还心有戚戚。不过对方既然答应他不会说，应该就真不会说出去。


    毕竟顾千宸是个好人。


    还脸盲。


    接下来的录制，虽然余逸飞他们已经评测完毕，但仍得坐在现场看其他选手演出。


    而在所有选手评测完毕后，便会按照分班等级重新分配宿舍。


    余逸飞是b班戚思谨是f班，自然不可能分一块。


    收拾东西的时候，戚思谨貌似还没从打击中回神。


    「阿谨，」余逸飞安慰，「宿舍也就睡个觉。平常咱们训练吃饭还是可以在一块。」


    「……我应该更努力。」戚思谨语气略显低落，「这样就不会分去f班了。」


    「没办法，时间太短了。」余逸飞鼓劲，「但你已经很棒了！」


    这是实话。


    毕竟从前他完全想像不出戚思谨跳舞的模样。可对方比他想像中进步更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跳得有模有样。


    戚思谨停下收拾的动作：「之后还会重新分班吗。」


    余逸飞：「好像直拍过后还会有一次。」


    所谓直拍，便是全部练习生统一排练宣传曲，根据效果再进行一次分班。


    不过大方向不会变，只会有微小调动。表现不佳的练习生下调，进步明显的升班。


    「小逸，」戚思谨道，「我会努力的。」


    挥手送走戚思谨，余逸飞嘆了口气。


    对方大概对节目制度不怎么关心。而他也没敢直说。


    ——直拍过后虽然会重新分班，却并不会重分宿舍。


    而至于下一次更换宿舍的时间。大概就是有人被淘汰的时候吧。


    .


    重分宿舍后的成员，余逸飞在名牌上看见了顾千宸。还有另两个之前聊过的练习生。


    大家脾气都不错，这让他有些期待之后的宿舍生活。


    毕竟之前他公司学校两头跑，为方便一直都住在家里，从来没跟陌生人一块儿住过。


    打过招呼后，宿舍生活便正式开始了。


    摄像头基本是24小时运转。而他们练习生除了舞台表演，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待在排练室，与其他完全没接触过的练习生一起磨合培训。


    而这第一次训练则是宣传曲练习。包含两部分内容。先学唱再学跳。


    一个舞室放不下一百来人，便大致按水平分成五个班。有好有坏，这样优等生可以帮忙带一下跟不上的差生。


    余逸飞又跟顾千宸分到了一个班，刚好一块儿从宿舍去排练室。


    起初他十分兴奋。但走着走着，又不觉开始左顾右盼。


    顾千宸循他视线望去，却除了花草树木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


    「感觉这里有点儿眼熟。」余逸飞道，「我好像来过。」


    顾千宸笑：「排练室都大同小异不是吗。」


    余逸飞点了下头，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当进了大楼，他才终于察觉这份熟悉感来自何处。


    当初他第一天来环立文化，那个莫名其妙的omega就是带他来的这儿！


    甚至排练室也是同一间。


    由于第二天就是初舞台评测，那之后他完全把这事忘了。此刻心虚地瞟了门口一眼，发现锁早已修好。


    「扣扣索索干什么，整个无精打采的。站好了！」


    今天帮忙培训的老师嗓门很大，一进来就开始吼。


    「你们只有一周时间排练这支新歌。从歌曲到舞步都是全新的，也是你们跟其他练习生拉开差距的地方。这之后节目就会播出开始网络投票，想不想留到最后！」


    练习生们一个激灵，齐声回道：「想！」


    「很好。」老师也不啰嗦，点头道，「我姓许，叫我许老师就行。」


    「先给你们听下这首歌。」


    排练室宽敞明亮，足有上百平方。进了二十来个练习生后依然有一大截空余。


    除朝外的窗户，三面都安了玻璃镜子。正前方摆了一架黑色钢琴。


    那老师大概是声乐老师，给诸位练习生发下乐谱。放过一遍初版录音后，便直接要求练习生们开始唱。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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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看谱子啊，你会吗。」


    另一人皱眉回想旋律。继而抠头：「怎么才一遍，谁记得住啊！我就记得高潮部分。」


    「你还算好的，我脑袋完全空空。」


    声乐老师看着练习生们议论纷纷，就没有一个敢上来展示，眉头越皱越深。


    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人举起了手。


    「我来吧。」


    众人目光齐齐集中过去，发现正是之前歌声惊艷四座的顾千宸。


    「卧槽，大佬啊。」


    「他唱歌厉害就算了，还会视唱？」


    众人心中有敬仰，也有惊疑。


    声乐老师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示意开始。


    顾千宸甚至没站起来，盘腿坐在地上。随意扫了眼谱子，便张开口。


    ……


    3分钟后，众人惊掉下巴。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人类能拥有的水平？


    或者说，这跟刚才听见的是同一首歌？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青春流行曲，怎么一经顾千宸唱出来就这么好听！


    声乐老师也面露讶异。


    而他讶异的点不仅仅在于「好听」。


    有谱子在手，又听过一遍原曲，稍微有点儿训练基础的人也能大致哼哼出来。


    可是，旋律正确仅仅是基础中的基础。


    节奏、调性。大部分人没有钢琴和节拍器辅助，往往都会出错。


    可是这位练习生，一遍就把这三要素完美无缺地展现了出来，简直无可挑剔。


    原本他是想给个下马威。


    毕竟根据以往经验，这些练习生大多眼高手低，以为自己是未来的大明星，不把他一个老师放在眼里。


    因此特意出了一个很难的课题，却没想到会碰见这种天才。


    余逸飞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开始拼命鼓掌。接着揽住对方：「太强了！我感觉我整个灵魂都被净化了！」


    虽然他早就听过无数遍顾千宸唱歌。但这么近距离听还是第一次，效果果然不同。


    其他练习生也是一愣，继而跟着拍起手来。


    「不愧是海上歌姬。」


    「哈哈，唱这歌是不是有点儿太埋汰了。」


    有人小声道：「说实话，我觉得比声乐老师唱得好。」


    更有人起闹：「顾千宸，你干脆来当我们老师吧！」


    声乐老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顾千宸一直没发话，脸上带着淡然的笑。余光瞥见余逸飞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躲开。


    良久，声乐老师轻咳一声。


    「可以，的确不错。」他道，「顾千宸你来帮我忙，其他人跟着我一句句练。」


    练习生们拖长声音回应：「是——」


    大家多少都有些基础。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最后还是完整唱了出来。


    宣传曲本就不难。尤其为增强记忆点有许多重复旋律。不出一周，大家便去录音棚正式录制好了歌。


    声乐老师的任务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轮到舞蹈排演。


    排练室内，一名练习生伸了个懒腰：「许老终于走了。感觉这几天提心弔胆的。」


    「好羡慕其他班。听说培训他们的都是导师？尤其a班的，是苍子平在培训。」


    「没办法，主要镜头都给去那些关注度高的练习生了。」


    「a班的连嘉许和司晟。还有一个谁？」


    「f班的戚思谨。」一人回应，「这些人都很有话题度。」


    导师数量有限，分身乏术。虽然会几个班级到处轮转，但更多时间会花在出道可能性更大的班。


    ——或者说，节目组想让他们出道的班。


    「哼，咱们班的顾千宸也很厉害啊。」


    「也就只有他了。你没看导师过来的时候也专门照顾他啊？」说后边这句话的时候音量小了许多。生怕被在场人听见。


    「没事儿。」另一人手肘顶了顶，「你看他戴着耳机，在听歌呢。」


    顾千宸此时靠立在窗旁。阳光洒进来，蜜糖色的蜷发染上了一层暖色。


    他耳里塞着白色耳机，垂眼望着手中的ipad。


    这是节目组统一分发的设备，只有排练时能用。里边也只有歌能听。


    为求保密性，手机等电子设备早在入营前就被没收上去。


    他点了下屏幕，黑屏亮开。待机太久，歌曲已经停止播放。


    「哥。」


    这时身边凑来一人。明明旁边还很宽敞，却偏偏挤来跟他站一块儿。


    「你说这次会安排什么老师？我希望别像许老那么凶了。」


    顾千宸手顿了顿，摘下耳机笑道：「抱歉，我在听歌。你说什么？」


    「这次的老师。」余逸飞重复了一遍，「接下来是教舞吧？你以前打过基础吗。」


    顾千宸耸肩：「很遗憾。」


    「没事儿。」余逸飞一把揽住他，「就教给我街舞小王子吧。我最擅长零基础培训。」


    顾千宸瞥了眼对方的手：「你还真喜欢到处抱人。」


    余逸飞：「？」


    走廊外似乎发生了什么，闹哄哄的排练室愈加嘈杂。练习生们都挤到了走廊旁边的窗户齐齐往外瞅。


    「别挤！」


    「那、那个是omega吗？」声音中带着颤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omega，是不是要比小纪姐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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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纪姐是作为「吉祥物」参加青春新定义的女团omega成员。


    「嘘，可别让小纪姐听见了。」


    「等等、他是不是往我们这边来了！？」


    「你们看他穿的的衣服，会不会是这次老师？」


    「想得美！哪有这么好看又年轻的老师。」


    但无论练习生们嘴上怎么说，心中还是拼命祈祷那位好看的omega能朝这边来。


    不知神是否听见了他们的声音。那位omega竟真没有路过，直直进了排练室大门。


    「耶！」


    练习生们拼命欢呼。


    余逸飞顾千宸两人也被声音吸引过去。貌似有谁进来了，然而门边围了一大群人，看不清后边。


    「挤什么挤什么，都躲开。」工作人员哄散了簇拥过来的人群。


    然后，后边人的身影终于得以所见。


    当看清那人样貌，余逸飞不由怔住。


    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一切喧譁繁杂都是俗事，隔开去了另一空间。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落在那人身上。眼底也只看得见那人。


    一头长至锁骨的金发。同色瞳孔映着窗外的阳光，仿佛变了些颜色，流光溢彩。


    微微仰起头，发丝随之落至肩后。眉眼精緻，像是漂亮的瓷娃娃。


    对方像是注意到了余逸飞，视线投来。


    接着勾起与那外貌颇不相称的笑。双眼微眯，如同诱人堕落的恶魔。


    咚。


    咚咚。


    声音近在咫尺。


    余逸飞手不觉捂住胸口，满脸通红。


    第十七章


    「行了。散了散了！老师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呢。」


    工作人员遣散聚集过来的练习生。


    「马上就开始上课，赶紧集合。」


    练习生们乖乖拉远了距离，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黏在了这个一头金发的omega身上。


    有学员举手：「他是我们这次的舞蹈老师吗。」


    工作人员一顿，迟疑看向身旁少年。


    金发少年倒是大大方方：「没错。我叫黎初，各位多指教。」


    排练室一阵欢呼，几乎要掀翻屋顶。


    毕竟封闭录制，除了吉祥物以外基本都是alpha或者beta。这位omega的出现如同沙漠久逢甘露，给臭气哄哄的男alpha集训营带来一股清新的风。


    余逸飞和顾千宸也坐到地板上。这次由于学员们都很积极，两人被挤到了最后。


    「给你们示范一下，留个印象。」


    黎初没有啰嗦，直接示意放歌。


    此次选秀节目的标籤是「青春」、「少年」。舞蹈整体给人一种阳光向上的感觉，难度并不高。


    但为和歌词贴合，动作多而细碎。对于初学者而言并不友好。


    不过此时练习生们几乎没在考虑舞蹈难度。全身心被那轻盈的身影所吸引。


    当最后一个动作定格，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老师跳得太棒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甚至还有人开始吹口哨。


    这么一支两分钟时长的舞蹈，黎初跳完甚至没出汗。


    他撩了下头发，走近起闹声最大的那名学员面前，半蹲下。


    「我是来给你表演的？」


    学员完全没意识到不对，还在那儿嬉皮笑脸。


    黎初眉眼微弯，容貌更加明艷：「动作都记住了？」


    学员不由看呆，愣愣回答：「没、没。」


    「那还发什么愣。」黎初仍在笑，「赶紧滚一边做50个伏地挺身。」


    事实证明，哪怕外表像天使一样可爱，心底也可能如同魔鬼一般。


    黎初一来，就把全班操练的站都站不起来。还没开始正式练习，光是体能训练就够喝一大壶。


    有基础的还好，至少还能坐起身。没基础的此刻躺在地上，如同一条缺水的咸鱼。


    唯一与之格格不入的便是顾千宸。他虽然也靠墙坐着，神情却依然平静。只是呼吸稍微比平时重一些。


    而余逸飞趴在他旁边，整张脸埋在地板上，生死未卜。


    顾千宸：「你也太拼了。」


    其他练习生好歹跟他一样，知道瞅准空隙偷下懒。唯独余逸飞从头练到位，动作要多标准有多标准，甚至5分钟平板支撑也一直没垮下。


    像是有一根弦绷着。当黎初说可以休息后才骤然断开，嘭地应声倒地。


    余逸飞手指动弹：「给、给我水。」


    顾千宸刚要递过去，就有人先他一步蹲到余逸飞身旁，水瓶底搭上对方后脑勺。


    「给。」


    「谢谢。」余逸飞握住瓶身。正准备坐起，一抬头却发现蹲自己旁边的是黎初。


    对方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他。


    余逸飞一个鲤鱼打滚蹦起：「黎、黎——」


    「叫老师。」


    黎初拍拍膝盖起身，「既然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余逸飞还在结巴：「这、这个——」


    「喔，那瓶水？」黎初道，「你训练这么认真，就当是奖励了。」


    余逸飞：「谢、谢谢——」


    「上回见你可不是结巴。」黎初噗嗤一声笑出来。


    余逸飞：「嘿、嘿嘿。」


    就连笑声也成了结巴，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顾千宸在一边旁观，见状不禁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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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喝？」


    黎初下巴微抬。金色眼眸眯着看余逸飞，像是一只雍容华贵的猫。


    「还是说，这个奖励不太够？」


    「！！！」


    余逸飞不说话了，旋开瓶盖猛地往嘴里灌。


    冷静啊，他的心脏！


    「黎老师原来有这种兴趣。」


    这时，近旁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明明是alpha，却还喜欢挑逗同性？」


    音量不大，在这闹哄哄的排练室内也并不显眼。但近旁人听得一清二楚。


    余逸飞险些没认出把水喷出来，猛烈咳嗽。


    等等？alpha？


    他不可置信看向眼前人。对方神色未变，目光投向刚才说话的人。


    余逸飞一同望去。顾千宸靠坐墙边淡淡笑着，仿佛刚才的话并非出自自己之口。


    双方明明都在笑，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气氛可怕。


    他连忙插两人中间：「黎老师你别介意，他没恶意的。」


    黎初收回视线：「再休息五分钟。」


    看来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余逸飞松了口气，目送对方远去后坐回顾千宸旁边。


    「你刚才吓死我了。」


    顾千宸：「怎么了？」


    竟然完全没意识到？


    余逸飞不可置信，连忙道：「你怎么能说那么漂亮的omega是alpha？」


    注意到自己音量有点儿大，又压低道：「人该多伤心啊。而且还说什么挑逗，我们那儿明明是正常交流。」


    「是吗。」顾千宸笑道，「我看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怕你得心脏病。」


    余逸飞脸一下子红了，声音也没了气势：「我不是紧张嘛。第一次跟这么好看的omega说话。」


    尤其距离还这么近。


    顾千宸嘆息：「那人是alpha。」


    再一次听见这话。


    余逸飞不由抬头望向黎初背影。好些练习生记吃不记打，休息够了又殷勤围上去。


    黎初站在其中，就像狼群中混入一只小绵羊。


    「不可能。」余逸飞十分笃定，「他要是alpha我倒立洗头。」


    顾千宸张了张口，没再继续说下去。


    大概，还蛮期待的。


    .


    无论黎初是不是alpha，但通过一整天的训练余逸飞意识到了一件事。


    此人外表小绵羊，内心却是赤/裸裸的恶魔。


    尤其特别记仇。


    顾千宸说的那番话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接下来的训练过程中一直在cue顾千宸。


    「出来50个蹲起。」


    「100个波比跳。」


    「5分钟马步。」


    「200个高抬腿。」


    余逸飞眼睁睁看着顾千宸那原本淡定的笑容一点点儿消失。


    哪怕拒绝：「抱歉，我做不到。」


    「这样啊。」黎初从不勉强，「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继续。」


    顾千宸：「……」


    如果说，上半段课程顾千宸一直在摸鱼，那么下半段则是被迫努力。


    余逸飞见其一连被cue几次，看不下去主动请缨：「老师，让我来吧。」


    「你可真积极。」黎初点头应下，「行，那你们两个一起。」


    余逸飞：他不是这个意思！


    总之一天结束后，两人几乎是相互搀扶着回到宿舍。


    余逸飞还好，有训练基础。基本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体力。


    但顾千宸顶多平时健健身，一周也去不了几次。训练量突然如此巨大，胳膊酸得抬都抬不起来。


    「得拉伸。」余逸飞叮嘱，「不然明天更痛。」


    「再说吧。」


    顾千宸坐在椅子上，手指疲惫捏着眉心。


    这时肩头压来一道重量，揉按穴位。他不由一顿，抬眼看去：「……你干什么。」


    「按摩。」余逸飞道，「这样会好受一点儿。我爸教我的。」


    「我刚开始当练习生的时候不知道节制，结果伤了肌肉。我爸就去跟医生请教，每天回来帮我按摩。」


    顾千宸不太适应跟人近距离接触，尤其是跟alpha。他本想拒绝，却发觉余逸飞按过的地方好受不少，便默许了。


    另外两个舍友还没回来。宿舍里黄色灯光亮着，笼罩了整个房间。空气暖气洋洋。


    顾千宸：「你跟你爸关系很好？」


    「嗯。」余逸飞道，「我单亲家庭，他一个人带大我。」


    顾千宸：「……你妈妈呢。」


    余逸飞：「去世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顾千宸沉默片刻：「抱歉。」


    「没事，早过去了。」余逸飞蹲下身，「而且她走的时候很平静，至少最后一段时光没有痛苦。也是因为她我才想当偶像。」


    顾千宸正想问为什么，却察觉身前人的手伸向自己大腿内侧。平常不会有人触碰的部位压上热度。


    他心下一跳，单手猛地摁住余逸飞手臂。


    房内灯光骤然闪了几下。


    余逸飞眼神询问。


    顾千宸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想做什么。他五指紧了紧，挪开余逸飞的手，笑道：「可以了，谢谢。」


    「好吧。」余逸飞没勉强，起身，「那你自己捏捏，不然明天肯定走不动道。」


    训练一天出了一身汗，余逸飞打算去洗澡。


    拿换洗衣物的时候听见身后人问：「你之前跟黎初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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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嗯。」余逸飞不好意思道，「第一天来的时候见过。」


    他略去踢坏锁的部分简述了一遍，又问，「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


    转头一看，见顾千宸正在沉思。


    余逸飞一愣：「哪里不对吗。」


    「不，」顾千宸抬头，「只是觉得以后不能轻易招惹这个人。」


    「是吧。」余逸飞肩膀垮下，「就算被误认成alpha很生气，也没必要那么折磨人啊。」


    「我的意思是，」


    顾千宸看过来，蜜糖色的双眸倒映着室内暖光。


    「他应该不只是个街舞老师。」


    .


    街舞老师应该也算作工作人员。


    而区区一个街舞老师，又怎么可能肆无忌惮地带他到处乱跑甚至踹坏门呢。


    余逸飞不是没想过。


    但无论黎初什么身份，都跟他没太大关系。他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好好训练。


    很快临近正式拍摄前一晚。学员们都拿到了练习生统一服饰，学院风西式校服，领口是纯黑色领带。


    余逸飞当天就换上了，对着镜子洋洋得意。


    顾千宸刚好推门进来，见状笑道：「不错，还挺合适。」


    「我想穿这身再去练练。」余逸飞问，「要不要一起？」


    「我再练也是那样，不去了。」顾千宸道，「你加油。」


    于是余逸飞一个人去了排练室。


    而等进了大楼，却发现一片漆黑的楼层唯独一间房亮着。


    余逸飞一愣，继而欣喜。


    难道有人跟他心有灵犀？


    比起自己一个人跳舞，当然是跟同伴一起更愉快。


    他加快脚步过去，还没进门就大喝一声晚上好。


    可当看清身影，不由定在原地，脸上笑容僵住。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表情由晴转阴。


    里边人听见动静后停下动作，侧头望过来。


    接着扯了下嘴角。


    「哟，是你啊。」


    语气一如既往带着嘲弄，耳钉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反光。


    「b班的？」


    第十八章


    司晟。


    现在余逸飞心中，这一名字已是负面情绪的代名词。


    「……打扰了。」


    他打算直接退出去，却听见那人声音。


    「想逃？」


    谁想逃了！他只是不想跟讨厌的人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


    可要就这么离开，就像坐实了对方猜测一般令人不爽。


    余逸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司晟倒很快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练自己的。


    余逸飞站门旁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已经跳得几近完美。但还是重复一个片段三次四次，忍不住问：「你不是已经跳很好了，还要练吗。」


    回应他的是寂静的冷空气。


    被无视了。


    余逸飞简直想抽自己嘴，怎么就忍不住跟人搭话。


    他最后还是进了舞室，只不过隔老远，几乎站去了另一个角落。


    制服修身，尤其肩膀部分很紧。余逸飞生怕把制服给扯烂了，跳起来小心翼翼。


    继而，耳旁听来一声嗤笑。


    余逸飞动作一顿，转头看去。却发现司晟不知何时停了动作，正抱臂站原地看他。


    而那声明显带着嘲讽的笑就是这人发出来的。


    余逸飞不快：「怎么了。」


    司晟：「练这么久，你比第一天还跳得烂。」


    「我这是因为衣服！」余逸飞倏地举起双臂，「你看，伸都伸不直！」


    司晟轻嗤一声，迳自走向一旁。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墙边放了个纸袋，正是节目组统一下发的制服。


    司晟直接就脱了上衣，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上身。此刻蒙了一层汗，在灯光照耀下亮晶晶的。


    余逸飞看见对方直接抽出制服套上，也没系领带，回头瞥他一眼。


    音乐响彻排练室。


    上等，中等和下等，犹如金字塔一般。水平分明。


    哪怕是再简单的动作，基础不同的人跳起来就是不一样。


    余逸飞做起来十分别扭的动作也很帅气地完成，丝毫不受衣服限制。将整首歌「青春」、「少年」的理念贯彻得淋漓尽致。


    一曲结束，排练室恢复宁静。只听得见窗外蝉鸣。


    那人脱下外套随意扔进袋子，头也不抬：「明白了吗。」


    「烂就是烂，别找藉口。」


    余逸飞：「……」


    练习差不多了。


    司晟也没换下衬衫，所有东西手一拢准备往外。


    快到门口时，耳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过来。


    下一秒手被一把拽住，衣服撒落。


    司晟拧眉刚要爆粗，就听一声大嗓门：「烂又怎么了！」


    司晟一愣。


    余逸飞：「我确实比不过你。无论唱歌跳舞，你都是我们当中顶尖的。」


    「虽然你脾气坏人古怪还喜欢放嘲讽，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司晟听到后边，嘴角一扯：「你他妈是来找茬的？」


    「但无论实力再差，我也在努力，也想要练好。」


    「你如果因为一时差距就这么嘲讽人。」余逸飞松开司晟，手倏地指向对方鼻尖，「你绝对会后悔的！」


    舞房寂静，蝉鸣聒噪。


    一番宣言后，两人同时静默许久。最后司晟抬臂，一把拍开余逸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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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他皮笑肉不笑，「那我就期待有这么一天吧。」


    落下这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逸飞不太得劲，扒着门喊道：「你给我等着！」


    司晟也不知听见没有。


    大概是听见了，但没半点儿反应，身影很快拐入走廊深处。


    人消失后，余逸飞情绪平静下来。决定化悲愤为动力，继续练习。


    刚才看了司晟一遍示范，他对穿制服怎么跳心中有了底。


    很快到录制当天。为保证每位练习生的直拍镜头，现场设置了上百架摄像机。


    舞台笼统分为五大块。按班等排序由下向上，a班位于最高处。而此次舞台中央的c位，正是司晟。


    顾千宸排在余逸飞身旁，见其目不转睛盯着上方，不由一同抬头望去。


    「你在看谁？」


    余逸飞咬牙：「司晟。」


    顾千宸笑：「你可真喜欢alpha。」


    「谁喜欢了，我这是恨。」余逸飞一只手抹了下脖子，「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拉下来，站上那个位置。」


    「嗯……」顾千宸失笑，「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野心。」


    与其说是野心，不如说是不甘心。


    余逸飞没有解释太多，转身面向正前方：「快开始了。」


    此次宣传曲直拍对练习生而言至关重要，也是最后一次无观众演出。


    按照日程，下一周「青春新定义」就会正式播出，并启动网络投票机制。并在第一次公演结束后统计晋级练习生。


    换句话说，这是最后一次热身。很快他们将迎来残酷的选拔，开始100进60的淘汰赛。


    .


    当天录制结束后，练习生们久违地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在食堂的时候，余逸飞碰见了戚思谨。


    由于两人不同班不同宿舍，时间对不上，已经很久没好好聊过。


    「阿谨。」他高兴迎上去，「节目组说可以联繫家人了，你拿回手机了吗。」


    戚思谨点了下头：「联繫过了。」


    「这么快？」余逸飞讶异。


    离节目组下发手机才不过半小时。动作这么迅速大概还挺想家的？明明平常看不出来。


    「没事儿，这边有我陪你呢。」他揽过戚思谨肩膀，「这些天训练辛苦了。我听你班上的人说你进步特别快，完全不像新手。」


    说话口吻像是监护人一样。


    戚思谨蹙眉：「但是，升不了b班。」


    「结果这不是还没出呢嘛。」余逸飞道，「而且就算升不了b，之后公演只要咱们选同一首歌，就能一起练习了。」


    戚思谨没有回话，目光投向立在不远处的顾千宸。


    这两人由于同班又同宿舍，总是在一块行动。


    对方察觉到视线，微微一笑。


    「……」


    戚思谨转开头。


    与戚思谨道别后，余逸飞和顾千宸一起回到宿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联繫余父。正拨打电话时，听见顾千宸道：「你朋友似乎兴致不高。」


    「嗯？有吗。」余逸飞想了想，「他家里人很严格，可能是叔叔阿姨说了什么话吧。」


    顾千宸笑了笑：「是吗。」


    这会儿电话刚好接通，余逸飞没再说下去，转而投入跟父亲的聊天之中。足足拉了一小时家常，才依依不捨落下电话。


    顾千宸这会儿早就洗完澡在玩手机。见余逸飞终于挂断，不由道：「可真能聊。有这么多说的？」


    「一个月没见了嘛。」


    余逸飞摆手，「见笑了，一大把年纪还这么黏人。」


    他又拉开椅子坐下：「你怎么没跟你家人联繫？」


    「喔，」顾千宸淡淡，「平常就不怎么联络。」


    大概是对方家事，余逸飞没有追问。从床上蹦起：「行，我也去洗澡了。」


    他沿着梯/子向下，可能是刚跟家人聊完过于兴奋、又或许是起太急晕乎乎的。一脚踏空险些跌下去。


    「当心。」


    顾千宸眼疾手快扶住余逸飞肩膀，手机没注意从手里滑落下去，嘭地摔在地面。


    「啊、不好意思。」


    余逸飞连忙站稳去捡手机，「没给你摔坏吧。」


    此时机身振动。


    余逸飞没有偷窥的意思，上边信息却映入眼帘。


    i市体检医院护士beta：【呜呜呜最近工作累死了。我好想见你啊】


    紧接着，很快被下一条信息顶掉。


    同系大一学妹omega：【学长我最近出国玩啦，给你康康拍的照片。嘻嘻人家下次想跟你一块出去玩嘛】


    201号邻居上班族omega：【好久不见了。找个时间出去喝酒？想跟你说说话】


    ……


    更多信息没来得及看到，手机就被一把夺走。


    「没关系。」顾千宸笑，「你也没事吧。」


    余逸飞的手还在颤抖：「没、没事。」


    顾千宸：「你不是要去洗澡？」


    余逸飞复读机般重复：「是、是，去洗澡。」


    他被顾千宸塞盆推出宿舍。直到房门关上，也依然没有回神。愣愣望着门板。


    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不小心打开一扇不可深究的世界大门？


    第十九章


    从淋浴间回来，余逸飞视线一直黏在顾千宸身上。对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依然泰然自若地在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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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工作人员来查房，告知让把手机交回去。


    顾千宸递过去：「辛苦你们了。」


    因为余逸飞一直在旁边盯着，所以一清二楚。


    顾千宸上交的压根就不是刚才那部！


    虽然型号相同，但颜色有差。


    这个人自己偷偷留了一部手机。或者说，是打一开始就没把那部手机给交上去。


    察觉到视线，顾千宸侧头看过来。蜜糖色的双眸在灯光照耀下一片清明。随即眼眸微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余逸飞：「！？」


    待工作人员走后，余逸飞跟上顾千宸。


    对方问：「有事？」


    余逸飞摇摇头，又接连点头。


    顾千宸：「怎么了。」


    完全是明知故问。


    宿舍另两名舍友刚回来又串寝玩去了。余逸飞确认房门合上，拖了把椅子坐到顾千宸旁边，压低音量：「你手机没交？」


    顾千宸没回话。


    「那是备用手机吧。」余逸飞问，「而且好像……你还挺忙的。」


    顾千宸食指蜷曲掩住嘴角，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为什么这么觉得？」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看的。但一拿起来那些信息就蹦出来。」


    可以说是避无可避。


    余逸飞又凑近一些距离：「你、可能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顾千宸身体开始轻微颤抖。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还在那儿扯自己的话。


    「先不说你脚踏几条船。而且你准备当偶像，要是爆出来肯定影响巨大。现在只有我发现了倒还好，悬崖勒马浪子回头，趁早收手吧。」


    他语气无比真诚。


    然后，就听见身旁人失笑出声。


    余逸飞：「？」


    顾千宸手肘抵着桌面，整张脸几乎要埋进手掌。


    余逸飞皱眉：「我发现你很喜欢偷笑。我很认真在跟你讲话。」


    「抱歉，」顾千宸打了个手势，好容易止住笑意，正色道，「我很认真在听。」


    余逸飞：「你怎么想？」


    顾千宸：「你说的很有道理。」


    余逸飞眉间舒展：「是吧？那——」


    「但是，」顾千宸道，「我没跟他们谈恋爱。」


    余逸飞一怔。


    刚才他瞧见的信息无论怎么看都很暧昧。就算他是个恋爱小白，也知道一般人不会给无关紧要的人发那种内容。


    总不会是亲戚吧？


    至少那个体检护士绝对不是。他之前有看两人刚交换微讯。何况那个莫名其妙的备註，不是「名字」，而是「身份」。


    「他们找我说话，所以我会回复。」顾千宸耸肩，「总不能干晾着人家。」


    「还是说，」他笑问，「你是那种已读不回的类型。」


    「怎么会！我只要看见了肯定会回。」


    「对吧？」顾千宸笑，「一般人都会这么做。但这并不代表在谈恋爱。」


    是、是这样吗。


    余逸飞发愣。


    仿佛窥见一崭新的世界，但信息量太大有些处理不过来。


    「所以，我和那些人只是普通朋友罢了。」顾千宸最后下结论。


    原来如此。


    余逸飞有些被说服，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他道，「你同时跟那么多人聊不会弄混？」


    顾千宸：「都是好看的omega和beta，不可能会忘。」


    余逸飞激动起身：「你果然不脸盲吧！」


    顾千宸：「分人。」


    余逸飞算是彻底明白了。


    顾千宸所谓的「脸盲」，仅仅是对不感兴趣的人。


    换言之，alpha他就脸盲，好看的omega和beta就不脸盲。


    这算什么脸盲，这不就仅仅是个lsp吗！？


    那一晚，余逸飞对顾千宸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


    不久后，节目正式播出。


    由于前期宣传预热很久，一经上线便引起了诸多关注。从学生党到上班族，无一不是在对这档节目议论纷纷。


    「青春新定义第一期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呜呜呜，没想到能在这档节目看见顾千宸真容。」


    「出乎意料，我还以为真人是omega！没想到是个alpha，长相直戳我xp！」


    「长得是不错啦。」另一人哈哈笑道，「但感觉会很花心。」


    「不会啊，明明就是那种男二类型。偶像剧里守护omega主角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白马王子！」


    第一期节目中，最受瞩目的选手当属顾千宸。而在第二期播出后，讨论声愈发壮大。


    「妈的，帅炸了！我就此宣布，司晟就是我新墙头。」


    「呜呜呜他a到我了，他要对我负责。我要给他生猴子！」


    「醒醒，人家还没二次分化呢。你想生也生不了。」


    「姐妹快投票！长相帅气质a实力炸，司晟不c位出道天理难容。」


    除此之外，星偶娱乐的练习生们也颇受关注。尤其是连嘉许，本就是星偶a班成员有一定粉丝基础。再加上镜头表现不错，很快聚拢一大批粉丝追捧。


    而在一大波吹嘘赞扬声中，有另一位选手的评价与之格格不入。


    「这是，小学生？」


    「哈哈哈，舞蹈基础也太差劲了吧。我看得出来他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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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为他的队友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青新』门面选手没有之一！」


    「呜呜呜我也。我吃他颜，我要给他投票。」


    「废物美人赛高！」


    「努力又好看的选手不pick一下吗。体会一下养成的乐趣吧！我相信谨谨会越变越好的！」


    无论褒贬，只要能引起观众兴趣就是一大胜利。从词条搜索率基本能窥见日后出道选手的名册。


    短短两期节目播出后，不少选手名字上了热搜，并涌出许多相关同人剪辑。


    而这一点，练习生们也从自家公司那里得知了相关情况。


    「连哥，你现在是第二位耶！出道铁定没跑了。」


    「出道？连哥稀罕这个吗。」另一位星偶练习生不屑道，「连哥来这档节目完全是碾压菜鸡。来都来了，当然得奔着c位出道。」


    「现在第一名是谁？」


    「好像是……」那人迟疑回答，「司晟。」


    话落后，几人陷入沉默。


    接着一人骂道：「司晟那小子凭什么。实力勉勉强强，就那性格当偶像？我呸！」


    「连哥你别伤心。你们票数差距不大的，肯定马上就能追上去。」


    「连哥能有什么好伤心的，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从刚才起刘恒就一个人落在队伍边上，此刻阴阳怪气道，「我们可都是排几十位的水平。不再加把劲，第一次公演之后就得被淘汰。还关心连哥c位出道呢？」


    「刘恒，你——！」


    「我怎么了？不是实话吗。」


    「够了。」


    连嘉许忍无可忍出声打断。原本排名被司晟压着心情就很差，这群队友还这么多话。


    「有空闲聊不如抓紧时间练习。」他瞥了眼众人，「话糙理不糙，你们也不想一轮游吧？」


    众人对视一眼，诺诺应声：「是，连哥说得对。」


    星偶娱乐公司内部制度分明，尤其老人对新人有着绝对权威。更别提连嘉许是他们当众唯一一个a班。


    除了司晟那朵奇葩以外，b班的人都自觉低a班一等。


    唯独刘恒面上不显，心中却极其不屑。


    抓紧时间练习？


    不如抓紧时间抢镜头来的实在。


    刘恒眼珠子一转，勾过旁边肖骐肩膀，笑道：「你排名80名开外，是我们当中最容易被淘汰的。也很不安吧。」


    肖骐垂着头，没有说话。


    待前边队伍走远些后，刘恒压低音量：「你别听连哥说的头头是道。就几个月时间，练习压根没啥用。想要留下来只有多抢镜头，懂吗。」


    肖骐小声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发发善心？」刘恒道，「我不光跟你说这些，还要告诉你怎么抢镜头。」


    肖骐终于抬头，面露诧异。


    「过来。」刘恒靠近肖骐耳语。


    几句话后拉开距离，拍拍对方脸颊。


    「明白了吗。只要这么干，保证你能多点儿粉丝投票。」


    此时前方传来呼唤：「刘恒，你搁那儿干什么呢？还走不走了！」


    「来了来了。」刘恒扔下肖骐跟了上去。


    完全没注意身后毫不起眼的alpha扯了下嘴角，目光阴冷。


    第二十章


    第一次公演会打乱所属公司重新分组。


    105位练习生身着运动服集中现场后，吉祥物宣读了一遍规则。又问：「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选秀节目的规则基本大同小异。众人齐声：「没有了！」


    「好！」吉祥物开心笑道，「那么现在开始抽组长。」


    这次公演是分小组演出。


    小组组长按人数比例分别从abcdf五个班中随机抽取，再由小组长选歌，最后招收队员。


    练习生可自主凭喜好随机入队，每支队伍人数最多不超过9人。


    接下来一段时间，由这随机组成的小队自主练习。再在十天后的公演正式亮相。


    届时会有现场观众投票，两两pk。票数更高者获得1万加票。


    而第一次公演，也是比赛至今的第一轮淘汰赛。这之后，原本100个练习生起码会少去一大半。


    虽然正式演出是在十天之后，但事实上从选歌环节开始，胜负已能初见分晓。


    毕竟无论是否愿意承认，现场观众比起表演水平、更容易受曲风影响。炸唱的歌比起抒情歌曲就是更容易受到青睐。


    吉祥物从抽卡箱中摸出名牌，看清上边名字：「连嘉许。」


    第一位被抽出的组长是a班连嘉许。


    「连哥选个炸场的歌！」


    连嘉许笑笑，朝同伴们挥了下手。


    11名组长依次抽选出去，直到最后一位。


    顾千宸注意到身旁人貌似一直肌肉绷紧，不由问：「怎么了，你很紧张？」


    「我在祈祷。」


    余逸飞紧紧盯着吉祥物手中最后一张名牌，「我有首超想选的。」


    闻言，顾千宸目光投向一旁。吉祥物身边的白板上贴了12首歌的名称。


    他随口问：「《星star》？」


    余逸飞大惊：「你怎么知道？」


    顾千宸：「你之前说过喜欢这个人的歌。」


    「你还记得。」


    余逸飞有些开心。


    当时他跟顾千宸第二次见面，对方甚至忘了他。没想到一直记得他原来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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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板上只贴了歌曲名称，并没有写明歌手。


    余逸飞：「你也喜欢七月夏？」


    七月夏是他喜欢歌手所在的偶像团。


    「听说过。」顾千宸语气淡淡，「这首歌以前不是挺有名？」


    「是吧。」余逸飞高兴道，「十年前大街小巷都在唱。我给你来几句——」


    没来得及发声，就被顾千宸轻捂住了嘴。而这时，最后一名组长刚好发表。


    不是余逸飞。


    「戚思谨。」吉祥物笑眯眯道，「以上，12名组长。上来猜拳选歌吧。」


    顾千宸挪开手：「看来你祈祷没什么用。」


    然而身旁人压根没听他话，直接就站起身挥手：「阿谨加油！不知道出什么就先出石头！」


    现场按班等分座，f班离b班隔老远，因此余逸飞这一举动就格外显眼。


    现场闹笑。


    「石头剪刀布这么热血？」


    「至少私下里说吧，这样大家不都知道他出什么了？」


    「不，有没有可能是心理技巧。我告诉你我出石头，实际出的却是剪刀！？」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在众声闹笑中，戚思谨远远看过来，轻点了一下头。


    几分钟后。


    「我赢了。」


    戚思谨放下手，面上看不出情绪。


    「卧槽！？还真行？」


    众人震惊。另外11名小组长开始跳脚。


    「惨了惨了，《乱世》那首歌肯定要被选！」


    「啥，你也盯的这首歌？！」


    「废话，难度不高又炸场。谁选谁赢啊。」


    在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戚思谨看向一旁白板。视线从上边一一扫过。


    吉祥物问：「你要选哪首歌？我个人推荐《眼里只有你》喔。超甜！omega肯定会很喜欢。」


    戚思谨没有答话，走近白板摘下歌曲牌。像是几乎没有考虑。


    吉祥物一愣：「你确定要选这个？」


    戚思谨：「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吉祥物示意，「那先去那边把牌子贴上去，待会儿我们就开始分组。」


    戚思谨走开后，底下练习生仍忍不住议论纷纷。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是不是平常不怎么听歌，随便选了首认识的？」


    「这首歌好听是好听，就是有点儿老了。曲风跟宣传曲也像，观众都审美疲劳了吧。」


    「改编余地不大，估计难。」


    讨论几句后，又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那首歌，」顾千宸瞥了余逸飞一眼，「不是你想选的？」


    《星star》，「七月夏」alpha男团当初的出道曲目。一经问世便斩获各大音乐奖项，并长居音梦榜长生殿。


    「嗯。」


    余逸飞视线一直跟着戚思谨，嘴角不觉勾起弧度。


    「我决定去哪个组了。」


    并不难猜。


    顾千宸没多说什么，收回视线。这时感觉身旁人顶了顶他肩：「对了！你也来吧。这首歌vocal部分特适合你。」


    「……」


    顾千宸笑了笑，「我就算了吧。」


    「来嘛来嘛。」


    这时选歌环节还没结束，余逸飞就已经开始招揽队友。头顶360度旋转猛蹭顾千宸。


    「改编就交给我吧，不会让你费心。动作也改成简单的那种，保证不会有魔鬼训练。」


    由于黎初训练太猛，顾千宸已经对「跳舞」这件事ptsd，听见后边那句话倒还有些心动。


    「嗯。」他笑道，「我考虑一下。」


    余逸飞停下动作：「你这算答应了吗。」


    顾千宸：「考虑。」


    「哥、哥！求你了。」余逸飞抓住他手臂，「我们需要一个vocal。」


    「选队是从f班开始，」顾千宸道，「要是提前满了10人，你还不一定能进去。」


    余逸飞恍然大悟。很快被转移话题，再度开始发电祈祷。


    顾千宸松了口气，此时察觉到身上视线。抬头望去，见那面无表情的冰美人正望着这边，目光冰冷。


    就跟上次一样。


    他虽然还记不住戚思谨的脸，但听过余逸飞介绍，说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所以占有欲才这么强？


    alpha跟alpha。


    顾千宸摸下巴。


    但无论怎么看，这可不像是单纯的兄弟情。


    .


    结果而言，余逸飞是多虑了。


    别说是留两个空位，一直到c班为止，都没有人选择戚思谨的队伍。身侧人都陆陆续续有了队友，唯独戚思谨还是个光杆司令。


    「果然。没人想选《星star》吧？」


    「不光是这个问题。要组长是连嘉许说不定还有人去。但那个人嘛……实力太差，指不定拖后腿。」


    余逸飞突然从那人身后冒出，一脸鬼相：「说什么呢？」


    「哈哈。」那人干笑，「开个玩笑。」


    余逸飞郁闷收回视线，再度看向不远处的青梅竹马。


    练习生总共105个，每支队伍又有人数限制，到最后总能凑够队员。


    只是对方就一个人在那边站着，孤零零的。他总感觉浑身不舒坦。


    f班和d班成员选择完毕，轮到c班。肖骐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在各小组前走了一圈后，最后进了戚思谨的队伍。


    肖骐点头：「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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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余逸飞握拳起飞，「肖骐好样的，有眼光。」


    他远远挥手：「我一会儿就来跟你们汇合。」


    这之后，又很快引来了另一位c班成员。刘恒。


    余逸飞继续「好耶」。


    他完全忘了两人第一天录制发生的摩擦。


    顾千宸也忘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起来刘恒是谁。


    轮到b班。刚喊到余逸飞名字，他就迫不及待站站起来沖。甚至没像其他选手那样装模作样整个悬念，目标直对戚思谨。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猛扑抱住对方：「我来啦！」


    戚思谨承受不住往后倒退几步，却依然稳稳接住了余逸飞。脸色貌似缓和了几分。


    「接下来交给我吧。」余逸飞松开手，「我一定要招揽更多优秀组员。」


    其后，整个录播厅都回荡着余逸飞的大嗓门。


    「来这边来这边！」


    「看这里，进组保证不亏！」


    「齐辉，齐哥。我都叫你哥了，来我们组吧。咱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好哥们吗！？」


    那位被称作齐辉的alpha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进了另一个队伍。


    很快轮到顾千宸。


    见是内定队员，余逸飞眼前一亮：「哥，顾哥！快来这儿，我给你留了好大一地方。」


    顾千宸朝这边走来。而其他队伍也在争抢这拥有绝妙歌喉的vocal。


    余逸飞几乎已经朝顾千宸伸出了手。对方站定以后，露出略带歉意的笑：「抱歉了。」


    然后，余逸飞眼睁睁看着对方进了隔壁连嘉许所在的队伍，当头一棒。


    连嘉许笑：「没想到『海上歌姬』会选我们队伍，欢迎。」


    内定队员也不靠谱。


    余逸飞深受打击，整个人都蔫下去。


    戚思谨：「小逸……」


    安慰的话还没出口，眼前人就突然振作。


    「不行，不能放弃。必须得找下一个vocal了！」


    于是菜市场般的招揽声再次不绝于耳。


    不过到了最后选择余地不大。余逸飞还是陆续招来一些队员。包括他在内队伍人数六人。


    相比其他队还是有些少。


    人少每个人能分配更多表现机会，但相对压力增大，表演形式也没那么丰富。


    至少得再找到一个。


    其他队友也开始帮余逸飞一起吆喝。


    然后现在轮到了a班最后一位。不少队伍人数齐了，都不再作声开始作壁上观。


    「最后一个司晟啊。」


    「现在就剩连嘉许和戚思谨的队伍有空位，他会选谁？」


    「连嘉许吧？好歹一个公司出来的。」


    「什么？司晟也是星偶娱乐的？那怎么一开始分开上台表演？」


    「嘘——人来了。」


    原本余逸飞一直在卖力吆喝，此刻看见来人倒止住了声音。


    虽然这人实力强劲。但说实话，爱来不来吧。


    毕竟比起整体水平，队伍和谐也很重要。


    司晟走到两小组正中央。


    连嘉许主动抛出橄榄枝：「要来我们队么。」


    司晟瞥了眼运转中的摄像机，嗤笑：「不怕我抢你c位？」


    「这怎么叫抢。」连嘉许脸上笑容险些挂不住，「各凭实力争取罢了。」


    司晟没再搭理，目光投向一旁。


    当与那双浅灰色的竖瞳对上，余逸飞心下一跳，移开视线。


    别看这边别看这边别看这边。


    许是察觉他心中所想，司晟嘴角扯起更加恶劣的笑，抬脚走来。


    别过来别过别过来！


    余逸飞的祈祷好像不起什么用。


    司晟还是来了，他甚至能听见身边队友的欢呼。


    「太好了！我又有信心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可巧了不是？」


    当两人擦肩而过时，对方顿步。余逸飞听见那人在耳旁丢下一句话。


    「感恩戴德吧。」语气依然嚣张，「别扯后腿。」


    「……」


    余逸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拳头，是用来打人的吧？


    第二十一章


    打人是不可能打人的。


    余逸飞可不想因为一时意气断送前程。


    在所有练习生队伍分配妥当后，便各自围了一个圈商讨接下来的方案。


    首先要决定的便是队长。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合作，又都各有想法，极需一人来统筹意见。


    余逸飞虽然不爽司晟，但也不想因为私人恩怨耽搁时间。开门见山：「你们觉得谁当队长比较好。」


    众人面面相觑。


    「要不就你来吧。」


    一名练习生笑道，「我觉得队长还是积极的人比较好。」


    戚思谨：「我也同意小逸来当。」


    见有人支持自己，余逸飞尾巴不觉翘起来。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有人反驳。


    「队长可是要负责整支队伍的。」刘恒吊儿郎当的，「这个人实力不行吧。」


    司晟轻嗤：「也轮不到你个c班的来说。」


    刘恒怒：「你他妈说什么？！」


    「别吵、别吵啊。」


    其余练习生连忙劝和。


    开场不过几分钟，队内就开始发生矛盾。


    余逸飞倒是没想到司晟会帮自己说话。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大概是对所有水平不如自己的都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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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说，就是「天上天下老子最吊」。


    他问一直没发言的肖骐：「你怎么想？」


    肖骐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整个人极其不显眼。他小声道：「我也觉得，让水平最高的人来当队长比较好。」


    水平最高的自然是司晟。


    现在局面两两分立。最后一位练习生的选择最为关键。


    察觉到众人目光，他愣了一下，视线飞快在余逸飞与司晟之间游走。最后弱弱举手：「那我选司晟好了。」


    3比2，司晟当选。


    虽然刘恒也不见得会投给司晟，但更没有选余逸飞的意思。


    「别浪费时间。」


    司晟对这件事极其无所谓，拿起纸稿，「分下歌词。」


    接下来根据个人意愿大致顺了一遍。细节处根据后续编排还会调整。


    司晟说要去编舞，让他们各自先练着，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余逸飞叫住对方，「我们是一个team，应该一起想。」


    司晟侧头回望过来：「只有十天时间。你就这么喜欢凑一起装模作样？」


    「什么？」余逸飞一愣，「我没有——」


    「得了。」司晟皱眉。


    「我说过，别扯后腿。」


    丢下这么一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余逸飞目瞪口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会听人说话的傢伙。


    接着又有一人站起身要走，是刘恒。


    余逸飞：「等等、你也要走？」


    刘恒更是连理都没理他，迳自走出闹哄哄的排练室。


    「逸飞，」肖骐也站了起来，「大家薄弱处不一样，自己练更有效率。」


    他同样离开现场。


    于是，整支小队只剩下孤零零四个人。与周边队伍格格不入。


    其他组讨论得热火朝天，唯独他们像是多余出来的。


    「你们、」余逸飞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也要走吗。」


    两名练习生对视一眼。


    余逸飞可怜巴巴：「别走啊。」


    「好好，不走不走。」那名练习生忙道，「大家一起练习吧，说不定能想到什么新点子呢。」


    好歹队伍剩下一半人都留了下来。


    余逸飞很快重振精神，坐回戚思谨身边：「来吧阿谨，你哪里不会。我一句句教你。」


    「……小逸。」戚思谨垂首，「是因为我没选好歌？」


    「啊？」余逸飞连忙反驳，「当然不是。是他们自己不合群，跟你没关系。」


    「而且……」他挠了挠头，「你是因为我才选的这首歌吧。你能记得它，我还挺高兴的。」


    「逸飞。」


    这时队友上来搭话，「我想到了。你说这里能不能插一段rap，层次更丰富一些。词大概这样。」


    他简短唱了几句。


    余逸飞眼睛一亮：「不错。」


    「还有司晟不是很擅长breaking吗，开场炸一下。观众肯定喜欢。」


    「还有这里——」


    讨论终于开始顺利进行。为免忘记，余逸飞找节目组借了纸笔一一记下。


    在队友提出想法的同时给予完善和建议。


    戚思谨沉默坐在一旁，视线始终落在余逸飞身上。


    对方一旦沉浸某件事便会察觉不到周围。就跟现在一样，仿佛眼底透着光。


    那积极的、上扬的情感宛如勃勃生机的向日葵。赤诚而炙热，让人离不开视线。


    他很喜欢这样的小逸。


    与自己是两个极端。


    .


    隔天一早，余逸飞将整理好的本子递给司晟。现在还早，排练室只来了他们两个。


    对方正在调整蓝牙音箱，抬眼看过来：「这什么？」


    「我们昨天讨论的点子。参考下吧。」


    司晟没搭理，继续调整设备。


    余逸飞直接蹲到人身边，凑近耳朵喊：「参考——一下！」


    司晟没想到这人会整这么一出，吓一跳险些跌坐下去。


    好险手及时撑住地板：「你吼什么！」


    余逸飞：「喔，我以为你没听见。」


    司晟：「……」


    「给你放这了，记得看。」余逸飞把本子放上音箱，拍拍屁股跑了。


    司晟暗啧一声。


    余逸飞也不清楚对方看了没有。


    总之在其他成员到齐后，司晟直接站定众人身前：「我昨天录了个demo，编舞也差不多了。直接开始练吧，有意见直接提。」


    众人震惊。


    这才短短一天时间，不仅录好了歌的demo甚至连编舞也准备好了？


    这是神仙吗。


    余逸飞本来以为，这么仓促准备的舞曲肯定很潦草。


    可在正式听过一遍歌后，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demo？」


    「直接拿出去比赛都行吧。」


    「感觉比我们昨天那么多人想的都还好听。」


    「最后会细调。」放完demo后，司晟抱臂道，「瑕疵不少，暂时按这个顺一遍。」


    就这还瑕疵不少？


    余逸飞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非靠一时意气就能拉近。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司晟。


    余逸飞很喜欢交朋友，尤其是跟厉害的人。但司晟这种性格他真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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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多欣赏对方的才华，大概就有多不喜对方的为人。


    .


    一整个上午时间都在教动作。除司晟以外所有人都气喘吁吁。


    偏偏当事人仍一副不满意的模样：「再来。」


    「队长，休息一下吧。」有练习生道，「这一时半会儿也练不好，太难了。」


    没错。司晟用短短一天时间编好的舞难度颇高，远远高于团队平均水平。


    好看是好看，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纯属炫技。


    这也大概是司晟风格所致。


    本人来跳必然惊艷众人。但对没有基础的人而言，只怕连跟上都很困难。


    就算是余逸飞也感到有些吃力。


    司晟皱眉：「再来。」


    练习生不敢说话了。


    刘恒也累得不行，可他实在不想在司晟这小子面前示弱，咬牙硬撑着。


    歌曲从头再放。几人站好位置。


    前奏过后进入高潮之前便是一个大跳加位移，极具观赏感。


    余逸飞刚移去相应位置，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重响。


    回头一看，见是戚思谨摔在了地上。不知是否扭到了脚，半天没站起来。


    「阿谨。」


    余逸飞立刻沖了过去，「没事吧，扭伤了吗。」


    靠近后才发现，戚思谨原本就苍白的皮肤此时更是白得吓人。嘴唇没了血色，脸上汗涔涔的。


    偏偏表情看不出情绪。


    此刻单膝跪坐地上，微蹙着眉：「没事，不小心没站稳。」


    剎那间，脑中似有画面闪过。


    戚思谨小时候身体不好，住了很久的院。余逸飞也是那时才跟对方认识。


    距今已十年之久。


    他平常并不会想起来，更不会意识到这件事。偏偏戚思谨现在的模样让他回想起了儿时。


    脆弱、单薄，如同随时会碎的玻璃。


    就跟他的母亲一样。


    余逸飞五指紧紧扣住戚思谨手腕，倏地转向司晟：「这支舞难度太大了。」


    司晟：「只是他水平太差。」


    余逸飞：「也有不容易受伤的动作吧？换一个不行吗。」


    「换一个？」司晟挑眉，「到时候效果不好，你负责？」


    余逸飞咬牙。


    眼看队内又要发生争端，另外两个队友连忙当和事佬。


    「别吵了。先送人去医务室看看吧。」


    「……」余逸飞去扶戚思谨，「走。咱们去医务室。」


    然而戚思谨却推开了余逸飞，撑身站起：「我没事。」


    余逸飞：「但是——」


    「我自己去医务室。」


    对方语气平静，貌似真没出什么大问题。漆黑如墨的眸子看过来，「小逸，继续练习吧。」


    余逸飞定在了原地，目送对方走出排练室。人已在眼前消失，却仍未移开视线。


    「别担心，我跟去看看。」


    肖骐跟着离开了。


    歌仍在放，激昂雀跃。室内却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


    下一秒歌声中止。排练室彻底静下。


    司晟蹲身按了暂停键：「休息去吧，吃完饭回来。」


    听见这话，刘恒直接就走了。


    其余两名练习生左右看看，要拉余逸飞离开。对方却甩开他们，再一次走到司晟跟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动作得改。」


    司晟不耐：「我说了，效果不好你负责？」


    「我负责。」


    司晟一顿，终于转过头。


    余逸飞双拳攥紧：「这样练下去还会受伤。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上你的水平。」


    司晟浅灰色的双眸盯眼前人看了一会儿，手抄兜起身：「是你们没有自知之明。水平不够，来凑什么热闹？」


    余逸飞拔高音量：「要是所有人水平都跟你一样，你以为你还会这么特殊？！」


    司晟：「哈？」


    两名练习生一脸懵逼。


    这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啊。


    「总之，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余逸飞道，「要是大家都认同我的编舞，那就按我的风格去跳。」


    「并不是只有难度高的东西才能把《星star》表现好。」


    「早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听这首歌几百遍了！我比你更了解它！」


    练习生：不不这还是有点儿夸张了吧！


    司晟眯了眯眼。


    「等着瞧吧。」余逸飞大声道，「我绝对会做出比你更好的编舞！」


    第二十二章


    话是这么说。


    头顶太阳热烈晒着。余逸飞蹲在草坪上揪头发。


    短短几个小时，他哪里想得出那么厉害的编舞？又要比得上司晟，又要简单好看。


    可现在的编排对他们而言的确太吃力了。哪怕勉强跳出来，结果也不一定会是司晟预想那样。


    司晟的初评测极其惊艷。但那是个人表演，不需要配合与迁就。


    团队却不行。


    他们这七个人水平参差不齐，必须找到一个折中点才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一时间，余逸飞脑海中跳出无数想法，又被他一一捨去。


    单拎出来还不错，但要真拿去跟司晟比肯定会被嘲笑。


    ……他几乎能想像出那人的嘴脸。


    头顶太阳烧得脸颊发烫。


    余逸飞愈加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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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这时，脖颈贴来一股冰凉。余逸飞汗毛倒竖倏地就要起身，却被轻摁住头顶。


    「大狗狗，在这儿晒太阳？」


    熟悉中带着调笑的语调。


    余逸飞抬眼看去，不出所料是黎初。对方手拎着两听冷饮，身着初见时的那套浅白拉链卫衣，金发在阳光下愈加耀眼。


    「啊、你好。」


    余逸飞一看见对方脸就下意识开始紧张。


    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回想起当初的魔鬼训练。


    黎初迳自在他身旁坐下，顺手递来一听：「给。」


    余逸飞接过：「……谢谢。」


    「怎么了，」黎初咽了口饮料，「心情不好？」


    余逸飞一愣，揉了揉脸。


    有这么明显吗。


    黎初笑：「我家养的大狗，高兴的时候猛摇尾巴围着人转。不高兴了耳朵耷拉下来，看人都可怜巴巴的。」


    余逸飞不懂对方为什么说这个。以为是想炫耀宠物，便道：「好像挺可爱的。」


    「对吧？」


    黎初又挨近一些。


    两人肩膀贴在了一起，余逸飞穿着短袖，手臂几乎能感到对方身上传递而来的温度。


    「可惜它老死了。我后来又养了很多只，却没有一只像它那么亲人。」


    余逸飞脑袋嗡嗡的。


    他第一次跟omega凑这么近，连对方说话都没怎么听清。


    「不过，我又发现一只大狗狗，野生的。」黎初头侧靠着手臂，眼眸微弯。


    「我在想，要不要捡回家。」


    余逸飞猛地就拉开距离。


    并非因为他理解了对方意思，而是再这么近距离坐一起，肯定会无法挽回！


    他的梦想是成为偶像，偶像又怎么能谈恋爱！


    黎初见身旁人猛地躲远，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勾起嘴角。这回倒没继续凑上去：「所以，你在烦什么？」


    余逸飞张了张口。想起黎初既然是街舞老师，说不定能给他些建议，便道：「其实……」


    他简要叙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我觉得并不是只有难度高的动作才有观赏性。可司晟他……确实很强，要是今天内不给出个答案，恐怕之后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他看向黎初，语气变得明朗。


    「你能来这里当老师，肯定很厉害吧！能不能给我点儿意见？我现在感觉走进死胡同了。」


    黎初眯着眼咽下最后一口饮料，站起身。


    「走吧。」


    余逸飞疑惑，跟着站起来：「去哪儿？」


    黎初：「打架。」


    .


    医务室内，医生给戚思谨脚踝喷上药剂。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儿肿。别急着去跳，等红肿消了。」


    接近午休，医生叮嘱完这句就去吃饭了。让人暂且留下休息。


    而病房内还有另外一人。


    戚思谨记得这人叫肖骐，以前偶尔听小逸提起过。不过他并没跟这人说过话，两人之间也并不熟悉。


    肖骐：「你现在不方便走吧？要不要我帮你带饭过来。」


    戚思谨：「不用。」


    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戚思谨向来话少。


    尽管他本人没那个意思，但在旁人看来，就是无比冷漠且不近人情。


    室内静下，一时间无人说话。


    带着暖意的风从窗外吹进，窗帘鼓起。


    「我有时候真挺羡慕你的。」


    肖骐突然开口。


    「明明什么都不会，但因为长得好看，大家就都宠着你让着你。」


    「观众们也一样，一样肤浅。」


    莫名其妙开启的话题，后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知道你现在排多少名吗。」


    戚思谨微不可见地蹙眉。


    他并不关心自己名次，在排名出来以后也只看了余逸飞的。


    对方排名不高。第一轮公演100进60，排位十分危险。


    不过，小逸表现得并不在意，依然笑着告诉他还得继续努力。


    所以……


    戚思谨五指收拢。


    这次公演，他才不想再拖小逸后腿。


    「12名。」


    肖骐眼睛直直盯着戚思谨。也不在乎对方沉默，继续自己的话。


    「很可笑不是吗。那么多比你优秀的练习生都排在你后边，而你？不过因为节目组多给了几个镜头，就超过那么多人。」


    「说起这个我就想笑，」肖骐果真笑了出来。


    「逸飞实力比你强，参赛以来也一直在帮衬你。可你知道他现在的排位吗？」


    「60名。再掉一位直接淘汰。」


    「你就不觉得心虚？」


    戚思谨倏地看过去。


    肖骐：「终于肯看我了？」


    「小逸……」戚思谨欲言又止，「我想要帮他。」


    「帮他？」肖骐反问，「你能做什么？没有后台，难不成还能把自己的脸让过去？」


    戚思谨：「……」


    「你要真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我给你一个建议。」肖骐嘴角勾笑，「立马申请退赛。」


    「这样，好歹余逸飞能前进一名。」


    风停了，窗帘瘪下。


    戚思谨短至耳稍的发丝也垂了下去。


    从出生到现在，他受过多少赞美，就遭遇过多少诋毁。


    他从不理会，也懒得去关心。唯独关系到小逸的时候，会觉得十分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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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这份不快竟是自己带来的。


    肖骐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出来走廊，竟发现刘恒竟在门边站着，也不知等了多久。手里提了一份饭。


    「还挺会说。」


    刘恒睨了他一眼，擦肩而过。


    同时房内传来声音。


    「伤怎么样了？我给你带了份饭。」


    接着语气带上疑问：「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呵。


    肖骐心中暗道。


    演技真烂。


    .


    余逸飞领黎初来到了排练室。


    离集合时间还有十来分钟。黎初先点开歌听了一遍demo。


    「怎么样，」余逸飞在一旁紧张问，「有什么想法吗。」


    「不急，等人来了再说。」


    黎初停下播放，「这个还改吗。」


    余逸飞：「应该还会调整。」


    「行。我先热个身。」


    余逸飞看对方又是抻腿又是拉胳膊，大惊：「你不会真来打架的吧？」


    黎初：「是啊。」


    想起对方之前踹门的「壮举」，余逸飞连忙想劝别冲动。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冷音。


    「你给其他队的人听demo？」


    余逸飞转头望去，来人正是司晟。对方眉间带着戾气，貌似心情不佳。


    而在他身后还站着另外两名练习生，似乎是不小心撞上了。


    余逸飞正想要解释这位是舞蹈老师，黎初就先他一步开口：「你就是司晟？」


    司晟这才看清来人的脸，皱眉：「omega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黎初皮笑肉不笑：「虽然我不讨厌被误认成omega，但我很讨厌你这种口吻。」


    余逸飞：「就是就是！也太没礼貌了，就算是omega……」


    他话没说下去。忽然意识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误认成omega？


    误认？


    不会吧。


    司晟没再回话，看向余逸飞。


    「b班的，」他眉头皱得更深，「这人谁？」


    余逸飞双目呆滞：「你好，我叫余逸飞。」


    「问别人问题前好歹记下名字？」黎初手搭上身旁人肩膀，嘴角勾起恶劣的笑。


    「我嘛，是来帮宠物算帐的。」


    第二十三章


    宠物？


    司晟身后两名练习生面面相觑。当事人却没半点儿反应，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事实上，余逸飞尚且沉浸在黎初性别的打击之中。旁人说话虽然入了耳，却完全没过大脑。


    司晟对自身以外的事毫不关心，平时也没跟其他练习生打过交道。还以为黎初是某个参赛选手之一。


    「算帐？」


    他扯了下嘴角。


    「b班的，你有够孬的啊。才跟我放下狠话，现在就请来外援？」


    「错了。」黎初道，「只是让条件公平一点儿。」


    司晟：「公平？」


    「听说你实力挺强，整支队就是你的一言堂。」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真编出比你好的舞，你也不会承认吧。」


    「而且在我看来，」黎初摊开手，「你水平也就那样，大家把你捧太高了。」


    司晟：「哈？」


    黎初丝毫没有激怒别人的自觉，语气依然挑衅：「我，比你厉害。」


    一时间，排练室内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两名练习生无比后悔，不该这么早过来。要是这两人真干起架来，他们上去拦架会不会被波及？伤到脸了怎么办？


    思及此，又不觉齐齐瞪向余逸飞。


    到底是从哪里带来的怪人？队里有一个炸弹不够，还非要带来个起爆剂吗！


    偏偏当事人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好像神游去了另一个太空。


    其中一名练习生忍不住了，悄悄凑近余逸飞，手肘顶了顶对方：「想想办法啊，这两人打起来了怎么办？」


    余逸飞终于回神，恰好看见司晟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他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挡在了黎初身前。虽然黎初不是omega，但对方的小身板跟人干起架来肯定吃亏。


    然而司晟压根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迳自穿过去连通蓝牙音箱。


    「放心。」


    余逸飞听见身后人丢下这一句。


    黎初走去另一个方向。途中拉开卫衣拉链，脱下随意往地上一扔。


    余逸飞不由一愣。


    哪怕是在上回直拍培训的时候，对方也始终套着宽大的运动服。身体藏于其中，显得十分瘦弱。


    而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黎初身材。


    卫衣下的黑色短袖依旧宽松，却露出两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脱下外套时衣服下摆撩起，腹肌隐约可见。


    那人嘴里叼着发圈，挽起长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喉结分明露了出来，肩膀宽阔。


    而这所有体徵，都是男性alpha所特有的。


    男性omega虽然也有喉结和肌肉，但并不怎么明显。除非是专业的运动员。


    这副模样的黎初，尽管外表依旧漂亮，却绝不会让人误认成omega。


    与其说是猫咪，倒更像是身形矫健的猎豹。


    黎初转了下脚踝，从镜中望着另一边的对手，笑容张扬：「开始吧。」


    .


    十分钟后，所有人目瞪口呆。


    毕竟在他们印象中司晟虽然性格很烂，但实力无可置喙。因这一点，他们对这人过分自负的性格还算能够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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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alpha实力竟然比司晟更强劲。


    双方都很厉害。众人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水平这么高的斗舞，几乎是眼花缭乱。


    可另一名alpha每当以为被逼至穷途末路时，就会展现更高超的舞蹈技术。


    看到最后大家也明白了。这人压根就没把司晟放在眼里，只是在逗对方玩儿。


    就像一只猫逮到猎物后并不急着吃。而是放开再抓，抓了再放。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司晟也明显感受到这一点，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干脆关掉音乐。室内恢复寂静。


    「结束了？」


    高强度的battle让黎初也出了一身汗，面上却是不显，依旧一脸轻松：「我以为要一直这么浪费时间。」


    司晟眯了眯眼：「浪费时间？」


    「难道不是吗。」黎初反问，「最后一直重复。这要是比赛，你早被判下场了。」


    「……」


    司晟没再搭理黎初，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余逸飞。


    「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


    余逸飞也没想到黎初会这么厉害。


    上次虽然教了他们舞，但都是些基础训练，展现不出真实水平。


    闻言一愣，继而挺胸抬头：「没错！」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劝你之后还是跟我们……」


    「真不错。」


    司晟打断了话。表面是在夸奖，浅灰色双眸却带着些沉色。


    「之后随你们便吧。」


    丢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余逸飞：「餵——」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黎初先一步开口，「输了battle，应该说些什么？」


    司晟脚步顿住。


    黎初笑：「应该说，『我输了』，对吧？」


    司晟侧眼看过来，拳头松开又握紧：「我……」


    黎初好整以暇地等着。


    其他几人第一次看见司晟这么蔫，不由有些期待。


    结果最后对方还是一句话没说，反手嘭地关上门。


    动静之大，几乎整个房间都抖三抖。


    黎初嘁了一声：「真输不起。」


    「卧槽，你也太强了吧！」


    两名练习生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激动迎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也是练习生吗，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还是第一次看司晟气成那样。」另一人道，「他之后肯定不敢用实力压人了。」


    黎初坦然接受着这些赞美，却唯独没听见最在意的人开口。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然还愣愣盯着门边。


    表情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黎初：「看什么呢。」


    「……感觉不太对劲。」余逸飞皱眉。


    他的确是想给司晟一个下马威。毕竟学无止境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们一个team，需要更多交流。


    但这样好像弄巧成拙了？听刚才意思，司晟好像不打算再掺和队里的事？


    这人怎么就这么极端呢。


    「啪」，后脑勺被轻拍了一下。


    黎初不满：「我专门来帮你出头，你就这态度？」


    「我只是有点担心之后的团队训练。」余逸飞苦恼。


    「不破不立。你拿出比他更好的编舞不就成了？」


    黎初道，「放心，我会帮你的。」


    余逸飞深受感动：「黎老师！」


    师生俩两两相对无语凝噎之时，舞室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肖骐。


    看见房间里站了这么多人，不由伫在原地。


    余逸飞迎上去：「阿谨怎么样了，伤不重吧？」


    肖骐摇摇头：「医生说没事。下午应该就能来。」


    余逸飞松了口气。


    肖骐欲言又止：「那个，跟我出来一下。有些话……」


    「？」


    余逸飞跟着肖骐离开了。


    在两人走出门外后，两名练习生又凑黎初身边狂轰乱炸询问身份。没想突然听见一句：


    「阿谨是谁？」


    两个练习生互相对视一眼。


    「戚思谨吧应该。」


    「逸飞跟他关系挺好的，进厂以前就认识。」


    「不过我们跟戚思谨没说过几句话。感觉他有点冷，不太好搭话。」


    黎初一直望着门外。


    余逸飞跟另外一个练习生站在走廊，不知在说些什么话。


    「喔。」他意味深长，「是吗。」


    .


    「你说什么？」


    余逸飞不可置信刚才听见的话。


    「你说刘恒逼你这么做？」


    「嗯，抱歉……」肖骐貌似愧疚，移开视线。


    「我知道不应该这么做，可我没有办法。我跟他都在星偶，还在同一个班。要是不听他话，回去肯定会被欺负。」


    余逸飞还在星偶的时候，跟c班同学都是好哥们，不曾想到上边的班级竟然会这么糜烂。


    抱团、暴力、霸凌。


    肖骐低着头：「因为我是刚从c班升上去的，所以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再加上这次被选来参加节目，不少人都觉得是我挤占了他们位置。」


    「怎么可以这样！」


    余逸飞义愤填膺，「能告发吗。跟沈经理说的话他肯定会管吧。」


    肖骐摇头：「事情做得不明显，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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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跟c班兄弟联络的。」余逸飞严肃，「平时训练以外你尽量跟他们呆一块，大家会帮你出头的。」


    肖骐眼底闪过一道阴暗。


    他跟c班的人关系也不好。可惜的是余逸飞太傻，看不出来。


    他表面故作感激：「嗯，谢谢你。」


    「先不说这个。我现在比较担心戚思谨。」他道，「刘恒骗我去欺负戚思谨，引发矛盾点抢镜。但他真实目的是为了藉机接近戚思谨。」


    余逸飞：「接近？」


    肖骐点头：「戚思谨现在人气高，凑一块能多出很多镜头。再加上他要比戚思谨厉害，两相比较就显得自己是实力派。」


    「我很担心。刘恒那种人表面上跟你打好关系，私底下肯定会使绊子。」


    「恐怕，他是想拿戚思谨当垫脚石。」


    余逸飞张了张口：「他们现在在哪儿？」


    肖骐：「我想，应该还在医务室。」


    「谢谢你告诉我。」


    余逸飞退后几步转身就跑。


    待人走远后，肖骐刚想要回舞室，就跟门里边的人撞个正着。


    包括黎初在内的三人立在门旁，脸色各异。


    「抱、抱歉。」一名练习生道，「我们不是有意听的。」


    肖骐摇头：「没关系。」


    「没想到你被刘恒欺负那么惨。你放心，我以后会帮你盯着他。」


    肖骐：「谢谢。」


    「专门站这种地方聊私事，是怕人听不见？」


    肖骐一愣，循声望去。


    他这才注意到黎初。这人并不是他们队的。肩上披了件白色卫衣，抱臂靠站门旁。


    当看清对方相貌，他愈加讶异：「你是——」


    黎初挑眉：「你认识我？」


    肖骐将话咽了回去：「不，不认识。」


    黎初没说话，沉默着打量他许久。肖骐不敢作声，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少顷，黎初站直了身子。


    擦肩而过时，肖骐不由打了个寒颤。


    「咦大神，你怎么就走了！？」另两人挽留。


    黎初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


    刘恒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舔狗，捂不化一座冰山。


    从刚才起他费了半天口舌。戚思谨却始终没回应一句。他带来的外卖甚至连碰也没碰。


    万事开头难。


    他早有所耳闻，戚思谨这货的性格十分难搞。


    为了排名，拼了！


    刘恒心中给自己打气，继续笑道：「肖骐那小子的话我听到一些，你别往心里去。」


    「之后有啥事就跟我说，大家一个队的，多互相关照。」


    戚思谨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过来。


    刘恒心下一喜，又发觉对方看得压根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头顶的挂钟。


    接着就起身朝外走。


    刘恒暗骂一句，也跟着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回舞室吧。」


    他随手就要搭肩。


    结果，手腕被一把攥住。


    动手的不是戚思谨，而是另一个人。


    刘恒愣住，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许是刚跑过来，气息不稳。头发乱翘，表情少见藏着愠色。


    「你别碰他。」


    就连语气，也充斥着愠怒。


    第二十四章


    原本在刘恒眼中，余逸飞跟肖骐是一路货色。既然来自同一个c班，肯定是一类人。


    而接处久了才发现，这傢伙就是个白痴。都来参加比赛了，还妄想爱与和平？


    所以他从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因此第一次瞧见对方发怒，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甩开他的手。


    刘恒怒道：「你有病啊？」


    余逸飞没理他，迳自拽过戚思谨就走。而戚思谨一言不发，亦步亦趋跟着前边人。


    刚才那一通讨好的话好像都成了废话。


    刘恒恨得牙痒痒，怎么也没想通，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过来？


    余逸飞一路拽着戚思谨往前，甚至路也没看。直到身后人轻声提醒：「小逸，走过了。」


    他才陡然停住，带人调头往回走。


    戚思谨视线下移。对方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像生怕他逃走似的。


    上一回手牵手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小学。


    当时他还在医院，在病房里闷得难受。小逸便说要偷偷带他出去，两人跟做贼似的绕开大人和监控，来到了后边花园。


    这里有许多散步的病人。


    那时候，对方也是像这样紧紧牵着他的手。由于太过紧张，掌心出了不少汗。


    「刘恒没对你说什么吧？」


    这时听见问话。对方速度慢下，正侧头看他。


    戚思谨：「没注意听。」


    余逸飞：「没对你动手？」


    戚思谨：「动手？」


    「啊不对、要动手也该等之后。」


    余逸飞对肖骐的话深信不疑，喃喃自语几句。他转过身，手不觉松开。


    下一秒戚思谨却抓住了他。


    五指勾着，温度自指腹传递而来。


    余逸飞一愣：「怎么了？」


    戚思谨：「……没什么。」


    依然没有松手。


    余逸飞没继续追问，神情严肃。


    「总之，刘恒这人不怀好意，你以后绝对不要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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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之前肖骐跟你说的那些话。他告诉我了，说是被逼的，其实他不这么想。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


    戚思谨移开视线，「其实，那些话倒也没错。」


    余逸飞：「阿谨——」


    「我对出道并没什么兴趣，」


    他道，「来参加比赛，只是因为你。」


    余逸飞张了张口：「因为我？」


    戚思谨不知在想些什么，刘海稍长，些微挡住好看的眉眼。


    「所以不用在意，我不想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如果到了最后，小逸真被挤出排位……」


    略带冷调的话语如同在空气中化开。蝉鸣愈加聒噪。


    「我会退赛。」


    .


    司晟离开排练室后，并没有走太远。


    越想刚才的事便越觉得烦躁。


    区区一个余逸飞。对他下了战书，却找别人来出头？


    可笑。


    手抄进口袋，摸到一硬邦邦的本子。他眉头一皱，抽出来看，见是今早余逸飞递给他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放进了兜里。


    「……」


    他单手掀开笔记。


    「唷，这不是司晟大爷吗。一个人啊？」


    这时隔壁排练室走来一群人。司晟看也未看，迳自就要穿过去。


    「急什么，好歹以前一个公司的，叙叙旧啊。」


    来人伸手拦住。


    他们是星偶娱乐的练习生。刚准备午休，要去食堂。


    「续什么旧。人家看不起咱们，咱们也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我懂我懂，这叫狗眼看人低。谁能跟司晟大爷合得来。这不，还不又是孤零零一个人？」


    几人哄堂大笑。


    司晟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我怎么好像听见狗在叫。」


    几人顿时变了脸色。


    「实力不行就只会抱团，」司晟斜睨过去，「你们再巴结姓连的有什么用，他还能帮你们晋级？」


    连嘉许眼神闪烁：「他们说得确实有些过。但我们毕竟曾是同门，可以好好相处。」


    司晟冷笑：「你说的好好相处，就是b班巴结a班？新来的巴结老人？」


    这种令人作呕的潜规则。不服从便是冷暴力。


    好好相处？


    有够无聊。


    .


    一路沉默回到排练室。


    余逸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竟然说退赛。


    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一开始，他就没想通戚思谨怎么会同意参加选秀。后来来了，对方练习勤奋进步也大，他便觉得高兴，更想一同奋斗下去。


    可是现在，退赛一词轻轻松松就能说出口？


    余逸飞只觉满腔情绪就要喷涌而出，却被堵在了嗓子眼儿，不知该如何表达。


    排练室近在咫尺。


    还没踏进去，余逸飞就被队友扑了个满怀。


    他奇道：「这么急干什么，尿急？」


    「不好了、出事了！」


    队友大喊。


    「司晟跟其他队的人干起来了！」


    .


    路上，余逸飞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


    队友虽然事发时没在现场，但从其他练习生口中得知，是对方先挑衅。


    与其说是司晟跟别队的人干起来，倒不如说是星偶内部发生矛盾。


    没错。此次产生对峙的，正是连嘉许的队伍。


    余逸飞赶到现场后发现顾千宸也在，对方看见他后无奈耸了耸肩。


    排练室不大，却挤了两队的人。星偶练习生簇拥一团，最前方站着连嘉许。


    而司晟则是一个人，神色冷然望着对面。


    队友悄声道：「好像是连嘉许队伍看见司晟一个人待着，就出声讽刺了几句。」


    然后双方就闹起来了？


    余逸飞皱眉。


    话说回来，参加节目至今他从没见过司晟跟星偶的人说话，就连当初初舞台评测也是分开登台的。


    难不成关系一直不好？


    虽心有疑虑，也不能真看双方打起来。他上前准备拉回司晟。


    就在这时听见对面人开口：「你他妈再说一遍？！」


    「讲多少遍都行。」


    司晟下巴微抬：「星偶派你们参加别家公司的选秀，不就是因为鸡肋？」


    「妈的——！」此人被彻底激怒，挥着拳就要冲来。


    余逸飞见势不妙，连忙上去拦。


    「冷静！真打了人会被退赛的！」


    他拦抱住那人腰肢，「实在对不住，那傢伙就是嘴臭，没有恶意的。」


    「你又他娘的是谁？！」


    「我是他队友。总之，我代他向你道歉。」


    司晟见余逸飞出现后脸色更臭。


    「你代我道什么歉，有你事么？」


    余逸飞心下烦躁：「我们一个队的，你说有没有我事！」


    一茬没解决，眼看着另一茬又起。叫余逸飞来的练习生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俩劝不动司晟，便想起唯一能和对方说上话的余逸飞。万万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地方再吵起来。


    「够了。」


    直到一男音插入这混乱的场景。


    是连嘉许。


    「到此为止吧，我们不追究了。毛临，你回来。」


    毛临正是被余逸飞抱住的那个。听见队长发话只好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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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晟似乎也是觉得无趣，扫了一眼围观群众，迳自就要离开。


    余逸飞心松了口气，正待跟上，却听身后人窃窃私语：「怪不得会被a班排挤呢，我算是见识到了。」


    「那货就是个怪人。无论在以前公司还是这里，尽会给人添麻烦。稍微厉害一点儿好像多了不得似的。」


    是毛临的声音，阴阳怪气。


    「不愧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家教都没做好，还敢出来混娱乐圈呢。」


    像是特意说给旁人听，余逸飞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下一咯噔，转头看向那群人。


    几人依然在窃笑着议论。


    「听说单亲家庭的性格都有点儿变态。」


    「是啊。」毛临道，「家庭不完整，所以性格缺陷才这么大。咱们也别跟这种人计较了。」


    「那啥，」


    一人打断他们的话。几人抬头望去，却见是刚才拦架的练习生。


    那人紧皱着眉：「别这么说吧。」


    「这是事实。」毛临满不在乎，「不信你自己问问。」


    余逸飞：「反正，我觉得你们这么说不太好。」


    「关你屁事。」毛临不耐烦了，「当事人都默认了你插什么嘴，就这么爱多管闲事？」


    余逸飞看向司晟，希望对方能有点儿反应。


    平常明明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现在都被攻击家人了怎么能这么淡定？


    然而他失望的发现，对方竟真充耳不闻，身影消失在门外。


    「逸飞，走吧。」


    队友害怕再起冲突，拽了拽余逸飞衣袖。


    余逸飞几乎是被强拽着出去。这时又听见身后人冷嘲热讽：


    「好心劝你们一句，别再管这傢伙闲事。一个omega带大的傢伙心理能有多健康，迟早祸害你们——」


    他话没说完，就见一道黑影猛地朝自己袭来。


    「逸飞！」


    队友只觉掌心一空，没能拽住余逸飞，连忙要去追。可为时已晚。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方才说话的星偶练习生应声倒地。


    毛临跌坐在地，一脸不可置信。脑门生疼，大脑嗡嗡作响。


    而立在他身前的男孩脑门同样发红发肿。本人却浑然不觉，双拳紧握瞪着他。


    「你够了吧。」


    「他性格就是烂，跟他家里有什么关系？吵架牵扯家人会让你觉得很爷们？！」


    全场目瞪口呆。甚至连被打的毛临都没反应过来。


    没人想到会真有人敢动手。更何况动手的还是那个平常性格很好的练习生。


    毛临终于回神。感受到额上刺痛，怒不可遏：「你敢打我？！」


    「我怎么了？我就是打你了！」余逸飞举拳，「不打你我手痒，你起来啊！」


    毛临更加被激怒，直接就要起身。余逸飞前后错步乱跳，还不住挑衅挥舞拳头：「来啊来啊。」


    「逸飞！」


    找来余逸飞的练习生几乎都要哭了。恨不得回到几分钟前打自己一掌。


    结果闹到最后，动手的不是司晟，反而是余逸飞？


    这谁能想到啊！


    顾千宸一直在旁围观，此时看见余逸飞举动不由轻笑出声。


    说是打人，结果却给对方一个「头槌」。余逸飞脑门看起来还更红些，都不知道谁伤得更重。


    现场一片混乱。


    连嘉许队伍里还有其他公司的练习生，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此时各拽着两人想要分开。


    无奈两人力气都很大，一时间竟拉不开。


    顾千宸看了眼门外：「啊、」


    「导师来了。」


    音量不大，却清晰传进了所有人耳中。连被怒火沖昏头脑的毛临也瞬间冷静下来，乖乖站好。


    方才尚且混乱的排练室陡然秩序井然。


    「导师们好，我们这是在热身呢。」


    「哈哈，两个队互帮互助一下。没别的意思。」


    众人勾肩搭背嬉笑打闹，视线齐齐投向排练室门口。


    然而，没有一个人进来。


    他们这才意识到被骗。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两名队友就拽着余逸飞出了门。恨铁不成钢：「你明明是来拦架的，自己出手算怎么回事。」


    余逸飞：「可他们说得实在太过分了。」


    这点队友也不得不承认，嘆息：「总之，好歹这回没被导师撞见。下次千万别这么冲动了。」


    「……好。」


    余逸飞闷声应了一句。


    三人离开排练室，才发现司晟并未走远。而是立在门旁。


    此时背靠墙壁，看见他们后表情略显复杂。


    「啊、嗨，司晟。」一人尴尬打招呼，「还好没出什么事。一起回去吧，别把下午训练耽搁了。」


    司晟视线投向余逸飞，停留在对方红肿的额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浅灰色的双眸晦暗莫名。


    余逸飞方才肾上腺素分泌过剩，此时才感觉到头疼。不觉手抚额。


    「……」


    司晟张了张口：「shang……」


    余逸飞：「？」


    司晟移开视线：「……少管闲事。」


    余逸飞一顿。


    另外两个队友立马慌了。就算不道谢也不用说这种话吧。


    他们紧张地想要岔开话题，然而两个当事人完全不睬他们，只顾瞪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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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手挪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司晟手抄着兜，「世上闲事太多，你一个人管不完。」


    余逸飞面上看不出情绪，「喔」了一声。


    「……赶紧去擦药。本来就够笨了，还用脑袋去撞。」


    撂下这一句，司晟转身就要走。


    忽然被一把摁住肩膀。


    下一秒整个人被拽过去，只听一声巨响——「嘭！」


    额头被重物撞击，嵴背猛地贴上后墙。


    司晟完全愣住。额头发疼，注视着眼前脑门又红上一圈的男孩。


    「我用脑袋撞怎么了？我就想用脑袋撞！」


    余逸飞把司晟抵上墙，揪住对方衣领。


    「我忍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见面就莫名其妙很大敌意。我招你惹你了？」


    「就当我俩气场不合，这也就算了。」


    「但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会呛人刚才怎么跟个哑巴似的？被人攻击家庭你就这么无所谓？」


    「司晟，你要是脑子不清醒，我就让你好好清醒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主攻


    《据说我是被攻略成功的男主之一》


    据说，我未来会疯狂喜欢上一个男人，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据说那个男人有个系统，在系统引导下跑来攻略我。


    还据说，我只是被他攻略的男人之一。以后要经历包括但不限于修罗场火葬场等等场合。


    我看了看手里的薯片和游戏手柄，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咸鱼生活。


    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不被打扰。


    我决定，在那个男人攻略我之前——


    干掉他。


    第二十五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三合一）


    完全呆滞。


    另两名队友第一次瞧见余逸飞发这么大火，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上去劝架，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余逸飞生气大概不是因为对方说的话，而是长久积累下的矛盾。


    这样一来就很难搞了。


    不过他俩还是时刻做好准备。预备司晟一有动手的痕迹就把两人拉开。


    但司晟没有半分反应。在短暂的呆愣过后陷入沉默。也看不出生气的意思，仅仅无言望着余逸飞。


    余逸飞原本以为以对方脾气肯定会立马还手。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刚才一通激情吶喊，对方却半点回应也无。


    就像一拳揍进了棉花。


    他此刻还拽着司晟衣领，几乎要把人衣服扯变形。


    稍微冷静下来以后。他不觉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后帮其理了理衣服，松开手。


    「既然你清醒了，那我就不多说了。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拽住手臂。


    司晟一言不发，扯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余逸飞挣脱不开，忙朝另外两名队友呼救。


    这是要换个地方解决？


    队友们心下一惊，就要上前救人，却被司晟一个眼刀给震慑回去。


    眼睁睁看着余逸飞被拖过拐角，只听人丢下一句喊话。


    「别告诉阿谨，我很快回去！」


    两名队友顿在原地，相互对视一眼。


    应该……没问题吧？


    .


    司晟虽然脾气不好，但刚才跟星偶的人碰上都忍住没出手。所以肯定不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收拾他。


    大概。


    余逸飞被身前人拽着，跌跌撞撞跟在身后：「你要带我去哪儿？」


    「动手确实是我不对，可谁叫你说那些话。」他皱着眉，「事先说好，我可不会收回刚才说的。」


    扣住手臂的五指又紧了几分，几乎要留下红印。


    余逸飞吃痛。


    然后，就见司晟带他拐进了一个房间。定睛一瞧，竟是不久前才来过的医务室。


    医生刚巧午休回来，看两个练习生一脸严肃闯进来，吓了一跳。


    「哎哟，你们脑袋怎么这么红？」


    她连忙帮忙察看伤口上药。


    「跳舞怎么会撞到头？你们没诓我吧。」


    司晟睨了眼余逸飞，没说话。


    余逸飞摸摸鼻子，眼观鼻鼻观心。


    他哪里想得到司晟竟是带自己来医务室。而在听医生问起，又面不改色说是跳舞受的伤。


    「你们练习生真得多注意。今早还有个扭伤脚的。」


    医生帮余逸飞涂完了药。


    「我给你开瓶药，记得每天上一次。一周应该能消肿。」


    「太好了。」司晟皮笑肉不笑，「不然你又得多个寿星公的外号。」


    寿星公，土地爷，以「额挺饱满」着名。


    余逸飞想像了一下那副画面，只觉不忍直视。


    他动手前完全被怒火沖昏了头，没有多加思考。现在想想要是破了相，双方都得下台。


    医生正要帮司晟上药，却被避开。


    「我回去弄。」他道，「我可不想顶着这么油的脑门训练。」


    药膏抹开之后，整个脑门都成了浅褐色。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镜子，模样实在滑稽。下意识抬手想要抹去药膏。


    「嗳干什么呢。」医生连忙制止，「你伤得比较重，不好好上药还想不想好了？」


    余逸飞只好作罢。


    他顶着油亮的额头，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司晟，总觉得对方是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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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医务室。余逸飞几次三番想要抹去药膏，又犹豫不决。直到被司晟拽开手。


    「行了，看习惯也就那样。」


    对方不耐，「油头总比寿星公好吧？」


    余逸飞：「那我帮你上药。」


    司晟：「不要。」


    余逸飞嘁了一声，又问：「你待会儿回去训练吗。」


    这回司晟没有立即答话。两人沉默走一段路，余逸飞才听身旁人开口：「那个金发在不在？」


    金发，指的是黎初？


    「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余逸飞顿了顿，又道，「输了也别太伤心。他是专业教舞的。」


    司晟皱眉：「谁会为这种事伤心？」


    余逸飞：「你不是输了之后就气鼓鼓离开了吗。」


    可能正因为在气头上，才会跟连嘉许的队伍引发冲突。


    「气鼓……」


    司晟要对余逸飞的形容词无语了。


    「老子那是对你不爽！你对我下战书，让别人来代打？」


    余逸飞：「挺聪明的吧？」


    司晟彻底无言。


    起初，他只是因为这人沾了一身信息素到处跑而看不惯。他早听说过星偶暗地里的潜规则，便以为这人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经过接触，才发现对方性格与自己想像差别很大。


    并非八面玲珑擅长潜规则，而是个莽撞的闷头青。努力，赤诚，说话不经大脑。


    可由于第一印象，他还是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直到今天。


    他没想到会有人因为他的事生气。明明毫无关系，却偏要来蹚一次浑水。甚至为此受了伤。


    他意料不到这人下一步的举动。又或者下一句会说什么话。


    就跟现在一样。


    快接近排练室时，余逸飞停了下来。


    司晟随之停住，转头看过去。


    「进去后别提今天的事，统一一下口径。」余逸飞道，「就说是我跌倒不小心撞到了头。」


    司晟盯余逸飞看了一会儿：「怕你那个小竹马担心？」


    余逸飞认真：「别怪我没警告你，阿谨生气超级恐怖。」


    「是是。」司晟不以为然。


    「还有件事，」


    余逸飞问，「现在我俩一起进去，就当冰释前嫌了吧？」


    司晟：「……」


    「你的编舞很棒。虽然今早说了那些，但老实说光凭我一个人，真没有自信编出比你水平更好的舞。」


    余逸飞挠了下头，「所以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你编舞的基础上进行简化，加入大家的想法。」


    「博採众长，说不定能碰撞出惊喜。而且所有人都能跟上，肯定能配合更好。」


    这才是一个team。


    也是对余逸飞而言，队友存在的意义。


    并非是单纯的工具人。而是能各取所长，各补所短。如果司晟能改变想法加入他们，整支队伍的水平肯定能更上一个台阶。


    走廊深长。两人一前一后独立着。


    树影斑驳透过窗户洒落在了地面。风吹过，树叶摩挲沙沙作响。


    司晟耳垂上几个耳钉折射着光辉，有些晃眼。


    余逸飞不觉双眼眯起。接着就瞧见对方转身，迳自朝排练室方向走去。


    他有些泄气，正待跟上，忽然听前边人道：「……考虑一下。」


    余逸飞：「！」


    「可以结尾加rap，减少大跳，换成走步位移。」司晟头也不回。


    余逸飞一愣，继而追上去：「你看了那个本子？」


    昨天小队讨论时总结的一些想法。今早递过去时对方压根不感兴趣，没想到已经看了。


    司晟语气不太自然：「无聊而已。」


    余逸飞看着对方泛红的耳尖，衬得耳钉更加闪耀。忽然觉得司晟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嘿嘿一笑，揽上对方肩膀。


    司晟竟也没有挥开，皱着眉音量极低：「之前的事……」


    「抱歉。」


    余逸飞：「什么？」


    「我说，」司晟顿了顿，「抱歉。」


    余逸飞：「听不清大点儿声。」


    司晟终于意识到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挥开手：「少得寸进尺！」


    两人打闹着进了排练室。


    其余两名队友早已经回来了。原以为会看见腥风血雨，没想到其乐融融（？）。都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


    其中一名练习生询问：「逸、逸飞，这是怎么回事？」


    「嗯？没事。」余逸飞晃了下手中塑胶袋，「去医务室拿了点儿药。」


    「这之后不用担心了。」他单手高举，「司晟浪子回头迷途知返，这之后咱们一起来想点子，目标是全组第一！」


    两名队友也不由跟着举拳「喔」了一声。


    司晟啧声：「我劝你还是去进修下语文吧。」


    余逸飞环视一圈室内。


    肖骐跟刘恒也回来了。唯独不见戚思谨的身影。他问：「阿谨去哪了？」


    「这……」练习生答道，「我们回来以后说你被司晟拉走——」


    「没说完他就冲出去了。」另一人接道，「我们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同一时刻。


    环立文化娱乐公司，厂内其中一片区域。


    一头黑发的少年停下脚步。如有所感，转头朝来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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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经过工作人员皆是惊艷不已，完全想不到对方那淡定面孔下的真实想法。


    这是哪儿？


    戚思谨，a大学子，「青春新定义」排名12位的黑马选手。


    下午13时24分，一个人在厂区迷了路。


    .


    最后，是余逸飞询问了节目组，通过监控确定戚思谨位置，才把人给接了回来。


    为不耽误其他队员练习，他一个人去的。


    回程路上余逸飞一直在絮叨。对方平常明明那么冷静，偏偏有些时候行为出乎意料。


    「手机都被没收了联繫不上你。」余逸飞道，「你以后可别自己一个人乱跑了。」


    「对不起。」


    戚思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好像……又拖小逸后腿了。」


    余逸飞脚步顿住，转过身。


    戚思谨低着头，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仿若透明，能清晰看见脖颈上湛蓝色的血管。


    明明头顶就是大太阳，周身却笼罩一股阴郁的气息。


    余逸飞忽然想起，他们数十分钟前好像也吵了一架。


    或者更准确点说，两人观念不同。他被戚思谨的话给噎住，心中闷闷的。


    然后现在，对方依旧是同样的态度。


    「阿谨。」


    他开口，「你抬头。」


    戚思谨循声抬起了头。就见眼前人摘下那压得极低的鸭舌帽，露出了整张脸。


    当看清对方额头上的伤，不由微微睁大眼睛。


    「看！寿星公。」余逸飞做鬼脸。


    然而戚思谨并没被逗笑，抬手又悬停在了半空。继而收拢五指。


    「谁干的。」


    相比刚才，语气如同覆上一层寒冰。


    余逸飞只是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儿，没想到弄巧成拙：「不好笑吗。」


    戚思谨没有接他话茬，声音沉下几分：「是司晟？」


    「没有没有，我自己弄的。」余逸飞连忙解释。


    「因为太气了，我又不会打架。脑袋不是很硬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而很显然，他脑袋并没有另外两人硬。因此伤势最明显。


    嗯。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真想给戚思谨也来个头槌。


    什么退赛什么拖后腿。他以为戚思谨现在这么优秀，性格早就变了。没想到依然会说出这种话。


    以前的戚思谨，极度自卑。


    那会儿余逸飞刚遇见对方，也不熟。但由于他对人家的脸一见钟情，所以每天有空了就往人病房里凑。


    而对方总是一脸冷冰冰的模样。他想尽办法也没能逗美人一笑。


    当时戚思谨的口头禅是：不行。不能。会给父母添麻烦。


    从一个同龄人口中听见这话，小学生余逸飞十分震惊。


    因为以他们七八岁的年纪，不正是给父母添麻烦的时候吗。


    后来长大，戚思谨便不会再说这种话了。甚至这次还跟他一起来参加选秀。


    他以为，已经过去了。


    余逸飞看着眼前人。对方貌似还在担心他的伤势。


    他重新戴上帽子，帽檐挡住伤口。


    戚思谨：「啊、」


    余逸飞：「阿谨，你之前说参加选秀是因为我？」


    戚思谨：「是。」


    余逸飞：「那你准备退赛，也是因为我？」


    戚思谨喉结微动。他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余逸飞没得到回应，也没追问。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天。


    一望无际的天空映入眼帘，碧蓝如洗。


    「你的成绩是你自己得来的。观众喜欢你，所以给你投票。」


    「无论是唱跳技巧，还是综艺感、观众缘，甚至外表——这些都属于偶像『实力』的一部分。」


    他斜眼看向戚思谨：「所以，你既然待在那个位子上，就好好待着。别管别人怎么想。」


    戚思谨冰冷的指尖颤动了一下。


    他自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他只在乎小逸。


    如果说自己会威胁到小逸晋级，那他……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身边人眼底波澜，继续自己的话。


    「我问你。每次考试前我找你补课，你会觉得我给你添麻烦吗？」


    「不，」戚思谨道，「当然不。」


    「这不就得了！」


    「因为你很厉害，效率高。就算抽出那么一丁点儿——时间来辅导我也完全不成问题。」


    余逸飞完全没有「麻烦人」的自觉。


    「我也一样。以我的水平，带你完全是小case。你压根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没想到会引出这话。戚思谨不由一怔。


    体内血液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他看着眼前人，此刻终于感受到头顶太阳投下的温暖。


    「就算不用你让，我也迟早会爬上那个位置。不、爬上比你更高的位置，成功出道。」


    温煦的暖光洒在了亚麻色头发上，金光灿灿。余逸飞叉腰，表情是常见的自得，虎牙隐约可见。


    「毕竟我这么优秀，对吧？」


    戚思谨原本黯淡的眸光也似乎被映亮了一般，带出些微的湛蓝。


    不一样。


    他辅导小逸，是出于极其自私的理由。


    哪怕只多一秒，他也想和对方在一起。待在一个空间，喝同一口味的饮料。小逸埋头做题，他则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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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如此，无比枯燥的人生便像投来一束光，让他得以继续忍受。


    完全不是小逸刚才说的理由。


    虽然如此。


    戚思谨开口：「没错。」


    没有比小逸更好更优秀的人。


    他心中仿佛从所未有的开阔。


    他想。


    自己必须得留在这里，继续陪着对方。


    .


    团内最大隐患司晟愿意配合后，后边流程就顺畅许多。


    可能司晟自觉不适合带领团队，又或是嫌麻烦，直接把队长头衔让给了余逸飞。


    于是在余逸飞的领导下，大家一起对舞蹈及编曲进行了大幅度修改。尽量让每个人都能有闪光点。


    而这个「大家」，还包括一名编外人员。


    「这里改一下比较好，走位更好看。」


    黎初直接在纸子上划上几笔。


    余逸飞恍然大悟：「确实。c位更突出了，队形也没那么乱。你真厉害！」


    黎初：「换个词夸夸？」


    余逸飞立马道：「大神，这简直是奇蹟！」


    黎初满意了。


    「你要待在这儿到什么时候？」


    一旁司晟一脸不耐，「你既然是教舞的，不用去工作？」


    黎初头也不抬：「我这不是在工作吗。」


    司晟皱眉：「节目组那么好心给我们派外援？」


    第一次公演基本由小组内部成员负责完成。导师偶尔会过来提供一些指导意见。


    而这样手把手教的，司晟还真没见过。


    黎初没再搭理，合上笔盖：「差不多了，再排一次吧。」


    余逸飞点点头，招呼队友们集合。


    司晟啧了一声，虽然表情不满，但也一同站了起来。


    三分钟后，一直搁旁边旁观的黎初鼓掌：「不错，合格。」


    余逸飞：「好耶！」


    到这一步，编曲与舞蹈基本成型。一周时间过去大半。


    已近深夜。见练习差不多了，便准备解散回宿舍休息。


    司晟先一步走了。


    虽说队内关系如今缓和许多，但司晟是个独行侠，向来独来独往。除训练以外的时间基本不会和


    他们待一起。


    剩下几人又分成了吃夜宵队和回宿舍队，各自打过招呼，锁门离开。


    余逸飞和戚思谨一起回宿舍。临走前还不忘招呼肖骐，让跟他俩一起走。


    由于对方上次说过的话，余逸飞很谨慎，担心对方私下再被欺负，因此大多时候都会叫着人。


    「我还有点儿事。」肖骐笑，「没关系，你们先回吧。」


    「那你记得快点儿。」余逸飞道，「已经很晚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黎初却未立即离开。他站在一旁，视线毫不掩饰落在了戚思谨身上。


    戚思谨已经习惯他人注目，从来都是无视。


    可这并非第一次。自从他见过这人，对方总会似有若无的打量他。


    戚思谨看过去：「有事么。」


    「原来你注意到了？」黎初眉眼一弯，「我以为你太迟钝，这都感觉不到。」


    戚思谨：「……」


    黎初：「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戚思谨已经后悔了搭话，一言不发。


    「你这时候不应该说，你也挺好看的吗。」黎初不解。


    戚思谨语气变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羡慕你而已。」黎初依然在笑，「因为遇见时间早，就能一直待大狗狗身边。」


    大狗狗。


    初听见这一词彙，戚思谨就知道对方在说谁。这略显亲昵的外号，说实在的，让人很不愉快。


    余逸飞抗议过几次。但见人始终不改口，也便放弃了。


    所以，他也没资格置喙。


    但他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戚思谨：「……你是alpha？」


    「当然了，如假包换。」黎初偏头，「怎么，alpha就不能对alpha有好感？」


    当然不能。


    不谈世俗观念，生理上而言，alpha与alpha之间也是绝对排斥的。


    因为信息素。


    能让异性产生好感的信息素对alpha而言却是「剧毒」。


    意味着挑衅、宣战、敌意。


    所以，alpha对alpha有好感这种事……


    戚思谨眉头微蹙，在心中对自己道。


    很奇怪。


    .


    令余逸飞万万没想到的是，前一晚他才好好叮嘱过肖骐。结果到了隔天，就见对方带伤进了排练室。


    伤并不重，仅手臂附近有些淤青。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跳舞造成的。


    而当余逸飞问起，肖骐也只是摇头，并不说实话。


    「刘恒还没来吗。」


    余逸飞心中疑虑。扫视一圈室内，队友们都到了，唯独不见刘恒身影。


    「跟他没关系。」肖骐小声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余逸飞迟疑：「真的？不是那傢伙动的手？」


    肖骐：「嗯……」


    「好吧，那你下次小心点儿。」余逸飞很容易就信了，「肯定是晚上路太黑。去医务室看了没？」


    肖骐还没回话，就见另一人走上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眉间带着一贯的戾气。


    肖骐向来有些憷司晟，不由自主倒退一步。下一秒，就被对方一把掀开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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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下的胴体，是肉眼可见的青紫。


    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吧，摔倒能摔成这样？」队友惊呼，「这是被打的吧？」


    「谁打的？刘恒？」


    司晟眉头一挑，松了手。衣摆垂下，掩盖住了伤痕。


    余逸飞看见伤势也是吓一跳。他摁住肖骐肩膀：「你干嘛不说实话！」


    肖骐支支吾吾。


    「我去找刘恒。」


    余逸飞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司晟一把拽住手腕。


    「找什么找，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司晟皱眉，「人迟早过来，安心等着吧。」


    说的也是。


    余逸飞完全没有意识到，戚思谨是偶尔冲动。而自己是一直冲动。


    然而，刘恒迟迟未来。直到临近中午，本人才姗姗来迟。众人没来得及质问，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来的不止刘恒一个。后边还跟了几个工作人员，黎初也在。


    「今天过来是告知各位一件事。」一名工作人员开口，「刘恒决定退赛了。」


    退赛！？


    众人大吃一惊。


    他们才知道队内存在霸凌。还没完全消化这份信息，就又被退赛一词搞昏了头。


    「可是，」一名队员结结巴巴问，「为什么？」


    工作人员瞅了眼一旁的肖骐，没回话。众人立马心知肚明。


    大概是刘恒打人的事暴露了。


    当事人刘恒始终臭着张脸，一言不发。


    他现在脑袋比其他人更乱。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暴露。


    原本他就看肖骐不顺眼。潜规则上来的玩意儿，实力平平。凭啥跟他一块儿参加选秀？


    为了抢镜，他半是威胁半是哄骗让肖骐去招惹戚思谨，就是想制造一个和戚思谨关系变好的契机。结果这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扭头就把所有脏水泼他头上来。


    他后来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余逸飞那货能这么时机恰好的出现。


    而肖骐无论在谁面前，都一副装可怜的模样，实在令人不爽。


    于是他最终没能忍住，动了手。


    专门挑了一个没人来的时间，没人来的地方。


    谁能想到在那种偏僻角落竟然也会有摄像头？


    早上被工作人员叫去，他原本还想狡辩，无奈证据确凿。


    刘恒脸色越来越臭，心中既是愤懑、又是懊悔。


    原本排名就靠后，出道没啥希望。所以才破釜沉舟想要利用戚思谨。


    如今回去星偶，估计公司那边不会再给他派什么好活了。


    刘恒拿了排练室里边的遗留物品，就被工作人员带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该是因为霸凌者退赛而庆幸，还是因为队友离去而唏嘘。


    「3天后就是正式比赛。」


    司晟对刘恒是去是留完全无所谓。他只在意一件事。


    「那傢伙的空位谁来填？」


    工作人员：「这个请放心，我们已经有备选人选。」


    备选人选？


    练习生还能有备选的？


    「可就算那个人来了，短短两天时间也跟不上咱们进度吧。」


    一名队友小声道，「搞不好会拖后腿。」


    不大的练习室陷入嘈杂之中，几人议论纷纷。直到被一清朗的男声打断。


    「好，看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黎初踏了一步出来，单手高举，「我会代替刘恒，加入你们队伍。」


    .


    什么。


    黎初加入他们队！？


    众人震惊。


    虽然，这些天黎初一直在帮忙指导，立马跟上进度不成问题。可对方不是……


    「你不是老师吗。」余逸飞讶异，「真的可以吗。」


    黎初瞥了眼身边工作人员。那人立马轻咳一声道：「黎初其实也是环立旗下签约艺人。因为舞跳得好，所以节目组请他过来帮忙。以练习生身份加入也完全没问题的，大家不必担心。」


    另一队友弱弱询问：「可前期都没有镜头，观众会不会觉得奇怪？」


    「这很正常。」


    黎初双手抄兜，「观众只会以为节目组不给镜头，怪到导演头上。」


    「更何况，」他笑了一下，「我是顶刘恒位置。他排名那么靠后，有谁会在意？」


    好像很有道理。


    「是这样的。」另一人轻拍队友肩膀，嘆息，「我之前参加过另一档选秀，除了关注度高的选手，其他人怎样压根没人会注意。」


    队友：呜呜。


    总感觉看到了娱乐圈的真实。


    事情就这么定下。工作人员叮嘱刘恒的事不要乱传后，离开了排练室。


    旧人离去新人来。无论如何，余逸飞对于黎初的加入还是很欢迎的。


    他问：「那你之后会搬进练习生宿舍吗。」


    黎初：「跟你同寝？」


    余逸飞摇头：「不行吧。我们宿舍人满了，不过刘恒的床肯定空出来了。」


    「那还是算了。」黎初笑，「我可不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看来黎初还有点儿洁癖。


    为庆祝黎初加入，余逸飞决定率领全队前往食堂。


    「东西我包了，你们随便点。」他拍胸脯。


    食宿费用都是包揽在各经纪公司名下的。而余逸飞身为个人练习生，当然是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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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队友很给面子的鼓掌：「队长好大腿。」


    余逸飞又朝肖骐道：「你先去上药。一会儿再来食堂吧，我给你留饭。」


    肖骐轻点了下头：「……谢谢。」


    众人正待出发，余逸飞眼尖瞧见司晟又要一个人离开。连忙上前去拽。


    「一起走啊！」


    司晟最不耐成群结队的行动：「又不是小姑娘，干嘛非得跟你们一块。」


    余逸飞：「团队精神。」


    司晟挣脱的力度更大。


    余逸飞拦腰横抱：「我请客！」


    司晟顿了一下。


    余逸飞眼看有戏，再接再厉：「一公结束前我包了！」


    司晟终于停止挣扎，斜眼睨过来：「早中午？」


    余逸飞猛点头。


    「……」司晟手指蹭了下鼻尖，「也不是不行。」


    出乎意料。


    司晟竟然是个吃货？


    众人热热闹闹一同出了排练室。黎初与肖骐落在了最后。


    医务室在另一个方向。


    「那么，我往这边。」


    肖骐礼貌打过招呼，就要离开。却听见声音。


    「你大晚上去那儿干什么？」


    肖骐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说话人。


    金发少年身着宽大卫衣，侧脸线条流畅分明。金色眼瞳正视着前方，并没看这边：「知道那地方有监控的可没几个。」


    肖骐：「……」


    「我只是，不小心迷路了。原本是不打算去那儿的。」他小声回应，「也没想到那里会有监控。」


    「哈。」黎初皮笑肉不笑，「原来如此。」


    肖骐紧了紧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黎初耸肩，「恭喜你摆脱人渣。」


    语气却并听不出恭喜的意思。


    「你们聊什么呢？」


    余逸飞走在队伍最前，回头却看见两人已经落了好远。大喊道：「快过来啊！」


    黎初抬眼笑，朝前方摆了摆手。侧头回望向身边人。金色眼眸微眯，隐隐闪烁危险的光。


    「你对其他人做什么我不管。」


    「不过，别牵扯进那傢伙。」


    「你懂的吧？」


    肖骐：「那个，我……」


    然而黎初已不想听他说话，自顾自走远了。


    肖骐一个人呆在原地，方才脸上的懵懂全然消失。头低垂，拳头越握越紧。


    .


    「喔？」


    「所以你们现在换队友了？」


    当晚回宿舍，余逸飞随口告诉了顾千宸有人退赛的事。尤其新来的那个队友，还是当初负责训练他们的舞蹈老师。


    「太吊了。」余逸飞洗完澡端盆回来，「我都没想到我们有一天会成为队友。」


    「也是。」顾千宸笑，「毕竟你一直以为他是omega。」


    哪壶不开提哪壶，余逸飞差点儿呛到。


    顾千宸：「我记得某人打过赌，如果那人不是omega就倒立洗头。」


    他看了眼余逸飞乱糟糟的头发。刚沖完澡，此刻湿漉漉的。笑问：「再去洗一次？」


    余逸飞大惊。


    顾千宸：「嫌麻烦的话倒立吹头也成。」


    「哥，哥。」余逸飞挤上去，一脸苦相，「我帮你吹头，你就放过我吧。」


    顾千宸不说话。


    「哥，顾哥！好哥哥！」


    「看在你失恋的份上，」顾千宸道，「这次就算了。」


    「谁、谁失恋了。」余逸飞装聋作样，绝不承认这么丢脸的事。


    「我那只是因为他好看，有点儿、有点儿……」


    顾千宸：「见色起意？」


    余逸飞：「！」


    顾千宸：「蠢蠢欲动？」


    余逸飞：「！？」


    顾千宸：「馋他身子？」


    「我没有！」余逸飞整张脸憋得通红。


    顾千宸意味深长「喔」了一声。


    余逸飞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被捉弄。心下不得劲，加快脚步向前走。


    顾千宸失笑摇头，跟了上去。


    回到宿舍，留在房间里的舍友正挤一块看什么东西，嘴里啧啧惊呼不已。


    「在看什么。」顾千宸随口问，「黄色杂志？」


    余逸飞一个激灵，浑身一僵。


    顾千宸看在眼里，不由感到好笑。


    真够纯情。


    「不是啊，你们也过来看看。」舍友招呼他俩，「今天的报纸，简直绝了！」


    宿舍大厅有专门的休息区，会存放一些杂志和报纸。报纸每天更换。平常压根不会有练习生去动。


    而会有什么新闻会让舍友专门把报纸拿回来？


    余逸飞情绪平复下来以后，好奇地凑上去看。却见版面上写了一行大字。


    【二次分化？变异？当红小花旦原来竟是alpha？！】


    作者有话要说：分化快开始咯


    第二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这什么意思。」


    这位小花旦的名字余逸飞原来也听过。算是一个新人演员。演技不怎么样，但长相属于纯欲风，深受不少alpha与beta喜欢，有许多支持者。


    无论从外貌身形还是信息素来看，都是当之无愧的omega。但新闻上却说，这位小花旦在二次分化以前，竟然是个alpha？


    「二次分化嘛，生理课上讲过。」舍友道，「说人类有0.001%的概率，在二次分化的同时性别也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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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pha变omega，omega变beta，beta变alpha……都有可能。」


    「虽然听过这件事，但没想到明星里边也会有这种人。」另一名舍友捂头，「呜呜呜，亏我还挺喜欢她的。」


    余逸飞听明白了，却仍有些不解：「她现在是omega不就行了吗。」


    「你不懂！直到成年以前，她至少当了16年的alpha，」舍友语气激动，「心理性别哪有那么容易转变过来！」


    「说不定她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是个alpha呢。却用omega的身份出道，这不是欺骗我们粉丝感情嘛。」


    欺骗感情？这么严重？


    余逸飞虽然听过那位小花旦的大名，但仅仅是路人，因此并没有什么实感。


    「你们也拿去看吧。」另一名舍友将报纸递来，「我有点儿慌，体检报告快出来了吧。我该不会也分化成omega吧？」


    「放心，」余逸飞宽慰，「0.001%的概率，落不到咱们头上。」


    他接过报纸。


    虽然标题特别吸人眼球，但内容相对来说还比较正经。前边简述了两遍小花旦的事，后边又开始科普。


    说「二次分化」引起的「性别变化」十分正常，并不属于疾病，请大家理性看待。最后列举了二


    次分化时「性别变化」的前兆。


    alpha若二次分化成为omega，会产生腹痛。同时腺体异变，颈部以上部位也会异化反应。根据体质不同，可能会流鼻血。


    这预示着身体内部在悄然改造，形成生殖腔。为生育子嗣做准备……


    余逸飞看到一半，报纸就被抽走。


    「行了，又没什么大事。」顾千宸笑，「不是要帮我吹头？」


    余逸飞：「喔、喔。」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


    虽然的确是个劲爆新闻，但对练习生们而言，当务之急还是准备公演。


    余逸飞的小队练习差不多了。接下来最紧要的便是准备合适的舞台服装。


    适合曲风且样式特别的服饰，能最大限度吸引观众的眼球。


    概念很简单。但团队聚在一起讨论许久，也没得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司晟想要黑白风。黎初反对，认为不适合这首歌的风格。


    「这么欢快的音乐不适合那种死气沉沉的颜色。」


    司晟眯了眯眼：「什么？」


    「其实也还行。」其他队友忙打圆场，转移话题问，「黎初，你觉得什么风格比较好？」


    黎初面不改色：「可爱风。这首歌整体曲调都是轻松上扬的，适合穿饱和度高的衣服。」


    「你当这是幼儿园汇演？」司晟嘲笑，「考虑下舞蹈动作如何？」


    黎初也笑：「那也要比黑人抬棺强。」


    司晟面露不快。


    眼看争吵在即。空气紧绷，队员们不由纷纷咽了口唾沫。


    队长、队长你在哪儿，倒是说句话啊！


    他们四下寻找。当视线投向余逸飞时，却发现当事人抱臂垂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


    队员们：「！！！」


    what are you doing！？


    黎初同样注意到，轻拍了下余逸飞的脑袋。等对方抬头，面上似笑非笑：「大狗狗，你该不是睡着了吧？」


    「啊？没有。」余逸飞这才回神，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我刚才在思考问题。」


    黎初：「思考问题？」


    余逸飞：「我在想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哈？」司晟皱眉，「我们不是从刚才就在讨论？」


    黎初嘆息：「你没听我们说话啊。」


    两人视线如同锋锐的刀子，齐齐捅在了余逸飞身上。


    戚思谨抬臂挡住余逸飞，语气冷淡：「不怪他。小逸没办法同时思考两件事。」


    怎么把他说得跟个傻子两样。


    余逸飞连忙澄清：「只是学习上这样，平常完全没问题。」


    另两名队友十分不忍：队长，这样说更可怜了。


    「刚才我有听你们讲话。」


    余逸飞完全不知队友想法，将平板推至众人中间，「先看下这个。」


    点开视频，是原唱七月夏当时拍的mv。


    歌曲质量不错。但特效和服饰以现在的眼光看实在有些辣眼睛。


    司晟皱眉：「你想穿这衣服？」


    「大狗狗。」黎初目光关切，「下次我来多给你带几本最新的时尚杂志吧。」


    两名队友更加不忍：「队长……」


    唯独戚思谨一脸淡定：「小逸想穿的话，我同意。」


    「不是！」


    先是智商被怀疑，现在又轮到审美被质疑。


    余逸飞连忙反驳：「我只是觉得有些元素可以借鑑。」


    他虽然对偶像有滤镜，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年代的服饰实属有些过时。


    「因为是七月夏的出道曲，所以每个人的服装都很有个人特点，又有统两性。比如这里，」


    他按了暂停键，手指向其中两处。


    「饰品主色调是橙色，这是团队应援色。」


    「还有这儿。呼应歌名《星star》，每个人的服装都有星星点缀。」


    乍两看个人特点强烈的服饰，仔细看去又相互呼应关联。


    「所以，我有两个提议。」


    余逸飞看向众人，咧开笑容，「保证让你们每个都穿上喜欢的衣服。」


    众人对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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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晟抱臂，抬了下下巴：「说来听听。」


    .


    服饰算是确定，而正式公演也近在咫尺。


    为保存体力，最后一晚大家早早散了，提前回宿舍休息。预备迎接第二天的比赛。


    余逸飞回宿舍的时候发现顾千宸已经回来，坐在桌前不知在看什么，完全没注意到他。


    余逸飞生出恶作剧的心思，轻掩上门，蹑手蹑脚靠近顾千宸背后。然后——


    「哇！」


    顾千宸一惊，手中东西险些掉落。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那是台手机。是对方没上交的那部。


    「什么、」顾千宸嘴唇貌似发白，「是你啊。」


    「是我，没想到吧。」


    上回吃了两次瘪，这回终于大仇得报，余逸飞洋洋得意。


    「你干嘛呢，又在跟人聊天？」


    顾千宸轻呼一口气，脸上露出平时的笑：「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明天正式公演了，回来养精蓄锐。」


    余逸飞嘆息，「没想到你这时候都还急着网聊，就那么有趣？」


    顾千宸：「试试你就知道了。」


    余逸飞：「我还是算了。」


    先不谈身为偶像不能谈恋爱。同时跟那么多omega聊，他绝对会搞混。


    「我待会儿洗个澡去吃饭，两起吗。」


    顾千宸摇头：「今天不去了，身体不太舒服。」


    余逸飞更加震惊。


    身体都不舒服了竟然还想着聊天？


    「你赶紧回床上躺着，饭我给你带回来。」他推人上床。


    顾千宸反抗不能，只好上去。又听下边人问：「吃什么？稀饭行吗。」


    顾千宸可有可无的点头。


    「好，我很快回来！」


    余逸飞放下背包就走，连洗澡都忘了。


    房门嘭地一声关上，宿舍房间再次只剩下顾千宸一人。


    他脸上笑容逐渐淡去，变得面无表情。身旁手机亮着，映出的却不是聊天画面，而是医院传来的体检报告。


    少顷，手机光暗下。


    转头看向窗外。


    窗帘拉开着，外边一片黑暗。玻璃反光，映着青年俊秀的面孔。


    「滴答。」


    有血落下。两滴红色从半空中坠下，落在了木质地板。


    接着是三滴四滴。血流汇成两汩，逐渐蔓延开来。


    玻璃倒映中，青年单手捂住半张脸，面上看不出情绪，唯独一双眸子仿佛覆上阴霾。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依然止不住鼻血流下。


    血液自指缝浸出，源源不断沿手背滑下。


    顾千宸注视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手背青筋绷起。


    第二十七章


    余逸飞带饭回来的时候，发现顾千宸已经睡了。


    地板湿漉漉的，像是被打扫过。他有些奇怪，抬头瞧了眼躺着的舍友。对方被子蒙头，落出几缕发丝，呼吸平稳。


    余逸飞没有吵醒对方。将装了稀饭的盒子放到下桌后，蹑手蹑脚出了门。


    隔天正式公演，练习生们一大早就起了。


    可当余逸飞醒来时，却发现对面床空空如也。


    他顶着一头乱发问其他舍友：「顾哥呢？」


    另外两人也刚醒，正在打哈欠：「啥？不知道，已经走了吧。」


    这么早？身体已经好了吗。


    余逸飞抓了下头发，爬下床。


    第一次公演，12支队伍两两敌对，按抽籤顺序上台比赛。只有战胜对手队伍才能获得加票。


    目前余逸飞网络排名59，与后几位选手票数咬得极紧。一公选出前60名选手晋级，一旦输掉，他很可能就需要收拾包袱回老家。


    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次抽籤他抽出了1号。


    这意味着他们需要第一个上台表演。并且对手，是顾千宸所在的队伍。


    来后台换好衣服化好妆，余逸飞在人群中寻找，想确认一下顾千宸情况。


    见状，司晟一把将人给拽了回来：「比赛马上开始，乱跑什么。」


    余逸飞：「我找顾哥……顾千宸。他好像生病了。」


    司晟皱眉：「有什么事比赛完了再说。」


    余逸飞朝前台望去，果不其然瞧见观众在陆续进场。只好暂时作罢。


    这时有人从身后经过。他肩膀被狠撞了一下。


    「碍事。」那人嘟囔一句。


    余逸飞有些懵。回头一看，见是星偶娱乐的人。之前他还给过这人一头槌来着。


    「站住。」一只手从肩上穿过，揪住那人衣领。


    「道歉。」


    对方止步，不耐转头看来：「关你屁事。」


    司晟眯了眯眼。手上力道加大猛地往下一扯，那人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司晟收回了手，「手滑。」


    「你——！」


    队内其他练习生见状，连忙上前拉住此人。马上就要比赛了，他们可不想再起冲突。


    这人被带离后，队长连嘉许却还留在原地。


    司晟懒得搭理，直接转身要走。


    「台上见真章，私下动手没意思吧？」


    听见这话，司晟脚步一顿，侧头看过去。却见连嘉许笑脸盈盈望着这边。


    司晟：「你谁？」


    连嘉许笑容僵在了脸上。


    司晟没再多言，迳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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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很快跟上。虽是自己刚才被撞，却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后脑勺枕着双臂，「司晟大爷也会有帮人出头的一天。」


    司晟不快：「我只是单纯看那货不爽。」


    余逸飞疑惑：「你看谁爽过吗。」


    司晟：「……」


    「其实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余逸飞凑近司晟，「你为什么一开始看我那么不顺眼，就因为我水平比你差？」


    「但这里实力比得上你的也没几个，也不见你对其他人这样啊。」


    司晟扯了下嘴角：「你没有自觉？」


    余逸飞更加疑惑：「什么自觉。」


    「你……」


    司晟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工作人员打断。


    「观众进场差不多了，第一队赶紧准备上台！」


    「是！」


    余逸飞应了一声，便拉司晟去集合。刚才的问题似乎仅是随口一问。


    .


    厅内灯大亮，现场一片喧譁。观众们正在有序进场。手里举着灯牌，支持自己喜欢的选手。


    「我想快点看我家连连出场。」


    「连嘉许的队伍是第二个吧？对手队伍有谁？」


    「我记得有司晟和戚思谨。其他不太认识……」


    「卧槽？司晟和戚思谨在一支队？」一名观众讶异，「实力第一和实力倒数啊，简直当众处刑。」


    另一人不快：「这又怎么了？我就喜欢『废物美人』。」


    「就是就是。而且从初舞台到直拍，思谨进步简直肉眼可见。你们根本不懂养成系的乐趣。」


    比赛尚未正式开始，观众内部已经隐隐开始站队分阵营。尤其是排名靠前的选手，粉丝竞争尤为激烈。


    其他路人或是一些不出名选手的小粉丝瑟瑟发抖。


    「咦，『一飞沖天』？」一人注意到小粉丝手中的灯牌。


    「你这是pick谁？选手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吗。」


    小粉丝连忙解释：「逸飞，他叫余逸飞。」


    「喔。」那人笑了笑，「没听过。」


    接着便不感兴趣地转回头。小粉丝那句「他今天第一个出场」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呜呜呜。


    小粉丝咬牙。


    逸飞，给爷沖啊！


    一段时间后，厅内灯光暗下，一束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之上。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好！」


    主持人吉祥物从后台走出。


    「青春制作人们，等你们很久了！欢迎各位来《青春新定义》的录制现场。」


    「此次一共12支队伍，分成六组。你们需要通过手中的投票器，选出每组你心中pick的队伍。」


    「准备好了吗？」


    观众们齐声欢呼。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支队伍表演的曲目是，《星satr》。」


    话落，主持人退场。舞檯灯光再度暗下。


    底下观众隐隐开始骚动，直到队伍亮相——舞台亮白灯光亮起瞬间，七人组成的团队便于台上定格。


    台下爆发出惊声欢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司晟！司晟啊啊啊啊！」


    「思谨、思谨看这里！妈妈爱你！！」


    前奏响起，司晟一个后空翻从队伍中独立出来，接唱了一小段oldschool风格的rap。


    「啊啊啊啊好酷！」


    「司晟真的超适合这种风格！衣服也很合适，又帅又飒。」


    依然是黑白简约风，但相比起初舞台冷锐感减少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嘻哈街头。帅气之余又多了几分亲切。


    rap过后接副歌。开头负责定调的是黎初。当一看见此人，观众席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刚还以为是谁？之前有这么漂亮的练习生吗。」


    「我、我也不记得。糟糕，正戳我性癖，我要爬墙了。」


    「肯定是节目组把人家镜头都给剪没了。他叫什么名字？」


    「黎初！他叫黎初！」


    这位叫黎初的练习生似乎很习惯镜头。能恰好找准镜头位置，表情管理也很到位。


    尤其舞蹈动作有力。哪怕站在司晟身边也毫不逊色。


    上身无领卫衣，下身是水蓝色背带裤。金色发丝随意扎起。


    装扮如同隔壁随时过来串门的邻家弟弟。柔和了精緻面孔带来的锐利，更加平易近人。


    唱到最后一句，黎初朝台下单边眨眼。


    「喔呼！」


    「掐人中，快掐人中。我腿软了！」


    然后，轮到众所期待的戚思谨。


    清冷的音色刚一响起，粉丝们便忍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西装！竟然是西装？」


    「还是粉色的，太甜了吧！」


    戚思谨一身休闲西装，里边是白色t恤。外套是低饱和度的粉，低调而特别。衬得皮肤愈白，发色愈黑。


    歌声与舞蹈动作相比初舞台与直拍那会儿进步明显，唯独脸上没有太大表情。跟欢快上扬的曲风相比略显违和。


    不过，这对于粉丝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呜呜呜，我太爱养成了。思谨每次都能给我惊喜。」


    「声音稳了好多。穿西装真是又甜又飒，爱了爱了。」


    而很快，他们注意到旁边人与戚思谨的互动。


    那人一头亚麻色短发，在舞檯灯光下仿佛笼了一层光，发色更浅。刘海扎成一个小揪揪，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野生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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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着红白相间条纹宽领毛衣，锁骨明显。脖子上戴了一银色挂坠，仔细看去，竟是星星的样式。


    两人互动时，这人像是想要引导戚思谨一般，手沿嘴角划了一个弧度。嘴巴咧开，能看见两枚小虎牙。


    这笑容貌似不太符合偶像的定义，既不帅气也不优美。嘴巴咧得太开，过于夸张。


    可当观众看见这笑容，却如同受到感染一般，情不自禁嘴角勾笑。


    「这是谁啊，也太开心了吧。」


    「余逸飞！你们没看初舞台吗，他和戚思谨一队的啊。」


    「啊啊啊镜头太少我没注意。又是被剪辑耽误的选手。」


    歌曲即将进入高潮，刚巧唱到「一二三共同飞——！」


    一个大跳加位移，余逸飞移至c位。


    大开大合的舞台动作更容易吸引观众。尤其这么欢快的歌曲。


    当七人一起跳起时，众人只觉心中雀跃，心脏不由得随之拔高，提到了嗓子眼儿。


    尤其站在中心位的少年跳得最高，单手举拳。全场情绪拉至顶峰。


    「啊啊啊啊啊逸飞逸飞，一飞沖天！」小粉丝十分激动，拼命挥舞灯牌。


    「我第一次看这么欢快的现场。这也太快乐了吧！」


    「我好喜欢他的笑。虎牙好可爱。」


    「呜呜呜为什么我之前没发现。长相也是我的菜，我就喜欢这种小奶狗。」


    一时间，观众心中忘了分阵营这回事，一齐为整支队伍加油助威。


    而很快，他们发现除了余逸飞脖子上挂了星星挂坠，其他队友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相似的配饰。


    比如，黎初卫衣底部印有浅色星纹，扎头发的发饰也是五角星形的。


    司晟是皮带。松垮缠在腰间，按扣处呈星形。


    戚思谨则是粉丝西装袖口上的设计。单边戴了银色星形耳坠。并不显眼，却极为独特。


    整支队伍，虽然服装样式各异，却统一传达出一种风格。


    那便是休闲，日常。


    而统一的星形配饰既贴合歌名，又给服饰增添一丝舞台感。


    《星star》。抬头便能望见满目星空。既近在咫尺，又触不可及。


    「这次的服装搭配真是太适合了。符合每个人的风格，还不突兀。」


    「我最喜欢余逸飞的毛衣！感觉毛茸茸的，好温暖。」


    临至终了，观众们都有些热血上头。直到音乐停下也久久未能平息。齐声呼喊着队伍名字。


    「看来大家对刚才的表演十分满意。」


    吉祥物的声音自半空传来。


    「不过，相信下一场演出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真的，《我好想见你》。」


    这边灯光暗下，另一边舞台亮起。


    此时观众们已看不见隔壁舞台的情况。目光纷纷投向另一侧。


    人气颇高的连嘉许与顾千宸刚一登场，便引来众声欢呼。


    不知是否化了妆的缘故。远远看去，顾千宸的脸色好转许多。余逸飞些微松了口气。


    《我好想见你》这首歌偏抒情。但因是一首情歌，更易引得众人共感。


    并且经过改编之后，编曲更为丰富。配以顾千宸那直击灵魂的高音，让人心灵为之一颤。


    相比起余逸飞他们的舞台，连嘉许队伍的表演更像是在讲无声的故事。十分高级与有质感，牵扯着观众一起代入进去。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两方舞檯灯光同时亮起，开始正式统计投票。


    吉祥物拿到了投票结果后，站上舞台。


    「投票结果出来了，说实在的有些出乎我意料。」


    「大家觉得这次获胜的队伍会是谁？」


    「是《星star》，还是《我好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欲.2个；白水莲生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结果公布前吊胃口，这几乎已成惯例。


    观众席中接连发出不同声音。既有说《星star》的，也有说《我好想见你》的。


    前者表演鼓舞人心，但后者却是牵动心灵。何况表演刚完成，不少人尚且沉浸其中，没有完全脱离。


    「嗯嗯，我明白了。」吉祥物装作听见，开口，「那么，这次获胜的队伍是——」


    所有人屏住呼吸。


    「我想先问下两边队长的想法。」吉祥物把话筒分别递过去。


    台下观众不满。


    「啊啊啊啊别吊胃口了！」


    「快公布结果吧。」


    「《星star》！司晟和思谨的队伍就是最吊的！」


    隔壁队伍的队长接过话筒后说了一些客套话。无非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无论谁赢他都能接受。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而轮到余逸飞。他站在台上，便不由自主地感到兴奋。


    「我觉得——」


    一不小心嗓门很大，刮出噪音。


    「啊抱歉抱歉。」


    他连忙拉远话筒。


    台下观众发出嬉笑：「加油，别紧张。」


    台下有观众嬉笑安慰。


    余逸飞看见他们，笑道：「我今天超级开心。」


    「站上舞台，还有你们在。说实话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好好享受了一场演出，你们享受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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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观众回应。


    「当然。超级棒！」


    余逸飞嘿嘿一笑：「那就很值当了。不枉我们准备这么久。」


    吉祥物在一旁插话：「所以你们都没有正面回答啊。说明白点儿，你觉得你能赢吗。」


    「能吗，还是不能。」


    余逸飞和连嘉许被主持人一激，纷纷说出了「能赢」两个字。


    吉祥物见目的得逞，坏笑：「看来你们有一个人的猜测要落空了。」


    连嘉许谈吐彬彬有礼：「我只是相信我的队友和现场观众。」


    「能赢。」余逸飞点头，「无论票数谁多谁少，我都单方面宣布我赢了。」


    这都行？


    台下观众一阵闹笑。


    司晟直到方才为止都在安静听着。此时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抢过话筒。


    「票数少就是输了，你单方面宣布个屁。」


    台下闹笑声更大。


    「那么，司晟有什么想说的吗。」吉祥物笑问。


    闻言，司晟转头看向隔壁舞台，浅灰色的竖瞳在灯光辉映下愈显狠厉。


    「当然。」他大拇指倏地划过脖子，嘴角勾起，「我们会把隔壁给干趴下。」


    「喔喔喔喔喔喔！」


    台下反应更大。


    连嘉许与星偶几名成员脸色都沉了几分。


    吉祥物对此番掀起的效果十分满意，翻开手卡。


    「看来双方都十分有自信。」


    「那么正式宣布此次获胜队伍。」


    「第一次公演的第一次对抗赛，获胜的队伍是——」


    全场静下，生怕听漏一个字。


    吉祥物扫视一眼全场，微笑着念出队伍名。


    「《星star》。」


    .


    现场一片欢呼。


    而获胜队伍更是兴奋地跳起来。


    ……


    仅限余逸飞。


    毕竟输掉的队伍就在隔壁，就算实在高兴，也不好表现太明显。


    而且以司晟和戚思谨的性格，更不会做这种事。


    黎初倒是有可能。但他这回没动，仅是站在原地张开双手，笑道：


    「大狗狗。」


    余逸飞瞧见，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险些把人给撞地上。


    这是黎初没想到的。


    戚思谨没来得及皱眉，就被人一把揽过去。


    余逸飞太过高兴，挨个抱了所有队员。虽然在面对司晟时受到了些许阻拦。对方不让他抱。


    但这些都是小事。


    他聚拢所有队员围成一个圈，语气是掩藏不住的亢奋。


    「我们赢了！」


    「大家辛苦了！」


    相比起获胜队伍的热烈，隔壁队伍就要冷清许多。机械鼓掌。


    后台观看演出屏的队伍唏嘘不已。


    「明明两支队都表现很棒，实在太可惜了。」


    抽籤也是运气的一部分。两支强队碰上，势必会有一支落败。


    另一人后怕：「幸好没跟这两支队撞上，不然肯定输定了。」


    「我原先还以为有戚思谨在会很难。他虽然人气高，但影响整支队的表演质量，没想到表现这么好。」


    「说起来那个黎初是谁？你们见过吗。」


    众人小声讨论着。但再怎么唏嘘，这也不过是其他队伍的事。在轮到下一支队伍上场后，很快抛之脑后。


    然而对当事人而言却并没那么容易放下。


    回到后台，连嘉许队伍陷入诡异的沉默。原本他们还信心百倍。对手队伍虽有强敌司晟在场，但名不见经传的选手更多。


    何况以连嘉许至今对司晟的了解，有这个人，必成无法成团。


    可以说，如果司晟能力有100分，那么与人组队表演效果便会将至60分。


    一个人的能力太过突出，反而会压制整体的表演效果，让其他人沦为伴舞。


    可刚才的表演是怎么回事？司晟那种人竟然会有意识地降低存在感，就为了衬托队友？编舞与编曲也明显不是司晟风格。


    还有顶替了刘恒位置的新人。黎初？他可从没听说过。


    小队气压压得极低，头顶如同笼罩延绵不尽的阴云。


    连嘉许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不显。朝众队友道：「大家已经很努力了，辛苦了。」


    已有队友忍不住抹了下眼睛。


    他们排名比较靠后，全部赌注都压在了这次公演。没想成却输了。


    「辛苦了。」顾千宸表情淡淡，「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还未转身，就被一人拦住。


    「往哪儿走？」


    一名星偶练习生情绪激动。正是之前与司晟发生冲突的那位。


    「你刚唱破音了吧。我在你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和另一队关系好，故意的？」


    其他队友连忙劝慰：「别这样。肯定是第一次上台紧张了。」


    实际上并不算破音。但发挥的确没有平时训练那么好。


    然而那人完全不听劝，迳自对着顾千宸吼：「你就是故意的！你自己排名靠前输赢当然无所谓，你想想我们？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身体不舒服？我还头晕呢，谁训练不受点儿伤。你是不是alpha啊，这点痛都忍不了？」


    他语气愈加激动，而另一边的顾千宸却没激起半点儿情绪。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出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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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够了么。」


    如同一阵寒风颳过。


    语气太过冰冷，其他队友不由一怔。


    在他们印象中，顾千宸一直是个温柔稳重的形象。待人温和有礼，脾气不急不躁。面对不擅长唱歌的队友，也细心一句句去教。几乎没人见他生过气。


    所以，刚才那句话真是顾千宸说的？


    哪怕亲耳听见，也不敢置信。


    「千宸刚才的发挥其实还不错。只是我们平常听惯了『歌姬』唱歌，所以会感觉有落差。」


    连嘉许出来打圆场，「输赢这种事本来就有运气成分，大家别相互指责了。」


    顾千宸瞥了连嘉许一眼。


    「多谢体谅。」


    连嘉许：「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会帮你跟节目组请假。」


    「谢谢。」


    顾千宸笑着道过谢，转身离开。目光骤冷。


    .


    余逸飞跟队友们疯过后，想起要去找顾千宸。当问过对方队友，才得知人已经回了宿舍。


    果然身体还没好转。


    可当他准备回去看一眼时，却被节目组拦住。


    工作人员发出灵魂质问：「他身体不舒服，你身体也不舒服吗。」


    余逸飞摇头。


    「你的工作还没完成。」工作人员手一指，「快回去录reaction。」


    余逸飞只好回去了。


    一天录制结束。今天比了8场，决出4个获胜队伍。还剩4场得到明天。


    回程路上夜色已深，与同伴们分别后，余逸飞蹑手蹑脚推开宿舍房门。


    他以为顾千宸在睡觉。可进门以后，才发现房内空无一人。灯暗着，窗户与窗帘敞开，依稀能看见黑夜中的树影。


    人没回来？


    余逸飞一愣，刚要退出宿舍。身后就有人经过，顺手带上门。


    看清来人，余逸飞笑道：「你去洗澡了啊。」


    顾千宸头发还未擦干，微蜷发丝滴着水。头上盖着白色毛巾，听见声音后瞥眼。


    「回来了？」


    「嗯，今天在录播室坐了一天。好累啊。」


    空气中瀰漫着顾千宸常用的洗发水气息。余逸飞吸了吸鼻子，忽然感觉不太对。


    他凑近顾千宸，像在嗅闻什么东西似的鼻翼微阖。


    「奇怪，」他问，「你身上怎么有烟味？我该不是嗅觉出问题了吧，哈哈。」


    没听见回话。


    抬眼看去，却见顾千宸低头望着他。夜色中神色辨不分明，只觉那一双桃花眼平常总是脉脉含情，现在没了表情，倒显得有些冰冷渗人。


    余逸飞察觉对方情绪不对，站直身子。


    他摸摸鼻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才心情不好？还是因为今天输了？」


    顾千宸依然没回话，转身朝床前走去，从桌上拿起什么东西。


    余逸飞看去，见是一个纸盒。


    对方十分熟练抖出一根，84mm长的香菸叼进嘴里。由于光线太暗，看不出什么牌子。


    「嚓」地一声，火苗亮起。映亮了顾千宸俊秀的面孔。五官立体阴影分明，如同浓墨重彩的油画。


    眼看火苗即将点燃香菸，余逸飞上前一步，捉住对方手腕。


    顾千宸侧眼看过来。


    到这会儿，余逸飞终于看清对方表情。


    神情冷淡，平常温尔文雅态度的模样像是装出来的，反倒有几分社会气息。


    「干什么。」顾千宸修长的手指挟住香菸，似笑非笑。


    「你也想来一根？」


    同往常一般清润的音色。只是此时听起来，总感觉带着几分疏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六）更新挪到23点以后哈


    第二十九章 （1更）


    从参加节目到现在接近两个月，余逸飞还是第一次看见顾千宸这副模样。像是个陌生人。


    他干巴巴道：「吸菸……有害健康。」


    「是吗。」


    顾千宸应了一句，将香菸放回嘴里。火苗重燃。


    余逸飞再一次用力摁住对方手：「对嗓子也不好，你都生病了。」


    「嚓。」


    菸头最终还是被点燃了。星点火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白烟四起，烟雾缭绕。


    余逸飞从没抽过烟，被呛得直咳嗽。朦胧中听见顾千宸道：


    「生病？」


    声音虚无缥缈，仿佛要融于空气之中。


    「确实是病了。」


    「一辈子也治不好。」


    .


    顾千宸……该不会得绝症了吧！？


    一旦心中生起这个猜测，余逸飞心里头就跟打鼓一样。


    他看着顾千宸，怎么也无法说出不让吸菸的话。毕竟这可能是缓解压力的手段。


    在那之后不久，另外两名舍友也回来了。窗户开着一直在散味儿，其他两人并未察觉异常。


    顾千宸早已熄灭了烟。余逸飞看着对方神情自若的与舍友们交谈，心中五味陈杂。


    甚至后来拿到手机和余父通话时，也依旧心情低落。


    余父察觉到儿子不太对劲，便问怎么了。


    「爸，」余逸飞苦恼，「你说梦想和健康，哪个更重要呢。」


    继续这么下去，顾千宸出道的可能性极大。他能劝对方为身体考虑放弃比赛吗。


    若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小病他肯定会咬牙扛过去；而如果是治不好的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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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估计也会想在人生最后一段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不留遗憾。


    所以，他能理解顾千宸想要隐瞒的心情。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又不想看见友人这么作践自己。


    因此内心极为矛盾。


    余父误会了他的意思，担忧问：「儿子，你是不是病了？病了就直说，老爸我……」


    「不是不是。」余逸飞连忙解释，「是我一个朋友。他好像生病了，我在想该不该劝他去医院。可他又似乎想隐瞒……」


    闻言，余父沉吟片刻：「儿子，这种时候，你只要多关心你朋友就好了。」


    余逸飞：「多关心？」


    余父：「我们没法替别人做决定，因为对每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你担心你朋友，


    就通过关心表达出来，他肯定也能察觉到，也会重新思考究竟应该怎么做。」


    他噼里啪啦讲了一通大道理，又举了好几个例子，把余逸飞唬得一愣一愣的。


    挂了电话，一旁老人问余父：「你就这样教育我孙子？要是他病了，你还由着他继续比赛？」


    「怎么可能。」余父正色，「看我不打断他狗腿。」


    .


    经过余父一通大道理灌输，余逸飞福灵心至，若有所悟。


    从此以后，顾千宸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


    比如去食堂吃饭，余逸飞一个箭步冲去排队：「放着我来！」


    比如打扫宿舍，余逸飞一个箭步抢走他手中扫把：「放着我来！」


    再比如，临近第二次公演分组，余逸飞亦步亦趋跟着他，问他要报vocal、dance、rap哪一班。


    话里话外都是要跟他同组的意思。


    顾千宸原本就觉得余逸飞有些黏人，喜欢到处乱抱。而现在更加过火，已经不是黏人的程度，而是烦人。


    余逸飞还在指着报名表跟他分析：「以你实力报vocal胜算很大，但是挑战一下薄弱项也不错。趁这个机会学习rap和dance，肯定对未来有好处。」


    第二次公演与一公赛制不同，为位置评测。


    首先，需要剩余60名练习生从vocal、dance、rap三大班类中选一个，再细分成3~4个小组。12天时间根据所选分类不同专项培训。


    若选择vocal，便会花更大工夫在编曲上。dance则是编舞，以此类推。


    余逸飞给顾千宸分析了一大堆，却半天没听见回话。再一抬头，发现对方已经抬脚走远。


    「等等我——」


    余逸飞一把抱住对方手臂，下一秒却被挥开。


    他一愣，再一次抓住对方，又被挥开。


    再一次，又。


    再，又。


    ……


    顾千宸很少会遇见如此失语的时候。他轻嘆一口气，转头看向来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余逸飞：「讨论选组啊。」


    顾千宸：「为什么非得找我？」


    「我们是舍友嘛。」余逸飞大大咧咧凑上去，揽住对方肩膀。


    许是已经放弃，顾千宸终于没再甩开。沉吟：「可以申请换宿舍了吧。」


    「可以啊。」余逸飞道，「现在人少了嘛。走了四十多个人，宿舍都变空了，还有点儿不习惯。」


    对方貌似没听出他言下之意。


    顾千宸默默无语，继续往前走。而余逸飞还在那儿问：「你要换宿舍，是不是觉得四人寝有点闹。那换两人寝怎么样，你要换哪儿？我也去申请。」


    啊。


    顾千宸心道。


    头疼。


    两人走远不久，一道身影出现在树影之下。阳光穿过密不透风的绿叶，在那人苍白的皮肤上印下斑驳树影。


    漆如鸦羽的双眸注视着不远处离去的两人。


    「这两个最近也走太近了。」


    声音从上方传来。


    戚思谨一顿，抬头上望。映入眼帘金发少年的身影。


    对方懒散躺在树杈上，双臂枕头，鞋底踩着树干。金色发丝随意散乱着。


    「大狗狗不是最爱黏你？怎么换目标了？」


    戚思谨收回视线，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既然在意干嘛不直说。」清朗的少年音仍在继续，「还是你比较喜欢当个跟踪狂？」


    戚思谨停住，语气冷淡：「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我？」黎初笑，「晒太阳。」


    「……」戚思谨道，「小逸想和谁交朋友，是他自己的事。」


    清冷的眸子往上瞥了一眼：「你自己在意，就别推到别人头上。」


    落下这句便直接走了。


    阳光变得刺眼，落在了黎初金色眼瞳之上。


    他不觉眯了眯眼，翘起二郎腿，低声道：「真会说。」


    .


    一公正式播出以后，《青春新定义》热度又往上翻了一翻。选手排名各自进退。


    除开已经淘汰掉的选手，剩余60名选手中，排名变化最大的当属余逸飞。


    原本是卡在59名这一岌岌可危的位置，但因一公那出色的表演，许多人注意到了这一笑容极具感染力的练习生。


    甚至有人将其海选面试的录像给翻了出来，当听见「我想成为普罗米修斯」那一段时，纷纷哈哈大笑。


    【太逗了，我怎么之前没注意到他】


    【节目组不当人！之前几期我才抠出几分钟的片段】


    【感觉他人缘很好。身边有这样的朋友一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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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叫偶像！真的我看见他笑我也想笑，太可爱了叭】


    【给你们康康我做的表情包】


    【哈哈哈哈哈哈ls是魔鬼吗。我可太喜欢了，狗头.jpg】


    除选秀粉丝以外还吸引到了不少路人盘。


    余逸飞排名一路飙升，最终停在了20名的位置。


    而除他以外，队内其他几名成员被各自讨论着。


    司晟与戚思谨一如既往热度极高。而黎初的出现也让观众们大呼发现宝藏，一边痛斥节目组不给镜头，一边把人给投进了晋级位。


    一公结束后拿到手机，肖骐迫不及待地点开wb，想要找到哪怕一丁点儿关于自己的讨论。


    然而，一无所获。


    提及他，观众们的表现大多是「还可以」、「不错」、「年龄有点儿大了吧」。


    如果没有比赛获胜的那一万加票，他估计已经被淘汰。


    并不是没有支持他的粉丝，但是，还远远不够。


    相比起出道位选手，相比起同队队友，相比起原本排名相差无几如今却冲到了前20的余逸飞。


    远远不够。


    在第一轮公演结束，开始准备第二轮公演时，他依然满脑子想着这回事。


    他已经24岁了。对于选秀生而言已经是很大的年纪。


    如果今年不能出道，轮到明年就成了25，更是老黄花菜，出道机率更低。


    牺牲那么多，好不容易才从公司那里拿到参加选秀的机会，绝不能就这么将出道位拱手让出。


    肖骐早在进组前就做好调查，确定了节目制作人的性别与喜好。


    在当天录制结束后，他找上了那名女omega，露出笑。


    「您好，我是肖骐。」


    .


    最后，余逸飞还是成功跟顾千宸报了相同志愿。


    vocal、rap、dance三个大班，每班限额20人。由导师从报名的练习生中挑选学员，没被挑中的，便顺延至第二志愿。


    顾千宸的第一二三志愿分别是，vocal、rap、dance。


    报名表交上去后，顾千宸嘆息：「你就这么随便吗。」


    余逸飞：「我这也是仔细考虑过了。」


    说实话，他实力水准比较平均，无论报哪一班都行。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顾千宸身体。


    而且在他的「精心照料」下，顾千宸脸色好转不少，也没再性情大变。说不定对方口中的「治不好」，只是某度下来的结果呢。


    余逸飞十分乐观。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找个机会劝对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顾千宸：「仔细考虑过了？」


    余逸飞环顾一圈四周，凑近对方压低音量：「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对你很关心？」


    那可不止了。


    顾千宸皮笑肉不笑：「是挺关心的。」


    余逸飞面上一喜：「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顾千宸：「什么？」


    余逸飞不好点太透，模糊道：「就是觉得很多事不用那么执着，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顾千宸陷入沉默。


    余逸飞：「有想法吗？」


    顾千宸一瞬间怀疑，眼前人是不是已经猜出真相。否则这段时间怎么会缠着自己，并执拗追问自己对他有没有想法？


    话说回来，这人从以前开始态度就很奇怪。尤其喜欢身体接触。


    「……」


    顾千宸神情变得复杂。


    不会吧。


    第三十章 （2更）


    余逸飞的追问并没有得到结果，这可能说明他的关心程度还不够。他准备再接再厉。


    然而天不遂人愿。


    分班名单出来了。负责vocal的导师没有要他。他顺延到了第二志愿。


    名单张贴在了公告栏，所有人都能看见。


    当发现自己名字没跟顾千宸在一块时，余逸飞大受打击，垂头丧气挤出围观人群。


    「干什么。」


    衣领被拽住，略带戾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跟老子一个班这么不愉快？」


    余逸飞转头一看，正是司晟。


    余逸飞：「也说不上不愉快……」


    司晟：「哈？」


    余逸飞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但已没心思去解释。沉沉嘆一口气：「救人一命，路阻且长。」


    司晟更加迷惑了。


    然后就看着这人耷拉着脑袋，转身走远。


    「原来如此。」


    这时身旁传来声音。


    司晟转头一看，见是黎初。对方手抄着兜：「我算是明白大狗狗为什么想报vocal了。」


    司晟：「什么。」


    黎初看过来：「想知道？」


    「……」司晟啧了一声，抬脚往前，「我管那傢伙想报哪个。」


    「因为他舍友在那儿。」


    黎初自顾自往下说着，「他觉得，他得照顾自己那个舍友。」


    照顾？


    司晟虽然不解，但已不想向这货主动发问。只是斜眼看过去。


    「那个叫顾千宸的，看来是生病了。」黎初嘴角勾起弧度，「瞒着节目组。」


    .


    顾千宸并不知道自己因为余逸飞的缘故，已经被人盯上。


    开课第一天，他准时来到vocal教室。甚至提早到了一些，然后就看见余逸飞眼巴巴在教室门外打转。


    他不由止步。


    为了不让对方越陷越深，他今天提前出了门。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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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瞧见他后远远就开始挥手，边挥边小跑过来。乱翘的头发随之跳跃，身后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尾巴在甩。


    如同一条黄毛大犬。见主人回家，便迫不及待地热情迎接。


    顾千宸伫在了原地。直到人跑至身前。


    「你今天先走了，东西没来得及给你。」余逸飞把塑胶袋递过去。


    顾千宸一看，里边装了好几瓶矿泉水和保养嗓子的药品。


    「你们vocal组练声累，千万要多喝水。药我从医务室拿的。」


    他最近去医务室次数多，一来二去便跟那边医生混熟了。


    「阿谨也在你们组，你帮我给他一份。」


    顾千宸抬眼：「阿谨？」


    余逸飞：「就戚思谨。」


    顾千宸跟戚思谨不熟，没讲过几句话。不过那人到底是以颜值闻名。


    哪怕他对alpha长相不上心，一听名字，也立马想起对方那对于alpha而言过于俊美的面容。


    顾千宸看着余逸飞。对方仍在絮叨，让他保重身体不要过度劳累。


    这些话这几天他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件事上。


    这个人……


    顾千宸神情愈加复杂。


    目标还挺多的。


    虽然，对于拥有一座鱼塘的顾千宸而言，似乎也没资格指责别人。


    在余逸飞离开后，他进了教室。将那一塑胶袋放进柜子。


    「这是什么？」


    有练习生凑近看了一眼。


    「这药还是别多吃了吧，你我又不抽菸喝酒的，没那么严重。」


    「而且教室里有饮水机，喝温水比较好，你买矿泉水干嘛？」


    顾千宸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练习生纳闷挠头。


    一天课堂结束。


    前三天是统一培训，之后才会各自分组。


    一下课，余逸飞就匆匆跑去了vocal教室，叫都没能叫住。


    「这小子去干嘛，这么急。」一人咋舌，「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接情人呢。」


    司晟正在喝水，听见这话险些被呛到。


    他皱眉抹掉水渍：「都是alpha，胡说八道什么。」


    司晟虽然实力强劲，但脾气不好。其他练习生对他是又敬又怕，闻言干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人群陆续散了。司晟正要拎包离开，忽然迎面撞来一人。发丝擦过鼻尖，带过几缕几不可闻的异味。


    并不臭，类似于荷尔蒙的气息，闻着不太习惯。


    「抱、抱歉，我没看路。」


    来人结结巴巴道了歉。


    是肖骐。


    虽然是一公前队友，但司晟跟他除了训练以外并没说过话。


    而且这人实力不行，顶多要比戚思谨好上一些。除了那次霸凌事件以外，在队里并不显眼。


    「没事。」


    司晟懒得废话，与其擦肩而过。


    然后，那依稀单薄的气味再度飘入鼻间。他不由顿步，手指擦了下鼻尖，总感觉那气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见过。


    而后，他终于回想起来。


    那是属于alpha的信息素。


    尚未二次分化的人类并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但这不代表分辨不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闻见相同的气味。而第一次，是在余逸飞身上闻到的。


    司晟倏地转过头，肖骐本人却早已走远。


    望着空荡荡的长廊，他眉头皱紧。


    所以，是他误会余逸飞了？


    对方当时身上的信息素并非来自本人，而是从其他人身上沾上。


    可究竟会是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alpha从另一个alpha身上染上信息素。


    司晟仅能想到两个可能性。


    一个是打架。


    第二个是……发情。


    .


    三个班等位于不同楼层。等余逸飞赶到vocal班时，里边人都已经走差不多了。


    斜阳自窗外投射进来，星星点点铺在了木制地板上。屋里没亮灯，光线不太好。只能依稀看见一道人影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摁着琴键。


    哆、瑞、咪。弹到发音的时候，收了手。抬眼望来。


    当与那双宛若秋水的桃花眼对上，余逸飞才认出了人。


    「哥，」他走进去，「你在弹琴吗。」


    顾千宸：「没有，我不会。」


    「骗人，」余逸飞道，「你唱歌那么好听怎么可能不会。是怕我让你表演吧。」


    顾千宸笑笑：「没骗你。家里条件不好，没学过。」


    余逸飞信了。


    他忽然想到些什么，笑着凑过去。


    「那我给你弹一首。」


    他直接坐到顾千宸身边，因为嫌太近，还挤了下对方示意坐过去一点儿。


    大腿与肩膀贴近，体温传递而来。顾千宸身体一僵。


    而余逸飞全然没有在意，已自顾自开始弹起来。


    双手在琴键上跃动，清澈流畅的音乐在排练室内回荡。落日余晖落在了两人身上，如同一副暖色的画卷，画面平静而祥和。


    顾千宸侧头看余逸飞。


    对方认真笨拙地摁着琴键，偶有弹错，乱糟糟的野生眉便皱成一团。琥珀色眼瞳映着夕阳光，透亮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一曲结束，那人如释重负一般肩膀垂下。继而笑着看过来，虎牙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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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顾千宸算是明白了，这人为何突然说要给他弹琴。


    「错了好几个音，节奏也有点儿乱。」他如实评价。


    余逸飞：「……」


    他猛揪头发：「失策了，忘记你耳朵很好。」


    果然，是为了炫耀。


    但顾千宸意外的并不觉得讨厌，反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或许是光线黯淡的缘故，又或许是两人挨得太近，体温已分不清彼此。


    顾千宸看着余逸飞，微微矮身。


    但最大的可能，肯定是那异变腺体的影响。


    他靠得愈来愈近，注视着眼前人，嘴唇几乎要贴上对方耳垂。


    余逸飞发质很硬，不抹发胶的话几乎是成天乱翘。耳廓线条十分好看，从没打过耳钉。跟他的人一样，很干净。


    还有——


    「嘭！」


    忽地一声巨响。


    余逸飞完全不知顾千宸靠近，猛地抬起头，就觉后脑勺撞上了什么东西。


    侧头一看，竟发现男人捂着脸倚倒在一旁，一副很疼的模样。


    「抱歉我没注意！」余逸飞连忙凑过去，「你没事吧？」


    顾千宸没发出声音。摇了摇头，弧度微小。


    「让我看看。」余逸飞去拉顾千宸的手。


    「滴答。」


    有血迹坠落。同时，更多血从顾千宸指缝中渗出。


    余逸飞大惊。


    顾千宸原本就生了大病。自己再这么一头槌，病情不会恶化吧！？


    他慌得六神无主：「纸，给你纸。不对，咱们去医务室。不对！救护车、救护车！」


    说着就从椅子上蹦起要去找节目组。


    衣摆被一把拉住。


    「我没事。」


    余逸飞：「你流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我不管了。哥，我现在真不能尊重你意见。你既然生了重病，就该退赛好好疗养。就算你恨我骂我，我也得把你给送医院去。」


    说着又要蹦起来。


    衣摆依然被拉着。


    余逸飞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钢琴椅上。


    然后，他听见了几声低笑。声音是顾千宸发出来的。


    余逸飞表情惊悚。


    顾哥他……不会疯了吧？！


    他不敢乱动人。


    少顷，对方才终于止住笑。松开手：「可以给我张纸吗。」


    余逸飞诚惶诚恐将纸给递过去。


    「谢谢。」


    顾千宸接过，擦干净留在脸上的血迹。纯白的纸巾被染成鲜红。


    「所以你这段时间缠着我，是以为我生了大病？」


    余逸飞神情凝重：「没关系的，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顾千宸再一次笑出了声。


    余逸飞小心翼翼：「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


    顾千宸：「跟你说了只会更烦恼。」


    余逸飞沮丧：原来我不被信任。


    「肯定是我昏了头，竟然会误会这种事。」


    余逸飞：「什、什么事？」


    顾千宸顿了顿，抬眼看过来。此时脸庞大部分血迹已擦干净，只留下淡淡的红痕印在脸颊。


    「你觉得我为什么流血？」


    「被我撞了。」余逸飞老实承认。


    顾千宸：「你撞的是我下巴。」


    余逸飞：「那就是身体不好。」


    顾千宸手轻微撑住头，侧眼斜睨。手背还落有些许血迹。应和着脸颊的红痕，莫名显出几分艷丽。


    「你就没想过，有另外一种解释？」


    他另一只手捂住腹部。


    「而且，我这里也很疼。」


    第三十一章 （3更）


    肚子疼？


    余逸飞愣，小心翼翼凑近过去。抬手想要覆上对方腹部，随即又悬停在半空，五指收紧。


    「没事的。」他坚定道。


    顾千宸：「？」


    余逸飞：「肯定顶多是胃炎，或者阑尾炎。」


    「我跟你说，这种病绝对能治好。早点儿去医院，拖久拖严重了可就麻烦了。」


    他拍向顾千宸肩膀，目光澄澈：「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大义凛然。


    顾千宸许久未发出声音。


    余逸飞觉得，对方肯定是被自己感动、想法动摇了。


    「来，咱们起来。现在去找节目组。」他说着就要去扶人。


    顾千宸倒是没有反抗，被他拉着块站起。他心松一口气，走向门口途中，忽然感到身后人身体在颤抖。


    哭、哭了？


    给他感动哭了？


    余逸飞转头看，见男人手挡住了大半张脸。难忍的声音被卡在了嗓子眼里，肩膀不住抖动。


    现实与想像大相迳庭。


    没在哭。


    在笑。


    笑得很厉害。


    是太开心了吗。


    余逸飞怔住许久，终于想起发问时，就见对方直起身子摆了摆手。


    「抱歉，不用管我。」


    语气仍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余逸飞：「怎么能不管！我俩可是哥们，绝不能眼睁睁看你糟蹋身——」


    话没说完，对方又开始笑。这回甚至没能憋住声。


    良久，才轻呼出一口气：「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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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我没生病。」


    余逸飞副我都知道不用解释的模样。


    顾千宸摊手：「那么，给你看我的体检报告？」


    余逸飞：「咦？」


    体检报告属于个人隐私。目前医院给出的体检报告都是以电子文档形式发至个人绑定的帐号中，就连父母也不能轻易查看。


    既然顾千宸都这么说了，说明真是自己误会？


    可是……


    「真的没事？」他挠了挠头，「可你之前说，得了治不好的病。」


    「喔。」顾千宸回想起来，语气淡淡，「当时心情不好，骗你的。」


    余逸飞：「！？」


    那这么多天他不是白操心了吗！？


    余逸飞身体力气被抽空般，往近旁镜面上靠。手撩了下头发：「……算了，你没事就好。」


    虚惊场总比真生病强。


    他很快自我调解，又抬头问：「对了，你说的体检报告是上回咱们起在医院做的？」


    顾千宸点头。


    「那我的可能也快了。」


    余逸飞重新开心起来，「我想快点成人，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分化。」


    「说不定，」顾千宸道，「你分化之后反而会后悔。」


    余逸飞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无论长到多少岁，只有二次分化以后才算真正的完整。


    何况作为偶像，能合理调用信息素对舞台表演而言也是有利的。


    所以，为什么会后悔。


    除非……


    余逸飞想到些什么，表情变得复杂：「哥，我问你个问题。你要不想说也可以不回答。」


    顾千宸眼神询问。


    余逸飞：「你是不是已经二次分化了？」


    顾千宸一顿，轻点了下头。


    「那你是不是……」余逸飞压低音量，「因为信息素不对劲，才心情不好？」


    顾千宸神色变得怪异。


    貌似戳中了根本。但由于前车之鑑，他总觉得对方又猜去一个不妙的方向。


    「没事的。」余逸飞揽住他肩，宽慰，「信息素难闻又怎么样。你长这么帅，歌又唱得好听，大不了以后在粉丝面前不用信息素。放心，我不会讲出去的。」


    「而且再怎么难闻，肯定也没我朋友夸张。他是榴槤味。听说二次分化以后女朋友马上闹着要跟他分手，说实在接受不了榴槤，太惨了哈哈哈。」


    余逸飞大笑起来。偌大的排练室回荡着他人敞亮的笑声。


    嗯。


    顾千宸眼眸微弯。


    果然他不该担心，余逸飞会猜出真相。


    ·


    三天过后，三大班等各自分组。由导师选出一名小组长，再由小组长各自确定组员。


    而不知是否错觉，余逸飞总觉得这些天司晟在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而当他转头去看，对方就立马移开视线，做出一副不关心的模样。


    课下，余逸飞特地没走，在一旁等着司晟收拾完。


    拉上背包链，司晟半蹲在地上，头也不抬：「傻站着做什么，不去接你小情？」


    由于前段时间余逸飞总亦步亦趋跟着顾千宸，下课后又兴致沖沖跑去接人，搞得其他人都开玩笑说顾千宸是他「小情」。


    不过，他还是第次听司晟这么讲。


    「喔。」余逸飞没太大反应，「他那边没事了。」


    司晟：「病好了？」


    「对，病好——」余逸飞突然感觉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生病了？」


    他确信自己没跟任何人讲过。


    司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解释，背包随意拎上肩头，下巴微抬：「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说到这个余逸飞可就不困了。他哼哼两声，好似颇为得意。


    司晟莫名其妙。


    「知道你好面子开不了口，」余逸飞道，「想让我加你队就直说，我又不会拒绝。」


    司晟：「……」


    「大家都怕被你给比下去，而且你脾气又烂。没找到队友吧？」余逸飞自信拍胸脯，「放心交给我，队友我来搞定。」


    司晟扯了下嘴角。


    余逸飞：「你不该高兴点儿吗。」


    司晟眉间拧起：「高兴什么。」


    余逸飞理直气壮：「你今天课上直看我。不就是想要我加你的队又不好意思开口吗。」


    「哈。」


    司晟发现，余逸飞这个人有时候真是过分自信。


    「你rap唱那么烂。让你加入，给自己添堵？」


    这个人又骂他烂！


    余逸飞不服：「我哪里烂了，今天导师还表扬我来着。」


    司晟：「夸你音色不错？可能没处夸了。」


    余逸飞怒极，飞身扑过去抱住人脑袋往下摁：「那你课上直看我干嘛，暗恋我啊？」


    司晟是第次被人如此猛扑，时没反应过来。他头发剃很短，对方掌心温度贴着头皮传递而来。表面看用力很猛，实际力道不大。


    ……


    没人敢对他这么做。


    就算是他那个家暴父亲，在他升入初中以后，也再不敢对他动手动脚。


    同龄人更不用说。哪怕发生矛盾，只要他瞪对方一眼，大部分人就再也不敢开腔。


    至于朋友。


    没有，也不需要。


    余逸飞本是在开玩笑。见司晟没啥动静，又言不发的，不由松开手：「那啥，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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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晟瞥他眼，耳钉在白炽灯照耀下折射光晕。浅灰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余逸飞咽了口唾沫：「开个玩笑而已。」


    还是没听见回应。


    余逸飞想了想，抓起对方手腕往自己脑袋上放：「那你还手，咱俩扯平吧。」


    指尖触碰到那微硬的发质。


    司晟直有些在意余逸飞的头发。对方早上起晚，狂奔赶来教室的时候，总是顶着头炸毛。像是狗的鬃毛，看上去软乎乎的。


    没想到实际摸上去，比想像中更硬。


    余逸飞心下打鼓，祈祷司晟大爷不要太狠，要是让他站不稳就丢脸了。


    谁知对方只是抓了两把他的头发，便收了回去。


    「扎手。」


    丢下句评价。


    「是、是吗。」余逸飞捧着自己脑袋站直。


    然后，就看见司晟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他愣了愣，抹了把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结果却听见句毫不相干的问话。


    「你跟肖骐那货什么关系。」


    肖骐？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肖骐？


    余逸飞没明白，回答：「你承认想我当队友我就告诉你。」


    司晟眉头一跳。


    余逸飞：「我之前还在星偶娱乐的时候跟他个班的，怎么了。」


    司晟：「同学？」


    余逸飞点头。


    司晟：「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关系。


    余逸飞皱眉苦思。


    他在星偶娱乐待了三年，而肖骐是半年前才进来的。年龄要比他们大些。可能因为如此，并不怎么爱说话。


    而他除了会经常跟肖骐主动搭话以外，也没做其他别的事啊。


    「啊、」


    余逸飞忽然抬头。


    司晟：「想到了？」


    余逸飞：「就……」


    他道，「同学。」


    司晟沉默片刻：「算了。」


    丢下这么句，转身就要离开。


    胃口被高高吊起，余逸飞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追上去：「那你说还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想不出来。」


    他和肖骐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是司晟清楚他本人却不知道的？那也太魔幻了。


    「告诉我，告诉我。」


    「司晟大哥。」


    「司晟大爷。」


    「司大爷。」


    「爷爷！」


    在他的百般骚扰之下，司晟终于忍无可忍，把拽住他衣领。


    此时两人已走出排练室大楼。周围没什么人，只看得见树影在风中摇晃，树叶摩挲，沙沙作响。


    「我从你身上闻见了那货的信息素。」


    司晟音量压得极低。


    「你说，你们什么关系？」


    第三十二章 （4更）


    信息素？


    余逸飞看着对方那近在咫尺的帅气面孔，缓慢眨了下眼。


    刚才那话有些绕，他又重新理解了—遍意思。


    也就是说，司晟从他身上闻见了肖骐的信息素？


    这怎么可能。


    他打着哈哈：「你误会了吧。他干嘛要对我放信息素。」


    「这该我问你。」司晟皱眉，「你俩关系不好，打过架？」


    余逸飞：「没有啊。他脾气可好了。」


    跟你不同。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句。


    司晟全然不知余逸飞想法，松开了手。


    alpha在情绪激动时，信息素将会变得暴/乱而不可控。如果不是因为打架，那便是猜测的另—种可能。


    他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树影：「所以，你们交往过？」


    余逸飞：「噗——」


    司晟躲开，满脸嫌弃：「口水。」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说什么……」余逸飞没好意思往下，「我俩可都是alpha，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司晟瞥他—眼：「据我所知，星偶挺多人搞aa恋。」


    不仅aa之间，omega与omega之间也存在。


    虽然，大部分只是青春期的躁动，多是玩玩。在成年以后就分道扬镳。


    无聊透顶。


    余逸飞确实不太清楚。


    他平时太忙了。既要搞学习又要搞训练，压根没工夫去观察周围。


    「可是……」


    余逸飞不解，「alpha和alpha？怎么会。」


    怎么会有感觉。


    像他，虽然对黎初的外表—见钟情，每次说话都很紧张。可在得知对方真实性别、并看出身体的alpha体徵以后，那小鹿乱撞的心境便逐渐平息，如今已能正常对话。


    所以他实在无法想像，alpha怎么会对alpha产生感情。更何况生理上而言，同性之间不是会相互排斥吗。


    生理课上是这么说的。


    司晟嗤笑：「我看你是脑袋学榆了。」


    「我才没有！」


    话音落下，余逸飞就见司晟凑近过来。他不知对方想做什么，直直站在了原地。


    然后，肩膀被那人揽过，腰也被圈住。余逸飞只感觉环住自己的手略—用力，两人距离便猛地拉近。


    鼻息交缠，热气在双方之间回转。


    余逸飞经常喜欢跟人搂搂抱抱，但很少会正面相对。他几乎能从对方浅灰色的眼瞳底部望见自己，—脸懵逼。


    「你、你干嘛。」


    司晟：「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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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没什么感觉。」


    司晟偏了下头，双眼微眯。手指轻微摩挲过余逸飞后颈。


    立刻像是触电—般，余逸飞浑身战慄，汗毛倒竖。


    但是这种感觉，与其说是「排斥」，倒不如说有点新奇。还让他……感觉有点儿紧张。


    司晟又凑近几分，嘴角贴上余逸飞耳垂：「现在呢。」


    由于声音压得的缘故，原本沙哑的声线带上几分性感。


    哔哔。


    又是触电—般的感觉。


    余逸飞整个人僵在原地，老实回答：「心跳有点儿快。」


    司晟：「讨厌？」


    余逸飞：「不、不怎么讨厌！」


    司晟松开了手，站回原位。


    余逸飞看着眼前人，心情还未完全平复，结结巴巴问：「刚、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alpha之间不可能？」司晟道，「给你做个示范。」


    效果确实出乎意料。


    余逸飞觉得人生观有些崩塌。他—直以为自己喜欢omega来着，难不成alpha也行？


    不等等。


    至今未至，无论是「初恋」还是之前的「—见钟情」，对象好像都是alpha。


    余逸飞第—次对自己性向产生了怀疑。再看司晟时，却已经没了刚才触电—般的感觉。


    「再来！」


    余逸飞不愿屈服，主动伸手去拉司晟。


    「餵、等——」


    不顾对方反对，—把将人拉入怀中，双臂扣得死紧。犹如熊抱。


    他听见司晟不耐「靠」了—声。


    嗯。


    没什么感觉。


    余逸飞推开司晟，满脸写着高兴：「看来刚才只是错觉。」


    司晟揉了下方才被抱疼的肩膀，表情有些臭。


    猜测对方跟肖骐交往过，看来是他误会。


    因为不可能会有人看上这货。


    他瞥了眼暗自振奋的余逸飞。


    不过这货有—点说对了。


    alpha会对alpha产生感觉，大部分情况都是错觉。


    既然没有二次分化，同性之间就不会存在排斥。


    换句话说，是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


    无论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因此对于尚未二次分化的少年人而言，性别本身并不那么重要。通过身体接触与挑逗，来缓解青春期过剩的躁郁。


    司晟很小就进了娱乐圈，这些鱼龙混杂的噁心事，他见得足够多。


    .


    话归正题。


    虽然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搂搂抱抱，但余逸飞还记得最初的话题。


    「你说你在我身上闻到肖骐的信息素，是什么时候闻见的？」


    司晟：「第—天见面。」


    第—天？


    余逸飞想起来了。当然也不可能忘记。


    那可是他出生以来第—次见脾气那么沖的人。突然说他什么沾了—身味儿，又说到什么发情。原来是因为从他身上闻见了信息素？


    这么说来，他的确在出门以前跟肖骐见过—面。当时也觉得对方身上很香，还以为抹了香水。


    司晟：「你见他从什么地方出来？」


    「办公室，」余逸飞道，「好像跟沈经理在—块儿。」


    闻言，司晟扯了下嘴角：「原来如此。」


    某些人表面看着平平无奇，私底下却把潜规则运用得炉火纯青。联想上次闻见的气味，大概是把坏习惯带过来了吧。


    余逸飞同样意识到什么，喃喃：「原来如此。」


    司晟：「你也懂了？」


    「当然，太明显了。」余逸飞嘆息。


    司晟有些意外。原以为按余逸飞的智商，就是两人正大光明在他面前做交易，恐怕也理解不了是什么情况。


    他挑眉：「说来听听？」


    「我想，肖骐和沈经理之间，」余逸飞目光深沉，「肯定有过—段凄的爱情故事吧。」


    司晟嘴角—抽。


    身为公司职员又是beta的沈经理，和身为未出道艺人又是alpha的肖骐。两人—见钟情二见倾心，却碍于身份不能正大光明谈恋爱。


    —边是爱情，—边是面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得你个头。」


    司晟啪地拍了下余逸飞后脑勺。


    余逸飞捂头：「我还没讲完呢。」


    「讲个屁。」司晟道，「我警告你，没事别再跟肖骐那小子接触。」


    为前途不择手段的傢伙，自然不会忌惮拉别人下马。而像余逸飞这种傻子，就是最好的冤大头。


    余逸飞：「我懂得。」


    余逸飞：「我还没二次分化，沈经理可能会误会。」


    司晟已经趋于暴躁边缘。为身体考虑，他不准备再跟余逸飞啰嗦下去，调头就走。


    余逸飞赶紧去追：「别跑那么快，—起去食堂啊。」


    两人—前—后走远，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全然没注意楼上，—道人影伫在窗旁註视他们。


    短至耳稍的漆色发丝几乎要融于黑夜，墨如鸦羽的眸子辨不清情绪。


    少顷，低垂下了眼帘。


    .


    网络排名再次发生变化。


    原本位于末尾的肖骐票数逐渐增多，渐渐超越前排选手，直到第36名才缓下。


    「肖骐那小子最近镜头是不是变多了？」


    「节目组想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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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把他拉我们组里来吧。」


    二公赛制与—公不同。如果说—公重在团队合作，是队伍之间的比拼；那么二公的重点则在于队内竞争。


    第二次公演，只有组内投票第—的选手才能获得5万加票。


    也因此，大家都想加入实力比较平均的队伍。类似肖骐这种实力平平却有—定关注度的选手，可以说是香饽饽。


    相反，司晟则被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开玩笑，跟top—队岂不是想不开？註定只能成为陪跑。


    余逸飞完全没想到拉人会这么困难。


    费半天工夫也只找来3个队友。加上他和司晟，不过5人。而节目组规定每组至少得有6名成员。他们人数不够。


    「我加你们队吧。」


    就在队伍—筹莫展之际，有人上来搭话。


    余逸飞见是肖骐，大喜。刚要发话，就听—道不和谐音横插进来。


    「其他不是有队邀你？来我们队做什么。」


    语气明显带着不快。


    肖骐脸色变了又变，怯怯道：「啊、那个，我……」


    「欢迎欢迎！」


    余逸飞完全无视了司晟反应，上去握住肖骐手，「这样咱们人数就够了，简直雪中送炭。」


    「我去给老师送小组名单！」


    更有成员怕肖骐熘了，趁热打铁想要落实事实。


    —来二去，小组名单就这么定下。其他队友簇拥着肖骐交名单去了。


    余逸飞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叉腰：「终于搞定了。」


    「餵。」


    司晟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语带不善。


    「你忘了我之前给你说的？」


    「什么？」


    余逸飞回想起来，笑道：「放心吧，没忘。」


    他凑近司晟耳语：「我不会戳破肖骐在跟沈经理谈恋爱的，放心吧。」


    司晟额头青筋暴起。


    「谁跟你扯这个了。」他咬牙，「老子让你小心那小子，你当耳边风了是吧。」


    「可是……」余逸飞不解，「就算让我小心，他会对我做什么吗？」


    司晟冷言：「等到那时就晚了。」


    余逸飞还是不太明白。拍了拍司晟肩膀：「放宽心。我跟他当了半年同学，他就是不爱说话而已，人很好的。」


    司晟无言。—把挥开余逸飞的手，抬脚朝室外走去。


    临近门口，忽然腹部深处传来—阵绞痛。他—个趔趄，单手撑住门旁。


    怎么回事。


    他紧皱着眉，五指用力按紧腹部。


    作者有话要说：分化陆续开始了。来个小问答吧！


    四名团员每个人对a变o的接受程度不一样，可以猜下谁最容易接受，谁最不能接受


    等剧情全部出来，给猜对的小天使发个小红包w


    第三十三章 （加更）


    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下去。


    司晟嘴上那么说，但在教导队友时还是十分认真。队友们战战兢兢练习着，生怕再出错惹恼队长。


    无论如何，虽然头顶莫大压力，最后出来的效果倒还不错。


    二公近在咫尺，这一回舞蹈动作不是重点。配合歌曲风格，所有人都穿了嘻哈风的服装。


    试装的时候，造型师给余逸飞编了几条麻花小辫，一缕一缕往后倒竖，隐约露出头皮。最后发尾坠上五颜六色的编绳，低调而酷炫。


    「哇。」


    余逸飞看着镜中的自己，左瞧瞧右看看，十分惊奇。


    「我还是第一次弄这种造型。」


    由于发质颇硬不好打理，很多时候他都是相同的发型。顶多戴个发带或加顶帽子。


    这样崭新的形象还是第一次见。


    「太强了，我超喜欢。」余逸飞朝造型师竖大拇指。


    造型师露出疲惫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劲儿。


    想到二公当天还得这样做一次，就不由开始头晕目眩。


    「我去给其他人瞧瞧。」


    余逸飞坐不住，顶着新发型就去找其他队友。


    司晟第一个弄完造型。因为头发短，花不了太多时间。此时正坐沙发上练词。


    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凑近。


    他想也不想抬臂挡住：「别碍事。」


    余逸飞全然不顾，抓住对方手腕，兴奋道：「你看看我。」


    司晟勉为其难抬头看了一眼。当看清来人脸庞后，不由一顿。


    或许是看惯了平时那一头乱毛的模样。突然看见这扮酷的打扮，竟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


    「怎么样，帅不帅？」余逸飞还在一旁催促评价。


    司晟回过神，扯了下嘴角：「还行吧。」


    他收回视线继续练词。


    余逸飞很不满：「你好好看看。」


    然而司晟不再理他了。


    就在他想要蹲人身前、让对方一睹自己帅气的容貌时，有人掌心轻压上他的脑袋。


    「真神奇。」


    是顾千宸的声音。


    余逸飞转过头。见不仅是顾千宸，戚思谨也在。两人应该也是来试装的。


    vocal班排在他们rap班之后。


    找到新的炫耀对象，余逸飞手指自己发型，洋洋得意：「怎么样，帅不？」


    顾千宸笑：「很帅。」


    戚思谨也点头：「很适合小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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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表扬，余逸飞满意了。他遥望了下镜面中的自己，抱臂：「可惜一会儿就要拆了，不知道能不能弄成半永久。」


    顾千宸摇头：「你还是担心下发型师的手吧。」


    vocal班陆续进了化妆间。


    司晟似乎是嫌吵，拿着东西去了别处。


    顾千宸也化妆去了，原地只剩下余逸飞戚思谨两人。


    余逸飞：「阿谨你不去吗。」


    戚思谨摇了摇头：「待会儿过去。」


    「也是，」余逸飞瞭然，「反正进去了也得等。」


    这里是化妆师外间的休息室，用来存放一些杂物。墙边堆了几把椅子和沙发，中间一条长桌，散乱着衣服和包。


    试完妆后还得上台彩排。不过现在时间没到。


    余逸飞向来话多，一坐下，便跟戚思谨叽里哌啦讲一通最近发生的事。而戚思谨则默默听着。


    这是两人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


    「小逸。」


    这时，戚思谨忽然出声打断，「能讲点儿别的吗。」


    余逸飞：「啊？」


    戚思谨：「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那两个人。」


    顾千宸和司晟。


    余逸飞反应过来：「啊。」


    好像是这样。


    这也没办法。最近他跟这两人接触最多。


    一个是室友，另一个又是一支队伍的。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以前他也会经常跟戚思谨提起星偶娱乐和学校里的同学，却从没听对方说过这话。


    「那这样，」余逸飞笑，「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最近训练怎么样，累不累？」


    戚思谨：「不用跳舞，没有之前累。」


    「vocal班重点是在唱歌嘛。」余逸飞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第一志愿会是vocal。」


    戚思谨沉默片刻：「我跟你报的是一个志愿。」


    第一志愿都是vocal。唯独没想到他上了，余逸飞却没上。


    余逸飞尴尬咳嗽两声：「这个，听说是rap导师更看重我，非要把我给抢过去。」


    于是去了第二志愿的rap班。


    「……」戚思谨道，「然后，换成了司晟？」


    余逸飞一愣。


    戚思谨没再说话。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无论对象是谁，小逸总能很快和对方成为朋友。


    所以，小逸身边总聚拢了许多人。那些人来来去去，换了又换。只有他，一直陪在小逸身边。


    哪怕上了不同学校，哪怕中学以后见面次数越来越少。他也近乎固执地牵着这段友谊不愿放开。


    他会是小逸最好的朋友。未来小逸婚礼上，他也会成为对方唯一的伴郎。


    明明如此。


    可是最近，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先是那个叫黎初的人，莫名其妙朝他宣布对小逸的占有欲。接着，他又看见小逸成天追着那个舍友屁股后边跑。


    再加上那一晚。


    戚思谨闭了闭眼。


    两个人在干什么？


    夜色之中，面对面搂抱在一起。


    他早知道小逸喜欢身体接触，总爱搂搂抱抱。可那一晚的氛围明显不同。


    总感觉……


    暧昧？


    戚思谨不能完全理解。但他察觉得出，那拥抱与平时不太相同。不同于往常随意的勾肩搭背，反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之后，双方貌似在交谈些什么。可他离太远，听不清。


    「阿谨？」余逸飞没能明白意思，「你说司晟怎么了。」


    戚思谨：「……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


    「抱一起？」余逸飞连连摆手，表情嫌弃，「怎么可能，我干嘛要抱那傢伙……」


    他忽然记起什么，将话咽下：「你在哪里看见的？」


    戚思谨：「那晚在排练室楼外，是么。」


    语气总显得有几分阴郁。


    「还真被看见了！」余逸飞抓头，「阿谨，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当时他完全被牵鼻子跑了。事后想想，跟一个alpha这样动手动脚实在有够奇怪。尤其对象还是那个司晟大爷。


    所以他把这件事完全从脑海中抹去，权当没发生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被人戳破。


    戚思谨眼神暗下几分：「你们当时在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余逸飞不好意思挠挠头，「其实就是在闹着玩儿。因为司晟非要跟我证明一件事。」


    戚思谨：「？」


    余逸飞环视一圈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凑近过去压低音量：「你知道aa恋吗。」


    休息室闹哄哄的，各自在干自己的事。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成了杂音。


    而这一刻，声音仿佛被陡然切断一般。


    戚思谨怔在原地。


    「听说星偶娱乐很多人这么搞。我不信，司晟就给我试了一下。」


    回想起当时，余逸飞还有些心惊。摸了下自己后颈，「太神奇了，感觉跟触电一样。」


    「你也吓一跳对吧？没想到alpha还能喜欢上alpha。」


    「啊不对，也不能说是喜欢，」余逸飞皱眉思索，「据说这个叫青春期荷尔蒙躁郁。」


    他看见戚思谨完全怔住，笑道：「你果然也不知道。」


    他有安全感了！


    戚思谨久久没有发话。


    双拳握紧又松开，嗓子不知为何有些干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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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边嘈杂的人声再一次涌入耳中，大脑嗡嗡作响。


    alpha喜欢上alpha。


    青春期荷尔蒙躁郁。


    小逸不排斥？


    为什么要跟那个人。


    触电。


    无数词彙在脑海中交叉盘旋，又相互碰撞。最后，定格成一句话。


    他张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小逸也能给我试一下？」


    向来清冷的嗓音，莫名带出一丝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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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试一下？试什么。


    余逸飞愣了许久，才想明白对方意思。


    阿谨性子冷淡、又为人严谨。肯定跟第一次听见这件事的他一样觉得不可能，所以要他证明。


    可是，余逸飞并没有那个自信能跟司宸做得一样熟练。


    他连连摇头：「我不行。」


    戚思谨表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我不行？」


    「不是你不行，是我不行！」


    人称换来换去都给他搞糊涂了。


    余逸飞解释，「我不会这个，没法给你证明。要不我让司晟来……」


    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他改了口：「我跟司晟学了以后再来……」


    更怪了。


    余逸飞及时闭了嘴。


    然而，戚思谨没有就此放过他，视线依旧目不转睛注视着这边。漆色如墨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搞得余逸飞不由开始紧张。


    然后，他瞧见对方抬手。修长的手指朝自己伸来，即将触碰喉结。


    触电？


    不知为何，余逸飞脑中突然冒出这一名词。明明双方还未接触，但因刚才话题的缘故，生出了一些青春期荷尔蒙躁郁。


    余逸飞倏地起身：「时间快到了吧，我去前台看看。」


    戚思谨手顿在半空。


    余逸飞：「阿谨你也赶紧去换衣服吧，别迟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朝休息室外走去。身体僵直，莫名变成了同手同脚。直到出门以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透过门缝看进去，戚思谨依然坐在原位。少顷起身，朝化妆间走去。


    余逸飞抚抚胸口，决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都怪司晟，什么荷尔蒙躁郁，害得他多想。


    以后要是再有人给他提这事儿，他、他……


    他一定装傻到底。


    「嘿。」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余逸飞转头一看，见是黎初。


    对方同往常一样披散着头发，身着宽大的卫衣，将整个身子给拢了进去。


    乍一看见对方过于靓丽的脸庞，余逸飞脑子里又开始了「青春期荷尔蒙躁郁」。


    停！停下来！


    黎初本想夸夸余逸飞的新造型，却看对方表情不太对劲，调笑：「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余逸飞一惊：「红吗，哪里红！？」说着伸手去摸自己脸。


    黎初：「……」


    黎初：「骗你的。」


    他说着话，斜眼看进门内。恰好见戚思谨身影消失在化妆间后边。


    余逸飞摸摸脸，感觉体温正常。转移话题道：「快轮到你们dance组了吗。」


    「是啊。」


    黎初不经意间问。


    「在跟你的竹马聊什么？」


    余逸飞整个一僵住，干笑道：「哈、哈哈，没什么。」


    「你赶紧进去，我先去前台彩排了。」


    几乎是推着黎初进门，他立马调头转身。


    黎初目送其走远，若有所思。


    ·


    很快到了第二次公演当天。


    虽然已有了一公经验在前，但余逸飞依然止不住地紧张。透过后台幕布看观众们依次进场，直到有人拍他肩膀。


    司晟：「准备下吧。」


    余逸飞：「喔、好！」


    他开始深呼吸。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


    司晟跟个看傻子一样看他：「干什么呢。」


    余逸飞：「缓解紧张的呼吸运动。你也一起来吧。」


    「来个屁。」司晟拽了余逸飞一把，「赶紧给老子过来热身。」


    虽是rap班，但仍然包含舞蹈动作与vocal部分。


    余逸飞被司晟强拉着拽走，途中对方却突然顿住，单手捂住腹部。


    余逸飞：「怎么了？」


    「……没什么。」


    沉默片刻后，司晟重新直起身子。这回却用手臂遮挡住了脸，「我去下卫生间。」


    余逸飞担忧：「拉肚子？要不我跟节目组说一声，把我们顺序往后调？」


    「别多事。」司晟头也不回朝前方走，手指点了下后方，「你给我继续去热身。」


    余逸飞原本想跟上去，听见这话也便止在了原地。


    走廊人来人往。司晟闷头朝前，拐进卫生间时与一人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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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那人后退一步。


    司晟抬眼看，见是肖骐。对方额发沾湿了一些，几缕发丝贴着额头。灯光照耀下，眼瞳颜色显得奇怪。


    又是那股奇特的气味。


    司晟紧皱着眉，一把推开对方，擦肩而过。


    「离我远点儿。」


    「啊、」


    肖骐一个趔趄，嵴背撞上门框。


    他看着司晟走近水池，旋开水龙头，貌似准备洗脸。接着一顿，不耐斜睨过来：「还不出去？」


    肖骐连忙出门了。


    偌大的卫生间只剩司晟一人。暖黄色的灯光投射而下，落在了脖颈。


    水声哗哗。他终于放下手。


    随即，汇成一汩漩涡的水流瞬间被染成了红，流进下水道。


    司晟双臂撑在台上，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鼻血源源不断渗出，断了线一般往下淌。


    他呼吸微重。浅灰色的双眸紧盯着镜中的自己，五指扣紧桌台。几乎要将其扳断。


    ·


    临近上场之前，司晟终于姗姗来迟。脸上沾了水，妆也有些花了。化妆师匆匆补救。


    余逸飞站一旁看其上妆，发现对方嘴唇略显苍白，担心道：「你真的没事吗。要实在不舒服，我们还是后调吧。」


    二公根据班等不同分为三天演出。事出有因，好好跟节目组说一声，相信他们也能理解。


    「不必。」


    这会儿妆也补得差不多了。司晟起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气势。瞥了余逸飞一眼。


    「走吧。」


    ·


    「啊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


    「司晟，晟晟妈妈爱你！！！今天也好帅呜呜呜，街头风太适合了！」


    队伍一经登台，便引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应援色不绝于耳。


    余逸飞原本还有些担心司晟今天状态不佳，现在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不愧为专业偶像，哪怕身体再不适，也绝不会在观众面前表现出来。


    余逸飞收了心，开始全神贯注于表演。


    「逸飞今天造型好酷。要从妈妈粉变女友粉了！」


    「又甜又飒，就是飞飞本人了！」


    自从一公正式播出，余逸飞人气飞速增涨。同时节目组后期也给了许多镜头，让余逸飞的关注度再进一步提升。


    一时间，支援的吶喊声竟不亚于司晟。


    后台休息室内，练习生们在通过大屏幕观看演出。


    「这次组第一司晟没跑了吧？」


    「逸飞也表现不错。不过司晟人气基数高。而且怎么说，表演很有张力。」


    「唉。本来现在就是top了，要那五万加票也没用啊。」


    「可以给咱们分分就好了。」另一人开玩笑道。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top身上，不曾想过另一种可能。


    歌曲临近尾声。余逸飞余光投向司晟，最后一步需要他俩人配合，等唱完最后几段再定格动作，就到此结束。


    没有失误，大家都表现得很不错。


    余逸飞几乎已在心中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现在是肖骐的part，也是最后的大高潮。他与司晟一齐往后退，身影藏于肖骐之后。到时候肖骐一矮身，他俩人会一同跃过对方往前跳。


    准备——


    忽然这时，鼻间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朝四周扩散，瞬间席捲台下。


    不仅是他，台下观众也闻到了。


    「这是什么？」


    「alpha的信息素？没想到二公就有用信息素表演的队伍，今天来现场真是来对了！」


    「这是谁的？好好闻啊。」已有omega被蛊惑。


    「是现在唱歌的那个人吧。」


    「他叫什么名字？」观众一脸花痴看着台上表演的男人，「肖骐。」


    偶像，可以用超凡脱俗的外貌、或是惊才绝艷的实力，又或是让人捧腹大笑的综艺感来获得观众支持。


    而对于已完成二次分化的alpha而言，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技能。


    那便是信息素作用。


    如果信息素足够好闻，便可以让不少观众忽略颜值或者是实力支持你。


    余逸飞尚未分化，并没有受到影响。对他而言只是普通的香气。


    但看台下观众反应，再加之司晟之前说的话，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属于肖骐的信息素。


    奇怪。


    之前彩排的时候没有这个环节啊。


    尽管心中有异，但余逸飞依然流畅进行了走位。


    见前方人原地蹲下后，高高跃起。


    着地，开口。


    他一边与司晟互动，耳里却听见对方声音变得有些奇怪。不像平常那么稳，台上那近乎凌驾于人的气势也消失了，只是勉强完成着动作。


    撑到极限了？


    余逸飞上前一步，些微挡住司晟身影，不让观众们察觉这一异常。


    观众们因为信息素的缘故异常振奋，吶喊声与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最后一句，余逸飞已几乎听不见司晟声音。


    五人动作定格，直到落幕。


    下一秒，身后忽然传来嘭地一声巨响。


    「司晟？司晟你怎么了！？」


    紧接着是队友们的惊呼。


    余逸飞转头一看。往常不可一世的男人摔倒在了舞台上，再也不见那目中无人的嚣张姿态，反倒显得十分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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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


    他几乎能看见对方额间淌下的冷汗。沿着高挺的鼻樑下滑。


    「嘀嗒。」


    落在了地板上。


    剎那间，一切杂音仿佛都在此刻阻断。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余逸飞僵硬张开口。


    「司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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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二合一）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充斥了房间。


    宿舍？


    司晟大脑尚未完全清醒，目光无神地望着上方。


    「你醒了！」


    一略带着惊慌与欣喜的声音扯回了他的注意力。


    视线偏移，见余逸飞正趴在自己床边，依然是舞台上的造型。手徘徊在半空踌躇。


    「……」司晟张开口，「干什么呢。」


    一说话，才发现声音比预料中嘶哑许多，如同扯着磁带。嘴唇干裂，嗓干无比。


    余逸飞：「探探你还有没气。」


    司晟禁不住咳嗽起来。


    「没事吧？我去给你倒水。」


    余逸飞慌了，倏地起身去拿水壶。一拎却发现空了，又急沖沖跑出去接水。一路乒桌球乓，兵荒马乱。


    司晟听得忍不住皱眉。


    「不一起跟过去？」


    此时房内又响起另一人声音，音色温润。


    司晟这才注意到，除了余逸飞以外，房间里还待了另外两人。


    听见话，戚思谨没有回应。只淡淡朝床上瞥去一眼，接着便转身出了宿舍。


    房门合上，只剩顾千宸一人。


    司晟自觉跟他们不熟，没想到这两人也在，大概是因为余逸飞才一起过来。他手臂撑身坐起，皱着眉开口：「你不走？」


    声音依然嘶哑。


    顾千宸：「总要留下一个照顾病人。」


    「我没事。」


    司晟双脚落地，穿上了鞋。


    厂内宿舍分为四人寝和两人寝，根据初舞台评测进行分配。


    四人寝是上床下桌，两人寝则是单独的矮床，两张桌子放中间拼一起。


    司晟的另一个舍友，在一公淘汰出局，因此现在一个人住。


    系好鞋带，他抬眼：「我晕倒多久了？」


    顾千宸：「今天节目录制已经结束了。」


    闻言，司晟转头看向窗外。此时窗帘拉着，只能依稀透过缝隙看见屋外夜色。


    他啧了一声，手指揉了揉眉心：「后来表演怎么样了？」


    台上，忽然闻见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接着大脑炸开一般，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血流加速，浑身力量都被抽取。疼痛自腹腔生出，直钻骨髓。


    那之后的记忆很模糊，他不确信自己是否有完成表演。


    「放心吧。」顾千宸道，「观众没看出不对。」


    只是觉得表现不佳罢了。


    「还有今天的排名。」顾千宸道，「你猜第一名是谁？」


    司晟头部还略显昏沉，听见问题也没什么反应。


    顾千宸自顾自抛出了答案：「肖骐。」


    司晟身体一顿，挪开了手。


    肖骐此人，既实力平平外表也不算出众，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写着两字，「普通」。若非因为余逸飞那档子事，他恐怕至今也记不得那傢伙叫什么名。


    「这届观众审美该提升一下了。」他面无表情。


    「你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昏倒？」


    司晟抬眼看去。见顾千宸半倚着桌角，神色略显玩味。


    「什么。」司晟皱了皱眉。


    顾千宸：「还没意识到？」


    「你现在，已经不是alpha了。」


    ·


    话落，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夜风拂过，将窗帘吹得鼓起。


    司晟只觉脑袋又开始疼，眉头一跳：「说什么蠢话。」


    「不信吗。」


    顾千宸抬手扔来一个东西。


    司晟接住，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顾千宸：「节目组还回来的，让你跟家里人联繫。本来他们还想送你去医院，被我阻止了。」


    他耸肩，「毕竟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不太好。」


    司晟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了来自医院的体检报告。


    顾千宸没再插话，任由对方看着。夜风吹得头发乱了。他觉得有些冷，转身关窗。


    「嘭。」


    窗户合上，窗帘也终于垂下。


    他侧眼看去，发现司晟一手垂着捏紧手机，另一只手扶额撑在膝上。手臂绷紧，是肉眼可见的青筋。


    「艹。」


    喉间发出暴躁的低骂。


    顾千宸：「信了？」


    司晟良久没有回应，似在消化这个事实。


    顾千宸：「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大概是分化途中突然闻见alpha信息素，才会导致程度加剧。要不放心，可以再去医院检查。」


    依然没有回应。


    顾千宸倒也不在意。该说的已经说了，准备离开房间。


    「别告诉别人。」


    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人低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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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顾千宸笑了笑。


    没人会信。


    司晟二次分化成omega，简直要比他更离谱。


    手刚放上门把手，门就被一把从外边拉开。


    「久等了，我回来了！」


    余逸飞手里除了水壶，还提了大包小包的饭菜。


    「你晚饭没吃，顺路去了趟食堂随便带了点儿。饿坏了吧？」


    他完全没注意房内略显诡异的氛围，一路风风火火。


    转头一看，才发现司晟已经下了床。


    「你怎么下来了？」余逸飞说着又要把人给摁回去，「医生都说是你训练过度才让身体撑不住，还不赶紧躺着。」


    医务室做不了太精密的检查，粗略查来只是身体负荷过重，但没有大碍。


    余逸飞：「要不等吃完还是去趟医院吧。我担心咱们那个小医务室的医疗水平。」


    「这话你可别让医生听见了。」


    正说着话，房外又传来一道清朗的男音。


    黎初抄兜走进：「好歹也是环立文华重金聘请来的私人医生。听见有人这么看低他，肯定不乐意了。」


    「黎初？你怎么来了。」


    余逸飞还是第一次在宿舍碰见对方。因为是临时插进来的，压根就没有安排宿舍。听说是住在环立文华的另一处地方。


    黎初：「怎么，我不能来？」


    「没有。」余逸飞笑，「你也是担心司晟才过来的吧。」


    「太好了，这么多人来看你。」他又转头朝司晟鼓劲，「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司晟：「……」


    单人宿舍一下子挤了五六个人，变得拥挤无比。方才诡异的氛围一扫而空。


    司晟甚至没空尝一下受打击的滋味，就被这闹哄哄的现场强行扯离了伤感情绪。


    尤其余逸飞的大嗓门，犹如魔音贯耳。


    「水我给你放这儿。还有些烫，凉凉再喝。」


    「别光傻坐着，吃东西啊。要吃什么，我给你拿。」


    余逸飞蹲下在塑胶袋里翻吃的。除了食堂带来的饭还有一些热量高的小蛋糕。然而司晟还是没动。


    余逸飞迟疑了一下，恍然大悟。打开盒盖拿起饭勺：「是不是身体没恢复没力气？跟兄弟客气什么，来，我餵你。」


    戚思谨下意识踏前一步。


    司晟看着饭勺递来，心底最后一丝防线破裂。双手捂脸：「……让我一个人静静。」


    余逸飞：「？」


    顾千宸已在一旁憋笑半天，此时终于伸出援手：「逸飞，咱们出去吧。病人……噗，需要静养。」


    「喔……」


    余逸飞被强硬带出了门。


    黎初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突然问了一句话：「肖骐有什么不对劲？」


    司晟微蹙眉：「什么？」


    「没什么。」


    黎初并没有解释，微笑着合上门。


    「好好休息，晚安。」


    房门合上，室内再度恢复平静。


    只是与之前不同，桌上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补给品。让原本空荡荡的房间显出几分生活气息。


    司晟一看见那堆白色塑胶袋，就想起余逸飞那张过于闹腾的脸。


    闹腾的脸？


    司晟几乎要被自己想的这个形容词给逗笑了。虽然最后还是没笑出来。


    omega。


    他手抚上后颈。


    那里也开始出现变化。独属于omega的腺体。


    alpha咬过那里，便可以对omega进行临时标记，让对方沾上属于自己的气味。


    司晟一直以为，自己会属于「咬人」的一方。而他喜欢的类型，也从来都是乖巧可爱的omega。


    结果现在自己竟二次分化成了omega？


    他？司晟？


    他完全无法想像自己会跟某个alpha在一起，光是想像都不寒而慄。


    除非，是那人……


    脑海中隐约模糊出一张脸，但在成型前又被他完全抹去。


    司晟往后一躺，仰倒在了床上。


    ·


    二公虽然出了点儿小插曲，但到底也圆满结束。


    第二天司晟就能自由行动了。节目组问司晟要不要去医院检查，被拒绝。


    二公过后，排名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司晟没能拿到小组第一，但依然稳居top1不动。只是隐隐有被2号位的连嘉许赶超的趋势。


    戚思谨与顾千宸排名都有所前进，分别排在了第8和第10。


    而余逸飞则依然卡在20位不动。排名不升也不降。


    至于肖骐，由于加票的缘故，不仅一举挤进前35顺利晋级，网络投票也在稳步上升。如今排到了第21位，刚巧在余逸飞后边。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出场时泯然众人的小人物，竟能每次都千钧一发的晋级。并且节奏稳健地前进着，再这么下去，升上出道位也不奇怪。


    肖骐看着网络上对自己的讨论进一步扩大，嘴角上扬。


    二公60进35，练习生人数进一步减少。


    余逸飞看着两名舍友收拾好行李，颇为不舍。


    「嗐，表情别这么难看。我俩能走到二公已经很幸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了，回去我们一定投票！」


    「就是。尤其是你逸飞，下次三公是进20吧？你现在排名很危险的。可得加把劲。」


    室友们也离开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是比赛，走到后期人数肯定会越来越少。但看着宿舍大楼越来越空，余逸飞还是有些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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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练习去吧。」


    顾千宸拍肩，「他们说得没错，你现在排名很危险。」


    「……」


    余逸飞啪地拍了下自己脸颊，重新振作。


    「好，走吧！」


    临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肖骐。他高兴打了声招呼。然而对方却神色诺诺，匆匆一点头就离开了。


    余逸飞不解：「他怎么了？」


    顾千宸看他一眼，道：「那天二公结束以后，你队里的人拉着他质问，为什么不提前说会释放信息素。」


    余逸飞记起好像是有这档子事。只是他当时注意力全都在司晟身上，并没有仔细询问经过。


    「是不是队里的人欺负他。」余逸飞说着就要走，「我去问问。」


    「那倒没有。」


    顾千宸语速不疾不徐。


    「肖骐说他不是故意的，模样怪可怜的。大家就原谅他了。」


    「喔……」余逸飞理解了，「那他可能是有点儿自责。觉得司晟晕倒跟自己有关。」


    顾千宸一顿，摇了摇头。


    「在你眼里，大概全世界都是好人吧。」


    .


    余逸飞觉得，自己倒还没有天真到那种地步。


    要真碰见什么坏人，他也是可以把对方一拳撂倒的。


    大概。


    顾千宸没在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临近三公。


    这一回，初舞台时的四名导师久违重聚在了一起。加一名吉祥物，集合了剩余三十五名练习生。


    「三公会有导师助阵。」sky成员兼导师苍子平介绍。


    「选曲现有和原创皆可，分为五个大组。你们分好队后，会由节目组来分配导师。」


    吉祥物笑嘻嘻：「虽然我不是导师。但这回我也会帮忙的。」


    虽然比不上其他几位前辈。但在已出道的omega女团之中，吉祥物水平已算相当不错。


    闻言，不少练习生蠢蠢欲动。虽然实力派导师可以指导他们，但也很可能会在舞台上压制他们。


    吉祥物这样的女团成员，既长得好看，又能吸引来一波吉祥物自己的粉丝。可谓是一箭双鵰。


    此回队长分别从rap班、vocal班、dance班中选出，由二公现场投票票数最高的练习生担任。剩余两名则从网络排名前三位中抽选。


    选出的五名队长依次是顾千宸、肖骐、黎初。再加上网络排名靠前的司晟和连嘉许。


    不同于一公。那会儿练习生们对彼此还不太熟悉，基本是冲着歌去的。


    而经过几个月下来的配合训练，对彼此间的默契程度也有了大致了解。


    队伍逐渐成形，唯独肖骐身后迟迟没人过去。


    ——隐瞒释放信息素一事，已让众人有些膈应。


    虽面上不显，但心中纷纷对肖骐产生了防备。


    余逸飞还在犹豫该去哪一队。


    「大狗狗。」


    黎初笑着朝他招手，「这边。」


    听见话，余逸飞真就要过去了，却被戚思谨一把抓住手腕。


    对方从刚才起就跟他待一块儿，大概是想跟他去一支队伍。


    余逸飞回头：「怎么了？」


    戚思谨瞥了眼不远处的黎初，道：「再考虑一下。」


    再考虑？


    余逸飞想了想，恍然大悟。


    的确，自己现在的排名很危险，不能跟谁关系好就加谁队。目前选出的五位队长风格分明，他必须挑出最适合自己发挥的队伍。


    「傻愣什么。」


    司晟点了下身后，「剩一个空位，赶紧来。」


    顾千宸也道：「逸飞，我们好像还没同组过？」


    一时间余逸飞成了香饽饽，同时被三支队伍邀请。


    吉祥物：「没想到逸飞你还挺有人气的。再不快点决定人数就满了喔。」


    话音刚落，司晟、顾千宸和黎初队伍的最后几个空位就被占了。


    司晟：「……」


    顾千宸笑而不语。


    黎初问：「可以换队友吗。」


    你在想什么呢！？竟然当面问这种话！


    可碍于对方身份，工作人员们也只敢在内心吐槽。


    换自然是不能换的。余逸飞在连嘉许和肖骐之间没犹豫太久，便选了后者。


    一来连嘉许队伍快满了，他不能跟戚思谨一块进去。二来他和肖骐已经合作过两次，更加熟悉。


    至此，三公队伍确定。今天先自主练习，隔天导师们会各自去选定的队伍。


    「小纪姐，一定要来我们队啊！」


    临走前，练习生们还不忘向心仪导师抛媚眼。


    「子平哥，我们等着你！」


    苍子平也人气颇高。


    导师们选择队伍，一半是基于个人意愿，另一半是节目组安排。所有人都在猜测，导师中最受瞩目的苍子平应该会去司晟或者连嘉许的队伍。


    再不济也该是顾千宸或者黎初。


    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隔天苍子平竟然进了肖骐所在的班。


    哪怕是肖骐队伍的人也一脸不可置信。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好耶！」


    「没想到子平老师来我们班了。」


    「果然是因为戚思谨在这儿？」


    苍子平笑着安抚下众人激动的情绪：「既然我来了你们队，自然是对你们期望最高，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第74页

    「各位。」他环视一圈四周，「拿下第一吧。」


    特训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身为导师的苍子平只会在最后30秒登场，前半部分还是由原班人马进行表演。


    虽然苍子平早已对每个人的基本情况都有了大致了解。但一天下来，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思谨。」他问一向沉默的练习生，「你以前真没有相关基础？」


    「那可不，」余逸飞插话，「阿谨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样，进步厉害吧？」


    苍子平失笑：「你也得赶紧努力，不然他都快超过你了。」


    余逸飞张大口呆愣几秒，接着蹲角落画圈圈去了。戚思谨连忙去安慰。


    苍子平倒也没有恶意。只是戚思谨实在进步神速。经过vocal班的培训，声音质感提升不少，舞蹈框架也好看许多。与初舞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戚思谨这个人，无疑很有天赋。


    相比之下……


    「肖骐。」


    他喊出一直偷看自己的练习生的名字。


    「啊、在。」对方慌里慌张应道。


    苍子平：「别开小差。你好歹是队长，水平落其他人一大截是怎么回事。」


    肖骐：「……是，对不起。」


    苍子平不觉皱眉。


    他对肖骐的初舞台已经没什么印象。相比其他练习生，此人表现最为平庸，压根没有太大进步。


    但不仅留到现在，制作人还特意叮嘱他对这人多加照顾。


    星偶娱乐的练习生，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


    转眼到了训练后期。在编曲编舞差不多完成后，苍子平给每人分好了part。


    这天课下，他刚要离开，就被一人从身后叫住，


    「苍子平老师！」


    肖骐匆匆追上，微喘着气：「为什么是那样分part，可以告诉我标准吗。」


    「实力。」苍子平道，「尽量让你们每个人都有表现镜头。怎么，哪里不满吗。」


    肖骐：「……」


    他缓缓摇头。


    苍子平：「还有其他问题吗。」


    肖骐：「……没有了。」


    苍子平走远了，剩肖骐一个留在原地。肖骐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抠入掌心。


    可是，他明明才是c位。


    付出那么多才拿下二公第一，好不容易当上队长，明明该拥有最多的表现镜头。结果，却还是给别人当陪衬。


    他不甘心。


    路已走尽。制作人也坦言不可能再给他更多资源。所以为了在三公中胜出，他必须要更多的镜头。


    更多，更多！


    这会儿余逸飞刚巧和戚思谨一同出来，远远瞧见肖骐，打了声招呼：「肖骐，吃饭去啊。」


    原以为对方会像前几次那样由于尴尬匆匆离场，不想这回却回应了他。


    「逸飞，」肖骐走近过来。视线从戚思谨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余逸飞身上。


    「……你现在有空吗，」他踌躇，「我想跟你聊聊。」


    ·


    如今练习生人数只剩三十余人，连食堂也显得冷清起来。


    戚思谨正吃着饭，忽有一人端盘子坐到他对面。


    看清来人后，戚思谨起身准备离开。


    黎初：「这么讨厌我？」


    戚思谨：「……」


    「我也不是喜欢才坐过来，」黎初往嘴里送了一勺饭，「你不是跟大狗狗一队吗。怎么，今天没黏着他？」


    「还是他终于嫌你烦，把你给甩开了？」他笑开。


    戚思谨不快眯了眯眼，端盘子转身。


    「开个玩笑。」


    黎初依然坐在原位。不顾对方背对自己，继续接下来的话。


    「让我猜猜，你今天没黏着他，是他主动让你离开？是不是有人特意支开你，说要找他谈话？」


    见戚思谨脚步顿住，黎初开心道：「看来我猜对了。」


    戚思谨转过头：「然后呢，那个人怎么了。」


    「暗中操纵投票。」


    黎初转了下勺子。勺身在掌心盘旋，旋出一圈银光。金色眼眸显得讳莫如深。


    「虽然我不讨厌贪慾重的人。但妨碍到选秀的虫子，还是尽早捏死比较好吧？」


    这是在说什么。


    戚思谨微不可见蹙了下眉。


    ·


    「……我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种事。稍微松了口气，谢谢你。」


    余逸飞过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会听见这种沉重的话题。


    两人找了处僻静角落，一左一右坐在长椅上。身后一棵高大槐树，顶着落日余晖。


    余逸飞第一次从肖骐口中听见对方家世。据说是家境贫寒，父亲病危躺床上，家里还欠了不少钱。而进娱乐圈是来钱最快的途径。


    「我也不会别的，就会唱歌跳舞，朋友也夸奖过。所以就去了星偶娱乐。」肖骐低头摆弄着手指，「可我知道我实力并不算突出，年纪也大，马上就25了。」


    作为练习生，这已是岌岌可危的年龄段。等破了25，就没有资格报名选秀。


    「所以，这次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出道，我就只能去厂里打工还债了。」


    肖骐看向余逸飞，眼神迫切，「逸飞，你是我圈里唯一的朋友。」


    「算我拜託你了。可不可以，把你的part让给我？」


    第三十六章 （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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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一个偶像团体而言，个人part十分重要。个人part时间越长，被人记住的概率就越大。


    哪怕再优秀的成员，如果仅有合唱部分，或是几秒个人出镜时间，恐怕也只会淹没于其他高人气团员之中，成为凑数的幽灵队员。


    选秀比赛同样如此。更多的高光点，足够让一名人气平平的选手逆风翻盘。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因为是逸飞你我才说的。你才17岁，还有大好前程。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肖骐无比恳切。


    「你能答应我吗。」


    白云随风而动。槐树投下的树影从两人身上缓缓移过。


    肖骐面上诚恳，心中几乎已经笃定余逸飞会答应自己。


    因为对方是个老好人。连司晟都可以重归于好，为什么不能帮他。


    少顷，余逸飞抽出了手，拍向他肩，目光坚定：「我来帮你吧。」


    肖骐心下一喜，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见下一句：「你气息不太稳，而且一唱跳就有些顾手不顾脚，框架也不够漂亮……」


    余逸飞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但是，这些都是小问题！咱们讲究团体配合，你只要把个人part练得足够熟练，观众肯定就注意不到这些。」


    他鼓劲：「一定要在三公留下，一起加油吧。」


    肖骐：「……」


    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肖骐：「我是说，个人part……」


    余逸飞摇头：「part不是越多越好。我知道你心急，但应该先专注眼下训练。等你能完全掌握了，我们再和导师商量增加你的part。」


    「放心，我会帮忙练习的。」


    说着就从椅子上立起，握拳沖天：「为了肖骐，沖！」


    肖骐：「……」


    大概是沖不太动，之后对方就离开了，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余逸飞本来还想和肖骐一块去食堂，却被拒绝。


    朝食堂走去，远远看见黎初盘腿蹲坐在一石墩上，正敲着手机。看见他后，抬手打了声招呼。


    虽然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不过还真敢光天化日之下玩手机啊。


    余逸飞迎上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黎初：「等你啊。」


    等他？


    余逸飞来不及奇怪，就见人从石墩上轻轻跃下。


    对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小角落。初次见面也是在树上。


    真的很像一只猫。


    余逸飞心想。


    黎初落地后，依然背对着余逸飞。拍开身上灰尘：「肖骐对你说什么了？」


    余逸飞大惊，几乎要以为对方在自己身上装了摄像头：「你怎么知道？」


    黎初笑：「我就是知道。」


    他转过来，漂亮的金色眼眸映着夕阳余晖，瞳色流光溢彩。


    「所以，说什么了？」


    余逸飞迟疑。想了想还是隐去肖骐隐私，简要说了一遍经过。


    当他说完，黎初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在笑什么。


    余逸飞完全不理解，皱眉道：「我很认真地想要帮忙。」


    「是啊。」黎初眉眼弯着，「可惜他并不想要你这种帮助。」


    「为什么不答应他？」


    余逸飞：「把part让出去，那些支持我的观众看不到我该多伤心。」


    黎初再次失笑出声。


    所以究竟在笑什么。


    尽管心中疑惑，余逸飞依然道：「而且治标不治本。他现在需要的是提升实力，抓住高光点。」


    在他看来，肖骐分配到的part是全曲最大的高潮。好好表现的话，肯定能吸引一大波粉。


    无奈现在实力跟不上，导致出来的效果没有预想中好。


    黎初：「你这么帮他，就不怕他排名超过你？」


    余逸飞无比自信：「我俩可以一起把前排的超过去。」


    20名不是终点，出道位前6才是。


    可以的话，他的野心自然是c位第一。


    「大狗狗。有野心是好事。」


    黎初伸手抓了把余逸飞头发：「不过，也得当心被人利用。」


    余逸飞已经习惯被黎初摸头。对方比他稍矮一些，每次都下意识低头。闻言问：「你是说肖骐？」


    黎初一顿，收回了手：「看来你也没那么笨。」


    余逸飞：「我只是成绩不好，不笨。」


    「当然。」黎初道，「大狗狗是可爱。」


    「……」


    哪有形容alpha可爱的。而且要论起外貌，黎初长相明显可爱得多。


    「总之，」余逸飞道，「之前司晟也提醒过我。可我觉得肖骐只是太心急，不会做什么坏事。」


    闻言，黎初偏头望向一侧。侧脸线条流畅，五官精緻。余晖落于其上，更显瑰丽。


    「你知道世上什么人最可怕？」


    余逸飞不知为何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什么人？」


    黎初：「老实人。」


    余逸飞一愣。


    黎初：「平时看上去木讷本分，其实心思最为叵测。当看见真正想要的，不择一切手段也要拿到手。」


    这貌似意有所指。


    余逸飞：「我……」


    「别担心。」黎初打断，眼神讳莫如深。


    「已经抓到狐狸尾巴了。」


    ·


    二公舞台在电视上正式播出。


    由于电视前的观众闻不见信息素，因此对于司晟没能拿到小组第一一事破口大骂，认为是节目组黑幕。后来又得知司晟身体不适休息了几天，更是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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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组根本不把练习生当人！】


    【青春新定义bs】


    【呜呜呜我好心疼我家晟，现在好点了吗。】


    由于节目播出与录制时间并不同步，所以来自网络的关心与谩骂也延后了许久。而很快，她们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吸引。


    【飞飞和司晟关系是不是很好？明明都不住一起，还天天往人宿舍跑】


    【逸飞人很好啊。队友身体不舒服肯定要多去看看嘛】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司大爷这么没辙。想打人又不忍心出手】


    【磕了磕了，有姐妹一起吗！】


    除了各练习生的唯粉外，还有一类粉丝占比很大。那便是cp粉。如果两人之间的互动能让她们感到心动或者好玩，便会不留余力地为两人拉票。


    在此之前，司晟都一直被迫和位居2位的连嘉许组成cp。


    【晟晟无论舞台还是休息都一直把自己逼得好紧，我太心疼了。希望逸飞小天使能带我家晟晟多玩玩，别光知道练习】


    【楼上忘了？飞飞也是个训练狂魔。这俩要在一块肯定光泡练习室了】


    【哈哈哈哈可以想像】


    【连嘉许粉丝路过。嘉许才是正宫，我很淡定】


    【楼上乱入什么？没事吧？？？】


    【本来就是。我几年前就在磕晟晟和嘉许了，两人一家公司一个班还经常一起进出，老夫老妻了。余逸飞突然蹦出来的个人练习生，谁知道他名字啊】


    【笑了，ky还理直气壮。我看了你家连嘉许和晟晟的剪辑，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要么就是在吵。也就只能剪剪眼神互动了，这还叫老夫老妻？】


    从磕cp到撕cp，在如今网络信息爆炸的年代，信息更迭也十分之快。


    也就余逸飞现在用不了手机。要让他看见网上言论，肯定得笑疼肚子好几天。


    他和司晟？司晟和连嘉许？三角恋？


    网友们的想像实在太魔幻了。


    但无论如何，节目组之所以特意放出这些片段，就是为了引起舆论关注。如今目的算是达到了。


    肖骐票数原本隐隐要超过余逸飞，结果二公后宿舍生活一经播出，立马就又被拉开。


    他拿着制作人的手机，想起之前余逸飞对自己说的话，只觉无比嘲讽。


    实力？


    这就是？


    他忽然想到些什么，趁制作人不注意，偷偷登录私人小号发了一个帖子。


    【我是某大火选秀节目幕后工作人员，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


    冰冷的水花打在后颈。司晟立于淋浴之下，轻呼一口气。


    最近身体情况稳定许多，不会再突然的腹疼与流鼻血。现在看来，他的身体已经基本完成二次分化了。


    是否能够逆转？


    司晟想知道这个答案，在拿到手机后也上网查了不少资料，最后却只得出一个答案。


    否。


    人类唯一一次的性别转换可能且仅可能发生在二次分化前后。一旦分化彻底结束，便再无变化的可能性。


    妈的。


    后颈传来的冷意，些微安抚了司晟燥热的怒火。


    直到现在他也没完全接受。当然不可能接受，堂堂一个alpha，竟然二次分化成了omega？


    白天训练时还好，没空想太多。可一到夜深人静，脑海便禁不住浮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与其以后迎来什么发热期，倒不如趁早割了腺体。


    omega的腺体平常隐于后颈，并看不见。除非发热或者被alpha的信息素勾引，才会显现出来。


    而腺体除了能让alpha临时标记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


    那便是受孕。


    通过腺体深度标记，才能在生殖腔中成结。


    司晟视线下移，落在了自己的腹部。水沿身体滑下，又顺着腹肌沟壑汇成一汩，最后噼里啪啦落在了地面。


    他五指抚上摁压。


    那些天这里那么疼，估计也是生殖腔形成的缘故。


    想到这点，司晟便不觉皱眉。


    这时淋浴室的门开了。


    宿舍是公共浴室，有大小三四个淋浴房。而每个淋浴房自带五六个隔间。


    司晟回神。意识到自己沖冷水澡沖得有些久了，准备关水离开。


    衣服在旁边篓子里放着。从前司晟都懒得换，腰间系条浴巾就出去。可现在想起性别变化，还是顿了一下。


    啧，管他的。


    司晟越想这事儿越觉得烦躁，连冷水澡都没能让他降火。随手系上浴巾就要出门，却听见门外传来男声。


    「哥们，我洗发水忘带了，借我下呗。」


    司晟：「……」


    音色清朗中带着些许鼻音。


    是余逸飞。


    作者有话要说：余只是单纯但不蠢，信任一下他吧_(:3」∠)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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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余逸飞今天来沖澡的时间有些晚了。急哄哄的，连洗澡东西都忘了带。再回去一趟嫌麻烦，便想找里间兄弟借。


    可问了半天，对面也没答话。


    抬头上看，能看见最顶处的喷头。水刚关上不久，尚未凝结的水珠子沿着花洒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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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没听见啊。


    「兄弟……」


    他正想再问一句，隔间的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司晟走出来，腰间繫着浴巾，肩上随意披着单薄的外套。


    身子还未完全擦干，皮肤湿漉漉的。透明的水珠沿耳钉坠下，滴落于锁骨凹陷处。汇成一汩后划向衣服深处，只剩一道若隐若现的水痕。


    「是你啊，」余逸飞道，「我洗发水……」


    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扔来一绿色小瓶。


    余逸飞连忙接住。


    淋浴房白炽灯光大亮。白瓷砖上沾着的水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司晟万万没想到，余逸飞浑身上下早就脱个精光，只穿了一条裤衩。


    虽然，这也很正常。


    他暗啧一声。觉得自己不过生理性别变了，心理上还是个alpha。怎么会变那么敏感。


    「谢谢。」


    余逸飞高兴地就要脱下裤衩。


    司晟脸色一变：「干什么。」


    余逸飞：「洗澡啊。」


    「你tm——」司晟尽力维持语气平静，「不会进去再脱？」


    余逸飞瞅瞅近在咫尺的隔间，又看向司晟。


    「嗐，里边不是太窄了吗。外边脱也一样。」


    说着就要继续动手。


    手指探入黑色四角裤衩，胯骨已隐约可见。抬起一条大长腿。腿部训练痕迹明显，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司晟额头青筋暴起：「你脱个裤衩是要多大空间！？」


    余逸飞一下子顿住，颇为疑惑：「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生气？」


    司晟：「……」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身朝外走去。


    余逸飞想到些什么，一把拽住人。


    「我懂了。」余逸飞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么一接触，他才察觉对方身体异常冰冷，完全没有刚洗完澡的热气。


    脱口问道：「你沖冷水澡？」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已临近夏末，又是大晚上。临睡前沖凉水澡不会睡不着吗。何况前不久才在舞台上晕倒。


    「这可不行。」余逸飞不贊同，「会感冒的。」


    司晟：「不会。」


    「别逞强，要三公舞台又晕倒怎么办？」


    余逸飞说着就要拽司晟进隔间。


    司晟看着余逸飞在那儿调水温，无语半晌：「你是我妈？」


    余逸飞厚脸皮：「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司晟一把甩开余逸飞的手。


    「别操心了。」他移开视线，「我晕倒那事儿跟这无关。」


    「喔。」余逸飞反应过来，「我知道，那会儿你是训练过度嘛。反正都是身体不舒服。」


    「……」司晟皱眉，「不是。」


    花洒自上而下落着水，噼里啪啦溅在了地面。水蒸气升腾，连空气都变得模糊。


    余逸飞向来知道司晟自尊心强，肯定不会承认身体不行。他打着哈哈：「不是就不是呗。你先洗着，我去隔壁。」


    说着就要出去。却听嘭地一声，一只手臂横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司晟单手撑着隔间墙壁，脑袋微垂。浅灰色的发丝往下滴水，沿五官立体的脸庞滑下。


    余逸飞被圈在方寸不到一平的小角落。嵴背紧贴着后墙，与身前人距离不到半米。


    干啥啊这是。


    就这么开心吗。


    与司晟相处这几个月，他发现对方只会一种情绪表达。无论开心或是不开心，表现出来好像都在生气。


    不过现在肯定是「开心」的情绪，毕竟自己在关心他嘛。


    余逸飞正想谦虚表示都是兄弟，不用介怀。


    却听对方开口：「晕倒的理由，我告诉你吧。」


    声线低哑，几乎要与飘渺的白烟融为一体。


    见对方神情如此认真，余逸飞不由一愣。


    难道真是他猜错了？


    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训练过度，而是得了什么大病？


    他之前误以为是顾千宸生了病。没想到司晟才是真正疾病缠身。


    司晟完全没注意身前人表情。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内心无比烦躁。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将一切情绪喷涌而出。


    告诉余逸飞真相又怎样？他究竟在期待什么样的回应？


    不想再让对方误会自己身体不好，多管闲事；还是想让对方认清自己性别，别再那么大剌剌插足他的私人空间？


    认清性别？


    司晟咬牙。


    他本来就是个alpha。


    余逸飞被「壁咚」半天也没见人开口，不由抬手拍向对方肩膀：「没关系的。」


    司晟微顿几秒，抬眼。


    「实在说不出口就算了。」余逸飞道，「我都懂。」


    司晟微怔。


    余逸飞：「之前误会顾哥那会儿，我也想清楚了。人的一生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厚度。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慾就强迫人放弃比赛。」


    「有梦就去追，在有限的时间里。」


    他不觉唱起了歌，最后道，「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别跟兄弟客气。」


    司晟完全怔住。


    他怎么觉得在这货口中，自己听起来快要死了一样？


    ·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真相。


    等离开淋浴房，回想起余逸飞方才说的话，司晟眉头越皱越紧。换上衣服就去了对方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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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推开门，顾千宸就坐在里边。


    他开门见山：「我有话问你。」


    顾千宸倒是没料到司晟会主动来找自己，挑眉：「什么事？」


    司晟再一次确认房门关严：「你现在是alpha，还是……」


    他顿了顿，「omega？」


    刚二次分化那会儿由于太过混乱，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顾千宸某些行为确实古怪，对二次分化一事了如指掌。


    余逸飞刚才也说，之前「误会」过顾千宸生病。时间刚好跟一公结束那会儿对得上。


    如果，顾千宸跟自己一样经历了二次分化性别转变，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


    司晟并非是想寻求「同伴」或者「安全感」。他只想知道，如此怪异的事不是发生在自己一个人头上。


    顾千宸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言笑道：「比起这个，我发现一个有趣的帖子。」


    司晟皱眉。


    都这时候了，还什么帖子不贴子的。


    他对这事并不感兴趣，但顾千宸已自顾自把手机凑他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名为「幕后揭秘」的帖子。发帖时间不过24小时已经升为热帖，回复上千条。


    看清上边内容，司晟微不可见地蹙眉：「这什么。」


    全是一些黑爆料。


    帖子内容语焉不详，对登场角色都使用了代称。但通过里边人物的口头禅以及种种细节，基本都猜得出这是什么节目。


    「青春新定义」，某鱼姓选手。表面阳光热情人缘好，私下却报团拉踩，谁火跟谁一块玩。对工作人员耍大牌，迟到早退翘录制完全没有责任心。


    一旦一个人稍微有点儿名气，就会出现黑粉。


    下边有人跟帖。


    【是我知道的那个吗？怪不得一开始跟思谨报团，后来又跟司晟炒cp。抱走我家思谨晟晟不约】


    【震惊我全家！！我原来路人粉来着，觉得人可爱，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


    【别胡说八道污衊我家余，有锤吗】


    【细节时间点都对得上，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别说，我有看见花絮。一公结束那会儿鱼向工作人员请假回去，结果被拒绝了。我当时还没关注他就觉得这人对节目不太上心，没想到啊没想到】


    【排ls！！！录reaction也没太大反应，其他练习生那么激动，就他一个坐凳子上一脸不耐烦】


    下附截图。


    无论帖子是否属实，群众吃瓜喜闻乐见。


    司晟看到一半，顾千宸又将手机收了回去。


    「影响还挺大的。」他道，「逸飞已经掉了好几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三公淘汰。」


    司晟伸手：「手机给我。」


    顾千宸：「做什么？」


    「澄清。」司晟道，「你还想让这破事发酵？」


    顾千宸：「原来你还担心逸飞被淘汰？」


    司晟扯了下嘴角：「别说这么噁心。」


    「澄清倒是不急，黎初那边应该会处理。」


    「黎初？」


    那个破跳舞的？


    司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蹦出那人名号，不过也懒得问。便道：「然后呢。你给我看这个就是为了告诉我不急？」


    「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顾千宸笑道，「你觉得发这个帖子的人会是谁。」


    司晟抱臂。


    虽然细节处有夸张造假，但大方向上一致。而且为了真实性，帖子里说了不少只有内部人员才会知道的小道消息。


    说明的确是组内人发的帖。


    至于对象是谁。


    余逸飞排名下跌，谁获利最大。并且一直以来擅长潜规则与暗箱操作。


    答案不言自明。


    「肖骐。」


    两人声音撞在一起，同时说出了相同的名字。


    顾千宸：「看来我们想法一致。」


    就在这时，宿舍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我回来了。」


    余逸飞洗完了澡。浑身冒着热气。见司晟也在自己宿舍，笑道：「过来玩？」


    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完全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


    「别告诉他。」


    司晟丢下这么一句，转头就出了门。


    余逸飞瞧见房门合上，问顾千宸：「告诉什么？」


    「他不好意思。」顾千宸一本正经，「刚才在跟我偷偷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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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没想到司晟还是个闷骚。夸人就夸嘛，他又不是承受不住。


    肯定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深受感动吧。


    余逸飞自信点头。


    另一边三公临近。余逸飞虽然对网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到底知道自己排名下降。


    他把更多时间泡在了排练室，回宿舍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又是一天结束，队友们纷纷离开。


    「逸飞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劳逸结合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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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再练会儿。」


    余逸飞见肖骐也准备要走，主动道，「咱们一起留下来练习吧。」


    他还记得之前说过的承诺。


    肖骐：「我……」


    「管他做什么，」一名练习生道，「反正都进前20了，目的达到了呗。」


    余逸飞：「可三公过后票数还会变，多练练肯定有好处。肖骐……」


    他正还想劝说，对方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余几名队友劝慰余逸飞几句，也一併离开。


    余逸飞看向一旁戚思谨，笑道：「阿谨，今天又只剩我们两个。」


    戚思谨：「……」


    那天听出黎初话中带话后，他立马回去找小逸。结果人却不在了。厂区太大，为免再迷路，他没敢走远。


    结果后来才得知肖骐那天说了什么。


    先是让出part，现在排名又莫名其妙地上升。恐怕除了小逸本人以外，其他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小逸不会怀疑别人。所以他才担心，对方并不适合娱乐圈。


    ·


    三公近在咫尺。


    最后一次彩排，导师苍子平的表情依然不算满意，无言离场。


    「没时间了。」队友忍无可忍，朝肖骐吼道，「你唱的什么鬼，不会用点儿劲？！」


    肖骐沉默。


    「你他妈倒是说点什么！」


    眼看队友之间矛盾四起，余逸飞连忙当和事佬。


    「还有一晚上，咱们再练练。」


    队友好歹平息下怒火。然而肖骐却拎起了包：「我回去了。最后一天抱佛脚也没用，应该好好休息。」


    「你——！」


    其他练习生连忙拦住发怒的队友。


    「我知道你们讨厌我，我也就不待在这儿碍你们眼了。」肖骐出门，「各位自便吧。」


    余逸飞连忙去追：「肖骐！」


    「大家没讨厌你啊。只是现在时间不多有点心急而已。你不是也想跳好吗，咱们再练练……」


    肖骐打断：「也就你还没看出来。」


    余逸飞一愣。


    肖骐：「你觉得他们不讨厌我。那我问你，星偶c班的人对我怎么想？」


    余逸飞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老实回答：「当然是好兄弟。」


    肖骐表情诡异：「你真这么觉得？」


    「总之你别多想，」余逸飞道，「队友那边我会帮忙劝，咱们回去吧。」


    肖骐无言良久，面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逸飞，你觉得要在这个节目里出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努力。」


    余逸飞想也不想地回答，「友情，热血，胜利！」


    你少年漫看多了吧。


    肖骐腹诽。


    最重要的，当然是读懂规则。


    谁控制着练习生进退，谁能凭一己之力让人退赛。


    心底这么想着，口上却道：「不，最重要的当然是心态。」


    「心态？」余逸飞点头，「心态的确也很重要。」


    「没有排名压迫，就会感觉很轻松。」


    肖骐眸光变深，意味深长：「我也不用跪下来，求人把part让给我。」


    余逸飞大惊：「有谁让你下跪了？！」


    肖骐：「……」


    肖骐：「我先走了。」


    余逸飞一头雾水。结果到最后，他也没能让肖骐留下来跟他们一起训练。


    转眼到了隔天，赛制流程与前两次公演大同小异。


    五支队伍从由上向下排序，最高可获得十万加票，最低0加票，差距一下子就被拉开。


    余逸飞尽力了。


    最后投票结果出来，他们的队伍排名是——第四。


    不是倒数第一，是倒数第二。


    而且余逸飞怀疑，不少观众是看在苍子平的面子上投的。


    因为排第五的黎初队完全不比他们差。


    队伍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面临司晟、顾千宸和连嘉许所在的强队，输掉也心服口服。


    唯一不服气的只有一点。他们认为刚才台上仍旧没能完全发挥实力。如果肖骐能支棱起来，他们票数不会只压过第五名那么一点儿。


    正式排名会在统计完成后第二天公布，谁去谁留，届时见分晓。


    虽说如此，多数人心中都已有了底。尤其余逸飞队伍，除了戚思谨和肖骐以外，其他人都排在了20名开外。


    而在整支队伍的低气压之中，唯独肖骐一人格格不入。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差点儿就要哼出小曲。


    刚要离开，就被一人拦住。


    肖骐在队伍里，除了余逸飞基本没人会跟他说话。看清来人后有些讶异：「有什么事吗。」


    戚思谨：「……」


    「你也要来责怪我？」肖骐挠头，「可我确实尽力了。」


    他本想再演一会儿戏，可当与对方那双如墨的眸子对上，只觉一切都被看透。


    他咽下了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匆匆离去。


    可身后，那晦暗不明的眸光仿佛黏在了身上，怎么也挥不开。


    直到走出大楼，依然觉得那副视线如影随形。


    肖骐不禁顿步，回头看去。


    空无一人，只有入口灯光亮着。


    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朝前。没走多久，意外撞见顾千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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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共同录制几个月，却没太多交流。肖骐只匆忙朝对方点了下头，便要擦肩而过。


    「帖子是你发的吧？」


    突然，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肖骐猛然顿住，以为自己听错。回过头，却见顾千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肖骐试探：「什么帖子？」


    顾千宸：「幕后揭秘。」


    肖骐心下凉了半截，面上却仍是不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又没手机，哪来的空发帖子。」


    顾千宸笑：「是吗。」


    肖骐看见这人笑容总觉得心慌慌的，当即就要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千宸：「去见唐制作人？」


    当听见制作人的名号，肖骐浑身跟泼了凉水一般。


    为什么、这不可能！


    「我得提醒你一句，后台可是能查见ip的。」顾千宸道。


    「何时何地，什么型号的手机，发了哪一个帖子。」


    「一清二楚。」


    肖骐无语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回话，快步走开。


    远远听见对方声音。


    「给你个建议。」


    「如果不想被查到头上，还是尽早删帖吧。」


    肖骐只顾闷头往前。


    是在吓唬他。


    无论顾千宸还是戚思谨，不过区区的个人练习生，既没有公司当靠山，家中又无后台。就算真被这两人发现又怎样？


    他们拿不出证据，节目组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查。


    毕竟网络这么多似真似假的爆料。他既没有抹黑节目组，反而带来了一波热度。


    不会有事的，不会。


    原本以为三公结束，自己终于能将余逸飞挤下马。心情还没畅快多久，就被一股焦躁感所替代


    肖骐在黑暗中走着，双目瞪着前方，不由啃起手指甲。


    ·


    隔天录制，练习生们再一次穿上制服，登上了初舞台时的座位。


    相比评测那会儿，人数已经减少大半。而接下来还会再度减少，直到只剩下20人。


    吉祥物作为发起人兼主持人，站上台前。


    「那么，又到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网络投票已经统计结束，经过精彩角逐，排出了前20名晋级成员。」


    「但遗憾的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剩余16名练习生，将会就此离开我们的舞台。」


    「现在，开始发表。」


    前三名成员基本没有变动。吉祥物先念出了前三的名字，又从第20名开始发表。


    「第20位——」


    不是余逸飞，也不是肖骐。而是之前排名第19的成员。


    在掌声之中，那名练习生登上晋级位。


    看来是自己排名又上升了。


    肖骐默不作声地想。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比之更多的是喜悦。


    那之后他去删了帖子，想必不会再露出任何马脚。


    十五名，十四名……


    「十三名，黎初。」


    金发少年站起身，在掌声中朝余逸飞笑：「等你来。」


    余逸飞朝其挥了挥手。


    一直到第十，都没有余逸飞或者肖骐的名字。


    自己升到了前十？


    肖骐感到不可置信，像是在做梦。


    念到第十的时候，吉祥物又开始从正位倒念。


    「第四名，戚思谨。」


    从一登场就呈现黑马之势，后期势不可挡，现在更是挤进了出道位。


    现场爆发愈加热烈的欢呼。


    众人瞩目下，当事人却表现得十分平静。起身后没有立即朝晋级位走去，反而望向一侧，走了过去。


    「这是要去哪儿？」


    「想跟谁说话吗。」


    众人窃窃私语。


    然后，就看见这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冰美人，蹲身下去轻揽住一人肩膀。


    余逸飞正在鼓掌，突然被抱住不由有些懵。拍了拍戚思谨后背：「阿谨？」


    戚思谨目光落在了余逸飞后颈，沉默几秒，最后开口：「要是你没来，我就退赛。」


    ！？


    全场大惊。


    余逸飞更是吃惊。他还以为这档子事已经结束了，怎么又旧事重提？


    上回好歹还是私下，这次直接录制过程说这话！


    「开玩笑，他开玩笑的。」


    余逸飞连忙找补。


    而戚思谨已起身，淡淡瞥了余逸飞一眼：「我先过去了。」


    余逸飞干笑：「哈哈，真好笑。」


    众人老爷爷地铁看手机。


    流程继续。


    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第八名……


    「第九名，顾千宸。」


    一路稳扎稳打的海上歌姬。哪怕最后不能作为「偶像」出道，相信也能成为个人歌手，大放异彩。


    「我是不是也留个言比较好。」顾千宸转向台上。


    「逸飞，只剩一个位置了。要来的人不是你，」他笑了笑。


    「等比赛结束，咱们就组双人团出道吧。」


    全场口哨声四起。


    「这就在约以后了。」


    「顾千宸本来就是很厉害的网红了，比十八线小偶像不知道好多少。」


    明明濒临淘汰、却莫名受到全场瞩目的余逸飞无语凝噎：为什么都要cue他。


    此时坐在c位的司晟：「……」


    现在再说什么是不是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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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第十名。」


    这已是最后一个晋级名额。


    吉祥物卖关子道：「你们猜会是谁？」


    肖骐捏紧了双拳，双目灼灼。


    其他人的排名都与预料之中相差不大，唯独他自己。以为会在十几二十的排位，却没想到上升这么多。


    他几乎已要站起身。


    「第十名。」


    吉祥物扣下手卡，笑着道出真相。


    「余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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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肖骐浑身绷紧，半直的膝盖僵旋。他几乎就快站起来了，没想到最后听见的却不是自己名字。


    余逸飞？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然而无人注意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后一个幸运儿身上。或是羡艷，或是恭贺。


    唯独当事者本人一脸懵逼，似乎也没有料想到。在众声催促中跌跌撞撞地走向舞台。


    至此，前20名晋级选手公布结束。剩余16名练习生将就此淘汰。


    节目录制结束，又有一大波练习生要离开。只剩最后一次后采。


    肖骐身影宛若幽灵一般，漂浮在了半空，却触不着地。


    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挣扎到三公。付出那么多，但要就此结束？


    不，不会的。


    肖骐手臂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明明他之前看排名的时候，自己还在20位，远远将余逸飞踩在了身下。


    那人怎么可能反超他，还一下子前进这么多位？


    肯定有内幕。


    想清楚这一点后，肖骐内心顿时平静许多。


    抬眼望去，见余逸飞正被围在人群之中。那人被同伴勾搭着肩揶揄，一脸难色。


    他抬脚刚要上前，就被一人拦住去路。


    「有空吗。」黎初笑眯眯的，「找你有点儿事。」


    当看清来人，肖骐脸色一下子白了。


    对方身后站了一个熟悉的人。


    唐制作人。


    ·


    三公结束后，练习生人数便只剩下区区20人。还不足之前一个班。


    而等下一次公演便是决赛，届时全场直播，决出最后的6名出道选手。


    能留到三公，选手或多或少都积累了一些人气。这回节目组没立马让人走，后采结束又准备了一场晚宴，算是最后一顿晚餐。


    地点位于食堂，属于自助。同时还下发手机，可以让选手们自由拍照。


    余逸飞是顾不上拍照的。控制饮食这么久，难得节目组请客自然要大快朵颐，一路从左边吃到了右边。


    嘴里塞满了肉正在那儿嚼着。抬眼一看，见顾千宸坐在前边不远敲手机。司晟立在一旁，两人在交谈着什么。


    这是在干嘛。


    余逸飞嚼碎肉咽下，一抹嘴巴。


    顾千宸也就算了，平常就喜欢抱着部手机网聊。但司晟上次听说他请客就立马跟去吃饭，今天却没怎么动。这不科学。


    余逸飞端着盘子走过去：「你们干什么呢，不吃饭吗。」


    刚一出声，司晟表情瞬间变得微妙。


    顾千宸则摁下手机，笑道：「嗯，待会儿去。」


    余逸飞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问：「再不来就没了。顾哥吃得少没关系，剩下肯定不够你的。」


    司晟注意到对方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眉头一跳：「老子看上去胃口那么大？」


    余逸飞：「对啊。」


    司晟：「……」


    太过理直气壮竟不知如何反驳。


    「我给你留着点儿，赶紧过来。」


    余逸飞大笑着熘走。


    司晟揉了揉眉心。


    「得了，就这样吧。」


    待人走远，他抄兜直起身子，「注意别让那货看见。」


    顾千宸依然坐在原位，机身抵住下巴，眼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得差不多了，余逸飞拍拍肚子。环视四周，这才注意到其他选手都开始各自合照。


    对不少即将离去的选手而言今天是最后一次聚餐。大概是想留个纪念。


    余逸飞也被一人拉住，说想一起拍照。


    余逸飞欣然同意。而等拍照完了，那人又没立即走，略显踌躇：「还差戚思谨和司晟的。」


    「我想跟每个人都留一张合影。」那人不好意思笑道，「但戚思谨和司晟，我不太好搭话……」


    一个是冰美人，另一个是脾气不好的大爷。总感觉要求刚一出口就会被拒绝。


    余逸飞揽过他肩：「没事，我陪你去。」


    戚思谨本来一开始还跟他一块。可吃不了太多，开场不久就坐去了角落。


    余逸飞本想先去找竹马，结果一转头就瞧见司晟立不远处吃东西，直接跻身过去。


    「来，合张影。」


    他高高举起手机，恰好映出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


    司晟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叼着叉子斜睨镜头。


    另一名练习生悄悄比了个耶。唯独余逸飞一人沖镜头大笑。虎牙明显。


    「咔擦。」


    照片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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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这时，屏幕跳出一个弹框新闻。


    【速报！大热选秀节目『青春新定位』暴雷！成员勾心斗角，捏造假新闻后公开道歉？！】


    余逸飞：「？」


    他好奇要点进去，手机就被一人抢走。


    「接着。」


    司晟迳自把手机还给了练习生。


    余逸飞：「等等、刚才那条新闻……」


    司晟啧声：「娱乐八卦写的垃圾，有什么好看的。」


    余逸飞定定看了司晟几秒，接着嘴角勾笑，哆啦a梦掏道具似的掏出自己手机。


    「嘿嘿，我也有！」


    司晟一愣：「餵——」


    伸手想要去拦，余逸飞却迳自背过身去。


    新闻并不难找，搜索栏第一个就是。点进去后，立马显示了选手大名。


    【余逸飞被陷害？肖骐选手的狼子野心】


    从司晟视角看过去，发现眼前人身体明显僵硬了几分。


    「别看了。」


    他抬手要抢走余逸飞手机，却被一人拦住。


    抬头一看，是余逸飞的那个青梅竹马。对方面无表情，目光极冷。


    司晟皱眉：「干什么。」


    戚思谨：「你要对小逸做什么。」


    「搞不清楚情况就别乱插手。」司晟不耐挥开手。


    戚思谨眉头微蹙。


    他的确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远远看见这人在对小逸动手动脚。


    所以，手机上有什么东西？


    「小逸……」


    而来不及询问，就看见余逸飞放下手机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无果后又闷头沖了出去，丝毫不顾工作人员阻拦。


    「小逸！」


    戚思谨眼睁睁看着余逸飞身影消失。刚要去追，又听另一人声音。


    「纸保不住火，该知道的事迟早会知道。」


    顾千宸走近，望着不远处敞开的大门。


    「逸飞也该早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朋友』。」


    戚思谨瞥了来人一眼，继续动身去追。


    司晟嘁了一声，也随之跟上。


    「到底什么情况啊，节目还在录呢。」


    一名工作人员慌张赶来。虽说是让自由发挥尽情享受晚宴，也不用这么自由吧。


    顾千宸看过去，笑了下：「不好意思。」


    「有什么问题，去找小黎总负责吧。」


    随即也离开了现场。


    工作人员张大嘴。


    小黎总，身份暴露了吗。


    ·


    余逸飞去了排练室，又一路沖回宿舍，终于找见了人。


    其他选手都在聚餐，唯独肖骐一个留在宿舍，正在收拾东西。


    由于跑太急，余逸飞嘭地推开门后竟没顾上说话，一个劲儿喘气。


    肖骐听见重响先是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目光骤冷。


    「是你啊，有事么。」


    在余逸飞印象里，肖骐一直是内向的、羞涩的。尽管年龄比他大，却没有长辈的感觉，十分平易近人。


    所以哪怕这会儿，哪怕亲眼看见了新闻所写的一切，还是不愿相信。


    他大步上前，手机屏幕对准肖骐：「这是假的，对吧！」


    什么潜规则，什么暗箱操作。诬陷拉踩同伴，只为了稳住自身排名。


    肖骐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他们一起在星偶娱乐培训，当了半年多的同学，又同吃同住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对他下这种黑手！？


    肖骐一怔，继而转回头，神色低落：「……是啊，那些事不是我干的，帖子也不是我发的。」


    余逸飞心下一跳：「那——」


    「你是想我这么说？」


    下一秒，肖骐语气变化，带上一丝讽刺。


    「你要是不信，要不要登我wb看看道歉信？我做了什么事，里边写得一清二楚。」


    余逸飞半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wb他看过了。所以才从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


    原以为那条新闻是在胡编乱造，可当看见那封所谓的「道歉信」，只觉大脑嗡嗡作响。


    没理由会发这种东西。是被胁迫，或是有其他什么理由。


    余逸飞过来这里，就是想要听见本人亲口说出否定的话。


    良久，细若蚊吶的声音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那条wb，真是你发的？」


    肖骐嘲笑：「不然还有其他可能？要是我不发，你以为你能一下子挤进前10？」


    虐粉固粉是娱乐圈常见操作。而他主动承认这件事，引爆网络舆论带来热度的同时，还引起了不少路人对余逸飞的同情。


    他原本是想把别人当垫脚石，不想弄巧成拙，成了别人晋级路上的炮灰。


    事到如今，那条wb究竟是否是他本人所发又有什么所谓？


    除他以外，所有人皆大欢喜。


    听见肯定的答覆。余逸飞不知该作何反应，少顷双拳握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认真练习的话明明还有下一次机会……」


    「我没有了！」肖骐猛地打断。


    余逸飞一愣。


    「你以为像我这样，年龄大、实力不突出又没有后台的普通人，除了潜规则以为还有什么门路！？」


    「我也靠我自己的方式努力过了！」


    肖骐深吸一口气：「那些人，跟你玩得好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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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晟的实力，戚思谨的脸，顾千宸的嗓子，还有黎初——」


    提起最后一人的名字，他脸色就变得苍白，没敢继续说下去。


    「这些人才是有天赋的，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大波粉丝支持。而我，和你？」他声音轻微颤抖，「就算你这次胜了，就算你出道了，又能走多远？」


    「一年国内多少个男团你数过吗？像我们这种人只能给别人当炮灰。」


    「同为庸才，你应该理解我才对！」


    宿舍灯似乎有些粗了，闪烁几下。房间内忽明忽暗，最后又回归正常。


    肖骐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抹了把脸：「算了，反正最后一次了。」


    那条wb发出来后，他大概再不可能在娱乐圈混下去。哪怕和星偶的合同还未到期，恐怕也是被雪藏的命运。


    他收拾好东西，打算就此离开。


    擦肩而过时，听见身边人开口。


    「不对。」


    余逸飞音量压低。音色相比平时带上一丝沙哑与低沉。


    「我和你不一样。」


    同为庸才。


    没错，在偶像这条道路上，余逸飞并不算有天赋。


    否则也不至于在星偶娱乐c班蹉跎三年。报名通过海选，一路过来也是跌跌撞撞，并不算顺遂。


    可哪怕如此，他也从没想过通过潜规则或是拉踩同伴，以达成目的。


    因为这样，完全是本末倒置。


    这不是「偶像」该做的事，更不配成为其他人的心灵支柱。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那仅仅单纯是一个……贪婪的人。


    所以他不能理解肖骐，也不可能理解。


    「我很早说过，梦想是成为偶像。既然进了星偶娱乐，相信大家也是同一个目标。」


    能有同伴陪在身旁一同奋斗，他为之感到振奋。


    明明如此。


    「你绝对错了。」


    「我会向你证明，庸才也有庸才的努力方法。」


    「像你这种人，」


    余逸飞语速极缓。原本明亮的琥珀色眼瞳覆上一层暗色。


    「压根没资格成为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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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肖骐一怔，接着倏地看过来。


    他第一次看见余逸飞露出这种表情。


    原本傻乎乎、开朗、任人利用的白痴，在眼神暗下时，竟显出一丝冷硬的距离感。


    两人离这么近，中间却如同隔了一道穿不过去的厚墙。


    肖骐本想露出不在乎的笑容，嘲讽眼前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可表情却不受控制一般，心里落空空的。


    遭到余逸飞否定，竟是这么一件难受的事？


    肖骐从来没想过。


    从前，这个人无论何时都站在他这一边。轻易相信他撒的谎，甚至还说要保护他不受欺负。


    可现在，却用一种如此陌生的表情看他。


    这种感觉，竟要比选秀落榜、阴谋暴露更加令人失落。


    前两者是不甘心与愤恨，后边则是胸腔如同被挖了一道口子。


    无条件支持他的人，他唯一的朋友。


    最终也被他亲手作死。


    .


    黎初手段雷厉风行。除罪魁祸首以外，那些牵连着暗箱操作的内部人员也被他处理。


    尤其是带头者唐制作人。当证据握在手中，不仅引咎辞职，还得赔偿一大笔违约金。


    练习生们虽然对这事一知半解，但从工作人员对黎初的态度来看，也大致猜出了对方身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相处。


    更有以前把黎初误认为omega的练习生，只想打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就管不住调戏的嘴呢。


    唯独余逸飞尚不清楚。


    虽然是当事人，但一来黎初在他面前有意隐瞒，二来由于肖骐一事大受打击，只顾闷头训练，连饭量都不及以前多。


    「大狗狗，你又瘦了。」


    黎初托腮坐在余逸飞对面，目不转睛盯着人吃饭。


    「我吗。」


    余逸飞看向玻璃自己的倒影，手比八字靠下颚耍酷。


    「下颚角这么分明，应该更帅了吧。」


    黎初笑：「你还是胖点儿好看。」


    「来，鸡腿给你。」


    他正要将盘里没动过的菜夹过去，就被另一双筷子摁住。


    戚思谨面无表情：「小逸最近胃不好，不能吃太多。」


    余逸飞：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胃不好。


    黎初嘴角依然勾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样啊，那我请医生过来看看吧。」


    戚思谨：「我会照顾他。」


    黎初：「不管怎么说，还是医生照料得比较全面。」


    戚思谨：「不必。」


    双方不知为何突然开始针锋相对。


    余逸飞看着鸡腿，已经快要被两人筷子戳烂。抬头，远远瞧见食堂大妈在对自己招手，站起身：「我过去一下。」


    他刚一离开，两人便同时松了筷子。鸡腿落回餐盘。


    黎初本就挑食，要不是因为余逸飞也不会来这食堂，开始百无聊赖捡米粒。

 第84页

    戚思谨视线则依然落在对面人身上，默不作声。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黎初头也不抬，「但也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有事直说。」


    戚思谨沉默片刻：「黎国强是你父亲。」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黎国强是环立文化老总，今年已近60。依然精神矍铄，老当益壮。平常为人低调，但基本资料在公司官网都查得到。


    青春新定义由环立文化公司一手投资，黎国强虽不直接插手管理，却是上头最大的负责人。


    黎初表情变也未变，依然在捡米粒：「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我们都姓黎？」


    戚思谨没有解释原因：「你本可以更早出手。」


    既然早发现肖骐不对劲，本可以在对方发出那个帖子前就出手制止。却偏偏要等到最后一刻。


    等到一切都覆水难收。


    黎初反问：「出手什么？」


    对面装傻，戚思谨也没再追问：「我只是不想小逸受伤害。」


    黎初停下了筷子，终于抬眼看过来。金色眼眸闪烁。


    「怎么，你觉得这样的结局不好？」


    「罪魁祸首离场，大狗狗排位飞升。节目组也拿到了违约金。」


    「当然，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他双手合拢，笑道。


    「反藉机炒了一波热度。临近决赛，我们的播放量远超其他节目。还有什么不满吗。」


    不远处，余逸飞正在和食堂大妈推诿。


    「谢谢，但我真吃不了这么多……」


    「跟大妈客气什么。之前就说不够不够的，这回反而还客气起来了？来，再一勺。」


    「！」


    一切都成了背景音。


    戚思谨垂眼。


    还有什么不满吗。


    的确，结局很完满。


    犯人离开了，小逸的排名也有所上升。临近决赛，挤进出道位也不无可能。


    可比起这个，他更不想看见小逸露出那种晦暗的表情。


    被以为的朋友背叛。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宁愿事件就这么轻飘飘结束。而小逸，继续这么一无所知下去。


    「对你而言，」戚思谨听见自己的声音，「小逸是朋友吗。」


    「朋友？」


    黎初失笑，「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肤浅的东西。」


    戚思谨眉头微蹙。


    黎初手肘抵在了桌面，合拢的双手遮挡住下半张脸。语带笑意。


    「他对我来说。」


    「是宠物。」


    .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疼爱的时候就多摸几把，不想理睬就丢在一边。


    除了他没人可以欺负。但这也不代表旁人可以随意接近。


    跟余逸飞待在一块很开心，就跟自己小时候家养的大狗狗一样。


    热情、活力、傻乎乎的。一看见主人就绕圈摇尾巴，不需要多费心思去相处。


    只可惜，现在的大狗狗还是野生的。


    黎初想要的，是一只家养宠物。


    余逸飞最终没能拒绝热情的食堂大妈，端了小山般的食物回来，烦恼该怎么处理。


    走近桌前，就看两人气氛不太对劲。


    他放下餐盘：「怎么了。」


    他左右看看两人盘里的食物，发现都没怎么动过。顿时明白了。


    这两人减肥，都不想吃东西。又不想浪费，所以在较劲谁把东西让给他。


    不行，再这么吃下去他肚子得炸了。


    环顾四周，恰好看见司晟走进食堂。眼睛一亮：「晟哥！」


    司晟嵴背一凉。


    余逸飞会叫他哥的时候，保准不会有什么好事。


    「饿了吧，送你好吃的。」


    司晟一看余逸飞手里抱着的盘子，掉头就走。


    虽然不知缘由，但余逸飞一直误会他饭量很大。而他只是正常食量，对吃东西也兴趣平平。


    「别走啊！」


    余逸飞发现司晟速度越来越快，也不由小跑起来。


    听见脚步声，司晟速度更快。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跑远。


    黎初托腮望着这一切落下饭勺：「大狗狗又跟人跑了，真不省心。」


    他端餐盘起身，「先走了。」。


    「我……」戚思谨忽然开口，漆色眼眸盯着眼前人，「小逸，不会让给你这种人。」


    黎初疑惑：「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青梅竹马还管得着交朋友？」


    ……朋友。


    想起对方方才的话，戚思谨眸光渐冷：「你是吗。」


    「嗯。」


    黎初笑眯眯的。


    「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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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节目录制只剩下最后半个月。


    半个月后面临决赛，会从剩余20名练习生中选出6位，组成限定团出道。


    长达五个月的练习生涯，将会就此画上休止符。


    决赛地点也搬出了环立厂内。节目组特意租用了一处巨大的露天舞台，可容纳上千人。届时全网直播，票数实时统计，截止当晚0点之前，便停止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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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6名幸运儿就此诞生。


    吉祥物简要介绍了一遍决赛为止的日程安排，问：「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无人举手。


    「那么最后是小组分配。此次会分为4个组，进行最后pk。」


    「至于怎么分组。」吉祥物笑了笑，「事实上，我们已提前进行了网络问卷调查。」


    「这一次会根据全民制作人的意愿进行分组。」


    简而言之，就是看网友们希望谁在一组，又不希望谁在一组。


    被念到名字的练习生一个个起身入队。直到最后，位置上只剩下最后五人。


    「司晟，戚思谨，黎初，顾千宸。」


    吉祥物依次念出五人名字。


    「最后，组长余逸飞。」


    她道，「你们五人一队。」


    与一公时的成员相似，唯独多了一个顾千宸。当室友这么久，余逸飞还是第一回 和对方合作。


    「看来是一公表演太惊艷，网友又把你们投一起了。」


    散场时，连嘉许特意过来下战帖。


    「这一次，我不会输。」


    直到现在，对方还对一公那会儿输掉一事耿耿于怀。


    虽是在对整支队伍说话，眼睛却死死盯着司晟。


    「看我做什么。」司晟扯了下嘴角，把余逸飞推至身前，「队长是他。」


    「喔、喔！」余逸飞应下战帖，「我们也不会输的。」


    连嘉许可有可无瞟了眼眼前人。


    打一开始他就没把这人放眼里，没想到会留到最后。不过排在区区十位，大约也只是个陪跑的。


    司晟推这人出来挡枪，无非是想侮辱他。


    连嘉许面露不悦，无言离去。


    余逸飞拳头在空中晃了半圈，放下：「他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谁知道。」


    司晟完全不在乎，直接拉余逸飞要走，「走吧，先去练习室。」


    拽了几下没拽动。回头一看，却见余逸飞被另一人抱住手臂。


    「太好了大狗狗，咱们终于一组了。」


    戚思谨见状，微不可见蹙了下眉。想要扯开黎初。


    余逸飞只觉被三人挤着很热，又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下头。


    顾千宸笑：「当这么久室友还是第一次组队，多指教。」


    右边司晟，左边黎初。前边站着戚思谨，后边是顾千宸。


    同伴热情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余逸飞第一次感到如此被动。


    别拽着他，他要走不动道了！


    ·


    等回到练习室，余逸飞已经开始疲惫。


    他总算明白自己喜欢搂搂抱抱旁人却退避三舍了，有时候太过热情也不是件好事。


    但他很快重新振作。


    至少这回队友都是知根知底，再加上大部分人都合作过一次，肯定能更顺利地推进练习。


    他有自信，这回绝对能拿出创世之作。


    余逸飞心中充满希望。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节目组给出的备选曲目倒是很快敲定。问题在这之后的编排。


    戚思谨不知为何对黎初很戒备。一旦黎初准备靠近他，就会被前者阻拦。


    两人一方面无表情，一方面上带笑。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却暗潮汹涌。


    余逸飞一开始没察觉出来，擅自就踏进这修罗场。结果立马被摧枯拉朽之势给轰了出来。


    他抹下冷汗，不知为何两人忽然开始针锋相对。前两天不还一块吃饭来着吗。


    再看顾千宸。


    本来他寄希望于自己顾哥，认为对方队内年龄最大性格稳重，肯定能安抚好两人情绪。


    没想到顾千宸自己都自顾不暇，竟然和司晟发生了争执。


    话是这么说，实际却是司晟一人在发脾气。顾千宸依然一如既往，神情淡然。好像无论遇见什么都不为所动。


    「起来。」司晟皱眉。


    顾千宸：「现在是休息时间。」


    司晟：「你跳成这鬼样还要休息？赶紧起来练。」


    「我基础不行。」顾千宸仍旧拒绝，「再练也就那样。」


    顾千宸因出色的歌喉闻名网络，此前却从没接触过舞蹈，可以说是四肢不协调。


    除了直拍那回黎初有意折腾，其他时候队友都特意让他避开薄弱项，专注vocal即可。


    「基础不行？」


    司晟眉头一跳，手倏地指向一旁戚思谨。


    「就这货，刚进来跳得比你还辣眼睛。他现在都能跟上，你呢，这几个月干什么去了？」


    激将法对顾千宸完全没用。他咽了一口水，淡笑道：「他很有天赋，我比不上他。」


    司晟：「……」


    如果说戚思谨与黎初是在暗处，那么戚思谨和司晟的争斗则明晃晃摆在了表面。就连余逸飞都看出来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就见司晟一把扯住顾千宸衣领。几乎要把人拽着起身。


    「狗屁天赋，我看你就是不想努力。」司晟手背爆出青筋，「要不想出道就赶紧滚回家，省得在这里碍眼。」


    余逸飞：「司晟！」


    顾千宸表情未变，只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覆上司晟的手，打算推开。


    「我表现不好，观众自然不会给我投票。后果由我自己承担。」他笑了下，「这好像也不关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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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晟：「你会影响团队。」


    顾千宸故作讶异：「我倒没想到，人人叫你司晟大爷，现在竟然这么有团队精神。」


    司晟：「哈？」


    顾千宸推开面前人的手，拍下衣领灰尘：「这么认真做什么。本来以你现在的情况，想必也走不了太远……」


    话音未落，嘴角就袭来重击。牙齿咬破嘴唇，渗出一丝血腥。


    顾千宸侧身倒在了椅子上，微蜷发丝乱上几分，些微挡住了眉眼。蜜糖色眼瞳隐约透出暗光。


    余逸飞没料到司晟真会动手，晚了一步。这才后知后觉插入两人之间。


    「司晟你干嘛呢！」


    然而司晟并未看他，视线越过肩膀落在了顾千宸身上。许是愠怒到极点，反而收了情绪。


    「我什么情况。」他面无表情。


    黎初和戚思谨也注意到这边变动，纷纷看过来。


    「……」顾千宸抹了下嘴角，撑身坐起。


    「你什么情况，」他笑道，「需要我说出来吗。」


    余逸飞感觉身前男人力气更大，他都快要抱不住。


    这情况那情况的，这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迷啊！


    「你冷静点儿，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


    司晟：「闪开！」


    而顾千宸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干脆向节目组上报？像你我这种人，早就不适合留在这占位置。」


    「嘭！」


    司晟力气陡然增大。


    余逸飞一个没拦住，猛地往后一倒，后脑勺硬生生撞上了墙，顿时眼冒金星。


    「小逸！」


    依稀间他听见了竹马声音。依然觉得大脑嗡嗡，脑袋生疼。


    顾千宸也没料到，原本淡然的表情些许变了脸色。


    司晟愣在原地。他刚才怒火沖昏了头，只是想要挣开余逸飞，完全没料到会把人推上墙。


    几秒后反应过来，上前一步。


    「别碰他。」


    黎初挡开司晟，声音带着些许不满。


    「先带大狗狗去医务室。」


    余逸飞立刻察觉有人扒拉自己起来。


    「哪那么夸张，就不小心撞了一下。」他揉揉后脑勺，感觉好受了一些，「我没事，都没起包。」


    「小逸，真的没事？」戚思谨口吻小心翼翼。


    「我脑袋可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余逸飞笑着挪开手，「经常睡床上都会摔下来，早就锻鍊出来了。嘿！」


    他想要跳起，又被顾千宸强迫着摁下。


    「走吧，还是去看看。」


    这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脑震荡了。


    余逸飞无奈，视线穿过三人上望，恰好与「罪魁祸首」四目相对。


    司晟一个人伫在原地，距离几步之遥。明明如此，却仿佛立于另一空间。周身嘈杂传不入耳中。


    不知是否错觉，余逸飞仿佛看见司晟眼底闪过一丝自责。很快稍纵即逝，仅仅转开头。


    白炽灯光洒下，银质耳钉折射着微光，些微晃眼。


    ·


    结果最后，余逸飞还是被逼着带去了医务室。


    医生后脑勺一摸，只说肿起一个包，过两天就消了。


    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事态，医生不由笑：「平常你们磕着碰着也没见这么紧张啊。这回怎么跟来这么多人。」


    「就是，太夸张了。」余逸飞表示贊同，「我现在都没啥感觉了。」


    戚思谨：「……真不用擦药？」


    「不用，」医生大手一挥，「要再送来晚点儿，伤都差不多好了。」


    「行了，没事就好。」


    黎初挼一把狗头，「回去吧，大狗狗。」


    许是这一变故，晚上训练总算变得顺利。没人再起争执。


    至少表面如此。


    一天训练结束。回到宿舍，顾千宸出了一身汗，先去洗澡了。余逸飞坐凳子上哼唱歌词。念到绕口处下意识挠了下后脑勺，不慎碰到伤口。


    「嘶——」


    虽然确实没一开始痛了，但突然碰到还是有些酥麻。


    余逸飞僵着嘴角，放下手。


    「砰砰。」


    这时听见门响，余逸飞转头一看，见是司晟立在门旁。


    「是你啊。」余逸飞开玩笑道，「现在这么礼貌了，还敲门？」


    要放往常，司晟肯定会不留情面呛回来。这回却没什么反应。


    顿了顿，低声道：「方便吗。」


    余逸飞更奇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司晟大爷吗。


    「方便，怎么不方便。」


    余逸飞转过椅子，「你怎么了，不是头也被撞了吧？」


    一听「撞头」一词，司晟表情便闪过些许不自然。


    走进来后，目光投向一旁床位。


    余逸飞注意到，解释：「顾哥洗澡去了，现在不在。你找他？」


    司晟：「不，我找你。」


    「喔。」余逸飞好整以暇看着司晟，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然而对方却久久未开口，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说话时，听见对方轻咳一声。


    「头，还疼吗。」


    头？


    余逸飞笑：「我当你问什么呢。白天撞的，早就不疼了。」


    司晟：「……是吗。」


    再度陷入沉默。


    在余逸飞印象里，司晟从来有事说事，他还是第一回 见对方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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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晟貌似也觉得别扭，啧了一声，走近余逸飞身后。


    「你，」他道，「转过去。」


    余逸飞一脸懵逼，依言做了。


    窗户玻璃倒影着两人身影。


    余逸飞坐在椅子上，正对桌面。司晟立于后方，垂眼看着身下人浓密的发丝。一头乱翘的亚麻色头发，发质微硬。


    他蹙了下眉，抬起手。


    少顷，余逸飞感到一股冰凉覆上后脑勺。力道不重，反倒有些舒服，缓解了伤势的隐痛。


    他正要回头，就被身后人摁住肩膀。


    「今天的事，抱歉。」


    这么郑重其事啊。


    余逸飞挠了下鼻子：「我都说没什么了，干嘛啊你这是。」


    「我脾气不好。」


    这时听见下一句话。余逸飞心中点头。这倒是真的。


    「一直在忍，结果还是没忍住，打了那傢伙。」


    「是啊，」余逸飞抱臂，「你也该跟顾哥道个歉。他嘴巴都破了。」


    司晟：「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打。」


    余逸飞：喂！


    他扭头看过去，疑惑：「他到底说什么了，你怎么那么生气。」


    闻言，司晟眉间不觉皱紧，再度回想起顾千宸白天说的那些话。


    【像你我这种人，走不了太远】


    【早就应该腾位置，不该留在这儿】


    没有资格。


    这种事他当然清楚。


    这是面向alpha男团成员的选秀，从性别上讲他就不过关。


    他现在不是alpha了，而是个omega。


    而一旦回想起这一事实，他就压抑不住心中的反感。


    想要逃避。打算等节目结束，想尽一切也要找到变回原性别的方法。


    他尚未接受，认为这只是暂时的，平时也尽量不去想。


    但顾千宸的口吻，好似早已接受了这一现实一般。


    并且，强迫他也接受。


    像是在嘲笑他的妄想，要让他认清现实。


    余逸飞感觉压在肩上的力道加重几分，不觉吃痛。


    他看见司晟眼底闪过数道莫名的情绪，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只闭了闭眼。


    那人半蹲下，一手依然摁着他肩，另一只手搭上椅背。


    余逸飞视线也不由从上往下。


    「如果。」


    司晟低声道，「我是说如果。」


    「我现在不是alpha，而是二次分化……」


    「成了omega。」


    浅灰色的眼眸映着余逸飞俊朗的面容。音色较平常更为沙哑，几乎要听不见。


    「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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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时间流速在此刻放缓。


    余逸飞眨了下眼睛。而就连这动作也仿佛慢镜头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宿舍寂静，连针落下都能听见。


    少顷，余逸飞开口：「你，分化成omega？」


    听见反问，许是周围太过安静的缘故，司晟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猛烈撞击了一下。


    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何会坦白，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从余逸飞口中得到怎样的回应。


    接着，他见眼前人脸上露笑。


    「你，分化成omega？」


    再一次听见重复的问话，司晟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那个司晟，其实是omega？」


    余逸飞再也憋不住一般，音量加大。嘴巴咧得更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特意开玩笑来逗我？哈哈，真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司晟：「……」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眼前人沉默，自顾自继续：


    「你要成了omega，可得注意一下自己脾气。我有点儿担心你未来老公……」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词，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司晟，司晟的老公……哈哈哈哈哈！」


    光将这两个名词摆一起都是件好笑的事。


    只顾偷着乐的余逸飞，对周遭陡然降低的气压一无所知。


    然后，听见问话：「很好笑？」


    余逸飞没有察觉这句语气已不太对，依然笑着直点头。结果下一秒就被扳住下巴。


    司晟修长的五指挟着他脸颊上的肉，让他脸型都些微变了形，嘟成一团。


    「好笑就多笑会儿。」司晟双眼微眯。浅灰色的竖瞳折射着暗光。


    「来？」


    余逸飞这会儿倒是笑不出来了。


    他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司晟情绪不大对劲。摇两下头：「不、不笑了。」


    司晟：「别客气，继续。」


    「不笑了不笑了！」


    余逸飞有些懵。


    明明方才为止气氛还其乐融融（？），怎么突然就变了天。


    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


    司晟直直注视余逸飞许久，终于松了手。视线移开，若有似无地轻吐一口气。


    他怎么会想到来试探余逸飞？


    这个白痴。


    难道这傢伙说可以接受，他就能接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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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何况，对方完全不信。


    也对，就算顾千宸那小子真告诉了别人。也肯定没人会信这种奇葩事。


    他正欲起身，不想手腕却被一把拽住。


    「等等。」余逸飞迟疑，「你刚才的话……难道是真的？」


    司晟侧头去看。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充斥着些许迷茫与不解，好像依然没懂生气的缘由。


    司晟不觉抬手，踟蹰片刻后，落在了对方发质略硬的头顶。


    「假的。」


    他道，「就是在逗你。」


    落下这句，人就离开了。


    余逸飞目送对方离去，抱臂坐在原位，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如此，那干嘛不跟他一起笑啊。


    没一会儿顾千宸也便回来。微蜷的发丝湿漉漉的，扫视一圈房内。


    「有人来过？」


    余逸飞讶异：「真敏锐，你怎么知道？」


    顾千宸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擦着头发坐下：「谁来了？」


    「司晟。」余逸飞道，「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喔？」顾千宸问，「是什么。」


    余逸飞：「他问我如果他成了omega怎么办？」


    「我刚才忘了。之前咱们是不是看过新闻，好像有个小花旦也是a变o了。」


    顾千宸一笑：「确实有这个新闻。不过0.001％的概率，很少见。」


    「对吧？」余逸飞道，「所以我感觉他就是来逗我玩的。」


    顾千宸停下擦拭头发的手，抬眼看过来：「那要不要再来玩一下？」


    余逸飞：「？」


    「相同的问题。」


    顾千宸蜜糖色的眼眸些微闪烁，「如果我成了omega，你怎么看。」


    「顾哥？顾哥你嘛……」


    由于已是第二次，倒没有乍一听见这问题时冲击那么大。


    余逸飞还真沉下心好好思考了一番。


    「如果你成了omega，」他认真道，「你的鱼塘会很伤心。」


    顾千宸一愣，继而摇头：「我说过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而且这段时间太过混乱，他已经很久没和那些人联繫。


    「那我呢。」余逸飞手指自己追问，「如果我成omega了，你觉得会不会比现在受欢迎？」


    闻言，顾千宸手指抚上下巴，状似打量。


    为让人看清楚，余逸飞特地站起来原地转圈：「怎么样，你看合适不？」


    结果听见一声轻笑。


    他看过去，就瞧见顾千宸眼眸微弯，指腹掩住嘴角笑意。


    「我倒希望咱俩换换。」


    「这样的话，」男人声音温和，「我可能不会放过你。」


    ·


    不会放过他？


    这句话是不是在表扬他，要是分化成了omega，魅力肯定比现在还大。


    余逸飞鞠躬道谢：「过奖了，过奖了。」


    而这一过程他也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司晟会生气。这大概是因为他没夸奖对方。


    哪怕只是假设的话题，被人夸就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


    于是为了弥补，第二天他特意找到司晟，重新回答了昨晚的问题。


    「你要是成了omega，肯定也会很受欢迎。」


    他拍着司晟肩膀，眼神真挚。


    司晟被这突如其来一句话搞得有些懵，没来得及回话，对方就一边握拳鼓劲一边走远了。


    司晟：……什么情况。


    训练仍在继续。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发生的事，司晟不再与顾千宸搭话，对其明显划水的动作也是视若无睹。


    倒是余逸飞先看不下去，主动找到顾千宸。


    「顾哥，商量件事。」他道，「跳舞的时候，咱们动作放大点儿呗。」


    顾千宸：「太累的话，我声音稳不住。」


    「我知道。」


    毕竟顾千宸的亮点在于歌声，跳舞只是锦上添花。


    余逸飞要求不高，只求能跟上大部队动作，不要丑得那么明显。


    「体能也是靠练出来的。最后一次了，咱们加把劲。」


    他左右看看，注意司晟没看这边，凑近顾千宸小声道：「其实司晟昨天跟我道歉了。也说对不住你，不该出手打你。」


    顾千宸发现，余逸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涨。他没有点破，想听对方接下来会怎么说。


    余逸飞：「所以就各退一步。司晟确实不该动手，他也知错了。咱们这回就用点儿心，撑过最后一次舞台。」


    「顾哥，这可是咱们入营以来唯一一次合作，你就不想整个大的，让观众大跌眼镜吗。」


    余逸飞越说越激动，比划着名动作饼越画越大。


    顾千宸坐在一旁，看对方夸张的举动。两只手环抱起来，像是能圈住整个地球。


    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类型。


    顾千宸看着余逸飞，心想。


    完全是两类人。他不喜欢动，对方却跟个陀螺似的，好像永远转不尽。


    原本他以为待在这种人身边会觉得燥热，只想远离。现在却出乎意料。


    仅仅在一旁看着，心情就能不由自主变好。


    忘记一切烦心事。


    「我可最讨厌出汗。」顾千宸开口。


    就算是健身，也仅仅是为了维持身材，并非出于喜欢。


    「不过，既然弟弟都这么说了，」他笑了笑，「也不是不能考虑。」

 第89页

    余逸飞喜出望外：「哥！」


    「不过有个条件。」


    顾千宸手势比出一。额头斜靠着手背，侧眼看来。


    「无论出道与否。等比赛结束，你都要跟我组成双人团。」


    他嘴角微勾。


    「之前的话，我可没在开玩笑。」


    ·


    组……


    余逸飞愣了愣。


    组他丫的这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提着领子拎走。


    「别废话，」司晟头也不回，「休息够了就开始练。」


    余逸飞刚想让顾千宸也一起来，手腕就被捉住。


    「我还在跟他说话。」顾千宸握着余逸飞手，「你这样不太礼貌吧。」


    司晟拧着眉，回头睨他一眼。


    不知不觉，两人间再度浮现前日那剑拔弩张的氛围。


    余逸飞立于其中，感受尤为明显。


    「无聊。」


    司晟道，「想浪费时间随你，别拉着这货。」


    顾千宸面色不改，依然在笑：「这好像与你无关，我又不想和你组团。」


    司晟皱眉：「你这样逼他答应有意思？」


    顾千宸：「我只是在徵求意见。」


    「徵求意见。」司晟轻哼，「不答应就不练习，这叫徵求意见。」


    顾千宸不再搭理，迳自看向余逸飞：「答案呢。」


    余逸飞感觉衣领上的手紧了几分。


    他不由看向司晟，对方蹙眉盯着他，表情略显复杂。他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又听有人插话。


    「不好意思打扰。」


    黎初举手。


    「你们应该还记得入营前签的合同吧？」


    三人齐齐望过去。


    「要一起晋级或者落选倒还好，但要只有一个人进了出道位。」黎初道，「你们是不可能组团的。」


    经这一提醒，余逸飞才回想起来。


    像他们这种个人练习生，没有所属公司。一旦成功出道，便意味着自动成为环立文华旗下艺人。到时候想和谁组团得听公司安排。


    而且从至今为止的成绩来看，顾千宸出道机率要比他大得多。


    环立不可能同意未来新星跟出道失败的傢伙成团。


    「所以，现在争这个也没意义。」黎初摊开手，「别再拽大狗狗了。」


    闻言，顾千宸司晟对视一眼，纷纷松开手。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却一时变得有些僵。


    余逸飞连忙道：「好了好了，咱们开始吧。顾哥，咱俩一起努力挤上出道位，就能一起出道了。」


    顾千宸瞥了眼司晟。


    司晟不悦：「看什么。」


    「嗯。」顾千宸笑，「没什么。」


    司晟啧声。


    两人各自归位。


    余逸飞抹了把额汗，感觉自己这支队真是前途多舛。


    他朝黎初道：「谢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


    「谢什么。」


    黎初笑，「你可以多依赖我，大狗狗。」


    他探手想去摸头。戚思谨见状，下意识想要阻止。


    而刚走近，就见黎初手悬停在了半空。


    「滴答。」


    有血落下。


    戚思谨不由一顿。


    黎初转而收回手，抹了下鼻子。血却越流越多。


    他抬眼看向镜面，发现自己半张脸全脏了，尽是红色。连发丝尖也染上微红。手背抵住鼻间，却依然抑制不住源源不断的热流。


    「血，你怎么流鼻血了？」


    余逸飞慌张，「纸放哪了！」


    黎初：「……」


    他垂下头，眼神透出几分疑惑：「我没事。」


    司晟与顾千宸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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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黎初鼻血很快止住了。


    坐在排练室凳子上。手指抵住额头，眉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逸飞还在那里唠叨。是不是最近空气干燥，怎么那么多人流鼻血。


    闻言，黎初问：「还有其他人？」


    「之前顾哥也是……啊、」


    话说一半，余逸飞突然想起什么。


    「好像不太一样。上回是我撞他头了。」


    黎初看向不远处的顾千宸和司晟。


    那两人视线交汇，神情变得些许古怪。又很快纷纷转开头。


    黎初沉默片刻，站起身：「我今天休息一下。」


    「行，注意身体。」余逸飞跟着黎初到排练室门口，「最好检查一下，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黎初笑了笑，「大狗狗，专心练习吧。」


    那之后黎初就离开了。


    然后再也没出现。


    余逸飞原以为这只是短暂的离开。


    没想到时间过去大半，直到决赛前一周，依然不见对方身影。


    第一天的时候余逸飞还能静心等待，中间开始变得急躁，再到后来，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他们没有手机，没有联繫方式。只能向节目组报备这一情况。

 第90页

    「了解了。」


    然而工作人员给出的回应极其敷衍。


    「先不用担心小黎……黎初的事。你们准备一下，如果他最后不能登台，就你们四个上。」


    「我们四个？」


    余逸飞一愣。


    黎初出现时神秘，消失得也十分突然，完全猜不出前因后果。


    「他、他是不是生病住院了？」


    余逸飞只能联想到这一可能，「告诉我们吧，我能承受得住。」


    「别多想。」


    工作人员实际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上头人告诉他小黎总遇到点儿事，可能不会出赛。让他转告一声。


    「没几天时间，你们好好练习吧。」


    结果没能得到答案。


    决赛曲目大家从0开始练习，对各自的part都十分熟悉，接手倒不是难事。但队友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余逸飞心中还是不太得劲。


    好歹刘恒走之前都来打了声招呼呢。


    「黎初到底怎么了。」


    说起来，这段时间身边队友总是频频「出事」。先是顾千宸，再到司晟，现在又轮到黎初。


    难不成……


    余逸飞心中一惊。


    自己是什么阴阳体质，专克队友？


    无论心底怎么想，训练也还是得继续。


    他们暂且调整了一下part，分为四人版和五人版。直到最后一刻，余逸飞依然坚信黎初会回来。


    决赛前三天，最后一次通话，余逸飞打给了父亲。


    无论成败与否，至少闭关五个月之久，他终于能够回家。


    余父已经开始张罗着给他做好吃的。


    「我一定要大展身手，就等你臭小子回来。」


    余父道：「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这不又是方便面？」


    余逸飞嘆息，「我要红烧排骨。」


    久违听见父亲的声音，余逸飞因决赛低落的心情终于高扬了一些。


    此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他收到来自医院的体检报告——二次分化时间出来了。


    根据体质不同，部分人在二次分化期间会体质虚弱。


    为免影响日常生活，医院通常会出具分化时间报告，根据生理情况，推算二次分化的大致时间，误差在半周到一个月不等。


    而余逸飞的二次分化时间，正是在决赛前后。


    虽然很可惜没能在选秀期间用上信息素。但等他真正成人，总算可以有更开阔的舞台。


    一看到这个好消息，他终于短暂忘记了不愉快。直接从椅子上蹦跶起来，先是跟室友炫耀，又奔向宿舍走廊。


    迎面恰好走来司晟。余逸飞猛地一个熊抱扑上去，险些把人压倒在地。


    司晟趔趄后退几步，好歹撑住了人。他被撞得肋骨痛，轻咳几声。


    「艹，干什么。」


    「你看。」余逸飞把手机屏幕直怼上去，「我的分化时间。」


    凑太近反而看不清。司晟双眼微眯，往后挪了一步。当看清上边文字，不觉眼神沉下。


    「你皱什么眉，不该恭喜我？」余逸飞揽肩上去，「你看啊，二次分化时间。8月21号，不就在这几天？」


    他遥望着远方一点，不知在看什么，心中充满希冀：「我也要成为大人了。」


    「……」


    「当大人，有什么好。」


    此时听见身旁人开口。余逸飞转头看去，见对方依然眉间阴郁。


    他想明白什么，笑道：「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吧。」


    司晟：「哈？」


    「你是不是二次分化有的等了？我先你一步成为大人，觉得不服气？」


    ……不服气。


    要论二次分化时间，他可要比眼前这货早得多。


    司晟张了张口，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少年，最终没说出口。


    「你就当这样吧。」


    丢下这么一句，抄兜迳自离开。


    余逸飞举着手机站在原地。


    什么啊。


    他疑惑。


    不就分化时间晚一点儿，有必要这么失落吗。


    不过他又很快提起精神。他的目标是给全部人炫耀自己二次分化的好消息，当即继续去捉人。


    直到来到戚思谨的宿舍。


    戚思谨原先是f班的，几位舍友早就淘汰。后来调整宿舍，轮去了二人寝。


    而在前不久，新室友也三公落选收拾包袱离场。所以现在一个人住。


    他推门而入。


    房里没人，一片寂静，唯独灯亮着。桌上倒扣一台手机，不知谁发来消息，正嗡嗡作响。


    洗澡去了？


    余逸飞随意拉开一椅子坐下，准备等竹马回来。


    这一等就是许久，他险些要睡着了。等回过神，时间竟已过去半个多小时。


    余逸飞打了个哈欠。


    算了，明天再说吧。


    他正准备离开，房门却在这时推开。


    许是没想到房间里有人，戚思谨先是一顿。看清来人后，紧绷的身体放松几分。


    「小逸。」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余逸飞问，「你干什么去了？」


    「有点儿事。」


    戚思谨落下这么一句，视线投向桌面手机。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手机再次嗡声作响。


    「刚才就一直在响，谁给你发消息了？」余逸飞开玩笑道，「你该不会背着我交女朋友了吧？」

 第91页

    戚思谨摇摇头，过去拿起手机。


    瑰丽的容貌映着屏幕光，眼底倒映出屏幕上的文字。眼神肉眼可见逐渐冰冷。


    没等余逸飞细问，就见戚思谨摁下手机，抬眼看过来：「小逸，找我什么事？」


    余逸飞一拍脑门，差点儿就忘了正事。


    「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他双臂大张，嘴巴扯开大笑。


    「本人，快要二次分化了！」


    原来戚思谨从来会很捧场。按照他的预想，这时候应该鼓掌才对。


    然而听见他的话，却似乎愣住一般伫在了原地。


    是没听懂他意思？


    余逸飞又重复一遍：「我快二次分化了。」


    「……二次分化。」


    戚思谨喃喃一句，终于回过神，「小逸，给我看看。」


    「啊？喔。」


    余逸飞把手机递过去。戚思谨直接将体检报告翻到最前，在第一页停留很长时间。


    第一页有什么？不就是姓名身高这些基本信息吗。


    他凑近过去：「这里怎么了？」


    戚思谨没有回话，漆色眼眸注视着性别这一栏。


    【性别：alpha】


    「分化报告在最后边，这里没写。」余逸飞提醒。


    戚思谨将手机递还回来：「恭喜分化，小逸。」


    不是要看报告吗。


    余逸飞摸不着头脑。


    怎么今天戚思谨跟司晟都怪怪的。只有顾千宸一脸真诚向他表示了祝贺。


    这就是已分化和未分化的区别？


    事情想不通，余逸飞也就不再想，问：「对了，我俩一天体检的。你报告出来了吗，分化什么时候？」


    闻言，戚思谨身体微微顿住。


    余逸飞凑上去：「给我看看呗。就算比我晚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戚思谨单手抚上手臂，五指扣紧。


    「我的体检报告，」


    他蹙着眉。


    「可能有些奇怪。」


    .


    奇怪？


    会有什么可奇怪的。


    难不成距离二次分化的时间还长，甚至连预测时间也没有吗。


    身为一个即将分化的成熟男人，面对还是白斩鸡的竹马，余逸飞自觉该表现出成熟男人应有的担当。


    「没关系，不用感到自卑。这个东西本来就因人而异，没什么好奇怪的。」


    戚思谨迟疑：「是这样吗。」


    「当然。」余逸飞搭上他肩，「要是谁敢说你奇怪，我第一个揍飞他。」


    本来嘛，虽然大部分人的分化时间集中在十八岁左右。但二十一二十二才分化的也大有人在。对方才刚满18不久，还有得等呢。


    谁知一番安慰过后，戚思谨却反而陷入沉默。


    余逸飞：「阿谨？」


    房间沉寂，冰冷。除了原有装饰物外，不带任何个人色彩。


    而这一点也与戚思谨本人一般。


    窗外树影婆娑，随风摇晃。狂舞的黑影像是要将人吞噬。


    良久，他听见对方开口。


    「或许跟你想像的不太一样。」


    戚思谨看过来，漆色眼眸隐约透着湛蓝色的光。


    「奇怪的，是我的性别。」


    「小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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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性别？


    性别能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alpha、beta、omega这三种。戚思谨就是alpha，难不成还能变异……


    余逸飞忽然一顿，脑海回想起司晟之前的问话。


    【如果我二次分化成omega了，你怎么想】


    当时，他以为是在开玩笑。可后边是顾千宸，现在再轮到阿谨。每人都对性别提出了相同的顾虑。


    原本他已经忘了，很久之前看过的新闻。「当红小花旦原来竟是alpha」。那则新闻里科普了二次分化时性别转化的特例，称概率只有0.001%，再之后……


    这怎么可能。仅仅0.001%的概率，竟然一下子落在三个人头上？


    余逸飞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勉强笑道：「性别怎么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分化成omega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


    对方沉静的眼神默默望着他。从外形来看，无论体格还是相貌，都是omega的梦中情a。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说只是在开玩笑？


    余逸飞笑容快要维持不住。


    司晟是在开玩笑。因为对方总喜欢嘲笑他，肯定是在藉此机会看他反应。


    顾千宸也是在看玩笑。对方虽然历来稳重成熟，但偶尔又喜欢捉弄人。然后作壁上观笑而不语。


    可是戚思谨。那么认真的性格，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逗乐。


    余逸飞脸上终于没了笑：「报告给我看看。」


    戚思谨没动，余逸飞神情严肃：「阿谨，这种事可开不了玩笑。你要是真变成omega……」


    很可能会就此退赛。


    而且戚思谨父母那么严苛，又该怎么想。


    无论是否愿意承认，由于历史因素，现在世间不少人的思想仍旧重a轻o。


    戚思谨五指扣得愈紧，移开视线：「小逸很讨厌吗。」

 第92页

    「我是在担心你。」


    余逸飞道。


    他听说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性别转化往往会伴随身体不适。阿谨小时候身体不好，后来虽然改善出院，但他很担心会因为这档子事旧疾复发。


    「你真确定了吗。」


    戚思谨好看的眉头微皱，似乎仍在纠结。


    余逸飞：「阿谨！」


    戚思谨终于看过来，抬手递来手机。


    余逸飞接过。在翻过一遍报告后，终于确定了这听起来无比滑稽的事属于事实。


    戚思谨性别那一栏，alpha被划上一条槓，后边写着omega。


    并且二次分化报告也显示，竹马的分化情况与普通alpha有异。


    由于伴随性别转变，分化期将比普通人变长。尽管外形不显，但身体内部结构已在悄然发生转变。


    生殖腔成形，腺体异变，omega信息素生成。


    他这个当了18年alpha的竹马，却在众所期待的决赛之前，成了一个omega。


    余逸飞只觉心脏沉沉下落，坠在了谷底。方才兴奋的心情完全被这一噩耗所替代，整个人down了下去。握着机身的五指愈来愈紧。


    「……阿谨。」


    良久，他终于开口。


    与沉闷的心境不同，语调故作轻松。


    「没事的。新闻上都说了，虽然概率低，但性别转化也是正常的，要保持正常心态。」


    他嘴角扯开，将手机递还回去。


    「总、总之，这件事咱们先瞒着，别让人知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及时告诉我，我帮你掩护。」


    戚思谨视线落在了机身之上，抬起手。不过却没接过手机，一把攥住余逸飞手腕。


    余逸飞被身前人一扯，身子向前晃动。两人距离拉近。


    「可是，」戚思谨低声道，「我并不觉得难受。」


    余逸飞一愣。


    他与眼前人四目相对。对方漆如鸦羽的眸子目不转睛望着他，眼底深处透着湛蓝，辨不清情绪。


    音色依然清冷。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变了。」


    「小逸。」


    .


    余逸飞觉得，戚思谨肯定是过于痛苦，以至于逃避现实分不清快乐与难受的区别。


    当听见对方最后一番话，他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心脏一同抽疼起来。


    太惨了。


    他得去查查有没有变回去的办法。


    不过这件事明显急不来。决赛近在咫尺。


    得先把最后一次舞台表演好，再去处理二次分化的事。到时候去医院问问。虽然至今还没有过相关案例，但说不定呢。


    余逸飞心底怀揣着这样小小的希望，迎来了最后一次登台。


    决赛前一晚。余逸飞其中一个希望破灭。


    黎初仍旧没回来。


    这些天他有空就去找工作人员，但得到的却始终是同一个答案。


    不清楚，不知道，实在不行四个人上。


    了无音讯。


    黎初其人，就像从没出现过一般。


    离天亮还剩6个小时，6个小时后他们就得换装。再乘车去最后一次的表演现场。


    届时观众会比至今以来的公演都多。由于全场直播，他们没有修音或后期处理的机会，是非好坏都会被线上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节目组早已在网络进行预热，门票一售而罄。对于这大热选秀节目的最后一次演出，所有人都津津乐道。


    不知是否因为心理压力，还是最后这些天事情太多压得人喘不过气，余逸飞难得失眠了。


    以往从来沾枕就睡，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碾转反侧。一看时间已过0点。


    房间里一片漆黑。隔壁床传来平稳微弱的呼吸声。


    余逸飞抬起身，用气声问：「顾哥，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大概是睡着了。


    余逸飞重新躺回去，睁着眼望天花板。大概是睡前水喝多了，没多久觉得膀胱有点儿涨。于是再次坐起，下了床。


    厕所是公用的，位于淋浴房附近。从卫生间回来，穿过走廊。窗户半敞着，夜风温柔吹拂而入。


    余逸飞不觉朝外看去。


    宿舍朝南，外边就是一堵厚墙，绿植不少。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无比明亮。


    他忽然记起自己刚来的时候也很紧张，刚下飞机就开始训练。正是对着下边那堵墙，借灯光看自己墙上的倒影。


    也是在那里，第一次碰见了黎初。


    从天而降的金发美少年。


    ——让他又一次对alpha一见钟情。


    余逸飞连忙甩头，想忘掉这些黑历史。


    而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哪里不对。


    风依然在吹着，树叶摩挲很正常，但其中一株动静为免有些大。


    依稀间，他貌似看见枝叶缝隙有一抹金色闪过。他意识到什么，后退几步，急忙朝楼下奔去。


    一分钟后，余逸飞气喘吁吁跑到楼底，四目张望。


    人呢，人在哪儿？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因为这么平行看过去，好像又看不出哪棵树明显不一样了。


    夜风已经停了，所有树恢复静止。


    他找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肩膀不由松懈。


    果然是眼花了。


    也对，大半夜的，黎初跑这地方来干什么。


    大概是他日有所思出现幻觉了吧。

 第93页

    余逸飞揉揉眼睛，转身准备回去。刚一回头，就见一道黑影从半空冲下。


    「哇！」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对方吓人的声音大还是他叫的声音更大。


    余逸飞一个趔趄，跌坐在了草地上。


    然后，就看见那道黑影摇摇晃晃地挂在树梢。


    少年膝盖窝撑着枝干，上身倒吊，双臂在半空摇晃。宽大的t恤与金色发丝因重力垂下，小腹露了出来，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余逸飞惊魂甫定：「黎、黎初？」


    「吓一跳？」


    黎初一笑，借着腰腹力重新坐回去。


    余逸飞视线随之上移。见对方同第一次见面一样，坐在树干枝杈交错处。


    「你……」余逸飞张了张口，拔高嗓门，「你这么多天跑哪去了？一直没来排练，明天就决赛了。」


    黎初倚靠向树干：「我听说你们四个人也编排得挺好，就这么上呗。」


    「那是没办法的办法。」余逸飞道，「你既然身体没事，明天会去吧？」


    黎初笑眯眯：「不去。」


    余逸飞：「为啥！」


    「总感觉不是那种心情。」黎初道，「我不想去。」


    余逸飞：「……」


    黎初像一只猫。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有这种感觉。


    不过当时只是从外表来看。身形轻盈，漂亮的金色眼眸如同猫咪的眼瞳，神秘而又吸引人。


    而相处久了，余逸飞才发现黎初性格也像一只猫。


    为人捉摸不透，高傲而任性。


    任性地加入比赛，现在又任性地想要退出，毫无缘由。


    「我会在家里看直播的。」


    黎初声音从上方传来，「大狗狗，你可要加油。」


    轻描淡写的应援，好像从头到尾都与自己无关。


    余逸飞心中一紧。手掌覆上树干。


    而黎初还在继续无关紧要的话。


    「不用担心投票。既然我退赛了，也能以个人身份帮你……」


    话没说完，就感觉身下一沉。


    枝干被一只手攀住，整个往下压。下一秒，一道身影倏地在眼前冒出。


    那人亚麻色头发上落了些树叶，眉间带着些愠怒。一脚踩着身下枝干，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你给我下来！」


    力道极大。


    黎初身形被猛地往前一扯，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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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你……」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很显然，这区区一条枝干无法同时承受两人的重量。


    摇晃愈加猛烈。黎初往下一看，瞳孔骤缩：「等——！」


    话因未落，枝干就此断开。两人同时往下摔去，落在了松软的草皮上。


    黎初肩膀着地，下身压着余逸飞。虽然并不太痛，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


    断裂的枝干与枝杈落在了身后。叶子铺天盖地洒下。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动静极大。


    黎初撑身坐起，身上叶片随之落下。表情带着些许迷茫。似乎仍不敢相信此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余逸飞是屁股墩着地，倒也没受重伤。就是屁股有些疼，捂着后边起身：「好疼啊。没想到会断，你没事吧？」


    听见声音，黎初才回神过来，看向这个罪魁祸首。


    对方依然攥着他的手腕。


    现实终于逐渐清晰。黎初脸上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怒意。冷声道：「放开。」


    闻言，余逸飞下意识就松了手。但不待对方起身，又再一次捉住。


    害得人险些再跌倒。


    黎初不可置信：「你干什么。」


    余逸飞：「我不放。」


    「你不答应参加决赛，我就不放手。」


    「你凭什么命令我。」黎初不快，「我说不参加，就是不参加。」


    「那——」余逸飞长音拖了半天，最后又回归一句话，「那我就不放手。」


    翻来覆去，又回到最初的话题。


    黎初往外拽了几下。但对方力气比想像中大，硬是没能扯出来。


    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畅快。


    由于身份，从来没人敢违抗他。而由于外貌，那些傻乎乎的alpha也总是被他矇骗。


    虽然他极度讨厌自己的外表，却也不得不承认挺好利用。


    但像余逸飞这种人。


    虽是他有意隐瞒，但竟从没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在得知他的真实性别后，又立马没了最初的羞涩，哥俩好地凑上来。


    他原本对对方一视同仁的态度十分满意。可是现在，才发觉对方的思考回路也跟大狗一样，纯粹一根筋。


    黎初：「你再不放，我就咬你了。」


    余逸飞音量更大：「你咬我我也不放！」


    黎初果真低头。


    余逸飞立马松手。


    下一秒，又抓住另一只手臂，重复道：「你咬我我也不放。」


    「……」


    黎初没脾气了。


    余逸飞就跟团软棉花一样。即使置气，也跟一拳头揍进了棉花枕头似的，丝毫无法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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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见黎初不再说话，拉人起来就往回走。


    黎初：「去哪儿。」


    余逸飞：「带你回宿舍，免得你跑了。」


    黎初脚步止住。


    余逸飞拉了两下没拉动人，转头去看。


    只见对方垂着头，眉间皱紧。原本漂亮的脸庞覆上一层阴霾：「我不会登台的。」


    与前两次不同。


    之前是肉眼可见带着敷衍，这回却语气很沉。


    夜风拂过，撩起两人发丝。


    余逸飞发质很硬，只轻轻晃动。黎初长至锁骨的发丝随风而起，些微挡住精緻的眉眼。


    余逸飞：「到底出什么事了。」


    闻言，黎初抬起头。


    「……大狗狗，」他道，「你觉得我长怎么样？」


    没想到会听见这种问题，余逸飞不由一愣。


    黎初：「说啊。」


    「啊？喔，」余逸飞道，「就……挺好看的。嗯，很好看！」


    他自我肯定一般点头。


    黎初：「哪种好看？」


    是要他形容程度吗。


    美若天仙？沉鱼落雁？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形容男alpha的词。


    第一时间冒出脑海的词彙都不合适。余逸飞憋了半天，只憋出两个字：「英俊。」


    完全是背着良心说这种话。


    黎初的好看，是偏属于omega的好看。面部轮廓柔和，五官精巧玲珑。否则也不会让那么多人第一眼误认成omega。


    黎初：「撒谎。」


    余逸飞摸摸鼻子：「好吧，你是很漂亮那种。」


    「我知道。」


    问一千个人，有九百九十八人会这么回答。剩下两人则是嫉妒。


    黎初下巴微抬，脖颈线条流畅漂亮，如同一只高傲的猫咪。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实话。」


    余逸飞也不太清楚。


    纯粹是下意识的。虽然黎初表面看起来对自己的外貌不甚在意，甚至还会藉此逗弄那些alpha练习生。


    但他总觉得，对方似乎更喜欢自己如常相待。


    毕竟代换一下。他身为一个alpha，也不想总被人误认成omega。


    「外貌不是重点。」余逸飞竖大拇指，「认识你这个人会发现你很a的。」


    他扳着指头数：「跳舞帅气，聪明能干，还会帮我出头。」


    如果责任感强点儿就更好了。


    「所以无论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帅的alpha。」


    黎初微微一怔。


    「而且你也不必太担心，」余逸飞笑道，「二次分化以后，你肯定不会被误会了。」


    少年期哪怕再清秀单薄的人，二次分化以后alpha性徵都会更加明显。尤其拥有了信息素。这也是辨认性别的最主要手段。


    然而，黎初的表情却并不显得高兴。移开视线：「你说得对。可惜……」


    他貌似自嘲，「天知道我等这天有多久。」


    余逸飞心下一跳。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可能性。


    或许是他多虑，又或许是因为前车之鑑才会让他胡思乱想。


    难不成，那个0.001%的概率，也砸在黎初头上了？


    「黎初，难道你……」


    没等他把话问出来。黎初就已迳自抽出了手。


    「明天决赛，我会考虑一下。」


    对方笑了笑，但那笑容总显出几分疲惫。


    「要是我没来，就四个人登台吧。」


    .


    结果最后，余逸飞还是没能成功带回黎初。


    虽然嘴上说着要把人带宿舍关起来，但又不可能真这么强硬。尤其是在隐约猜出真相以后。


    如果黎初跟戚思谨一样，真分化成了omega，现在脑袋一定很乱。


    他必须得给人时间，也没法强求对方登台。


    隔天一大早，练习生们便起了床。一同乘车前往露天舞台。


    决赛19:00正式开始。在此之前的时间，都是彩排和化妆。


    服装要提前报备。余逸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拜託服装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带上黎初衣服。


    司晟皱眉：「消失这么久，那傢伙不会来了。」


    余逸飞回想起昨晚黎初复杂的眼神，摇头：「再等等。」


    这是5个月封闭录制以来的第一次出营，练习生们都很兴奋。


    抵达的时候，露天舞台大萤屏已搭建完成，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等到了晚上，所有灯光将会亮起。为青春制作人们送上最后一次狂欢。


    此次余逸飞队伍是最后一个登场。


    彩排途中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他们四人队伍相比其他几支队，总显得有些单薄。


    尤其他们此次曲目带有国风元素，基调气势磅礴。单单只少了一人，便觉整体框架小上许多。貌似缺了点儿什么。


    「这就是你们准备的表演？」


    彩排结束，连嘉许道：「看来我之前是多虑了。这次以后，说不定我能反超你的排位。」


    自节目播出以来他便稳定第二，如今出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现在想要的，是c位。


    「是吗，」司晟嗤笑，「尽管做梦去吧。」


    连嘉许根据刚才的表演已胸有成竹，此刻已不把挑衅放在眼里。转而朝顾千宸道：「你现在倒是要比一公那会儿尽力许多。」


    顾千宸笑：「可能是因为队长不一样吧。」

 第95页

    连嘉许眉头一皱。


    再看这支队伍所谓的队长，如今排名第10，晋级岌岌可危。这会儿也没关注比赛，正在对另一队友嘘寒问暖。


    「累不累？头疼不疼？撑过最后一次就好，加油。」


    就这么一支队伍？


    连嘉许心下不屑：「嘴炮就算你们赢了吧。」


    人离开了。


    司晟啧声，见余逸飞还跟那围着他的小竹马转，一把拎住衣领：「干嘛呢。他林妹妹啊这么关心？」


    余逸飞一时语塞，想到不能说出事实。干巴巴道：「他身体不太舒服……大概。」


    闻言，司晟抬头看过去。


    外表并看不出什么不同，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不过平常训练还算努力，所以除了基本交流，他倒也没怎么和这人说过话。


    戚思谨眼神一暗，不着声色拍开司晟的手，将余逸飞拽至身侧：「小逸，有水吗。」


    「喔，你渴了吗。」


    余逸飞左右看看。他们第一次来这，并不太熟悉环境。


    「我包里好像带了，走吧。」


    两人一同离开。


    司晟手悬在半空，半晌才反应过来，额头爆出青筋：哈？


    这算什么。


    .


    傍晚，观众们逐个进场了，现场愈加热闹。


    原本空荡荡的会场被挨个填满了人，一眼望去，黑压压不见尽头。


    随着天色暗下，也有观众拿出手机点灯。依然杯水车薪，直到时针正式指向19点整。


    「大家晚上好！」


    伴随吉祥物明朗的嗓音，会场灯光倏地亮起。


    白炽灯光洒下，如同白昼。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


    「青春制作人们，欢迎出席『青春新定义』决赛现场。长达五个月的激烈角逐，将会在今晚0点前得出最后结果。」


    她大臂挥舞。


    既是朝着现场观众，也是朝着摄像头。此刻，决赛画面被同时传输至各大视频平台，弹幕刷满屏幕。


    【来了来了】


    【激动人心的一刻，好期待】


    【都到最后了，排名应该不会怎么变了吧】


    【五六的位置还是有可能变动的。逸飞给爷沖！】


    【我好像听小道消息说黎初退赛了，这是真的吗？】


    弹幕眼花缭乱，已分不清问题和回答。


    在吉祥物和几名导师的热场后，最后一次演出正式开始。


    连嘉许的队伍打头阵，一来就引爆了观众情绪。


    他们此次风格是性感风，每人统一的白衬衫黑长裤，剪裁设计又因人而异。衬衫微透，配合着柔色灯光，躯体若隐若现。


    无论现场还是线上，都被撩拨得不要不要的。


    现场气氛热烈，这些从后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余逸飞望着这一切，神色凝重。


    「怎么。」顾千宸立在身侧，「已经认输了？」


    余逸飞摇摇头：「我在想一件事。」


    顾千宸：「黎初么。」


    余逸飞沉默。


    都已经开始比赛了。可能人真不会过来了吧。


    希望一点点湮灭。可他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打击队伍志气。


    「不是。」


    余逸飞扯开自己衣领，开玩笑道：「我是在想要不要把领口敞开点儿。」


    顾千宸看破不戳破：「你觉得风格搭吗。」


    余逸飞：「也是。」


    他们这次服饰偏古风，包裹了大部分皮肤。而为方便跳舞，下摆改短，露出长靴长裤。


    怎么看也不需要拉开衣领。


    他忽然想起什么，四处张望。就见司晟坐在不远处。


    由于个人风格原因，对方服饰算是队内裸露度最高的。右臂从肩膀到胳膊都裸露出来，肌肉线条分明。


    余逸飞靠近过去。


    司晟见余逸飞主动接近，虽不明显，但表情明显缓和许多。可当看清余逸飞表情后，面露防备。


    「……干什么。」


    余逸飞提议：「你要不要把另一只胳膊也露出来，比较对称。」


    司晟眉头一跳。


    顾千宸立在余逸飞身后，笑道：「干脆上边全脱了吧。」


    余逸飞恍然点头：「好主意。」


    「个屁。」


    司晟忍无可忍，「顾老头，你诚心的吧。」


    顾千宸皮笑肉不笑：「只是比你们大两岁，还称不上老头吧。」


    「来嘛。」余逸飞去扒人衣服，「你身材这么好，不穿也不怕吧？」


    「滚！」


    司晟还是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衣服。但余逸飞欺身上来，他竟一下子挣脱不开。


    戚思谨在一旁犹豫不决。他想要去帮小逸，可又不想去扒人衣服。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一声清亮的少年音插入。


    「你们做什么呢。」


    听见这熟悉的嗓音，余逸飞手下一顿，倏地看过去。恰好与那金色双眸相对。


    「黎——！」


    由于过于激动，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好好，我知道你很开心。」


    黎初头发扎成一束，眉眼弯着。


    「比起扒人衣服，我有更有趣的提议。要不要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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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伴随比赛现场越来越热烈，网络票数也在不断攀升。剩余20名练习生排名不断变化，你追我赶。


    自第一场表演结束，连嘉许的个人投票便在飞速上涨。眼看着就要追上司晟。


    「连哥恭喜你啊。」已有人提前来跟他道贺。


    「说不定还真能c位出道。」


    「哪里。」连嘉许表面谦虚，「重要的是享受舞台，c不c位的无所谓。」


    心中却在腹诽。什么叫说不定，他「当然能」c位出道。


    从刚才的彩排就能看出，司晟队伍少了一个，导致原本大气磅礴的国风曲没能更好发挥。


    四个人与五个人所能採用的走位，仅仅是多一人，呈现出来的效果便是天壤之别。


    那个叫黎初的，虽然不清楚什么身份。但既然这么轻易中途加塞，又任性退出，想必背景不小。


    无论如何，这回算是天助我也了。


    他会让星偶娱乐的人后悔，当初没选他成团出道，绝对是个错误。


    .


    「快最后一场了吧？下一个出场的队伍是谁。」


    「逸飞的队！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除了司晟和戚思谨，其他人排名都有点儿危险。估计只能陪跑吧。」


    「我相信飞飞。」举着灯牌的小粉丝鼓劲，「从60位一路冲到前10，都创造这么多次奇蹟了。区区三个人，肯定能超过去！」


    「奇蹟？」另一人不屑，「那也得要天时地利人和。你说黎初退赛，他们队就剩四个，怎么和别人比。」


    「黎初真退赛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而当舞檯灯光再次亮起，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没有伴奏，人声空灵清澈，回荡在了会场上空。


    顾千宸音色极有特点，所有人立马就认出了这是「海上歌姬」的声音。却又不同以往。


    「是戏腔！」


    有人惊喜道。


    至今为止，顾千宸无论多高的音域都能唱上去。而节目组也有意凸显这一点，从初舞台到三公，从来都是由顾千宸负责高音。


    一声既出，无比抓耳。


    虽然好听，却也给顾千宸本人贴上了标籤。


    所以所有人都没想到，顾千宸竟然还会唱戏腔。咬字清晰，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平仄分明。


    普通人在尝试戏曲的时候，通常会显得矫揉造作。顾千宸却唱得极为自然，几句戏词，便让人恍若回到了古代。


    而在所有人的内心都要因此沉寂下来时，突然一声重鼓——！


    灯光大亮。伴随那声鼓响，司晟一个后空翻直接翻至最前侧。单膝落地。


    抬眼，如狼一般的竖瞳望向前方。


    瞬间便将观众们从舞台戏曲带上古时战场。


    因这强烈的对比，观众们情绪都被拉扯起来，全场欢呼。


    「啊啊啊啊啊！」


    「司晟司晟！看我看我！」


    弹幕也在不断刷屏。


    【卧槽！这次服装也太帅了吧】


    【长靴杀我！！还有那些银饰，太酷了】


    【美人就该配这些乒铃乓啷的漂亮玩意儿！】


    服饰现代与古风相结合，又带有浓烈的异域色彩。队员们脸上甚至画了图腾作为点缀。


    占地不大，却极为特别。


    【啊啊啊镜头拉近点儿！思谨花纹画在眼角，也太媚了prprpr】


    【飞飞是鼻樑上画了一道横槓。哈哈哈又可爱又酷，我可太爱了】


    但在众多溢美之词之中，也不乏不和谐音。


    【emmm虽然还不错啦，但只有四个人，不觉得舞台有些单薄吗】


    【我也觉得，有伴舞可能还好】


    【不可能有啦。其他队都没配，不可能就他们特殊情况。主要只有四个人，没办法拉太开，走位也有些单调】


    【所以黎初真退赛了啊。哎，我还挺喜欢他的】


    无论是非好坏，暂且都与舞台上的几人没多大关系。


    歌曲过一半，即将进入高潮。四人对视一眼，一个大位移后，拉成一条竖线。


    伴奏出现空拍。每一强烈的停顿后，四人身子便矮上一些。


    带有popping元素的动作，观众们只关注着最前方的司晟。完全没注意后边多出一人。


    等回过神，便见一道黑影自后方袭来。竟直接跃过前方四人。一个侧身空翻便从最后翻至最前。


    肩披外袍，手扯着领口。在半空停滞几秒。外袍因风鼓起，飒爽凛然。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


    观众们视线都不由自主地上移，嘴巴张大。


    宽大的外袍之下，是一头金发。金色发丝束成一股，麻花辫落地后因惯性高扬，又轻轻落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黎初！！？】


    【卧槽！弹跳力也太惊人了，这前边可有四个人啊，没有助跑，竟然直接跳过去了】


    【你们忘了？黎初二公可是dance组的。之前都是司晟在breaking，但单论舞蹈能力，黎初可强多了】


    而除观众们以外，后台练习生也是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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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初来了，我还以为他退赛了呢。」


    「本来以为逸飞他们运气不好，没想到搞这么一个惊喜。中途入场，真够可以的。」


    毕竟在舞台上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展示机会。恐怕除了黎初以外，没人会愿意舍下大半时间候场。


    也因此，这中途添人的手段也只有余逸飞队伍能用。


    连嘉许看着休息室大屏幕，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神色微凝。


    一人凑上来套近乎：「你说余逸飞他们组可真够折腾的。先说要退赛，结果现在人又中途登场。不过搞再多花样，肯定也比不过咱们队。」


    连嘉许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现场表演仍在继续。


    黎初落地以后，朝台下微微一笑，单臂猛地掀起外袍。


    外袍宽大，瞬间遮掩了观众们视线。


    台上五人站成一条竖线，镜头与现场又是正前方。因此台上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伴奏恰好进入最后一个空拍。


    外袍自半空降落，落地的一瞬，舞檯灯光变化。音乐再度变得激昂。


    当看清台上五人，观众们发出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脱了脱了！」


    「虽、虽然没有信息素，但我感受到alpha的气息了！呜呜呜妈妈我腿软了。」


    甚至弹幕也出现短暂的空档，随之白色弹幕铺天盖地的淹没而来。


    【！！！没想到竟然还有纹身！】


    【不止脸上画了，身体上也有图腾。好欲-q-】


    【露腰，露肩，露背！！可恶为什么没有暂停键，我要看不过来了！】


    原本，五人登场时都穿了宽大的长袖外袍。而在黎初那一信号后，所有人都将外袍脱下，露出里边的黑色打底。与暗红色的图腾纹样相互呼应。


    打底款式各不相同。


    黎初是高领，肩膀以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下边却露出细腰，图腾纹呈深红色，绕过腹肌分明的腰间，自胯骨而下，没入裤腰深处。


    戚思谨前边看不出差别，后边却裸露嵴背。自肩颈向下，直到腰窝附近。


    皮肤在黑色打底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单边挂着红色耳坠，鲜红欲滴。


    顾千宸露肩，是相对保守的一个。


    锁骨分明，直角肩。单臂套了漆色长袖套，紧紧勾勒出肌肉线条。


    司晟露出度最大，但同样的，裸露的皮肤上都画了近乎黑色的图腾。


    一时之间，竟分不出哪里是衣服，哪里是纹身。


    浅灰发色与暗红纹身相得益彰，颇带上来自异域的神秘。


    曲目前半段与后半段，仅仅是服饰变化，就让整体气氛为止一改。


    如果说之前是热血、是战场、是肃杀，那么现在则更带上几分性感。


    暴力、血腥、色/欲。全是让人血液沸腾的元素。


    一时之间，观众们的尖叫几乎要炸翻了天。


    不同于连嘉许舞台的刻意卖弄，这支表演更像是不自知的展示。来自于硝烟战场上不经意的裸露，却更让人血脉喷张。


    【妈的，老娘流鼻血了】


    【这些孩子还没二次分化吧？我不能犯罪，不能犯罪】


    【没有信息素都这么迷人了，要二次分化以后还得了！？】


    【不管了，管他什么成团夜。我要这一组就此成团出道！】


    由于其余四人变化太大，而余逸飞仅仅裸露两条手臂，一时间没有观众注意。


    直到轮到余逸飞的part。


    观众这才发现，对方气质变化更大。


    刘海稍长，些微遮掩住眉眼。以至于模糊了眼型，让眼神看着些许阴郁。


    手臂箍上臂环，脖颈扣上颈环。


    张嘴的时候，两枚虎牙清晰可见。


    明明平常看着可爱，这会儿却显得有些可怕。


    像是猛兽的利齿，又或是吸血鬼的长牙。


    下一秒就要深入脖颈，吮吸血液。


    「！！！」


    肾上腺素飙升。


    哪怕明知危险，也想要投入怀抱。


    【啊啊啊啊逸飞，咬我，快咬我！】


    【前边别那么浪……逸飞要咬的人是我！】


    【我原本不吃这款的。对不起，我真香了。反差yyds！！】


    【大家快冲，快给逸飞投票啊！！！】


    无论线上线下，情绪都是一样热烈。


    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观众们依然依依不捨。


    「为什么不是演唱会，我好想要安可！」


    「这个质量，可以直接成团出道了吧。」


    「投票去啊各位。最后一搏了，把他们送上出道位！」


    网络票数在激烈攀升。


    最后一组表演完成，接下来是归票时间。


    为不让现场冷落，其余已淘汰的练习生们也被请回来，进行暖场表演。


    但有了前一组的强烈对比，后边观众们都有些提不起劲。


    【我还想再看到那样的演出。拜託了，给五只投票吧】


    【司晟和戚思谨不用担心。顾千宸，余逸飞和黎初还在6名开外，大家沖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逐渐接近0点。等过了凌晨，统票将就此结束，进入发表阶段。


    然后，终于到了众所期待的一刻。


    【来了来了】


    【投票入口已经关了，结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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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物，四名导师与20名练习生一同登台。


    练习生们尚未换下演出服，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哪怕排名靠后，也在暗暗祈祷最后奇蹟发生。


    「久等了各位！」吉祥物立于最前，笑盈盈道，「长达五个月的激烈角逐，终于将在此刻画上休止符。」


    「统票结果已经出来。答案就在我手上。」


    「105位练习生，仅仅6位的出道名额。大家pick的选手是否能留到最后，离不开各位的支持。」


    吉祥物举起手卡。


    「那么，现在开始发表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分化剧情结束！之前给的小问答答案应该都清楚了吧~


    对分化的接受难易度，从简单到困难分别是：戚思谨、顾千宸、司晟、黎初


    你猜对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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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宁静。


    聚集了上千人的会场，此刻却无比寂静。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生怕听漏一个字。


    「第一名。」


    吉祥物清亮的嗓音响彻上空。


    「司晟。」


    并不意外。


    从初舞台起就惊艷众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仿佛天生生于舞台。排名独占鰲头，从未被人追上。


    再加之最后一场如此精彩的演出，c位显而易见。


    当事人对这结果也毫不意外。只朝台下挥挥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接下来是第二名。


    当听见吉祥物声音，连嘉许已准备上前。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畅。


    一直以来屈居第二，好不容易能有夺得c位的苗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无论星偶娱乐还是这场选秀，他始终要比司晟低上一头。


    「这倒是有些没想到了。」


    吉祥物嘻嘻一笑。


    「第二名，戚思谨。」


    出乎意料的名字。


    连嘉许身体一顿，僵在了原地。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戚思谨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绪。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站上第二名的位置。


    现场爆发欢呼。


    「啊啊啊思谨我就知道你可以！」


    「从f班到第二名。逆袭啊，这是妥妥的逆袭！」


    吉祥物递上话筒：「一路看你过来，进步真的非常明显。a大学子学习能力都这么强悍么。对于支持你的粉丝，你有什么想说的？」


    戚思谨：「谢谢。」


    语调极为平淡。


    然而他的粉丝大多就喜欢他这一调调，依然激动。


    【谁敢再叫思谨废物美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不是我pick的类型，但也不得不承认戚思谨进步真的好明显。对比初舞台评测，简直不像一个人】


    【呜呜呜养成系实在是太快乐了】


    仅仅一句「谢谢」并不能让吉祥物满足。


    「还记得初舞台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道，「对于偶像而言表情管理也特别重要。你实力进步不少，但这方面却还是有待提高。」


    「怎么样。现在让你给粉丝送上一个『笑容』，做得到吗。」


    戚思谨没动。


    就在吉祥物以为对方又要皱眉时，却听耳畔传来气声。


    「阿谨阿谨。」


    她回头一看，只见那名叫余逸飞的练习生单手捏脸颊，做出一个滑稽的鬼脸。


    「看！」


    戚思谨本人没啥反应。倒是一旁顾千宸和黎初笑出了声。


    余逸飞手肘顶他们几下，示意别捣乱。继续锲而不捨。双指勾着嘴角向上扯，露出明朗的笑容。


    嘴型道：笑一个。


    吉祥物惊讶地发现，戚思谨表情果真缓和不少。


    眉眼松开，嘴角略微有了弧度。相比平常冷冰冰的模样，倒真像是露出了浅笑。


    【！！！天吶我看到了什么，冰美人竟然笑了！？】


    【太好看了吧呜呜呜，求平常多笑笑。】


    【有了这声道谢和笑容，老衲熬夜秃头都有了回报】


    现场也一片沸腾。


    虽然那笑容浅尝辄止，但由于太过少见，哪怕平常对戚思谨无感的人也不由心头一动。


    嗯决定了，回去就看录播，截屏收藏。


    众人目光全集中在了戚思谨身上。以至于无人注意。


    连嘉许大方自得的面具再也绷不住，垂下头，眼底闪过无数不甘。甚至当被念及姓名时都忘了上前。


    「连嘉许？」吉祥物声音充满疑惑。


    连嘉许这才回神，走了上去。勉强勾出一个笑：「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彻头彻尾的失败。


    那些祝福与欢呼甚至入不了耳。


    当他走近司晟身边，以为对方会藉机嘲笑，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那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毫不关心。


    明明如此，连嘉许心中却更加落空空。


    原来，他竟一直没被这人放在眼里。


    连当对手都不配？


    发表仍在继续。


    第四名是另一公司的练习生，第五名是顾千宸。

 第99页

    千钧一发之际，顾千宸排位终于从第八位沖了上去。


    而现在，前六的出道位只剩最后一个名额。


    【呜呜呜我pick的五位真不能一起出道吗】


    【没戏了。果然要冲进前6还是差太远】


    【余逸飞还是黎初？黎初最后一场表现那么惊艷，应该是他吧】


    【你们把其他选手放哪里去了？这两个一个排名10，一个排名13。最后表现再怎么出色，也轮不到他们吧】


    无论台下还是线上都议论纷纷。


    「这最后一人倒是经常出乎我意料。」


    吉祥物笑道。


    「开局没多少镜头，却凭一己之力在一公扭转。大概一开始谁都没有想到他能留到最后，我愿称之为最强黑马。」


    【前边没镜头一公以后才受关注。逸飞和黎初都对得上。啊啊啊会是谁，我好急】


    【最强黑马，谁能配得上这个称号？】


    黎初立在余逸飞身侧，双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


    「队里就剩咱们两个了。」他道，「你猜这匹黑马会是谁？」


    余逸飞：「原来的第六名是谁来着。」


    黎初：「咦，要从那里开始猜？」


    余逸飞笑：「我当然希望是我。」


    「不过，最后无论是我、是你，还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很开心。」


    他看向身旁人，圆熘熘的狗狗眼弯成月牙，「因为今天你来了。」


    「我们给出了最棒的舞台。」


    闹哄哄的舞台仿佛一下隔去了另一个世界。黎初沉默，抬手摸了下鼻尖。


    在吊足胃口后，吉祥物终于开始下边的话。


    所谓黑马。


    不同于第一期就拥有众多讨论度的练习生。


    哪怕起初热度不高，却不骄不躁。一路稳扎稳打，隐而不发，再到关键时刻一鸣惊人。从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


    ——才是真正的黑马。


    「第六名，最后一个出道选手。」


    吉祥物念出那个名字。


    「余逸飞。」


    ·


    「啊啊啊啊啊飞飞，我就知道你行的！！」


    「一飞沖天，呜呜呜他真的做到了，我好想哭。」


    从初舞台起就注意到余逸飞的小粉丝最为激动，只觉至今为止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最开始他们人数不多，在其他人气选手粉丝团挤压下瑟瑟发抖。


    而偶像稍微有了热度以后，又被其他人攻击抱大腿蹭热度。


    但时至今日，一切委屈都得到宣洩。


    因为逸飞，他们的偶像，他们心中的一束光终于得到了承认。


    从默默无闻的个人练习生到决赛出道。他们还有机会看着对方在更多更大的舞台熠熠生辉。


    听见名字，余逸飞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黎初。对方朝他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余逸飞懵懵懂懂走上前，每一步都无比缓慢。


    灯光落在脸上。不知是这个原因亦或是其他人注视的目光，总感觉浑身发热。


    他看着镜头，镜头也看着他。


    一时间脑海涌现无数回忆。


    从他离开星偶娱乐，再到烦恼放弃。然后报名参加海选，初舞台，三次公演。


    认识了这么多人，又发生这么多事。一晃五个月过去，只觉无比不真实。


    五个月前，他还在犹疑不定，想着要放弃成为偶像。


    而五个月后，他竟真正站上了出道位。


    ……他做到了？


    像是要确认一般，他环视四周，视线掠过黎初，再到顾千宸、司晟，戚思谨。


    最后一人朝他轻点了下头。


    「傻愣着做什么。」司晟勾笑，「上来啊。」


    「！」


    余逸飞视线再度投向正前方。


    望着台底下黑压压一片观众，嘴角不觉勾起弧度，琥珀色的眼瞳愈加明亮。


    「青春新定位」的海报。蓝调打底。少年的剪影踩着星辉飞奔向前，高高跃起。


    似乎无论万千阻碍，都能就此跃过。


    他做到了！


    余逸飞转身，奔向上方晋级位。


    至此，六名出道团员正式确认，将组成为期一年的限定团。


    从成团之夜开始算起，恰好到一年后的今天结束。


    历时五个月之久的选秀节目，也终于在今天落下帷幕。


    或许是当夜太兴奋的缘故，余逸飞到处找人贴贴。而当他想起去找黎初时，对方已经不见了。无论问谁都不知去向。


    「怎么就走了。」


    回程车上，余逸飞依然懊恼。


    「我都还没要联繫方式。」


    比赛结束，宿舍这两天就得清空。这之后练习生们各奔东西。


    黎初既不是出道位，又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回宿舍已接近凌晨四点。余逸飞极度兴奋过后便迎来疲惫，甚至连妆发也没卸，就这么在车上眯着了。


    直到被人唤醒。


    余逸飞迷迷糊糊睁眼：「到了？」


    环顾四周，其他练习生都已经下车。只有戚思谨在等着他。


    边打哈欠回到宿舍。余逸飞与竹马告别：「明天可以睡懒觉了，我先去洗个澡。」


    妆发需要卸，又出了一身汗。


    见戚思谨点头，余逸飞凑近叮嘱：「你晚点儿再去，等没人了再说。」

 第100页

    戚思谨一顿，再次轻点了下头。


    余逸飞朝回走。这时，身后传来人声。


    「小逸。」


    余逸飞回头。


    「……」


    青年单边红色耳坠在黑夜中愈加鲜红欲滴。


    没听见下一句，余逸飞不由问：「怎么了？」


    结果，对方什么也没说。


    「没什么。」


    清冷的音色在黑夜中似有若无。


    「晚安，小逸。」


    ·


    回到房间，屋里没人。顾千宸跟他不是一辆车，他还以为对方早回来了。


    拿盆走向淋浴房，里边传来人声。


    还有其他人洗澡啊。


    余逸飞心里这么想着，一把推开大门。


    「晚上好。」


    里边两人同时顿住动作。


    顾千宸司晟两人一人一边更衣柜，背对而立。一人正在脱上衣，另一人则在脱裤子，内裤边缘隐约可见。


    气氛略显诡异。余逸飞却完全没察觉不对，高兴走进去。


    「是你们啊。今晚辛苦了。」


    他走近顾千宸身边更衣柜。自顾自唰唰两下脱干净衣服。


    准备进去隔间，却见两人还在那儿磨蹭。


    「干什么？」


    余逸飞奇怪，「衣服有这么难脱吗。」


    司晟眉头一皱，拉回裤腰。顾千宸也穿回上衣，朝余逸飞笑道：「我待会儿再洗。」


    见两人就要这么离开，余逸飞莫名有种被孤立的错觉。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揽住两人肩膀。


    「别啊，我一个人又占不了多大地。」


    他道。


    「一起洗呗，增进增进感情。」


    第四十八章


    虽然已经二次分化，但至少目前来看，表面还没有太大区别。


    只要不泄露信息素，就绝不会暴露性别。


    顾千宸且先不谈。司晟到现在仍未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就算身体变了，内心深处他仍然认为自己是alpha。这会儿若是其他练习生，他估计也就面不改色进隔间了。


    可唯独面对余逸飞，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尤其是现在，对方光裸着臂膀贴上来。皮肤汗涔涔的，炽热的体温哪怕隔了一道衣服也无比清晰。


    灼烫，烧人。


    连带着己身体温也一同提升。


    余逸飞的声音近在咫尺，又像在脑中轰鸣一般。


    在那不祥之感进一步扩大前，司晟甩开余逸飞的手。


    「又不是小孩儿，自己一个人洗吧。」


    他说着便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就听顾千宸笑回：「好啊，那就一起。」


    司晟心中警铃大作，倏地转回头。恰好与顾千宸视线撞上。


    对方像是故意这么说的。表面温柔似水，但那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挑衅。


    司晟：「……」


    他一言不发重新走回淋浴房。


    「咦？」余逸飞问，「一起吗。」


    「少废话。」


    司晟嘭地打开更衣柜门，「要进就进。」


    衣服脱了穿穿了脱。在余逸飞视线注视下，他一个个解开纽扣。可到最后却怎么也脱不下去。


    动作不由越来越慢。


    「逸飞，你先进去吧。」顾千宸这时道，「别着凉了。」


    余逸飞应下。


    待人离开，司晟转身看向顾千宸：「你什么意思。」


    顾千宸抬眼。


    司晟：「你不是最初也想走？」


    顾千宸笑：「那你又为什么要答应。」


    司晟啧声。


    「你要是实在介意，不进去也行。」


    顾千宸走进淋浴房前，丢下一句。


    「我会跟逸飞说的。」


    司晟：「……」


    更衣间只剩他一人。


    他目光投向更衣柜门，一把关上。


    结果还是进去了。


    三个人，三个隔间。流水噼里啪啦落下。


    余逸飞原本还有些犯困，如今流水一冲顿时清醒。大声谈论对日后星途的幻想与展望。


    顾千宸在一旁附和，唯独司晟一言不发。


    隔间隐私度不错。墙足够高，只下边留有一道缝隙。


    水洒落脸上，他抹了把脸。


    明明没什么。


    但为什么最近余逸飞一靠近，就会变这么敏感。


    一定是因为二次分化。


    「……」


    所以要过多久，这诡异的心情才能平复？


    .


    限定团正式开始公开活动。


    但由于其中两名成员都所属别家公司，考虑到资源分配与业内竞争，合体机会并不太多。顶多会有一些代言或是cm歌曲。


    原本环立文化还策划筹备一档团综，却因连嘉许行程不合适被否决。又不能只让剩下五人参加授人话柄，因此只能作罢。


    也是到这时，余逸飞才得知原来司晟和他一样早退出了星偶娱乐。难怪一开始没有跟其他星偶练习生一起，而是个人舞台。


    「你也是合同到期？」


    通告间隙，余逸飞询问。


    「不。」


    司晟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皱眉道，「是提前解约。」


    因此承担了一大笔违约金。


    这点环立文化也知道。不过当时司晟只是一个练习生，没啥名气。这笔违约金对环立而言不过小钱。为留住这个c位选手，便帮忙承担了费用。

 第101页

    「说起来，最近环立和星偶是不是在闹矛盾？」


    另一名队友插入对话，忧心忡忡，「我怀疑咱们这个限定团马上就得解散了。」


    此话一语成箴。


    环立文化作为老牌娱乐公司，虽然资历雄厚，近来却不乏一些负面言论。


    说它恐怕后继无力、即将被后浪拍死在岸上。认为公司一根筋贯彻之前的运营模式，跟不上飞速发展的现代。


    然而「青春新定义」这一档大热选秀节目的出现，无疑证明了环立文化仍旧宝刀未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无论是传统演员路线还是新兴练习生模式，都能运筹帷幄。市值再翻一番。


    这一点，对于星偶娱乐而言无疑是不利的。


    原本练习生与选秀市场被他们一家独占，其他小型娱乐公司只能分些汤汤水水。如今环立文化涉足，有强大的资金作靠背，无疑会抢去许多资源。


    一开始，星偶娱乐并不看好「青春新定义」这档节目，认为只是依葫芦画瓢毫无新意。所以在受到环立文化邀请时，只派去了几个可有可无的练习生。


    却没想到，这档节目竟能大火。


    这一下，连嘉许的商业价值立马提升。为了利用热度，他们当机立断提出中止合约，提前解除了连嘉许与这限定团的关系。


    结果仅仅不到半年，六人合成的团体便单飞解散。


    久违放了长假，余逸飞回到家盯着天花板发呆。


    余父一回来就瞧见儿子瘫坐沙发的咸鱼模样，不由斥责：「大白天的躺那儿做什么，没事干不会出去玩吗。」


    「爸……」余逸飞依旧双眼无神，「我怀疑我要失业了。」


    余父：「？」


    自限定团解散到现在，时间已过去大半个月，公司依旧没联繫他。


    选秀这种节目，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后继无力，很可能会重新泯然众人。


    公司一直没给他安排通告，难道是觉得他个人能力不够，不足以支撑舞台吗。


    这么想着，余逸飞心中顿时涌现无限愤懑，觉得必须做点什么。


    他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


    余父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不觉摇头。


    都说远亲近臭。儿子刚回来那会儿他有多疼，现在就有多嫌弃。


    「我回来拿个东西，一会儿又得出差。」他道，「你注意着点儿，别熬夜过头了。」


    余逸飞无精打采举了下手，算作回应。


    成团以来真是诸事不顺。限定团草草结束，成团之夜的热情澎湃简直像是在做梦。


    而且其他队友也总是聚不到一块。


    司晟身为c位，通告最多。除了限定团活动外个人通告也不少。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微讯上一秒还聊着天，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顾千宸原本就是网红，出道后名气更大。刚开始还开玩笑说要跟他一块直播，结果被公司叫去录歌。据说是某影视公司专门指定唱片尾曲。


    至于戚思谨，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连消失好几天也是有的。


    对方二次分化成omega，余逸飞本想抽空带人去医院看看，却一直凑不到时间。


    所以他也就在网络问诊了这个问题。但无论问谁，都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二次分化是不可逆的】


    【虽然概率小，但很正常】


    【别戴有色眼镜！】


    ……没有戴！


    余逸飞轻呼一口气。


    其实对于竹马性别分化这件事，他基本已经接受。


    毕竟无论性别，戚思谨就是戚思谨，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可是哪怕他能接受，能保证一如既往地对待。对方本人又怎么想？


    明明那么受omega欢迎，结果某天自己却也成了omega。


    换做是他，肯定会特别难受。


    一直趴着也不像回事儿，余逸飞刚准备咸鱼起身，就听手机铃声响起。震着玻璃茶几发出嗡嗡声响。


    他心中一惊，立马手忙脚乱奔过去拿手机。


    「餵——！」


    由于过于激动，甚至连嗓子都破了音。


    这是公司来电。


    他早把经纪人的手机设为了特别联繫人，铃声与众不同。


    这时，却听对面那头传来轻笑。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鲁莽。」


    并不是经纪人的声音。


    音色熟悉而又陌生，明显很年轻。


    余逸飞不由一愣。


    「看外面。」


    闻言，他下意识转头。


    窗外，一辆迈巴赫停在楼下。车型线条流畅，车身呈纯黑色。低调大气。


    余逸飞第一次亲眼瞧见这么贵的车，不由张大嘴。


    车门自动开启，一道人影现身。


    手臂撑着车顶盖，金发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墨镜架在了鼻樑。


    看见他后，手指轻轻一推，墨镜往上撩起刘海。或许是日光刺眼，金色眼眸眯成一条缝。


    余逸飞看见那人张开口，牙齿洁白圆润。


    而同时，电话那头也传来清朗的男音。带着些命令口吻。


    「下来。大狗狗。」


    .


    是黎初。


    成团夜不告而别，现在又忽然出现。


    虽然对方向来如此。行踪神秘，飘忽不定。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余逸飞飞快跑下楼。

 第102页

    远远瞧见黎初朝自己张开双手，当即就要激动扑过去。而还没抱住人，就被一人给插中间挡住。


    「对小黎总放尊重点儿！」


    结果余逸飞没来得及剎车，倒把那人扑了个满怀。


    王经纪人推开这莽撞的艺人，刚想要呵斥，就被身后人一把推开。


    「开你的车去。」黎初皮笑肉不笑。


    王经纪人诚惶诚恐：「可是这位艺人对您这么没礼貌……」


    黎初：「让你开车。」


    能让小黎总重复两遍的事，说明已经让对方感到不耐烦了。


    王经纪人只觉自己职位不保，连忙缩回驾驶座。


    黎初扶着车窗，将车门又拉开一些：「上去吧。」


    余逸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推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07 15:44:38~2021-05-08 15:1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囡囝困囿团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车门关上，车辆行驶，窗外风景往后倒退。


    余逸飞坐在车内，双腿併拢，双手放在膝上，整个成乖巧模样。


    现在的情况，总感觉哪里不对。


    开车的是他经纪人。或者说是整个限定团的经纪人，据说是公司高层，带出过不少知名艺人。


    环立文化能将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分配给他们，想必也是满怀期待。


    所以从见王哥的第一天起，余逸飞就发誓要好好努力，绝不给经纪人丢脸。心中对其也是无比敬重。


    而这样一个人物，现在竟然在给他开车？


    余逸飞有些坐立不安，余光瞥向侧旁。


    黎初身着一身休闲西装。衣襟敞开，一脸闲散模样，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在翻。


    余逸飞搞不明白了。黎初究竟是什么人，王哥态度那么小心翼翼。


    从后视镜看经纪人，对方一脸肃穆。紧盯着前方绿道。不像是在开车，倒像是在拆卸炸弹。


    「嗯。」


    黎初似乎终于看完那些资料，倒扣一旁，双手合拢放于膝上。


    「有什么事瞒着我，现在可以说了。」


    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啊？」


    想想还是觉得不够，又「啊？」了一声。


    黎初侧头看来：「想不到的话，给你一点提示。」


    「签约最重要的是诚信，你的一切基本情况都得如实告知。如果有任何影响公司形象的可能，都需赔付违约金。」


    「这一点，合同上应该写的清清楚楚。你看了吗。」


    余逸飞老实承认：「没怎么看。」


    字太多。而且环立这么大公司，他又不能跟人讲条件，总归还是要签的。


    黎初笑：「我就知道。」


    他坐近一些，膝盖几乎要贴上余逸飞。


    「个人基本情况，当然也包括性别。」黎初音量压低，似在蛊惑，「你什么也想不到？」


    性别。


    一听这词，余逸飞心脏便重重敲击一下。


    难不成是戚思谨的事暴露了，什么时候？


    他向来不会撒谎，再张口的时候声音隐约颤抖：「咦？哈、哈哈，性别怎么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说还好，一说立马暴露无遗。


    余逸飞也意识到这点，立马闭嘴。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掌握了相应证据。」


    黎初将刚才看的文件递过去，「看看？」


    余逸飞扭头。


    黎初：「看看嘛。」


    余逸飞闭眼。


    黎初整个人已快要贴到他身上。余逸飞一个劲儿地挪位子，力求存在感降到最低。


    直到对方将文件盖到他脸上，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小心翼翼看向上边文字。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个人签约合同」几个大字。


    签约合同？


    余逸飞没反应过来，就听耳边传来大笑。黎初已经坐开，捂着肚子笑得畅快。


    「又不是警察，我上哪儿给你搞证据。」


    纸页落下。余逸飞拿起从头看了一遍，发现是针对他的签约合同。


    福利明显提升。不仅有了底薪，分成比例也提升至两位数。


    只是年限更长。原本他只跟环立文华签了五年约，但这份合同却足足有三十年。


    与其说是签约合同，倒更像是卖身契。


    「条件你可以看看，应该要比那个限定团好得多。是时间有点儿长。不过，既然你想在娱乐圈发展……」黎初嘴角勾起弧度。


    「应该找不到比环立更合适的东家吧？」


    ·


    到了这会儿，哪怕余逸飞再怎么迟钝，基本也猜出了黎初身份。


    联想王经理人之前说的小黎总，恐怕黎初本人，就正是环立文华老总的儿子或者孙子。


    环立文化董事长向来低调，个人隐私保护得极好，余逸飞又对此没什么兴趣，所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怪不得能在环立文华厂内进出自如。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因为「环立文化」这家公司本身，就是黎初的后花园。


    眼前递来钢笔。


    这支笔余逸飞以前也见过，以为也就十几块钱一支，还不小心摔坏了。此时得知黎初身份再看，恐怕不止这个数。

 第103页

    他接过钢笔：「请、请问这支笔多少钱。」


    连语气都变得诚惶诚恐。


    「没多少钱。」


    听见回答，余逸飞还来不及松口气，又听见下一句。


    「六位数吧。」


    余逸飞险些没能握住，钢笔烫手似的在左右手来回。


    「这么喜欢？」黎初道，「那送给你。」


    余逸飞大惊：「不不不。」


    他郑重其事地放好钢笔：「之前我不小心摔坏一支。钱……我会还你的。」


    黎初想了想：「这钱对我来说不多，但对你还是有点儿压力吧。」


    那可不止有点儿压力。


    余逸飞抹了把脸。


    黎初甩了甩合同，笑道：「你只要把这给签了，就都一笔勾销。」


    余逸飞望着那时限长达30年的合约，张了张口：「钱zfb转你成吗。」


    黎初手顿住。


    脸虽然依旧在笑，但笑意明显淡去许多。


    「不答应？」


    人大概是没有变的。


    但仅仅是知道了对方身份，就连一句反问都感觉如此有魄力。


    余逸飞对手指：「那时我都快五十了。」


    黎初：「还不到退休年龄。」


    余逸飞：「要是我后边不红了，公司也是白养闲人啊。」


    「没关系。」黎初偏头，「我养你。」


    这话要让别人听了，肯定得感激涕零做牛做马。余逸飞却陷入沉默。


    少顷开口：「要不然微讯转你？」


    黎初脸上没了表情，啪地拍下合同。


    前方路过一个坑，车身顿时抖三抖。


    王经理人连忙道歉：「对不住小黎总，实在没绕过去。」


    黎初没说话。


    车内气氛实在不太对劲。余逸飞眼观鼻鼻观心，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在长久的沉默后，黎初还是回答了他：「公司。」


    余逸飞：「是有通告吗。」


    语气倒要比方才都更加兴奋。


    黎初托腮侧望过来，貌似无奈。


    「你要签了合同，董事长那儿我会去帮忙说情。不过现在……」


    他收回视线，「就按最初的安排走吧。」


    ·


    余逸飞抵达了环立文华。


    之前节目录制是专门搭的场子，这会儿早已拆尽。


    他被黎初带去办公区。而在会议室，竟然碰见了许久未见的队友。


    「你们怎么也在！」


    他刚要迎上去，就被身侧人一把捉住手臂。


    「大狗狗坐这儿。」黎初几乎是强硬地将人摁在了身边座位。


    余逸飞跟个弹簧似的，刚被摁下就站起身。结果被黎初一瞥，又乖乖坐回去。


    上司不能惹。


    司晟和顾千宸坐在会议室，看见一身休闲西装的黎初，身后还跟了经纪人，倒也不显意外。唯独看见黎初举动后不约而同皱了下眉。


    「大老远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司晟道。


    黎初没回，看向经纪人：「最后一个还没到？」


    王经理人：「已经联繫过了，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我再去联繫一遍。」


    「阿谨？不会是迷路了吧。」余逸飞又要起身，「我去接。」


    结果又一次被黎初摁肩膀坐下。


    「直接开始吧。」黎初道，「待会儿你单独通知。」


    经纪人连应了声是，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射屏幕。


    「这次通知各位过来，是想说明成团一事。」


    「几位在我司举办的选秀中脱颖而出，实力已得到证明。而众所周知，我司正准备进一步拓展偶像团体市场……」


    黎初打断：「说重点。」


    王经理人言简意赅：「简而言之，公司希望你们成团，并在下一次的星汇盛典获奖。」


    星汇盛典，顾名思义是全明星聚集的盛会，也是国内影响力最大关注度最高的颁奖典礼。


    能够出席盛会的明星，要么人气颇高，要么在某领域实力强劲德高望重。


    换句话说，哪怕没有获奖，只要能受到邀请，都足以证明你在娱乐圈的声望。


    星辉盛典三年一度。去年刚过，荣获「最具影响力团体奖」的是星偶娱乐旗下的sky男团。如今人气如日中天，已经蝉联两届。


    而下一次目标是蝉联三届。媒体都在宣称，sky将会是星汇盛典成立以来、唯一一个连续三次获奖的天选之团。


    「不过，这些都将成为历史。」王经理人道，「我要你们组成的男团打破这个『神话』。」


    「sky男团，就是苍子平导师在的那个队？」顾千宸道，「以我们现在的人气，环立是不是有点儿好高骛远了。」


    王经理人刚想要回答，就被黎初打断。


    「环立会尽可能提供资源。不过除了人气，我们还得拿下具有含金量的奖项。」


    司晟眉头一皱：「我们？」


    「不错。」黎初道，「我也将作为队员之一，和你们一起成团。」


    司晟拍桌立起：「开什么玩笑？大少爷就别来凑这种热闹。」


    黎初双手合拢：「这恐怕由不得你。」


    在他的示意下，经纪人又变换了幻灯片画面。是青春新定义录制期间的花絮剪辑。


    司晟与顾千宸同时顿住。


    黎初：「我想你们也猜出来了。毕竟在我之前，你们已经开始了分化反应。」

 第104页

    「环立是为了alpha男团才筹备选秀。结果签下的四名艺人有三个都分化成了omega。」


    「环立可是大亏一笔。」


    司晟五指收紧。


    他预料到这件事总有一天会暴露，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黎初露出笑：「不过我也清楚，这件事并非你们自愿，所以可以酌情考虑。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赔付环立至今以来的亏损，或者成团出道。」


    「选一个吧？」


    .


    司晟坐回椅子上。


    顾千宸耸耸肩：「这没什么好选的。我同意。」


    司晟沉默良久。


    的确没什么好选的。可这种类似于被人把刀架脖子上的做法，令他极其不爽。


    最后仅仅移开视线：「随便吧。」


    「很好，过半都同意了。」


    黎初看向坐在一旁的余逸飞，笑问，「大狗狗，你的意见呢。」


    闻言，司晟身体倏地僵直，后知后觉到一件事。


    余逸飞对自己性别分化的事，尚且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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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房间内陷入寂静，都在等待余逸飞的回覆。


    顾千宸扶额：「倒是忘了这齣。」


    当事者本人坐转椅上，灵魂出窍一般。如今留在会议室的只剩一具空壳。


    黎初：「大狗狗？」


    余逸飞一个激灵，终于回神。而后双手交叠撑在桌上，表情严肃。


    「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黎初：「请。」


    余逸飞沉声：「谁能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分化成omega了？」


    众人皆是一愣。


    余逸飞的脑回路很简单。


    环立文化新签约的四个艺人，包括他、阿谨、顾哥和司晟。


    首先已知戚思谨是，其次排除司晟。那么剩下两个，只可能是他和顾千宸。


    虽然十分惊讶，可已有先例在前。所以顾千宸性别分化一事倒能勉强接受。


    可是，他什么时候性别分化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少顷，司晟眉头一跳：「什么意思，你直接把我给排除了？」


    余逸飞：「因为你不可能。」


    他无比真诚，「你要分化成omega肯定会气到揍人，可是你没有。所以一定是我分化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顾千宸听完，手指掩住嘴角隐忍着什么：「好像……很有道理。」


    司晟咬牙，一字一顿：「余.逸.飞。」


    「你给老子过来！」


    说罢就要起身去抓人。


    可是却被黎初挡住。对方面上带笑：「做什么。」


    司晟皱眉：「闪开。」


    王经纪人：「司晟同学，你怎么可以对小黎总这种态度？我王某第一个不允许！」


    一时间，办公室内鸡飞狗跳。


    余逸飞绕办公室一圈躲到了顾千宸身后。探出头道：「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了。」


    「应该是黎初把自己也算进去了。所以是三个！」


    无论如何，似乎怎样都不愿相信司晟分化成omega的事实。


    司晟额头青筋暴起。


    「行了。」顾千宸护住余逸飞，微笑道，「这不是证明你伪装得很好，生什么气呢。」


    司晟：「……」


    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明明厌恶性别分化，打算一辈子隐藏身份作为alpha活下去。


    可为什么偏偏余逸飞那小子不信，他就觉得这么恼火？


    总之，虽然情况稍显混乱，但最后余逸飞终于接受了司晟分化成omega的事实。只是那表情要多惊悚有多惊悚。就跟第一次听说黎初是alpha一般不可置信。


    司晟拧着眉坐回原位。


    稍微平静下后，余逸飞面色沉重看向两人：「我懂了。」


    「顾哥，司晟，你们别担心。我还是会把你们当alpha看待的。都是兄弟。」


    顾千宸皮笑肉不笑：「谢谢。」


    司晟已经没力气做出任何反应，手扶住额头，眼不见心不烦。


    而这时戚思谨终于姗姗来迟。在听完来龙去脉后并没有多大反应。


    只是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思谨同学，」王经理人道，「我得提醒你一句，这段时间你一直迟到早退，做事不积极。但等你们正式成团出道，可不能这么随便了啊。」


    戚思谨沉默片刻，回道：「我尽量。」


    尽量？尽量是什么意思。


    他一大名鼎鼎的经纪人还要不要面子啦。


    「王哥消消气。」余逸飞连忙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带阿谨过来。」


    王经纪人小心翼翼瞥了眼小黎总，见对方没什么表示，轻咳一声：「好吧。」


    「总之今天这个会总结就一句话。」


    「公司已经在你们身上投了很多钱，你们必须把这个alpha男团给做下去。」


    「逸飞。」


    听见自己名字，余逸飞立马坐直。


    「你现在是团内唯一一个alpha，一定要帮他们打掩护，不得暴露身份。」

 第105页

    「切记切记。」


    ·


    会议结束，身负重任的余逸飞面色凝重，同其他人一起朝外走去。


    王经理人叫住了黎初，踌躇道：「小黎总，您真准备进这个男团？」


    黎初瞥他一眼：「有问题？」


    「没有没有，只是……」王经理人哂笑，「您现在的身份，我担心您太辛苦……」


    小黎总一直很任性。之前突然说要参加选秀就够让人头大。不过毕竟是内部筹备的节目，有工作人员照应着倒也没事。


    可问题成团出道以后，将会接触圈子里更多人。现在小黎总又性别分化了，身为一个omega，哪里用得到这么辛苦。


    本意是关心。谁想话音未落就被黎初拽住了领带。


    王经理人整个身子前倾，看着似笑非笑的小黎总，总觉头皮发麻。


    「我说过了，」黎初掸了掸对方肩上灰尘，「别在我跟前提分化的事儿。」


    王经理人喏喏：「是、是……」


    黎初松开了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做好成团安排。」


    「要是下次星汇盛典没有我们，你知道老黎会多生气。」


    一想起董事长那不怒自威的脸庞，王经纪人出了一身冷汗。


    「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黎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王经济人：「保证完成任务！」


    黎初这才放过他，调头朝外走去。


    王经济人松了口气。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公司要调他来当这些新人的负责人。


    不仅是因为环立文化未来方针，准备大力发展偶像练习生。


    还因为小黎总。


    之前会议上，他目睹小黎总与董事长大吵了一架。


    艺人对环立文化这种大型娱乐公司而言本身就是消耗品。在得知签下的几位艺人都分化成了omega后，公司内部出现两个分歧。


    一是让其赔偿违约金；二是硬着头皮继续作为alpha男团推出，避免损失。


    至于成立omega男团，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因为受众完全不同。一旦暴露，势必会流失大波粉丝，说不定还将面临脱粉回踩。之前那个性别分化的小花旦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鑑。


    而在商议过后，公司最终准备採取第二个方案，继续成团。


    不过，小黎总却有不同意见。那便是与其他omega解约，剩下唯一一个alpha来挽回全部损失，签长约。


    虽然从合约内容来看，简直是顶顶好的福利。


    董事长起先不同意，后来在小黎总的软磨硬泡下只能勉强松口。


    不过大概小黎总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拒绝自己的方案。


    若在平时，像这种给脸不要脸的，小黎总早就爆发了。


    「……」


    联想今天小黎总对那人的态度，王经理人隐约不禁陷入思索。


    面对未来的董事长儿婿，他是不是该稍微巴结一下？


    ·


    今天只是短暂开个小会，正式成团等日后通知。


    顾千宸和司晟分别剩个通告等收尾，没聊几句就走了。


    余逸飞这段时间很空闲，又好不容易逮到戚思谨，便想一起去医院检查。


    还没发话，对方手机就响了。戚思谨接起后，原本就冰冷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更沉。


    挂下后道：「抱歉小逸，我接下来有些事。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余逸飞一直知道对方挺忙的。尤其在参加选秀之前，又是补习又是竞赛。


    现在是要再次开始之前繁重的学习生活，同时兼顾工作。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总联繫不到戚思谨了。


    「阿谨，叔叔阿姨究竟怎么说的。」他问，「真同意你签环立文化了？」


    戚思谨：「……」


    戚思谨：「是。」


    余逸飞：「那为什么——」


    「没事的。」


    戚思谨打断了话。


    「只是我自己既不想放弃学业，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余逸飞不贊同：「干嘛要逼自己这么紧。」


    戚思谨没有立即回话。


    因为，他无法完全违抗父母。却也不想对小逸松手。


    眼睁睁看着小逸跟那些人成团，无异于狼入虎口。


    他曾经的梦想是成为对方唯一的伴郎，可现在变了。


    既然都有机会。那么现在，他想成为站在小逸身边的人。


    「只要能看见你，就不累。」


    戚思谨漆如鸦羽得眸子望着眼前人，眼底只映着余逸飞身影。


    「所以，对我笑一下吧。」


    .


    突如其来的要求。


    尤其现在在讨论如此严肃的话题，余逸飞不怎么笑得出来。


    但被人一直盯着，还是不由扯了下嘴角。


    或者说，嘴角抽了一下。


    仅仅如此，戚思谨就仿佛满足一般，微沉的眼神重新出现一点儿光亮。


    下一秒，催促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谢谢，小逸。」


    戚思谨五指紧握机身。


    「我该走了。」


    余逸飞本想送对方出去，却被拒绝。目送对方离开，那尴尬的笑容还僵在脸上。


    回头面向玻璃，隐约倒映出自己的脸。


    他觉得刚才没发挥好，双手扯起嘴角往上提拉。


    这样？

 第106页

    「这是单面镜。」


    一道懒懒的男音自身后传来。


    「干嘛对里边的人做鬼脸？」


    余逸飞不服：「我这是在微笑。」


    这时玻璃颜色变化，映出了坐在里边的人。里边正在开会。工作人员因余逸飞刚才的举动偷偷发笑。


    余逸飞倒也不觉尴尬，朝里边挥了挥手。


    「大狗狗。」


    黎初从后边挼他头发。


    「你可真是又傻又可爱。」


    这实在不像是形容alpha的词彙。但余逸飞偶尔登wb帐号，也会看见粉丝们这么形容自己，倒也习惯了。


    两人一同朝前走去。


    余逸飞：「你待会儿有空吗。」


    黎初笑：「想邀请我？」


    「有些事想问你。」


    毕竟时隔这么久没见。之前他完全被黎初揪着鼻子跑，一时间忘记了问。


    对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虽然在得知真实身份后解决了不少疑惑。但依然有一点。


    「那天成团夜结束，你为什么又不见了。」


    他顿了顿，「你是去找变回alpha的方法了吗。」


    黎初斜眼看过来：「你觉得呢。」


    余逸飞：「我？」


    从对方之前的表现看来，对二次分化一事十分牴触。最后来参加演出当然是意外之喜。但不过短短一晚，应该不太会就这么接受。


    他摸不准黎初内心真实想法，只是道：「如果真能变回去，公司也不用大费周章了吧。哪怕有一点儿可能性也好，我想帮忙。」


    黎初神色变得古怪：「你想让我变回alpha？」


    余逸飞点头。


    不仅是黎初。还有阿谨、顾哥、司晟。


    他们本该发展得很好，却因为一次性别分化打破了原来应有的轨迹。就算作为旁观者，也实在觉得不甘心。


    「……」


    黎初道，「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


    由于外表，知情者安慰他的说辞全是「变omega挺好的」、「比起alpha，当omega你的人生会更顺遂」。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仅仅是性别分化，会让他反应那么大。


    「既然如此，我们就是盟友了。」


    余逸飞心下一跳。黎初地位这么高，肯定手握很多资源。要比他一个人莽头调查快得多。


    这时又听见下一句。


    「不过，如果实在变不回去。」


    对方靠近一步，手指扯住他的衣领。漂亮的金色眼眸眼波流转。


    「你不如就这么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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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黎初实在是爱捉弄人。


    认识对方这么久，余逸飞再次清晰认识到这一事实。


    虽然他的确喜欢过黎初……的脸。不过对方既然对性别分化这么反感，怎么可能会甘愿接受现实跟一个alpha在一起。


    因此，余逸飞极其诚恳：「放心，我绝不会动歪心思。」


    黎初没忍住笑出声。


    余逸飞：「？」


    「没什么。」黎初意味深长，「我知道了。」


    之后，环立文化开始了成团预热，找人二次剪辑了成团夜当晚表演。同时登上wb热搜，众所期待的五人团终于成立。


    而团名，则叫作「fly」。


    【fly！！！飞飞飞飞飞飞！】


    【呜呜呜我每天都刷一遍成团夜视频，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


    【之前还想吐槽限定团就这么解散了，没想到是在做二手准备。青新花絮已经不够我磕了，求出团综，还想看五只互动！】


    四人在得知团名以后，除余逸飞以外都有些诧异。


    fly。


    飞。


    余逸飞。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团名怀有私心。


    不过，倒也没人提出异议。


    接下来，为了迎接下一次音梦排行榜的更新，fly男团正式开始新专辑录制。


    余逸飞期待已久的通告终于来了。


    宣传海报、录音室录歌、mv拍摄。每天时间都安排得很紧。


    由于是成团以来的第一支专辑，因此主打曲走了多数omega喜爱的耍酷幻想风格。几位人气颇高长相帅气的男alpha只对「你一人」情有独钟。


    而其他曲目则主要展示五位成员各自风格。曲风不一。


    需要拍摄mv的只有主打曲《shall we dance》。背景是高中毕业舞会，女主平常默默无闻倍受冷落，却在舞会当日连续被五位校园王子邀请去跳舞。表情由一开始的诚惶诚恐再到逐渐开心，笑意盎然。


    为方便代入想像，镜头中女主基本不会露正脸。画面重点在于「王子」的依次邀约。


    王子啊，王子。


    练习室彩排，余逸飞看见那个留了一圈大鬍子的导演一脸严肃说出「校园王子」四个字，不觉发呆。


    原来，少年少女们的梦境就是大鬍子一手编织出来的。


    简单说了下要求，无非就是要笑、要苏、要深情。余逸飞觉得自己肯定是队里最擅长这点的，因此当导演让谁出来试试时，他第一个举手。


    「我来！」


    众人视线集中到了他身上。


    导演本来是想点名的，一看有人主动站出，点头赞许：「来吧。」

 第107页

    音乐响起，余逸飞走向坐在地上「哭泣」的女演员，朝其伸手。


    他在笑，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转圈圈的时候，甚至让演对手戏的omega都忍俊不禁。


    余逸飞自觉表现满意，表演结束后转头望嚮导演。


    当看见对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导演甚至不忍心说重话。


    不行，不能这样。项目压力全在他身上，他必须要让这支主打曲登上音梦排行榜第一名。


    他沉下脸，刚准备开口，就听其他队员道。


    黎初：「我觉得挺好。」


    顾千宸笑：「很自然。」


    戚思谨默默鼓掌。


    导演：……


    你们是来唬我的吧？


    轻咳一声后，看向唯一没说话的队员：「司晟，你来做个示范。」


    他之前就与司晟合作过几次。做事态度认真，实力强劲，几乎没有短板。只要当天是司晟的拍摄，基本都能早早收工。


    因此不仅是他，所有工作人员都很喜欢跟司晟合作。


    司晟走上前。


    余逸飞回到原位，不知导演用意。心想那个司晟大爷真会温柔对待omega吗。


    音乐再度响起，女演员坐在位子上哭泣。


    司晟没有跟余逸飞一样伸手，像个王子那样邀请舞伴跳舞。


    而是在走近以后直接握住手腕，一把将人拽了起来。


    舞伴吓了一跳，由于惯性扑入来人怀中。愣愣抬眼。


    然后，眼角泪水就被轻轻揩去。


    不知是否错觉。剎那间余逸飞仿佛真看见了舞会夜晚。


    庭院，夜幕，月光。


    高大英俊的青年单手搂着哭泣的女孩，浅灰色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纵然内场舞会再热闹非凡，也与他们无关。


    青年眼中只看得见唯一的舞伴。另一只手插入对方指缝，抬起至嘴角似要亲吻。眼眸斜睨着望向眼前人。


    当被那双竖瞳盯上，明知是演戏，女演员也不由心脏咚咚。


    当下一秒就将亲吻上时，对方却高举起手，绕过头顶让她轻巧转了一个圈。


    女孩神色变得愉快。而从始至终，青年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当看见她终于展露笑颜时，嘴角抹出一抹笑。


    余逸飞还是第一次见司晟露出那么温柔的眼神。


    「不错，卡。」


    导演声音将众人重新拉回现实。


    司晟又恢复了平时表情，方才的深情仿佛从没出现过。


    导演拼命鼓掌：「这就是我要的效果！不愧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余逸飞也跟着一起鼓掌。他没想到司晟演技也这么出色。


    导演趁机道：「逸飞你太执着王子设定了。而且笑太开，不够苏。多跟司晟学学。」


    余逸飞没来得及应声，就听司晟道：「他表现不错了。」


    余逸飞看过去，见对方目视前方，略显不自然道，「毕竟第一次。」


    导演：……


    你们这团果然是来唬我的吧！


    虽然，大鬍子导演不太理解为什么队里每个人都在帮余逸飞说话，但好歹余逸飞本人极其认真，让改什么就改什么。


    虽然调整到最后，导演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唉算了，先练别的part吧。」导演道，「逸飞你去旁边调整下，最后一个上。」


    余逸飞：「是！」


    练习室彩排主要是设计走位。等到了正式开拍，就会一比一复刻今天定下的内容，基本不会再调整。


    司晟part第一个确定。现在轮到其他队友。


    余逸飞去了隔壁一个小练习室，对着镜子模拟。


    原本自然的笑容在导演的纠正下，感觉怎样都不太对劲。


    【嘴巴别张太大】


    【步子别扯太开，对手跟不上】


    【苏，苏，苏一点！】


    导演魔音入耳，余逸飞已经要不明白「苏」是什么意思了。


    「……」


    他对着镜中自己，艰难扯起嘴角，邪魅一笑。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做鬼脸呢。」


    好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误会。


    被导演磨了一天，余逸飞已经自信不起来了，嘆息：「真不够苏？」


    司晟抱臂：「别吓到对手最好。」


    有这么夸张吗。


    余逸飞再一次对镜子抽搐嘴角。


    司晟立在身后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其实你第一次最自然。」


    余逸飞回头看去：「那我苏吗。」


    司晟不评价了。


    余逸飞忽然想起什么，蹬蹬跑近司晟跟前：「你part是不是已经定了？」


    司晟：「嗯。」


    余逸飞：「所以你现在很闲吧？」


    司晟：「哈？」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司晟表情，握紧对方双手，满脸写着热情：「那么，你来当我的舞伴吧！」


    .


    一来司晟比他有经验，可以给出指导意见；二来有人帮忙演对手戏，要比一个人对空气模拟效率高得多。


    简直是一石二鸟。


    余逸飞见司晟不答话，便默认其答应了，拽着手走向镜子。


    「来来，你坐这，就当自己是女主角。」


    力气并不大。如果想拒绝可以轻易挣脱。


    司晟眉间拧起，视线落在对方牵着自己的手上。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108页

    然后，就被摁着肩膀坐在地板上。


    余逸飞后退几步：「好，我开始了。」


    正要迈出第一步，就听那人开口：「我可以帮忙。」


    「不过你要让我出戏，我会立马打断。懂吗。」


    余逸飞一愣，继而笑道：「当然！」


    模拟练习开始了。


    然而进展并不怎么顺利。往往还没开始跳，只是刚靠近过去，就会被一音效卡。


    这么循环往复了近百遍。余逸飞来回跑得脑袋都晕了，跟条咸鱼似的呈八字躺倒在地：「让我缓缓。」


    耳畔传来脚步声。


    余逸飞以为是来催他的，连忙道：「就一会儿！一分钟，不，十秒钟。」


    太阳穴贴来一股凉意，令眩晕的大脑稍微清醒几分。


    他转头一看，见是一瓶冰水放在了脑侧。


    「把导演教的都忘了吧。」


    司晟声音自上方响起。


    余逸飞不由抬眼看去，只见其半蹲在一旁，浅灰色的竖瞳睥睨而下。


    「别模仿我，不适合你。」


    余逸飞就这么躺在地上，怔怔望着上方人。


    「那怎么改比较好？」


    司晟移开视线，沉默半晌后道：「先别考虑设定。」


    余逸飞：「咦？」


    司晟：「导演想要的东西我可以演出来。但你不一样。」


    「所以，别考虑太多。」


    余逸飞似懂非懂。


    又看见司晟抬手伸向自己，没反应过来人想做什么，就觉脸颊一疼。


    余逸飞口齿不清：「你扯我脸做什么。」


    司晟：「放松下。」


    余逸飞：「！」


    司晟：「你需要放松，笑太僵了。」


    他松开手起身，「休息够了就再来。」


    余逸飞瞧见人走远，脸庞刚被扯过的地方还有些泛红。他撑身坐起，拿起水瓶。


    「谢谢你的水，我会努力的！」


    司晟可有可无应了一声，坐回原来位置。


    低头看向扯过余逸飞脸颊的指腹。触感貌似还留在其上。


    有点儿软。


    「……」


    他眉头一跳，将手揣回兜里。


    靠。


    他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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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休息够后，又一次排演开始。


    虽然刚才说了那些，但司晟其实并不抱期望。垂头坐在原地，扮演「伤心痛哭」的女主角。


    而在这时，忽然感觉耳后有温度覆上。


    自从二次分化以后，他这些部位极为敏感。倏地抬头，恰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身前人半蹲在地上，手托腮。眼睛形状圆熘熘的，此刻微微眯起，像是在笑着打量他。


    余光瞥见一抹蓝。司晟这才发现，自己耳后插上一株塑料纸折的假花。竟是顺手用刚才那瓶矿泉水外包装摺的。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把花给拿下来，却被捉住手腕。


    那人牵引着他的手，缓缓拉近过去，靠向脸庞。


    想起方才柔软的触感，司晟手指微僵。


    而在即将触碰之时，又忽地一用力，直接拽他起身。


    不同于他面对舞伴时的强硬。余逸飞仅仅是将他拉起，像是要带他去看什么东西，往前跑了几步。


    月光之下的双人私会。


    校庭，大概是有一片鲜花盛开。


    少年牵着他的手腕，回头看过来。眼底盛着无限暖意。


    司空见惯的景色本已失了颜色，成为黑白。却在此时重新染上色彩。


    冰冷的世界恢复温度。


    然后，少年将他的舞伴揽入怀中。


    如果是跟身材娇小的omega对戏，这个动作本该极为自然。无奈两人身高相仿，一拉近距离，只觉额头几乎要撞上，鼻息交缠。


    温热的气流在两人间传递。


    这个距离，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


    司晟垂眼。


    包括那一双杂乱丛生的野生眉，眼皮上青色的血管，脖颈处分明的喉结。


    琥珀色的眼底，几乎能看见自己的脸庞。


    不知是否错觉，司晟鼻间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几不可闻。混合一些汗水的气息。莫名令人心情躁动。


    后颈腺体仿佛也被这气味撩动，呼之欲出。


    心跳开始加快，血流几欲沸腾。


    他……


    他猛地推开余逸飞。


    余逸飞往后趔趄几步：「怎么了。」


    这次没被卡，他还以为自己表现不错。怎么突然就把他推开了？


    视线下移：「我踩你脚了吗。」


    司晟状态看上去不太对劲，耳垂泛着潮红。手抵住鼻尖。


    良久开口：「……你放了？」


    音量极低，又没前因后果的。余逸飞没太听懂：「放什么。」


    司晟五指扣紧：「放……」


    余逸飞：「放？」


    信息素三个字还没脱口，排练室门就被一把推开。


    当注意室内气氛不太对劲，外边人同时伫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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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略显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司晟冷静几分，放下了手。


    「阿谨，顾哥？」看清来人后，余逸飞笑道，「你们怎么来了，part结束了吗。」


    戚思谨：「导演叫你。」


    一听是导演叫，余逸飞立马要动身。临走前不忘问：「对了，我刚才表现怎么样，合格吗。」


    这句话是问司晟的。


    司晟顿了顿，转开头：「凑合吧。」


    余逸飞知道司晟向来不会说好话，口中的「还行」、「凑合」差不多约等于顶顶好。


    「我马上去给导演看！」


    他当即就奔过去，身影瞬间消失。排练室又只剩下三人。


    音乐还在响。司晟摁下暂停键，起身却看见戚思谨紧盯着自己，不由皱眉：「看什么。」


    戚思谨：「……」


    他没回话，扭头去追余逸飞去了。


    顾千宸轻描淡写：「花不错。」


    丢下这一句，也离开了排练室。


    司晟意识到什么，倏地望向镜子。方才余逸飞随手叠的假花还插在耳后，实在有够滑稽。


    他脸色一变，一把将其扯下，掌心揉烂。


    走近角落垃圾桶，刚要把这坨蓝色塑料废纸扔进去，却不由停住。


    他就一个人这么站在角落，手伫在半空许久。结果还是收回来，将废纸揣回兜里。


    然后转身，离开了排练室。


    .


    余逸飞这次的表现大受导演赞扬。


    虽然苏度仍显不够，暖度和浪漫度却将其补齐了。


    最后又微调了一下动作，五人mv内容正式确定。


    几天后，mv拍摄杀青，只等后期剪辑。或许根据呈现效果还需补拍。但无论如何，他们总算可以休息一阵。


    很快，新专辑制作完成。


    环立文化早早就为新专上市开始预热，五人wb也配合发海报倒数。每天的转发与评论数都很高。


    音梦排行新曲榜30天更新一次。环立文化特意预留了一周时间，等专辑销量上去，直冲榜一。


    根据目前宣传期的热度来看，没有哪支新曲能比过他们。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fly男团新曲正式公开前一天，星偶娱乐旗下新晋男团也发了出道新曲，引起大肆讨论。


    星偶娱乐作为国内最大新兴娱乐公司，占据偶像练习生市场半壁江山。每次新团推出都颇受关注，几乎不需要预热。


    而此次新推出的男团「悦声」恰好与fly对标，也刚好是五个人。并且其中一人，还是在青春新定义拿下第三的连嘉许。


    其余四人也是星偶娱乐内部培养的a班成员，早年就在师兄团中频频露面。还未出道，便已累积不小名气。


    在这个时候推出这样一个新团，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与fly竞争，阻挠环立文化计划。


    一时间争论甚嚣尘上。媒体津津乐道究竟哪个新团才能吸引更多粉丝，留到最后。


    【我看fly悬了，被星偶娱乐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星偶新专质量看了吗。太强悍了，那特效跟不要钱一样】


    【不仅是mv画面，写歌的还是sky男团的御用词曲人。不是说这位很高傲，除了sky以外不屑给其他团写歌吗】


    【估计是砸了大价钱吧。可怜fly了，刚一出生就要被拍死在岸上】


    哪怕是fly的粉丝们，在看了「悦声」新专后也无言良久。


    毕竟是星偶娱乐流水线下培训出来的团体，实力自不用说。而且这次专辑怎么看都花了不少钱。


    环立文化一家老牌企业，此次试水新市场，应该给不了太多经费吧。


    粉丝们隐隐开始担心，捏紧自己小钱包。准备能有多少买多少。


    而在这样一片讨论声中，fly男团新专辑《shall we dance》终于上线。


    .


    一语成箴。


    《shall we dance》一经发售销量便瞬间破万，远远将其他新曲甩在身后。


    尤其mv画面梦幻，质量精美。看着形色各异的男团成员一个个出现，激得少男少女们春心萌动，嗷嗷大叫。


    而成曲质量也实在优秀。第一次听可能注意力会完全被mv吸引，后边则越听越抓耳。


    每当听见成员个人part，脑海中便会浮现其盛情邀请跳舞的画面。引得不少人一边听一边偷笑。


    原本如果没有「悦声」，fly将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然而粉丝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珠玉在前。《shall we dance》尽管表现不错，却总是被压上一头。登上音梦排行榜一周，这一差距却依然没有缩小。


    粉丝们急得不行，母公司却没任何反应。也没有投入更多经费宣传的意思。


    直到音梦旗下打歌舞台当晚。


    想要超过悦声，这是fly最后的机会。


    「是，今晚麻烦你们了。」


    这是余逸飞第一次登上打歌舞台。其他成员也一样。不过相比他们，司晟倒是显得熟门熟路。与工作人员交流问好。


    在选秀那会儿余逸飞就注意到，面对公事与私事，司晟简直判若两人。


    平日里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树敌。讨厌他的人恨得咬牙切齿，不了解他的人敬而远之。


    但是在公事上，却是远近闻名的工作狂。哪怕实力足够强劲，每一次舞台仍旧尽心准备。


    余逸飞还记得那次直拍舞蹈，明明对方已经跳得近乎完美，却还是一遍遍重复动作。甚至在直拍前一晚还留在舞室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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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当时他与对方关系不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另外面对工作人员时，也没了面对他们的臭脾气。态度可以称得上彬彬有礼。


    看着司晟面上带笑与音梦导播寒暄，余逸飞只觉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双重人格。


    导播走远后，司晟脸上瞬间没了笑。面无表情地放下手。


    「都快被你盯出洞了，看什么呢。」


    余逸飞：「你之前跟他认识？感觉你们很熟。」


    司晟：「不认识。」


    余逸飞惊讶：「那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一眼就认出人叫出大名。


    司晟扫他一眼：「项目上说得上话的人，总得提前了解下。」


    余逸飞哇了一声，无比崇拜。


    「……行了，赶紧去准备吧。」


    司晟貌似不太自然，要往化妆间后台走去。这时有人擦肩而过。


    「司晟，好久不见。」


    他脚步一顿，抬眼看去。来人是悦声男团。


    领头那人笑道，「看来你们很有信心，有空在这里说闲话。」


    司晟皱眉。


    余逸飞在队伍里瞧见连嘉许。毕竟是前限定团队友，便打了声招呼。


    谁知对方再没了选秀当初的意气风发。像是要极力消除存在感一般，神色喏喏。


    余逸飞奇怪。


    「你们就是环立文化推出的第一支男团吧。」


    悦声队长看向他们。


    「刚起步就有第二的成绩，实在令人佩服。」


    「这可不止。」黎初笑吟吟道，「等过了今晚，我们会拿回第一。」


    话音刚落，悦声几人就失笑出声。


    「有勇气是好事。但太过看不清现实，那便是无谋。」


    「青春新定义我们也看了，确实表现不错。不过，我们队里的吊车尾都能占得第二的成绩。」


    队长拉出连嘉许，「想要超过我们，是不是想太多？」


    余逸飞纠正：「阿谨才是第二。」


    悦声几人先是一愣，继而摇头。


    「我们倒是忘了，最后关头被一新人赶超。真丢脸。」


    余逸飞实在搞不懂星偶娱乐内部的相处模式。


    明明在选秀那会儿，连嘉许看上去人缘很好。星偶其他练习生都连哥前连哥后的叫。怎么到了现在，对方又成吊车尾了？


    从这几人的态度来看，并不像是在开善意的玩笑。


    这时有工作人员过来，叫悦声的人上去彩排。


    队长应了一声，又朝他们道：「那么，你们加油。失陪。」


    正待离开，却被一人叫住。


    「等等。」


    黎初双手背在身后，「既然如此，不如来打个赌？」


    「今晚过后。如果我们能反超你们，你们就集体转发fly官方的置顶wb。」


    队长眸色一暗：「你让我们帮你们宣传？」


    「『输得心服口服。』」黎初笑，「也可以打上这句。你们粉丝一定会很感动，觉得哥哥们有气度吧。」


    队长：「……」


    他没接下这句，转身，「我们走。」


    几人自顾自上来挑衅，又自顾自离开。


    黎初倒也不在乎他们答应与否。只是觉得这些人太过嚣张，想呛上几句。


    顾千宸在一旁摇头：「不愧是星偶，真是名不虚传。」


    余逸飞：「星偶怎么了？」


    顾千宸回道：「规模太大，导致底层竞争畸形。能走到出道这一步，恐怕除了实力以外，水也够深。」


    黎初意外：「你倒还蛮了解？」


    顾千宸淡笑：「看过网上一些八卦。」


    阶级分明的班等制度。


    a班高于b班，b班高于c班，老人高于新人，团体高于个人。


    基本上谁能被选中出道，是在练习生内部就已决定好。


    选秀那会儿连嘉许颇受追捧，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a班。而到了真正的星偶出道团中，他便是a班中的鸡肋。


    如果不是选秀积攒了一点儿人气，恐怕星偶娱乐也不会选他入团。


    余逸飞听得一愣一愣的。


    感觉自己在星偶待了三年，算是白待了。


    那么司晟之所以离开星偶，也是因为这点？


    看向当事人，对方从头到尾都没发话。只是脸色较之前更沉。


    「司晟。」


    他不觉叫出对方姓名。待人回头后，比了个大拇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咱们现在是环立的人。」


    闻言，司晟一顿。


    「我们才是你的队友。」


    「他们不接刚才的话，就是怕了。」


    余逸飞上前揽肩，「走吧，去给他们好看。」


    .


    打歌舞台全网直播，实时投票。


    悦声男团一经登场，在线观看人数飙升。所有人都想亲眼瞧瞧，这个一经推出便空降榜一的新人团体，现场究竟会带给他们怎样的惊喜。


    悦声男团稳扎稳打，圆满结束表演。


    【不愧是星偶娱乐推出的新晋男团，实力就是不一样。不知道要比那些小娱乐公司的小鱼小虾们强多少】


    【啊啊啊跟我想像中一样帅气】


    【五个人没有短板吧？我本来以为连嘉许已经够强了，没想到在队伍里完全不突出2333】


    作为星偶娱乐流水席模式下培训出的练习生，实力自然无可置喙。无论唱跳还是镜头感，都十分老练。

 第111页

    虽是第一次登上大众舞台，从头到尾却没出现一点儿差错。


    「难怪。」


    黎初在后台望着大屏幕，「那么有底气向fly挑衅。」


    余逸飞也觉得厉害。可看完整场演出，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得劲。


    此时悦声男团已表演完毕，一齐回到后台。许是刚激烈运动过的缘故，额上覆了一层薄汗。


    看见他们后，脸上纷纷透出一丝得色。


    余逸飞鼓掌：「真厉害。」


    队长刚要表示谦虚，又听人接下去道，「完全融入一个整体！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到底是夸是贬。


    几人脸色微变。


    黎初和顾千宸隐隐发笑。


    余逸飞只是真诚陈述自己看完表演的感受，并没有贬低的意图。却见悦声队长面色不怎么好看，丢下一句「期待你们的表演」，便转身走了。


    余逸飞挠头：「我是在夸他们啊。」


    「嗯，你是在夸他们。」


    黎初眼眸微弯，「只是他们自己小气，不怪你。」


    .


    【快轮到fly了吧？】


    【呜呜呜我好紧张又好期待，手心都要出汗了】


    【全体听令，所有人给爷沖，不要怂啊啊啊啊！】


    打歌舞台整体节奏很快。在一支团体表演结束后，大概会有2~3分钟的採访时间。接着便很快轮到下一支团。


    略显单薄的前奏响起后，镜头右转向舞台，映出五人身影。


    《shall we dance》这支主打曲以哀婉哭泣的女主开头，因此一开始只是纯钢琴曲，令人揪心。而在第一位「王子」出现的那一刻，加入吉他鼓点等复数乐器，整体风格变得轻快。


    再到中间部分，小提琴横插其中，将「月光下的私人舞会」推向最高潮！


    打歌舞台上没有「女主」，也没有互动演技。


    但个人part保留了最凸显个人特质的舞蹈动作。


    一人动作结束，抬手左划，镜头随之推开。另一人立马渐进。


    一人「消失」，另一人立马「出现」，伴你起舞。效果竟与mv本身表现出来的氛围如出一辙。


    无论是否愿意承认。在偶像团体的粉丝占比中，「老公粉老婆粉」总要占绝大多数。


    【母爱变质现场】


    【天吶爱了爱了，这五个alpha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啊啊啊思谨点了一下镜头！我不管，他就是在点我额头，太宠溺了吧】


    【虎牙，我好爱飞飞的虎牙。想舔prprpr】


    【千丞的眼神！我怎么觉得比mv里更诱人，桃花眼真的太绝了】


    【mv？竟然还有mv！？我马上去搜搜看！】


    舞台还未结束，已有人将fly的表演片段与截图放上wb。


    而这时候，环立文化的宣传终于开始发力。


    打歌之夜隔日，#fly打歌舞台#登上热搜。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五只性格迥异的alpha男团。


    《shall we dance》的舞蹈动作并不算难，重点放在了整体氛围感上。也因此，极容易翻跳。


    尤其在短视频盛行的如今，十几秒的拍摄不需要费太多时间，又能获得不少播放量。


    一时间不仅是粉丝，甚至连不怎么追星的路人也听说了《shall we dance》这首歌，甚至还能哼哼两句。


    音梦新曲排行榜上，《shall we dance》一路猛追，眼看就要超过悦声男团新曲。


    而将这一热度推向巅峰的，是前top男团七月夏队长的转发。


    【不错，真好听^-^】


    下边回复与转发立马引爆。


    【！！！！】


    【我看见了什么？天吶，荣澜竟然发wb了？】


    【呜呜呜爷青回】


    【fly到底是何方神圣。荣澜大佬都半退圈了还帮他们转发，我也去听听看】


    就此，《shall we dance》超过悦声男团新专主打曲，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余逸飞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甚至连有人叫都听不见。


    比起夺下第一，有另一件事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荣澜。


    七月夏队长。


    他喜欢十年之久的偶像，也是他进娱乐圈的初心。


    握着机身的五指不觉开始颤抖。


    他竟然……被自己的偶像给注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想看事业线，快速拉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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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七月夏是十年前某娱乐公司推出的偶像男团。算是国内第一次对偶像团体的试水。一经推出便斩获各大热门奖项，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余逸飞本人，也是七月夏队长荣澜的资深粉丝。


    团队从成立到解散五年时间，余逸飞买了他们所有专辑，观摩了所有演唱会录像。


    唯一遗憾的是由于当时年龄和家庭条件不允许，没能亲自前往演唱会现场。


    现在队友们各奔东西，也有不少人退居幕后。


    荣澜作为当年团内人气最高的队长，虽已基本同于半退圈，但每次在wb冒泡，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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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澜这一名字，已几乎等同于那个时代的符号。


    包括余逸飞在内，大概不少男团女团儿时第一次模仿的偶像团体，便是七月夏。


    「啪。」


    悦声男团队长将手机倒扣桌面，脸色沉得吓人。


    「环立文化可真够大手笔的。」


    另一队员咋舌，「竟然买下荣澜的转发。」


    「买下？不是说荣澜都半退圈了吗。」


    「就是因为半退圈了才可疑啊。那么大佬一人物突然关注一个新人团。之前咱们公司想让他帮忙提携一下sky，都被人给拒绝了。」


    「还有这回事？」那人讶异。


    sky作为星偶娱乐最有商业价值的偶像男团，也是top顶流。这都能拒绝？他越来越想不通fly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连嘉许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一声不吭。


    这些队友将一切都归功于荣澜转发。但以fly如今的热度看来，即使那位大佬没有转发，《shall we dance》也迟早会追上他们的排名。


    现在，不过是加快了这一进度。


    从网上言论来看，他们当晚的舞台并没有缺陷。


    不过，这也恰恰是最大的缺点。


    刀群舞一般炸裂的现场效果，却也导致个人特点不够鲜明。


    男团毕竟是男团，而不是舞团。如果不能在质量的基础上突出个人特色。那么对于观众而言是没有记忆点的。


    星偶娱乐的确在他们身上砸了大价钱。新专无论歌曲本身还是mv质量都无可挑剔。也因此掩盖了个人特点不足的缺陷。


    但没了特效点缀。在现场舞台上，这个缺点暴露无遗。


    而直到现在，其他队友还在刻意规避这个问题。


    其他队友聊完八卦以后，开始商议该怎么应付公司。


    毕竟拿了公司那么多资源，他们却没能给出相应的成绩。再这么持续下去，恐怕很快会被放弃雪藏。


    连嘉许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想。


    原本，在星偶成团出道是他的梦想。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男团大概维持不了多久吧。


    .


    直到手机被人抽走，余逸飞才回过神。


    「等等、我先截个图。」


    他刚才光顾着欣赏荣澜大佬的wb了。短短五个字被他看了又看，并在脑海中自动开启阅读理解。


    「不错」两个字，是欲扬先抑。以为只是表现普通，拉低人的期待值。


    后来「真好听」短短一句，则是直抒胸臆，尤其「真」字表现出创作者激动的情绪。


    再加上结尾那一个笑脸，足以证明荣澜老师甚至忍不住笑意，十分满意。


    司晟看了眼屏幕，皱眉：「你就看这个看了半小时？」


    余逸飞语重深长：「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含义深远。」


    司晟：「……」


    他扔回手机，「行了。经纪人喊吃饭，赶紧收拾。」


    余逸飞手忙脚乱接住。准备等聚完餐再把截图列印出来，装裱挂卧室，每天鼓励自己。


    今天公司叫他们来开会，一是为新专辑取得的好成绩做出表扬，二是说明下一步工作安排。


    除了一些时间短的採访以外，最大的一个通告，是公司帮他们接了一个综艺，名为《合租life》。


    主要内容是安排数名艺人住在一栋别墅，拍他们的日常同居生活。


    这极大满足了观众对艺人私生活的好奇心，收视率长高不下，如今已拍到第二部 。


    不过，此次受到邀请的并非全部团员。


    「具体人员安排还在沟通，等确定了再告诉你们。」


    经纪人道，「不过你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跟选秀那会儿不一样，这档节目除了新人还会请圈子里一些大前辈，可得讲礼貌。」


    节目主要是老人带新人的模式，看点在与老油条与萌新之间迸发出来的火花。如果表现得当，不仅能拉一波人气；还能拓展人脉，以后行走娱乐圈有那些老前辈帮忙，将会更加顺风顺水。


    戚思谨：「周期呢。」


    「大概4月左右，拍一个月。」经纪人略有些意外。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名艺人主动提问。难道是对这个通告有兴趣？


    「放心吧。」他道，「你要是感兴趣，我尽量帮你争取。」


    戚思谨沉默片刻：「把我移出候选吧。」


    王经纪人一愣，接着心底泛起一团火。


    这还没出名呢就开始跟他挑三拣四了？


    刚想要教训人，就见余逸飞蹿到跟前，高举手：「王哥，我！帮我争取吧！」


    黎初奇道：「大狗狗对这个感兴趣？」


    「会有大前辈过来，」余逸飞道，「说不定荣澜老师会来呢。」


    黎初面上带笑。


    这大概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没有戳破余逸飞不切实际的妄想，朝经纪人道：「就这么定了，我跟他两个人去。」


    被小黎总插了话，王经纪人甚至连发火都忘了，露出苦笑。


    哪能就这么定了。这综艺又不是环立文化投资的，哪可能他们随便塞人。


    「我尽力安排，尽力安排。」


    这之后去吃饭，公司报帐。算是这回拿下音梦新曲排行榜第一的奖励。


    由于荣澜转发wb这档子事，余逸飞一路上都在唠叨。又拿出此前七月夏的视频，非要安利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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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思谨、黎初、司晟转了一圈，最后又凑到顾千宸身边。


    「顾哥，这场表演简直绝了。绝对是七月夏封神舞台。」


    他把一边耳机塞过去。


    「看看！」


    然而顾千宸没有像其他三人一样直接接过去，面露为难的笑：「抱歉逸飞，我有些晕车。」


    余逸飞还是第一次听说对方晕车：「我找找有没有晕车药。」


    说着就要去问副驾驶座的王经纪人，却被顾千宸拽住手腕。


    「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喔。」余逸飞道，「那你好好休息，等下车再说。」


    顾千宸沉默片刻，问：「你就这么喜欢荣澜？」


    余逸飞笑：「喜欢啊。」


    七月夏的所有演出他都喜欢，但要说里边最吸人眼球的，便是队长荣澜。


    在他心中，那位大概是所有偶像的标杆。自那以后，他再没见过任何一位偶像能像荣澜那样闪闪发光。


    当然，也有一部分可能是儿时滤镜。


    但无论如何，七月夏于他，荣澜于他，确实带给他与母亲一个不可磨灭的夏天。


    顾千宸看余逸飞眼中透着光，只差没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脸上。转开头：「是吗。」


    窗外风景往后飞快倒退，几乎要模糊成一团。玻璃倒映着青年俊秀的脸庞。低垂着眼帘，表情讳莫如深。


    「可是，我对这个男团，尤其这个人……」


    「并不怎么喜欢。」


    他轻声开口，声音如同要在空中散开。


    「你这样吵，让我有些头疼。」


    .


    余逸飞闭了嘴。


    他不说话后，车内立马安静下来，一时间显出几分尴尬。


    王经纪人注意到，回头：「快到了。逸飞你也赶紧坐回去，系好安全带。」


    黎初朝余逸飞勾了下手指：「大狗狗过来，我跟你一起看。」


    余逸飞正要回去，半途想起些什么，戳了下顾千宸肩膀。


    对方回过头来。


    余逸飞双手搭着椅背，笑道：「那你喜欢什么，下次也跟我说说嘛。」


    貌似毫不在意方才的话。


    顾千宸一愣，接着就看见对方转身坐回去，系好了安全带。


    车下高速，很快抵达大饭店。


    顾千宸一个人落到最后。下车的时候，却发现司晟抱臂立在一旁。


    见他下车，斜眼睨过来：「进了娱乐圈，还对艺人喜恶这么明显？」


    顾千宸没说话。


    司晟轻嗤一声：「看来你的确讨厌那个人。」


    顾千宸看过去，嘴角勾起弧度：「你想说什么。」


    「没。」司晟道，「只是我记起很小时候见过那人一面。」


    「那时候听说，他本名不叫荣澜。」


    「叫什么来着？」


    顾千宸脸上没了表情，不再理他，迳自朝前走去。半途听见身后人开口：


    「私人情绪，别发泄到那傢伙身上。」


    顾千宸只微微顿了一下，接着便加快脚步。


    这的确不像他。


    本来不该喜形于色，更不该表达喜恶。对所有人都保持适当的距离，只交朋友不树敌。


    哪怕是从前，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荣景或是七月夏的话题，他也基本都能一笑而过。


    而他也一直知道余逸飞崇拜荣澜。


    从第一回 见面对方用的微讯头像，再到一公前选歌。对方毫不掩饰表达了对七月夏的喜欢。


    那会儿，他也只是觉得「又来一个烦人粉丝」。除此之外，便激不起更多情绪。


    可为什么刚才没能控制住。


    他不得不承认，相比起其他「朋友」，他的确对余逸飞有更高的好感。仅是待在对方身边，便会觉得轻松许多。


    然而今晚，他却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余逸飞叽叽喳喳的，张口七月夏闭口荣澜。


    大概是晕车缘故，所以才一时间脱口而出。


    「……」


    夜幕之下，顾千宸微不可见蹙了下眉。


    像余逸飞这样的，本不该喜欢那种负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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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是庆功宴。除了fly成员以外，不少工作人员也在。整个餐厅都被包下，闹哄哄的。


    几人都喝了点儿小酒。唯独戚思谨没喝，并且中途就准备退场。


    大鬍子导演刚过来敬酒，恰好看戚思谨一人独自离去。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暗色中，不由唏嘘：「他可真不合群。」


    整个拍摄途中也是，让做什么绝不废话，点出问题后也绝不会犯第二次错。如同冷冰冰的机器。一言一行极为精准，却不带丝毫感情。


    就同那副外表一般。


    哪怕是队内成员，除了余逸飞能跟那人说上几句，其他队友与那人之间好像也没太多交流。


    不过，表面看着交好，私下互生间隙的偶像团体导演也见过不少。仅仅是缺少交流，好像也不成问题。


    想法自脑海中一闪而过。大鬍子导演很快回神，继续敬酒去了。

 第114页

    外边，戚思谨一个人立在路旁。夜色深沉，一时间竟不知他眸色更暗，还是黑夜更黑。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对那人的走路习惯已十分熟悉。立马就猜出来人。


    戚思谨表情缓和几分。


    结果刚一转头，脸颊就被手指戳中。


    脸颊凹陷的戚思谨：「……」


    始作俑者嘿嘿一笑，站近他身旁：「我陪你一起等。」


    来人是余逸飞，穿着宽大的外套。手揣进兜里。


    「你现在回去，又是叔叔阿姨找你吗。」


    戚思谨点了下头。


    余逸飞挠头：「本来还想陪你去医院，结果也抽不出时间。」


    「不过没关系。」他道，「黎初那边门路比我多。他现在调查，肯定能找到办法变回去。」


    戚思谨陷入沉默。


    余逸飞以为这会让竹马压力小一些。不想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哪怕他提起其他话题，也依旧一声不吭。


    他想了想：「可能时间会有点儿长，但别担心，咱们耐心……」


    「变不回去的。」


    却被打断。


    戚思谨终于出声，却是说这样的话。


    「我翻遍了资料和案例，没有可能。」


    余逸飞张了张口。


    当然，他也尽全力去调查过。得出的是一样的答案。


    可是一件事如果没有盼头，又该怎么去承受压力。


    何况阿谨既然私下也调查这么多，想必也是想变回去才对。


    许是看出他心中想法，戚思谨道：「我查案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逸。」


    余逸飞一愣：「为了我？」


    戚思谨：「别再做无用功。」


    余逸飞眉毛耷拉下来。


    他只是想帮忙而已。


    「……小逸，」


    戚思谨抬起手，指尖触上余逸飞眉毛，沿弧度向下滑。动作很轻。


    「我对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觉得讨厌。」


    音色带着一如往常的冷意，神色辨不分明。


    两人伫立于黑夜之中。偶有夜风拂过，掀起两人发丝。


    余逸飞望着戚思谨清隽的眉眼，一时觉得恍惚。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懂竹马心思。虽然对方偶尔会有出乎意料的言行，但大部分情况他们都能相互理解。


    唯独这一回，余逸飞实在不太明白。


    对于现在的情况不觉得讨厌。是指对于分化成omega这件事？


    虽然相比而言，戚思谨性子并不如其他alpha一般具有攻击性，但他从没见对方表现出想变成omega的意图。


    还是只因为不想他操心，才说出这番话？


    「阿谨……」


    然而这个问题，余逸飞并没能得到答案。很快，接戚思谨的车来了。


    「小逸，明天见。」


    对此，余逸飞也只来得及回一句「明天见」，便目送车辆远去。


    搭载着戚思谨的车如同鬼魅，很快在黑夜中消失。


    .


    参加《合租life》的成员很快确定。这一回节目组邀请了三个人。


    余逸飞，黎初，还有顾千宸。


    「24小时随身拍摄，你们可得小心。」


    临行前，王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抑制剂都带了吗，可别忘了。记得藏在行李箱内层，别被人发现。」


    「行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黎初打了个哈欠。


    「老王，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唠叨。」


    王经纪人委屈巴巴：「小黎总，之前通告都是咱们环立的人，再不济也一天就回来。这次可有一个月。不仅是我，黎董事长也很担心您吶。」


    黎初笑道：「再啰嗦一句试试？」


    王经纪人不说话了，转而朝余逸飞道：「逸飞，一切都拜託你了。有什么问题马上联繫我。」


    余逸飞拍胸脯：「放心吧王哥，一切交给我。」


    行李已提前收拾好，只等节目组派车来接。


    由于是个人通告，所以队里其他两人并不在。


    司晟有其他通告，戚思谨则是个人私事，没来公司。


    结果所谓的「明天见」，「明天」这个时候并没有见着。


    余逸飞嘆了口气，回头瞧见顾千宸正在做最后整理。


    将抑制剂拆分清点，一部分放在行李箱内层，一部分放进背包夹层，以防万一。


    「顾哥，我来帮你。」


    他立马凑过去，手刚要触碰抑制剂，却被制止。


    顾千宸轻轻挡开他的手腕：「没关系。」


    余逸飞：「喔……」


    他懵懂起身。


    不知是否错觉，他怎么觉得那天庆功宴以后顾哥对最自己的态度怪怪的，好像很生疏一样。


    而不待细思，王经纪人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节目组的人来了，做好准备！」


    《合租life》的拍摄，是从第一天出发便开始。


    作为艺人的素质，是哪怕被万千摄像头对准，也要当不存在。


    乘车，在王经纪人老母亲一般担忧的眼神中出发，两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节目录制位于郊区，人烟稀少。独栋别墅带花园，足足三层。


    被邀请来的艺人除了像他们这种新人团外，还有不少大前辈。


    这个稍微上了年纪的是电视剧大户，经常出演反派，真人却极为友善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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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漂亮的姐姐是新闻主播。余逸飞每天早上都能在电视上看见她；


    这位爷爷辈的人是资深主持人，主持了一辈子节目。但凡参与的项目必定大火。


    ……


    尽是些从前只能在电视里看见的人。


    余逸飞十分稀奇，热情上前打招呼。甚至在里边碰见熟人。


    选秀时的导师，同时也是大热男团sky成员苍子平。


    「子平哥！」


    他直接扑上去。


    苍子平被抱了个结实，无奈拍了下余逸飞头顶。


    「行了。我才刚到，让我喘口气。」


    数分钟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别墅客厅。


    「还差一个没来。」导演组的人道，「我们这边想办法联繫，你们先往下录。」


    原定11人，现在却只到了10名住客。为不耽搁进度，导演组让艺人们提前分房间。


    别墅只有五间客房。这意味着需要合住，问题是该如何分配。


    余逸飞主动道：「我们三个可以住一起。」


    他、顾千宸和黎初。这样无论掩饰还是掩护都更方便。


    苍子平摇头：「难得来合租了，哪能认识的一块儿扎堆。」


    他道，「逸飞，你跟我一起住吧。」


    余逸飞看了眼两名队友：「那让他们两个……」


    「不如来点儿刺激的？」


    黎初笑着打断，「抽籤决定吧。」


    抽籤？


    众人皆是一愣。


    黎初抽出一张白纸，裁成十块。分别写上1，2，2，3，3，4，4，5，5，5。


    然后全部摺叠打乱。


    如此一来，抽到1的就是单人间，234是双人间，5则是三人间。


    「如果alpha跟omega抽一块了，可以跟旁边人换。」


    「至于那位还没到的前辈。等人来了让他自己选吧。」


    不分资历深浅，不论关系远近。是单人豪华房还是三人平房，纯粹靠运气。


    节目组也需要节目效果，因此并没有人阻止。


    「有趣。」大前辈捻鬍鬚，「就按年轻人的想法玩儿吧，我奉陪。」


    资历最深的老人都松口了，其他人自然纷纷答应。


    从左到右按顺序抽号。快轮到余逸飞时，黎初迳自掠过，直接递给下一人。


    余逸飞：「那啥，我还没抽呢。」


    又到下一个。


    余逸飞：「黎初，我呢……」


    下一个。


    余逸飞放弃了。


    直到转完一圈，抽籤桶才重新递到眼前。


    黎初：「抽吧。」


    余逸飞去抽了，结果手触到了空盒底。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最后一张摺纸。


    他拿出来，纸条上写着3。


    「真巧。」


    黎初是在余逸飞前一个抽的。此时展开纸张，双眼微眯。


    「我也是3。」


    .


    大前辈很不幸被挤到了三人间。拿到1号房的幸运儿忙说要换，却被摆手拒绝。


    「愿赌服输。」大前辈道，「难得合租，凑一块儿也挺热闹的。」


    顾千宸则是和苍子平抽到了一起。


    众人开始搬行李收拾房间，余逸飞拍了下顾千宸肩：「有啥要帮忙的直说，我们就在隔壁。」


    顾千宸点头。


    余逸飞把行李箱拉回房间，没有立即收拾，又去忙着帮几个前辈。


    顾千宸看着手心写了号码4的纸条。纸张薄如蝉翼，在灯光照耀下些微显得透明。


    字迹苍穹有力，如同黎初本人跳舞时一般，与外貌全不相符。


    顾千宸捏紧纸条。眉眼微垂。


    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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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除了房子以外，节目组什么都没准备，只给了一笔经费。冰箱也空荡荡的。


    身为小年轻，余逸飞主动请缨去採购。


    由于要帮忙其他事，顾千宸被留了下来。所以由他、黎初和另一名前辈一起开车去超市。


    车程约莫半个小时。超市足足有三层，商品琳琅满目。


    许是节目组已提前联繫过，这会儿超市的客人并不怎么多。


    清单已经提前列好。余逸飞推着购物车一个个逛过去。由于经费有限，货比三家后才放进购物车。不成想推着推着到一半，竟然推不动了。


    一垂头，发现车筐被装了个满满当当。


    而罪魁祸首还嘿咻一声，继续往里边塞东西。


    当看清商品价格，余逸飞一阵眩晕，连忙阻止：「住手！」


    黎初一顿，怀里抱着商品看过来。


    余逸飞猛抖清单：「我们得对着上边的买。」


    黎初：「我知道。」


    余逸飞这才看清对方拿的东西，果然是清单上需要的。可是……


    「不需要这么多，也不用买这么贵的。」


    「挑挑拣拣得到什么时候。」黎初蹙眉，「我付钱。」


    眼看对方又要把东西塞进购物车，余逸飞连忙扑过去，一样一样将商品放回货品架。


    「黎初，小黎总。」他压低音量，「我知道你有钱，但这里只能用节目经费。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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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初倒是真忘了，任由对方将东西放回去。


    余逸飞将车把手塞给黎初：「你来推，我来拿东西。」


    黎初接手。


    看着对方又挑又捡忙得不亦乐乎，表情怪异：「大狗狗。」


    余逸飞头也不抬：「什么。」


    黎初：「你经常这样买东西？」


    「啊？嗯。」


    这个牌子的沐浴露最划算。


    余逸飞将东西放进车筐，又拉着车头朝前走。


    「我爸经常出差，家里日用都是我负责买的。」


    在他正式出道赚钱之前，都是余父一个人工资撑起整个家。虽然告诉他家里不缺钱，但他还是会下意识节省。


    「看不出来吧。」余逸飞比肌肉，「我可是个顾家的好alpha。」


    黎初的确没看出来。


    毕竟在面对朋友时，余逸飞显得很大度。完全看不出家庭拮据。


    都说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取长补短。


    「这样啊。」


    黎初眉眼微弯，意味深长，「的确很顾家。」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想把这只大狗狗给栓回家，养一辈子。


    採购了一下午，买完东西回别墅已经临近傍晚。


    由于是第一天，兵荒马乱的，所以大家都只简单吃了点儿。晚上按照节目组安排做了一会儿游戏，便纷纷收拾回房。


    浴室每层都有。顶层是omega独用的，alpha不能上去。


    为错开洗澡时间，余逸飞几人特意留到最后收拾，等所有人洗完。


    待最后一人离开浴室，余逸飞朝顾千宸和黎初道：「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再洗。」


    顾千宸没说什么，先走了。


    余逸飞关了客厅灯，回房的时候却发现黎初跟在自己身后，并没有去浴室。


    「？」余逸飞问，「你不去吗。」


    黎初：「我不习惯跟人一起。」


    余逸飞恍然大悟。


    虽然一同出道，但黎初毕竟身份不一般，是环立文化黎家的大少爷。哪怕选秀那会儿也从没来宿舍住过。


    现在要让人跟自己挤一间房，每天同吃同住，肯定不习惯。


    余逸飞：「二楼还有间浴室，要不去那儿？」


    「离一楼有些远。」黎初道，「如果有意外，来不及下来。」


    「不过……」


    他笑道，「如果有人陪我，就没那么怕了。」


    两人住的房间不大，是榻榻米。铺了两张床垫后便占据一半。


    为方便活动，床垫平时都是收着的。余逸飞此时正在铺床，忽然听见这句，不由转头看过去。


    少年盘腿坐在另一边的垫子上，手掌托腮。暖色灯光之下，金色眼眸亮得吓人。


    「陪你，」余逸飞笑了笑，「但你又不跟顾哥……」


    黎初：「我不习惯跟人一起。」


    黎初：「但是，大狗狗没关系。」


    闻言，余逸飞略显迟疑。


    这是没把他当人看的意思？


    房间内摄像头的灯已经灭了，说明已停止运转。


    他记得之前听节目组说过，客厅厨房等公共区域会24小时拍摄，但为了艺人隐私，卫生间与卧室的运转时间是从早6点到晚23点整，中间7个小时进入休眠状态。


    房间隔音效果也不错。料想不会被外人听见后，余逸飞低声开口：「可我是alpha……」


    「我也是。」黎初笑着打断，「你不是说过会拿我当alpha看待？」


    明明是在笑，却总觉得显得有些渗人。


    余逸飞清楚，黎初对被误认成omega这件事深恶痛绝。而他也的确说过会把对方当alpha看。


    可那仅仅是针对平常。洗澡是另一回事啊！


    就在他苦思冥想该如何解释这个差别时，却感觉身旁人凑近。


    「大狗狗，」黎初问，「你觉得男omega和男alpha，身体构造上有什么差别？」


    这是什么生理小课堂吗。


    余逸飞回忆：「男omega有腺体和生殖腔，男alpha没有。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


    「还有，这些隐藏在体内。」


    「只要不进入发热期，外表来看，男alpha与男omega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黎初清朗的少年音在耳畔响起，忽远忽近。


    「你在宿舍的时候，也跟司晟他们一起洗过澡吧。」


    「我就不行？」


    .


    凑太近了。


    余逸飞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热气喷洒在自己耳朵尖。带着些暖意。


    他向来喜欢与人凑成一团。平时自己不觉得，这会儿才觉得不习惯。


    他不觉拉远一些距离，对手指：「我当时不知道。」


    知道就肯定不会那么强硬了。


    「看吧，你完全没看出来。」黎初笑开，「那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吧？」


    余逸飞抬眼。黎初手掌撑在垫子上，正目光灼灼盯着他。


    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一起去洗澡。


    是真因为不安，还是因为后边的话？


    房间关着窗户，密不透风。两人待在一块儿，一时间显得些许燥热。


    余逸飞愣神片刻，忽而想明白什么。眉间皱紧：「我懂了。」


    「一起去吧。」


    没想到人真会答应，这回反倒轮到黎初顿住。


    「抱歉，我的觉悟果然还是不够。」


    余逸飞双手拍向黎初肩膀，一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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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要把你当alpha看，却在最关键的地方没能做到。」


    「你说得对。只要不进入发热期，我俩压根就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是好兄弟想一起洗澡交心罢了，对吧？」


    太过在意反而会显得别扭尴尬。


    黎初不愧是小黎总，见过大世面，想法要比他洒脱得多。


    「走吧！」


    余逸飞起身，「现在就去。刚好顾哥也在，我们可以一起搓背。」


    黎初：「咦？」


    余逸飞刚推开门，就见外边站着一人。手抬起，作势要敲门。


    顾千宸大概是洗完澡了，毛巾搭在脖颈上，蜷发淌着水。水分被毛巾一点儿点儿吸收。


    房门打开的剎那，顾千宸听见了最后几个字，笑问：「搓什么背？」


    「你洗这么快。」


    余逸飞道，「刚想去找你来着。」


    顾千宸：「找我干什么。」


    余逸飞：「搓背。」


    顾千宸：「？」


    他看向一旁黎初，立马猜出对方刚才说了什么话。微不可见蹙了下眉。


    黎初倒也不在意旁人眼光，拍拍裤腿起身。


    「走吧，大狗狗。」


    顾千宸：「你们一起去？」


    余逸飞点头。


    余逸飞笑：「本来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洗完。」


    「别跟他啰嗦了。」


    经过余逸飞时，黎初迳自牵过手腕，就要往外。


    余逸飞一个趔趄。没走几步，手臂又被另一人拉住。


    黎初拽了几下没拽动，回头就瞧见顾千宸拉着余逸飞另一只手，好看的眉头微挑：「做什么。」


    顾千宸嘴角勾着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这样不太好。」


    黎初也笑：「关你什么事。」


    顾千宸不说话了，只是依旧抓着人手不放。


    余逸飞尝试扯了下手腕，却没能扯出来。两人面上看着云淡风轻，但劲道要比想像中大得多。


    他左看右看：「那啥……」


    黎初：「跟我走，大狗狗。」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顾千宸道，「逸飞，你应该明白吧。」


    余逸飞原以为自己明白了，现在看顾千宸这么强硬反对，又忽然不明白了。


    哪怕心理性别一样，alpha跟omega一块洗澡果然是件奇怪的事？


    看来顾哥跟黎初想法不一样。


    那他之前直拽着人一起进淋浴房，会不会让人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现在才执意反对？


    余逸飞面上浮现一丝愧疚。


    「说到底，」黎初道，「你们之前不也一起洗过？」


    是啊。


    余逸飞嘆息。


    他做了对不起顾哥的事。


    「你在想什么。」


    顾千宸脸上笑容减淡。


    「跟你在一块儿，只怕他连骨头都剩不下。」


    第五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话是顾千宸朝黎初说的。但余逸飞立于其中，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


    余逸飞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顾千宸视线偏移，落在了余逸飞身上。抿了抿嘴。没有回话，却也没松手。


    最终，还是黎初率先放开。


    「算了。」黎初道，「我一个人去。」


    余逸飞看过去，挠头：「抱歉。其实我也觉得顾哥说的有些道理……」


    心理性别再怎么一样，一起洗澡果然还是太过？


    毕竟别墅不比宿舍，浴室是一个单间，没有隔板。


    「不过你放心。」余逸飞道，「其他地方我绝对拿你当兄弟。」


    黎初微笑，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朝顾千宸道：「那么，差不多可以松手了吧？」


    顾千宸一顿，缓缓松开五指。


    黎初也不再废话，丢下一句「等我回来」，便朝浴室方向走去。


    余逸飞在后边挥手：「不着急，慢慢来。」


    待黎初身影消失在转角后，转回头。却见顾千宸已准备离开。


    「啊、顾哥——！」


    他出声叫住对方。


    顾千宸脚步停下。


    「那……你头发还没干。」余逸飞道，「我帮你吹吹吧。」


    之前同住一个宿舍，他经常会和顾千宸互相照应。


    只不过最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觉得顾哥在有意回避他。


    众人面前不显。但他私下主动找对方说话，总会被三言两语地岔过去。


    原因是什么。


    余逸飞思来想去，也只能想起那晚庆功宴之前发生的事。


    仅仅是因为两人喜欢的偶像不同吗。


    由于不喜欢七月夏的荣澜，所以连带着不喜欢他了？


    荣澜的存在对余逸飞而言很重要，但他也不想因此影响现实中的友情。如果顾哥不喜欢，大不了他不在对方面前提了。


    吹头发是主动示好的话。缘起余逸飞倒立洗头的玩笑。


    顾千宸闻言，侧头看过来。


    微蜷的发丝仍在淌水。滴落在了脸颊，沿脸庞线条滑下。


    「嗯，谢谢。」


    余逸飞听见顾千宸开口。蜜糖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微弯，眼波流转。


    一双桃花眼，在微微眯起的时候总显得动人。就好像世间万物只看得见你。


    「不用了。」


    不过在余逸飞看来，这似乎是顾千宸的自我防护措施。无论面对谁都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让人几乎不会起什么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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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相处久了才会发现，那副温和漂亮的笑容，总显出几分冷情。


    ·


    隔天一早醒来，余逸飞只觉自己被鬼压床了。


    明明脑子清醒，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体无比沉重，好像有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没错。


    脖子，手臂，大腿。沉得厉害。


    睁眼，快睁开眼！


    脑海里吶喊着这一句话。余逸飞眼皮微动，终于成功掀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大脑还有些混沌。他稍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合租life》，别墅，综艺节目。


    昨天发生的事在脑中一幕幕闪过，他终于完全清醒。


    第二天的录制时间于七点开始，但卧室内摄影机会在六点就开启运转。为以防万一，他们必须在


    那之前就洗漱完毕。


    脑中定的是五点半。好像没听见闹铃响，现在几点来着？


    话说回来，还真热。


    余逸飞想要掀开被子。而此时手一动，才发觉哪里不对劲。垂眼一看，发现被窝里边不止自己一个人。


    原本睡隔壁的黎初不知什么时候滚这边来了，手臂大腿都压着他。额头枕着肩膀，金色发丝散开。发尖儿略微触着肩颈，有些痒。


    呼吸平稳，看样子还在熟睡。


    余逸飞平躺了一会儿，见黎初仍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抓住对方手腕，小心翼翼想要挪开。


    搭在胸前的手臂下去了。他刚要起身，下一秒对方手臂又缠了上来。


    这会儿缠抱得更紧。


    余逸飞几乎要呼吸不畅了。


    他不由咳嗽几声，推了几下黎初。


    「喂，醒醒。」


    「黎初？」


    推搡之下，黎初终于悠悠转醒。眼皮微抬，些微露出金色眼眸。依然睡眼惺忪。


    余逸飞：「差不多该起了。」


    听见耳畔近在咫尺的男声，黎初抬眼。当看清身旁人脸后，手臂上移，轻抓了下对方头发。


    「大狗狗……」声音微弱，似在呢喃。


    「早安。」


    「早。」余逸飞推了推，「来，起来吧。」


    黎初这才有了反应。松开余逸飞撑身坐起。


    他发质偏细软，睡了一晚后略显凌乱。发了会儿呆，瞅瞅不远处的床铺，掀开自己身上的棉被。


    「我怎么到这边来了。」


    余逸飞确认了手机时间，5:29。刚好在闹铃响起前一分钟。他关掉闹钟，回道：「不知道，我起来你就在我旁边了。」


    黎初轻笑几声。由于刚醒的缘故，嗓子还带着几分沙哑。揉了揉太阳穴：「床太小了。」


    余逸飞本想让黎初先去洗漱。结果一回头，恰好看见对方脱掉上衣。


    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落在那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发丝颜色愈浅，几乎近于白金，挡住了直角肩。


    向下是分明的蝴蝶骨。腰窝里陷，堪盈盈一握。


    余逸飞先是错愕，接着倏地转开头。


    原本黎初的外表就更偏向于omega。而如今不知是否受到性别分化激素影响，体型也逐渐由alpha的硬直转变为omega的柔软。


    黎初换好衣服。回头就看见余逸飞憋红了一张脸在那儿叠衣服。


    黎初：「你这衣服不是要穿的？叠起来干什么。」


    「喔、喔……对。」


    由于内心太过慌乱，余逸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听见话后又把衣服展开。


    黎初沉默在旁看了一会儿，忽而上前坐到余逸飞身边。摁住对方手腕。


    肩与肩贴近在了一起，余逸飞动作顿住。黎初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在想什么。」


    余逸飞：「啊？」


    黎初：「看见我换衣服，不好意思了？」


    「哪、哪有。」余逸飞结巴道，「都、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在强做镇定，但语气却完全暴露。


    「……既然如此，」黎初道，「那你看看我。」


    看就看！


    余逸飞转头去看了。只见对方斜靠过来，金色眼眸自下而上望着他，目不转睛。


    一只手紧握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放上领口。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第一个纽扣。


    衣领敞开，锁骨若隐若现。


    然后手指下移，开始解第二个。


    这一回，隐约看见了平坦的胸膛。


    这本没什么。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又再度蹦出对方方才那光洁的背影。


    余逸飞猛地抽出手臂起身。


    「我先去洗漱！」


    他头也不回朝外走。由于太过慌乱，甚至门没能一下子打开，接连转好几下门把手，瞅准门缝就挤了出去。


    走廊上不知跟谁撞见了，惊慌失措道了早，脚步声凌乱而去。


    房间重新恢复寂静。


    黎初视线落在了紧闭的房门上。少顷，他系上纽扣，手指蜷起抵住额间。眉间微蹙。


    是他太冒进了？


    .


    吃早饭的时候，余逸飞心境依然未完全平复。


    黎初就坐他旁边，他却看也不敢看人，只顾闷头吃东西。


    苍子平诧异：「有这么饿吗。」


    「唔了够好％」余逸飞嘴里塞了东西，说不清话。


    「……」苍子平又递给他一个鸡蛋，「那你多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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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后，包括苍子平在内的一部分人有其他工作，先走了。剩下四五个则在收拾昨天剩下的琐碎和碗盘。


    在余逸飞打碎第三个盘子后，被其中一名omega前辈笑着推离厨房。


    「不用你帮忙了，去休息吧。」


    余逸飞：「我不需要休息。」


    前辈：「你需要。」


    前辈：「盘子也需要。」


    厨房门在眼前合上。


    余逸飞只是想竭力避免和黎初单独相处。结果魂不守舍的。


    他发誓，他在家里绝对精明能干，从没砸碎过盘子。


    一回头，恰好瞧见顾千宸穿过客厅。


    他眼前一亮，立马凑上去。顾千宸去哪儿他去哪儿。


    「顾哥，你渴不渴？」


    「顾哥，昨天我们买了一大堆零食，你要不要吃？」


    「顾哥……」


    顾千宸止住脚步，回头拦住余逸飞。


    「我去厕所。」


    「喔。」余逸飞道，「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顾千宸：「……」


    他想问余逸飞今天到底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转身进了卫生间。


    余逸飞果然在门外等。


    估计是站着有些累了，便蹲下等。眼前有人经过。


    「逸飞，你怎么蹲这儿？」那人笑道，「在排队？二楼还有厕所啊。」


    余逸飞：「我等顾哥出来。」


    「你们感情还真好。」那人嘆谓，「对了，你能来帮我个忙吗。」


    余逸飞答应了。


    到地方才发现是个杂物间。里边堆了不少东西，但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大概很久没人进来过。


    「我想把这里扫一下，看有没有能用的。」前辈道，「咱们一起收拾吧。」


    余逸飞搞了个灰头土脸，从杂物间深处找见一个烧烤架。


    「好像还能用。」前辈高兴道，「干脆今天就吃烧烤。」


    两人一前一后准备搬去院子沖水，经过厨房时听见里边谈话。


    「……不来了？」


    「是啊，好像是跟她经纪人联繫上。不巧遇上了发热期。」


    「发热期啊。」另一人感慨，「幸好提前一天。不然到了这边突然发热，可有罪受的。」


    扯了几句闲话，便很快转到另一个话题。


    「omega的发热期。」


    搬烧烤架另一头的前辈摇头，「幸好咱俩是alpha，不用担心这些。」


    余逸飞只在生理课上听过发热期这一名词，也只懂理论知识，从没在现实里见过。


    课本上说，无论alpha、beta还是omega都存在发热期。但相比起前两者，omega的发热期尤为严重。如果不加以隔离防范，甚至会传染周围的人。


    余逸飞：「有这么恐怖吗？」


    前辈笑了笑：「一句话说不清，等你有对象就懂了。」


    「不过像你们这种小偶像，短时间应该谈不了恋爱吧？」


    那倒是。


    两人已来到院子。


    「行了，放那头吧。」


    余逸飞放下烧烤架。


    .


    顾千宸离开卫生间之前，还稍微做了下心理准备。


    一打开门，却发现走廊空空如下。他心下一沉，说不上是庆幸还是不幸。


    他没有按原定计划去书房，反倒绕房子走了一圈。


    无论哪里，余逸飞都不在。


    自己这是在找什么。


    顾千宸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回去。恰好与黎初擦肩而过。


    他一顿，出声喊住对方：「黎初。」


    黎初停步。


    顾千宸看着人，却欲言又止。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黎初笑笑，打算离开。


    「等等。」


    这一次，顾千宸终于开口。他微蹙着眉，脸上没了平时的笑。


    「我问你，你对逸飞做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15 17:21:26~2021-05-16 13:3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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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七章


    走廊窗户透光度极好。屋外阳光洒进来，落在了地板上，金灿灿的。


    黎初像是没明白意思，转身正面向顾千宸，偏头问道：「什么？」


    脸上依然在笑。


    顾千宸：「你应该不会察觉不到，逸飞在躲你吧？」


    「难怪。」黎初眼眸微弯，「一早上都没找见人，他去哪了？」


    顾千宸：「……」


    黎初见其不答话，耸了耸肩：「有什么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黎初。」


    顾千宸眉头皱得愈紧，「别对他出手。」


    黎初：「我发现我是越来越不懂你意思了。出什么手？」


    「何况我就是真出手了，」


    他笑问，「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什么关系。


    顾千宸心道。


    他和余逸飞不过曾是室友，所以关系相比其他人要近一些。并且对方在他心中，也要比普通朋友的份量更重。


    二人关系仅仅止于此。


    不比这儿更多，也不比这儿少。


    可是为什么，他会看不惯黎初的所作所为？


    从昨晚对方忽悠着余逸飞一块去洗澡，再到今早逸飞明显因为什么事在躲着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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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不用问也猜得到。余逸飞虽然迟钝，但在面对「omega」挑逗时脸皮薄得不行。


    很可能是黎初做了让余逸飞意识到「性别」的事。


    仅仅是这一点，就莫名让人感到不快。


    「小黎总位高权重，想要什么东西一大堆人争先恐后送给你。」


    顾千宸问，「就算想要宠物，非得要这一只？」


    黎初：「……」


    「嗯。」他微眯着眼，金色眼眸似有光芒闪烁。


    「我就要这一只。」


    ·


    那之后无论再说什么似乎都毫无意义。


    黎初意思已经很明白。无论他是将余逸飞当宠物或是别的东西，肯定会抓着人不放。


    而顾千宸本人……


    他也的确是没想清楚黎初的反问。


    就算黎初真喜欢上了余逸飞，想要据为己有，他又该从何种立场插手置喙。


    仅仅是因为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


    黎初先一步离开了，走廊只剩他一个人。


    鬈发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浅光。他垂下头，五指不由攥紧。


    余逸飞在院子里先拿水管沖了一遍烧烤架，接着又听从指示去拿毛巾。路过走廊时，恰好远远瞧见里边站了顾千宸。


    此时背对着他，好像在立原地发呆。


    「顾哥——」


    他高兴地打招呼，对方却没听到一般，抬起头朝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眼前。


    余逸飞：「？」


    难得找到了烧烤架，午饭随便对付一顿，晚上则准备等所有人开一场露天烧烤宴。


    食材用昨天买来的。还有煤炭和其他器具要买。


    忙活一下午，等其他人前后脚回来时，烧烤宴也差不多开始了。


    「你们从哪儿翻出来的烧烤架？真有你们的。」


    「我白天还在片场说想吃烧烤来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之后聚会也方便了。」大前辈笑道，「今天咱们第一次做，等以后再把大家朋友叫来，肯定更热闹。」


    作为年轻主力，余逸飞主要是负责烤烧烤的。下午搬煤炭弄了一鼻子灰，也没来得及洗。


    「逸飞，你怎么脸这么脏？」


    一名女omega过来拿菜时看见余逸飞灰头土脸的，掏出手纸。


    「来，我给你擦擦。」


    她虽也是圈里前辈，却比余逸飞大不了几岁。此时其他人看见女孩儿举动，不由起闹。


    「我们这些上年纪的站这里是不是有些碍事。」


    「怎么光给逸飞擦。」跟女孩同房间的女前辈揶揄，「我也出汗了，也给我擦擦。」


    「讨、讨厌！」


    女孩儿待不下去了，将一包手纸放余逸飞手边，跑角落待去了。


    前辈们的玩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两个小年轻可爱，想要捉弄一下。


    尤其是余逸飞，热情开朗又勤快。


    见其真抹了一鼻子灰，拉开道：「好了你也休息下，我们自己来。」


    边把一大盘烤好的菜塞过去。


    余逸飞刚要开吃，就听耳旁一句「抬头。」


    他张着嘴巴下意识抬头，鼻尖覆上一股冰凉。就看黎初立在旁边，揪着张湿纸巾给他擦脸。


    余逸飞闭上了嘴。


    黎初大概是擦干净了，手拿开。余逸飞刚要道谢，对方又抽了张纸怼着他脸擦。


    几乎快把他鼻子揉红，像是在泄愤。


    余逸飞手里端着盘子，没法阻止。因那力道接连倒退好几步。


    黎初终于收了手。


    「躲我躲一天，就这么怕我？」


    「啊？」余逸飞装傻，「我没躲你。」


    黎初：「这么小个房子，偏偏咱们两个撞不上，你信吗。」


    余逸飞：「因为我下午出去了，去买煤炭……」


    「然后回来洗菜择菜。」黎初打断，「刚才又忙着烤烧烤。」


    「只要不看我，就当没我这个人，是吗。」


    余逸飞心虚：「没、没有。」


    他将装了烧烤的盘子塞过去，转移话题，「我亲手烤的，你多吃点儿！」


    黎初没接。


    见状，余逸飞又拿起一串土豆片递到黎初嘴边。对方终于勉为其难张开嘴，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余逸飞咧开笑，「好吃吗。」


    「……」


    过咸，过辣，调料涂抹不均匀。边缘甚至还烤焦了。


    如果是别人让他吃这玩意儿，他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让那人滚蛋。


    可这是余逸飞做的，甚至亲手餵给他。


    黎初没有说好吃或是不好吃，而是再一次张开口。


    余逸飞明白了，把烤串递到对方嘴边。这一回不用他说话，黎初已自顾自咬下土豆片。


    黎初嘴巴不大，勉强整个吞下去，脸颊两侧全鼓了起来。


    「来，你拿着。」


    余逸飞道，「还有很多，你慢点儿。」


    黎初抬起手。却并没接过余逸飞手中烤串，而是迳自拉过手腕，将人朝屋子里拽去。


    余逸飞一个趔趄，连忙将烤盘放下：「去哪儿？」


    对方没回应他。


    短短几秒，两人身影在屋中消失。


    顾千宸将一切尽收眼底，咽下杯中饮料。随即将纸杯捏紧。


    「咚。」


    「咚咚。」


    心跳忽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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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迟疑抚上胸口，只觉热流自胸腔迸发，沿血管涌向体内各处。


    浑身灼烫。


    .


    此时所有人都集中在了院子，别墅里边空无一人。


    余逸飞跌跌撞撞跟着黎初走。对方也不说带他去哪儿，直到二楼阳台才停下。


    余逸飞环顾四周，没见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别以为一串烤串就可以敷衍过去。」


    黎初背对着他，声音自前方响起。


    「说，为什么躲我。」


    余逸飞抓头。


    果然绕不开这道坎吗。


    没听见回应，黎初侧身看过来。漂亮的面孔覆上淡淡的薄光。


    「因为今早的事儿？」


    余逸飞左顾右盼。


    「大狗狗。」


    「你看我。」


    余逸飞一下子顿住。


    今早也是因为这句话。他看过去的时候，黎初正在解衣领。


    明明没瞧见什么特别的，脑子里却一下子蹦出许多旖旎风光。让他再也不敢正眼看对方。


    ……他明明答应过黎初的。


    他不应该有那样的心思。把对方当成omega，而不是alpha。


    「你、你是我好兄弟。」


    他这句话像是在对自己说，依然不敢转头。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余逸飞对手指，没吭气。


    「……果然在撒谎。」


    乍一听见这句，就好像一切心思都被看穿。


    余逸飞不作声了。少顷垂下头，连带着身后看不见的尾巴也一同垂下。


    「……对不起。」


    「我是真把你当alpha看，没想歪。」


    「可是有时候，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黎初：「为什么？」


    余逸飞揉了揉脸：「……我也不知道。」


    其实并非不知道答案。而是说出实情的话，黎初肯定会生气。


    明明那么讨厌被认成omega。


    走廊间陷入静默。


    良久，余逸飞听见黎初开口。


    「如果是你的话，没关系。」


    他一愣，倏地抬头看过去。对方立在他面前，微微仰头望着他。没了平日里那略显慵懒的笑容，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余逸飞：「咦？」


    「我是说，」


    黎初移开视线，手指摆弄长至锁骨的发尖。


    「如果只是你，暂时把我当omega看也不是不行。」


    余逸飞嘴唇微动。貌似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回应。神情略显疑惑。


    黎初指尖停下动作。


    二楼阳台能隐约听见楼下嬉闹。火光明亮，炭火烧得旺盛，猎猎作响。


    院子里大概是很暖和的。


    与此相比，这里却凉得可怕。


    黎初双手摊开，恢复一如往常的表情，笑道：「意思就是别太放心上。你这么在意，反倒让我觉得别扭。」


    「原来如此。」


    余逸飞懂了。


    的确，最重要的是平常心。无论是把人当omega还是alpha，太过介意这件事，反而会刻意束手束脚。


    黎初主动来找他开解，反倒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懂了。」余逸飞道，「之后我会多注意。不对、尽量不在意。」


    黎初笑眯眯：「没错，就是这样。」


    余逸飞嘿嘿笑了一声：「那咱们下去吧。刚才都没怎么吃。」


    黎初：「我待会儿下，你先去吧。」


    余逸飞也没勉强，挥挥手朝楼下跑去。


    他离开以后，黎初视线投向阳台外。


    底下是热闹非凡的宴会，高处却是一片冷寒。树影婆娑，在黑幕下映下一道道剪影。


    他嘴角弧度平下，变得面无表情。


    ……那算什么回答。


    .


    余逸飞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顾千宸已经不在了。


    他问了其他几人，才知道人不舒服、提早回了房。


    「可能是有点儿发烧。今晚也没怎么吃东西。」


    苍子平跟顾千宸住一个房间，道，「一会儿我回去看看他。」


    发烧了？白天还瞧着好好的啊。


    余逸飞道：「我先过去瞧瞧。」


    「行。」另一人道，「厨房里有粥，你也给他端过去吧。」


    「好，谢谢前辈。」


    烧烤毕竟属于辛辣食物，他们提前煮了一锅粥垫肚子。


    余逸飞去厨房舀上一碗，就奔着顾千宸房间过去了。


    房门紧掩，他敲了几下门，里边没人应声。


    「我是余逸飞，我进来了。」


    报上名号，他推开门进去。


    门没上锁，轻易就开了。里边空无一人，顾千宸不在。


    房间里立着两张小床。其中一张床铺凌乱，大概是有人刚躺过。地毯上摊开行李箱，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遭了贼。


    「顾哥？」


    虽然没找见人，但他还是尝试性叫了一声。


    摊开的行李箱是顾千宸的。衣服乱糟糟堆在上边，行李箱夹层的拉链也拉开着。


    夹层？


    余逸飞意识到什么，连忙蹲身查看。


    本应存放抑制剂的夹层空无一物，东西不知去了哪里。


    他抬起头，视线恰好与摄像机撞上。透亮的镜头倒映着他的身影。


    机身红光闪烁。


    摄像机此时仍在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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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般不在作话吐黑泥。因为大家就是来看文娱乐的，不想让我影响你们


    不过最近评论实在看得我心梗。


    这篇文数据不好，稳定日更只是为了对追订读者负责。


    我想写的开开心心，你们也看得开开心心。实在不喜欢某位角色也不必勉强自己


    第五十八章


    身体状况忽然变得不对劲。


    在喝下最后一口饮料后，顾千宸清晰意识到了这份异常。


    他没有继续待下去。跟其他人说了一声，立马回房间找抑制剂。


    然而途中，身体却进一步恶化。


    头脑变得昏沉，四肢愈加沉重。若非今早提前打了一支抑制剂，恐怕这会儿已要坚持不住信息素释放。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速度却越来越慢。


    终于来到门前。他手抓上门把手，身体整个摔了进去。


    抬眼，恰好对上摄像机闪烁的红光。


    现在……还不行。


    他轻呼一口气，勉强支撑身体爬起来。颤抖着手去拉开行李箱。


    抑制剂能避免信息素泄露，并没有抑制发热的效果。


    他虽是第一次经历，却很明白现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情况。


    发热期。


    二次分化以后所有人都将经历的阶段。对于已有配偶的人，只需要配偶帮忙标记，便能轻易熬过去。


    而对于没有配偶的，则需要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段时间。直到发热期过去。


    这一时长根据个人体质，从24h到72h不等。


    从前，市面上也曾提供阻断发热期的阻断剂。能让人避开发热期，与常人无异。但副作用极大，发行一段时间后便被国家勒令收缴。


    现如今为了度过发热期，国内基本只推崇两个方法。


    一是配偶标记；二是闭关度过。


    后者尽管会难受一段时间，但基本没有副作用。


    omega的发热期相比alpha与beta都更为严重，期间几乎无法正常行动，情/欲高涨。


    顾千宸要努力抑制发热期带来的生理反应，才能勉强保持神智。


    他手哆嗦着拿出抑制剂，看也没看，一股脑塞衣服里包住。好歹记着房间里还有摄像机，没在这儿用。


    颤颤巍巍站起来，撑墙往浴室走去。


    抑制剂没有阻断效果。但只要数量足够多，至少可以避免在他失去神智时信息素泄露。


    至于副作用，已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事。


    节目组没在浴室里边安摄像头。


    关上门，十几支管装抑制剂洒落出来，滚落在了地上。


    他半跪在地，抓起一支拆开包装。


    可因手太抖，费半天工夫也没能拆开。


    好热。


    顾千宸闭了闭眼，视线已然有些模糊。


    转头看向一侧，近旁是白瓷大浴缸。他撑身上去，费力转开水龙头。


    花洒洒下，冰凉的水花打湿衣衫。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一些，他再次尝试去拆包装。


    这一回终于打开了。


    对准蓝色静脉，注射进同色抑制剂。


    他轻喘着气，任由冷冰冰的凉水落在身上。手臂垂着搭在浴缸边上，开始尝试开第二支。


    .


    当发现所有抑制剂不翼而飞的那一刻，余逸飞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今早有人提过让他产生了联想。他立马起身，挨个房间找过去。


    希望只是他多虑。


    院子里，烧烤宴仍在继续。众人的嬉笑谈闹隐约传了进来。


    「差不多了吧，收拾一下。」


    「……逸飞在……给他剩点儿。」


    声音模模糊糊，并不明晰。但从字里行间能猜出，是其他人准备收拾回房。


    他速度加快，终于在靠近浴室时听见了水声。


    暖灯亮着，透过门缝渗出。门板上的玻璃一片模糊，并看不清里边发生了什么。


    余逸飞敲门：「顾哥？是你在里边吗。」


    没有回应。只听得见水花砸在水面，发出哗哗声响。


    他尝试扭动门把手，发现轻易转开了，里边没有上锁。


    「啊哈哈哈，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而且特别奇怪的是……」


    人声愈近。已经离开院子进了客厅，往厨房方向靠近。


    这里是一楼浴室，距离厨房只隔一条走廊。


    来不及多想，余逸飞迳自开门。


    「顾哥，我进来了。」


    进去的一瞬间，他反手关上门。然后，看清了眼前场景。


    浴缸里已积了半池子水，顶上喷头开着，半边水花都洒落在了地面。


    地板一片潮湿，聚集起来的水流汇成数道线，汩汩朝地下水道口蔓延而去。


    顾千宸就这么穿着衣服坐在地板上。衣衫湿透，白色衬衫紧贴在皮肤上，几乎变得透明，隐约能瞧见肉色。


    微蜷的发丝耷拉下来，水流沿着发丝滴下，落在肩颈，沿着锁骨探进了衣领深处。


    他半边身子都靠坐在浴缸旁，一只手臂搭在浴缸边上，伸进水里。另一只手紧扣着边缘，像在竭力忍耐什么。


    肉眼可见的，是胸脯激烈的起伏。


    情况明显不太对劲。


    余逸飞上前一步，刚要靠近过去，脚边就滚来几样东西，撞在了脚边。


    他低下头，发现是几支空荡荡的抑制剂管。里边的蓝色液体不见踪影，只留下几滴残余。管身透明，底下蔓延而过的水流清晰可见。

 第123页

    一支。


    两支。


    ……三支。


    余逸飞倏地抬头，迳自朝顾千宸走去。


    「你疯了吗！怎么一下子用这么多——」


    话卡在了嗓子眼儿。因为他看见还有空掉的数支管剂漂浮在了水面。有些甚至没用完，还剩一半。


    透明的、无色的、蓝色的抑制剂就这么轻轻荡漾在水面，宛如凋零的花瓣。


    余逸飞愣在了原地。


    屋外大笑再次清晰传进来，他一个激灵回神，连忙蹲身去察看情况。


    刚一接触，便觉像是碰见了火山石一般，身体灼烫得吓人。冰冷的水花就这么打在身上，却丝毫没能降温。


    他担心再怎么下去，不仅是发热，顾哥恐怕会真的发烧。


    不能再淋了。


    他直起身子想要去关掉龙头，肩膀却被人拽住，猛地往下一扯。


    地面太滑，他没稳住，连带着顾千宸一同摔在了地面。


    阻止他的是顾千宸。或者说凭顾千宸现在的情况，压根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余逸飞压在人上面，肩膀被死死攥住，只觉底下人烫得厉害。


    对方闭着眼，眉头紧皱。发丝凌乱黏在脸上，不知是否已失去意识。


    余逸飞手肘撑着身子，衣服同样被打湿。


    现在该怎么办。


    omega的发热期从来没有规律可循。目前医学界只得出一个大致规律。


    即，发热期大概率会出现在二次分化结束两年后。届时身体发育已趋于稳定，也已做好受孕准备。


    所以现在不到时间就出现发热症状，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空气很干净。大概是抑制剂起了效果的缘故，没闻见一点儿信息素。


    「……顾哥，咱们起来。」


    趁现在没人，得先送回房间。


    许是听见声音，顾千宸些微掀开眼皮。原来蜜糖色的眸子变了些颜色，染上桃红。在这雪白的浴室里亮得可怕。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拽过人手臂揽过肩膀，支撑着就要起身。


    刚迈出一步，就听门外传来敲门。


    「这么早洗澡？有谁在里边吗。」


    是苍子平的声音。


    余逸飞脚步顿住，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进来的时候好像忘了锁门。


    再怎么闻不见信息素，看见顾千宸现在情况肯定也会觉得奇怪。


    再加上这满地的抑制剂……


    余逸飞张了张口，没发出话来。


    「子平，怎么了？」


    外边又有人经过。


    「没事。」苍子平回道，「想用下卫生间，但里边有人。」


    余逸飞余光瞥见，马桶与浴室相邻，在另一个隔间。


    他不觉咽了口唾沫。


    「去二楼吧。今天逸飞忙上忙下出了一身汗，可能是他在洗。」


    「如果是逸飞我就直接进去了。」苍子平笑道。


    「你们alpha可真不见外。」说话的omega貌似不太能理解，「去二楼吧。」


    两人声音逐渐远去。


    余逸飞一直紧绷着身子，等到确认外边人走远，才轻松一口气。


    又搀了一把顾千宸，小声道：「顾哥，咱们走。」


    推开门。院子里、厨房、客厅方向都传来人声。


    他左右看看，确定不会撞见其他人后，才搀扶着人往自己卧室方向走去。


    为方便平日里活动，早上起来收拾了床垫。此时里边空无一物。


    两人身上都湿着，在木制地板上留下数道水印。


    余逸飞让人在墙边靠坐，找了件衣服盖住摄像头，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张大毛巾，递给顾千宸。


    「你先擦擦，我去收拾浴室。一会儿咱们联繫王哥。」


    摄像机自带的录音设备并不算好，只要压低音量便录不清声音，何况盖了件衣服。


    平常他们都会佩戴节目组准备的话筒。但现在特殊情况，在去浴室前余逸飞已提前拆下。


    没得到回应。余逸飞便将毛巾展开，盖在顾千宸身上。


    刚准备收手，就见对方嘴唇微阖，传出呢喃。


    余逸飞凑过去：「顾哥，你说什么？」


    「……难受。」


    这回余逸飞是听清了。


    他瞧见顾千宸睁开眼，原先的眸色变成了靓丽的红。眼角透着些红晕，莫名显出几分妖艷。


    「逸飞。」


    余逸飞的衣领被扯住。


    指尖勾着他的衣领，些微触碰到脖颈。


    很烫。


    他听见对方声音近在咫尺。原本清澈好听的音色带出几分沙哑，勾人心弦。


    「我好难受。」


    .


    顾千宸的声音很好听，并且独一无二。


    余逸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否则对方也不会仅仅是在网上发了几首歌，就拥有上百万粉丝。


    可刚才那种声音，余逸飞却还是第一次听见。


    他被顾千宸扯着衣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


    他能轻易瞧见男人微红的眼角，以及变了颜色的瞳孔。


    这不是平常的顾千宸。


    肯定是受发热期影响，才变得这么不一样。


    余逸飞握住男人的手：「顾哥。再坚持一会儿，等我回来。」


    浴室里散落的抑制剂被发现会很危险，必须尽快处理掉。


    可是此时的顾千宸却像是听不懂话似的，轻微偏头：「为什么，要等。」

 第124页

    余逸飞：「因为我得去收拾……」


    话没说完，后脑勺便袭来一大股力。


    他身子不由自主前倾，下巴撞上了顾千宸肩颈。


    对方单手揽着他，身体紧贴在了一起。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体温传递，热度交换。


    余逸飞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的跳动。


    一下，又一下。


    极沉，极稳。


    「看见了吗。」


    他听见对方声音。


    ……看见什么？


    余逸飞只能看见眼前白花花的一堵墙。


    「腺体。」


    omega的腺体平时藏于后颈，并不会轻易露出来。除非遇见发热期，或者是主动想被人标记。


    余逸飞眼球右移，果然看见了omega那不轻易示人的腺体。


    他察觉到什么，心脏骤然收紧。


    「我现在很难受。」


    他听见顾千宸轻声道，「你想要帮我吗。」


    余逸飞：「当、当然。但是……」


    顾千宸没让他把「但是」说下去。


    「你可以标记我。」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机器运转的声响。有风吹过，窗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余逸飞感受到顾千宸鼻尖轻微蹭了下自己衣领。衣衫磨蹭，发出刮纸般的声响。


    「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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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余逸飞屏住了呼吸。


    他双手僵旋在半空，也不敢碰身前人。


    对方一手揽住他后脑勺，另一只手锢住腰肢，将他紧紧揽在怀中。


    或许是房间寂静的缘故，又或许是没有了冰冷的水打在身上。


    余逸飞只觉对方身体更烫了。体温传递而来，连带着他的躯体也一同发热。血液流速加快，脸上似乎发起了烧。


    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自从二次分化以来，他还没有使用过信息素。


    偶像不能谈恋爱。所以他以为自己第一次使用信息素的时候，会是在舞台上。


    反正，绝不可能是对某个人使用。


    顾千宸发丝微长。发尖蹭着他的脸颊与脖颈，些微发痒。


    余逸飞双手缓缓落下，扶住对方双肩。


    都说omega发热期会神志不清，逮到一切机会接近alpha。顾千宸一定也是这样。


    得尽快联繫公司才行。


    他往外推开人。对方身上没什么力气，轻易就松了手。嘴唇擦过他的耳垂，带去一丝湿热。


    温热的白气从口腔里呼出，嫣红的眼睛仍在目不转睛盯着他。


    「逸飞？」


    「哥，这样不行。你等等我。」


    余逸飞避开了对方视线，急于起身。忽然一声门响，房门直接被从外边打开。


    他一惊，下意识直接用身体掩住顾千宸。将人藏于外套底下。


    门外，一黑色塑胶袋扔了进来，滚动几圈后停在原地。袋口没繫紧，几只空荡荡的抑制剂从里边滚出。


    余逸飞视线上移，恰好与一人四目相对。


    是黎初。


    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反手关了门。


    见是室友，余逸飞松了口气：「顾哥他……」


    「我知道。」


    黎初走近，目光投向余逸飞环抱顾千宸的手臂。脸上浮现平时的笑容。


    「你还要抱多久？」


    余逸飞这才意识到，连忙松开手。


    顾千宸靠坐在墙边，半闭着眼。有气无力掀了下眼皮，视线从黎初身上掠过，又很快垂下。


    「抑制剂我先收了。」黎初道，「人交给我，你去处理一下浴室。」


    照顾顾千宸，同为omega的黎初肯定比他更方便。


    余逸飞应下。正待起身，却觉衣服一紧，一下子没站起来。


    顾千宸大概神智还未完全清醒，手紧紧扯住他的衣摆。


    黎初正想上前，却见余逸飞脱下外套盖到了人身上。又对他道：「黎初，顾哥麻烦你了。」


    黎初笑了笑：「好。」


    那之后余逸飞就离开了，形色匆匆。


    见门合上，黎初视线重新投向顾千宸。对方已闭上眼，似在沉睡。


    黎初走近过去，半蹲到人身前，眼眸微弯：「发热期？」


    人没反应。


    黎初展开双臂：「要抱我吗。」


    顾千宸依然没反应，但眉间微不可见蹙了一下。


    黎初倒也没在意，收回手：「你还醒着吧？」


    「借着发热期诱惑大狗狗标记，你好像也没资格说我啊。」


    「顾千宸。」


    此时，顾千宸终于抬起头，看向眼前少年。


    对方蹲在身前，嘴角虽然勾着，笑意却未达眼底。月光透过窗户映进来，模糊了金色发丝的边缘，仿佛拢了一层浅光。


    顾千宸的瞳色依然很亮，却不像之前那般混沌，反倒无比清明。


    他看着眼前人，嘴角轻微扯起。


    .

 第125页

    浴室湿漉漉的。


    余逸飞搜了一圈，放掉浴缸里盛满的水，没找到漏网之鱼。


    抑制剂都被收干净了。黎初平常看着不太靠谱，但其实还蛮仔细的。


    「阿嚏！」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


    余逸飞没穿外套，身上又湿着，不由打了个喷嚏。


    好像有些冷了。


    他摸摸手臂，走出浴室。


    刚一开门，恰好与苍子平撞上。对方瞧见他，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你洗澡不脱衣服的？」


    余逸飞尴尬一笑。


    苍子平又探了下他额头：「洗的还是凉水？有这么热吗。」


    余逸飞：「没有，还没洗呢。开水的时候不小心洒身上了。」


    「是吗。」苍子平更加疑惑，「那我刚才来洗澡的是谁？」


    余逸飞：「可、可能是顾哥吧。他生病出了一身汗，洗个澡舒服点儿。」


    苍子平瞭然：「说起来我回房没看见他，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余逸飞向来不擅长撒谎。


    如果说不知道，走廊摄像机拍得清清楚楚。


    如果老实回答，子平哥人那么好，说不定会主动说要去探望。


    多说多错，必须得转移话题！


    他左顾右盼，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话题。忽然肚子「咕」地响了一声，音量极大。


    苍子平失笑：「饿了？」


    余逸飞猛点头。


    苍子平：「大家给你留了点儿，放厨房了。」


    「好！」


    余逸飞恰好藉机会脱身，飞快往前跑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倒退回来，拖着苍子平往前。


    「哥，咱们一起。」


    苍子平：「我吃饱了。」


    余逸飞：「一个人吃多无聊，咱们聊聊天。」


    「行，你别扯我。」苍子平无奈。


    于是余逸飞又改拽为推，硬生生将人带离了现场。


    余光往卧房房间瞥去。只希望黎初能尽快联繫公司，在其他人发现前将顾哥送走。


    .


    「行，就这么安排吧。」


    黎初挂了电话。


    回过头时，见顾千宸已经侧倒在了地上。


    对方的确不如在余逸飞面前装得那样神志不清。不过不舒服大概也是真的。


    黎初也没去扶，捡起一旁的黑色塑胶袋，清点抑制剂数量。


    「一支、两支、三支……」


    等数到最后，他轻笑一声。


    「带来的十几支抑制剂竟然全用光了。你疯了吧？」


    顾千宸身上盖着余逸飞的衣服，半边脑袋缩进去，没有答话。


    黎初重新将东西放回去，系上口袋。抬头看过来：「你这么攥着大狗狗的衣服不放，能闻见气味吗。」


    顾千宸：「……」


    黎初凑近过去：「好闻吗？」


    顾千宸：「……」


    黎初手伸过去，想要拿开衣服。


    终于听见对方开口，嗓音带着些嘶哑。


    「别动。」


    黎初手停在半空，少顷收回。


    「好，不动。」


    他道，「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就让给你。」


    「打了这么多支抑制剂，至少有一点效果。你的信息素完全没有泄露。」


    「这件事也绝对不会暴露，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那之后不久，王经纪人就乘车赶来了。


    分化成omega的事哪怕在公司内部也属于机密，知道的工作人员寥寥无几。因此凡事都需要经纪人亲力亲为。


    好歹从表面上看，顾千宸只是单纯的发烧。不过，继续待下去很可能会暴露，而且一口气注射这么多支抑制剂也对身体有碍。


    经纪人跟节目组请过假后，便带人回去治疗了。


    这件事，余逸飞是吃完东西才知道的。


    晚上回房，他表达了对黎初的崇拜之情。


    「不愧是小黎总，处理事情这么迅速。」


    黎初笑：「因为那个人不会拽着我不放。」


    余逸飞没听出言下之意，挠头：「幸好是我先找见了。要是别人先发现顾哥，说不定就出事了。」


    黎初问：「你是怕性别暴露，还是怕别人标记了顾千宸？」


    余逸飞愣了一下。


    这他倒是没细想过。


    性别暴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觉得有人会去标记顾千宸。


    这里遇见的艺人都是好人，肯定不会趁人之危。至于其他工作人员，他并不怎么了解。


    但如果真有人这么做了……


    「不会的。」余逸飞打消自己的想法，「顾哥注射了那么多抑制剂。没有信息素，alpha不会那么容易受影响。」


    此时两人已洗完了澡，躺在被窝里聊天。


    白天忙活一天，又经历那么多事儿，余逸飞聊着聊着已有些困了。


    望着天花板，眼皮已快要耷拉下来。


    这时耳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再睁眼的时候，发现黎初跪坐在了他床边，俯首低望着他。发丝沿精緻的脸庞垂下，双臂撑在床前。


    「所以，」黎初道，「你没标记他，是因为没闻见信息素？」


    余逸飞清醒了一些：「不是。顾哥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标记呢。」


    黎初：「你知道omega信息素是什么气味吗。」


    余逸飞二次分化后还真没闻过。

 第126页

    但事关alpha尊严，不可以表现得像童子鸡一样。


    他道：「我当然知道。信息素气味每个人都不一样。有花香、水果香、食物香……」


    黎初笑开：「你当这是在背教科书呢。」


    余逸飞确实是在背教科书。


    「你要是真知道，就不会回答这么肯定——omega信息素对alpha的影响有多大。」


    黎初手抚上余逸飞发丝，撩开刘海，动作轻柔。


    余逸飞看见对方低头，长至锁骨的发尖垂下，扫过他的脸颊。


    金色眼眸正对着他的眼睛，浅浅弯着。


    「要试试吗。」


    余逸飞：「咦？」


    额头有些痒，他想要起身。对方指尖却点住他额间，不让他动。


    「以后说不定会变回去。想试验就得趁现在了。」


    「我可以让你闻我的信息素。」


    「但作为交换……」


    黎初偏头，扫在脸颊的发丝随之偏移。


    「你也得让我知道你是什么味道。」


    「大狗狗。」


    第六十章


    作为尚处于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不好奇omega是不可能的。


    余逸飞平常忙于通告，想不了这么多。现在黎初郑重其事地提起，不由身体绷紧。


    二次分化以前，他不是没闻见过omega的信息素。


    如果不注射抑制剂，人体总会泄露出少量信息素。影响不大，只有靠近才闻得见。


    他在老师身上闻见过。


    当时只觉得泛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便再无他想。


    而二次分化以后，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究竟会产生什么影响？


    理论上知道，实际却从未体验过。


    「我以前是alpha，未来也肯定会变回去。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黎初笑，「两个alpha互相炫耀信息素，不也很常见？」


    黎初指尖有些凉。点在额头上，像是一块冰覆于其上。


    余逸飞看着黎初金色的眼睛，只觉要被吸进去一般。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抬手握住对方手腕。


    然后，从额前挪开。


    「我跟你说件事。」余逸飞撑起身子，「你别生气。」


    黎初：「什么？」


    余逸飞也没看人，视线落在了被面上。


    「我现在能把你当兄弟和alpha看。但如果闻了你的信息素，以后可能没法保证。」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影响有多大？


    余逸飞看过案例。原本两个相互看不对眼的竞争对手，只因信息素匹配度高，无法抗拒生理吸引最后结婚生子。


    他很担心自己以后看见黎初，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对方的信息素气味。


    那时候他肯定没法再迷惑自己——黎初身体已经彻底二次分化成了omega。


    余逸飞老实道：「我不想躲着你。」


    沉默。


    房间陷入寂静，几乎连针落都听得见。


    余逸飞心想自己是不是讲太直白，正想找补，就听见问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


    余逸飞一愣：「啊？没有、我……」


    黎初：「而且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指会因为闻了我的信息素，就把我当恋爱对象？」


    余逸飞憋了个大红脸。


    他不是这个意思！


    ……


    可能也有一点儿这个意思。


    但总之，他肯定没办法再纯粹把黎初当作兄弟。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觉怎么说都不太对劲。


    他双手上上下下做手语，唯独没憋出一个字。


    直到听见噗嗤一声笑。


    余逸飞顿住，瞬间明白是黎初又在耍他。


    「变回alpha的方法，我派人查过了。」


    忽然跳到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余逸飞看过去，却见黎初移开了视线。


    余逸飞：「找到了吗。」


    黎初：「很可惜，希望渺茫。」


    余逸飞心脏往下沉去：「可你刚才不是说，未来肯定变得回去？」


    「我希望如此。」黎初道，「但如果实在找不到法子，也只能接受现状。」


    余逸飞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抓了下头发。


    「要是实在不行……」


    要是实在不行，又怎么样呢。他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说实话，这大半年过去，我也差不多接受现实了。」


    黎初道：「目前而言，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对我的生活产生不了太大影响。」


    「但唯独一件事。」


    唯独一件事他无法想像。


    说到这里，他侧眼瞥过去。


    见余逸飞手撑着脑袋，似乎在听他说话，又似乎没在听。眉头紧皱，不知在思考什么。


    黎初：「……」


    结婚生子。


    身为管理文化的继承人，为了不让家业被旁系夺去，他肯定得拥有后代。


    哪怕他的父亲再怎么溺爱他，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松口。


    从前他没细想过，认为到了年龄找个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就成。


    而现在二次分化，便得轮到他自己孕育生子。


    给其他alpha生孩子？


    仅仅是想到这件事，便反胃到作呕。


    「大狗狗。」


    他看着余逸飞，轻声开口。


    余逸飞这才回神，抬眼看过来。


    「如果我们四个都变不回去了，而你必须要选一个。」

 第127页

    「你选谁？」


    ·


    这是什么假设问题？


    余逸飞直觉黎初又是在逗他。


    既然如此，他就反逗回去。


    他埋头故作沉思，片刻后道：「我想好了。」


    黎初正坐回来：「是谁？」


    余逸飞坚定：「四个都要。」


    黎初一怔。


    「你想想，你们四个都长这么好看，优点又多。」余逸飞扳指头数。


    「你是环立文化大少爷，有钱有背景。」


    「顾哥唱歌好听，我能天天听现场演唱会。」


    「阿谨是我竹马，我肯定不能丢下他。」


    「司晟……」


    点到最后一个，他些微顿住。收了手，「司晟变成omega肯定没人要，我再不要他，他得孤独终老一辈子。」


    都安排妥当了。


    黎初绝对想不到他会这么说。


    余逸飞洋洋自得，想看黎初什么反应。


    然而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反而沉下脸，低声说了句什么。


    余逸飞没听清，凑近一些：「你说啥？」


    黎初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颊，直接抬手捏住，往外一扯。


    「蠢狗。」


    「四个都要，你想的倒挺美。」


    余逸飞口齿不清：「开开玩笑不行吗，谁叫你总耍我！」


    黎初扯住余逸飞另一边脸：「谁跟你开玩笑了，认真回答。」


    余逸飞：「这种问题要怎么认真！再说了，你们都是我哥们，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黎初松了手。


    余逸飞脸颊弹回去。他揉了揉脸：「你也不用太自暴自弃。就算现在找不到办法，等医学进步说不定还是能变回去的。」


    黎初盯余逸飞看了一会儿，钻回被窝：「睡觉。」


    「睡了吗。」


    现在余逸飞反倒是完全清醒了。但黎初不再说话，他也只得重新躺下去。


    「晚安。」


    ·


    节目录制了大半个月。


    艺人们之间原本还有些生疏，现在也越来越熟络。


    余逸飞收到经纪人联络，告知顾千宸已经出院。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回去。


    虽然剩余时间不多，但毕竟应下了通告。还是得有始有终录完节目。


    为免日常生活单调，节目组每天都会搞一些任务。而这回主角轮到了余逸飞头上。


    「前期经费差不多用完了。还有小半个月时间，你们年轻人得肩负起养家重任。」


    导演组道，「我们联繫了一片果园，你就去那儿做帮工卖果子。交够成本，其他卖剩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


    余逸飞指自己：「我一个人去吗。」


    「其他人有其他任务。」导演拍肩，「加油，我看好你。」


    余逸飞懵逼上路了。


    话虽如此，导演组倒也没做那么绝，另外指派派了两名艺人。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大前辈，另一个是新闻omega主持人。


    余逸飞身为唯一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alpha，大部分活还是压到他头上。


    新闻主持人很怕晒黑，准备了不少防晒品。果园是露天的，头顶毒辣辣的紫外线。她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还不忘招呼余逸飞喷防晒。


    「你们当偶像的也得多注意，还要上台表演呢，别太拼了。」


    主持人照着余逸飞的脸就是一顿猛喷。


    余逸飞闭着眼，冰凉的雾气喷洒在脸上，倒是很舒适。


    流程是先摘果子，然后推去市场售卖。


    为了尽快凑巧，余逸飞运了一卡车果子到市场。


    「刚摘下来的，保证新鲜，来看看吧。」


    「十块钱三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旁边有摄像机拍摄，起先倒是吸引来不少路人。不过凑热闹居多，付钱的却很少。


    余逸飞虽然现在挺有人气，但是在年轻人当中。会来市场买菜的多是中老年，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倒是有不少人认出大前辈，买下了一些果子。不过杯水车薪，远远不到成本价。


    余逸飞和新闻主持人叫卖的嗓子都干了，也没卖出去多少。


    「保护嗓子。来逸飞，吃颗糖，」


    余逸飞接过，薄荷香气在舌尖瀰漫开来。他发现主持人小姐姐太懂养生了，经常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知塞进了哪个口袋。


    大前辈搬果子上车的时候不小心闪了腰。不严重，却也不能剧烈运动，正坐旁边椅子上休息。


    「唉，我没法帮你们。这里位置不好，外边进来的人都看不见。不然还可以去外边宣传一下。」


    余逸飞懂了：「我去。」


    「等等逸飞。」主持人拉住了他，「摊子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又要称斤又要叫卖的，我怕一会儿搞错了。」


    不仅经验不足，而且人手不足。


    他们都是第一次摆摊，手忙脚乱的。摊子前时而人多时而人少，要一下子聚拢七八个人的确会很混乱。


    余逸飞想了想，问节目组：「能拉外援吗。」


    节目组提醒：「他们在做别的任务。」


    余逸飞：「我想联繫其他朋友。」


    对节目组而言，可以不付通告费获得流量；而对艺人而言，可以得到曝光。


    双赢的事节目组自然不会拒绝。

 第128页

    得到允许后，余逸飞在fly小群里发了信息。


    【求助！】


    【你们现在谁有空，能不能过来？】


    没一会儿就得到回覆。


    戚思谨：【小逸，怎么了？】


    司晟：【说位置】


    两条消息几乎是一同蹦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toudy 1瓶；


    第六十一章


    余逸飞：【在录节目】


    他简单说了一下目前情况，又说明地点。


    戚思谨没有继续细问，只发了一句：【我很快过去】


    司晟则没有回覆。


    余逸飞猜测对方应该还有其他通告，也没多想。


    现在至少找来一个人。而且阿谨那么聪明，说不定能想到卖水果的好方法。


    放下手机，他见主持人小姐姐偷笑看他：「是叫fly的人来？」


    余逸飞点头。


    主持人：「我可喜欢你们队里的司晟了。他来吗？」


    余逸飞：「他好像有事。」


    主持人摇头：「真可惜。」


    两人继续忙活。


    半小时后，余逸飞收到一条信息。是戚思谨发来的。


    【小逸，新海市场是这边吗。】


    下边还附了一张照片。


    余逸飞一看，见是街道的图片。大约是忘记调整模式，成了自拍，右下角映了戚思谨小半张脸。


    街上路人来来往往，纷纷在朝这边看。引起了不小骚动。


    余逸飞抹了把脸。


    为什么到了市场门口还能朝反方向走。


    总感觉竹马的路痴更严重了。


    他收起手机：「姐，我去接下人。很快回来。」


    主持人：「喔喔，那你快点啊。」


    余逸飞离开后不久，摊前顾客竟然多了起来。


    大前辈坐在椅子上不方便移动，只能做些数钱的工作。客人要站另一边根本没法去拿。


    手机支付还好，零钱钞票着实不方便。


    主持人忙得焦头烂额，只能心里祈祷逸飞赶紧带人回来。


    「这不对啊，我买的五斤，你是不是给我称少了。」


    「我买的苹果，你怎么给我梨？」


    「钱还要不要了，我搁这儿举半天了。」


    哪怕是第一次主持红毯，也没这么混乱过。


    主持人头都大了。


    直到一只手伸来，帮她接过零钱，又三下五除二重新称好了斤，递过去。


    「五斤，再点点？」


    那人确认斤数没错后，付钱离开。


    主持人原以为是逸飞回来，等听见声音才察觉不对。


    抬起头，当看清对方脸庞，露出讶异的神色：「司、司晟？」


    青年大概刚从另一片场赶过来，拍了硬照，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厚衣服。


    身形高大挺拔，容貌相比电视上看更加英俊。


    他随手脱下外套，丢到一旁。里边是长袖衬衫。随意挽起，露出有力的手臂。


    「我来称斤，你负责收钱就行。」


    「啊、好。」


    主持人之前说自己喜欢司晟不是作伪。她还真是对方小粉丝。此时乍一看见真人，顿时心跳不已。


    而司晟也压根没要她帮忙。貌似对这一切很熟练，客人再多，谁要哪种水果，要称几斤，完全没有搞混。


    待客人散去，主持人倒了杯水递过去：「谢谢，帮大忙了！」


    司晟接过，浅灰色的眸子扫了一圈周围，状似无意问：「余逸飞呢。」


    主持人：「他去接人了。你们队思谨不是要来吗。」


    司晟没再接话，只眉头微不可见蹙了一下。


    .


    余逸飞在戚思谨朝反方向走去前，及时找到了人。


    市场外边连着一条大道，年轻人多。等他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被团团簇拥。


    「阿谨！」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成功把人拖了出来。


    「这不是fly吗。今天是有什么活动？」


    有人认出他们身份，激动窃窃私语。


    「谨谨和逸飞都在，我可交大运了。」


    「拍张照，回去跟小姐妹们炫耀。」


    余逸飞牵着人往水果摊走：「你下车前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被那么多人围住，没受伤吧？」


    戚思谨：「对不起。」


    余逸飞抓了下头发：「我是担心你，不是让你道歉。」


    簇拥的人群仍没有散去的意思，亦步亦趋跟在摄影队之后。


    余逸飞想起什么似的，朝身后人群笑道：「我们在那边卖水果。」


    他手指过去，「今天刚摘的，保证新鲜。要不要一块去看看？」


    主持人小姐姐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远远瞧见乌泱泱一大片人朝这边走来。


    最前边的余逸飞边走边挥手：「姐，我们回来了！」


    主持人张大嘴，下巴差点儿没掉下去。


    这才几分钟，从哪找来这么多客人的？


    .


    卖水果的生意终于走上正轨。


    摊子前挤了那么多人，连那些本来没打算买水果的客人都吸引过来。


    余逸飞有些意外司晟也在。而更加意外的是，对方摆摊熟门熟路。


    只卖水果毕竟收益低，后来又加了项切块装盒的业务。


    在司晟的指挥下，买卖付款井然有序。虽然人多，却没出一点儿差错。

 第129页

    大约是有人买完水果后拍照上传wb。更多粉丝慕名前来，原本以为完不成的任务，傍晚之前就卖光了。


    准备收摊的时候，好些粉丝依依不捨。


    司晟放下衣袖：「你们几个过来。」


    外圈几名粉丝面面相觑。


    司晟抬眼：「就是说你们。」


    几人这才靠近。


    近距离看见偶像俊脸，激动地相互抓住手腕，才能抑制住尖叫的冲动。


    「有、有什么事吗，司晟。」


    其中一名粉丝小心翼翼地询问。


    司晟将切块装盒的水果递过去。


    那名粉丝接过，满脸不可置信：「给我们的？」


    司晟：「你们今天跟了一天，还帮忙维持秩序。」


    他探身过去，牙籤戳中其中一块水果，递到粉丝嘴边，「这是奖励。」


    粉丝愣愣张开嘴。


    当被那双野狼一般的竖瞳注视，只觉浑身战慄。


    她是司晟颜粉，从前只能隔着一道屏幕舔颜。每每都要放大偶像的脸，足足欣赏好几十分钟。


    而现在，真人近在眼前。


    对方看见了她。


    她几乎能从对方浅灰色的眼底瞧见自己影子。半张着嘴巴，有些傻。


    冰凉的水果送进嘴中，她咬下果肉。水果很甜，瞬间蔓延舌尖。


    直到司晟收回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她竟然被喜欢的偶像亲手餵食了！？


    嘴里塞着水果也说不清话，只懂冲着身旁姐妹手舞足蹈。哪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足以感觉到她有多激动。


    粉丝们心满意足离开了。司晟刚转回身，就跟一张大脸撞个正着。


    他吓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撞上摊架。


    「艹，你干嘛。」


    「啊。」余逸飞张大嘴，「我也想要奖励。」


    司晟顿住。


    余逸飞牙齿长得很漂亮，白且整齐。唯独两颗虎牙显眼。


    平常笑开的时候，显得开朗可爱。而这会儿看过去，却觉尖锐锋利。


    有些可怕。


    ……也有些性感。


    要是被咬，肯定会很疼。


    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余逸飞只是在开玩笑。见司晟不应声，闭上嘴：「晟哥，我发现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司晟这才回神。


    意识到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大脑炸开一般嗡嗡作响。


    扣住摊架的五指愈来愈紧。


    妈的。


    他怎么会想到那些东西。


    好像自从二次分化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甚至那支对方随手编的塑料花，他竟然还留在自己房间。


    一定是疯了。


    余逸飞完全没察觉到司晟表情不对，还在滔滔不绝崇拜之语。


    「你家里是不是做生意的？要是你今天没来，我们几个肯定应付不过来。」


    「你对粉丝可真好。我都忙昏头了，完全没注意她们站了一天。」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司晟的第一印象很差。觉得对方说话沖又爱打击人，除实力外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可后来才发现对方实力是凭努力得来的。对待工作极其认真，通告做到近乎完美，面对粉丝也会营业。


    他当然也想好好对待粉丝。可很多地方没那么细緻周到。


    「我得向你学——唔？」


    话没说完，嘴巴里就被塞进一片水果。


    司晟弹了下他额头：「省省力气。」


    力道不大。余逸飞脑袋往后仰了一下，咽下水果。


    余逸飞：「对了，你明天有事吗。前辈说要犒劳你们，跟我们一起回别墅呗。」


    「不了，我还得准备通告。」


    说话间，忽然察觉身上一股视线。


    司晟抬头，见不远处站着戚思谨。


    那人貌似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这个方向，却也没来搭话。一贯的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他皱了下眉。


    余逸飞同样瞧见竹马，挥手：「阿谨，今晚住下来吗。」


    戚思谨略显迟疑。


    余逸飞再接再厉：「走嘛，至少一块吃晚饭。今天赚了那么多钱，导演肯定不会亏待我们。」


    「……」


    戚思谨点了下头。


    成功邀请到挚友，余逸飞当场好耶。


    这时听耳旁传来一句。


    「我今天工作刚好结束，今晚就住你那了。」


    是司晟的声音。


    余逸飞疑惑：「但你刚才不是说……」


    「下一个通告还早。」司晟语气硬邦邦的。


    总感觉刚才听见的不是这句。


    不过无论如何，两人都能接受邀请自然皆大欢喜。


    余逸飞没再多想，跑去跟其他人报喜。


    司晟正要走开。没迈出几步，却发现那股视线依然黏在身上。


    这不是第一回 。


    每当他与余逸飞有什么互动，对方就会像这样看着这边，一言不发。


    令人烦躁。


    他眉头皱更紧，不悦：「你有话直说。」


    此时其他人都忙着收拾，并无人注意他们。


    闹哄哄的菜市场仿佛成了背景音。戚思谨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我喜欢小逸。」


    司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眼前人许久，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第130页

    喜欢？


    他脸色变得古怪。


    戚思谨垂着眸：「我跟小逸从小一块儿长大。」


    「跟你们不同。二次分化以后我很开心。」


    「没有性别阻隔，就能名正言顺和小逸在一起。」


    「所以，」


    青年立于暮色之中，气质极冷。抬眼看来，漆色眼底透着些湛蓝。


    「别妨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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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直到戚思谨离开，司晟仍然伫在原地。


    半晌垂下头。看着脚边影子，五指扣紧。


    喜欢余逸飞？


    干他屁事。


    还让他别妨碍。


    无论谁喜欢余逸飞，无论那人是omega还是alpha，都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余逸飞对他而言不过是「同事」。


    只不过相比起其他人，跟这位「同事」待一块儿会没那么不愉快。


    「……」


    不远处传来一声重响。


    抬眼看去，见余逸飞像是搞砸了什么东西，抹了一鼻子灰。


    司晟眉头一皱，正要上前。却见戚思谨立在一旁，用纸巾帮忙擦下脏东西。


    他脚步顿住。


    二次分化以来，他并没感觉身体与以前相比有太大区别，也不认为alpha对自己有什么吸引力。


    唯独跟余逸飞待一块儿的时候，会觉得心情怪异。


    有时轻飘飘的，像是有羽毛尖在挠，略微痒；


    有时又口干舌燥，肾上腺素上升。又不知缘由，连带动作也变得僵硬。


    说起来，他为什么在听见戚思谨要住下后也想要留下？


    他并没细想这个理由。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放任自己的心情去做事。


    也压根不需要理由。


    不远处，余逸飞脸擦干净了。摸了摸鼻尖，朝戚思谨露出尴尬的笑。虎牙隐约可见。


    「……」


    司晟抬起手，攥住胸前衣襟。


    布料被扯出了褶皱，手背青筋暴起。


    一滴汗从脖颈滑下，漫入衣领。


    .


    「哎，司晟怎么又不来了？」


    回程途中，主持人小姐姐一直在唉声嘆气。


    看得出她对司晟好感度很高。


    在从余逸飞口中听见两人都要来时，喜笑颜开。后来又听司晟因为通告要走，顿时眉毛耷拉下来。


    余逸飞：「没办法，好像是通告突然提前了。」


    主持人垂头丧气：「今天一直在忙，本来还想趁有空多聊几句。」


    「别担心。」余逸飞拍胸脯，「等他空了，我再邀他过来。」


    一路聊天回去。到家的时候，另一队已经回来了，也是收穫颇丰。


    节目组果然没那么不近人情。没要求他们自己做晚餐，提前准备好了烤肉。


    余逸飞做了一天体力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顿饭是吃的风捲残云，头都来不及抬。


    戚思谨倒是没怎么吃，一直在给余逸飞夹菜。


    黎初坐在余逸飞另一边，托腮望着两人，眉头微挑。


    他后来看见群里消息，倒是知道戚思谨去找余逸飞了。却没想到人会跟来别墅。


    而且看这架势，今晚大概会住在这里。


    饭吃得差不多了，分两头收拾餐厅和厨房。


    戚思谨立在水池前，看着堆叠越来越高的餐盘，尝试挽起衣袖。


    「阿谨！」余逸飞恰好过来，见状连忙制止，「你别动，我来就行。」


    戚思谨：「我来。」


    余逸飞：「你是客人，不能让你动手。」


    戚思谨沮丧：「客人……」


    余逸飞：「你不想再打碎全部盘子吧？」


    戚思谨沉默了，立马乖乖远离水池。


    「行了，你去客厅看电视。」余逸飞推人离开。


    他记得以前戚思谨来家里玩。他突发奇想要自己做饭，结果收拾的时候戚思谨来帮忙，成功摔碎餐桌上所有瓷盘。


    破坏力不可小觑。


    ……倒是省得洗了。


    不过后来他深刻反省。竹马家庭条件好，有佣人，肯定不会有机会做家务。


    他怎么会想到让对方帮忙。


    余逸飞摇头。


    「逸飞，思谨。」


    这时迎面走来苍子平，笑道，「正聊你们呢。思谨今晚是不是要住下？刚好我房间空着，就住我那儿吧。」


    顾千宸还因为生病没有回来。


    这是再合理不过的提议。毕竟相比起其他人，戚思谨与苍子平年龄相近，以前也见过面。


    余逸飞刚想道谢，就听身旁人拒绝：「我住小逸那儿。」


    「逸飞？」苍子平道，「他的房间是别墅里最小的。现在黎初也在，你们三个一起睡会很挤吧？」


    戚思谨：「没关系。」


    拒绝得硬邦邦的。


    余逸飞连忙插话：「谢了子平哥。就让阿谨住我们那儿吧，他跟前辈一起住不好意思。而且这么久没见，也想好好聊下天。」


    苍子平倒也没勉强，嘱咐两句后就走了。


    余逸飞倒是忘了。不同于顾哥，戚思谨性格认生又敏感。如今二次分化成了omega，肯定不好意思跟不熟悉的alpha一块住。

 第131页

    收拾完厨房，余逸飞拉着戚思谨往前：「我们房间在这边。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


    卧房里的床铺白天会捲起来堆在墙角。余逸飞把两张床铺给摊开，对比了一下尺寸。又将两张床给拉近，直到足以再放下一张。


    「这样差不多。」余逸飞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张新的。」


    戚思谨目送余逸飞离开，房门合上。


    他原地坐了一会儿，视线投向其中一张床铺。接着靠近，略一犹豫后，在上边侧躺下。


    漆色短发在枕上散开。略微侧头，鼻尖触及枕头柔软的面料。


    是属于小逸身上的气味。


    哪怕不刻意释放信息素，日常还是会有微量的泄露。尤其是贴身用品，气味更加明显。


    橘子汽水。


    带着碳酸的刺激，又有橘子的甘甜。


    鼻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像是被那人环抱。


    戚思谨闭上眼睛，缓缓吸了一口气。将枕头抓得愈紧。


    .


    余逸飞抱着新床铺回来，发现人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他略一顿，尽量减小脚步声，将干净床铺放在地上。


    戚思谨身上没盖东西。他捡起薄被往人身上盖去。


    「他就这么睡你床上？」


    这时，房门口传来男声。


    余逸飞抬眼，见黎初抱臂侧靠在门旁，表情看不出情绪。


    他做了个「等等」的口型，盖好薄被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待门掩上，才理直气壮道：「我床又不脏，阿谨不会嫌弃的。」


    「笨狗。」黎初盯着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逸飞：「？」


    余逸飞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穿外边衣服上床。」


    他道，「放心吧，阿谨应该没碰你那张。你要是介意，我还搬了张新的。你就用那个。」


    黎初：「那你今晚上睡哪儿？」


    余逸飞：「我睡你那张呗。别担心，以后不会再让你用旧的。」


    黎初看了他好一会儿，移开视线：「我讨厌别人动我东西。哪怕是我不要的。」


    这个意思就是不同意呗。


    余逸飞听懂了黎初的言下之意，心想要不要再重新去搬一张。


    这时又听对方道：「你睡中间吧。」


    「你知道我晚上睡觉不安分。」


    黎初侧眼看过来，似笑非笑，「这床太小。我可不想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在那个人的被窝里。」


    .


    余逸飞不是很理解。


    黎初和戚思谨同为a变o的伙伴，两人睡一块儿肯定要比跟他挤合适。黎初不介意滚到他床上，反而介意戚思谨吗。


    不过对方既然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在谈起自己要再去搬一张床铺时，收到对方惊疑的眼神。


    「蠢狗。」


    然后，又得到这样一句评价。


    晚上就寝熄灯睡觉。余逸飞原本是真打算好好聊聊，结果戚思谨睡着了，他也沾枕即睡。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依稀听见一些动静。一股清香的气味传入鼻间，像是浴室常备的沐浴露。


    他迷迷糊糊的，惺忪睁开眼。


    一道人影映入眼帘。


    那人倚在窗边。发丝湿润，窗户微敞。清凉的风吹拂而入，轻轻撩开漆色的发丝，露出俊美的脸庞。神情晦暗莫名。


    余逸飞撑身坐起，咕哝道：「阿谨？」


    听见声音，青年转头看过来。


    余逸飞：「你怎么不睡觉？」


    戚思谨：「醒了。」


    对方大概早就醒了。还去浴室洗了澡。余逸飞睡太沉，完全没注意。


    「吵醒你了？」戚思谨道，「抱歉。」


    「没有。」


    余逸飞看了眼黎初。发现对方今晚倒是好端端躺在被窝里，紧闭着眼。相比起平日里逗弄人的时候，这副模样倒是可爱许多。


    担心吵醒对方，他蹑手蹑脚走近窗旁，气声询问：「睡不着了吗。」


    戚思谨：「只是有点儿热，想吹吹风。」


    余逸飞也在旁边坐下：「今天辛苦了。」


    戚思谨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么沉默坐了一会儿。余逸飞又打了个哈欠，想问戚思谨啥时候回去睡觉。


    此时听见问话：「小逸。」


    戚思谨看过来，「之前选秀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余逸飞：「？」


    戚思谨：「青春期荷尔蒙躁郁。」


    余逸飞愣了一下，才回忆起来。


    那绝对是一段黑历史。


    他后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司晟是为了故意整他才动手动脚。作为黑历史早就远远抛之脑后。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戚思谨竟然会重新提起。


    他还记得当时他在人面前说漏了嘴。结果对方说也要试试，被他糊弄过去。


    学霸的求知慾可真不是盖的啊。


    余逸飞一下子没了睡意：「那个是……」


    「小逸。」戚思谨道，「我不是alpha了。」


    听见这句，明知四周无人，余逸飞还是不由紧张左顾右盼。生怕被谁听去。


    但戚思谨却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依然直直盯着眼前人。


    「最大的阻碍已经没了。」


    戚思谨凑近一些。


    两人影子映在地面，几乎要贴在一起。

 第132页

    「可以试了吗。」


    余逸飞随着眼前人靠近，拼命往后缩下巴。


    不知是否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总觉得今晚的竹马有些可怕。


    戚思谨一只手盖上余逸飞手背，制止了对方继续后退。眼帘垂下，隐约盖住漆黑的眼眸。


    「还是说司晟可以，」


    「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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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明明刚洗完澡，戚思谨的手却很凉。


    寒意自指尖蔓延而来。余逸飞手指不觉颤了一下。


    他咽了口唾沫：「不是……这个问题。」


    压根不是谁行谁不行。当时会跟司晟干那种事，纯粹是因为没反应过来。


    而现在戚思谨这么执着要求，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且对他而言，正因为对方二次分化成了omega，所以才更不好开这种玩笑。


    他余光飞快瞥了黎初一眼，想看对方醒没醒。醒了或许会很尴尬，但说不定也能打破这种局面。


    这时一只手伸来，遮挡住他的视线。手掌轻覆上脸颊，像是对他看别人的举动有些不满。


    余逸飞避无可避，不得不再次与眼前人对视。


    对方俊美的容貌映着月光，更显苍白。如此近的距离，仿若透明。


    戚思谨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会帮他补习功课，听他发牢骚，陪他一起干有趣或无趣的傻缺事。无论遇见什么，都会站在他身边。


    余逸飞甚至想好以后两人分别有了孩子，如果是异性就结娃娃亲，如果是同性就跟他们一样当兄弟，亲上加亲。


    明明如此，可阿谨分化以后却总变得有些奇怪。


    先是告诉他其实并不讨厌分化成omega，现在又态度强硬，要他履行之前说过的话。


    戚思谨现在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余逸飞缓缓抬手，想要把人推开。手掌触碰肩膀的剎那，身前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落寞。


    像是骤然失去颜色。几缕发丝垂下，些微挡住眼眸。


    这副表情，从来不该出现在他令人骄傲的竹马身上。


    余逸飞一顿。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改推为拉，一把将人拽入怀中。


    「我知道了。」


    他附在人耳旁道。


    怀中人貌似身体一僵。


    可说到底，余逸飞也不清楚具体该怎么做。只能尽力回忆早已抛之脑后的黑历史，拙劣模仿当时的动作。


    先是拥抱，然后呢。


    他一手揽住戚思谨肩膀，另一只手上移，悬在了半空。


    戚思谨脑袋整个埋在他肩上。头前倾，后颈线条修长，隐约能看见脖颈上青色的血管。


    他指腹触碰上对方后颈，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


    是腺体。


    没有完全冒出来，但呼之欲出。


    戚思谨双手抓着他衣襟，身体微不可见地开始颤抖。


    「……小逸。」


    连声线也染上情/欲一般，不再同平日那般清冷。


    余逸飞甚至闻见一股香。并非洗发水或沐浴露的气味，而是更加陌生。


    清凉的薄荷，带着些刺激钻入鼻间。怀中人原本冰凉的身体开始发热，连带着他也不觉心跳加快。


    余逸飞瞬间明白了，这是属于戚思谨的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会有什么影响？


    他一直好奇却又不敢知道，这一刻终于明白了。


    会让人无法正常思考。无关眼前人身份如何，只想狠狠压下。


    ——然后，用自己的气味标记对方。


    ·


    大脑混乱，混沌，乱成了一锅粥。


    余逸飞闭了闭眼。好歹抑制住体内那股陌生的冲动。


    他挪开手，扶住对方肩膀。


    「阿谨。」


    他低声道，「满足了吗。」


    怀中人身体一顿。


    「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抑制住本能，而被本能沖昏头脑的感觉并不好受。


    阿谨是他重要的青梅竹马。他不想再和对方做更多奇怪的事，让关系变得怪异。


    信息素的气味渐渐散了，混沌的大脑也终于完全清醒。


    「早点儿睡吧，阿谨。」


    片刻后，戚思谨缓缓直起身子。漂亮的眼睛看了余逸飞一会儿，低下头。


    「晚安，小逸。」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两人入睡。房间边上的一张床终于有了动静。


    那人睁开眼，面无表情。夜色之中，金色眼眸无比清明。


    ·


    虽然上了床，但余逸飞后半夜压根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才些微有了睡意。


    结果没眯一会儿，节目组就叫人起床了。


    他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见一旁黎初早起了。将铺盖滚着堆放墙角。


    「早。」余逸飞还在打哈欠。


    黎初：「早安，大狗狗。」


    余逸飞还没完全清醒：「你今天竟然没乱滚。」

 第133页

    通常早上醒来，对方不是压他身上，就是四脚朝天压被子上。


    昨晚他几乎没睡，黎初那边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黎初：「我睡相也没那么差吧。」


    余逸飞摇头，认为室友对自身情况还没有清醒的认识。


    他看向另一边，去发现原本躺着戚思谨的床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由一愣。


    他拍了下自己脑门。


    难不成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阿谨其实压根没留宿？


    如果是这样，那昨天那尴尬的互动是不是可以当做梦！？


    然而黎初下一句话，就无情毁灭他的幻想。


    「我醒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了。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已经走了。」


    余逸飞：「喔、喔……」


    果然不是在做梦。


    黎初状似不经意道：「说起来，我昨天睡觉的时候听见一些声音。」


    余逸飞一个激灵，身体僵住。


    黎初观察着余逸飞反应，继续往下：「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听清。就是后来好像闻见了信息素的气味。」


    「你有闻到吗？」


    余逸飞压根不敢看黎初：「没、没有。我昨天睡太死了，什么味儿都没闻到。也、也绝对没听见有人说话。」


    黎初：「那声音是人在说话？喔，我都不知道。」


    余逸飞：「！」


    他实在不擅长撒谎，干脆被子蒙头。


    「我也是瞎猜的。那啥，我还有点儿困，再躺一会儿。」


    声音可完全听不出睡意。


    黎初看余逸飞顶着一头乱发重新钻进被窝，走近过去，蹲下。


    「行，那你就再睡一会儿。」


    他看着眼前人将自己裹成一团茧，只从被子缝隙露出几根呆毛。脑海中再度闪过昨天看见的场景。


    不觉皱了下眉，迳自压上去。双臂环抱被窝。


    「好好睡。」


    .


    被人压着怎么能好好睡。


    黎初虽然不重，但好歹也有三位数。余逸飞当即被压出一口老血。


    最后还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爬出被窝。所幸的是，黎初没再揪着昨晚的事儿追着他不放。


    他不确幸黎初昨晚究竟醒没醒，又听见了多少。但既然对方不主动提，他就当人不知道。


    ……如今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没过几天，顾千宸病癒归来。


    没提前通知他们。余逸飞一开门看见人，不由愣住，紧接着东摸摸西瞧瞧。一边不住问：「确定好了吗，可以出院了吧？」


    顾千宸伫原地半天也没能进门，不由嘆息：「先进去吧。」


    回想起当时发热期的状态，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太真实。


    结果他那天一直抱着余逸飞衣服不放。直到现在，那件衣服还挂在他家里。


    「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顾千宸道，「今天忘了拿。之后还你。」


    「喔，没事。」余逸飞毫不在意，「我衣服多的是。顾哥你就留着吧，要不喜欢丢了也成。」


    顾千宸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顾千宸痊癒归来是一喜。而让余逸飞更高兴的，是对方态度恢复了常态。不再有意无意躲他。反而在录制期间会主动跟他组队，甚至对他更好。


    「听说你最近失眠。」顾千宸道，「这是发热眼罩，还有薰香。有助睡眠。」


    余逸飞忍不住想叫一声妈，兴高采烈去点燃了薰香。


    顾千宸朝黎初道：「你也可以用。」


    黎初：「……」


    他嘴角微勾，「那就谢谢了。」


    为不让观众对节目内容感到疲倦，节目组几乎每天安排的行程都不同。而余逸飞总是跟打鸡血一般，无论前一天多困多累，隔天都会立马精神百倍。


    几乎不需要follow pd指导，自己便做足综艺效果。


    《合租life》导演十分满意，认为自己是捡到宝了。


    然而在节目临近杀青时，余逸飞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


    或者准确而言，是fly全团的工作。


    他们第一张新专主打曲《shall we dance》入围了金曲奖。而这天晚上是颁奖仪式。


    前一晚余逸飞几人就被公司派车接走。由于是fly第一次走红毯，经纪人尤其重视，特意准备了一大堆要点要讲。


    余逸飞一下车，就恰好与司晟撞上。他立马追过去：「司晟！」


    毕竟已经在主持人小姐姐那里夸下海口。所以这些天他前前后后联繫司晟好几次，想请人来家里做客。结果每次都是被搪塞糊弄。


    这会儿终于见到真人，他一定得问个清楚。


    司晟一抬眼瞧见余逸飞朝这边狗突猛进，不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抱住。


    对方双臂箍着他腰，抬起头。圆熘熘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露虎牙。


    「嘿嘿，逮到你了。」


    上身衣服薄。司晟只觉对方头发扎着自己皮肤，有些刺痒。


    他伸手压住余逸飞一只手臂，意欲拽开。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力。


    脑中再度浮现不愿再记起的画面。


    戚思谨那天对他说过的话。


    「……」


    他五指扣紧了余逸飞手臂，喉结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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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竟然没有推开他？


    余逸飞疑惑。


    以他对司晟了解，这人最讨厌身体接触。这时候应该大喝一声滚，再直接把他推开。


    但是看这架势，怎么好像在把他往里拽似的。


    余逸飞：「你怎么了？」


    听见声音，司晟猛然回神，松开了手。


    余逸飞这才起身：「我就想问你什么时候来做客。明天？后天？」


    这已不是余逸飞第一次提这件事。


    司晟隐约察觉到自己心思，又不想面对。因此之前每次都转移了话题。而如今真人在前，他避无可避。


    为什么一定要他去？


    理性与感性完全是两个对立面。


    理性上知道余逸飞肯定没多想，只是单纯作为朋友邀约；可感性上，又控制不住往好的方面去考虑。


    不是戚思谨或是其他什么人，而是执着邀请他。会是什么理由？


    哪怕只有一点儿，会是对他感兴趣吗。


    一旦思及此，就觉心脏像是不受控制住似的加快。


    司晟思考事情从来理性为主，有生以来还是第一回 这么被动。


    余逸飞见人不吭声，凑近脸前：「你在听我说话吗。」


    司晟抬眼看他，又很快移开视线。


    「为什么是我。」


    余逸飞：「小陆姐是你粉丝，我都答应她了。」


    「……」


    司晟眉头一跳：「小陆姐？」


    余逸飞：「你忘了？那天咱们一起摆摊，你们见过面的。」


    司晟自然没忘。未来可能用到的人脉，他从来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方才急促的心跳像是假象，逐渐恢复平静。


    这明明并非对方的错。可对于自己方才产生的误解，又不由感到羞恼。


    余逸飞：「我问过王哥你的安排了。通告在一周后吧？」


    他指着日历，「只要抽个饭点过来就成，这天怎么样。」


    司晟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了话：「不怎么样。」


    说罢，便转身朝前走去。


    「咦？」余逸飞追上去，「等等我啊！」


    结果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坐在会议室椅子上，王经济人三令五申走红毯时的要点，就差没拿条教鞭敲小黑板提醒学生们注意。


    余逸飞向来讨厌学习，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逸飞？」


    「逸飞！」


    接连两声，他才听见王经纪人的声音。顿时梦回课堂，一个激灵起身喊到。


    然后与王经纪人大眼瞪小眼。


    余逸飞挠头：「抱歉王哥。」


    四下传来笑声。是顾千宸和黎初。


    「老王你话太啰嗦了。」黎初道，「简单点。」


    小黎总发话，王经纪人自然不敢不应。让余逸飞坐下后道：「最后说下这次入选，我们有两个奖项。」


    他比了个二的手势，「最佳新人和最佳歌曲。争取把这两个奖全拿下来。」


    闻言，司晟蹙眉：「sky的人也在。」


    王经纪人哂笑：「他们每次出新歌，基本就没有不在的。」


    司晟：「新人奖可能，最佳歌曲还是别想了。」


    王经纪人其实也是这么判断的。但公司压力在他身上，就算真怎么觉得也绝对不能说，两眼一瞪：「怎么就不可能了。我带的团就不能有点儿自信？」


    「自信得有。」司晟往椅背一靠，「自负就免了。」


    余逸飞举手：「王哥我支持你！我会用意念祈祷我们获奖的。」


    王经纪人：「……谢谢你，逸飞。」


    为啥要用祈祷这个词，就这么没自信吗。


    会议结束。


    余逸飞刚要往外走就被经纪人拦下。


    王经纪人：「我刚才会上讲的话你听懂了吗。」


    余逸飞望天：「懂了。」


    王经纪人：「那你帮我跟思谨说一下。他今天有事请假，我记得你俩关系挺好的？」


    余逸飞没啥自信，连续「喔」了两声。


    「本来应该我去联繫，但我打他电话十次有八次打不通。」王经纪人摇头嘆息，「这件事比较紧。你应该能想办法联繫到他吧？」


    余逸飞点头。


    其实他也不是百分之百能打通。因为对方一旦有什么重要考试或者学习，手机就会被没收。


    王经纪人：「行，我资料已经发他了。你得叮嘱他看啊。」


    待人离开，余逸飞拿出手机。


    与戚思谨的最后一次聊天还停留在小半个月前。当时对方来帮忙摆摊，结果迷路了。他微讯让人发送定位。


    在那之后，两人再也没私下联繫过。他不主动联繫戚思谨，戚思谨也不会主动联繫他。


    那晚发生的事像是鱼刺一般卡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他原本想拨个语音通话，想了想，还是放下手机。


    .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先前离开的几人还没走远。


    余逸飞谨记着小陆姐的事，远远瞧见司晟，立马就追了上去。


    司晟透过玻璃反光瞅见身后人追来，当即头皮一紧，加快步速。

 第135页

    「司晟，晟哥，你跑什么啊？」


    司晟：「我没时间。」


    「骗人！我都问过王哥了，那几天你没通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司晟到的时候电梯刚来，飞快摁关门键。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门即将合上的时候，余逸飞先一步挤进来，抹去并不存在的汗。


    「好险。」


    司晟：「……」


    如此密闭的空间只站着他们两人。司晟微不可见往后一退。


    电梯外，黎初和顾千宸遥望电梯数字逐个下跳。


    他们本来是打算等余逸飞，谁想对方一出来就直奔司晟冲去。两人你追我跑越来越远，倒是把他们两个给丢下了。


    这时，顾千宸笑了笑：「逸飞是有什么急事？」


    黎初：「想拉人去别墅做客。」


    顾千宸前半段时间不在，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闻言看过去：「非得是司晟？」


    黎初：「小陆姐是司晟粉丝。」


    顾千宸想起来了：「看上去他不太愿意。」


    黎初扯了下嘴角：「我得提醒你一句，竞争对手可不止我一个。」


    闻言，顾千宸一顿。


    另一侧电梯也来了。


    黎初率先进去，转身面向正前：「咱们还是别一起下去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微弯。


    「明天见。」


    顾千宸没说话，伫在原地。


    电梯门缓缓收拢，遮挡住了视线。


    待完全看不见人后，他抬头，轻微呼出一口气。


    竞争对手不止一个？


    这种事，他早知道了。


    .


    「你还没去我们大别墅看过，我给你看看照片。我敢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余逸飞以为司晟是犯懒才不愿意去，所以拼命鼓吹别墅的好。


    房子有多大，东西有多好吃，室友们有多亲切。


    「我们摆摊那天赚了不少，食材应有尽有。管够！」


    司晟此前一直默默听着，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嘴角一抽：「要我说多少次，我是正常人饭量。」


    余逸飞：「不用不好意思。」


    司晟：「谁tm跟你不好意思了！」


    余逸飞一愣，接着笑道：「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司晟不由咽下后边的话。


    这么大个电梯，两人却一齐缩在墙角。


    余逸飞每靠近一寸，他就退一步。拉开一点儿距离，结果对方又立马紧跟上来。


    结果现在的局面。他就跟个被恶霸逼婚的小媳妇儿似的，整个缩到了角落。


    司晟被自己的想像恶寒到，皱眉：「我哪里不正常？」


    余逸飞扳指头数：「说话声音小，故意惹你你也不生气。还不看人，感觉心事重重的。」


    说到最后，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司晟，你不会真有心事吧？」


    既然不是工作，那肯定就是私事了。


    而他竟然才察觉到。如此看来，似乎真不是邀请去玩儿的时候。


    余逸飞问：「到底怎么了？」


    司晟别开头：「没事。」


    余逸飞：「我想帮忙，我能不能帮你。」


    司晟已退无可退，只能尽力嵴背贴墙壁，目不斜视盯着轿厢一角。


    他语气硬邦邦的：「别瞎操心。」


    余逸飞：「……」


    他盯司晟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很热吗，干嘛贴墙壁那么近。」


    这该问他吗。


    司晟倏地看向眼前人，一脸不可置信。


    他知道余逸飞迟钝，却没想到会迟钝到这份上。


    余逸飞：「？」


    司晟拧着眉：「是你……凑太近了。」


    余逸飞向来没有社交距离的概念。尤其是面对alpha，更是一上来就勾肩搭背。


    何况他之前要比现在凑得更近，也没见司晟说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古怪？


    他凑很近吗。


    环视一圈周身。


    没有吧。


    果然，司晟有心事。


    余逸飞若有所思，突然猛地贴近人「哇」了一声。


    司晟一愣。


    往常这个时候，对方应该会推开他骂一句。这会儿却仅是单单愣住。


    余逸飞依然维持着吓人的动作，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测。


    而且，他好像知道那个心事是什么了。


    电梯抵达一层，叮地一声，门往两侧开启。


    外边无人。司晟想要出去，却被余逸飞抵在了墙角，动弹不得。


    「餵。」他推了一下余逸飞，「到了。」


    余逸飞没动，反倒又凑近一些。附上耳畔。


    「你这段时间通告还是缓一缓吧。」


    许是怕人听见，余逸飞用的是气声。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垂上。司晟耳朵敏感，立马红了几分。衬得银质耳钉愈加耀眼。


    他几乎忘了反抗，视线落在对方后颈细碎的短发上。


    手不由自主抬起，又紧接着听见下一句。


    「我怀疑你发热期快到了。」


    「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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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抬起的手臂悬停在了半空。


    ……发热期？


    哈？


    司晟完全怔住。


    余逸飞这才拉远一些距离，盯着眼前人的脸，神情极为严肃。


    「你这些症状，我在其他人身上也见过。之前顾哥也是在躲我，结果后边就是发热期了。」


    「我猜这是不是你们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知道快迎来发热期，所以会主动避开alpha。」


    说到这里，余逸飞嘆了口气：「顾哥的事真是千钧一发。你得把通告缓缓，度过发热期以前别再参加活动了。」


    司晟：「……」


    余逸飞见对面人完全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戳破心事吓住。


    拍肩宽慰：「放心吧，这件事除了我应该还没人知道。」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说身体不舒服，向王哥请几天假。他会体谅的。」


    司晟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也没能发出。


    余逸飞想了想，掏出手机：「我来帮你跟王哥说。」


    毕竟以他对司晟的了解，对方就纯粹是个工作狂。除非躺病床上动不了了，否则绝不会放弃通告。


    可「发热期」绝对不是能靠意志力度过的。顾千宸已经证明了这点。


    然而还未拨通，手机就被摁下。


    「不用。」


    司晟扯了下嘴角，「我不是发热期。」


    「？」余逸飞疑惑，「可是顾哥他……」


    听见其他人的名字，司晟不耐：「跟那傢伙有什么关系。」


    余逸飞对手指：「前车之鑑嘛。我可不想再看你们住院。」


    司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沖，移开视线：「我跟他不一样。总之不是这个原因。」


    余逸飞：「好吧……」


    那是他多心了。


    但如果司晟的心事不是这个，又会是什么？


    「如果你非想知道原因，我只能告诉你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司晟声音沉下。浅灰色的眼底蕴藏着莫名的情绪，眼神复杂。


    「我现在不是alpha，而是omega。」


    余逸飞早就知道这件事。


    并且在得知这件事以后，依然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把他们当alpha看，继续当兄弟。


    然而现在司晟主动与他拉远距离，又提及这点，是想说明……ao有别？


    「喔，我懂了。」余逸飞挠头，「我以后注意。」


    变回原性别的事暂时没有眉头。如果司晟已打算彻底接受现实，今后作为omega生活下去。那作为好哥们，他也得支持才行。


    在听见余逸飞的回应后，司晟不由一顿。


    他发现他最害怕余逸飞说「我懂了」这句话。对方脑回路完全是歪的，百分百会理解去另一个层面。


    所以，在余逸飞把「懂得」的事说出来让他血压升高前，他先一步打断：「其他人我无所谓。但我希望『你』以后能把我当omega看。」


    司晟再度看过去，手抬起，落在了余逸飞发丝之上。五指些微收拢。


    「能意识到，」


    「我们不能再纯粹当朋友。」


    .


    在余逸飞听来，这番话就像是要把他推远似的。


    他话卡在了嗓子眼儿，不知该作何回应。


    头上覆了一道温度，传递而下。


    电梯门开开合合。在再一次开启后，司晟放下手，退后几步。离开轿厢。


    这回余逸飞没追上去。


    本来是因为之前答应主持人小姐姐的事，想请司晟去做客。但现在这件事大概是泡汤了。


    而司晟又说他们不能纯粹当朋友。


    「……」


    余逸飞一直以为，性别分化这件事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但现在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如果那四人真的变不回去。


    他可能……


    会永远失去四个兄弟？


    这件事越想越觉得真实，越想越觉得迫切。


    如果不是因为性别分化，阿谨绝对不会变那么奇怪。黎初也不会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紧张得不行。


    那四人在性别分化以后，如今已过去一年多，都分别或多或少接受了现状，并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唯独他徘徊不前，想要继续维持以前的关系。


    有可能吗。


    ……今天司晟已经给出他答案。


    余逸飞心中落空空的，衣袖抹了把脸。


    .


    隔天金曲奖颁奖仪式。五人集合后纷纷换上剪裁得当的西装，做好了妆发。


    余逸飞整个一出神状态，上了车就想往椅背躺。被经纪人一声喝令：「别把发型搞坏了！」


    他立马挺胸直背。


    五人座椅位置基本是固定的。除了余逸飞偶尔爱乱坐外，其他人上车后基本都坐去了熟悉的位置。


    余逸飞还在出神，就有一人在他身旁坐下。


    是戚思谨。


    对方撩开了半边刘海，往侧旁倒梳。露出好看的眉眼。相比平常的清冷，倒多出几分冷峻。


    自戚思谨坐下以后，余逸飞就总察觉身上若有似无的视线。而当他一转头，对方又立马收回视线。只落在膝上的手指蜷曲，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余逸飞：「阿谨。」


    戚思谨身体一顿，肉眼可见的僵直。

 第137页

    余逸飞：「我发你的信息看了吗。」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没打电话，只发了几条讯息提醒。


    戚思谨微不可见点了下头：「看了。」


    余逸飞：「第一次走红毯，我好紧张。签名后会有採访吧？要是我舌头捋不直怎么办？」


    「放心吧。」黎初坐在前边笑，「这种一般是队长发言。」


    顾千宸是他们队内年纪最大的，所以被任命为了队长。


    闻言摇头：「只有这时候我才像个队长。」


    大概在外人看来，余逸飞表面并没什么变化。依然话多。


    ……甚至比以前还要话痨。


    王经纪人忍无可忍：「行了，歇歇吧。我可不担心你舌头会捋不直。」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便抵达仪式现场。远远看见车水马龙，到处都是记者与闪光灯。


    每当见有新人来，记者们就一窝蜂地涌上，拼命摁下镜头。


    「这辆车里的是谁？」


    「环立文化的车，应该是fly。」


    「今年唯一入选两门奖项的男团。看！他们下来了。」


    车辆缓缓驶停。


    红毯两侧拉了警戒线围了保安，记者们没法更近一步。黑压压的人群几乎要挤得保安站不稳。


    车门打开，首先下来的是顾千宸。


    抬眼瞧见那近乎要刺瞎眼的闪光灯，微微一笑，淡定抬手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朝前走去。


    然后是黎初，金色发丝束成高马尾。露出整张精緻的面庞，发现镜头对准自己后，抬眸弯了下眼睛。


    「！！！」


    无数alpha和omega被直击心脏。


    芜湖，这就是跨越性别的美吗！


    而等后一个人下来，闪光灯闪烁速度更快。


    司晟肩宽腰窄，是很适合西装的身形。配以一头浅灰色的短发，比起偶像，倒像是出自豪门的大少爷。


    如此少见的装扮必须得拍下来！


    记者们按快门的手都快要抽筋了。


    前边三人都走了，余逸飞正待动身。手腕却被身后人拽住。


    回头，只见戚思谨仰头看着他。不知是否窗外灯光的缘故，漆色眼眸略微闪烁。


    他略一顿，接着反手抓住人一同带起，笑道：「走吧阿谨。」


    戚思谨被牵引着起来。


    两人是一同下的车。很明显，对于这刚一出道就勇夺两大奖项的新人团，媒体极为关注。


    採访环节争先恐后的提问。


    「作为你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悦声』男团这次也入围了新人奖。请问你们有信心战胜他们吗。」


    顾千宸笑着回应：「音梦新曲榜已经反败为胜一次。这一次，我希望我们仍能不负众望。」


    不远处，悦声的人听见这话脸都黑了。


    可事实如此。他们的新曲只有人新人奖，没能入围最佳歌曲。


    原本以为是环立文化营销做得好，他们才在销量上落下一截。可金曲奖基本只从歌曲质量本身做考量。


    在没能入围最佳歌曲候选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输了。


    时间有限，採访仅有短短五分钟。


    工作人员为他们引路落座。


    戚思谨落在最后，视线一直落在余逸飞手上。


    对方拉他下车后就松了手。此时随着走动轻微摆动。


    他垂下眼帘，下定决心一般加快几步，再一次捉住那人的手。


    余逸飞顿步。


    前边人并没注意他俩停下，依然在朝前。


    余逸飞：「怎么了？」


    戚思谨欲言又止，轻蹙着眉。


    余逸飞见他不说话，又要拉人走：「别跟丢了。」


    这时终于听见声音：「小逸，我之前对你……」


    余逸飞猜出对方要什么，迳自打断：「别想了。」


    戚思谨一怔。


    「之前的事没什么。」余逸飞道，「只是你受身体影响，我也有点儿不对劲。不过，这是因为信息素吧？」


    戚思谨：「……」


    余逸飞：「……所以今后别再提了。我们就跟以前一样当兄弟，可以吗。」


    不知是否错觉，戚思谨总觉得余逸飞问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焦躁，像是想急切确认某件事。


    他陷入沉默。


    该如何回应。


    他并不想跟余逸飞当兄弟。


    或者说，不仅仅是当兄弟。


    他想与对方拥有在那之上的关系。更加亲密深入，无人能够插足。而并非只是朋友之一。


    可是看着对方希冀的眼神，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仅能在对方注视中，缓缓点了下头。


    「好的，小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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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巨石。


    无论司晟怎么想，至少戚思谨答应他了，会继续像以前一样和他相处。


    如果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都会失去，那对他而言打击可太大了。


    他终于笑了出来。相比之前略显侷促的笑，这回倒是显得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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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上前揽肩：「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走着，别掉队了。」


    察觉压在肩上的重量。上方落在眼皮上的灯光有些刺眼。


    几不可见地，戚思谨垂下头。


    五人落座。没多久仪式正式开始。


    座位上方的灯光暗下，两名主持人走上台前。男士西装，女士礼服，打扮颇为隆重。在激昂的开场白之后，笑道：


    「除此之外，这回我们还请来一位特殊嘉宾，为今天光荣的获奖者们进行颁奖。」


    「从出道到半退隐，曾创下连续蝉联五届金曲奖的辉煌记录。」


    「『我不在江湖，江湖却到处是我的传说』。」


    「咱们金曲奖颁奖仪式的老熟人——」


    「有请七月夏队长，荣澜！」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惊呼。


    作为十多年前歌坛的传奇，荣澜既是大前辈，也是众多后晋小生小花的偶像。


    不少人因荣澜进入娱乐圈。但没来得及合作或见上一面，七月夏便宣布解散，队长荣澜退隐幕后。


    当时新闻一出，震惊了大半个娱乐圈。只觉国内乐坛缺了半壁江山。


    而此次神不知鬼不觉的，金曲奖主办方竟然再请来了荣澜，甚至保密至今。实在令人又惊又喜。


    「难怪今年一直没公布颁奖嘉宾，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啊。」


    「这回主办方竟然能请来荣澜大佬出山，也不知下了多少苦工。」


    「话说荣澜为啥会答应。是这次候选人里边有在意的人选。」


    「！我知道了，会不会是fly。fly出新歌以后荣澜还帮忙转发了，简直史无前例。」


    「就算背靠环立文化，荣澜也不用上赶着倒贴吧。」一人疑惑，「fly成员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人惊喜之余议论纷纷。视线纷纷黏在了台上，想看后台究竟会不会走出荣澜本人。


    「……会不会是在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疯了吗，这可是金曲奖。没必要——」


    话音未落，便见一束光打在了舞台中央。一道人影自后方现身。


    一身白色西装，衣领挺括。前胸衣袋露出一角真丝手帕，气质雍容华贵。


    虽已年仅四十，却依然保养得当。身形颀长，乍一看，与十多年前那个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少年别无二致。


    现场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惊声欢呼，几乎要掀翻了天花板。


    掌声雷动。


    「天啊，真的是荣澜。」


    「这是退圈以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吧？难道是准备复出了？」


    记者们更是激动，闪光灯几乎要映亮了座席。一边语音录稿子，争取仪式结束后能抢在同行之前发出去。


    余逸飞则是完全呆住。


    小时候，他幻想过无数次与偶像见面的场景。会是在演唱会？还是粉丝见面会？幸运的话，能不能在街上偶遇？


    后来进入星偶，他将目标设得更大。踌躇满志，希望未来能在工作上同荣澜合作、


    然而没等他梦想实现，荣澜就宣布退圈了。


    所以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自己的颁奖仪式上。


    他是候选人之一，偶像则是嘉宾。


    如果这回能获奖，他将亲手接过偶像递来的奖盃。


    余逸飞因惊讶张大的嘴巴缓缓弯成弧度。


    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叫人自豪？


    大屏幕上投映着荣澜俊美的脸庞。尽管保养得当，但究竟上了年纪，笑的时候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


    不过这样，反倒更增添一丝成熟的魅力。


    主持人：「看来今天观众席很多都是您的粉丝。对于他们，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荣澜举手投足皆是优雅稳重，淡笑接过主持人的话：「很高兴能看见乐坛人才辈出。今天能被请来这里当嘉宾，我与有荣焉。」


    掌声连绵不绝。


    而在情绪高昂的观众当中，唯独一人面色有异。


    他随众人鼓着掌，面上却不显激动。


    脸庞依然挂着浅笑，眼神却很冷。如同覆了一层阴霾。


    .


    除荣澜外还邀请了其他嘉宾。一轮介绍过后，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最受关注的「最佳歌曲奖」放到最后，首先从编曲奖开始表彰。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紧接着，很快轮到「新人奖」发表。


    主持人将装了结果的信封递给荣澜。


    荣澜打开信封，继而笑道：「最佳新人奖，我没记错的话，只有出道不超过一年、并且首张专辑颇具影响力的新人才有资格获得。」


    时间限制，再加之对新曲的高要求。最近几年新人奖都空缺了，今年却一下子出现五六个候选。


    而在那之中，表现明显最优的新人——


    「之前我跟朋友闲聊，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荣澜抬眼。


    「最佳新人奖。」


    「fly。」


    如果说直到方才为止，悦声男团成员的心中尚存一点儿希冀。那么现在则是被完全打破。


    纷纷黑下脸，机械鼓掌。


    这一次，星偶对上环立文化，可以说是完败。


    记者们纷纷想好了新标语。


    【沉睡的古龙再度醒来，世界为之震撼】


    【老牌企业近年唱衰？不，环立文化给你不一样的答案！】

 第139页

    在掌声雷鸣之中，fly成员走上台。


    余逸飞夹在队伍中间，紧张得同手同脚。他既想看荣澜，又不敢看荣澜。造成的后果就是视线上上下下，像是抽筋了似的。


    观众席下传出善意的笑。


    「逸飞别紧张。」


    「站稳了，别摔下来。」


    余逸飞有些不好意思，双手啪地拍了一下脸颊。


    由于众人注意力都被余逸飞吸引，因此并无人注意到，走在最前方的顾千宸。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荣澜，蜜糖色耳朵浅瞳覆着灯光。不知是否这个缘故，总觉得眼神稍显冰冷。


    而荣澜像是没察觉到，依然一如往常。以前辈对待后辈的态度，视线从五人身上一一扫过，面上带着谦和的笑。


    待众人站定后，将奖盃递给最前方的顾千宸。


    「队长，恭喜你们。」


    「……」


    顾千宸双臂在两侧垂着，没接。


    主持人及时察觉到不对，连忙插话：「听说逸飞出道以前就是荣澜前辈的粉丝。这次就发个粉丝福利怎么样？」


    闻言，荣澜视线投向立在队伍中央的少年，笑道：「来，恭喜。」


    偶像在看自己，偶像在朝自己笑，偶、偶像朝自己伸手了！


    余逸飞做梦似的，刚想要伸手，又立马缩回。掌心在裤缝上抹了抹，才再次接过奖盃。


    荣澜顺势抱了一下他：「继续努力。」


    余逸飞身体整个僵住，脸憋得通红：「好、好的，谢谢前辈。我们会努力的！」


    看台上人那紧张的模样，台下观众都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振奋的音乐再一次响起。余逸飞立于正中，高高举起奖盃。


    主持人带头鼓掌：「再一次恭喜我们的fly拿下新人奖。期待以后会做出更好的成绩！」


    直到下了台，余逸飞双脚依然是虚浮的。依然不可置信方才发生的一切，眼睛直愣愣盯着怀中奖盃。


    「……逸飞？」


    「听到了吗。」


    「给我！」


    直到经纪人在耳旁吼了一声，余逸飞才骤然回神。然后怀中奖盃就被夺走。


    余逸飞：「啊、」


    王经纪人：「后边流程还有一会儿，我先给你们收着。」


    余逸飞露出失落的表情：「那上边还有荣澜前辈的余温。」


    司晟差点儿没咳出声。


    余逸飞被吸引注意力，立马凑过去：「刚才荣澜前辈抱我了，你看见了吗。」


    问一个还不够，问了一圈自己的小伙伴。


    「还拍我肩膀。」


    「对我说加油。」


    「还、还叫我逸飞！」


    他越说越激动：「一会儿结束我去找他加微讯，你们说他会不会答应？」


    无人回应。


    司晟皱眉，黎初微笑，戚思谨面无表情。


    ……该怎么说呢。


    虽然清楚这仅仅是对于偶像的崇拜，但还是很嫉妒。


    目前余逸飞太过上头，压根注意不到周围。追着经纪人问西服能不能不还回去，留给他做个纪念。


    经纪人实在被问烦了，这时听见顾千宸道：「我去下洗手间。」


    「我也去。」


    经纪人想要趁机甩下余逸飞。


    「我也去！」


    没想到余逸飞一同跟了上来。


    经纪人：艹


    三人一同走远。戚思谨正也要跟上，却被黎初拦住。


    「alpha去洗手间，你跟着不太合适吧？」他笑脸盈盈。


    戚思谨不快眯了眯眼。


    .


    经纪人不胜其烦，终于松口答应会问下品牌商。余逸飞当场好耶。


    待经纪人离开后，余逸飞究竟还记着司晟的话，知道ao有别。所以没有立即进厕所，而是在门外等顾千宸出来。


    这一等，倒等来了别人。


    一看见那人，余逸飞刚平复下的情绪又开始激动。甚至连话头也缕不清，结结巴巴道：「荣、荣澜前辈，你也来上厕所啊？」


    荣澜笑问：「怎么不进去？」


    「喔。」余逸飞下意识回道，「我、我等人，一会儿进去。」


    荣澜：「？」


    这句话前后完全看不见关联。但荣澜没有多问，只是道：「那我先进去了。」


    余逸飞略一点头。而当看人要走进去时，忽然反应过来，手猛地撑过去。


    眼前忽然横来一道手臂，荣澜脚步顿住，疑惑道：「还有事吗。」


    「……」


    余逸飞干笑，「荣澜前辈，咱们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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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水花冰冷，刺骨。却很干净，能让人清醒。


    洗手间温煦的暖光落在身上。顾千宸开着水龙头，里里外外清洗着指缝与掌心。像是要将刚才黏附其上的温度给沖干净。


    一直到手通红了，他才停下动作。关了水。


    抬眼看镜子。镜面倒映着自己的脸庞。


    他与那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唯独这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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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瞳色不一，但眼角弧度，言行大小，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因此，他最讨厌的也是这双眼睛。


    偏偏遇见过的omega都会称赞这个地方。


    桃花眼？


    他眉头蹙了一下，直起身子。


    这时门外传来人声。音量不大，也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双方音色都颇为熟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快步朝门外走去。


    门口，余逸飞正在和荣澜闲聊。


    虽然一开始很紧张，但荣澜前辈要比他想像中和蔼可亲得多。他一直在说无聊话，对方却依然很有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回应一句。


    结果余逸飞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兴高采烈。几乎忘了本来目的，就差没掏出珍藏版专辑让偶像给自己签名。


    荣澜看着眼前少年手舞足蹈，嘴巴咧开的时候能看见虎牙。


    他不由轻笑：「我算是明白你粉丝为什么都叫你『狗狗』了。」


    余逸飞意识到自己在偶像面前失态，轻咳一声，想要挽回颜面：「不好意思，其实我平常话没那么多。」


    「没事，年轻人就该多说说话。」


    荣澜越看越觉得可爱，想要摸下少年的头。然而指尖还未触碰，眼前人就被一把拽走。


    另一人挡至身前，脸色阴沉盯着他。


    荣澜一顿，收手：「千宸，原来你也在。」


    顾千宸默不作声。


    「这么久不见，怎么是这副表情。」荣澜道，「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顾千宸皮笑肉不笑：「原来你还会难过吗。」


    荣澜：「我也是人，自然会。」


    荣澜：「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晴天霹雳。


    又像是脑子被人敲了一闷棍。


    余逸飞敢发誓，哪怕是刚才看见偶像登台，都没有现在这么吃惊。


    他嘴巴张大，几乎能塞下一枚鸡蛋。


    荣澜和顾千宸是亲属关系？


    是兄弟吗，还是叔侄？


    可是他关注荣澜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件事。


    良久，顾千宸才做出回应。


    「看来你是老糊涂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糊涂话。」


    语调相比平常极为冰冷。如同当初刚分化成为omega的语气。


    「我可从来不记得，有一个叫荣澜的亲人。」


    荣澜面露无奈。


    顾千宸看见对方这副表情就觉得窝火，拉过余逸飞朝前走。


    余逸飞没反应过来，走得跌跌撞撞。回过神后，想回头跟荣澜道个别。


    然而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身前人打断：「别跟他说话。」


    余逸飞是第一次瞧见顾千宸这么生气。


    不觉咽下话，只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荣澜倒是毫不介意，目送他们离开。


    待回到座位，司晟皱眉：「怎么这么久。」


    顾千宸没有回话，迳自落座。


    余逸飞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上厕所。不过现在似乎也不是回去的时候，在一旁坐下。


    后半段颁奖仪式开始了。


    余逸飞远远瞧见荣澜回到嘉宾席。


    再看顾千宸，脸色虽然要比刚才好上一些，但依然心不在焉。看上去心思已全然不在颁奖仪式上。


    余逸飞收回视线。


    他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


    那会儿他还不知道顾千宸不喜欢荣澜，硬拉着要一起看视频。结果却被拒绝。


    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得是喜好不同，没必要强求。可现在看来，似乎不仅仅是偶像粉丝之间的问题。


    顾千宸之所以讨厌荣澜，貌似还有更深层次的缘由。


    余逸飞抱臂思索。


    而且，他刚才听见一个极其重磅的消息——顾千宸与荣澜有血缘关系。


    所以，是家庭不和导致的矛盾？


    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各种家庭大战遗产争夺等狗血桥段。又连连甩头，将这些猜测给甩出脑海。


    余光再次投向顾千宸。


    对方神色木然，随着周围人一同鼓掌。但很明显并没在听台上人讲话。唯独在荣澜登台时眼底会闪过一丝厌恶。


    余逸飞收回视线。


    看来无论如何。今后在顾哥面前，还是不要提起荣澜前辈比较好。


    .


    颁奖仪式到了尾声。


    很可惜的是，他们最终没能拿下「最佳歌曲奖」。这一最具含金量的奖项再次被sky夺走。


    仪式结束后，余逸飞去向sky的成员道贺。


    「子平哥，恭喜你们。」


    苍子平笑：「承让了。本来我们之前还在担心这次金曲奖遇见了劲敌，还好没有落空。」


    余逸飞：「下次我们不会输。」


    苍子平点头：「好气势。」


    「你就是逸飞？」sky其他成员也围上来，挼余逸飞头发。


    「子平总是提到你，没想到真人还真像他说的，像一只金毛大犬。」


    「卧槽，你头发真的好硬。睡觉不扎吗。」


    「啊？」余逸飞懵道，「不扎啊。」


    「噗，跟你开玩笑呢。」


    「行了，你们别逗他。」苍子平阻止了对余逸飞上下其手的队友，道，「我们先走了，你们也回去好好休息。」


    「对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笑道，「还有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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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暂时保密。」


    「很快你就知道了。」


    .


    结果留下这么一个巨大悬念，sky的人就离开了。


    余逸飞目送他们离去，不觉摸了下头。


    好像确实比平时硬。没办法，抹了发胶嘛。


    同来时一样，几人要一同乘公司车离开。结果等了许久，也不见顾千宸上来。


    说起来仪式结束后那人就没了影，一起去给几个前辈团打招呼祝贺，也唯独缺了顾千宸。


    电话打不通，经纪人放弃了。


    「算了，你们先走。」他准备下车，「我去找找看。」


    余逸飞：「我也去。」


    「人多显眼。」


    经纪人摁回余逸飞。「你们好好在车上待着，等我把人带回来。」


    王经纪人离开后，车中陷入沉默。


    余逸飞几乎是扒着车窗，眼巴巴看人离去。


    这时听见黎初轻飘飘道：「要是顾千宸电话实在打不通，倒是可以给荣澜去一个电话。」


    闻言，余逸飞身体一僵。


    难道黎初也知道顾千宸和荣澜之间的关系了？


    黎初一笑：「虽然瞒得紧。不过要想知道，还是能知道的。」


    的确。


    余逸飞想明白了。


    再怎么说环立文化也在娱乐圈扎根这么多年，是圈内老大哥。而黎初又是公司二把手，内部艺人的基本情况，肯定早调查得一清二楚。


    司晟皱眉：「既然知道人在荣澜那儿，刚才经纪人下去的时候怎么不说？」


    黎初：「我只是猜测。还有另外百分之二十的机率——」


    余逸飞追问：「会在哪儿？」


    黎初耸肩：「不知道。」


    余逸飞肩膀肉眼可见的垂下。


    黎初：「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么大个人了，身上又有手机，总不可能走丢……」


    「我还是去找找看！」


    丢下这么一句，余逸飞就下了车。黎初连后边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戚思谨也紧跟着下去。


    司晟啧声，同样走了。只剩黎初一个留在车上。


    半晌，他嘆了口气，也一同下车。


    由于不想把事情闹大，余逸飞没有去拜託工作人员。见队友们也都跟自己下来，便道：「咱们分开找吧，随时电话联繫。」


    这会儿会场人还很多。工作人员忙着收拾台上设备，周边人来人往。


    余逸飞穿过重重人群，左顾右盼。可半天也没找到顾千宸身影。


    这一层没有。


    眼前出现一道门，门上挂了个绿色小人的标记。是安全出口。


    余逸飞准备往其他层找找，推门而入。谁知刚一进去，便听见一道沉闷的重响。


    随之而来一道冷漠的人声。


    「……现在来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


    对面人咳嗽，语气里带着无奈的笑：「我就让你这么恨？」


    沉默片刻后，另一人道：「别再来打扰我。」


    「宸宸——」另一人貌似还想阻止，却被猛地推开。再度传来沉声闷响。


    余逸飞心下一紧，连忙寻声找去。


    到地方的时候，却只看见荣澜一人。背倚着墙，衣衫有些凌乱，手捂住右半张脸。


    「前辈！」余逸飞叫出声。


    荣澜抬头。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对方右边脸颊青肿了一块，像是被人打过。


    他连忙过去：「前辈，你怎么受伤了？」


    荣澜：「没事。」


    余逸飞：「这怎么叫没事？走，我们车上有药膏……」


    荣澜摇头：「记者会乱写。」


    余逸飞反应过来，对方就这么出去肯定会引起轰动。


    他摸遍裤兜，却没能找到一个口罩。


    「稍等，我去借个口罩。」


    而刚要走开，却被叫住。


    荣澜：「你不是来找我的吧。」


    余逸飞：「啊。」


    余逸飞：「我来找顾哥。」


    「顾哥？原来你这么叫他。」荣澜道，「可惜你晚了一步。」


    余逸飞：「……」


    他小心翼翼，「前辈，打你的人真的是——」


    荣澜打断：「没人打我，是我不小心摔了。」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身为顾千宸队友，余逸飞自然也希望当事人不要追究。


    「我向你道歉。」他侷促道，「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哈哈，你太夸张了。」


    荣澜道，「不用了。我车就在下边，直接去停车场就行。」


    余逸飞本来想帮荣澜打掩护，刚扯开衣服准备360度遮挡住人，却被拒绝。


    「这样更显眼。」


    好像也是。


    余逸飞放弃了。


    临走前，荣澜突然问：「对了，你跟宸宸关系很好吗。」


    宸宸算是特别亲昵的称呼。余逸飞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叫谁，愣了一下才道：「我觉得是。」


    「那么，能拜託你一件事吗。」


    荣澜看过来。相比起方才站在台上，此时显得更为苍老和疲惫。


    「帮我告诉他。」


    「作为不成器的父亲，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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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轰轰轰。


    晴天霹雳。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荣澜和顾千宸有血缘关系。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所谓的血缘关系竟然是「父子」！？


    余逸飞甚至不知道荣澜已经结婚了。


    作为资深粉丝，余逸飞深感失职。


    不过这件事先放一边。如果荣澜真是顾千宸的生父，那又是几岁生下的孩子？


    已知荣澜今年39岁，顾哥好像快满22，也就是……


    轰轰轰！


    再一次晴天霹雳。


    17岁？


    虽然二次分化期因人而异，余逸飞本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分化的。可是毕竟法律规定上还未成年，别说生孩子，连结婚都不行。


    所以，荣澜是未婚生子？


    荣澜瞧见余逸飞完全呆住的模样，自嘲道：「抱歉了，我恐怕不值得你喜欢。」


    余逸飞回神，结结巴巴道：「啊、不。」


    他喜欢的是荣澜的作品与实力，无论对方本性如何，过去带给他的一切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不过，对于曾经喜欢荣澜的「女友粉老婆粉」而言，这估计是极其严重的塌房事件。


    荣澜如今已半退圈，却依然热度不减。媒体如果得知，估计会大幅渲染夸张指责荣澜是个「骗子」。


    余逸飞不太明白，对方为何要告诉自己如此重要的事。


    荣澜：「我能感觉到宸宸很重视你。」


    「想要请你帮忙，总不能把最关键的地方藏着掖着。」


    他深知自己孩子的性子。表面看着亲切好接近，实则极为凉薄。


    哪怕心底讨厌他，在「朋友」面前却从不会流露。维持着不浅不淡的关系。


    可这回不同。


    当他主动跟这叫余逸飞的孩子说话，顾千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拽着人就走。


    至少，眼前这人在儿子心中分量很重。


    余逸飞沉默片刻：「前辈，我会去找顾哥谈谈。」


    荣澜来不及道谢，又听对方继续道：


    「不过，我不是去帮前辈说话的。」


    「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而且也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插手。」


    「只是我不想再看顾哥这么难过。如果能帮到他忙，我想试试。」


    荣澜笑了笑：「……嗯，这样就好。」


    余逸飞本想把人送到停车场，却被婉拒。


    「我没事，你先去找宸宸吧。」


    余逸飞也在担心顾千宸，闻言没有执意留下。礼貌道别后离开了楼梯间。


    结果出门以后，没找到顾千宸，倒是手机铃声响起。


    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发话，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怒吼：「你跑哪儿去了！？」


    是司晟的声音。


    由于音量太大，余逸飞不觉拉远听筒距离。


    「顾千宸已经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赶紧回来。」


    已经回去了？


    余逸飞一愣。


    这么一想，他确实和荣澜前辈聊了许久。


    立马道：「我马上回去！」


    「……」


    司晟语气平复了一些，「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余逸飞一看手机屏幕，发现果然收到不少讯息与未接来电。


    但大概是楼梯间信号不好，他一个没听见。


    他老实回道：「对不起，我没听见。」


    司晟啧声：「你现在在哪儿。」


    余逸飞环顾四周，的确说不清这里是哪儿，便道：「没事儿，我现在往回走了。你们压住顾哥，别让他乱跑。」


    司晟：「现在乱跑的是你。」


    余逸飞干笑。


    「……下次记得接电话。」


    无言半晌后，司晟声音再度响起。


    「别让我们担心。」


    .


    回车上的时候，包括经纪人在内的五人都回来了。


    顾千宸也在。神情平和，完全看不出刚才打过人。


    余逸飞视线黏在了人身上。往里走的时候甚至没注意脚下，险些摔下。被坐在旁边的司晟一把扶住。


    王经纪人：「你们几个可真不让我省心。让你们好好在车上待着，结果回来一个都不见了。尤其是你逸飞，出去找个人，结果自己也闹失联……」


    他啰里啰嗦的，余逸飞却完全没听进去，走到最后排坐下繫上安全带。


    「行了。」黎初向来不耐长篇大论，踹了脚座椅椅背，「大家都累了，赶紧开车。」


    王经纪人龟缩回去：「是。」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去，车辆启动。


    或许是太过疲惫，几名成员很快就睡着了。


    但余逸飞还清醒着。


    他视线落在了前排顾千宸身上。对方也没睡，手肘撑着窗沿，托腮往外看。


    窗外风景飞快往后倒退，模糊成一条线。


    浅色瞳孔倒映着车窗玻璃上的浅光，神情晦暗莫名。


    这时，忽然肩膀一沉。


    余逸飞扭头，见是戚思谨脑袋搭在了他肩上。他略一顿，为了能让人靠舒服点儿，身子往椅背躺去。


    车里终于恢复平静。


    金曲奖颁奖仪式位于另一座城市，因此全员住的酒店。

 第143页

    抵达酒店的时候，天空零星落起了雨点儿。并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


    经纪人提醒，「你们快回去休息。」


    几人住的楼层数不同。依次下去后，电梯里只剩余逸飞和顾千宸两人。


    很快到了顾千宸所在的楼层。


    「我先回了，晚安。」


    顾千宸丢下这么一句。


    谁知刚踏出轿厢，身后人竟紧跟了出来。


    顾千宸摇头：「你果然是困糊涂了。逸飞，你不住这层。」


    「我知道。」余逸飞挠头，「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千宸：「？」


    两人最终进了同一间房。


    酒店房间布局都大同小异。


    窗户没关。一进门便听见噼里啪啦的雨声，伴着气势凶猛的雷霆。半秒后又有闪电落下，映亮漆黑的夜幕。


    顾千宸随手脱下外套挂上衣架：「这么郑重其事？有什么话就说吧。」


    余逸飞：「我今天……」


    话卡在了嗓子眼儿。


    虽说早已下定决心。但事到临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这应该算是顾千宸家中私事，既然从来不提，那应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这么大剌剌插进去，合适吗。


    顾千宸很少看见余逸飞这么支支吾吾的模样，不由感到好笑：「怎么，难道是一个人睡觉太害怕，想找人陪？」


    他望向窗外，「今天雷确实挺大的。」


    他走过去，想要关窗。


    这时听见身后人声音：「我今天去找你的时候，看见荣澜前辈了。」


    顾千宸脚步顿住。


    轰隆隆，又是一阵惊雷。闪电光芒在青年俊美的脸庞一闪而过。


    他侧回头，嘴角依然弯着：「什么？」


    余逸飞：「我看见荣澜前辈，他……脸上……」


    顾千宸淡淡：「喔，是我打的。」


    对方忽然就这么承认，打了个余逸飞措手不及。就这么愣在原地。


    顾千宸继续去关窗。伸出手的时候，冰冷的雨点暴躁地摔在手臂上。刺骨冰凉。


    他反手合上窗户。


    「然后呢，他对你说什么了。」


    玻璃窗倒映着两人身影。


    顾千宸望着正前方，视线却落在了余逸飞的倒影之上。


    「你现在过来，是来找我质问？」


    余逸飞摇头：「不是。」


    「我很担心你。」


    顾千宸失笑：「明明是我打了人，你担心我做什么？」


    「……」余逸飞道，「前辈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顾千宸脸上没了表情，房间陷入沉默。


    余逸飞：「我知道，这种事不该我插手。可今天看见荣澜前辈以后，你状况明显不对劲。我想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闻言，顾千宸像是有些焦躁，开始摸裤兜，可什么也没找到。


    余逸飞问：「你在找什么？」


    顾千宸没回话。左右看了眼，走近一边床头柜前，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盒烟。


    包装还是新的，甚至没拆塑封。他轻易割开，刚准备打开烟盒，就被一只手摁住。


    「不行。」余逸飞道，「对嗓子不好。」


    顾千宸动作停住，低垂着眼：「你能为我做的事，就是妨碍我抽菸？」


    余逸飞有些心虚，但依然强硬抽走了烟盒：「会坏嗓子，不能抽。」


    之前也就罢了。但他们现在是队友，作为一个team，必须对粉丝负责。


    「你要是心情不好，我陪你说说话。」


    这大概是顾千宸的习惯。一旦心情烦躁，就会想要抽菸。


    ……虽然他现在不确信，顾哥还想不想跟他说话。


    「……」


    顾千宸侧头看向身旁人。对方进来时候淋了点儿雨，衣襟湿了。


    余逸飞不会像他们一样每天打抑制剂。此刻离得近了，隐约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香。


    是橘子汽水的气味。


    带着碳酸的刺激与橘香的甘甜，撩人心弦。


    余逸飞见对方凑近，以为是想把烟重新抢回去，急忙后退。结果手腕反被一把拽住。


    身上猛地一沉，便被生生推倒在地。


    身底下铺了厚地毯，并不算太硌。但对方跪趴在他身上，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余逸飞完全懵了，愣愣望着身上人。


    对方一手抓着他胳膊，另一只手抵住他肩。微蜷的发丝因重力下坠。蜜糖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盯过来。


    许是背光的缘故。哪怕离得这么近，余逸飞也总觉得看不清对方表情。


    「不准我抽菸。那么，可以由你来负责？」


    原先澄澈清朗的男声变得低哑。


    余逸飞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对方矮下身子。


    鼻樑抵住他的脖颈，有些硬，又有些冰凉。


    然后，像是缓缓吸了一口气。


    「你说，你能为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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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


    做、做什么？


    余逸飞浑身僵住，不敢动弹。


    这个事态发展好像哪里不太对。他明明是过来安慰顾千宸的，为什么会被突然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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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压在他身上，吸、吸他？


    近在耳畔的声音响起：「我闻见你的信息素了。」


    「橘子汽水？」


    对方像是低声笑了一下：「真可爱。」


    或许是平常闻惯了，余逸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信息素泄露。而这种极其微量的泄露，只有贴得极近才闻得见。


    比如现在。


    然后，不知是否错觉，鼻间隐约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儿。


    与平常闻见的香菸气味不太一样。不那么沖鼻，也没有烟臭。反倒像是只留下了尼古丁的部分。苦涩、醇厚，又勾人上瘾。


    余逸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出于alpha的本能。他很快意识到这气味并非来源于纯粹的香菸，而是omega的信息素。


    视线下移，映入眼帘修长的脖颈。后颈隐约鼓起，是呼之欲出的腺体。


    这副场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余逸飞手指颤了一下，想要抬起。但顾千宸牢牢压住他的手臂，一时间竟没能挣脱。


    「顾、顾哥。」他结巴问，「你发热期又来了？」


    「……」


    像是吸够了他身上的气味，顾千宸终于抬头。


    但不抬还好，一抬更让余逸飞觉得窘迫。距离过近，几乎要擦过鼻尖。


    「不是。」顾千宸低垂着眼，看着身下人，「我现在很清醒。」


    酒醉的人也会说自己很清醒。


    余逸飞竭力扭开头，不与之对视。


    「总、总之，顾哥你先起来。」


    然而干巴巴的话语并没能说动顾千宸。对方依然压着他，视线黏在他身上，无比炽热。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顾千宸手抚上余逸飞脸庞，「你是看出来了，所以才过来找我，不是么。」


    顾千宸的指尖有些凉。关窗时淋了雨，带了些水滴。


    余逸飞向来喜欢搂搂抱抱，也毫不介意别人摸他头或是摸他脸。


    可今晚顾千宸的举动，总觉出几分暧昧。


    动作那么轻，却反而更让人心情奇怪，不知该作何反应。


    「人是群居性动物，不开心的时候需要身体接触。」


    顾千宸另一只手沿余逸飞手臂线条上移。


    「可以帮我吧，逸飞。」


    轰隆隆。


    外边雷声大作，不时有闪电闪过。


    空气略显潮湿，混合着尼古丁与橘子汽水的香气，交缠在一起。


    此时两人身上已分不清是淋湿的雨水，还是汗水。


    好奇怪，这样绝对很奇怪。


    由于信息素的影响，余逸飞脑内一片混沌。可仅剩的理智又叫嚣着让他清醒。


    身上人压着他，存在感无比鲜明。


    他手掩住下半张脸，像是要阻止信息素继续钻入，又像是要掩饰住表情。


    「顾哥，我们是不是真没法继续当兄弟。」


    闻言，顾千宸动作顿住。


    感觉到身上压制的力量没那么大了，余逸飞撑身坐起。刘海垂下，些微挡住眼眸。


    「我很想像以前一样……和你们相处。」


    选秀那段时日真的很开心。大家一起朝共同的目标努力。虽然有争执，有矛盾。但最终一一化解，同心协力给予观众最棒的舞台。


    可是自从成团以后，似乎从哪里开始变得不太对劲。或许这种变化一早就存在，只是他从没注意过。


    直到被司晟那番话点醒。


    虽然那之后，他几乎是强逼竹马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或许，他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


    抬头看向眼前人，对方依然跨坐在他身上。大腿上方传递而来重量，有些沉。


    余逸飞问：「顾哥。你……你们，对我究竟怎么想的？」


    顾千宸：「……」


    蜜糖色的眼眸透过几缕发丝，显得深沉。少顷移开视线。


    「我确实，不再把你当作是单纯的朋友。」


    余逸飞心中一咯噔。


    虽早已隐隐猜出答案，但当亲耳听见，还是不由自主感到失落：「果然是因为性别分化？」


    「不。」


    「就算没有性别分化。」他顿了顿，「现在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余逸飞一愣。


    这时顾千宸转头看来，双臂撑在两侧，凑近了一些：「逸飞，你讨厌我吗。」


    余逸飞摇头。


    顾千宸：「那么，为什么不可以跟我试试？」


    余逸飞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因为那个人的缘故，我对alpha印象一向不好。」或许是回想起荣澜相貌，顾千宸微不可见蹙了一下眉。


    「所以，平常也更愿意跟omega待在一起。」


    「他们可爱，娇小，心思单纯。要比自大又自私的alpha好太多。」


    说到这里，顾千宸手覆上余逸飞的手背。


    「可你不一样，逸飞。」


    「你要比我见过的所有alpha……不，」他道，「要比所有人都更好。」


    「如果你不讨厌我。那从现在起，」


    顾千宸视线直直盯着眼前人。


    「可以开始考虑我么。」


    .


    余逸飞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哪怕是司晟之前说过的话，也只让他以为ao授受不亲。以后对待已经分化成omega的成员必须谨慎。


    而由于alpha与omega之间天然的吸引力，或许他对其他成员、其他成员对他，会产生不同于「兄弟情」的懵懂情愫。

 第145页

    但也仅仅止步于此。


    可顾千宸刚才说的那番话，不像是omega对alpha——倒更像是对方本人对他的表白。


    该、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余逸飞得承认，他并不讨厌顾千宸。但要说在那之上是否有别的感情，他确实不太清楚。


    现在由于过于混乱，两只眼睛已经开始咕噜噜转圈。最后cpu跟不上过载的信息量，大脑宕机。


    这时，身前人微不可见嘆了口气，从他身上下去。


    「你今天因为荣澜过来，是想帮我们缓和关系，对吧。」


    对方主动转移了话题。


    余逸飞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他的确是因为这件事过来。


    但要说是帮忙缓和关系，也不太对。因为他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具体情况。只是希望对方别再因为这件事烦心。


    他小声道：「我第一次看见你那么生气。」


    甚至揍了人。


    要知道顾千宸脾气很好。哪怕之前被司晟揍了，也从来没有还手。


    沉默良久，顾千宸开口：「我的确挺生气。」


    「这个人消失这么久，现在却又突然冒出来。装成一副关心的模样。」


    「没把我当儿子看的，明明是他自己。」


    其实早有蛛丝马迹。


    作为偶像职业敏感，又未婚生子。当时太过年轻的荣澜完全没有身为父亲的自觉。


    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便草率要了孩子。


    后来事业逐渐起来，更不可能让妻子儿子当拖油瓶。虽然也会给钱，可在公开场合从来不会承认。


    直到现在，粉丝们仍然认为荣澜没有结婚，更不知道对方已经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当时我还太小，不理解我妈为什么不准我在外面叫爸爸。」


    「我没有听。」


    哪怕已是十几年前的事，回忆起来依然犹如昨日。


    那时顾千宸五岁，在路边偶然碰见了「父亲」的车。周边围了不少粉丝，热情挤上去要签名。


    小孩儿看见荣澜，想当然跑过去叫爸爸。结果却被保安轰走。


    当时人太多，还不小心摔倒了。当他躺地上哇哇大哭时，那个被人群簇拥的alpha没有一点儿反应。


    戴着墨镜，在保安的保护下离开现场。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千宸淡淡叙述着往事，动作貌似是想要拿烟。结果抓了个空，略一顿后，顺势牵住余逸飞的手。


    「不过我那会儿太小，不能理解。觉得天要塌下来似的，哭了一整天。我妈还骂我，说我不该给那个人添乱。」


    「后来这种事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顾千宸扯了下嘴角，像是自嘲。


    「所以那个人现在后悔，想要回来认我。是不是太可笑了。」


    余逸飞静静听着。对方叙述的语气一直平铺直叙，但说到最后，抓住他的力道却越来越大，足以看出对方并不像表面一般平静。


    「……」顾千宸揉了揉眉心，「我就不能抽一根？」


    听见这话，余逸飞将抢来的烟盒往裤兜里一塞。


    顾千宸失笑：「行了，我不会抢。」


    余逸飞垂下头，静默片刻后，忽然转身搂住顾千宸肩膀。额间抵住对方肩头。


    「你是不是说，难过的时候抱你会让你好受一点儿。」


    是身体接触。


    察觉身旁传递而来的温度，顾千宸轻轻握住余逸飞手腕。


    「也不是谁都有用。」


    他侧眼看去，「可你现在这样做，知道我会怎么理解吗。」


    余逸飞身体一僵，却依然没有松开。


    房间陷入静默，只能依稀听见屋外风雨雷霆。无言良久后，余逸飞再度开口，声音闷闷的。


    「我不知道，顾哥。」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对你们比较好。」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当恋人看待。」


    「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儿，」


    他抬起头，只探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你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第七十章


    闻言，顾千宸微怔，一时没有发话。


    余逸飞像是觉得有些难为情，移开视线：「我是问，你、你要不要当我对象？」


    顾千宸：「……」


    顾千宸：「逸飞，你认真的吗。」


    出乎意料的，对方表情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


    余逸飞感到有些困惑，但依然点了下头。


    「那么，」顾千宸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说这话，还是因为过意不去？」


    余逸飞：「我喜欢你……」


    只是他不太确信，这种「喜欢」是否与对方是同一种感情。


    顾千宸看了一会儿余逸飞，忽然捉住对方手腕。靠近过去。


    他额间抵住抵住余逸飞额头，眼帘垂下。


    「那我问你，现在让你在这里吻我。你做得到吗。」


    余逸飞身体肉眼可见的绷紧。


    顾千宸并没有就此放过。看着眼前人，眼眸深沉。


    「吻我，标记我，交换信息素的气味。」


    「做得到么。」


    语气相较之前更为强硬。


    余逸飞额头渗出了汗，呼吸不觉变得急促。眼神游移。


    「我……」


    「逸飞。」顾千宸一只手捧住他脸庞，轻声道，「看这边。」

 第146页

    余逸飞看了过去。


    恰好撞进那蜜糖色的眼瞳。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似在蛊惑人心。


    余逸飞喉咙发干。像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脱口而出：「当然做得到——」


    顾千宸：「试试看？」


    对方声音好听。此时压低了音量，更显磁性。


    大概可以说是骑马难下。话既然是自己说的，余逸飞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睛就猛凑过去。


    结果没挨到人，额头反被一根手指抵住。指腹柔软，力道不大。


    余逸飞睁开一只眼，又睁开另一只眼。


    顾千宸貌似无奈：「你这是想亲我还是想头槌？」


    余逸飞干巴巴的：「我、我没有亲过人。」


    顾千宸：「睁着眼睛。」


    说完放下了手。


    还、还得继续吗。


    头上那道阻碍没了。余逸飞只好干瞪着眼，缓缓靠近眼前人。


    对方随着他的接近，眼帘半阖。些微盖住蜜糖色的眼眸。


    顾千宸长相俊秀，脸部线条柔和。翩翩公子玉树临风。哪怕是在古代，肯定也是最受欢迎的文人墨客。


    两人距离只剩不到几厘米。余逸飞看着身前已闭上眼睛的青年，额间淌下一滴冷汗。


    「嘭！」


    一声巨响。


    顾千宸再睁眼，竟发现余逸飞跪趴在了自己身前，头贴地。


    「抱歉顾哥！我做不到！」


    顾千宸：「……」


    余逸飞也清楚自己这样很不像回事。明明是自己答应的，又出尔反尔。


    可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他实在没法想像自己未来和顾千宸像恋人一样相处。


    「对、对不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他的「喜欢」，和顾哥的「喜欢」果然不是一回事。


    余逸飞脑袋完全懵了，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头顶压来温度，轻摸了一下他头发。


    余逸飞止住话，抬起了头。


    「笨蛋。」顾千宸低头看着他，「我知道。」


    余逸飞一愣。


    顾千宸：「你那么轻易答应，我就觉得很不靠谱。」


    余逸飞顿时尴尬。


    「我不着急答案，你也不需要现在告诉我。」


    「但我希望你今后能把这件事放心上。」


    顾千宸缓缓矮下身子。


    「另外，荣澜的事帮我保密，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会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他手臂揽住余逸飞后脑勺，嘴角贴近耳畔。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逸飞？」


    .


    那一晚，余逸飞浑浑噩噩回去了。


    他原本是打算安慰顾千宸，结果闹到最后反把自己搭了进去，还得知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顾千宸喜欢他。


    不是兄弟情，而是omega对于alpha的喜欢。


    他原本就很容易被带跑，如果不是顾千宸放过他，说不定今早两人会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


    余逸飞抓着头发，看着一片凌乱的床铺，还有些后怕。


    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地步，他该如何面对其他队友？如何面对经纪公司对他的厚望？


    总之，这件事虽然没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但终究在余逸飞心中扎下一个根。


    他必须得好好考虑，未来自己和顾千宸之间的关系。


    仪式结束隔天，颁奖结果就登了报。


    不少人发来祝贺简讯，恭贺fly拿下最佳新人奖。粉丝们更是喜极涕零。


    【呜呜呜我就知道哥哥们能行！】


    【没能拿到最佳歌曲有点儿遗憾。不过sky是大前辈，崽崽们已经很不错了！下次继续努力！】


    【啊啊啊啊谁还敢说我们fly是小糊团？刚一出道就拿了金曲新人奖，太让妈妈们长脸了！】


    对于男团而言，人气销量是一方面，但含金量足够高的奖项也能更好地打开市场，引起品牌方爸爸的关注。


    《合租life》即将杀青时，余逸飞从公司口中得来消息。某奢侈品品牌方指名要求他们fly代言。


    该品牌属于国际品牌，知名度很高。经营高档化妆品、护肤品、香水等类，是高端市场占有率最大的品牌。


    此前请过的代言人无不是国际巨星。fly作为初出茅庐的男团，虽然正值当红，却也没分量去拿下这个代言。


    但这次却是品牌商主动找到他们。


    余逸飞讶异：「为什么？」


    王经纪人：「听说有人推荐了你们。」


    余逸飞：「谁？」


    「星偶娱乐的sky。」黎初托腮道，「也确实出乎我预料。」


    余逸飞更加吃惊。


    他和sky的子平前辈的确关系不错，但环立文化和星偶娱乐毕竟是不同公司。怎么会主动把资源推给其他人？


    之前子平哥说过的「好消息」，就是指这个吗。


    .


    「啪！」


    sky的经纪人重重将文件摔上桌。


    「你们在想什么？那可是cara！这么一个高端品牌代言竟然往外推？」


    「哥，你别生气。」sky一名成员笑道，「那不是跟另一个代言冲突了吗。」


    「重点在这里吗？」经纪人敲桌，「重点在于，这个代言本来可以顺给你们师弟团。但你们怎么回事，推一个竞争对手的公司？fly？说说，这是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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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目光纷纷投向坐在最尾的苍子平。


    苍子平耸了耸肩：「我可没主动推荐。只是朋友圈发了和逸飞的合照，品牌方问我那孩子是谁。」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那时候发！？」


    cara原本是奔着sky男团来的。可惜不凑巧，sky刚接了一个独家代言，至少三年内不能再代言同类型产品。


    星偶娱乐经纪人早就打算好了。sky不行，就推「悦声男团」。如果「悦声男团」品牌方看不上，公司旗下还有那么多男团女团，他就不信没一个能入得了cara法眼的。


    结果再联繫cara时，对方却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合适人选——环立文化的fly。近来他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经纪人：「我就不信，cara的人问你的时候，你没说fly的人好话？」


    苍子平：「我只是如实评价。」


    「而且，就算没有fly。」他笑道，「我们那些师弟师妹团，品牌方也不一定看得上。」


    现在大概是星偶娱乐内部最青黄不接的时候。


    大家实力不差，但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出道以后人气不温不火。


    近年来除了sky以外，星偶娱乐还没能推出一个现象级团体。偏偏sky的合约也快到期了。


    经纪人气得手抖，又不好发太大火。


    「算了。」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先这样。」


    「不过你们可得有忧患意识。现在fly人气涨这么快，你们不想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吧？」


    众人纷纷坐直身子。


    经纪人环顾四周：「明年的星汇盛典，你们必须给我拿下。」


    「听明白了吗。」


    .


    余逸飞在得知代言的事后，本来想问一下苍子平。


    结果一连几天对方都因通告没来参加节目录制。直到最后一天杀青，余逸飞才见到了人。


    「哥！」


    他跑过去。


    「是你向cara……」


    话没说完，就被苍子平打断。


    「我可没那么大权力。」对方拍拍他头，「最终做决定的是他们公司。」


    余逸飞顿了顿：「但我还是得谢谢你。」


    fly此前也拿下过几个代言，但都是一些快消品。如今奢侈品品牌方主动递出橄榄枝，无疑会带他们更上一个台阶。


    「不用谢。」


    苍子平道，「因为从今往后，我不会单纯把你当后辈看。」


    余逸飞一愣。


    温煦的暖风吹过，拂起两人发丝。周边尽是道贺庆祝节目杀青的人声。


    「你们进步太快。我们这些老骨头，再不努力恐怕真得死在沙滩上。」


    「逸飞。」


    苍子平眼眸微弯，「以后你、还有你们fly，就是我们sky的竞争对手了。」


    风停住，余逸飞眨了下眼睛。


    他看着眼前人，五指缓缓攥紧。


    sky，作为国内最顶尖的alpha男团，原本对他而言遥不可及。现在却对他说，他们是竞争对手。


    心中顿时涌现无数情绪。


    雀跃、振奋、感慨。无数情感混杂在了一起，最终汇成一句话。


    「好。」


    余逸飞抬拳，「我保证，我们会很快追上去！」


    苍子平笑了，碰了下他的拳头。


    「其实这次代言我们也没把握能不能做好，所以算是逃过一劫。」


    余逸飞：「怎么会？哥你们不是很有经验了吗。」


    苍子平：「是啊，不过这类通告确实是第一次接到。」


    余逸飞疑惑：「可我也看过你们代言男士香水啊。」


    苍子平：「？」


    苍子平：「cara经营的品类虽然也包括男士香水，但这次不是。」


    余逸飞只从经纪人口中听了个大概，还不知道通告具体内容。挠头问：「那是什么？」


    苍子平：「女士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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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目前品牌方还在与公司接洽，正式拍摄时间估计得在一个月后。


    这一期间，公司又马不停蹄让fly开始了新曲录制。


    休息间隙，余逸飞窝在角落看视频。忽然身旁有人挤来，摘下他一边耳机。


    「大狗狗，在看什么？」


    余逸飞抬眼，见是黎初坐在了他身边。


    「又在看荣澜？」


    听见荣澜的名字，余逸飞身体不由一顿。


    自金曲奖结束已过去半个多月。


    虽然他依然喜欢荣澜的作品。可每次重温视频，一旦想到台上这个闪闪发光的少年实际早已为人父、甚至对家庭不管不问，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荣澜二十五六大火，那时顾千宸也才七八岁。


    对方作为一个偶像无可挑剔，却并不是合格的父亲。


    余逸飞有些开始迷茫，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将荣澜当作目标。


    没听见回应，黎初看向屏幕。挑眉：「cara的gg？」


    余逸飞回神，抛去心中那些杂念，点头道：「我想做下参考，没想到数量还挺多的。」


    cara每年都会在各个国家推出3~4支不同的gg宣传片。既有短短十几秒的概念gg，也有长达十几分钟的mv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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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无一例外的是，主人公全是女性。


    omega甜美可爱，beta端庄恬静，alpha御气十足。


    cara这一品牌方，将女性之美展现地淋漓尽致。


    余逸飞本来是来找参考的，结果越看越打退堂鼓。


    明明之前找的都是女性代言人，这次怎么突然变了风格？该不是想推陈出新让他们女装吧？


    黎初一手托腮，看着屏幕中不断变化的色彩：「你还对女装有兴趣？」


    余逸飞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黎初：「如果cara真让你穿呢。」


    余逸飞一愣。


    gg片还在播放，台词里蹦出一句「让你成为自己的女王」。


    他视死如归：「我会比女王还要女王。」


    黎初捧腹笑出声。


    就在余逸飞准备继续观摩学习时，手机被摁下：「行了，别看了。」


    「女装应该不用担心。近几年cara销量不太好，这次请男alpha当代言人，应该是想试一次水。」


    cara虽然也有面向男性的产品，但销售重心还是放在了女性彩妆上。


    但估计是到了瓶颈期，近几年销量无论如何也提升不上去。能想到的法子都用尽了，便想打破陈规，从代言人入手。


    毕竟男alpha团的粉丝群体与cara的目标客户基本是重合的。


    而在这之中，fly粉丝中女性alpha也占了极大比例。这个年轻的男团除了资历不深外，可以说是最符合cara预期的代言人。


    余逸飞不太懂商业的事，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重点他明白了。cara不是来找他们女装的。


    这他就放心了。


    这时又听黎初问：「你明晚有空吗。」


    余逸飞：「？」


    黎初：「fly拿到了金像奖，老头子特别高兴。所以想请你过去做客。」


    闻言，余逸飞瞪大眼睛。


    黎初口中的老头子，难不成是环立文化董事长——他顶头最大的老闆黎国强？


    从签约环立文化至今，余逸飞还从没跟黎董事长说过话。甚至见面也是在成团夜那会儿远远瞥见过一眼。


    其他时候就只在电视上看见过。


    作为杰出的企业家，娱乐圈幕后巨佬之一，黎董事长经常会接受各界採访。


    对于余逸飞而言，那位简直像是浮在空中的人物。


    「真、真的吗。」余逸飞十分紧张，「董事长要请我们去做客？」


    黎初笑：「嗯，你有时间吗。」


    董事长的邀约，就算没有也得有。


    余逸飞问：「那我当天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用不用穿西装？」


    「不用，私下聚会，随意一点儿就好。」黎初摸了下余逸飞脑袋。


    「我会派车来接你，别迟到。」


    .


    结果在得知余逸飞要被董事长邀请去做客后，余父显得比当事人还郑重。


    「来，这是你爸我珍藏多年的领带。」


    甚至硬逼儿子换上了西装。


    余逸飞立在镜子前，认命般受父亲摆弄。


    「爸，黎初都说了可以穿随意点儿。」


    余父恨铁不成钢：「他是你们董事长儿子，穿睡衣都无所谓。你行吗。」


    余逸飞：「喔……」


    大概身为社畜，对公司大领导有天然的尊敬感。


    余父让儿子换上西装后，又拿来一瓶摩丝整理发型。


    「你头发平时就乱翘得厉害。这次去见领导，必须得好好规整。」


    余逸飞头发实在是很不听话。余父足足用了半瓶，才终于点头。


    「好了。」


    余逸飞望着镜中那个三七分刘海油头光亮的青年，只觉得无比陌生。


    偏偏余父还觉得十分满意。连拍了好几张照：「儿子，今天过去好好表现。争取给董事长留下印象。我看了不少新闻，说你们艺人公司也勾心斗角得厉害，你可千万别让人给欺负了。」


    余逸飞完全没听进去，神色木然：「喔。」


    很快，黎初派来的车到了。


    一辆漆色加长轿车。车身线条流畅，低调华贵。


    司机一身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毕恭毕敬，神色恭谨。


    「余先生，我来接您了。」


    余逸飞不太适应：「你叫我名字就好。」


    司机：「好的余先生，请上车。」


    余逸飞：「……」


    车内十分宽敞，流淌着轻音乐。甚至立了一道支架，上边摆放着小零食与酒水。


    余逸飞还以为来接自己的会是保姆车或者公司商务车。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夸张的车型，不由有些坐立不安。


    左顾右盼后，问：「待会儿还去接其他人吗。」


    司机：「我这边只负责接您一个。」


    只负责接他？


    那黎初还派了相同的车去接其他人？


    余逸飞更加震惊。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靠近市中心的独栋别墅，价格昂贵。离戚思谨住的地方还蛮近的。


    车停下后，余逸飞刚要开门。车门却先一步被从外边打开。


    一位中年男人立在门外，与司机一般毕恭毕敬：「余先生，久候多时了。小黎总正在里边等您，请随我来。」


    「你、你好。」


    余逸飞心里更慌。


    跟着下车后，问：「其他几个来了吗。」

 第149页

    管家：「您是问黎董事长和夫人？」


    余逸飞：「不是，我是问王哥他们……」


    管家：「据我所知，今天来做客的客人只有您一位。」


    余逸飞：「咦？」


    没来得及完全消化这句话意思，就见一道黑影从走廊穿了出来。


    「你来了！」


    直接扑过来将他抱住。


    余逸飞下意识接住，见是黎初。


    相比起他，对方打扮得倒是日常随意。


    金色长发编成一股扎起。套着宽大的浅灰色t恤，脖颈挂了一条银链。


    瞧见他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是什么打扮？」


    余逸飞：「我爸说见领导得正式点儿。」


    黎初拉着人往里边走：「你这发型太怪了，我给你调整一下。」


    余逸飞望见窗户玻璃自己的倒影。


    从前炸起的翘发此刻乖顺贴在头皮上。乍一瞧见，依然觉得不习惯。


    他收回视线：「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吗。」


    黎初：「是啊。」


    余逸飞犹豫：「是王哥他们都有事？」


    闻言，黎初脚步顿住。


    有风拂过，窗外树影沙沙作响。别墅外一座花园，鞦韆架轻微摇晃。


    「不是。」


    黎初转回头，金色眼眸微弯。


    「是我只邀请了你一个。」


    听见这话，余逸飞更迷茫了。


    不是说为了庆祝他们获奖才请吃饭吗。结果不仅经纪人没来，全团甚至只来了他一个。这合适吗。


    许是看出他心中疑惑，黎初道：「这次比起庆功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有其他人在不太方便。」


    余逸飞：「？」


    黎初：「我想让你见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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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余逸飞这次过来，打扮得这么隆重，本就是为了见黎董事长。


    可黎初说得这么郑重其事，总让他觉得话中有话。


    不久后黎董事长就到了，黎夫人也在。


    这会儿余逸飞还坐在客厅沙发上。黎初站他身后帮忙调整发型，有些无奈：「你爸发胶也抹太多了吧。」


    他刚想回应，就见管家领了一男一女进来。


    男方年过半百，却依然器宇轩昂。除了多出些皱纹和白色发丝，精神气丝毫不减。


    余逸飞一眼认出来人，连忙起身：「黎董事长，黎夫人。」


    此时发型刚整理到一半，几根呆毛倏地翘起。


    黎夫人忍俊不禁。


    余逸飞摁了几下头发，没摁下去。


    不过，黎董事长倒是意外的慈和。与电视上瞧见的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完全不同。


    「你就是逸飞？」黎董事长笑道，「不必拘谨，请坐吧。」


    「走吧。」黎初拉过人，「你坐我旁边。」


    四人入了座。


    保姆早已准备好晚餐。热气腾腾一桌餐摆上餐桌。


    餐厅是落地窗，花园美景一览无余。此刻窗户微敞，微风带着花香拂入，令人心旷神怡。


    「抱歉迟到了，我们才下飞机不久。」黎董事长笑眯眯道，「没等急吧？」


    余逸飞背挺得笔直：「没有，我也刚到。」


    黎夫人：「小初平时一个人在这里住，我们特别担心。但听说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在。以后有空，要多过来玩啊。」


    余逸飞：「好、好的。」


    这场聚会，与其说是见公司领导，倒更像是见朋友父母。


    黎董事长只简单恭喜了几句他们获奖。接下来的问题全部与个人私事有关。


    黎董事长：「喔，你是单亲家庭？」


    余逸飞：「是。我妈小时候生病去世了，我爸带大我的。」


    黎夫人笑：「能养出这么乖的小孩儿，你父亲一定下了不少工夫吧？」


    余逸飞：「哪里哪里，我也没让他少操心。」


    黎董事长：「你爸在哪里工作？」


    余逸飞如实告知。


    「房地产啊。」黎董事长淡淡，「我跟他们老总也认识，之后去打声招呼。」


    打招呼？打什么招呼？


    余逸飞没太明白。


    「行了老头子，少说话，多吃菜。」


    黎初夹了一筷子菜过去。


    「逸飞啊，我问问你。」现在又轮到黎夫人，眼睛亮晶晶的，「你对我们家小初怎么看？」


    黎初？对黎初怎么看？


    余逸飞想了想：「他很厉害，跳舞很棒。而且特别聪明，长得也好看……」


    黎夫人欣喜鼓掌：「听见没有小初，他夸你好看呢。」


    黎初：「……妈，你也吃菜。」


    黎夫人更加欣喜：「小初竟然给妈妈夹菜了。」


    余逸飞顾着扒饭，短暂的静默后，又听黎董事长开口：「逸飞。」


    余逸飞一个激灵，放下碗筷：「是！」


    嘴角甚至还沾了饭。


    「大狗狗，别这么急。」


    黎初伸出手，从余逸飞嘴角揩下米粒。


    黎家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黎董事长继续道：「逸飞，你知道我们家小初以前是alpha，现在又二次分化成了omega吧？」

 第150页

    余逸飞点头。


    黎董事长：「那你不会介意这点吧？」


    余逸飞连连摇头：「怎么会。」


    「这就行了。」


    黎董事长道，「虽然算是我自卖自夸。但我们家小初无论外表家世能力，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他从前是alpha，我便想着让他继承家业，娶妻生子。如今分化成了omega，我原本还担心他接受不了，黎家血脉恐怕要在这代断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余逸飞张了张口。看看黎初，又看向夫妻二人。


    这是什么意思？


    黎董事长：「今天见一面，我们对你也挺满意的。但最重要的是小初喜欢。」


    「不瞒你说，小初这孩子还挺任性的。」他嘆一口气，「我们是老来子，也算是我们溺爱过头吧。」


    黎初做事从来三分钟热度，而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孩子在一件事上坚持这么久。


    原以为是喜欢「偶像」这份职业，后来才发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前唯我独尊性子肆无忌惮的「大魔头」，如今竟也收敛不少。


    「但除了性子稍微任性一点儿，他也没有别的太大的缺点了。」


    「入赘我们家以后，你可以继续站在舞台上。如果想当演员，我们也有很多资源。哪怕以后不想抛头露面，也可以退居幕后。想做什么我们黎家都支持……」


    余逸飞越听越懵，终于忍不住打断。


    「等等董事长，什么入赘？」


    黎董事长理所当然：「你和黎初结婚，入赘我们黎家啊。」


    「哐当」一声，手中筷子落下，摔在了地面。


    余逸飞半张着嘴，半天没能发话。


    「瞧你，把孩子吓的。」黎夫人埋怨，「咱们才第一次见，也不用现在提吧？」


    黎董事长不以为然：「反正迟早的事儿。」


    余逸飞半晌才闭上了嘴。见黎家夫妇已经开始争执，只好开口解释。


    「那个……董事长，夫人。」


    两人同时顿住，转头看来。


    余逸飞眼观鼻鼻观心：「我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和黎初是朋友。」


    「我没有……」他艰难吐出几个字，「想和他结婚。」


    风忽然变大了，窗户嘭地一声合上。鞦韆摇晃的愈加剧烈。


    房间陷入寂静，风声愈加明显。


    短暂的沉默以后，他听见黎夫人笑：「瞧瞧，别听孩子他爸瞎说。我就说这件事太急了，你们还小……」


    「不是。」余逸飞道，「不是这个问题。」


    「黎初很好，但我只把他当朋友看。而且，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他觉得是黎初父母误会，为寻求认同感一般望向黎初。


    可当看清对方表情，后半边话不禁卡在了嗓子眼儿。


    黎初刚才起就没说过话，仅是静静注视着他。当目光对上后，飞快偏移开视线。


    不知是否错觉，眼底似闪过一丝道不清的情愫。又很快消失无踪。


    「……没错。」


    黎初笑了笑。


    「逸飞只是我的好朋友。」


    「是你们误会了。」


    .


    一场家庭聚会极为尴尬地结束。


    余逸飞吃着饭，越想越后悔。


    他是不是不该当面拒绝？


    黎董事长他们误会了，他先简单应付一下。等黎初私下再去找父母解释比较好？


    拒绝得这么生硬直白，会不会惹董事长生气啊。


    无论如何，黎董事长至少没有当面表现出来。表面依旧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饭局结束后，余逸飞正要告辞，却被黎初叫住。


    「回去之前，陪我散散步吧。」


    余逸飞答应了。


    两人一同走出别墅。


    小区安保十分不错。这个点几乎看不见别人。


    月亮挂在天际，清辉洒下，映亮前方的路。


    余逸飞以为黎初单独叫自己出来是有话想说。可走了半天，对方依然一言不发。


    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相比平时显得有些奇怪。


    「黎初……」


    他刚一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大狗狗，」黎初手指一方向，「去那边坐坐。」


    余逸飞望过去。那边是小区内部的小公园。


    有滑梯鞦韆等一些游乐设施。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只剩几架鞦韆孤零零地在半空打转。


    黎初说完就迳自走了过去，嘿咻一声坐上鞦韆。


    余逸飞记得对方家里花园也安了一个，问：「你很喜欢玩这个吗。」


    黎初：「普通的椅子多无聊啊。」


    余逸飞：「那我帮你推。」


    他刚走近伸手，手腕便被一把捉住。


    黎初：「你坐下。」


    说着用力一拽，便把人一同带上了鞦韆。


    鞦韆是一把长椅，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黎初一蹬地，鞦韆便轻微摇晃起来。


    「和我结婚有很多好处，你应该知道吧。」


    突然间听见这么一句话。


    余逸飞转头看去，对方却并没看他，视线落在地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那些人还不知道我分化。」黎初问，「想要和我家联姻的omega每天都排成长队。你为什么不想？」


    余逸飞迟疑：「我觉得，结婚应该和喜欢的人一起。」

 第151页

    黎初：「什么叫喜欢？」


    「可能，」余逸飞尽力搜刮看过的言情电视剧，「见到了会脸红心跳，见不到会茶饭不思。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会吃醋……」


    黎初：「那你现在有这种人吗。」


    余逸飞不说话了。


    「其实结婚，也不一定非得是『喜欢』。」


    黎初抬眼。


    金色眼眸倒映着金色的月光。


    「有利可图。强强联手能让事业更加壮大。至少我爸妈就是因为这点才在一起。」


    余逸飞讶异：「但我看董事长他们很恩爱。」


    「表象罢了。」


    黎初笑。


    「事实上比起随时可以变心的『喜欢』，基于利益的合作更加持久。再加上有了我，现在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那些来请求联姻的人也一样。并非因为他们或是他们的儿女有多喜欢我，而是黎家家大业大，可以给他们带来许多裨益。」


    「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让你爸当上那个房地产老总。」


    「咦？」


    余逸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黎初从鞦韆架上跃了下去。


    鞦韆甚至还在摇晃。他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已经稳稳落地。


    风灌进了衣摆，衣衫鼓起。隐约露出一截细腰。银链上扬。


    发丝凌乱。束起的短辫随风而起，又缓缓落下。


    这一幕好似与初见重叠。


    那天余逸飞第一次遇见黎初。对方也是像这样，忽然就从树上跃下。


    背后是高大的树影，层层叠叠透着月光。


    金色眼眸看着他。身体轻盈，如同一只高贵的猫。


    只不过这回，对方是背对着他的。


    鞦韆吱吱呀呀的摇晃。


    余逸飞瞧见黎初侧头看过来。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有一点看得上。」


    「无论是外表，权势，还是钱。」


    鞦韆缓缓停下。


    余逸飞手抓着链条，还因对方刚才的举动心跳飞快。


    他想要起身，却见黎初先一步走近。忽地抓住链条上方，紧挨着他的手，低下头。


    「只要和我在一起，黎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无论你想成为巨星还是什么，我会尽我所能给你资源。」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陪着我。」


    余逸飞：「……这是什么利益交换吗。可为什么——」


    链条猛地抖动一下。


    黎初五指扣紧链条，矮下身下。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旁边还有别人。」


    「想让你只看着我，眼里只有我。」


    「……只属于我。」


    他膝盖抬起，插进余逸飞两腿之间。


    刘海隐约遮挡住了眼眸，短辫随之垂下。


    「这样不行？」


    音量压得极低。


    在这盛着月光的夜色之中，隐忍着极大的情绪波动。


    链条纠缠在了一起。


    第七十三章


    余逸飞不觉松开紧握链条的手，身子往后倒去。


    黎初凑得太近了，膝盖又抵住他两条腿，只要一动就会碰上某不可说的部位。


    所以，他只能僵硬着身子，尽力拉开距离。


    大脑开始混乱。


    为什么黎初要对他说这种话？又为什么今天只特地叫了他一个人？


    就是为了跟他做这种「利益交换」？


    没有听见回应。


    但从身前人的表现来看，黎初已大致猜出几分意思。


    他眼帘垂下，眸色变得愈沉。


    可他依然没有放开人，反而另一只手压住余逸飞肩膀。鞦韆吱呀一声，开始轻微摇晃。


    他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眼前人身上。


    「我说过了，你不必喜欢我。」


    他低声道。


    「你不是想成为偶像？只要跟我在一起，我保证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巨星。」


    余逸飞被迫抬起下巴，望进对方那双金色的眼眸。


    「这样对你是最有利的。」


    「你明白吗。」


    「大狗狗。」


    .


    黎初小时候，家里曾养过一只大狗。


    因为父母工作太忙，没工夫陪他，便买来一只白毛犬逗乐。


    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太喜欢。


    觉得小狗掉毛，又太闹腾，还会在家里到处捣乱。


    但自从帮他吠走那群嘲笑他长相omega的同学后，他对它有了改观。


    这只狗除了跑得快吃得多外，还是有其他优点的。


    小狗长很快，逐渐变成了大狗。身形变大的同时，性格也愈加乖顺。


    让坐下坐下，让伸手伸手。每天傻呵呵直乐，看见主人后直摇尾巴、绕着腿转。


    当发现他心情不好，就会过来默默蹲坐在他身边，用舌头舔他手背。


    黎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而随着他长大，同学们之间的嘲笑转变为阿谀奉承时，大狗也终于变成老狗。


    然后死了。


    寿终归寝。从他五岁到十五岁，陪伴了他整整十年。


    亲手掩埋大狗的尸体。那份心情，黎初已不想再体会。


    他第一眼瞧见余逸飞，就觉得对方跟自己曾经养的那条大狗很像。


    圆熘熘的狗狗眼，一双尖锐的虎牙。黏人、爱笑，每天傻呵呵直乐。

 第152页

    一开始，他仅仅是觉得跟对方待在一块儿很愉快。


    既能排解无聊，又能让他开心。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对于宠物的喜欢逐渐转变为了占有欲。


    是分化成omega的缘故？又或许是在对方身上看见了自己所欠缺的一切？


    单纯直率，在对方眼中似乎瞧不见半点儿阴霾。如同太阳一般的人物。


    他想要拥有。


    想让对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只看着自己；那宽阔的臂膀只拥抱自己。


    只会对他笑，只会对他撒娇。


    他想嗅闻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再让那双尖锐的虎牙贯穿自己的腺体。


    ——染上属于余逸飞的气息。


    他占有对方。


    同样的，也被对方所占有。


    明明如此。


    黎初手上力道加大。


    为什么要避开他？


    为什么不回应他？


    余逸飞几乎是被黎初半抱在了怀中。


    对方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了肩上。生怕他消失似的，紧紧搂着他。


    不知是否肌肉绷紧的缘故，他总感觉对方身体在轻微颤抖。


    像是在紧张。


    紧张？


    余逸飞从没见过黎初紧张的时候。


    对方无论何时都一脸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唯一稍显情绪崩溃的时候，或许只有刚分化成omega那会儿。


    以及现在。


    他不由抬起手臂，轻拍了下黎初嵴背。


    「黎初，我……」


    他闭了闭眼，「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你。」


    身体的颤抖止住。


    余逸飞也不清楚是否该拒绝得这么直白。但想起顾千宸那件事，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清比较好。


    否则勉强点头事到临头又反悔，反而更伤人心。


    黎初说自己可以不喜欢他，要用资源来做交换。


    或许也有这样的「情侣」存在。


    可如果他真答应了这种事，不仅违背自己的本心，更是对黎初的侮辱。


    余逸飞也不敢再碰对方：「总之，你先放开我。」


    黎初闷声回答：「我不放。」


    余逸飞无奈：「你这样我不好说话。」


    脖子箍太紧，让他发声都有些困难。


    但黎初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抱着他好一会儿，忽然问：「放手的话，你会走吗。」


    余逸飞张了张口。


    他总是要走的。毕竟不可能在这鞦韆架上坐一晚上。


    他听见黎初吸了一下鼻子，音量压得更低。


    「那你抱抱我。」


    余逸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黎初。


    对方衣服宽大，体格却很瘦。肩胛骨明显，略有些硌人。


    这时对方终于松开了手，直起身子。


    他这才看清黎初表情。


    与想像中不同，没有半点儿情绪不稳的徵兆。反而面无表情，神情要比平时冷然许多。


    此刻垂着眼，些微盖住金色的眼眸。


    「你这算是拒绝吗。」


    余逸飞略一迟疑，轻点了下头。


    黎初：「半点儿余地也没有？」


    余逸飞：「至少现在……可能不行。」


    黎初抬眼：「以后有可能？」


    余逸飞不说话了。


    他不想说得太强硬。可如果拒绝的委婉，又会让对方生起无谓的希望。


    「我，」他低头，「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


    黎初静默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


    「啪」地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被弹了个脑门。


    余逸飞脑门一疼，倏地捂住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人。


    「行了，是我被你拒绝，你沮丧个什么劲儿。」


    黎初抄兜。


    「我可是第一次对人说这种话，自豪一点儿？」


    余逸飞听见对方这么说，总感觉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又一次低头：「你以后肯定会碰见更好的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所以……」


    「所以什么？」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音色相比之前更冷。


    余逸飞抬眼看去，只见黎初转开头，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坪上。


    从宽大衣袖伸出的手臂绷紧，隐约看得见青筋。


    「……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只是分化成了omega。如果非要找一个人结婚，觉得你大概还不错。」


    黎初飞快瞥来一眼，加大几分音量。


    「是老头子逼着我传宗接代，并不是非你不可。」


    他攥紧五指。


    「你懂吗。」


    余逸飞一愣。


    悬着鞦韆的锁链轻微晃荡，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抓了下头发。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怎么觉得跟黎初之前说的话有些矛盾？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好像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喜欢他，只是说想跟他在一起。


    而之所以说这种话，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


    可能是对方的肢体动作让他产生了某种误解。


    「原来是这样。」余逸飞道，「那我就放心了。」


    黎初：「……」


    他忽然觉得有些冷，扯上衣领捂住口鼻。

 第153页

    「我想回去了。」


    出来也好一会儿。余逸飞站起身：「我送你。」


    两人沉默往回走。


    快到家的时候，黎初让余逸飞不用继续送，安排了司机。


    余逸飞：「董事长他们……」


    黎初：「我会跟他们说的。你早点回去休息。」


    余逸飞：「喔，好。」


    他坐车离开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身后。


    黎初一直伫在原地，目送车辆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少爷，外边风大，快进去吧。」


    保姆拿了件薄外套披在黎初身上。


    黎初揉了揉眉心。


    可能真是吹风久了，总觉得有些头晕。


    他转身往回走，双腿逐渐无力，走得摇摇晃晃的。


    保姆想去扶，却被拒绝。


    「不用了。」


    黎初手撑住墙。可慢慢地，视线变得更加模糊，看不太清东西。


    他摇摇头，虚起眼睛。又往前跨了一步。


    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呼吸加重，身体忽冷忽热。撑身想要坐起，却觉浑身力气都散尽了。刚一起来，又再度摔在地面。


    大脑变得混沌，仅能意识到一件事。


    发热期？


    .


    隔天去公司录歌，余逸飞却没见到黎初。


    一问之下，才听说对方发烧了，这几天都要请假。


    余逸飞有些懵：「我昨天见他还好好的啊。」


    司晟瞥他一眼：「你们昨天见过面？」


    「嗯。」余逸飞道，「他请我去他家做客。」


    顾千宸笑问：「只请了你一个？」


    总觉得这笑容有些可怕。


    余逸飞干笑，躲去戚思谨身边。


    「阿谨，我们练下今天歌词吧！」


    他跑远了，剩下顾千宸和司晟两个站在原地。


    司晟原本还没多想，见余逸飞表现得如此心虚，不由皱眉：「他干什么去了？」


    顾千宸淡淡：「看来黎初终于出手了。」


    司晟一顿，倏地看过去。


    「看我做什么。」顾千宸道，「我以为你早知道，包括你在内，咱们四个都看上同一个人了。」


    司晟：「哈？我才——」


    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脸色煞白。


    等等、他们四个？


    顾千宸似笑非笑：「看来你跟逸飞一样迟钝。」


    丢下这句便迳自走远。


    司晟独自一个待在原地，手背抵住鼻尖。眉间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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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逸飞，你今天有空吧？代我们去看下小黎总。」


    王经纪人将慰问品递给余逸飞。


    「好。」余逸飞接过。末了又问，「大家一起去会不会比较好？」


    王经纪人：「人太多了会影响小黎总休息。反正你昨天去过，熟门熟路的，你一个人就行。」


    倒也不算熟门熟路。


    余逸飞一直坐在车上，开车的是司机。


    不过经纪人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拒绝。


    毕竟他也挺担心黎初情况。


    两人昨晚在公园吹了好一会儿风，他当晚回去也有点儿流鼻涕。


    王经纪人眼见搞定，笑道：「我待会儿叫个车送你。你到了之后代我向小黎总问好。」


    余逸飞：「yessir！」


    待人离开，经纪人又给董事长打了个电话。


    待事务汇报完毕，他朝门外走去。一推门，才发现房门虚掩。走廊尽头恰好有一道身影消失。


    奇怪。


    王经纪人疑惑。


    他记得自己关门了啊。


    .


    发热期带来的影响，要比想像中还大。


    黎初整个人窝在被子里，身体忽冷忽热。头晕目眩，只觉迫切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缓解这份不适。


    可惜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充斥着浓烈信息素的气息。


    他将自己整个人裹在棉被里，一动不动。


    而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一团忽然弹了一下。


    黎初从里边钻出来，头发睡得凌乱，棉被滑落。


    他口干舌燥的厉害。


    撑身坐起，去抓桌上的水杯。发现里边空空如也。保姆也没有进来添水的意思。


    黎初捂住额头，下了床。


    「刘嫂。」


    呼唤一声保姆的名字，没得来回应。


    是出去买菜了？


    他摇摇晃晃起身，朝门外走去。


    临近傍晚，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户映进来。客厅沐浴着橘色的光，一片宁静。


    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黎初收回视线。


    这是都走了？


    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昏倒后被手忙脚乱送进房间。


    发热期的omega需要独自隔离。其他佣人大概是被暂时遣散了。


    但再怎么说，也可以留下一个omega照顾他吧？


    拿着水杯的手还有些抖。他走进厨房，所幸水壶里还剩了满满当当的温水。


    提起壶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眼前景色再度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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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一声，水壶落地。热水淌了满地。


    但哪怕如此，已然迟钝的神经也生不出半分反应。


    仅是视线无焦距地下望，心底想着一件事。


    啊。


    裤子也弄湿了。


    .


    余逸飞摁了好一会儿门铃，也没人来开门。


    他后退几步，怀疑自己走错了。四下张望，恰好瞧见院子里摇晃的鞦韆。


    不可能记错，跟昨天在黎初家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他进了花园，后边一道落地窗直连餐厅。屋里灭着灯，玻璃反光，并看不清里边场景。


    没人在吗？


    余逸飞贴近玻璃，眼睛眯成一条缝，整个人几乎趴在了落地窗上。


    这么一瞅，倒真看见餐厅深处立着一道黑影。


    「砰砰。」


    他尝试性敲窗。黑影没反应，又去拉窗户。


    出乎意料的是，窗户竟然没上锁，轻易就打开了。


    「我是余逸飞，我进来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提着慰问品走进去。


    没走几步，鼻间忽然闻见一股淡淡的甜香。近似于牛奶，却更加香浓。


    余逸飞倏地顿住脚步，心生迟疑。


    ……这是，信息素？


    不是说黎初发烧了吗，怎么会有信息素的气味？


    他不确信自己该不该继续过去。


    忽然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摔在地上。


    余逸飞来不及多想，连忙进了厨房。


    一道人影映入眼帘。


    身后映着暮色。夕阳橘光自窗外涌入，在周身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由于背光的缘故，神情并看不清。


    低着头，金色发丝垂在胸前。


    余逸飞小心翼翼靠近：「……黎初？」


    听见声音，对方身体微顿，继而抬眼看来。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对方眼底完全看不见焦距，貌似无神。


    虽然站在那里，却又好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只穿了一件白色丝质睡衣。不知从哪里洒了水，下半身全湿了。赤着脚站在水中。


    「……大狗狗。」


    瞧见他后，嘴角扯开笑。


    「你来看我吗。」


    余逸飞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明显，黎初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发烧，而是发热期。


    这种情况下的omega几乎完全失去神智，只凭本能行动。


    有alpha在场是十分危险的事。


    明明如此，为什么经纪人要派他过来，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再这么待下去，他也一定会受到对方信息素影响，变得失去理智。


    「你等等，我给王哥打个电话。」


    余逸飞没有立即离开。黎初现在的情况明显需要照顾。


    可他刚掏出手机，手腕便被摁住。


    对方的手很冷。指腹点着他的手腕，如同一块冰敷于其上。


    牛奶味的信息素侵袭而来，包裹着他，就跟此刻黎初本人一般。


    平时高傲又爱捉弄人的猫咪，忽然变得黏人。抬起下巴，想要主人抚摸。


    黎初：「为什么要别人过来？」


    「不、不是别人。」余逸飞结结巴巴的，「我不知道你家人联繫方式。但王哥肯定清楚。应该有omega能照顾你。」


    黎初：「我不需要。」


    余逸飞：「咦？」


    下一秒就见对方靠近，脚底在光洁的地板上印下水印。


    直到额头贴近他肩膀才停下。整个身体几乎半倚在他怀中。


    声音糯糯的，带着点儿鼻音。


    「我只想要你陪着。」


    牛奶味的信息素肆无忌惮渗入他的鼻间。


    怀里人身体冷冰冰的，却又如同水一般。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与尖刺，会依着他的动作任意变化。


    只要他接受，只要他动手。


    心跳逐渐加快。ao之间天然的吸引力驱使着他的信息素迸发。


    余逸飞视线下移，映入眼帘少年细瘦的脖颈。被发丝掩盖着，没入衣领深处。在那之下，是凹陷的肩胛骨。


    他穿着短袖。


    对方的丝质睡衣如同冰蚕，紧贴着他的臂膀。


    颈肩能感觉到鼻息。黎初浑身冰冷，呼出的气却滚烫不已。


    余逸飞腰间一紧。对方抬起双臂，紧紧环抱住了他。


    力道之大，像是生怕他逃走似的。


    余逸飞呼吸也不由变得急促。


    眼底映着黎初的身影，焦距失散。


    原本，他从没用过这种目光看黎初。


    对方是他重要的队友，更是他的朋友。


    爱笑、爱捉弄人，经常跟他闹作一团。但又心思深沉，很多时候他并猜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而无论是什么样的黎初，也不曾像现在这样。


    好像一只手就能轻易压倒在地，如此弱小，如此无力。


    如同小猫面对猎豹，不过是能够玩弄于掌心的猎物。撩开发丝露出脖颈，再狠狠咬下。


    来源于骨子深处的——alpha对于omega的征服欲。


    余逸飞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理智在与本能作斗争。


    他讨厌这样。


    身体不受控，如同一只被欲/望驱使的野兽。


    「……我得，」


    他声音细若蚊呢，带着几分干涩。


    「我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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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黎初抬起头。金色眼眸很漂亮，亮得吓人。


    「我得走。」


    这回声音变得清晰许多，仿佛重夺了意志力。


    余逸飞挣开黎初的手，就要转身。衣摆却再一次被扯住。


    「为什么要走？」


    语气里带着不解。


    余逸飞张了张口，脑中再度浮现方才的幻想。他脸憋得通红，甩甩头：「我是alpha，再待下去会很危险。我不想对你做过分的事。」


    短暂的静默后，他听见黎初开口：「你可以。」


    余逸飞一愣，转头看过去。


    少年眼眸依然很亮，直直盯着他：「我想你这么做。」


    「无论怎样都行。」


    说到这里，拽住他衣摆的五指又紧了几分。


    「无论是深度标记，还是体内成结。我都不在乎。」


    黎初音量低下，原先清朗的少年音带上几分沙哑。


    「我想要你。」


    「大狗狗。」


    空气中的信息素气味愈加浓了。


    余逸飞心跳倏地漏空一拍，干巴巴道：「什、什么？」


    黎初目不转睛注视着他，抓起他的手放上自己腹部。


    睡衣质地柔滑却单薄。隔了一层布料，依然能摸见清晰的腹肌。


    「分化成omega以后最大的变化，是这里。成结以后，能孕育小孩儿。」


    黎初这么说着，继续抓着手下移，往深处探去。


    余逸飞身体变得僵硬。


    他不确信对方想要做什么，但总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太对劲。


    他手上施力，想要缩回去。却被紧紧抓住。


    「我之前问过你alpha与omega的区别。你还记得吗。」


    而不待余逸飞回应，黎初便自问自答道：「我们多数时候是没有差别的。」


    「下边也一样。」


    「唯独发热期的时候会发生改变。」


    「作为承受方的通道打开，为体内成结做准备。」


    「尤其这个时候，会更加的……」


    他话没有说完。呼吸加重，眼眶透出几分红。


    「你还没见过omega是什么样的身体构造吧？」


    抓着余逸飞的手隐约开始颤抖。


    「摸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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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摸……


    过浓的信息素几乎要让余逸飞无法继续保持清醒，险些就要被带跑。


    而在即将碰上那处私/处前，他猛地抽回了手。一脸不可置信。


    这是在干什么？


    黎初，并不仅是想要单纯的标记？而是要更进一步的事？


    对于初吻都还保留着的余逸飞而言，这跨度实在太大了。


    再看黎初。虽是对方主动邀请，但很明显并未清晰意识到自己在讲什么。甚至连余逸飞抽出手也没太大反应。


    或者说，像是在发怔。


    不知怎的。余逸飞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对方说过的话。


    对方对他「告白」了，后来又告诉他这只是误会。不过是因为父母催得太紧，所以随便找来一个alpha当挡箭牌。


    如果是因为这样，如果黎初的目的只是要一个孩子。那么搞错了发烧与发热期，或许并非偶然？


    「黎初。」


    余逸飞听见自己开口，声音干涩。


    「你今天……是不是骗我过来的？」


    黎初终于有了反应。


    视线开始聚焦，像是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目光投来。


    「我是不太明白传宗接代有多重要。」余逸飞转开头，「可你这样做，对你对我都太不负责了。」


    黎初张开口，哑然许久，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余逸飞掩住口鼻：「我真不能再待下去了。照顾你的omega，我会帮你叫过来。」


    说着便要离去。


    「……大狗狗。」


    这时黎初终于能发出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些焦急。


    「我没有。」


    余逸飞并不太相信。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发热期当天叫他过来。屋里甚至没一个人。


    回想起来，这次喊他过来探病的就是经纪人。当他提出拉上其他队员时，又以人数太多为由拒绝。


    黎初平时再怎么平易近人，其真实身份也是高高在上的小黎总。要给经纪人下命令实在轻而易举。


    话虽如此，对方现在身体情况不佳。余逸飞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道：「好好休息。」


    「大狗狗！」


    衣袖被扯住。


    可这次他却没有再理，略一用力便甩开了人。转眼到了几步开外。


    「——逸飞！」


    这一回，黎初叫了他的名字。


    对方从来都叫他的外号，而余逸飞也早已习惯。此时乍一听见自己姓名，不由顿住脚步，侧眼看过去。


    黎初貌似想要追上来，可腿上使不上劲儿。手臂撑着厨台，才能勉强走几步。


    「……逸飞。」


    黎初眼眶通红。或许是背后夕阳的缘故，眼底隐约泛着水光。


    「别走。」


    余逸飞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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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第一次看见黎初这样。


    哪怕是对方刚分化成omega那会儿，也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至少在他们面前完全没有表现出情绪不稳。


    可这会儿却不同。总觉得无比脆弱，看着有些可怜。


    如果对方是alpha或者不在发热期，余逸飞大概就真留下来了。


    但现在不行。


    至少现在，绝对不行。


    所以他仅仅是沉默站了一会儿，便再次转身朝外走去。


    「嘭！」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像是有人摔倒。


    余逸飞心中一紧。生生忍住想要回头察看的欲望，进一步加快脚步。


    得快点叫人来才行。


    刚一打开门，却见外边立了一人。手里提着菜篮正掏钥匙。


    看见他后一怔，继而笑道：「是您啊，您是来探望少爷的么。」


    是昨天见过的omega保姆。


    余逸飞退开：「你快进去。」


    保姆几乎是被生生推进了玄关。


    但推她进来的人却没有跟着一起，反而站到了门外，欲言又止：「好好照顾他。」


    保姆：「啊、好。」


    得到回应后，对方便退后几步，跑远了。


    这是什么情况？


    保姆面露疑惑，关门往家中走去。很快便闻见空气中那异样浓烈的信息素。


    同为omega，并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


    她察觉到不对，急忙走进厨房。就见少爷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周身是一滩的水。


    瞧见角落滚动的水壶，她很快猜出罪魁祸首。


    「天吶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坐着，当心着凉了。」


    她放下菜篮过去扶人。


    「也怪我。走之前应该给您添水的。」


    然而黎初却避开了她的接触，无言起身。身子还不太稳。


    保姆没有贸然继续去扶，又生怕人摔倒，在旁边焦急不已。


    她要比黎初矮上一些。当对方立起后，突然发现一丝异样。


    「少爷，您哭了吗？」


    服侍黎家近十年，她从没见过黎初哭过。


    哪怕是更小的时候，只有七八岁，对方也从不曾在人前大哭。


    黎初是黎家老来子，生来受宠。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


    所以她也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不会有烦恼。


    可现在这副模样……


    脸上挂着泪痕。衣领湿了，也不知是因为洒出来的水，亦或是眼泪。


    「什么？」


    黎初瞥她一眼，鼻尖与眼睛还透着红。


    嘴角却扯开笑，撩起发丝。


    「怎么会。」


    .


    余逸飞闷头往外沖，很快冲出小区，就快冲上大马路。


    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拽住手臂，又给拖了回来。


    当看清来人，余逸飞讶然：「司晟，你怎么在这儿？」末了四下张望，「其他人也来了？」


    司晟：「没有，就我一个。」


    「喔……」余逸飞又问了一遍，「那你怎么在这儿？」


    公司离这还挺远的。如果不是特意过来，基本不可能会偶遇。难不成是司晟听说黎初发烧，担心之下想要过来探望？


    然而司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倒想问你。这么着急往哪儿跑呢。」


    余逸飞挠头。


    他也不知道要跑哪儿去，就是下意识往外沖。不然继续在那个地方待着，总感觉有些害怕。


    司晟见其不说话，便换了个话题：「你今天不是过来看黎初的？他情况怎么样。」


    余逸飞：「啊。」


    余逸飞：「还好。」


    「别担心，保姆也在，会好好照顾他的。」


    最后这句话倒像是对自己说的。


    司晟：「就这样？」


    余逸飞：「就、就这样。」


    司晟：「他没对你做什么？」


    余逸飞心下一跳，眼神游移：「他一个病人，能对我做什么。」


    司晟盯余逸飞看了一会儿，忽然凑上前，对着人领口就是一闻。


    余逸飞现在对omega靠近有些ptsd。当即远远跳开，护住胸口：「干、干什么！」


    「omega的信息素，」司晟扯了下嘴角，「别告诉我你性别分化了。」


    余逸飞：「……」


    鼻子真尖。


    四下张望。高档社区附近都没什么人，远处保安亭立这儿也有一段距离，大概听不见他们谈话。


    话虽如此，这里也实在不是聊天的地方。


    余逸飞嘆一口气：「换个地方谈谈？」


    数分钟后，两人转移到了某ktv包厢。


    虽然进来时候前台小哥眼神奇怪，像是怀疑他俩身份。但究竟职业素养占了上风，什么也没问。


    一进门，余逸飞便摘下口罩，对着电子屏幕就点了十几首歌。


    直到被司晟制止。


    「你忘了我们过来干什么的？」


    余逸飞：「喔……」


    他收回手。


    音乐开始播放，却没有人唱歌。


    余逸飞犹豫再三，简要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事。


    隐去了自己猜疑，只说是自己搞错以为是发烧，没想到撞上发热期，险些酿成大错。


    说完以后，他整个身子缩进沙发，衣领罩头。


    「司晟，你说的没错。就算我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继续把你们当alpha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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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司晟明明是在提醒他，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反而想要逃避现实。


    如果能早点儿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不会再跟队友们接触时没大没小。结果搞得彼此双方都不痛快。


    司晟静默听完余逸飞一席话。


    对方大概是误会了。


    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话虽如此，却也没有开口解释，而是问：「所以你才这么急急忙忙逃出来？」


    余逸飞从衣领中探出一双眼睛：「这不叫逃，是战略性撤退。」


    司晟挑眉：「既然他主动要求了，你标记不就得了？」


    余逸飞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这怎么能行！」


    「标记这件事应该和喜欢的人做。因为发热期随随便便和一个alpha标记，绝对不行。」


    司晟嗤笑：「你是觉得omega一到发热期就跟只狗似的，逮到个alpha就会求着标记？」


    余逸飞弱弱反驳：「我没有说像狗……」


    但是，完全无法控制住这一点倒是真的。


    比如今天的黎初，再比如之前的顾千宸。


    如果是平时的两人，绝对不会干出求人标记这种事。更何况黎初想要的还不仅仅是标记。


    一想起对方之前说过的话，余逸飞就不禁面红耳臊。


    司晟见人说着说着红了脸，猜测到些什么，心下不快：「你们真什么都没做？」


    余逸飞再一次缩回衣领：「没有。」


    司晟：「……」


    话讲到这里，无论再说些什么余逸飞似乎都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司晟站起身，预备去关掉音乐。


    这时听见沙发上的人道：「司晟，你发热期过了吗。」


    司晟顿了顿：「还没。」


    余逸飞：「你们分化时间差不多。那发热期大概也快了？」


    司晟：「谁知道。」


    他不想考虑这种事。


    本来分化成omega就有够衰的，还得经历一次□□旺盛的发热期？


    虽然现在看来，顾千宸和黎初这两个傢伙倒是乐得利用。大概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


    「……」


    那他呢。


    会控制不住理智，也像那两人一样求着余逸飞标记？


    然后再被拒绝？


    想到这里，司晟皱了下眉。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余逸飞道，「放心吧司晟，如果你也遇上发热期，我一定不会接近你，第一时间通知其他队友过来。」


    有两次前车之鑑了，他就不信自己还会重蹈覆辙。


    司晟沉默片刻，问：「你就这么讨厌么。」


    余逸飞一愣。


    他确实讨厌失控的感觉。而且对于「兄弟」产生那种情感，总觉得是一种亵渎。


    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半张着口没有回话。


    没听见回应，司晟移开视线。


    「我知道了。」


    他眉间微蹙，眼帘半掩住浅灰色的瞳孔。


    「我不会的。」


    第七十六章


    omega的发热期虽然突然，时间却并不太长。


    没过多久，黎初便痊癒归来。耽搁了几天新歌录制，需要加紧赶上。


    黎初回来的时候，余逸飞正待在录音房里录歌。一出来忽然远远瞧见黎初身影，不由又缩了回去。


    见状，录歌老师问：「怎么了逸飞，你这段已经结束了。」


    余逸飞：「我还是不太满意，要不重新录一下吧。」


    老师微笑，并将人赶出了录音房。


    「赶紧休息去！」


    「哎等等——」


    房门在眼前嘭地合上。余逸飞定住，接着肩膀垮下。


    算了。趁现在赶紧熘，说不定也不会撞上。


    结果刚一扭头，恰好与一双金色眼眸对上了眼。


    他倏地僵住，机器人一般打招呼：「哈、哈啰。」


    黎初笑：「早。」


    「你是来录歌的吧？老师在等你呢。」余逸飞往旁边跨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而黎初却没动，视线依然落在他身上。


    「哈、哈哈。」余逸飞干笑几声，直起身子，「我要去休息了，待会儿见。」


    没来得及转身，手腕便被一把捉住。


    不知怎的，脑内忽然浮现三天前发生的场景。


    对方抓着他的手，指尖无比冰冷。


    空气里满是信息素的气味，钻入鼻间，渗入毛孔。要将大脑搅得一团乱。


    仿佛电流瞬间贯通全身，汗毛倒竖。


    「！」


    余逸飞一把甩开了人。


    这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可当看清黎初表情，又觉得这样不太好。


    「抱、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初手僵旋在了半空。少顷放下。


    「有空的话，聊聊吧？」


    .


    片刻后，两人转移到了办公室。


    这是公司特意为小黎总准备的。虽然黎初本人并不经常去。但毕竟是未来环立文化的继承人，公司后勤部还是预备了这么一房间。


    余逸飞第一次来这儿。进门后左顾右盼。


    办公室十分宽敞，地面铺着纯色地毯。办公桌前是茶几沙发。放了水壶与茶包咖啡。


    左侧方开了一扇侧门。隐约能瞧见里边摆了一张床，大概是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


    没打量完，身后便传来房门合上的声响。余逸飞神经骤然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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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初：「傻站着干什么，坐啊。」


    「喔、喔，好。」


    余逸飞尚未从机器人的状态恢复。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到沙发旁边，90度弯腰就坐。


    黎初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发话。


    他走近过去，经过余逸飞身旁时瞧见对方手臂绷得更紧，几乎要爆出青筋。


    他沉默一会儿，没在旁边坐下，而是坐去了对面。


    然后肉眼可见的，瞧见那人松了一口气。


    黎初：「……」


    他捡起茶杯倒水，「这么怕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余逸飞一个激灵，急忙摇头。


    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得见汩汩水流。


    余逸飞见黎初没再开口，犹豫片刻后道：「那天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讲话，说什么你骗我过去……」


    事后想想，他的确是过于冲动了。


    大概是失控下所带来的不安，又或许是本能与理智相互冲撞所激发的焦躁。那个时候，他没能很好控制住情绪。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


    可冷静想想就会明白，处于发热期的omega压根无法正常思考。哪有余力专门安排人骗他。肯定是哪里误会了。


    水流声止住。


    砰地一声轻响，黎初放下水壶。


    「不，你没错。」


    「的确是『我』骗你过去。」


    余逸飞一愣。抬起头，见黎初正看着这边，双手合拢。


    「你应该知道，我是老头子独生子。从小到大，我的愿望他基本都会满足。」


    「所以，这次也一样。」


    「我想和你结婚。他见你不肯，便想趁发热期叫你过来，生米煮成熟饭。」


    黎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淡。像是在复述1+1=2一般理所当然。


    余逸飞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那对你，」他视线下移，「你不知道这件事，他没考虑过你的想法吗。」


    黎初：「我的确不知情。」


    黎初：「不过就算知道了，我大概也会默许。」


    余逸飞：「咦？」


    「发热期的时候，很多事没法正常思考。比起理智，更会遵从于本能和欲望。」


    「但正因如此，」


    黎初直直盯着余逸飞。


    「那天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后，走廊杂声便再也听不见。


    因此一时间，只剩窗外呼呼风声在房间里回荡。


    诶？


    余逸飞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


    那天黎初对他说过什么来着？


    由于迫切想要消除那天的记忆，所以他一直在强迫自己转移力。


    卓有成效。


    现在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一点。


    黎初想要深度标记，体内成结。


    他原本以为，这是信息素失控下说出的胡话。可现在黎初又对他说这一切都是真心的？


    他该怎么理解。


    难不成，对方是真想和他——


    「你之前说，标记应该在喜欢的人之间进行。」


    清朗的男声打断他的思绪。余逸飞回神，再度看向眼前人。


    「这一点，对我而言没有任何问题。」


    黎初笑了笑。可那笑容总觉出几分苦涩。


    「我喜欢你。」


    「逸飞。」


    .


    被人喜欢，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何况作为偶像更应如此。


    可无论是上次顾千宸，又或是这次黎初。听见对方喜欢自己，余逸飞心底只觉得五味陈杂。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能像陌生人告白那样，直接拒绝。可也没法轻易答应。


    作为朋友，他同样喜欢他们，并想同他们一直保持友好的关系。可更进一步的事，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所以在听见黎初表白后，他仅仅是低下了头，眉间皱成一团。


    「我第一次看你这么烦恼。」


    黎初道，「就这么讨厌我？」


    余逸飞倏地直起身子，急忙否认：「不是！我只是不知道……」


    黎初：「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余逸飞支支吾吾。


    「行了，我开玩笑的。」黎初托腮，「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


    无论是邀请做客那晚的试探；又或是发热期的时候请求对方留下。


    余逸飞每次都拒绝了。


    所以这一回的答案，他也早有预料。


    明知是必败的结局，但他依然想要试一试。或者说，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


    否则只有他一个人烦恼，实在是让人不甘心。


    余逸飞手抓裤缝：「对不起……」


    黎初：「道什么歉。」


    他眼眸微弯，「你就好好烦恼一下。」


    余逸飞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黎初依然在笑。这一点总让他觉得怪怪的。


    像是在强作精神。


    可是从他的立场，似乎又没什么资格要求黎初在他面前卸下面具。


    因为那一天，黎初哭的时候，他没有留下来。


    手机振动几声。余逸飞一看，见是经纪人发来了讯息。


    他抬眼，没来得及发话，便听黎初道：「去吧。」


    余逸飞犹豫：「那你……」


    「我再休息一会儿。」黎初偏头，「大病归来，也不用这么急着催我上工吧？」

 第159页

    余逸飞点头，站起身。


    临出门前道：「那你有什么需要的，记得跟我说。」


    黎初笑着摆摆手。


    门开启，又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一人。


    黎初嘴角弧度平下，缓缓放下手。


    低头。金色发丝垂落，掩藏住了表情。只茶杯水面倒映着他的脸庞。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将那漂亮的面孔打散。


    他孤零零一个坐在沙发上。


    少顷，手掌撑住额头。


    .


    新歌录制顺利进行着。


    相比起《shall we dance》的活泼热情，这一次主打曲则以抒情为主。


    mv剧情不多，更多是意象表现。以唯美画面展现人物内心世界。


    服装搭配也简单。纯白衬衫配白裤子，urban风格的编舞更显温柔。


    最后一天录制结束。导演喊卡后，五人甚至来不及休息，就要被打包送去品牌方那边。


    车上，经纪人简单叙述了此次gg的概念。


    「这次口红的gg宣传语是『依恋』。」


    「你们每人拍摄一部，作为『男友』和女模特搭档。」


    余逸飞觉得这类模式似曾相识，举手：「是不是和《shall we dance》mv有点儿像？」


    经纪人点头：「品牌方就是看了那个mv才觉得你们合适。」


    「不过有一点不同，需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


    「cara主要面向女性市场。其中当然不止omega和beta，还包括女alpha。」


    「而根据市场调查显示，你们在女alpha当中也有很大受众。」


    「所以……」


    经纪人貌似有些难以启齿。


    「这一次品牌方会挑出两个人，扮演男omega和女alpha演情侣。」


    虽然迄今为止，团内还没有人泄露过信息素。


    但大概是天生异性相吸的缘故，网上已有alpha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掰弯了，竟然会对一个纯alpha男团感兴趣。


    「扮演男omega？」余逸飞神色凝重。


    既然会被挑中演omega，说明平时的言行举止已经让人生疑。这时候接受这种通告，会不会很危险？


    「放心吧，此地无银三百两。」经纪人道，「只是我怕……有人接受不了。」


    司晟皱眉：「哪两个人？」


    经纪人：「小黎总。」


    黎初抱臂坐在车位上，没什么反应。


    他本来长相就偏向omega。一直被误解，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顾千宸：「还有一个呢。」


    经纪人慾言又止。


    余逸飞：「王哥您就说吧！我保证，我会掩护好他们的。」


    经纪人目光投来，面带同情。


    「还有一个是你。」


    「逸飞。」


    第七十七章


    轰隆隆。


    晴天霹雳。


    余逸飞再一次尝到被雷噼的错觉，整个人外焦里嫩。方才激昂的情绪烟消云散，灵魂放空一般。摔回座位。


    戚思谨担忧：「小逸，你没事吧。」


    「其实也算一件好事。」经纪人笑道，「这证明完全没人怀疑咱们，啊哈哈哈哈。」


    确实，可能算是一件好事？


    车上人心情各异。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之中，抵达了目的地。


    首先是项目会议，导演组简要介绍了一遍拍摄流程。结束后便各自送去摄影棚试妆。


    这回五人分开拍摄，不在同一处地方。出来以后就被工作人员分开。


    司晟与余逸飞摄影棚离得近，所以途中一道走。


    他见人依然一副出神状态，不由皱眉：「有这么受打击？」


    「啊。」


    余逸飞回神，摇头，「不，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司晟：「？」


    余逸飞神情变得严肃，音量压低：「之前我都没注意。现在被王哥提醒才发现。」


    「我粉丝里边alpha数量要比omega多不少，这是为什么？」


    司晟：「……」


    余逸飞：「倒是你，粉丝基本全是omega。我跟你有什么区别吗。」


    司晟：「你觉得呢。」


    余逸飞扳指头数：「我虽然实力没你好。但我长相还可以吧？也会耍帅，对粉丝也很好。」


    说到最后，他摇头嘆息。


    「为啥喜欢我的omega那么少呢。」


    比例上来说确实如此。


    但数量上而言，喜欢余逸飞的omega并算不上少。只是，对方的长相与性格的确会更吸引alpha的注意。


    没有攻击性，爱笑，喜欢撒娇。像是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任人揉捏。


    司晟自然不会说出原因，只是无言听完余逸飞自卖自夸。


    「我到了。」


    余逸飞摄影棚就在旁边，大臂挥手。


    「待会儿见。」


    司晟目送人离去，待对方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


    虽然现在，他已基本接受了自己分化成为omega的事实。


    但偶尔仍止不住的想，比起自己，余逸飞变成omega说不定会更合适。


    甚至有时候会做梦。


    变成omega的余逸飞，与依然是alpha的他。


    圆熘熘的狗狗眼，笑起来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瞳会眯成一条缝。


    一头乱毛，虽然摸起来扎手，却又让人捨不得放开。


    爱抱着人，爱用脑袋360度蹭人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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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背抵住鼻尖，微不可见呼出一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他恐怕早控制不住把人给标记了。


    「……」


    不想把那傢伙，让给其他人。


    .


    此次拍摄分为两个版本。


    十几秒的棚内摄影，重点突出在口红色彩与质感。余逸飞扮演刚起床的男友，头发炸成一团鸟窝，睡眼惺忪。


    被涂上cara口红的女友亲吻后，瞬间清醒过来，扑过去抱住女友，并露出笑。


    整个拍摄位于室内，居家温馨。


    之后还会有一个完整版。长达十五分钟的微电影，需要转移场地到户外拍摄。


    「卡。」


    结果反覆几十次，余逸飞醒后朝女友露笑的镜头始终没能通过。


    导演疑惑：「我看你mv里表现挺好的啊。怎么现在让你笑一下这么僵？」


    余逸飞揉了揉脸。


    笑得僵不僵他不知道。反正现在脸是僵了，就差抽筋。


    「是不是没进入状态。」


    拍摄时间紧，导演也不敢耽搁。


    「算了，这个回头再补吧。先去把十五分钟的给拍了。」


    今天已经很晚，拍摄会在隔天再进行。


    余逸飞与工作人员道别以后，走出摄影棚。


    天色已黑，夜幕中零星缀了几颗暗星。无比晦暗，就跟此刻他的心情一般。


    余逸飞原地惆怅了一会儿。


    当他收回视线，恰好瞧见司晟走出隔壁摄影棚。


    对方也还没换下戏服。


    不过与他一身睡衣不同，打扮得帅气光鲜。浅灰色短发长长了些，刘海略微盖住眉眼。耳垂缀着银质耳钉，一身西式校服，颇有小说里校草那味儿。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余逸飞不觉嘆息。


    「今天怎么样，拍完了吗。」他打招呼道。


    司晟：「差不多。」


    这回要求与《shall we dance》那会儿差别不大。就是要耍帅装酷。


    他明白自己定位，也明白自己粉丝受众，所以对此并没什么想法。


    倒是看见余逸飞脸上妆容后，皱了下眉：「脸这么花？」


    「有吗。」


    余逸飞拿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上下左右打量，「挺干净的啊。」


    司晟：「嘴角。」


    余逸飞明白了，放下手机：「这是专门弄的。剧情里边『女友』亲我脸来着，这叫吻痕。」


    司晟一顿：「她亲你了？」


    语气听上去不太自然。


    余逸飞摇头：「导演说亲的不好看，所以直接给我画了一个。」


    「怎么样，很逼真吧？」他嘚瑟。


    的确逼真。


    尤其是光线这么暗，像是真有人在唇边印下一吻。


    司晟眼神暗下。


    这是拍摄，也是工作。别说是画的，就算真亲了那又如何。


    进娱乐圈这么久，本不该这么幼稚。


    可当看见对方脸上留下的痕迹，还是不由自主觉得——


    碍眼至极。


    余逸飞正说着话，忽然瞧见司晟抬手，狠狠揉开他脸上的吻痕。


    「擦擦吧，丑死了。」


    力道之大，只觉得脸皮发疼。


    余逸飞连忙要躲：「我知道、我一会儿用水洗！」


    司晟收了手，头也不回离开了。


    余逸飞目送人离去，脸皮还有些发疼。


    什么情况啊这是，有这么丑吗。


    他再一次拿手机屏幕照。发现吻印全花了，整个糊成一团红，像是吃了东西嘴没抹干净。


    嗯。


    刚才丑不丑他不知道，现在是挺丑的。


    .


    结果，微电影拍摄也十分不顺。隔天刚到片场，天上就下起了雨。


    拍摄背景是现代都市。男女主要在咖啡厅里相遇。


    片方将咖啡厅周边一片都圈了起来，吸引不少人驻足围观。结果由于下雨的缘故，半天也没能开始拍摄。


    「实在不行改下情节，就在雨里边拍得了。」


    「这可不行，后边分手有雨中拍摄。这可是相遇，氛围不搭啊。」


    雨一直未停。


    拍摄进度不能耽搁。无奈之下，导演只好命人拉上窗帘，把窗外雨水给挡了。再后期调一下光线。


    「先拍室内吧，action！」


    一天过去，拍摄暂且结束。


    雨小了一些，但依然没停。房檐滴滴答答落着雨水。


    余逸飞往窗外看去。这时候围观人群已经少了，只剩寥寥几人。


    也因此，一个小孩儿的身影尤为明显。


    身着一黄色雨衣，中午他们刚到的时候就站在那儿。这么一看，几乎是站了好几个小时。


    他拿了把伞，起身朝外走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走近后，余逸飞半蹲下问，「你爸爸妈妈呢。」


    闻言，小男孩儿些微抬起头。


    长相可爱，瞳仁很大。或许是下雨的缘故，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雾蒙蒙的。总觉得眉眼似曾相识。


    但余逸飞想了又想，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


    小孩儿问：「我刚才听人说，你是fly的成员？」


    余逸飞笑：「你还认识fly？对啊，我叫余逸飞，你呢。」


    但小孩儿并没回答他问题，迳自问：「司晟在吗。」


    余逸飞一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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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说这个小孩儿哪里见过。


    对方长得跟司晟很像。尤其这双眼睛，像是幼年期的狼崽。


    余逸飞：「你是司晟弟弟？」


    小孩儿犹豫一下，点点头。


    余逸飞：「你哥哥不在这边。他在另一个地方拍摄。」


    小孩儿像是有些失望，垂头打算离开。


    「等等、」


    余逸飞叫住人。


    「你等了这么久，都晚上了，我请你吃东西吧。」


    小孩儿转头看过来。


    事实证明，哪怕是再不亲人的小孩儿，美食对其都有很大诱惑力。


    余逸飞看人吃得狼吞虎咽，想着要不要再点一些。


    这时听见一声饱嗝。小孩儿放下筷子：「谢谢，我吃饱了。」


    看来还是懂礼貌的。


    吃饭途中，余逸飞终于得知了对方姓名。


    小孩儿叫司彦，今年八岁。路过的时候听人说fly在这边拍摄，所以才在外边等着。


    余逸飞：「你怎么不问下你哥，就直接在外边等？」


    司彦犹豫了一下：「我没有手机。」


    余逸飞瞭然。


    确实，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顶多有小天菜电话手錶。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司晟还没回复。大概在忙，没看见消息。


    「你接下来怎么办，回家吗。」余逸飞问，「你家是不是在这附近。」


    司彦迟疑，接着点了下头。


    余逸飞帮人穿好雨衣，又送人出门：「那你赶紧回去，别让父母担心。」


    司彦没说话，快步跑开。


    这时叮咚一声，司晟那边终于回了消息。


    【怎么可能】


    【我弟不住这儿】


    余逸飞：诶？


    再抬起头，那道黄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雨丝绵绵落下，犹如一座看不见的牢笼。一切风景都变得朦胧。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自己该不是撞鬼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4 17:59:00~2021-07-15 12:1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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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南6瓶；银他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八章


    撞鬼是不可能撞鬼的，无非是小孩儿离家出走那回事。姓名年龄都对得上。


    司晟立马打来了电话，啧声：「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话没说完，周遭便传来杂音。


    「快点儿快点儿，衣服准备好了吗？」


    「最后一幕，抓紧时间。」


    一片兵荒马乱，晚上大概还得继续拍摄。


    余逸飞：「我去找吧。我这边已经结束了，找到人我就给你送过去。」


    对面静默几秒：「谢了。」


    「谢什么，你弟就是我弟。」


    时间等不及耽搁，余逸飞挂了电话，当即就追出去。所幸小孩儿似乎并不知道该去哪儿，还在周边徘徊。


    他很快远远瞧见那显眼的黄色雨衣，一把逮到人。


    由于下雨街上人不多。


    但他毕竟是艺人，继续待下去肯定会引发骚动。


    所以他没有理会小孩儿的挣扎，几乎是强硬把人拽上了保姆车。


    小孩儿拳打脚踢：「人贩子！放开我！」


    余逸飞避开拳脚：「我刚才还请你吃东西呢。」


    小孩儿不管不顾，继续大呼小叫。


    余逸飞：「我带你去找你哥。」


    小孩儿顿住，侧眼看过来，眼神狐疑。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你哥队友。」余逸飞手指自己，「你没在电视上见过我？」


    司彦：「不记得了。」


    余逸飞无言片刻：「那我请你吃东西你还吃，不怕我拐跑你？」


    司彦：「我吃的是店里的东西。」


    余逸飞竟无言以对。


    总之，在他翻出自己与司晟的合照后，司彦终于暂且相信了他。


    端端坐回座位，末了又问：「你真带我去找他？」


    余逸飞点头。


    余逸飞：「我听你哥说你不住这边，怎么会跑这边来？」


    小孩儿不回话了。身高太矮，鞋底甚至没法完全碰地，在半空中悬着。


    「喔，我知道了。」余逸飞道，「你想他了。」


    司彦瞪大眼睛：「我才不想他！」


    余逸飞：「那你离家出走做什么？」


    司彦：「我没离家出走，只是出来找人。」


    一个八岁的孩子，不远千里从另一座城市赶来。


    两座城市虽然相邻不远，长途公车几个小时就能到。但这份胆量实在不容小觑，也不知道是怎么混上公交车的。


    大概体力消耗过大，没多久小孩儿就睡着了。


    余逸飞把人雨衣脱下来，又找来一件外套盖上。这么一折腾，有东西从对方裤兜滑落出来。是一智能机。


    款式老旧，大概是大人淘汰下来的。


    余逸飞：「……」


    这不是有手机吗。


    雨还在下，保姆车在车流中缓缓前行。


    余逸飞也有些犯困。


    脑袋一点一点着、快要睡着之时，忽然一巴掌糊上他前胸。


    他猛然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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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拽着他衣服猛晃：「我手机、我手机呢！」


    余逸飞被摇得眼冒金星：「我看关机了，给你充电呢。」


    司彦终于在座椅后背的网兜里发现，一把夺回去。反覆确认了好几遍没有大碍，才松一口气。


    他生气道：「你怎么能随便动我东西。」


    余逸飞确实没想太多，就是觉得快点充好电能让对方家人快些联繫上。


    「抱歉，」余逸飞挠挠头，「我不是故意的。」


    像是没想到他会道歉，司彦愣了愣，低下头嘴里嘀咕了几句。


    余逸飞没听太清，见对方摆弄手机，凑上去道：「你赶紧看看，你爸妈肯定打了好多电话。」


    司彦依然垂着头：「不会的。」


    屏幕亮了，果然没有一条未接来电。连条简讯都没有。


    余逸飞张了张口，半晌憋出一句：「是不是你手机没话费了？」


    司彦一顿，揉了下鼻尖。


    「……亏你还是大人，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一听这话，余逸飞耷拉下眉毛：「可能不太会。」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的。结果最近几次和队友的交流，每每都弄巧成拙。


    司彦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大人不像大人。犹豫一下，反过来安慰道：「我哥说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不必勉强自己。」


    余逸飞：「司晟还说过这个？」


    与当初选秀嘲笑他跳得烂的傢伙简直判若两人。


    司彦一点头，心情好上一些：「他还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优秀。」


    余逸飞：「……」


    这倒是像对方会说的话。


    谈及哥哥，小孩儿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神情带上几分骄傲。


    「老哥长得高跑得快，数学成绩好。后来被星探发现，还上过杂志当模特，那些叔叔阿姨也都夸他有天赋。」


    余逸飞：「你哥还当过模特？」


    司彦：「对，童模。我还存着照片呢。」


    说着小孩儿点开手机拖出相片。余逸飞这才注意到，对方甚至连壁纸都是fly的。


    看来是他哥彻头彻尾的迷弟。


    「你看，可爱吧？」


    司彦主动将手机递来。


    余逸飞一瞧，发现是某本杂志封面。穿衣风格来看得是十年前的杂志了，但依旧保存完好。


    这时候的司晟大概比司彦也大不了多少。


    眉间已隐约看得出英气，但依然稚气十足。


    一头浅灰色的短发，白色衬衫配黑色短裤皮鞋，露着膝盖，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


    余逸飞知道司晟进娱乐圈的时间早，却没想到还是个童星。不由生出兴趣：「还有吗？」


    司彦：「有！还有视频。」


    接下来是童装gg。导演眼光很准，小小年纪就让司晟耍帅扮酷。骑着个小摩托载小女孩儿。大人视角来看，只觉得逗趣可爱。


    余逸飞一边看一边笑，不忘让司彦发给自己，作为黑历史保存。


    直到最近几期fly的视频。


    司彦手机内存几乎全让他哥的成长史给占光了。


    余逸飞不由生出感慨，心想自己也要有个弟弟或妹妹就好了。像司彦崇拜司晟一样崇拜自己。


    闻言，司彦打量他许久，摇头：「就算你有弟弟妹妹，他们也肯定不会崇拜你。」


    「凭什么。」余逸飞不满，「我也长得高跑得快。」


    司彦：「但我哥还会摆摊，你会吗。」


    余逸飞一时语塞：「我——」


    司晟：「我哥打架也特厉害。上高中以后，把那个上门讨钱的老爸打得满地找牙！」


    余逸飞不会打架，只会头槌。


    「最重要的是。」司彦叉腰，「他赚了超多超多钱，还差一点儿，我们家的欠款就能还清了。妈妈也不用再每天加班。」


    余逸飞陷入沉默。


    他只以前偶然听说过司晟是单亲家庭，却没想到对方家庭情况比想像中复杂得多。


    原来司晟一直很缺钱。


    父亲不靠谱，母亲一个人带大。


    那么小进娱乐圈，大概很早就支撑起了这个家。


    他……


    他确实比不过。


    见余逸飞不说话了，司彦以为他又开始失落，拍肩安慰：「虽然你比不上我哥，但比起别人，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臭小子。」余逸飞勒住司彦脖颈，「你哥那么难，那你干嘛还搞离家出走让他担心？」


    司彦挣扎：「就说我不是离家出走了——」


    打闹间，车停到了目的地。


    余逸飞顺手勾着司彦脖子下车。


    「行嘞，到站！」


    他刚想要松手，却被小孩儿禁锢着脖颈不放。抬眼一瞧，见司晟快步快朝这边走来。


    戏服还未换下，身着白色衬衫与条纹西装长裤。一头灰发往后倒捋，垂落几根银丝，露出俊朗的眉眼。


    眉间簇成一团，带着几分戾气，貌似火气很大。就连余逸飞都被那气势震得倒退几步。


    司彦更是如此。刚才还在与余逸飞打闹，这会儿却压根不敢吭声。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大哥，结果头都没敢抬。


    司晟：「下来。」


    司彦身子一抖，没敢动。


    司晟皱眉。一把拽住弟弟胳膊，硬生生把人给拖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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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彦站稳后，飞快躲到余逸飞身后。


    见司晟还要动手，余逸飞连忙阻止：「待会儿再说吧，这边到处都是人。」


    今天录制终于结束了，附近全是收拾器械的工作人员。人来人往，注意动静后，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无言片刻后，司晟转身。


    余逸飞正要跟上，却没走动。回头一看，见小孩儿还揪着他衣摆没松手。


    他拍拍对方脑袋：「走吧，先给你哥道个歉。」


    小孩儿貌似别扭，转开了头。


    十分钟后，三人来到休息室。


    里边乱七八糟堆了不少杂物，却空无一人。


    司晟回头，瞧见自己弟弟还紧拽着余逸飞不放，眯了眯眼：「趁我还好好说话，出来。」


    余逸飞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


    司晟揉了揉眉心：「没说你。」


    余逸飞回神，拍拍小孩儿肩膀，示意「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


    司彦双手背在身后，终于低头现身。


    司晟：「为什么离家出走。」


    司彦声音细若蚊呢：「我没有离家出走，只是想来找你……」


    司晟：「找我？」


    司彦：「同学们都不相信你是我哥。我想给他们证明、证明这件事。」


    他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对、对不起哥，我错了。」


    司晟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弟弟。


    明明如此，却压迫感十足。连站在一旁的余逸飞都感受到了这股魄力，罚站一般不敢动弹。


    司晟不开口，司彦也不敢再说话，头埋得越来越低。


    「余逸飞。」


    这时，余逸飞忽然听见司晟叫自己，一个激灵挺直嵴背：「到！」


    司晟：「到什么到，你先出去。」


    余逸飞：「啊？」


    他看看司晟，又看向一旁小孩儿。


    对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露紧张，再一次躲到他身后。


    余逸飞夹在兄弟俩中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行。」司晟眉头一跳，拧了拧五指，「你要想在别人面前挨揍，我成全你。」


    司彦吓得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余逸飞惊慌：「司晟你冷静下！反正你弟弟没事，而且也道过歉了——」


    但他的阻止明显是无力的，是渺小的。


    一阵鸡飞狗跳之下，司彦的屁股蛋还是没能逃过一顿胖揍。


    看着号啕大哭的司彦，余逸飞不禁回想起了从前被父亲竹笋炒肉的自己。


    这大概就是每个小孩儿都会经历过的磨难吧。


    阿门。


    .


    这之后司彦大概是哭累了。哭唧唧睡下。


    回到车上，半躺在哥哥怀中。裤子都没能完全拉上去。


    余逸飞回想起对方的红屁股蛋，摇头：「是不是揍太狠了。」


    司晟给弟弟整理好衣服：「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不揍一顿，估计还得皮痒。」


    余逸飞看着司晟。


    司晟手下一顿，抬眼：「看什么。」


    余逸飞笑：「没啥，就觉得你真像个哥哥。」


    司晟抱着弟弟往后座放下：「什么哥哥，他是我祖宗。」


    「你弟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肯定是因为想你才过来找你的。」余逸飞道，「你那么小就出道，是不是不太回家？」


    司晟不说话了。


    半晌，微不可见蹙了下眉：「我确实很久没回去过。」


    余逸飞：「对嘛。他今天给我看了那么多照片，却没有一张你们的合照。年龄算算，你当童模那会儿他应该还没出生吧……」


    「等等。」司晟打断，「什么童模？」


    「你小时候不是当过童模吗。我看照片了，」余逸飞真心道，「挺可爱的。那身小西装就跟你现在穿的挺像。」


    司晟额头爆出青筋，倏地转向睡梦中的弟弟。看那架势，像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司彦完全不知危险靠近，甚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余逸飞连忙上前阻止：「不用不好意思，真的很可爱！」


    结果完全是火上浇油。


    余逸飞急中生智：「那我也给你看小时候照片，咱俩算是扯平。」


    司晟身体顿住，半晌憋出一句：「没兴趣。」


    余逸飞：「看看嘛，我小时候经常被人夸小天使。」


    司彦在车上睡得四脚朝天。


    司晟坐回位子，貌似真没兴趣。


    余逸飞：「啊、」


    司晟余光瞥过去。


    余逸飞：「这个手机好像没有。改天我回家找找。」


    司晟：「……」


    他五指紧了紧，托腮望向窗外。


    窗面划过数道雨痕，模糊了灯红酒绿的风景。


    少顷，耳边听见咔擦一声响。回头一瞧，见余逸飞高高举着手机来了张自拍，恰好将他也框进了镜头里。


    「刚好。」余逸飞手比耶，「再来一张。」


    司晟皱眉：「做什么。」


    余逸飞摆弄手机：「你弟不是想要合照吗，给你们拍一张。」


    「好，发给你了。」


    手机振动几声。


    司晟一看，恰是余逸飞传来的两张照片。


    一张他侧头望着窗外；一张面向镜头，神色显出几分严厉。


    布局没有太大变化。而最大的共同点，是照片右下角都映了余逸飞大半张脸。圆熘熘的狗狗眼笑眯成一条缝。右手比耶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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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我刚调了下滤镜。怎么样，拍得不错吧？」


    司晟：「你给我们拍照，自己入镜做什么？」


    余逸飞瞪大眼睛：「我不能入镜吗。」


    司晟扯了下嘴角，像是在笑：「你是想趁机再拉拢一个粉丝吧。」


    余逸飞嘿嘿一笑。


    回到酒店已是大半夜，雨终于停了。


    余逸飞先下了车，衣衫略显凌乱。后边是司晟，肩上还扛着他弟。


    小孩儿已经睡得口水都快流下来。


    期间司晟已提前联繫过家人，没说小孩儿离家出走的事，只说是自己主动接人过来，让别担心。


    对面那头温言叮嘱了几句，便挂下电话。


    余逸飞虽然没瞧见人，但听声音是一位很温柔的女性。


    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这两个大儿子。一个脾气火爆，一个调皮捣蛋。


    司晟：「我明早送他回去，今天谢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余逸飞道，「我还挺喜欢小孩儿的。」


    这时候司彦已完全睡熟。


    闭着眼睫毛纤长，脸上还有婴儿肥。


    余逸飞看着司彦，如同看见小时候的司晟。两人完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戳了下司彦脸蛋：「长大肯定又会霍霍不少omega。」


    司晟看他一眼，神情略显奇怪，但没说什么。


    两人道别，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余逸飞洗了个澡就上床了，几乎是秒睡。


    天还未完全亮开，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余逸飞迷瞪睁眼，一看时间才四点半，离他定的闹钟都还差一个小时。


    这么早会是谁啊。


    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打开门。


    外边站着司晟。早上天气凉，套了件宽松的黑色运动外套。刘海垂下盖住眉眼，看上去像是个高中生。


    「抱歉。」司晟蹙着眉，「他非要走之前跟你打个招呼。」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矮上一头的小孩儿。


    对方大概完全睡清醒了，目光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盯着他。


    余逸飞半蹲下身，朝小孩儿笑道：「真有礼貌。以后注意点儿，别再随便乱跑了。」


    司彦点头。


    犹豫一下，小脸憋红：「昨天你看我哥打我屁股了……」


    余逸飞以为是小孩儿自尊心作祟，宽慰：「没啥，我小时候也经常挨打。」


    光着腚被老父亲到处追。


    小孩儿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小声道：「你、你近一点儿。」


    余逸飞侧耳凑近：「怎么，要说悄悄话？」


    话音刚落，就感觉脸上一湿。小孩儿在他脸颊吧唧一口。


    余逸飞一愣。


    再看司彦，小脸更红：「虽、虽然当哥哥你比不了我哥。但是，你还是要比很多alpha都优秀。」


    「既然你看我屁股蛋了，就要对我负责。」


    「我很快就会长大，记得来娶我！」


    丢下最后一句，就不好意思一般闷头跑走了。


    余逸飞完全没反应过来，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他、他这是被小孩儿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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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不，准确而言是被迫求婚。


    再看司晟，对方脸色看上去比他还复杂。


    余逸飞犹豫问：「那啥、你弟喜欢alpha？」


    司晟：「……」


    司晟：「他是omega。」


    余逸飞沉默。


    淦，完全没看出来。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缘故。


    弟弟和司晟长得像，司晟（原先）是alpha，所以他就以为弟弟也是alpha。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二次性徵发育不完善。别说是abo，连男女都分不太清。


    难怪要他负责。


    因为他看了一个omega的屁股蛋啊！


    余逸飞捶地。


    忽然又想起。


    不对啊。如果看个屁股蛋就得负责，那他岂不是得对全队的人负责了？


    因为在二次分化前，他都跟他们一起洗过澡。


    事态顿时变得复杂。


    「小孩儿屁话别往心里去。」


    最后还是司晟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我去送他，你回去吧。」


    离家出走的闹剧终于结束。


    事后余逸飞翻wb，发现司晟当天晚上发了张照。正是他当时发过去的。照片给弟弟挡了脸，只露出几根发丝。


    配文：【收工回家】


    对方虽然嘴上嫌弃，但还不是保存了。


    余逸飞暗笑，给wb点了个贊。


    之后他就直接放下手机去开工，因此完全没注意底下评论。


    【！！！我看见了什么？】


    【这是司晟和逸飞的合照吧？逸飞还点了贊！】


    【重点是回家、回家啊啊啊啊！】


    【呜呜呜我磕的cp成真了】


    【从选秀关注到现在，这对cp保质期也太长了吧，还经常撒糖，i了i了】


    无论有意无意，晟飞cp可以说是如今团内最大势的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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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还有一点变化。


    司彦大概是从他哥那儿要到了他的微讯。或许是作为未婚夫（？）的自觉，每天都要给他发早上好晚安，还会报备自己吃了什么干了什么。


    司彦：【今天早上吃了两个咸鸭蛋。我还想吃，妈妈不准了】


    司彦：【中午午餐有胡萝蔔，我偷偷倒掉了】


    司彦：【又有胡萝蔔，倒掉了】


    余逸飞觉得司彦是不是把自己当日记本了。


    顺带一提，大概是不会打字。司彦每次发的都是语音。余逸飞压根来不及每条听。只能休息空闲拿着手机挨个听完，想着怎么回复。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近拍摄结束，品牌方敏锐注意到了网上舆论。准备在最后再临时增加一个片段，由晟飞cp合拍。


    「这款虽然是女士口红，但色泽自然。男士提气色也可以涂。」


    化妆师给余逸飞做培训。


    「我教你下手法。」


    由于职业性质，余逸飞对化妆并不陌生，但从没自己试过。


    这次品牌方要求他与司晟合拍，并非是作为「队友」，而是希望他继续扮演omega。


    大概的故事情节，就是主角为了给下班回家的男友准备惊喜，对镜梳妆。


    但试用了很多款口红都不合适。直到男友回家也没能挑出好看的，只好素颜见人，心情低落。


    但没想到的是，男友竟然给他新买了一支口红。涂上一瞬间，周遭黑白的风景顿时变得鲜艷。


    gg片时间不长，算是一个小彩蛋。大概是cara进军男士美妆的试水。


    余逸飞笨手笨脚的，连卡了数十回才勉强过了前边对镜梳妆的片段。


    导演：「休息下吧，下午继续。」


    太难了。


    余逸飞肩膀垮下，回到了休息室。


    拿起手机，又是叮咚一声响。他看也不看，就知道是司彦发来的消息。大概是来告诉他中午吃什么了。


    反正休息室没人，余逸飞没戴耳机，直接公放了。


    电话那头传来奶声奶气的孩童声，语气恹恹。


    得，大概今天又吃的是胡萝蔔。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余逸飞抬眼一瞧，见是司晟。


    对方拍摄下午才开始，比他晚来了一会儿。这时已收拾好妆发，手里提着盒饭。


    「给我的？」余逸飞伸手，「谢谢。」


    司晟递过去：「我怎么听见司彦声音了。」


    余逸飞拆塑胶袋：「喔，他给我发语音呢。」


    司晟皱眉：「那小子每天给你发信息？」


    「是啊，估计无聊吧。」


    余逸飞开玩笑道，「谁叫你这个哥哥这么凶，他不敢给你发。只好由我这个『未婚夫』代劳了。」


    未婚夫。


    听见这三个字，司晟眉头一跳：「他搁那儿说屁话，你也跟着起闹？」


    余逸飞：「怎么了，不是挺可爱的吗。」


    他刚开始虽然也吓了一跳。但后来瞧见司彦每天给他报菜谱写日记，只觉得有趣。


    司晟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手机借我下。」


    「你要回他？」


    嘴里塞着饭，余逸飞随手递了过去。却见司晟三下五除二把人给删了。


    余逸飞一惊，忙把手机抢回来：「干什么呢！」


    司晟：「你们什么关系，他每天给你发这些骚扰简讯？」


    「什么骚扰简讯，我不觉得……」


    余逸飞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司晟的眼神带上几分揶揄。


    「喔，我懂了。」


    「你吃醋了。」


    司晟一怔，像是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情绪。


    他眼神沉下，躲避一般移开视线：「……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我都懂。」


    余逸飞瞭然，「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结果现在更亲其他人。我小时候看见我爸抱别的小孩儿也要闹，很正常。」


    「放心吧。」他拍肩道，「你弟绝对最喜欢你。给我发信息只是把我当树洞了。你看，我不回复都没事。」


    良久没有回应。


    房间里瀰漫着饭香。少顷司晟起身：「你慢慢吃，我先出去准备。」


    余逸飞困惑：「喔、好。」


    房门合上。


    司晟手落在门把手上，身体僵直。视线无焦距地盯着一点。


    他在想什么。


    当余逸飞提及吃醋，他第一反应并不是吃对方的醋，而是吃弟弟的。


    对于弟弟亲近余逸飞这件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余逸飞被亲近，让他隐隐感到不愉快。


    就算是小孩儿的无稽之谈，可司彦也的确说了要让余逸飞娶他。


    握着门把的五指不由扣紧。


    吃一个八岁小孩儿的醋？


    像什么话。


    .


    下午拍摄开始。正好从男友回家那段开拍。


    余逸飞蹬蹬蹬跑过去开门。还没跑近，就被导演喝止。


    「卡！」


    「你找不到合适的口红，现在心情很失落。那么开心干嘛？」


    喔，说的也是。


    余逸飞刚吃饱饭，心情好的不得了。倒是把原来酝酿好的情绪给忘了。


    重新开拍。


    他愁眉苦脸打开门。


    男友刚下班回家，浅灰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瞧见他脸愁眉苦脸的模样，抬手点了下额头：「怎么，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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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扭开头，念台词：「没有好看的口红，我不开心。」


    是说为啥没有好看的口红就不开心了，这点他并不太理解。


    所幸gg对演技要求不高。对于余逸飞生硬的台词，导演没有喊卡。


    男友拉着他胳膊走进屋内：「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走位到窗边。


    两人身高差不多。为了营造唯美感，导演特意要求余逸飞站着的时候微屈膝，好比司晟矮上一截。


    司晟：「闭眼。」


    余逸飞闭眼嘟嘴。


    看着对方撅起的嘴巴，司晟不由一愣。


    「卡！」导演捶胸顿足，「你又不知道是口红，嘟什么嘴啊？」


    余逸飞挠头：「也对哈。」


    导演：「再来。」


    又一次开拍。


    从进门到窗户边都很顺利。司晟再次念出那句台词：「闭眼。」


    余逸飞乖乖闭上了眼睛。


    这回总算记着没撅嘴巴了。


    司晟掏出口红旋开，看向余逸飞。对方倚在窗边，由于屈膝的缘故要比他矮上一些。


    面朝他闭着眼，一副任人揉捏的模样。


    白光打在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瑕疵。的确看上去很好捏。


    司晟抬手扶住人下巴。随着他的力度，余逸飞微仰头。


    距离愈近。


    他只要再稍微低下一些头，就能碰上对方脸庞。


    司晟喉结微动。


    缓缓拿起口红，印上对方嘴唇。膏体轻轻划过唇沿，唇部被粉底故意抹白，此时染上了浅红。


    仿佛失色的风景染上色彩。


    手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导演：「卡！」


    犹如梦中惊醒，司晟回神。


    导演：「司晟你抖什么，是不是还不太适应？要不要先练一下？」


    司晟闭了闭眼：「抱歉。」


    导演也很纳闷。这位艺人明明一直表现不错，效率很高。偶尔犯错也只是因为一些小瑕疵。这么明显的失误还是第一次见。


    余逸飞睁开眼，抹掉嘴上颜色：「放宽心，我上午涂口红也涂了几百次。」


    他做了个鬼脸，「导演太讲究了。」


    导演：「余逸飞！」


    「我马上去补妆。」


    余逸飞遛了。


    司晟一个人伫在原地，立即有化妆师上前对他拍拍补补。


    「我去下卫生间。」


    他从人群中离开。


    艺人有专用的单人卫生间。合上门后，司晟嵴背嘭地靠向门板。


    门板震动，他双腿仿佛失了力气，身体往下滑去。


    心跳很快。


    刚才似乎隐约闻见了余逸飞信息素的气味。


    分化以后，他也会偶尔闻见其他alpha的气息，却从不曾像这次一样反应这么大。


    刚才若不是竭力忍住，恐怕已控制不住想要亲吻上去。


    不行。


    绝对不行。


    他反覆深呼吸，想要平复身体泛起的热度，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指尖触碰到了口袋，摸到一坚硬的物体。刚才用过的口红随手放进了里边。


    余逸飞用过的口红。


    「……」


    鬼使神差的，司晟将口红拿了出来。


    旋开。


    刚拆的新品，几乎看不出用过的痕迹。


    刚才是这个地方。


    司晟怔怔注视着余逸飞抹过的部位，抬起手。口红随之靠近嘴唇。


    口红鲜艷，唇色苍白。


    手掌再次控制不住开始颤抖。


    他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些微张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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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加个更）


    当余逸飞补妆归来，司晟还没有回。


    工作人员陆续集合到位了，导演已经开始准备拍下一幕。见还差一人，便问：「司晟呢。」


    助理：「刚才说去卫生间了。」


    「这么久？」导演皱眉，「你去看下他还在不在。」


    助理应是，刚要动身。就见一道人影从门外进来。


    不知为为何衣领沾了些水。唇色苍白，之前化妆师上的口红已经掉色。


    一进门便主动道：「抱歉，刚才在卫生间摔了。」


    「摔了？」余逸飞连忙凑上去，「你没事吧？」


    瞧见来人，司晟抿了抿嘴，别开头：「没事。」


    导演上来关心几句，确认没有大碍后让人先去换身衣服。


    余逸飞亦步亦趋跟在司晟身后，嘴里唠叨着：「怎么会摔倒啊？真的没事？要不等拍完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啊、我记得木姐那里有药，可以治扭伤……」


    话没说完，司晟倏地转过身来，语气硬邦邦的。


    「我换衣服。」


    余逸飞：「啊？你换吧。」


    司晟看着他，往后退一步，嘭地关上房门。


    巨响震得余逸飞身子抖三抖。抬眼一瞧，才发现已经到了更衣室。


    更衣室内空无一人，桌上杂乱堆着衣物。


    一进门，司晟方才还挺拔的嵴背不觉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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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撑住门板，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衣领。手背青筋暴起。


    心跳异常的快。体温骤升，一切风景都变得模糊。


    身体仿佛放在火炉上烤灼。有什么东西就要这么迸发出来。


    刚才匆匆打了一管抑制剂，但果然还是不够。


    该死。


    司晟甩甩头。抬眼，映入眼帘对面的梳妆镜。


    光洁的镜面倒映着脸庞。镜中人眉间蹙成一团，衣领遮盖住脖颈，那不自然的红色已快蔓延出来。


    发热期。


    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


    司晟换衣服换了许久。


    余逸飞在门外等得百无聊赖，差点儿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又在里边摔倒。


    正想敲门，房门便从里边开了。


    司晟换了件款式相近的衣服。只是衣袖全放下来，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


    「你冷吗。」余逸飞问，「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司晟：「……」


    司晟：「没有。」


    相比之前，声音更加低哑。


    「你听你嗓子都哑了。」余逸飞跟上去，「你今天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劲？」


    司晟避开他的触碰：「我没事，走吧。」


    余逸飞：「？」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抵达拍摄现场，导演见两人都准备好了，让打光师做好准备。


    「action！」


    再一次开拍。


    灯光打下，映在脸上些微发热。


    余逸飞走位窗边，依照剧本闭上了眼。接下来是「男友」捏他下巴，再给他涂上口红。


    到这里为止，这一幕便算结束。


    没多久，下巴覆来一道温度。


    当察觉那异样烫人的触感，余逸飞心底犯嘀咕。


    这绝对发烧了吧。


    不过职业素养，他并没有作出太大反应。


    对面人大概是靠近几分，冰冷的膏体覆上嘴唇。这时，余逸飞隐约闻见一股淡香。


    似乎是花香，近似于玫瑰的香气。


    并非口红自带的气味，而是比那更加浓烈。不止钻入鼻间，甚至渗入毛孔，直到要把他五脏六腑生吞活剥。


    余逸飞心脏倏地漏空一拍，睁开了眼。


    一双浅灰色的竖瞳直直盯着他，不像看「恋人」，倒像是在看猎物。


    脸上了妆，因此乍看下并不明显。但如此近的距离，能隐约瞧见眼角那不自然的嫣红。


    「卡！」


    导演兴高采烈，「特别好，睁眼的时机很恰当！很有意外的感觉。」


    的确是挺意外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余逸飞立马反应过来司晟身上发生了什么。


    周遭那些嘈杂的环境音完全没有入耳，只顾愣愣望着眼前人。


    至少表面上，对方态度平静。


    若不是亲自闻到，难以想像这玫瑰花香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


    大概是打了抑制剂，气味并没有扩散出去。但周围到处都是人，一旦凑近肯定会发现异常。


    这件事绝不能暴露。


    「现在拍下一幕。」


    导演吆喝着替换场地。


    「男友」戏份不多，接下来全是余逸飞的。需要换身造型，以体现妆前妆后的反差。


    当瞧见化妆师走近，余逸飞下意识挡到司晟跟前。


    「我还是先去换衣服，」他笑道，「待会儿再麻烦你。」


    丢下这句，便头也不回拽着司晟往外走。


    一路匆匆经过数人。所幸那些人忙着工作，现场也有不少omega员工在，并没有察觉这份异常。


    直到没人的地方余逸飞才停下。


    回头看人，对方依然目不转睛盯着他。


    这种眼神，在顾千宸、在黎初身上都曾出现过。


    余逸飞一顿，还是脱下外套：「先回车上，我联繫王哥来接你。」


    这里到外边停车场还有一段路。以防万一，最好用他的气味掩盖住对方信息素。


    但负面效果是，可能会让司晟状况进一步恶化。


    披衣上身前，他低声道：「抱歉，忍一忍。」


    他将衣服盖到了司晟头上。刚要松手，手腕便被一把攥住。


    灼人的体温再一次传递而来。


    衣服在青年俊朗的脸庞投下一道阴影，遮挡住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余逸飞一愣，下意识想要甩开。


    而在那之前，对方却先一步松开了。手指扯住衣摆，哑声道：「没事，我一个人过去。」


    说完便扯下了衣物，转身朝前走去。


    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差别。


    依然嵴背挺拔，脚步沉稳。单手拎着衣服，身影逐渐远去。


    余逸飞本想要追上，却又顿住脚步。


    每个人体质不同，发热期的症状也有所差异。司晟看上去受到的影响不大，只是一个人回车上应该没事吧。


    他毕竟是alpha，要是再跟上去，很可能又会发生让两人都尴尬的事。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录制现场。


    .


    经纪人的电话打不通。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始终未接。


    大概是压力下产生的动力。最后一场戏余逸飞几乎没卡，快速过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要去找人。


    经纪人联繫不上。其他队友拍摄地离这边太远，一时间赶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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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行只能由他送司晟回去了。


    至少对方症状没那么明显，大概能撑过去。


    然而当他来到地下停车场，却并没发现对方身影。


    司晟不在车上。


    这是去哪了？难不成是途中被人发现了？


    余逸飞心底生出不安，无比后悔刚才没有陪人过来。


    掏出手机打电话。对面很快便通，他急切道：「喂，司晟——」


    「那个，我不是。」


    对面传来助理的声音，「司晟好像忘带手机了。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送过去吧？」


    余逸飞哑然几秒，接着道：「没事，我一会儿过去拿，你先放那儿吧。」


    挂了电话，他脚步更急。


    司晟没带手机，现在算是彻底失联了。


    没法请旁人帮忙，他只能自己一个一个房间找过去。


    不在卫生间，更衣室没有，化妆间只剩几个化妆师在收拾笔刷。


    余逸飞顺便拿回了司晟手机，却一直没找见本人。


    这还能去哪儿？


    余逸飞定下脚步。


    不，冷静一点儿。与其这么无头苍蝇一般的找，不如从头还原现场。


    先从他们分开的地方开始。到停车场一共有几条路？


    他一边思考一边往回走。路过楼梯间时，隐约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十分熟悉。


    他顿住脚步，转头看过去。


    这边不远就是电梯。如果是轿厢里突然有人进来，为避开而走了楼梯……


    完全有可能！


    余逸飞一把推开安全出口的门，没跑几步，便瞧见一道黑影蹲坐在楼梯边上，身子倚靠冰冷的栏杆。


    光线昏暗，但他还是一眼认出对方身份。


    「司晟！」


    余逸飞快步过去。


    走近后才发现，青年怀里紧紧抱着自己刚才给的外套。鼻尖埋进衣领，似在嗅闻上边的气味。


    听见声音后，抬眼看过来。


    浅灰色的双眸仿佛在暗中发亮。银制耳钉闪烁，耳垂泛着不自然的红。


    余逸飞愣了一下，尝试靠近：「你为什么……」


    会在这种地方。


    话没问出来便被打断。


    「抱歉。」司晟音色沙哑。由于发热期带上一丝颤抖。


    「我没忍住。」


    余逸飞总算明白了。


    压根不是对方症状不明显，而是直到方才为止都在强撑。所以才会突然倒下。


    「走，我送你去车上。」


    余逸飞要去扶人。


    司晟：「别碰。」


    余逸飞手在半空中悬停。


    「别碰我。」


    司晟又重复一遍，手臂绷得愈紧。


    「否则，我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余逸飞张了张口，终究没能说出半个字。


    他曾告诉司晟，他很讨厌被信息素影响。讨厌那种不受控的状态。


    所以司晟在忍？


    又或者，对方同样讨厌这种感觉。


    余逸飞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司晟现在无法独自一人行动，又拒绝他帮忙。


    眼下找不来其他帮手，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人送走？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不会有人走楼梯，但万一呢。


    恰在这时，外间传来人声。


    「咦？你有没有闻见什么气味。」


    「嚯，好像是信息素。该不是哪个omega在这里发情了吧。」


    「别开玩笑。」另一人推搡一把，「赶紧找找，别让影响扩大了。」


    「好像是从楼梯间那边传来的，过去看看？」


    人声逐渐靠近。


    余逸飞身体僵住。


    再看司晟，似乎并没有清晰意识到现状。仅仅是抬了下眼皮。


    余逸飞嵴背冒出冷汗，抬头望向上方。眼睁睁瞧着安全出口的门被推开。


    现在，该怎么办？


    第八十一章


    就在这时，身前微不可见呼出一口气。


    空气中瀰漫的玫瑰花香愈加浓烈。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许是无奈之下的莽撞。余逸飞一把司晟手中攥着的外套。


    「啊、」


    司晟手臂微抬，像是想把东西拿回来。


    下一秒，眼前站着的忽然凑近，抵住他肩膀压倒在身下。


    外套展开，犹如散落的花瓣一般披在了两身上，盖住上半身。


    司晟嵴背抵着冰凉的楼梯，有些硌。


    衣衫遮挡住了四周光线。黑暗之中，两仅能望见彼此的眼睛。


    一方是冷然的浅灰，一方是炙热的琥珀。


    在暗色中视线交错。仿佛世界之大，却只剩下他们两。


    司晟喉结微动。来不及生出反应，就闻见一股清爽的橘子汽水的气味。


    刺激的碳酸，微甜的橘香。属于盛夏的气味。


    玻璃瓶里放着冰块。轻轻摇晃，便能听见碎响。


    很快掩盖住他身上的花香，味道清爽却霸道无比，侵蚀而来。


    司晟额间渗出了汗。沿着鼻尖淌下，滴落在了脖颈。


    耳畔传来声。


    「！这是在——」


    另一捂住同伴的嘴：「还看不明白？快走快走。」


    他们原先以为是哪个omega遇上了发热期。结果一进来又闻见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两个一起在地上躺着。都是成年了，谁还想不明白在干什么？

 第169页

    娱乐圈这种事他们见多了。只要当事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直到退出去还心有余悸。


    「公共场合，就这么等不及吗。」


    「嗐你别说，这种就是在追求刺激。我上回还在更衣室撞见两个亲嘴。」


    「谁啊谁啊？」


    那四下张望，附在同伴耳边说出一名字。


    同伴瞪大眼睛：「他们——」


    「嘘！你可别说出去。」


    「好好。」同伴道，「那刚才楼梯间两个，你看清是谁了吗。」


    那摇头：「没有，光线太暗了。而且他们头上不是盖了衣服吗。」


    同伴嬉笑：「要不再回去瞅瞅？」


    「别闹！」


    两聊着天走远，一边猜楼梯间的那两是谁。


    大概很长一段时间，这段八卦都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直到听见脚步声远去，余逸飞才松下一口气。


    虽然被误会了，但反正没看见脸。无论如何算是逃过一劫。


    他刚想要起身，却觉衣领一沉。


    接着一股大力袭来，硬生生将他拉下。天旋地转之后，他与司晟换了个体位。


    司晟压在他身上，方才盖在头上的外套滑落而下。


    对方紧紧锢住他双臂，呼吸加重。温热的气喷洒在他脖颈。


    空气中，两种不同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正如在地面交缠的两。


    司晟貌似想对他做些什么，却又在竭力忍耐。


    眉间蹙紧，本就略带戾气的表情变得更加凶厉。


    如果仅是闻见对方的信息素，不过是单方面影响。问题不大。


    可这回余逸飞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从某种方面而言，算是「接受」。


    他接受了对方的「求爱」，并对此作出「回应」。


    对两而言，信息素影响成几何倍上升。


    余逸飞本该推开司晟。可现在这会儿他大脑也有些混乱。


    手推开司晟肩膀，却抓住了衣领。


    司晟一愣，眼神波动几分，接着俯下头。


    余逸飞感觉脖颈一湿。对方在脸庞与喉结的交界处印下一吻。


    像是初生狼崽，急切地舔舐着主。


    陌生的信息素，陌生的触感，陌生的行为。


    余逸飞初时觉得，「花香」、「玫瑰」这些词与司晟并不太搭。


    可现在又忽然觉得无比合适。


    对方浑身带刺，让难以接近。可玫瑰这类花，一旦尖刺拔下，便只剩娇艷欲滴的花瓣。


    他可以拔下对方的「刺」。


    他做得到。


    大概是埋藏在骨子里的、alpha对于omega的征服欲。


    余逸飞松开司晟衣领，沿着向后滑去。直到触碰后颈腺体。


    司晟顿住，抬起了头。


    余逸飞低眼望着对方：「腺体出来了。」


    司晟哑着嗓子：「出来了。」


    余逸飞微微撑起身子。司晟也随之起身。


    「我可以、」余逸飞声音有些抖，「我可以标记。」


    alpha对omega进行标记，能让其染上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宣告主权，让其他alpha不敢再靠近。


    同时也表示着，这个omega是他的所有物。


    余逸飞没有想这么多，仅仅是出于生理上的冲动。


    他想要这么做。


    无论是对方的信息素，还是自己的信息素都在如此叫嚣。


    标记！标记这个omega！


    这样身体会变得舒服。不再那么焦躁，不再那么混乱。能让神智清明，精神重振。


    并且，眼前这个好看的、强大的omega，也会彻底臣服于他。


    司晟听见他的话后，没有做出回应。仅仅是低下头进一步露出脖颈，方便他的动作。


    余逸飞指腹摩挲着对方腺体。


    他能感觉到怀里身体很烫，连带着他的体温一同骤升。对方高挺的鼻樑抵着他的脖颈，有些痒。


    余逸飞另一只手环住司晟腰肢，张开嘴，露出两颗分明的虎牙。


    不需要费太多工夫。


    只要咬下去，就能实现标记。


    当齿尖即将触碰腺体的那一刻，耳畔传来低沉的男声。


    「我想，你能标记我。」


    对方也抱着他，双臂紧紧箍着，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


    「但不想，是在这种情况。」


    余逸飞顿住，合上了嘴。


    脑内恢复几分清明，他抬起头。


    楼梯间很暗。但适应光线后倒也能看清一些东西。


    余逸飞瞧见司晟不止耳朵很红。那份红晕自身下蔓延而上，爬到了脖颈，连眼角也染上嫣红。


    察觉到动静。对方抬眼，自下而上望着他。


    余逸飞张了张口：「对、对不起。」


    不是发热期的司晟，反倒是自己先一步失去了理智。


    听见道歉，司晟扯了下嘴角，似是在笑。但那笑容总觉得有些苦涩。


    低下头：「我能再抱你一会儿吗。」


    余逸飞原本都要放开司晟了，听见这话又不觉放下手。似是安抚，又似是自责一般摩挲对方嵴背。


    「……好。」


    「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


    那之后经纪总算是回电话了。


    之前在飞机上用不了手机。当听说司晟发热期，大惊失色：「什么！？拍摄期间？那没事吧？有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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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远在外地又赶不回来，急得焦头烂额：「我先派去接应，总、总之你尽力周旋——！」


    「不用了。」余逸飞道，「我经送他回酒店了。」


    经纪一愣：「你怎么做到的？」


    「就，」余逸飞道，「去临时买了抑制剂。路上一点儿路程，我给他穿了我的衣服，不碍事。」


    「这样啊。」


    经纪松了一口气，想想又觉得不对。


    「等等逸飞，你没受影响吧？」


    余逸飞可是小黎总的，他坚决不允许意外情况发生。


    话刚一问出，对面就开始语不搭调：「啊、餵？王哥你那儿是不是信号不好，我听不清，先挂了。」


    经纪：「喂喂——」


    对面落下电话，传来冰冷的嘟嘟声。


    经纪原本只是担心，现在看余逸飞反应，心中忽然生起不安。


    该不会乌鸦嘴成真了吧？


    余逸飞看着挂断的手机，轻呼一口气。


    所幸今天gg最后一个片段拍完了。这之后没有通告，司晟刚好可以在酒店度过发热期。


    只要一日三餐送来吃食就行。


    余逸飞送司晟回屋的时候拿了对方的卡。这会儿买了晚饭，刚好一刷就能进去。


    嘀嘀两声打开，房间里信息素的气味依然很重。


    余逸飞提了下口罩，将塑胶袋放到桌上。


    司晟躺在里屋，身上盖着厚被。头整个埋进被窝。


    余逸飞：「吃饭了。」


    没有回应。


    余逸飞犹豫一下：「我给你放桌上了。」


    前车之鑑，他不敢再多待下去。转身要走。


    刚一开门，却在外边撞见了。


    来似乎刚从外边回来，风尘僕僕。气息微喘，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余逸飞一愣：「阿谨？」


    对方不是在外地拍通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见了信息。」


    天气转凉。戚思谨身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套驼色风衣。手上戴了一双皮质手套。


    黑色衬得肤色愈显苍白。大概是被风吹过的缘故，微薄的嘴唇有些干裂。貌似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在那之前，却先一步闻见了浓烈的信息素。


    脸色煞白。


    余逸飞完全没注意，反手关上门。拉下口罩笑道：「你来真是帮大忙了，一直戴这个还有些闷……」


    话没说完，手腕便被一把攥住。


    对方动作有些粗暴。由于戴了手套，触感粗糙。皮革摩挲着皮肤，些微发疼。


    余逸飞：「咋、咋了？」


    「小逸。」


    不知为何，戚思谨语气显出几分慌乱。


    「你之前说，这都是信息素的影响。我们还是朋友。」


    「你跟那个也一样。」


    攥住手腕的五指愈来愈紧。


    「所以，你们什么也没做。」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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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加个更）


    余逸飞还是第一次看竹马这么激动。


    他愣了一下，笑道：「当、当然了，我们两个能做什么。」


    然而戚思谨并未就此松手，依然目不转睛盯着他。


    那双漆色的眼眸无比幽暗，深不见底。


    余逸飞从对方眼底窥见了自己，只觉一切都被看穿。倏地抽出手：「没有。」


    「我确实，差点儿被影响。」他移开视线，「但司晟阻止我了。所以没做到最后。」


    戚思谨悬在半空的手微僵，继而五指合拢，垂下。


    「如果没有阻止，就会做到最后吗。」


    余逸飞语塞。


    按照当时情况，如果司晟没有说最后那句话，他恐怕真就顺势咬下去了。


    理智全无，情/欲占了上风。满脑子都是想着满足自己欲望。


    至于之后会怎么样，清醒后又该如何负责，完全没有思考过。


    一旦回想起自己当时那恶劣的想法，就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见余逸飞沉默，戚思谨猜出了答案。


    酒店走廊空无一人。没有窗户，闭塞的长廊两侧是无数道一模一样的门。蔓延而去，仿若没有尽头。


    两人立在中央，无论前途后路皆是如此。


    只觉要被这无尽的空间给吞没。


    戚思谨闭了闭眼：「你明明说过，讨厌这样。」


    所以他才退了一步。


    当时余逸飞说的那段话，希望能和他继续当兄弟。他以为自己曾是alpha的缘故，小逸接受不了这层身份转变。


    他不想让对方为难，所以答应了。


    但为什么司晟可以？


    小逸好像也并不排斥与那个人的身体接触。


    为什么。


    那个人，到底有哪点好？


    「别说了。」


    余逸飞并不太想提起之前发生的事，只觉得无比羞耻。


    「我当时是有点儿混乱。反正没做到最后，司晟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会。」


    戚思谨打断了话。


    余逸飞一顿，抬眼看过去。

 第171页

    「只要是omega的信息素，小逸谁都行？」戚思谨抓住他的手臂，进一步逼近。


    余逸飞不由后退一步，嵴背抵住冷硬的白墙。


    「阿、阿谨？」


    戚思谨：「如果我也到了发热期，你会标记我吗。」


    余逸飞紧张地左顾右盼，担心被谁撞见：「你太大声了——」


    戚思谨完全没听他说话。手臂撑来，嘭地抵住后墙。将他环在身体与白墙之间，面无表情。


    「谁想听就让他听去吧。」


    「我不喜欢娱乐圈。会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你在。」


    「如果有人，要抢走小逸……」


    戚思谨眼神暗下，本就清冷的音色愈加冰冷。


    「就算这个团没了，我也不在乎。」


    余逸飞身体顿住，背部完全贴上墙壁。


    回想起来，选秀时候发生的事犹如昨日。他们一路过来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成团出道，得到了「fly」这个名字。


    戚思谨却告诉他完全不在乎这个团？


    对方会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


    无论性别是否暴露，无论他们五人组成的团队是否还能存在，对方都无所谓。


    这算什么。


    一时间，余逸飞只觉冷意渗透了衣服，直达五脏六腑。


    戚思谨抬起了手，貌似想要碰他。


    他偏开头，躲开触碰。摁住对方肩膀往外推开。


    「对我很重要。」


    良久，他艰难开口，「fly，对我很重要。」


    哪怕今后还有机会在娱乐圈活动。但队友变了，迄今为止经历的一切也将磨灭。


    他不想像限定团那会儿似的草草结束合作。他想要带着「fly」这个名字，和其他四人一起登顶巅峰，成为不逊色于sky的顶级男团。


    他一直以为队友们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自从成团以来你就一直迟到早退，还经常失联。」


    余逸飞低垂着眼，「我知道你要兼顾学业，叔叔阿姨又管得严。所以总是帮你说话。」


    「但如果，你待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他握紧拳心，「那你不必勉强自己，太累了。」


    戚思谨：「……」


    「还有就是，」


    说到最后一句，余逸飞眉间蹙紧，「就算我真跟司晟发生了什么，那也跟阿谨你……」


    「没有关系。」


    「——！」


    戚思谨脸色更白。


    他见余逸飞转身离开，上前一步想要去追，指尖划过了手背。


    但对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他又跟着跑了几步，最后停住。


    狭长的走廊与清一色的门板让人头晕目眩。不知是否这个缘故，大脑嗡嗡作响。


    心跳忽然一下子急促，连带着呼吸也变得不稳。


    他抬起手臂，手背抵住了额间。


    嘴唇紧紧抿着，似在隐忍。


    「……小逸。」


    .


    司晟的发热期很快度过了。


    顺带一提，两人在楼梯间干的事传成了八卦。说是gg拍摄期间，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在私底下乱搞，身份不明。


    当听说了这件事后，经纪人差点儿没一口盐汽水喷出来。视线在司晟与余逸飞之间游移，欲言又止。


    司晟忍受不了经纪人探询的眼神：「看什么。」


    经纪人咽了口唾沫：「那、那啥，你跟逸飞两个……」


    司晟：「搞了。」


    经纪人：「噗！」


    再看余逸飞，依旧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从几天前开始就是这副状态。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经纪人压低音量责备，「虽然我早就担心，把一个alpha放在omega堆里很容易出事，怎么偏偏是你们两个……」


    「怎么。」司晟挑眉，「如果是你的小黎总，是不是还要放鞭炮庆祝？」


    王经纪人瞪大眼睛。


    这、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他心虚扭回了头，坐正回副驾驶。


    司晟：「……」


    他侧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余逸飞。对方身子整个窝在沙发椅背里，双眼无神望着窗外。对他方才的发言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在平时，应该早就跳起来反驳他了。


    司晟皱了下眉，正想发问。其他三名团员姗姗来迟上了车。


    gg代言拍摄结束了。快要跨年，只剩一些零碎的採访。


    戚思谨原本位置是在余逸飞旁边。略一顿后，捡了最前边的位置坐下。


    「要换位子？」


    黎初倒不在意，迳自坐去了余逸飞旁边。


    余逸飞这才回神，转头看向身边人。见是黎初，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你今天坐这边啊。」


    黎初：「不高兴吗。」


    余逸飞笑：「没有啊。咱们拍摄一直聚不到一块儿，感觉都好久没见了。」


    黎初也笑：「是啊。」


    话题到此结束。


    表面上看，两人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但相较以前，总觉出几分生疏。


    比如，余逸飞平常明明最爱黏人。除非是累极了，否则车上一定缠着人说话。


    这会儿却独自一个缩在角落，托腮望窗外。


    再比如，黎初平常明明也最爱黏着余逸飞，尤其热爱身体接触。但刚才坐下的时候却坐去了另一侧。中间空隙几乎能再坐下一人。

 第172页

    还有戚思谨。


    竟然放弃了余逸飞身边的位子，选择独自坐去一边。


    司晟将一切看在眼里。收回视线的时候恰好与顾千宸撞上。


    对方朝他笑了一下。


    司晟依然紧皱着眉，没有说话。


    很快抵达地点，其他人陆续下车。两人落在了最后。


    下车以后，司晟听见身边人道：「你应该发现了吧。」


    他转头看过去。


    对方并没看他，依然注视前方，嘴角微勾着弧度：「逸飞现在谁也不亲了。」


    司晟：「……」


    他早察觉到这件事。


    发热期结束以后，余逸飞特地来他房间道歉，说当时不应该做那些事。


    虽然，他并不介意。


    别说对方最后关头停住了。哪怕就是真标记了他，他也不会因此讨厌余逸飞。


    反倒是……


    对方最后关头停住，只能证明他最后一句话起了效果——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余逸飞并不会选择标记他。


    当意识到这件事后，只觉得无比懊恼。


    「先是我，然后是黎初。再轮到你跟戚思谨。看来他会跟每一个表白过的人都保持距离。」


    顾千宸虽然在笑，却未达眼底：「现在看来，是我们四个都输了？」


    「什么输赢。」


    司晟啧声，「我只想那傢伙开心一点儿。」


    顾千宸耸肩：「你倒是大度。可他如果选了我之外的别人，我大概会……」


    司晟：「大概什么？」


    「不知道。」


    顾千宸音量低了几分，「我不想去想。」


    闻言，司晟目光投向前方。


    余逸飞走在最前，对迎接而来的工作人员露出笑容。


    这是工作，不能有私人情绪。职业素养这一方面，对方已经做的很到位。


    顾千宸丢下最后一句后便走远了。司晟伫在原地，目送四人背影。


    他也一样。


    眼下，余逸飞虽然没有接受他，但同样也没接受别人。这说明还有机会。


    可对方迟早会结婚生子。或许不是从他们四个当中选，而是更正常的、从出生起就是omega的人。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


    司晟皱眉。


    他究竟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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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採访，跨年晚会，新年晚会。其他人正休息的时候，却是艺人最繁忙的时候。通告一个接一个压了过来。


    结果这一年，余逸飞也没能在家中过节。只是在通告结束后回程当晚，经纪人意思了一下，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寒假第一天，《合租life》便在电视台与各大网络平台上线。仅仅播出一集，便获得了超高收视率与播放量，将其他剧目综艺远远甩在身后。


    以fly的三名成员与苍子平为代表，吸引了不少年轻观众。再加之有不少老牌演员，中老年人也乐得瞅上一眼。


    哪怕是之前对这一综艺唱衰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别说是跟其他综艺比较，就是跟封神的《合租life》第一季比，第二季无论质量表现都要大大优于第一季。


    经费自不必提，更加充足。而相比起第一季，第二季综艺效果更强。老牌艺人与人气偶像之间碰撞出的火花，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对大众而言，总觉得男团偶像是「飘」着的。精心装饰过的艺术品，长相好看，舞台实力强劲，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荷尔蒙。


    这样一类人，迷倒粉丝还有可能。私下肯定有很重的包袱，怎么可能放得开。


    直到节目正式播出。所有发出过此类负面言论的网友都被狠狠打了脸。


    其他人还算正常，表现得像是邻家哥哥或弟弟，亲切感十足。但那个叫余逸飞的男alpha偶像，简直不知包袱为何物。


    自来熟的性格，第一眼见对谁都很亲。瞧见性格内向的还会主动去跟人说话，完全没有资历深浅的自觉。


    【哈哈哈大前辈都无奈了，明明想迷瞪一会儿，结果又被吵醒】


    【宝啊，实在不会烤烧烤就放着别人来吧！烧烤没熟，怎么搞得自己一鼻子灰】


    【摔碎好几个盘子结果被轰出来了。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怎么看着那么想笑hhhh】


    大概是自带综艺天赋，余逸飞成功成为这档综艺受关注度最多的艺人。一时间上了wb热搜，全是用他截图做的表情包。


    经纪人看着网上流传的照片，一时间不知是忧是喜。


    虽然，有热度了挺好。但定位完全跟之前设定的不一样啊！


    明明是阳光热情小太阳，怎么变成了地主家傻儿子！？


    正这时，他瞧见自己的关註里边，「余逸飞」转载了一条wb。


    定睛一瞧，发现转载wb内容正是余逸飞丑照。当时去果园摘果子，天气太热，余逸飞就穿了条工装背心，头戴遮阳斗笠，脖子上还挂了条汗巾。


    阳光刺眼，脸皱成一团。一手抹汗，结果完全没注意把泥巴抹到了脸上。

 第173页

    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大出好几轮。


    配文：【余大爷务农】


    经纪人：「……」


    该说网友都是火眼金睛吗。这么个一闪而过的画面都能捕捉到。


    最关键的是当事人转发这条wb是什么情况，还配文【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个头！


    经纪人慾哭无泪。


    在《合租life》占据了大部分热度的同时，先前拍的caragg片也悄然上线了。


    不同系列由fly不同人代言，每隔一周放出一个。


    网友们都被那精緻的微电影给吸引了。


    【我竟然会有一天嫌弃十分钟的gg短】


    【要是市面上gg片都这水准，我保证不跳过】


    【呜呜呜我想魂穿女主角，我也想亲晟晟思谨的脸】


    【！！！不会是真亲吧？我不接受，不接受！】


    【黎初那么可爱一张脸，撩起衣服擦汗竟然能看见腹肌！！！prprprpr，cara太懂我们粉丝了】


    【就我一个在意余大爷的gg片吗】


    【坐等余大爷+1】


    大概是故意为之，cara将余逸飞的微电影放到了最后，也将群众期待值钓到了最高。


    很多通过综艺认识余逸飞的路人，对成片并不报什么期待，完全是抱着戏嚯的角度去看的。而当观赏完整支微电影，久久无法言语。


    【艹，我竟然看哭了】


    【谁能想到会是be呢】


    整支影片从咖啡厅一角展开，最后又回归咖啡厅。用了时空交错的手法，从始至终，余逸飞扮演的角色从来都不存在。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再去看《合租》缓缓】


    【明明在综艺里看飞飞笑觉得傻，怎么电影里头我那么心疼呢qaq】


    【从选秀时期就关注的老粉来了！飞飞虽然平时性格很软萌，但工作起来完全变了一人。推荐去看之前的舞台：连结1，连结2……】


    【卧槽，《shall we dance》原来是他们的歌！？我一早就听过了，某音也到处都是】


    【原来我早就认识你.jpg】


    【超级推荐成团夜那晚的舞台！！！当时fly还没成立呢，但是所有团粉的初心！真的，推荐去看！】


    由余逸飞做引，fly热度越来越大。几乎要堪比七月夏当初的盛况。可以说是万人空巷，竟有隐隐压过sky的势头。


    而这一期间，fly开始着手准备第三支专辑。


    自从《shall we dance》打响第一炮后，第二张专辑也拿下了不错的成绩。


    一张专辑的热度，不仅仅是看粉丝们有多支持，更要看路人盘的传唱度。


    比如二次剪辑数量，以及ktv点歌数。


    fly所做到的，明显早早超出了环立文化的预期。


    经纪人将五人聚集到了会议室，为这一年半以来的出色表现做出着重表扬，又发表了对未来的展望。


    「是这样的，fly刚成立那会儿，我不是说过我们的目标吗？就是拿下星汇盛典的最佳团体奖。其实公司那会儿完全是穷途末路，就想试一试水，完全没想到你们真有可能做到。」


    「星汇盛典就在明年了。我敢打包票，这次的邀请名单里肯定有咱们。」


    「为了进一步聚拢人气，」经纪人轻咳一声，「公司决定，为你们举办巡回演唱会。」


    举办演唱会可以说是每一位歌手的梦想。余逸飞一听眼睛就亮了。


    经纪人笑：「具体方案还在策划中，现在只定了一个大方向。这次演唱会主要以第三张专辑为主，再带一些前两张专辑的人气曲目。」


    「你们记住。演唱会可不比之前的舞台，体力消耗很大的。你们是全场的主角，一定要好好准备。」


    环立文化动作不可谓不迅速。


    第三张专辑还未正式发行，演唱会的前期宣传就已经开始了。


    主题与第三张专辑相同——《旧梦》。连带着将第三张专辑的预售量拉高了好多倍。


    终于在专辑正式上线那天，不仅实体专辑一扫而空，数字专辑销售量也很快打破《shall we dance》的记录。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到处在放。


    戚母正坐车上闭目养神，忽然问：「这是什么歌？」


    「啊、不好意思夫人，吵到您了？」司机连忙调低电台音量。


    戚母：「不，还挺好听的。谁唱的？」


    司机：「好像是一个叫fly的男团。嗐，您也知道，我年纪大了对娱乐圈不了解。倒是我女儿一直在听，成天闹着要去他们演唱会。」


    闻言，戚母掏出手机。


    「您也喜欢啊？」司机笑道，「您要喜欢的话，我可以帮您带几张专辑。家里堆了好多，说是为了抽籤名买了不少。您看看现在孩子，一样的东西买那么多干什么。」


    他絮絮叨叨说着，完全没注意身后女主人的脸色。


    戚母的瞳色很黑。而相比起戚思谨，目光更加冰冷不近人情。无论什么光照进去，都会被吸得一干二净。


    仿若寸草不生的荒漠。


    她眼底倒映着屏幕上的图片与文字，少顷开口：「前段时间思谨开学，是你送他过去的吧？」


    司机：「是。放心吧夫人，我把人送到宿舍才走的。少爷不会迷路的。」


    戚母：「然后他又说，过年的时候不回来了，要去表姐那里实习。也是你送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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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点头。


    他有些疑惑对方问这些做什么。


    「请问，少爷怎么了吗。」


    戚母并不应他，下巴微抬：「联繫戚勇，一起去一个地方。」


    戚勇是戚思谨父亲，荣享半生，现为某私人医院院长。


    「……是。」司机迟疑，「要去哪儿？」


    戚母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环立文化。」


    第八十四章 （加个更）


    巡回演唱会如火如荼准备着。


    自第三张专辑上线后，公司便帮fly推掉了大部分通告，专心准备一个月之后的演唱会。


    接近三十首曲目，从头到尾完整唱完，无论对体力还是记忆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自从出道以后，余逸飞很少再成天泡在练习室，每天都在各个片场和舞台打转。如今又得到了这一机会，只觉梦回当初在星偶当练习生的日子。


    虽然当偶像是他的梦想。但偶尔回归初心，还是能缓解不少压力。


    不用考虑节目效果，不用考虑完成度，更不用担心拖累别人进度。只要全心全力对着镜子唱跳就好。


    不过，开演唱会消耗的体力可真不是盖的。


    休息期间，余逸飞直接躺倒在了木制地板上，大喘着粗气。


    「逸飞……」


    「接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顾千宸和司晟手里都拿着水，对视一眼。


    但谁都没有退让，一人将矿泉水放在了余逸飞耳旁，另一人直接塞进人手里。


    余逸飞刚好渴了，直接就喝下手中那瓶，一饮而尽。抬起头，发现顾千宸正目不转睛看着他。


    余逸飞一犹豫，拿起旁边那瓶水也咕咚咕咚喝光了。末了捂肚子起身：「我去趟厕所。」


    他蹬蹬蹬跑走了。


    司晟扶额：「这不对吧。」


    「确实。」顾千宸面不改色，「一口气喝那么多水对身体不好，你不该给他的。」


    司晟：「哈？」


    练习室里还剩下一个黎初。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依然在对着镜子练习。


    中长发用橡皮筋扎了个半丸子头，露出后颈细碎的发丝。


    司晟：「你又怎么回事？」


    黎初动作顿住，从镜面看过来。


    「以前总是大狗狗大狗狗追着人叫。」司晟抱臂，「现在不动了？」


    黎初笑：「少一个竞争对手，不好？」


    司晟皱眉。


    顾千宸淡淡：「没想到你是最快放弃的。」


    闻言，黎初收回视线，盯着镜中自己。


    「是啊。」


    他眼底带着自嘲。


    「我也没想到。」


    .


    水喝太多了，只觉每走几步肚皮就哗啦啦地晃，跟个水壶似的。


    余逸飞洗手从卫生间出来，恰好撞见了戚思谨。


    对方刚才被经纪人叫走了，说是有事找。此刻收拾了背包，不知要去哪里。


    自从那天争吵过后，余逸飞还没好好跟戚思谨说过话。


    从小到大两人很少吵架。因为戚思谨总会让着他。而他忘性又大。哪怕偶尔发生过不愉快，隔天也很快就忘了，继续哥俩好勾肩搭背。


    但这回不同。


    或许是他俩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


    除非，戚思谨之前说团队不重要的话都是假的；除非，他求同存异，从今天起再也不在乎戚思谨的想法。


    否则这次矛盾恐怕无法轻易缓和。


    因此在撞见戚思谨后，余逸飞本来想问对方要去哪儿。结果半天没能问出口，僵硬着与人擦肩而过。


    这时听见话。


    「小逸。」


    戚思谨道，「我要走了。」


    「喔，我知道。」余逸飞干巴巴的，「你不是拿包了吗。」


    戚思谨：「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回来。」


    闻言，余逸飞倏地看过去，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戚思谨视线落在地面，眼帘微垂。


    余逸飞：「你、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戚思谨不回话了。良久，道了声「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余逸飞想听的压根不是这个。他想要听戚思谨解释，解释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想要退团？


    是他的错吗。是他冲动之下说的话让对方生气了，所以才故意在这个时间点离开？


    马上就要开演唱会了，项目已经宣传出去。这时候缺少一人，粉丝们会怎么想。


    余逸飞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住心中的疑惑与不满。


    抓住戚思谨肩膀，低声问：「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不确定能不能回来。如、如果是我之前让你生气了，我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戚思谨眉间露出不忍，移开视线：「不是，跟小逸……没有关系。」


    「那是为什么——」余逸飞忽然想到什么，追问，「是学业太忙，还是叔叔阿姨那边出了问题？」


    戚思谨张了张口：「我……」


    「戚思谨！」


    一道充斥着怒气的女音打断两人对话。


    余逸飞循声望去，只见戚母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来。


    无论何时见，女人都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打扮高雅得体，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面上从来冷若冰霜，哪怕这会儿气极了，也仅是蹙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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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她身侧还跟了戚父与一名司机，以及几名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神色焦急：「您不能这样。我们已经帮您通知过了，外部人员不能随便进来。」


    戚母压根不理，气势沖沖朝这边走来。


    经纪人姗姗来迟。见状连忙过来拦：「哎哟，夫人您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说帮您联繫了吗，你看，人就在这里，好端端的……」


    戚母：「住嘴。」


    经纪人闭嘴了。


    戚母直到儿子跟前才停下。


    戚思谨明明要比女人高出一截。但此刻低垂着头，半点看不出平时那冷峻的模样。气势完全被压下。


    戚母：「你现在不是应该在a大上课？在这地方做什么。」


    戚思谨：「……」


    戚思谨：「抱歉。」


    「抱歉？」戚母冷笑，「你确实该道歉。我问过你姨了，你压根就没去你表姐那儿实习。从高二开始瞒我到现在，每天还装模作样报告学习进度。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有表演天赋？」


    经纪人一愣：「思谨，你家长没同意你签公司啊？」


    余逸飞同样怔住。


    他原以为是戚思谨家里人松口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严厉，还为戚思谨高兴来着。


    结果，是对方压根就没对家里人说过这件事？


    既然是从高二开始。也就是说，对于他们参加选秀这件事，戚思谨父母完全一无所知。


    「别在这里吵。」戚思谨捉住母亲的手，「我跟你们回去。」


    戚母甩开：「现在知道丢脸了？每天在电视上对着人谄笑，给人扮小丑就不觉得丢脸？！」


    戚思谨闭了闭眼。


    经纪人表示抗议：「这位夫人，我觉得你对我们艺人工作有着严重误解。」


    「我还没找你们算帐。」戚母一眼睨过去，「思谨签约那会儿还未成年吧。没有监护人同意，你们竟然也敢签？」


    经纪人擦汗：「我们看到签字了啊。」


    甚至还通过电话。不过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人也是假扮的。


    戚母：「总之，我儿子从今天起正式退出你们公司。如果不想我把这件事告诉媒体，劝你们也别再缠着我家儿子不放。他可是a大学子，未来的医生，成天唱歌跳舞像什么话。」


    说完，斜睨自家儿子一眼。


    「回家。」


    司机走近戚思谨身边：「走吧，少爷。」


    名为护卫，实则监视。半点不让旁人靠近。


    余逸飞也被挤得隔开，脱口而出：「阿谨！」


    戚思谨一顿，侧头看过来。


    余逸飞想要说些什么。但鱼刺哽住了嗓子一般，半天也发不出一个字。


    戚思谨像是笑了一下。漆黑的眼底透着几分湛蓝，莫名觉出一丝悲哀。


    「抱歉，小逸。」


    .


    「简而言之，就是戚思谨瞒着家里人进娱乐圈。结果现在被发现，于是被硬拉着带回去了。」


    司晟简明扼要做了总结，眼皮一跳。


    「那么，演唱会怎么办？」


    这也是经纪人最头疼的问题。


    公司前期宣传投入那么多，也已经进行了预售。取消是万万不能的。


    只是现在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不确定能否劝服戚思谨家里人松口。毕竟从今天见面来看，那家人油盐不进，又对娱乐圈有着很大偏见。


    尤其是女主人，实在太可怕了。


    光是想想，经纪人就觉得不寒而慄。


    顾千宸：「只能四个人上了？」


    现在的情况与成团夜那会儿有些相似。


    只是当时是黎初，现在是戚思谨。


    并且这会儿与戚思谨本人意愿无关，而是外部力量阻止。要拉人回来，难度上要比成团夜舞台大上许多。


    「严格来说这违反合同。」黎初靠向椅背，「只不过我们来硬的，他们也可能来硬的。」


    曝光他们违规签人事小。很可能鱼死网破，直接曝光戚思谨是omega。


    一旦有了苗头，那些狗仔很大概率会顺藤摸瓜，查到他们fly最大的秘密。


    ——除了余逸飞以外，全员都分化成了omega。


    半天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最后经纪人唉嘆一声：「算了，你们先专心训练。我再跟公司想想辙，这段期间也会放出消息，说戚思谨受伤了。」


    眼下只能这样了。


    几人起身，却见余逸飞依然在位子上坐着。


    对方从回来起就是这副状态，像在考虑别的事，始终一言不发。如今说散会，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司晟在人眼前打了个响指：「醒醒。」


    余逸飞一顿，抬起头。


    司晟：「你这是睡着了？」


    余逸飞摇头：「我有点儿担心阿谨。」


    司晟沉默，扯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他是被家里人接回去，又不是绑架。担心什么？」


    「阿谨父母特别可怕。」余逸飞抓脑袋，「我小时候去过他家里一次，当晚就做了噩梦。后来就不敢去了。」


    ……这也太夸张了。


    几人对视一眼。


    「那你要去找他吗。」


    忽然听见这话。余逸飞抬眼，见黎初坐在了桌上，腿随意在半空中搭着，也没看他。


    「就跟你那次叫我回去一样。」


    「把你的小竹马，给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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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五章


    要去找戚思谨？


    已是深夜，房间静得听不见半点儿声音。


    余逸飞在床上碾转反侧，脑子里盘旋着白天发生的事，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头发乱成一团鸡窝。


    由于缺了一人，今天训练早早停了。不过从明天开始，大概会正式以四人队伍为前提进行编排。


    好不容易等到的演唱会，人生中的第一次巡演，队伍却四分五裂。


    余逸飞仰头看天花板。


    不止这点。


    他更担心戚思谨被父母捉回去后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对方父母一直很严厉，管学习换生活，连交的朋友都要管。


    他身为一个学渣，自然被对方父母所排斥。担心把自家孩子带坏。


    而经过今天这么一遭，恐怕更坐实了自己「狐朋狗友」的身份。如果由他去找戚思谨，大概会更激怒对方父母，像黎初说的那样弄得个鱼死网破。


    所以，究竟该怎么做？


    半天想不出一个法子，脑子反而越来越乱。余逸飞拿起床头手机，点开戚思谨微讯头像。


    虽然就算发信息过去也得不到回应。以他对戚思谨父母的了解，这会儿应该早就没收了对方手机。


    「……」


    余逸飞五指捏紧机身。


    .


    房门被从外边上了锁。


    咔擦两声响。戚思谨松开了门把手。


    窗外，天际刚翻起鱼肚白。云彩缱绻，朝日几欲升起，却依然被挡在重重云层之后。


    天色晦暗。


    戚思谨一早就醒了。


    或者说，他一宿没睡。


    走到书桌前，上边是摊开的书本。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于其上，指腹划过蚂蚁大小的文字，停住。


    他并不讨厌学习。


    从小到大，生活中的一切都由父母安排。小到吃穿用度，大到人际交往。


    学什么东西，未来做什么工作，都由父母安排。监护人下达指令，他只需执行。


    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唯独一点。


    母亲让他别再跟余逸飞联络，他却违背了母亲意愿。


    因为跟往常不同。从前明明无论执行什么指令，心中都毫无波澜。可仅仅是无视了余逸飞一次，心脏就隐隐开始抽疼。


    那个时候刚升入中学不久，对方似乎并没看懂他的刻意冷落，依然每天来找他。他一直听父母的话，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直到听见对方道：「对了，我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来找你了。」


    对方咧开笑，两枚虎牙清晰可见。


    「我通过星偶娱乐考核，以后就是练习生了！」


    心脏狠狠一抽。


    当时他什么话也没说。


    从那以后，余逸飞果然没再来找过他。


    戚思谨以为，对方会跟自己至今为止遇见过的「事物」一样。时间将消磨一切，日子过得久了，终究会逐渐淡忘。


    可不知为何没能做到。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逐渐明白余逸飞在自己心中的重量。在这充斥着阴霾、不见天日的日子里的一束光。


    如果从不曾出现，或许还能够忍受。


    而出现过以后又从身边生生剥离，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接受了。


    报名一同参加环立文化的海选，既是为了能陪在余逸飞身边，也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他不想再像机器人一样听从父母「指令」。


    只可惜，这次反抗似乎失败了。


    门外隐约传来门响。他抬起头。


    再过一会儿其他人也该起来了。订了上午航班，他会被送去a大，这一次母亲也会随行，直到他大学毕业。


    心中忽然生起烦闷。戚思谨走到窗边，想要透透气。


    家住五层，下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晨间空气并不见得好，反倒潮湿粘腻。


    他微不可见蹙了下眉，正打算合上窗户，却瞧见楼下一道人影。


    对方不知站了多久，戴了顶鸭舌帽，抄兜上望。见他现身，指尖抬起帽沿，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颚线。


    戚思谨一愣。继而探出身子，想对楼下人说些什么。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少爷，起来了吗。」


    戚思谨转头回望过去。


    .


    余逸飞费了半天劲才混进这安保严格的小区。


    进是进来了，又不敢贸然去人家里敲门。只好在楼下徘徊，想看戚思谨啥时候出来。


    不知等了多久，对方窗户终于有了动静。


    他远远瞧见一道人影。但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关窗离去。


    余逸飞原本还想挥手打个招呼，结果还没掏出来就眼睁睁看对方合上了窗，心中更加失落。


    这是还在生他气？


    因为他不分青红皂白，以为对方离队是出于私心，所以不想跟他说话了吗。


    都说人不要在晚上做决定，因为容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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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现在是体会到了。


    他半天也睡不着觉，所以干脆堵来戚思谨家门口，想要跟对方谈谈。


    至于是不是要把人给拉回去，这一点他还没考虑好。


    见戚思谨不想见他，余逸飞手垂下，犹豫一阵，转身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小逸！」


    熟悉的嗓音。平常总显得冷冰冰的，这会儿却染上几分焦急。


    余逸飞回头，恰好见戚思谨朝这边跑来。


    早上还有些凉，却连外套也没穿。一靠近他，便捉住他的手腕。


    如同薄冰覆上一般，寒意渗透骨髓。


    戚思谨体温极低。


    来不及多问，对方便拽着他往前：「快跑！」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对方身后还跟了一人。大概是保姆。


    「少爷！你要跑哪儿去啊？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嗓门在这寂静的清晨异常显眼，戚思谨却头也不回。


    保姆见叫不住少爷，又叫另一人。


    「诶你要带少爷去哪儿？我警告你，你这可是拐骗！」


    手上拉了几下没拉动。戚思谨回过头来，眼神询问。


    余逸飞反手抓住对方：「这边。」


    两人一同朝前跑去。


    保姆抓狂：「少爷啊啊啊！夫人真的会很生气的，我是为您着想！！！」


    冷厉的风从耳侧刮过。两个大男人平常又经常运动，很快将beta保姆甩得更远。


    戚思谨轻呼着气，迎面而来的凉风将发丝吹得凌乱。余光瞥向一旁。


    余逸飞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帽檐下的阴影是澄澈的琥珀色瞳孔。


    那团压在心头的阴云仿佛散去。心脏恢复知觉，伴随奔跑不住加快。


    道路宽阔，两侧树木匆匆往后掠去。


    只觉天朗气清，前途一片明朗。


    直到跑出小区，两人才在路边停下。


    保姆大概是实在追不上放弃了，回去通知男女主人。他们不能停留太久，再过一会儿戚父戚母就该找过来。


    戚思谨：「小逸，现在去公司？」


    余逸飞摇头。


    对方父母知道那里。就算过去也会很快被抓回来。


    前边恰好瞧见一辆出租迎面开来。余逸飞过去拦下，上车后才道：「先回我家吧。」


    他爸出差去了，这时候家里空无一人。总之得先找个地方整顿下，之后再做打算。


    毕竟他完全没想到戚思谨会那么莽。让他也不得不参与这次逃亡。


    上车后，余逸飞本想手机通知其他人一声，看能不能来帮忙。结果刚松开手，手腕就被压下。


    冰冷的掌心覆着他的手背。


    余逸飞看过去，对方却并没看他，侧头望着窗外。


    他想了想，拉下外套拉链披到戚思谨身上。


    戚思谨一顿。


    余逸飞：「你穿太少，别着凉了。」


    戚思谨没有作声，只是身体往下缩了缩。衣领盖住鼻尖。


    外套挡住了两人交叠的手掌。


    余逸飞感觉对方握得愈紧，五指下扣插入他的指缝。


    他感觉怪怪的，想要抽出来。但手刚一动弹，对方劲道反而更大。像是要将他的手钉死在沙发座上。


    「……」


    他没再动了，只是同样望向窗外。


    两人隔很远坐着。唯独衣服底下的手彼此交握。


    窗外风景往后划过，模糊成一片。


    第八十六章


    余逸飞暂且对脸做了遮挡，戚思谨却是完全没做。


    他不确定计程车司机有没有认出他俩。反正直到下车，司机也没有多问一句。


    回了家，余逸飞打开灯。暖色灯光充斥了客厅。


    余逸飞提提水壶发现没热水了，便打算去烧。结果被戚思谨拉住。


    「他们会很快追过来。」


    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父母。去公司找不见人，下一步肯定会来这边。


    余逸飞收回手。


    的确，这里也并非一个好的藏身处。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一旦被找着，估计又会像昨天公司里那样，眼睁睁看着戚思谨被拽回去。


    而这回以后，对方父母大概会更加谨慎，甚至搬家也说不定。


    或许拉戚思谨出来还是太冲动了。


    「我上午飞机。」


    这时，他听见戚思谨开口，「父母会送我去a大上学。退团的事，他们会帮我处理。」


    退团。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亲耳听见对方说出这句，还是觉得心下一空。


    戚思谨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对方是天之骄子，医生世家。对娱乐圈没有任何憧憬，甚至是厌恶。


    眼下无非是回归正轨，回到最初正确的道路上。


    这两年陪着他在娱乐圈打拼，不过是走了弯路。


    所以，对方父母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余逸飞沉默了一会儿，问：「几点起飞？我送你去机场吧，然后再跟叔叔阿姨道个歉。」


    戚思谨：「……」


    戚思谨：「我不想去。」


    「现在认错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不会管你那么严。」余逸飞道，「粉丝那边公司会帮忙解释的，你别担心。」


    戚思谨张了张口，移开视线：「……我不是担心这个。」


    「虽然我每次说这些话，你都会觉得反感。可小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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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音量愈低，带上一丝鼻音，「我想陪在你身边。」


    「你来找我，不是来带我回去的？」


    的确不是。


    余逸飞只是想看戚思谨有没有事。结果一不留神带人逃出来，反倒把事态搞得更加复杂。


    「这不冲突。」他道，「你回去上学，我继续在娱乐圈。有空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见面，而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可以经常视频——」


    「然后等某一天，让我眼睁睁看你牵起另一个人的手？」


    戚思谨打断了话，语气变冷。


    「我不想。」


    这才哪跟哪啊。


    余逸飞哑然：「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


    「还差一点儿。」戚思道，「司晟那一次。如果你没有忍住，哪怕是出于责任也肯定会跟那个人在一起。」


    「不是么。」


    余逸飞哑口无言。


    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他便没再去想。可如果那次他真标记了司晟，恐怕真会跟竹马说的那样，无关对方意愿，负责到底。


    这是父亲一直以来的教育。


    omega作为承受方，在这件事上总是吃亏的。他身为alpha必须得有担当。如果没有肩负一生的觉悟，就不要随意招惹人家。


    可是对性别分化后的omega，究竟该如何相处，父亲却没有教过他。


    所以他才会与黎初产生隔阂。哪怕后来说开了，也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关系。


    余逸飞不想再像这样，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见余逸飞不说话了，戚思谨抬眼看过去。对方后边墙壁挂了一盏时钟，将近七点。


    没有多少时间了。


    余逸飞正踌躇着该如何回应，鼻间忽然闻见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


    侵吞而来，仿佛要将人拆骨入腹。气味不浓烈，存在感却极强。


    余逸飞心跳猛地一沉，倏地抬头，恰好撞上一双漆如鸦羽的眸子。


    眼底透着湛蓝。像是一块冰，无比冷然，无比平静。似乎对自身散发的信息素毫无所觉。


    「你——」余逸飞一愣。


    难不成是发热期？


    经历过这么几次，他早就知道omega的发热期来得猛烈且毫无道理。只不过，其他人迎来发热期前或多或少都会身体不适，戚思谨却似乎没有。


    是每个人生理情况不同？


    余逸飞没有多想，起身想要回避：「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未完全起来，戚思谨就扯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拽。


    因那力度，余逸飞脚下一个趔趄。身后又是沙发，结果半边身子摔在沙发上，半边身子滑坐下地。


    衣摆掀起几分，露出腰肢。


    没来得及起身，戚思谨就跨坐在他身上，胯部紧贴他的大腿根部。距离拉近，信息素带来的影响更加强烈。


    「我现在很清醒。」


    对方低眼下望。


    「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余逸飞不可置信：「你在……做什么？」


    「我不想做让小逸讨厌的事。」


    戚思谨眼帘隐隐盖住漆黑的眼眸。


    「可现在没办法。因为，不能让小逸被别人抢走。」


    「对不起。」


    他刘海往后倒捋，露出俊美的脸庞。


    五官没有一点儿瑕疵，皮肤苍白却细腻，整个人像是用冰雕饰的人偶。


    唯有嘴里吐出的气是温热的。


    「我要让小逸，以后只看着我。」


    明明说着情话，脸上却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眼前人，双手捧住对方脸庞。


    当那带着凉意的指腹覆上脸庞，余逸飞不禁打了个寒颤。


    戚思谨脸庞越来越近。双眼阖上，凑近余逸飞嘴边时，张嘴呢喃，宛若下了一个诅咒。


    「你得标记我。」


    「小逸。」


    双唇交叠。


    余逸飞眼睛瞪大。


    戚思谨嘴唇冰凉，里边却很热。


    薄荷味儿的信息素愈加浓烈。不止是从体外，甚至开始从体内侵蚀。


    接吻的感觉并不赖。


    对方虽然态度强硬，但动作却小心翼翼。


    余逸飞只觉嘴里边也充斥了薄荷味。


    他没有闭上眼睛，像是要将这一画面印入眼中。


    他本可以躲避，却没有这么做。由着竹马亲上来。


    为什么？


    是信息素的影响吗。


    不，比起上一次神智全无。这会儿他还能够清晰思考。甚至能数清身前人眼睫毛的数量。


    对方睫毛很长。此刻闭着，便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


    那为什么不避开？


    只是因为对方逼近的时候，因对方的脸呆住了？


    他的确很喜欢戚思谨的长相。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一见钟情。


    但仅仅因为这样。


    余逸飞手搭上身前人肩膀。


    他可以推开他。


    这时，戚思谨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线不同于往常，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


    余逸飞手一抖，猛地推开人。


    戚思谨身子往后倒去，躺在了地毯上。由于高低差的缘故，腰部高高抬起。衣摆下落，露出苍白的皮肤。腹肌清晰可见。


    戚思谨嘴唇很红。大概是破了皮，血丝沿嘴角滑落。发丝散开。与身下深色的地毯产生强烈对比，肤色更白，嘴唇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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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逸的牙齿，太尖了。」


    虽然被推开了，戚思谨却完全不见生气。躺在地毯上，胸脯略微起伏。


    「咬破了。」


    是余逸飞的虎牙。


    余逸飞张了张口，嘴里同样涌现血腥。喉结微动，吞咽下去。


    他本该立即回避，像刚才说的那样离开客厅。可在推开戚思谨后他却没这么做，反而欺身压上。


    戚思谨目不转睛看着他过来。在他靠近以后，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余逸飞手往后探去，很快摸见对方脖颈上的硬物。是呼之欲出的腺体。


    戚思谨另一只手抚上他嘴角，修长的指尖滑入，勾勒他牙齿的形状。


    「就是这里。」戚思谨轻喘着气，「轻一点儿，小逸。」


    大自然中，野兽对所有物宣示主权时，同样会让其染上自己的气味。


    为方便余逸飞动作，戚思谨侧过身子。后颈线条纤长流畅。漆色发丝些微挡住，腺体若隐若现。


    余逸飞紧紧抓着戚思谨肩膀，往对方后颈俯去。


    鼻间满是薄荷香气，刺激着大脑神经。


    他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欲望也催促着他这么去做。


    可心底深处又隐隐生出一丝牴触。


    标记以后，这个人就彻底属于他了。他和戚思谨再也不会分开。


    但是，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


    他到底应该……


    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


    像是为了安抚，戚思谨手抓住他的手臂。


    他那令人骄傲的竹马。平时冷得像一块冰，不容任何人靠近。此时却匍匐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身体依然很冷，内里却是热的。


    呼吸愈重，齿尖几乎触碰腺体。缠绕而来的薄荷气息包裹了鼻尖，让他越发强烈感受到身下人的存在感。


    他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他最好的朋友。


    「……」


    不是吗。


    「！」


    余逸飞死死咬住了下半边唇。用力过猛，以至于有血渗出。


    刘海稍长，遮盖住了眉眼。他一手撑地，缓缓直起身子。


    察觉身上人拉开距离，戚思谨下意识手上劲道加大，想要拉住对方。可当看清对方表情，却不由止住了动作。


    两人四目相对。


    余逸飞直直望进戚思谨眼中，貌似在隐忍什么。生理性盐水不受控制自眼角滑落。


    唇边沾着些血迹。


    「我不想这么做。」


    「阿谨。」


    戚思谨视线下移。


    他依然抓着余逸飞胳膊。滚烫的液体滴下，落上手臂。


    他良久没有开口，只是进一步收拢五指，苍白的手背爆出青筋。


    余逸飞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但并没有甩开，仅仅移开视线。


    戚思谨盯了余逸飞许久，也没见人回看过来。眼帘垂下。


    空气中，信息素的气味并没有减弱。余逸飞担心自己再受影响，作势想要离开。


    「我、我去外边看看，你先休息一下吧。」


    还未动作，就听身下人发话。


    「我就不行吗。」


    戚思谨向来清冷的音色带上一丝嘶哑，与微不可见的哭腔。


    「要怎么做，小逸才会喜欢我？」


    余逸飞身体一顿。


    相比平时的从容与冰冷，相比方才的引诱与强硬，此刻的戚思谨，仿佛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第一次见戚思谨这副模样。


    甚至不敢回头，确认对方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


    他不想看。


    因为阿谨对他而言……


    心脏直抽抽地疼。空气变得稀薄一般，连呼吸也感到困难。


    余逸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嘭嘭嘭！」


    突然，一道巨响打断了话。


    屋外有人在敲门。


    声音之大，像是要把门撞坏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20 18:02:17~2021-07-21 13:0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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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余逸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又连续听见几声响，才骤然回神。


    看向戚思谨，对方已经坐起，视线落在了玄关方向。大概也已猜出来人是谁，神色凝重。


    余逸飞早料想到戚思谨父母会来，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本以为对方会先去公司，这一来一回也能拖延些时间。可现在看来，竟是直接找上了门。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戚思谨迎来发热期，空气中瀰漫着浓厚的信息素，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干脆装没人在家？


    事发突然，余逸飞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僵在了原地。


    大概是许久无人应门，敲门声终于停了。


    余逸飞不太确信自己是否错过了开门的好时机。小心翼翼踱步门前，想看猫眼外边还有没有人在。


    下一秒，裤兜里的手机便传来铃响。掏出来一看，来电人显示「阿谨」。


    是「戚思谨」打来的。


    而戚思谨本人明明跟他待在一起，又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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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逸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门外传来人声。


    「既然在里边就开门吧。毕竟是私事，我们也不想报警处理。」


    带着些冷意的女声。


    哪怕看不见脸，余逸飞也几乎能想像出对方表情。


    他见戚母的次数并不多。而每一次见面，都会被对方强大的威压给压倒。


    包括这次。


    以至于手明明已经放上门把手，却迟迟不敢打开。


    何况这也意味着，一旦开门戚思谨就会被再次带走。在这之后，他恐怕再也找不到机会带人离开。


    女声逐渐变得不耐烦。


    「再不开门，我们可真报警了。」


    余逸飞心下一紧。这时，一只手覆了上来。


    戚思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立在侧旁。许是站立不稳，单手撑着墙壁。


    余逸飞见其打算旋开门把，连忙制止。语气略显焦急：「你会被带走！」


    戚思谨：「我知道。」


    余逸飞：「那为什么？」


    「我没有想过能逃走。」戚思谨轻声道，「只是在妄想。说不定这一次，能让小逸标记我。」


    余逸飞一时语塞。


    门开了。


    戚母瞧见立在门前的两人，没来得及发话，鼻间便闻见浓重的信息素。


    分别属于omega与alpha的信息素。两股不同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哪怕没有亲眼所言，也足以想像方才发生了什么。


    女人骤然变了脸色。


    气氛陷入尴尬。


    余逸飞还在想该怎么解释目前这种局面，耳侧就刮来一道厉风。


    「啪！」


    一道清脆的巨响。


    整个楼梯间的灯都亮了。伴随着女声盛着怒意的叱责：「不知羞耻！」


    事情发生得太快，余逸飞险些以为自己要被打了。但一巴掌从眼角划过，却落在了身旁人脸上。


    戚思谨头被打歪向一侧。俊美的脸庞清晰红了一大片。


    明明被扇了巴掌，当事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微垂着头，甚至都没看自己母亲一眼。


    戚母这一巴掌大约是用尽了全力，累得气喘吁吁。一时间无人开口。楼道灯光闪烁几下，又灭了。


    戚思谨抬眼。漆黑的眸光透过刘海望出去，显出几分冰冷。


    戚母不由一顿。


    在她面前，儿子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相貌出众，成绩优异。


    身为母亲，她从来都是被众人羡慕的那一个。


    但这算什么眼神。明明犯了错，还敢对她露出那种眼神。


    这是反抗。不应当存在的叛逆。


    她不觉再次抬手。


    「阿姨！」


    余逸飞急忙阻止，「再怎么说也不该打人啊，他都这么大了！」


    戚母缓了缓，终于回神。


    目光投向眼前人，嘴里喃喃了几句。


    那几句话，余逸飞并没听清。只顾盯着女人的巴掌防备再次甩下来。


    数秒后，戚母恢复冷静。又变成平时那副高傲的模样。


    「这次的事，我会联繫你父母。先是拐骗我家儿子进娱乐圈，又诱骗他跟你、跟你……」


    大概是觉得言辞粗俗，她没继续说下去。


    「总之，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是自愿的。」


    一道冷音插入。


    戚母闻言一愣，接着不可置信看过去。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的发言。


    戚思谨直视着自己母亲，一字一句的重复。


    「我是自愿的。」


    「不如说，是我强迫小逸。」


    戚母脸红一阵白一阵：「你、你——」


    戚思谨没让人把话继续说下去。


    「飞机快到点了。」


    「别误机了，妈。」


    .


    戚思谨大概是故意的。


    事后，余逸飞这么想。


    因为那之后，大概是过于震惊，戚母完全忘了追究，只顾去追自己儿子。


    结果到最后，余逸飞没再同戚思谨说上一句话。仅仅是伫在原地目送对方远去。


    他去找戚思谨的事在团队里传开了。经纪人骂了他一顿，说他做事太过冒失。


    黎初则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面上带着揶揄的笑：「你还真去找了？」


    余逸飞看他一眼，没有回话。


    黎初：「就算要去找，也该提前计划一下。」


    「不过，这倒挺符合你个性。」


    他笑道。


    虽然这么做的后果，除了白白气戚思谨父母一通，没有任何效果。


    演唱会时间一天天逼近。公司已经正式放出消息，此次演唱会戚思谨因病缺席。


    消息放出后，网上一片譁然。大家都在猜测所谓的「因病缺席」只是藉口，实际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毕竟这是fly出道以来首次团体演唱会，意义重大。若非是病得躺在床上动不了，又会有什么理由不出场？


    余逸飞白天训练。训练量太大，没空去想别的。


    可每到夜深人静，脑子里却总是不由自主浮现那天发生的一切，久久无法入睡。


    去找戚思谨的场景像是在做梦。


    对方所说过的话。声音，表情，一言一行。都深深印刻在了脑海。


    好不容易睡着，他甚至会再梦见那个人。


    跨坐在他身上，斜压下的重量感如此真实。那双透着湛蓝的漂亮眼睛紧紧盯着他，清冷的声线略显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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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标记我，小逸。」


    眼帘合上，缓缓俯身。俊美的容貌在眼前放大。


    而他身体石化一般，无法控制。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当双唇即将贴合，又陡然转成下一场景。


    眼前一片黑暗，有人从身后抱着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似在压抑什么。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他想要回头去看，剎那间黑暗却一扫而空。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醒了。


    睁眼以后，余逸飞便再也没有睡着。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总梦见那天发生的事。


    难不成戚思谨离开这件事，对他而言很重要吗。


    棉被盖在身上有些热。他掀开被子起身，微不可见皱了下眉。


    当然重要。


    毕竟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哪怕偶尔分开，也不过是暂时的分离。


    因为，他跟戚思谨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可现在呢。


    自从那天以后，戚思谨就跟失联一般，再也联繫不上。


    而他也不太清楚，现在他跟戚思谨究竟算什么关系。


    窗外，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余逸飞眼下挂了黑眼圈，转头望向窗外。


    今天大概会是阴天。云层缱绻，整个天空沉甸甸压了下来，透不出光。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余逸飞轻轻呼出一口气。


    .


    原先的五人队伍换成了四人编排，歌词也要重新分配。


    训练如火如荼进行当中，余逸飞却察觉到一丝非比寻常。


    不知为何最近每次来公司训练，总能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而当他转头去看时，那些视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他以外，工作人员仍在热火朝天地忙碌。


    是他多心了？


    余逸十分疑惑。


    「想什么呢。」


    训练间隙，司晟扔来一瓶水。


    「没。」余逸飞摇摇头，「我总觉得最近有人在看我。」


    司晟嘲笑：「终于发现了？」


    余逸飞：「啊？」


    这时顾千宸递来手机。


    余逸飞接过。当看清上边内容，大惊失色。


    帖子里正在讨论的话题，是关于他们fly。却并非最近颇受瞩目的演唱会，而是他们团队隐藏最深的秘密。


    二次分化。


    本来除了少部分相关人士，这件事不该有人知道。


    【听说团里大半人都分化成了omega？】


    【笑死，哪里来的谣言】


    【最近都在传啊。公司也不出面澄清，我感觉是默认了】


    【利益相关，匿了。但内部人员表示，楼主说的话是真的。。我第一次听说也不敢相信】


    就在余逸飞还想往下翻时，屏幕弹框提示帖子不存在。


    顾千宸收回手机：「看来处理得挺快。」


    余逸飞依然在愣神：「怎么会暴露？」


    他想起戚母之前说过的话。难不成是为了避免儿子再回娱乐圈，才把这件事给曝光出来？


    「信息源还在查。」


    黎初走近过来，在一旁坐下。


    「不过这都已经无所谓了，拿不出石锤无非是八卦一下。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


    「竞争对手落井下石？」司晟挑眉，「这件事曝光以后，恐怕都会来踩上一脚。」


    事实上，如今网上已流传不少通稿，指责fly欺骗粉丝感情。


    当初，fly男团横空出世，抢占了其他许多新旧团体的资源。早就被众多娱乐公司视为眼中钉。


    尤其对于星偶娱乐而言，环立文化既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旗下男团fly对sky威胁也极大。


    明年的星汇盛典，fly与sky双双入围候选。舆论都在猜测此次sky的三连冠或许会落空。


    但无论如何，鑑于fly此前极好的路人缘，大部分人都对「o装a」一事抱着吃瓜的态度，并不太相信。


    余逸飞：「公司为什么不澄清？」


    顾千宸耸肩：「这个就得问小黎总了。」


    作为团内成员之一又是公司股东，恐怕只有小黎总能给出答案。


    但黎初半晌没有发话。托着腮，视线落在木制地板上。


    余逸飞:「黎初……」


    「你们觉得，」


    这时，黎初终于开口。嘴角微勾，眼神却透不出半分笑意。


    「我们这个团，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太卡了，早点更新


    第八十八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一时间，练习室陷入静默。只有音响声在轰鸣。


    余逸飞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


    司晟拧眉：「解散？」


    「还记得fly成立的初衷吧。」黎初语气淡淡，「赶鸭子上架。前期环立文化投入过大，必须尽快挽回损失。」


    最重要的是，作为老牌娱乐经济公司，进军偶像行业的第一枪既然已经打响，就不能再退缩。得趁着选秀余热尽快成团。


    虽然大部分成员都已分化成了omega。但从经纪公司角度考虑，只要第一步能在偶像行业站稳脚跟，哪怕事后暴露都没关系。


    毕竟这之后，这些艺人是否会陷入信任危机对公司影响并不算大——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新资源。


    当然，最优局面当然是平稳度过这次危机，将性别隐瞒到底。但如今既然已经暴露，就只能想想其他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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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有两个选择。」


    黎初比出手势。


    「一，公司出面澄清这件事，不解散团队。」


    无论网上闹得再怎么厉害，如今不过是捕风捉影的谣言。只要公司能出面澄清，就能稳定住大部分粉丝。


    但这之后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就会造成更大的反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一辈子隐瞒住性别。


    余逸飞犹疑：「第二个呢？」


    「二，不管它。」黎初道，「公司手头还有一些爆料，可以拿来顶上。」


    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大众的好奇心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旦处于更有趣的事，注意力马上就会被吸引过去。


    不过这也存在隐患。


    现在不少粉丝都在反驳这一谣言。结果公司不发表声明，大概许多人都会失望脱粉。


    听完话，余逸飞垂头。


    无论走哪一步，都可能会给粉丝带来伤害。事实上在他们决定成团的那一刻起，就早该料想到如今的局面。


    如同埋下一枚定时/炸弹。


    「你现在是让我们投票表决？」司晟抱臂，「公司的决定呢？」


    黎初：「至少选择的权利我可以帮忙争取。」


    司晟微不可见蹙了下眉。


    现在的抉择事关未来。是选择坦白还是置之不理，又或者隐瞒一辈子。


    只要打算继续混娱乐圈，就必须得考虑到后果。


    「作为参考，先说下我的想法吧。」黎初道，「团队解散我会退幕后，所以坦不坦白性别我都无所谓。」


    闻言，余逸飞一顿。


    顾千宸：「你不打算当艺人了？」


    黎初耸肩：「当艺人的确挺好玩儿的，体验一次也不错。但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把时间花这上面。」


    顾千宸沉默。


    不难理解。


    对方背靠整个环立文化，退居幕后当公司管理者才更符合黎初身份。


    至于当初为何要自降身份来混娱乐圈。好玩是一方面，但更大的原因恐怕在于……


    想到这里，顾千宸瞥了余逸飞一眼。


    余逸飞依旧一言未发，低头看着地板。


    黎初注意到这一点，投去目光：「放心，好歹同事一场。无论你们最后做什么决定，合约期内公司都不会随便放弃你们。」


    话是朝队友们说的，视线却钉在了余逸飞身上。


    亚麻色短发和t恤全被汗水打湿了。如果不是胸脯还看得见起伏，几乎要以为坐地上的是一座雕塑。


    自从团队里少了一个人，对方虽然也会认真训练，但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仿佛浑身笼罩一层阴云。


    不像平时的余逸飞。


    黎初抬起手，当指尖即将触碰对方发梢时又忽地顿住。


    「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他压低音量。


    「你是alpha，公司可以给你个人约，也会花最多的资源培养你。所以……」


    哪怕那个人不回来，哪怕团队解散，也根本不需要烦恼。


    余逸飞就是余逸飞，适合舞台，永远闪闪发亮。就算没有fly这个团队，也能大放异彩。


    不过后边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收手站起。


    「你们好好考虑，今天先休息吧。」


    黎初又恢复一如往常的笑，离开了练习室。


    偌大的房间剩下三人。四面八方都是镜子，让室内更显得诡秘地大。


    最后，是司晟按停了音响。


    音乐声戛然而止。


    余逸飞抬头。


    「走吧。」司晟道，「先回去。」


    .


    夏日的夜晚总显得闷热潮湿。


    蝉鸣聒噪。听了黎初白天那番话，余逸飞晚上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久，最后还是放弃，顶着黑眼圈下了床。


    为方便演唱会准备，他们住进了公司提供的成员宿舍，进行封闭式训练。


    时间一天天逼近，离正式开场只剩不到半个月。而在这么重要的节点，却凭空压下这么一件事。


    ——【这个团，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走出宿舍，外边一大片绿植。夜风迎面吹来，撩起几缕发丝。


    觉得fly重要的，难道只有他吗。


    余逸飞伫在门边，出神地想。


    现如今已经少了一人。而黎初对于fly是否能继续存在，似乎也可有可无。


    可是对他而言。


    余逸飞眉间皱紧。


    对他而言，梦想不仅是单纯登上舞台。


    身边的队友，使用的名号，对他而言都很重要。


    先是在星偶娱乐蹉跎三年，后来又参加素人选秀。努力那么久，最后是fly和现在的同伴陪他走到现在。


    他希望能用fly的名号，和身旁这些人一起登上顶峰，成为最棒的男团。


    他们可以做到更好。


    只是现在……


    余逸飞倚靠门旁。


    究竟应该怎么办。


    「睡不着吗。」


    这时，一道温润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余逸飞揉了揉脸，待平复情绪后才转头去看。挤出平时的笑：「顾哥。」


    「我也睡不着，太热了。」顾千宸倚向另一旁，「你说这么大个公司，连空调也不安。」


    余逸飞：「这边穿堂风，还挺凉快的。」


    顾千宸似笑非笑看着他。


    「怎么了？」余逸飞挠鼻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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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千宸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言道：「今早黎初说的话，我已经考虑好了。」


    余逸飞一愣。


    顾千宸：「如果团队解散，我不准备继续待在这儿。」


    余逸飞：「那你要去哪？」


    「嗯，大概会跟以前一样回去当个网红？偶尔发发歌。」


    顾千宸望向远处，似是自嘲：「我本来就不适合这么努力。」


    余逸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自己也没意识到，手下意识抓紧门栏。


    顾千宸：「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参加选秀吗。」


    余逸飞迟疑：「因为喜欢唱歌？」


    「唱歌，我倒也不讨厌。」顾千宸笑笑，「但不是因为这个。」


    「我讨厌那个人，所以想看看他混的圈子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


    哪怕不说名字，余逸飞也猜到顾千宸口中的「他」是谁。


    荣澜是一名优秀的偶像，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难怪顾千宸一开始对训练那么不上心，因为压根不在乎能不能出道。


    这一点，余逸飞到现在才明白。


    「虽然，我对娱乐圈依旧没什么好感。」


    顾千宸斜眼看来。一双桃花眼盛着夜色，眼波流转。


    「但认识了有趣的人，倒也算是收穫。」


    他问：「逸飞，要跟我一起走吗。」


    余逸飞心脏直突突跳了一下。


    顾千宸走近过来，抬手伸来。


    余逸飞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门栏抓得愈紧。


    「不、我——」


    顾千宸手掌轻轻扫过他的头顶，拿下一片落叶。


    「风吹下来的？」


    余逸飞一时尴尬：「谢、谢谢。」


    顾千宸：「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训练。」


    说罢，便打算离开。


    「等等！」余逸飞叫住了人。


    顾千宸停步。


    余逸飞：「刚才的问题……」


    由于难以启齿，他移开视线，「或者说，关于更早之前的问题。」


    「对不起。」


    「我觉得，我没办法。」


    屋外，树叶声沙沙作响。


    树影投下，在二人身上覆盖一层阴影。


    余逸飞并没有直白说出问题，但两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见回应，余逸飞再一次拔高嗓门：「对不起！」


    又有树叶坠落，简直像是被这音量给震下来一般。


    明明距离不远，但余逸飞总觉得看不清顾千宸表情。


    而除此以外，他也不清楚该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的时长无比煎熬，当他想要再度开口时，却见顾千宸抬起了眼。


    「嗯。」


    对方笑了笑，同往常一般温和。


    「我知道了。」


    这回倒轮到余逸飞愣住。总感觉反应跟想像中不太一样，像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似的。


    还是说过去这么久，对方其实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当时的感情不过是信息素驱使下的冲动？


    余逸飞摸摸鼻子。


    顾千宸：「还有别的事么。」


    余逸飞：「没、没了，晚安！」


    顾千宸朝他略一点头，转身离去。


    转过头之后，余逸飞并没有注意到。


    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嘴唇紧抿。


    方才拿下的落叶还攥在手中，紧紧捏住，将手揣进了口袋。


    夏夜，依旧潮湿闷热。仿佛铅灌进了肺部，呼吸不畅。


    .


    a大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fly，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男团，其成员之一竟然回学校上课了。


    起初医学院每天都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其他系的学生，每堂课都爆满，甚至后边走廊都挤满了人。直到老师整顿纪律，人数才恢复正常。


    饶是如此，还是不免好些人课下偷拍。


    虽然，至今没有一个学生敢上去搭话。


    fly粉丝不少，如果来上课的是余逸飞，估计不少人敢壮起胆子搭讪。但偏偏来的是团队里最冷漠的那个人。


    「冰山美人」戚思谨，他们可以对着屏幕舔屏大喊「老公标记我」，可面对真人立马就怂了。


    戚思谨本人倒是低调得很，每天都坐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戴着帽子来，戴着帽子走。除非老师点名，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原本学生们以为戚思谨就来上几节课，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去跑通告。但结果一个多月下来，对方竟从不缺席，余下时间就在图书馆泡着，俨然一个认真刻苦的好学生。


    「思谨是准备退圈了？」


    「说是身体原因，演唱会也不准备参加。」


    「太可惜了。」


    「诶，你们说身体原因是什么意思，我看他也不像生病了。」一人悄声问，「网上说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事？」


    另一人奇道：「你也太村网通了。就是说fly欺骗粉丝，明明是alpha男团，但实际成员大部分都是omega。」


    「嘶——不会吧……」


    学生正想做出评价。一抬眼，便瞧见她们讨论的当事人正坐在不远处。


    许是听见她们谈论的内容，站起身。


    女生顿时尴尬，倏地低头。


    「你怎么了？」


    同伴还未知未觉，想要继续话题，「而且公司也不出面澄清，我总觉得十有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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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


    话被打断。


    无比清冷的音色，却又十分熟悉。从前她只在电视上听见过。


    她抬起头，当看清来人后脸瞬间憋得通红。


    「刚才的话，」戚思谨面无表情道，「能详细说说吗。」


    第八十九章


    戚思谨刷卡进了小区。


    位于a大周边的学区房，月租金高得吓人。a大自带宿舍，除了钱多得没处烧的富二代，基本没学生会来这里租房子。


    不过，对于戚思谨不住宿舍这件事，大部分学生都表示理解。毕竟是公众人物，热度正高。宿舍楼里那么多人，难保不齐会有好事者偷拍下。


    「叮。」


    电梯抵达顶层。


    客厅里，戚母正在和人视频通话。见门突然开了，不由一愣。看清人后取下眼镜。


    「今天这么早，不上晚课了？」


    戚思谨开门见山：「二次分化的事，是不是你说的。」


    戚母：「什么？」


    戚思谨：「网上传开了。」


    「不知道。」戚母语气淡淡，「我不喜欢上网。」


    戚思谨微不可见蹙了下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跑来质问我？」


    戚母站起身，顺手将眼镜放在桌上。


    「我就是不放心你才过来陪读，甚至专门请了年假。你也保证过不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繫。现在不到一个月就反悔了？」


    戚思谨：「……」


    「我，」他道，「没有联繫。」


    「没有就好。」戚母道。


    「这是私事，我没有四处展示给人看的兴趣。但你要不想我出面把这件事给锤死了，就好好念书。只要你保证不再跟娱乐圈有牵扯，我也没工夫搭理他们。知道吗。」


    戚思谨沉默。少顷，转身朝外走去。


    戚母：「去哪儿？」


    戚思谨：「晚课。」


    「你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戚母不悦，「以前学的礼貌呢，出门前应该怎么讲？」


    戚思谨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


    「我出门上晚课，妈。」


    戚母点头。


    门嘭地一声关上。


    薄薄一扇门板，却将母子俩隔绝在了两个空间。


    .


    距离演唱会还剩一周。公司安排fly乘飞机前往n市，进行最后彩排。


    n市属于超一线城市，位于沿海。租住的酒店甚至能瞧见海天一线。


    但成员们却完全没工夫去欣赏窗外风景。每天超负荷工作，回屋沾枕即睡。


    这些天由于演唱会的缘故，n市酒店供不应求，房间爆满。再加之网上流传的言论，fly男团热度高居不下，一直位于热搜。


    「辛苦各位了！」


    演唱会前一晚，最后一次彩排结束。为保证充足体力，这次的结束时间倒是比平日里要早。


    成员们一一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回到了保姆车。


    「你们先睡吧，一会儿到了我叫你们。」


    王经纪人发动引擎。


    最近私生问题愈演愈烈，为避免酒店位置暴露，所以这几天都由他亲自负责接送。


    到了最后一天，成员们也再没心思说些别的。又或者是各怀心事。无人再说话，车内很快陷入寂静。


    余逸飞也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突如其来一个急转弯险些把他给甩出去，才陡然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


    其他成员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司晟掀开车窗布帘，啧声：「有人在跟车。」


    闻言，余逸飞往窗外瞧去。果不其然看见一辆行迹鬼祟的白色轿车，几次想要贴上来併线。


    他们的车多次避让，对面却紧追不捨。如果不是晚上车少，估计早就撞上了。


    见有人掀开布帘，对面甚至摇下车窗伸出手，兴奋叫嚷他们的名字。


    「司晟！啊啊啊真的是司晟！」


    「车上还有谁？逸飞在吗！」


    「你们住哪里啊？这次防得可真紧，我们都没查到呜呜呜。」


    余逸飞不是没见过私生饭，但这么近距离接触却还是第一次。


    他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忘了放下布帘。


    「别看了，越看他们越兴奋。」


    黎初掩住车窗，又朝经纪人道，「甩不掉吗？」


    王经纪人满头大汗：「再快就超速了。他们贴太近，很危险。」


    「既然如此就别回酒店了。」黎初道，「往空旷的地方开。」


    经纪人应下，调转车头。但那辆白色轿车仍没有放弃的意思，很快跟上。


    两车一前一后在大道上行事。而每一次併线，都能听见对面车里的人兴奋喊着什么话。


    直到逐渐驶离市区。经纪人全神贯注，时不时瞧一眼后视镜看甩开没有。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侧过头，见是顾千宸。


    「干什么。」王经纪人十分紧张，「现在生死时速，别打扰我。」


    顾千宸笑：「换人吧。」


    王经纪人：「？」


    半分钟后，保姆车缓缓停下。见状，白色轿车也停了。正当她们以为偶像会下车跟自己说话时，保姆车又如同离弦箭般飞射而出。


    车上粉丝皆是一愣，接着又连忙加紧去追。


    「快跟上！」


    「好讨厌，这是在逗我们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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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这次，她们没能成功跟上。


    前边像是换了个司机似的，开车全无章法可言。甚至要比她们还横冲直撞。只怕还没贴上去就会被摇摆不定的车尾给撞开。


    她们几次想要尝试去跟，却都以失败告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车越开越远。


    然而保姆车上的人也并不好受。


    他们只听顾千宸淡淡一句系好安全带，还没反应过来便开始天旋地转。


    明明晚上没吃东西，却觉胃酸都要翻滚出来。


    余逸飞整个人贴在车座上，手死死抓着窗槛。如果不是绑了安全带，他这会儿大概已经飞车顶上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缓缓停下。


    余逸飞已经浑身无力，四肢瘫软，头发乱翘。黎初立马摇下车窗像是要吐。


    司晟坐在位子上揉眉心，极不舒服。


    经纪人艰难起身：「千宸，你有驾照吗。」


    始作俑者倒是异常平静：「有。」


    经纪人：「那怎么还——！」


    顾千宸：「拿到后就没上过路。」


    黎初貌似终于忍不住了，打开车门下了车。


    余逸飞也极需新鲜空气，一同跟下。


    刚一下车，迎面便吹来凉风。带着些潮湿与海岸特有的咸腥。这么一吹风，余逸飞立马清醒许多。方才的作呕感也消失大半。


    抬眼望去，立马明白这股风来自何处。


    他们竟然开到了海边。


    海水与天空几乎连成一线。只有浪涛哗哗拍向海岸，时而翻捲起白色的浪花。


    海阔天空，令人心旷神怡。


    余逸飞不由自主朝前走了几步，又听耳旁传来作呕声。转头看去，才发现黎初正蹲在不远处的树旁，极其难受。


    他连忙上去拍背：「还好吗？」


    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只是干呕。黎初摇摇头，扶树干起身。


    这会儿司晟跟顾千宸也下来了。顾千宸手里拿了水，一人递去一瓶。


    「没想到开这里来了。」司晟抄兜望着远处海岸，「去看看？」


    大概是这些天训练太过压抑，没有人拒绝这一提议。几人不约而同朝岸边走去，只有经纪人留下，说是要看车。


    走近以后，海水独特的气味愈加浓厚。


    浪涛拍岸，夜幕之下，海水也近乎染成了黑色。


    立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前，只觉人如此渺小，整个人几乎要被这么吸进去。


    余逸飞怔怔望着这一片海色，久久没有回神。


    「想什么呢。」


    直到被一男声惊醒。


    转头看去，见是司晟站到了他身侧。


    夜晚风大，吹得整个人衣衫都鼓起了风，猎猎作响。脖子上挂着的银链也一同往后飘去，在夜色中折射微光。


    「没有，」余逸飞道，「我只是第一次看见海，觉得好大啊。」


    司晟一言不发看他。


    余逸飞：「？」


    司晟收回视线：「你终于笑了。」


    闻言，余逸飞一愣。


    「你以前训练再累，也总是跟个傻子一样每天傻乐。」司晟道，「现在怎么了，后悔进娱乐圈了？」


    余逸飞：「……」


    余逸飞：「不是。」


    「我没有后悔。」


    当然不会后悔。


    自从决定走这条路，途中也遭遇过许多挫折与烦心事。但相较之下，还是成就感与开心更多。


    哪怕重来一次，他想必也会选择走这条路。


    只是有哪里不同呢。


    「少了一个人。」


    耳畔是哗哗海浪。他声音极小，几乎要被掩盖过去。


    而且他才发现，其他团员并不像他一样对「fly」这么看重。


    「少了一个。」


    司晟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又怎么样？」


    余逸飞心下一紧，转头看去：「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身旁人无言片刻，开口：「无论少了谁，只要公司需要，这个团就会继续运作下去。反过来讲，现在立马解散也不奇怪。没必要看那么重。」


    余逸飞心下愈沉：「所以，你同意黎初之前说的话？」


    「比起考虑那个问题，」司晟道，「还是思考一下，你未来想做什么。」


    余逸飞：「我想……做什么。」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司晟转过头来。竖瞳倒映着黑色海水，讳莫如深。


    「我想赚钱，赚大钱。」


    「娱乐圈是来钱最快的，而我也很熟悉这个行业。所以无论团解不解散，我都会继续在这个行业待下去。」


    很显然，比起作为omega，他作为alpha活动会更加如鱼得水。


    所以司晟本人而言，并不希望暴露二次分化的事。


    「当然，少数服从多数。」他道，「如果你们都想坦白，我不会阻止。」


    余逸飞看着司晟的眼睛。张了张口，没吐出一个字。


    少顷，他垂下头。地面，沙子被海水打湿，糊成一团。


    他大概太过天真了。


    之所以进娱乐圈，是因为想要站上舞台成为偶像，给予粉丝们力量。就像当初的荣澜一般。


    虽然他后来了解，偶像荣澜并不同他想像中那般光鲜亮丽。至少对于家人这块，对方并没尽到父亲应有的指责。


    团员们登上舞台的原因也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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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初是为了好玩，顾千宸是为了挑衅父亲，司晟是为了钱，而阿谨……是为了他。


    他不能、也不该要求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执着于队友和团队。哪怕整个团队真的不存在了，他们至今为止经历的一切都将无法抹去。


    现在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


    只剩下他。


    这时头顶覆来一道温度。


    「你不用在乎我们怎么选。」司晟语气温和了几分。


    「你自己想怎么做？」


    「就跟以前一样，大胆地去做。」


    余逸飞些微抬眼，恰好撞进司晟浅灰的眼眸。对方手上力道不大，也不带暧昧。倒像是头狼安抚小弟的举动。


    再看四周，跑去踩水的黎初提着鞋走回岸上。顾千宸则一直坐在海岸边，蜜糖色的捲发随风摇晃，露出光洁的额头。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余逸飞身上。


    「我。」


    余逸飞手指动了一下，开口。


    「我想……」


    第九十章


    演唱会当日。


    明明晚上七点才开场，大白天外边却已排满了人。不少小摊小贩趁机售卖萤光棒名牌和盗版周边，意图捞上一笔。


    也有人明明没有买上门票，却还是跑来凑热闹。开手机直播。


    这次演唱会不仅是大热男团fly的首次演唱会，更是粉丝与偶像面对面的机会。


    大家都想藉机看个究竟，网上流传的谣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大部分现场表演为炒热氛围都会使用信息素。如果这次fly男团避开使用信息素，那么「二次分化」的事估计可以信个七八分了。


    与此同时，网上热帖不断。


    【可恶啊啊啊啊，没有买到票！】


    【黄牛炒得太厉害了，都快上万了！原价明明才几百！】


    【只能等去现场的姐妹带粮回来，呜呜呜】


    【啧啧啧，还对着一群omega发春呢。你们再怎么嚎他们也不可能标记你们】


    【造谣的怎么又来了？快叉出去】


    【别人我不管，司晟要是omega，我倒立喝水！】


    【我在排队，快入场了。到时候给集美们文字直播。反正我相信fly绝对不会骗人】


    夏天天色暗得慢，直到傍晚天还是亮的。临近六点半的时候，终于开始入场。


    保安和志愿者们维持秩序，驱赶黄牛。


    后台人来人往一片混乱。调试设备调试音响。


    fly成员们刚做好发型换好装，准备前往后台。没走几步就被叫住。


    「等等、你们等一下！」


    经纪人姗姗来迟，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硬是把几人拖进了休息室。


    司晟皱眉：「快开场了。」


    「不急，就耽搁一小会儿。」


    经纪人打开箱子。


    里边赫然放了三支针管，瓶身里淡蓝色的液体轻轻摇晃。


    顾千宸：「抑制剂？」


    「不是，是伪装剂。」经纪人抹汗，「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搞来，你们快用吧。到时候只要上台用一次信息素，谣言不攻自破。」


    伪装剂不比抑制剂，由于副作用大造价昂贵，早就不在市面上流通。这次经纪人能找来估计也是费了大手笔。


    余逸忽然想起之前开会对方提过一嘴，比起wb澄清，现场澄清更有效果，还能虐一波粉。


    只是当时伪装剂的事还没苗头，他就以为经纪人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现在真把东西带来了。


    余逸飞啪嗒一下合上箱子。


    「不行。」


    离开场时间本就没剩多少。经纪人急了：「逸飞你别捣乱，你又不用，反对什么啊反对。」


    余逸飞：「可是副作用太大了。」


    经纪人一时语塞：「这个、确实是……」


    毕竟小黎总也在里边，他一开始也很犹豫。但为了fly和公司的未来不得不拼。


    而且他亲自向小黎总汇报过这件事，对方没有拒绝，所以他才着手去买的。


    「只注射一次，撑过今晚公司就会给你们放假，到时候会专人治疗。」经纪人道，「你们也不想fly就这么垮了让人看笑话吧？」


    三位当事人没有发话，反倒都看向余逸飞。


    经纪人：「看他干什么，我是问你们——」


    「逸飞，」黎初开口，「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用了，说不定我们还能继续当队友。你考虑好了吗。」


    「……」


    余逸飞低下头，目光投向放在桌上的银质提箱。


    .


    伴随场内灯光亮起，演唱会开幕。


    开场的第一首歌，便是fly荣获金曲新人奖登上音梦榜榜首的出道单曲，《shall we dance》。


    原本由于缺了一名成员，粉丝们心情都有些受影响。可当演出正式开始，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并很快兴奋雀跃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flyfly！」


    「太帅了太帅了，现场要比专辑还炸！」


    大屏幕高高悬挂，哪怕坐在最外围，也能清晰看见偶像的一举一动。


    现场演唱会与看视频最大的不同，便是能百分百感受到偶像的魅力。


    极具质感的声线，近在咫尺的歌声。朝思夜想的憧憬之人触手可及。


    音响轰轰，舞台震动。粉丝们挥舞萤光棒，观众席连绵不绝，缀成一片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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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坐在vip席的观众。他们几乎能听见偶像跳舞落地时的声响，只要伸手，就能接住对方滴落的汗水。滚烫又灼热。


    偶尔会有下台互动，他们的手被握住。感受着对面传递而来的体温，几乎要就此昏厥。


    「啊啊啊啊啊啊！晟晟牵我手了！」


    「千宸刚刚在我旁边唱歌，不到一米！呜呜呜不愧是唱歌出道的，声音也太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耳朵怀孕吗。」


    「黎初太爱捉弄人了，好几次伸手过来又缩回去！好气！」


    而在黎初继续下一次互动时，粉丝们都懂了他的尿性，不再那么积极。


    黎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着笑了笑，主动轻摸了下最前排粉丝的头发。


    粉丝心下一跳，倏地捂住头，瞬间红脸。


    周边传来一串羡慕的尖叫。


    演唱会有条不紊地推进下去。随着时间推移，外边天色终于暗了。演唱会也过去大半，只剩下最后几首歌。


    经纪人看时间差不多了，示意成员们下台休息，准备注射伪装剂。


    为免身体负担太大，临近结束注射是最好的选择。


    抽上来的几个幸运观众蹦哒着下台。大概很久以后，她们都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


    轮到最后一名观众了。忽然，对方一把抢走话筒。


    「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她语速飞快，「网上传言说你们其实是o装a，这件事是真的吗？」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在音响师切断声音之前，这清晰的问话便已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


    现场一片譁然。


    「切声音、切声音啊！」


    导演十分慌张。


    「现在切有什么用，大家都听见了！」


    「那个谁，你上台暖下场。先把那个捣乱的赶下去，幸好没有直播。」


    「我们是没有直播，但是观众……」


    一般而言，这种演唱会是不允许观众拍摄的。来场大部分都是粉丝，能够遵守规定。但也不排除有好事者浑水摸鱼。


    比如这位被抽上台的「粉丝」，不是极端黑粉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给你们花了那么多钱，我认为你们有必要给粉丝一个解释。」


    此时台上话筒已被切断，后边这句话并没有传出去。但为时已晚。


    原本大部分观众都沉浸在了表演之中，完全忘记了网上那些令人不快的言论。现在一经提醒都纷纷回神。


    他们确实想要个答案。


    哪怕不给出证据，只要偶像亲口否认这一谣言，他们也愿意相信。


    余逸飞看着眼前女生，刚想说些什么，就有工作人员上台把人给请了下去。


    「时间已经到了。麻烦您坐回自己的位子。」


    女生边走便回头，竭力大喊：「你们是不是omega？有没有骗我们！有没有啊！？」


    余逸飞喉结微动。


    经纪人已经带着伪装剂往后台赶。无论如何，只要待会儿表演使用了信息素就能转危为安。


    他心跳飞快。但又因提前做了准备，觉得这是个机遇。


    那些想要趁机推他们下马的竞争对手，都会被啪啪打脸。


    由于这一突发事故，观众席吵吵嚷嚷。暖场的头都大了，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让观众冷静下来。


    余逸飞在工作人员簇拥下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拿走话筒，站到所有人身前。


    大屏幕清晰映出他的脸庞。刚跳完舞的缘故脸庞还淌着汗。亮晶晶的，折射着舞台光。


    「还剩一点儿时间。有些话我想告诉你们。」


    观众们看着余逸飞嘴巴在动，却没听见半点声音。


    音响还没打开。


    「你这是干什么？」工作人员赶忙过来，「赶紧下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余逸飞摇头。朝后台比了个手势，示意开麦。


    音响师犹豫了：「这……怎么办？」


    他不开麦，余逸飞却也没有下去的意思。


    接着，黎初、顾千宸、司晟几人也避开工作人员，纷纷站到余逸飞身后。


    观众席愈加嘈杂。后台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几个意思。


    最后导演一咬牙：「开吧！」


    话筒终于能传出声音。


    余逸飞重新面向观众。少见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关于此前网上流传的言论。以及刚才那位观众提出的问题，我们的确有义务给你们一个答案。」


    现场嘈杂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是真的。」


    「二次分化引起的性别转换。机率很小，但我们有四名成员中招了。」


    「参加选秀时大家的确是alpha。后来二次分化成了omega，接受这一点我们也花了很长时间。」


    「后来，也一直在找变回去的办法。可惜失败了。虽然并非本意，但骗了你们也的确是事实。」


    「对不起。」


    一番话后，方才因震惊而愣住的观众终于反应过来。


    「什、什么？我没听错吧？」


    「五个有四个都是omega。我以为是网上乱说，没想到是真的。」


    「呜呜呜，怎么这样啊。」


    「可是……二次分化这种事谁能想到啊。当了那么久alpha，突然分化他们也接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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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不行，我得缓缓。」


    从刚才观众提问那一刻起，已有人偷偷掏出手机将这一幕直播传上网。


    此时直播间已经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吧，我的梦碎了】


    【我的omega怎么可能那么a！？】


    【天啊天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也不算他们的错吧，但是，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不早点说，这就是欺骗观众，欺骗粉丝！】


    震惊到石化的、表示理解的、无比愤慨的，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余逸飞伫在舞台中央，直到等观众席稍微平静下来，才说出后边那番话。


    「无论有意无意。我跟队友们商量过后，都认为该对此负责。」


    他扯了下嘴角。


    「今天，是fly出道以来的首次演唱会，谢谢来场的各位。」


    「……也是最后一次。」


    众人还没理解这句话意思，就见余逸飞单手高举，示意所有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露出跟成团夜那日一般的笑容。


    「还剩最后几首歌，我们会努力做到最好。」


    琥珀色的眼底倒映着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由于唱了大半场，嗓音已经略显沙哑。声音传遍整个会场。


    「今天以后——」


    「fly将会正式解散。」


    第九十一章


    整个wb都近乎瘫痪了。


    许是拍摄人太过震惊，直播戛然而止。屏幕暗下，只剩下满屏飘过的白色弹幕。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众人并不清楚。但余逸飞说的最后一句他们却实实在在听见了。


    解散？fly？


    fly一经出道便万受瞩目，以千军万马之势过关斩将一路登顶。所有人都以为fly会成为顶流男团sky最大的竞争对手，亦或取而代之。


    星汇盛典近在咫尺，fly的出现也将打破sky三连冠的神话。


    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


    可后来，先是成员缺席，接着又是团队丑闻。fly登顶之路充满坎坷，所有人都在想团队会作何回应。


    可现在，回应是有了——竟是直接撕碎了答卷。


    【等等、刚才的消息我还没缓过来，现在又说要解散？！】


    【好吧，这的确是最负责的做法。可是……】


    alpha与omega的混合男团闻所未闻。毕竟「偶像」是贩卖梦想的职业，其中当然也包括恋情。


    粉丝群体当中，男友粉女友粉占据极大比例。


    虽然也有不少粉丝爱磕cp。但一旦团员之间真有产生恋情的可能又是二话了。


    话虽如此，fly男团风头正盛。为了未来即得的巨大利益，难道不该想尽办法危机公关吗。竟然直接选择解散，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呜呜呜我不想。我还在存钱去下一次演唱会呢，怎么就解散了呢】


    【还没正式决定吧？如果我们粉丝联名反对，公司会不会重新考虑？】


    【可他们都承认性别分化了。这到底算alpha团还是omega团？】


    【……不重要。我只想看他们在一起，登上舞台】


    【啊啊啊啊没想到我错过了最后一次合体orz】


    没能去到现场的观众刷着手机，心中五味陈杂。


    原本，当乍一听见成员亲口承认黑料，心中更多是震惊与愤慨。可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就又听见团解散的消息。


    心底骤然涌现无尽落寞。


    他们为什么会喜欢fly？


    市面上男团层出不穷，但他们偏偏被这一男团所吸引。


    实力与颜值自不用提，而最令他们移不开目光的，便是团队里每个人身上独一无二的特质。


    戚思谨貌美却冷淡，司晟实力强劲爱耍狠，顾千宸表面温和城府颇深，黎初活泼外向却爱恶作剧。


    四人单拎出来都能获得一大票粉丝，好似四枚形状不一的拼图。


    而让这四枚拼图拼合成一个整体发挥更大能量的、便是余逸飞。


    天生适合舞台，永远闪闪发光。


    无论周围有多少人，都能让人视线不由自主地聚集过去。


    大概是最传统的「偶像」，嘴里也总唠叨着那老掉牙的梦想。


    可这人究竟也做到了。


    带给喜爱他的粉丝希望与活力，如同照亮黑暗的一束光。


    可惜现在，拼图四分五裂。


    .


    戚思谨也看见了直播。


    几乎是在直播断掉的下一秒，他起身离开图书馆。


    一路上行人频频侧目。


    「那不是戚思谨？这是要去哪？」


    「竟然没去演唱会。他知道自己待的团要解散了吗。」


    「我还以为只是少了一个人。没想到现在整个团都要没了。」


    交头接耳声不绝于耳。


    戚思谨脸上看不出情绪，只顾往前。


    回到家中，客厅里没人。他先回了自己房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少顷出来，左右张望后又进了母亲卧室，翻箱倒柜。


    在拉出最后一个抽屉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声冷漠中带着严厉。


    戚思谨一顿，转回头。


    戚母一身长裙立在门旁。


    女人打扮从来如此，高雅而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


    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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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母：「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愈加严厉。


    戚思谨：「找东西。」


    戚母：「什么东西，要来我的房间找？」


    闻言，戚思谨缓缓立起。手肘碰落桌上书本。他浑然未觉，一双漆色眸子直盯着自己母亲。


    「我的身份证，请给我。」


    戚母皱眉：「要那个做什么。」


    戚思谨并不解释：「请给我。」


    女人眉头皱得愈深。


    「你不会还不死心，想要去找那个狐朋狗友？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戚思谨：「团队解散了。」


    戚母一时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戚思谨：「我得去找他。」


    几秒后戚母回神，嗓门拔高：「你竟然还在关注他们消息！？手机和平板都给你收起来了，你怎么还——」


    戚思谨：「图书馆有电脑。」


    戚母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


    戚思谨飞快瞥了眼墙上挂钟，朝外走去。


    擦肩而过时，女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是想气死我吗。以前对你的教育全忘了？」


    由于过于愤怒，指甲生生陷入皮肉。苍白的手臂立即淤血，显出血色。


    戚思谨视线落于其上，接着抬眼，看向自己母亲。


    「我记得。」


    「所以我一直想做到最好。」


    「想要你们满意。然后，能对我笑。」


    女人面上生出狐疑：「笑？那有什么意义吗。」


    戚思谨：「……」


    戚思谨：「嗯。」


    毫无意义。


    他道：「所以我现在不想了。有更重要的人。」


    戚母一愣。


    戚思谨尝试往外抽手臂。


    察觉到力度，戚母手指扣得更紧：「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长大了不听我话了？」


    戚思谨眉头一皱，另一只手握住女人手腕往外拽开。力道不大，却十分坚定。


    大概是首次尝到亲儿子如此决绝的反抗，戚母完全愣了。直到手心空下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能一辈子什么都听您的。」戚思谨低声道。


    「身份证您留着吧，没关系。」


    落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走出了客厅。戚母一个人在房间门口立着，呆愣好久。


    当她终于回神朝向门口时，只看见玄关大门嘭地一声关上。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回头，卧房一片杂乱。方才儿子碰倒的东西还躺在地毯上。


    孤零零的，就跟她一样。


    .


    戚思谨一出门就飞快打了车。


    刚才虽然没有找到身份证，但找到了手机。开机以后，里边还有数条未接来电与信息。


    他打给了余逸飞，但迟迟没人接。直到自动挂断。


    他放下手机。


    从直播断开到现在过去三十分钟，演唱会大概还在收尾。最近的航班距离现在一个小时。他可以在机场办临时身份证。而飞n市需要两个小时。


    戚思谨心里计算着时间。


    电台传来播报。


    「a市今晚降雨率80％。部分区域恐出现山洪和地质灾害险情，请广大市民减少出行，切勿涉水穿行。」


    司机听了咋舌：「看来今晚十有八九是要下雨了。小兄弟你要去机场？候机有的等咯。」


    戚思谨没说话。


    窗外，风景飞快往后掠过，模糊成一片。水滴落下，贴在了玻璃窗面上，接着愈聚愈多。直到车窗上的倒影再也看不清。


    .


    「你也太冲动了吧，这让我怎么跟公司交待！」


    演唱会结束后，王经纪人又急又气。


    「哪有说解散就解散的，不都说好打抑制剂了吗。」


    黎初不以为然：「谁跟你说好了。」


    经纪人语塞，继而道：「小黎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也是为公司着想啊，确实抑制剂副作用挺大的。但大不了咱们打死不承认，也没必要解散啊。」


    黎初：「不解散又曝光了这种事，你觉得fly的商业价值还剩多少？」


    经纪人：「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黎初道，「是老黎跟你承诺，只要我们能星汇盛典上拿奖就给你升职吧？」


    经纪人讪笑。


    「这是我们全团的决定，你不用多说。」黎初道，「老黎那边我会去解释。」


    「我会负责的。」


    就在这时，方才起一直一声不吭的余逸飞忽然开口。


    「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会跑通告赔回来。」


    话落，众人皆是一愣。


    黎初无奈：「这又不是你的责任。」


    「但做决定的是我。」余逸飞眉头紧皱，「我不想继续骗粉丝。」


    成员们对视一眼。


    车外不知何时下起大雨，乒桌球乓砸在车顶上。


    短暂的静默过后，司晟往椅背靠去：「其实仔细想想，这事没法瞒一辈子。早点说清还能早点重开。」


    「没错。」顾千宸笑道，「不管怎么说分化的是我们，你没有选择。」


    「别担心，逸飞。」


    黎初坐在余逸飞后座，此时直起身子双臂搭上前方椅背。


    「当初成团是为了挽回损失，事实上fly早就达成目标了。而且这段时间公司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他嘴角勾起：「我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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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晟：「这么低概率的事还是别再发生了吧。」


    顾千宸：「哈哈。」


    原本沉重的气氛因这几句玩笑话轻松了一些。


    余逸飞视线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又一次垂头。


    但不同于方才的低落，隐约可见嘴角扯开弧度。


    「幸好我有去参加选秀。」


    没头没尾一句话。但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视线纷纷聚拢过去。


    「认识了你们。」


    一开始与司晟相互看不顺眼，就差没动手；


    顾千宸看着好相处，却爱抽菸爱勾搭omega还对训练不上心，好几次引发队内矛盾；


    黎初身份最为神秘，起初帮了他许多忙。但做事任性自我，让人头疼。


    回想起来，昨日的事近在咫尺，又那么遥远。


    他和这些人相识相知，一同参加选秀，一同成团出道，一同向前。


    直到今天，fly正式解散。


    他说完那句话后，闭了闭眼。继而深吸一口气。


    「谢谢。」


    第九十二章


    保姆车抵达了目的地。


    雨还在下，风呼呼刮过。街旁树木被吹得左倒右歪，枝叶零落。


    天色已晚，又是这种恶劣天气。路上基本看不见行人。探照灯刺破黑暗映亮前方的路。好似天上地下只剩这一车活人。


    除了哗哗雨声与风响，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风雨太大，保姆车原本要直接驶向地下停车场。而在经过酒店大门时，余逸飞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叫停


    顾千宸问：「逸飞，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有人……」


    下一秒，口吻变得确信。


    「有人！」


    这时车已停稳。丢下这句，余逸飞便飞快跑下车，连伞都没带。


    「喂！」


    司晟连忙带伞跟了下去。


    车内尚且感受不到，一下车，那迎面袭来的狂风几乎要把人捲走。


    斜雨刮来，余逸飞眼睛迷瞪睁不开。只模糊看见不远处的人影。


    他不确信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毕竟那个人远在a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可是那身影太过相似，让他实在想下车确认。


    在他下车后不久，对面人影貌似也发现了他，抬脚朝这边走来。


    酒店暖黄色的光从窗户溢出，余逸飞双眼微眯，终于看清对方身影。喊着对方名字跑过去。


    「阿谨！」


    戚思谨什么也没带，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漆色短发尽被打湿，往下淌着水。脸色与唇色近乎苍白。立于夜色之中，犹如鬼魅。


    「你怎么会在这里？伞也不打？」


    余逸飞握住戚思谨双手，发现对方身体冰凉。一触碰，他便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看直播了。」


    由于过于寒冷，戚思谨嘴唇微不可见地颤抖，「小逸，团队解散了吗。」


    余逸飞身体顿住。


    戚思谨：「为什么？」


    余逸飞看向戚思谨。对方漆色眼眸目不转睛盯着他。


    「性别分化的事，可以推到我头上。」


    甚至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就我一个人，你们并不知情。所以我才会退团。」


    余逸飞没说话。


    「小逸？」


    「……已经定了。」余逸飞笑了笑，「大家也都同意，你不用在意。」


    戚思谨还想说些什么，却迳自被余逸飞拽走：「先进去吧，别着凉了。」


    「小逸——」


    余逸飞并不给戚思谨说话的机会，强迫带人进了酒店大厅。


    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后。


    外边瓢泼大雨，一道人影拿着伞立于雨中。


    银质耳钉折射着屋内溢出的微光。雨水打湿浅灰的发丝，沿高挺的鼻樑滑下，直至鼻尖滴落。


    身后有人拍肩。


    「别看了，咱们也进去吧。」


    司晟回头，见是顾千宸站在后边。而黎初倚靠车门，抱臂望着这个方向。


    他移开视线，抖落伞面上的雨水。


    「走吧。」


    .


    刷卡进房间。


    两人身上都沾了雨水。地毯湿一大片，浸染成了深色。


    一进屋，余逸飞便要去浴室拿干毛巾。却没能走动。


    身后人拽住了他的手臂。


    「应该还有办法。」


    戚思谨苍白俊美的脸庞尽是雨水，语气少见地焦躁。


    「消息没正式公布。先把网上录屏都下架，等风头过去——」


    余逸飞：「然后把吐出去的话吞回去？」


    戚思谨紧抿着嘴，依然没移开视线。


    「我们已经决定了。」余逸飞语气故作轻松，「你之前不也觉得解不解散无所谓吗，现在干嘛这样。」


    戚思谨：「……」


    「你身上都湿了。」余逸飞转身，「先去洗澡吧。」


    「我不想。」


    声音再一次传来。原本沙哑的声线低哑几分，竭力隐忍着情绪。


    「你明明说过fly很重要。」


    余逸飞脚步一顿。


    「……我不想，小逸难过。」


    建筑外，雨下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砸在窗面上。树木摇晃沙沙作响。一时间，屋内只听得见这混杂着风雨的噪音。


    余逸飞低头：「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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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不解散，你也不可能再回来。少了一个人，fly就不再是fly。」


    戚思谨嘴唇微动。


    「何况我也反省过了，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你，司晟、顾哥、黎初，都有更适合的路能走。而不是一直跟我一起困在一个团队。」


    他侧回身子，嘴角咧开：「你今天能来我就挺开心了。至少最后一天，咱们人齐了。」


    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大力袭来。


    扑面而来淡淡的薄荷清香，有体温贴上。


    由于雨水淋湿的缘故，第一反应是冷，接着，身体自带的热度便传递而来。


    戚思谨紧紧箍住他肩膀，鼻尖贴紧他的颈项。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揉进体内。


    余逸飞侧眼看去，只看得见对方弧度姣好的耳廓。漆色发丝些微盖住了耳尖。


    原本戚思谨家教严苛，耳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十分干净。后来造型需要戴上耳钉耳坠，便多打了几个耳洞。


    如今，痕迹仍未消失。


    淡淡的薄荷气味萦绕鼻间。余逸飞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喷出的热气，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肩胛骨


    「对不起，小逸、对不起。」


    对方俯在耳侧，反覆重复着这句话。


    余逸飞望天：「你道什么歉？」


    「都是因为我，分化成了omega。」戚思谨声音闷闷的，「因为我撒谎。爸妈闹到公司，所以才会暴露。」


    余逸飞抬起双手，摁住戚思谨肩膀，往外推开。


    大约是方才太用力的缘故，对方鼻尖已经红了。与苍白的肤色形成对比，愈加显眼。


    余逸飞伸手撩起戚思谨刘海。俊美的脸庞清晰露了出来，眼眶隐约可见几分红。


    「笨蛋。」


    余逸飞道。


    「你成绩那么好，偏偏这一点想不明白。」


    「暴露只是时间问题。成团那天起，我们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任何人的错。」


    余逸飞指腹划过戚思谨额头。


    相比平常大大咧咧的举动，动作十分轻柔。虽然就连余逸飞本人也没意识到。


    戚思谨明显是愣住了，一时没有发话。


    「洗澡去吧。」余逸飞拍拍他头顶，「别着凉了。」


    .


    白烟缭绕过指尖。


    顾千宸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瓢泼大雨。手指修长夹着烟。烟雾升腾，又消散而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千宸头也不回：「你也来透风？」


    脚步声停住。接着是一阵衣物摩挲的声响，来人大约是坐下了。


    司晟：「坐这儿抽不怕被看见？」


    酒店的公共休息区。白天人来来往往，这会儿到了晚上桌椅都空下大半。司晟来之前只剩顾千宸一个。


    顾千宸：「无所谓。」


    像是真心觉得无所谓似的，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烟圈。


    司晟不再发话，背靠向沙发坐着。


    顾千宸回过头来：「来一根？」


    司晟嗤笑：「我可没那么废，得靠抽菸缓解压力。」


    顾千宸笑：「尼古丁可是很有用的。」


    「得了吧，我还得唱歌。」


    听见这话，顾千宸手上动作顿住，貌似想起了什么。接着皱紧眉，再次抬起挟烟的手。


    「现在就算你自暴自弃也没人会管你。」


    这时传来另一道男声。两人转头一看，见是黎初。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在另一张桌前坐着。


    司晟感到有些好笑：「来这么多人，今晚要开party？」


    黎初托腮望这个方向：「可惜最想让他来的人是不会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此话一出，另两人都没了声。


    黎初不以为意，拍拍手站起：「那么，同为失恋男人的聚会，今天小黎总就特许你们喝点儿酒吧。」


    司晟：「哈？」


    顾千宸皮笑肉不笑：「不需要。」


    然而黎初并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嘿咻一声直接从地上提起一箱酒，大约是早就准备好了。


    也不顾另外两人同不同意，自顾自给他们开了罐。


    啪嗒一声，白色泡沫自酒罐中冒出。


    黎初举着酒罐，环视一圈两人，笑了笑。低身去碰桌面上的酒罐。


    砰地一声轻响。


    「干杯。」


    碰撞声响不大，几乎要淹没于酒店外的狂风暴雨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结局


    第九十三章


    余逸飞第二天见到三人时，发现他们脸色极其难看。


    要么头晕要么反胃。别问，问就是宿醉。


    余逸飞震惊：「聚会为什么不叫我？」


    司晟瞥他一眼，已提不起半点儿力气说话。


    「不是聚会，刚好撞一块儿了。」顾千宸揉了揉眉心，「喝了几杯。」


    而黎初则躺在车上后座。从刚才上来就一直呼呼大睡。


    fly解散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在事件进一步发酵之前，公司迅速举办了记者招待会，进行官方的正式说明与道别。


    星偶娱乐本想趁fly舆论缠身推出新男团，结果这个月的热度全被fly解散的事给占了，只能尴尬地一拖再拖。宣传海报的时间改了又改。


    而关于团队解散后五名成员该何去何从，公司表示将会尊重成员意愿，不作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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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fly解散后不久，黎初就出国留学去了。大概是为日后继承公司学习经验。


    顾千宸原本是想解约退圈。但在跟经纪人聊过以后，放弃了想法。退居幕后，去音乐学院进修系统学习理论知识，时不时写歌发上网。


    司晟则继续留在环立文化。近来，公司有将其往演员方向培养的想法。


    无论唱歌跳舞还是表演，司晟都是有天赋的。而他对其也不排斥，只要能来钱，就是好工作。


    戚思谨则正式退出娱乐圈，开始繁忙的学习。


    .


    余逸飞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客厅内一片漆黑。摁下开关，房间瞬间亮了。


    他身后还跟了一人。


    黎初早就乘机离开。


    司晟进组拍戏，顾千宸进音乐学院进修。各自去了其他城市。


    「小逸。」


    清冷的男声响起。


    「叔叔今天也不回来？」


    「是啊。」余逸飞道，「升职之后他更忙了。我平常也要跑通告，跟他好久没见了。」


    团队解散后他选择单飞，作为唱跳歌手继续留在环立文化。这之后的发展方向公司有了新的安排。


    所以今天以后，他也要离开这座城市。


    「走吧，先收拾行李。」


    余逸飞撸起袖子走进卧房。


    戚思谨没有跟进去，视线投向客厅靠墙的立柜。上边放了几个装饰品，还立了一张相框。


    那是余逸飞一家三口的合影。


    大概得有十多年了，照片有些氧化。但依然看得出男人高大帅气，女人温柔娴静。而被两人簇拥中间的小糰子，便是只有五岁的余逸飞。


    正在换牙期，门牙缺了一颗。但依然毫不在意朝镜头咧开大笑。


    戚思谨从没照过这种照片。


    因为无论何时，他和他的父母都是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盯着镜头。就连背景也是单色调的。


    所谓的家族照。


    戚思谨指腹从相片上轻轻划过，盯着小余逸飞漏风的门牙许久。


    几分钟后，他放下相框，转头看向屋内。


    从刚才起就没听见动静。


    他朝卧房走去。房门虚掩着，敲了一声门，没有回应。


    推门而入，只见行李箱摊开放在跟前。余逸飞盘腿坐在地上，背对门外。


    耳里塞了耳机，不知在看什么。


    戚思谨靠近过去，正想出声。却瞧见对方手里拿了手机，屏幕上半在播放视频。是他们fly的舞台剪辑。


    大概是粉丝剪辑的视频，做得极其精美。


    屏幕下半段则在不停刷新评论。


    由于前不久的解散宣言，网上哀鸿遍野。


    很多粉丝都是迷茫的。不过错过一场演唱会，怎么就变天了呢。


    【呜呜呜每次看见以前的舞台都要泪目。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他们合体了？】


    【我不在乎是alpha还是omega，我只知道看他们五个在一起很开心。求求了不要解散啊啊】


    【感觉不会再爱了】


    戚思谨瞧见余逸飞下滑屏幕的手越来越慢。


    「小逸，」


    他刚一出声，余逸飞便整个一抖。飞快黑下屏幕。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


    余逸飞干笑。


    「我在看以前视频。本来我还觉得自己没什么进步，现在对比一下，进步还蛮大的。」


    戚思谨无言。


    「有人发连结给我，所以稍微看了下。」余逸飞摘下耳机起身，「等急了吧，我这就收拾。」


    他要去衣柜拿衣服。擦肩而过时听见男声。


    「你后悔了吗。」


    余逸飞脚步一顿。


    「小逸，是不是后悔解散了？」


    良久的静默过后，余逸飞喉结微动。


    「我没有后悔。」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像我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他握紧机身，「你说，之后还会有粉丝喜欢我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会。」


    戚思谨平静道，「我会永远是小逸粉丝。」


    余逸飞一愣，侧回头。


    戚思谨看着他：「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跟我说想要成为偶像的时候。」


    那时，两人都才七八岁。


    戚思谨日复一日待在病房。对他而言，唯一的乐趣便是隔壁病房的小孩儿会来偷偷找他玩。


    直到有一天，对方没有带玩具枪或者遥控汽车，反而带了一盘光碟，神神秘秘的说要放给他看。


    那是顶级男团七月夏的表演舞台。


    戚思谨第一次看，却也看不出究竟哪里好看。只听小孩儿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夸。


    最后一个鲤鱼打挺：「对了，这支舞我都会跳了。我跳给你看看！」


    说完也不待同不同意，便蹦下病床。甚至边唱边跳。


    歌喉和舞技没有任何技巧章法。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要比刚才看的电视更加吸引人。


    犹如太阳，耀眼到不敢直视。却又不捨得移开眼。


    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物，像是立于阴阳两面。


    大概是自己所缺少的，所以才忍不住去追逐、去索取。


    去占有。


    他喜欢余逸飞。


    并且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喜欢余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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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


    余逸飞完全忘了。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戚思谨面前表演过。


    倒像是他会干的事，爱出风头又自信。


    戚思谨：「小逸的事我都记得。」


    余逸飞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方才的沉闷情绪冲散不少。撇开头：「那、那种糗事还是忘了吧。」


    戚思谨有些不解。


    「没有糗事。」他顿了顿，「只有很帅的小逸，和很可爱的小逸。」


    这、这这！？


    余逸飞话卡在嗓子眼儿里，不知该作何回应。


    许久才轻咳出声。


    「阿、阿谨。」


    戚思谨：「？」


    「以后别说这种话，很奇怪。」


    戚思谨低落：「喔。」


    「还有，那之后我又想过了。」


    余逸飞音量弱下一些，移开视线。


    「我觉得我……」


    戚思谨：「？」


    余逸飞：「我对你——」


    余逸飞：「我可能……」


    他「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半边话。


    戚思谨一怔。


    砰。


    砰砰。


    心跳逐渐加快。


    不由抬手，抓住胸前衣襟。


    他意识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确信。


    余逸飞猛抓了下头发，倏地朝对面走去。


    气势汹汹，唯独脸憋得通红。


    随后戚思谨肩膀被扶住。


    男孩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先是紧盯了他几秒，接着又忽地凑近。


    嘴角一软，像是有什么东西贴近过来。又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阳光正好。


    窗外，暖洋洋的日光穿过玻璃洒了进来，落在橘色的床铺上。犹如铺上一层金色。


    就连余逸飞亚麻色的短发，发梢也染成了浅金。


    俊秀的脸庞由于紧张，肉眼可见的红。


    戚思谨些微张开嘴，没说出一个字。


    但像是传染一般，修长白净的脖颈也漫上红晕。


    直至耳尖。仿佛要烧掉一般，透着殷红。


    .


    四年后。


    医学系课程少了一些，更多时间花在实习与考研上。


    戚思谨保研本校。这段时间相比前三年紧张的学习与实验，倒是要轻松许多。


    晚上从科室出来。入春后天气暖和不少，光秃秃的枝杈冒出新芽，一派生机。


    戚思谨先去买了瓶饮料。等公车的时候，身后立牌是当红影星的海报。


    他喝了口水，看远处公交驶来。


    自从四年前那件事后，父母对他的监管不再那么让人喘不过气。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能早点儿反抗，生活是不是能更早变得不一样。


    公车到了。戚思谨收起饮料准备上车。这时，手机嘀嘀响了两声。


    看清来信后，他收住脚步。


    「上车吗。」


    司机问。


    戚思谨摇头。


    公车开走了。


    戚思谨后退几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起先只是行走，接着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跑了起来。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风衣鼓起。许是觉得阻力太大，他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露出里边的衬衫。


    短发凌乱，随风飘扬。


    映在公交站gg牌上的影星显出身影。


    是司晟。gg正在宣传最新上映的电影。目前票房已居第一。


    离开公交站，穿过广场，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驻唱歌手身边放着音响，嘴里唱着天才创作歌手顾千宸写的新歌。


    天际有星点划过。紧接而来飞机的巨大轰鸣。众人纷纷抬起了眼。


    「是飞机诶。」


    「说起来，顾千宸在的那个公司，他们的小老闆是不是要回来了？」


    「谁？」


    「叫什么来着。我看新闻前几天说过。」


    「黎初，时泪啊！我高中还是他们粉丝来着。」


    一人嘆息，「没想到现在只能听逸飞唱了。千宸忙着给别人写歌，司晟忙着拍戏，都不怎么唱了。」


    「你们说，这次黎初回来以后，fly会不会重聚？」


    「不太可能吧。其中一个都退圈了，逸飞现在那么火，早就跟其他人不在一个层次了。」


    「哈哈，那可不好说。」


    几人闲聊。


    戚思谨继续往前跑着。


    穿过广场，经过街巷。直到回到他一开始出来的地方。


    医院后门。平时只有工作人员出入，人烟稀少。


    一辆黑色轿车停于街道旁。边上就是街树。一道人影倚靠门上，戴了顶帽子，背对这个方向。


    戚思谨气喘吁吁。


    他慢下脚步，平息呼吸。


    许是听见动静，那人有了动作，侧过头来。


    下巴弧度分明，鼻樑高挺。帽檐在眼下投下阴影。看清来人后取下帽子，露出俊朗的面容。一如往常扯开了笑。


    冬去春来，新芽冒尖。


    树下，戚思谨终于平复好了情绪，抬脚朝那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