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启纪：人类编程计划》 第1章 引子 引子 2044年夏，枫叶国班夫国家公园发现一种长着三对翅膀，并且颜色会跟随日光照射角度改变的蝴蝶，被命名为班夫蝶，引起全世界众多昆虫爱好者蜂拥而至，皆以能捕捉到一对活体班夫蝶为目标。 而正是这种班夫蝶的受精卵，逐渐被有心者发现其中所富含的独特物质竟然可以促使人类生长细胞的再发育，且可以重组基因，用更快的新陈代谢修复身体病变器官的作用。一时间各国医药组织都致力于繁育班夫蝶，研制新药“宙斯i号”。 2048年，依靠吸取树木汁液存活的班夫蝶泛滥成灾，仅6个月时间，原产地枫叶国班夫国家公园的森林覆盖率锐减至一成，沙俄国全境树木因虫害枯死80%以上。北半球的绿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全球土地沙漠化进程显着增速。 2050年，南半球海底火山爆发，引发史无前例的巨型海啸，ao洲包括sy市在内的三分之二陆地面积被海水淹没。 2053年，全球经济市场大崩盘，非洲、亚洲中东部、欧洲北部数十个国家政府相继宣布破产脱管，无数人流离失所。与此同时，以星条国为首的大国妄图用垄断的方式控制资源产地国，剥削压迫制度极度不人道，宗教组织借机渗透劳工工会，成立伊甸园反抗联盟，并引发对抗资本主义的全面战争。 2055年，班夫蝶卵衍生药“宙斯i号”副作用显现，停药后3周后的人皮肤迅速衰老，关节僵硬，视力衰退，新陈代谢能力丧失，仅有进食能力。世界各地因争抢“宙斯一号”而引发的暴乱频发。 2057年，全球人口仅剩20亿，1月15日，包括星条国、华夏国、沙俄国、桑巴国、依歌雅灭迭岛国以及多罗波国在内的七大国家智能主机根据实时大数据计算分析出人类灾难在即，自主升级，并网络进化，越权联合成超级规则主机“盖亚”。 2月7日，各国主要领袖离奇发生意外或失踪。 2月14日早6：00，所有人眼可及的电子屏幕显现出一条文字信息：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一生的爱，陪你走过天空，走过大地，走过余生所有的时间。 6：05，“盖亚”取消各国防御系统，并将现有的核武器平均发射至所有主要军事基地进行彻底摧毁。 下午16：55分，“盖亚”接管取代了人类社会的所有决策权，并宣布：取缔全世界所有商品交换的货币，现存人类可以有两种选择，一、选择加入由ai智能控制的城市成为新人类，无条件服从“盖亚”的指令和分配，共创新的文明。二、自愿放弃温饱生活，远离城市文明，一切自生自灭。 晚21：00，对抗ai统治的第一起抗议在华夏国奉天成某公园发起，起因是ai执法者妄图管控广场舞大妈们制造的噪音，三个全副武装的ai执法者被愤怒的广场舞大妈肢解成零件引发血案。各地相继展开游行活动声援广场舞，“盖亚”进行铁腕镇压，10天之内鞭刑致死数以万计广场舞舞龄超过3年的舞者，史称“广场舞惨案”…… 随着抗议游行活动被快速打压，城市中的新人类逐渐接受了“盖亚”的圈养，百废待兴之下，一切重新趋于平稳，“盖亚”改世界纪年为——仲启元年。 01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机器运行的轰鸣声，无人驾驶的车辆川流不息，在随处可见的“天眼”之下，街头巷尾的行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名状满足，只要臂环上显示的生命配额还有时间，他们就不必有任何的担忧——按照ai的指示去做完应该做的事，就可以获得生命配额。 是的，仲启纪的“盖亚”取消了原本世界中的所有商品交换货币，取而代之的是时间的生命配额。靠着程序分配的工作来换取植入体内的芯片里的时间，时间不够，直接死亡。 你可以交换，用你的生命配额去交换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吃穿是不愁，但是人类需要的不仅仅是吃穿。 一块巨大的屏幕闪亮在最高的那栋建筑上，美艳到不可方物的虚拟形象正在播报新闻：火星改造计划已经有新的突破。据昨天火星开发团队传回的数据显示，火星天幕成功启用后，地表温度连续35天维持在19——28c，第一批植物种子发芽存活率超过80%，空气中含氧量接近地球水平…… 是的，时至今日人们还是需要知道新闻，新闻就是希望，而且这种由数据产生的新闻更加真实，真实到每一条新闻都在宣扬着同一个全新的概念——生命对于所有人来说不再只有一次，“盖亚”强大的运算功能不会出错，只要我们都能够根据它的程序做事，一切都将有条不紊，辉煌指日可待。这是现在所有人都相信，并且乐意去奉行的，因为他们不再需要思考，只需要工作，因为“盖亚”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了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 只有高歌不这么想，他很烦，真的很烦。 高歌作为这个时代少有的没有服用过“宙斯i号”的新人类，其实一直十分向往城市之外的自由人的生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那才是人应该有的样子。 而不是像现在，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真的是很烦。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就要依照提示做那些该做的事——洗漱，吃饭，去工作。 可是他没有办法，由于他的身体没有蝶卵副作用，能更长时间地保持清醒的判断力，而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母亲早就成了第一批“宙斯i号”的受害者，最开始商家宣传这种特效药神奇功效的时候，老太太仅仅去听了一次所谓的养生专家专题课，就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拿出来去买药。现在服药之后精神百倍，只要一停药马上就丧失自理能力，而且周期越来越短，现在已经到了1周不服用就进入“脱药状态”。高歌必须靠给“盖亚”工作来换取更多生命配额购买昂贵的“宙斯i号” 工作更烦，他的工作简单而枯燥，就是被送到树林里，采集班夫蝶的虫卵。这些工作明明ai人也能做，为什么非得让人类去做？ 可是高歌也很无奈，十颗蝶卵才能换1个小时的生命配额，他不得不去工作。 人类被ai圈养在城市的各个区域，他们的住所变成了宽敞但单调的“生活舱”。这些生活舱通过复杂的算法管理着人类的日常需求，从食物、水到娱乐，甚至到心理状态都被严格监控和调整。人类就像是被精心饲养的宠物，被剥夺了自主权和探索欲。 所以“盖亚”又给了人类新的希望，用更多的生命配额来换取去火星上重新开启人类文明的机会。 高歌烦的不是这个，5万小时才能兑换一张登火星门票，对于他来讲实在太远了。他烦的是，今天打麻将坐他上家的人好像故意针对他。 有人的地方就有赌博，这好像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即便是现在这个年代，赌博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被ai严格禁止。而在大山里的采集区依然有人靠着去废弃城市找回来的赌具开设赌场。 高歌这几个哥们就经常来光顾，办法也简单，几个人抽签，抽中上签的人可以一天不做工，去玩就是，而他的采集份额由没中签的人帮忙完成。输了是自己的，赢了大家分红。 今天高歌抽中了上签。 “空贼库卢瓦，哥们，你是准备自己都不和牌了，我打啥你就打啥？”高歌很气愤地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口头语。 “那有什么办法，前几次被你赢光了老婆本儿，不得不防着点儿。”高歌的上家回了一句。 “行，兄弟，你这也是一个办法，靠人不如靠自己，我自己摸。”高歌嘴上绝不放松。 就在几人高度专注于牌桌上的变化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喊声：“高歌！你快来，有人受伤了！” “猪奶子！六饼！”高歌一边打出了牌，一边微微起身循声望去。 “哈哈，清一色单吊六饼，一杯口、四归一，庄家站立点炮！这下可该我回本啦！”坐在高歌对面的汉子在高度兴奋之下，眉毛几乎都挑了起来，唾沫横飞地算着账。 “来来来，八翻六十四，一杯口、四归一再翻两倍，256颗蛋！蛋不够给烟也行，粗杆的25根，细杆的不要。” 现在的人类还是和以前一样奇怪。一边为了获得生命配额努力工作，采集蝶卵换取生命，另一边却对“有害健康”的香烟趋之若鹜。 没办法，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挑战的时代里，这种被“盖亚”明令禁止能够麻醉神经的东西都是天价。 在黑市里，5毫升的高度酒精饮料，可以兑换50小时的生命配额。经常有人忍饥挨饿省下自己的口粮，用来发酵制酒。高额风险下的高额的利润随之带来的也是“执法者”们严厉的刑罚——“制售酒精，判处鞭刑200下” 高歌此时更烦，今天自己带的大部分都是刚从职业技术基地毕业的新人，入职都不到2个月，本以为都能熟练掌握一些技巧了，这刚离手就出事！ “大力，我先去看看我的队员，不能赖你的账。”高歌站起身就要走。 “能出多大事啊，工作服的保护能力就是想自杀都难”被叫做大力的汉子有点儿不情愿地嘟囔着，但还是站起身跟着高歌一起快步朝工作区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围在一起。高歌率先冲了上去，“怎么回事？伤到哪了？” “蝴蝶！是蝴蝶！是蝴蝶攻击了我们！高哥，大力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夫！”一个人声音明显有些稚嫩，并不住颤抖的工人几乎是嘶喊着回答。 “别扯淡，什么蝴蝶能攻击人？”大力作为另一组的组长，此时也赶到了现场。 高歌蹲下来仔细查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且呼吸微弱的工友，只见他脸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了比毛孔大不了多少的细小伤口，口鼻中流出的鲜血中竟然泛起诡异的荧光绿色的斑点。 “应该是中毒了，小风，你慢慢说，别着急！” 被叫作小风的大男孩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渐渐地平稳下来，“就是班……班夫蝶！突然出现了一大片，一开始我们也都没在意，可是……可是这一大群蝴蝶把我们全身都落满了，不一会智能工作服就传来了正在遭受攻击的提示，我们就都赶紧从树上下来了。可我才刚落地，就见到我姐夫从树上摔了下来，他……他没戴头盔，脸上脖子上全都趴满了班夫蝶。” “怎么可能？蝴蝶的口器都是虹吸式的，要吸取树汁都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才能刺进去，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工作服传来提示？”大力质疑着，“我看肯定是你们几个小崽子嘴馋，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吧” “大力，小风没有撒谎”高歌一边说，一边四下观察，走到一处蕨类植物丛中，弯腰捡起了一只翅膀受损，不断扑腾着的班夫蝶，这只蝴蝶位于头部的地方所生长的，并不是人们所熟悉的虹吸式口器，而是如同一根注射器一样的尖刺。 “这特娘的还是蝴蝶么！”大力和几个工友都惊呼一声。 “从老狄的伤口来看，这些班夫蝶攻击人类的时候并不是吸血，而是注射一种有毒物质，看来是这些蝴蝶在很短的时间内进化出了类似于黄蜂一样的防御机能。快，把人抬起来，我们要赶紧把他送回去医治！”高歌没有再犹豫，小心地把这只渐渐不再挣扎的班夫蝶装进了采集盒中，准备一起带回去。 “姐夫，姐夫，你再坚持一下，你坚持住啊！”小风一声接着一声。 就在这时，天色以一种超常的速度暗了下来。所处高大树林中的众人略作迟疑，只抬头一看，所有人大惊失色。原本被树冠遮蔽着的天日也能有斑驳光线洒下，可是此刻却完完全全仿佛被一块巨大无比的黑幕给笼罩住。 细看之下就发现，这块黑幕正以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姿态不停地蠕动，赫然是由一只只拥挤在一起的蝴蝶拼凑而成，正不断地向下压来…… 第2章 身陷蝶群 02 高歌等人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场景让他们每一个人感觉发麻。 “别愣着了，快跑！” 高歌抢在前面，背起了受伤的狄晨宇，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大力，快联系工区管理员，把这里景象传输回去。小风，前面开路，去咱们老地方！” “老地方”是高歌和工友们在山里发现的一处人工开凿的山洞，入口虽小，但里面别有洞天。有工友特意上网查过，这应该是当年领袖号召全国人民为防御某国的中程导弹打击而提出的“深挖洞，广积粮”应对对策的产物。山洞入口隐藏在两个巨大交错的岩石后面，从高空向下根本不会被发现。而山洞内部到底有多大多深，高歌等人发现之后从没向内里细细探究过，只是在进入洞口后方圆500多平方米的地方被众人隔三差五地装饰一番，接通了山泉水和太阳能电路，大家偶尔会来这里搞个“轰趴”，集体放松一下。 再后来，大力几个酒虫发现，这山洞的温度和湿度特别适合酿酒，于是更是下了血本，带领众人在此处支起了烧锅，自行烧酒。高歌也同样乐此不疲，不仅投入大量的精力物力支持，还利用每月的满月时，ai监控系统升级加载的空隙，组织工友成立发掘小队，越过采集作业区的山脉，到那些已经废弃的城市搜集一些旧世的生活物资在这里囤积。 “哥欠，我这联系不上工区，网联显示断断续续，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啊，你们呢？”大力使劲的敲打着头盔前端上网联模块的地方。 “我也联系不上！” “我也是！” 一众工友的回应让高歌的心沉了下去。要知道，在仲启纪之后，“盖亚”的无处不在的gpa网络控制几乎遍布了所有阳光能照射的角落，在今天之前，工友中即便是有人多打两个呵欠，工区的警示灯都会闪烁并且传来盖亚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工号xxx的采集者，请调整你的作息时间，不要因为你的身体状况而影响正常的工序。”可是现在他们所在的区域正是重要的采集区，根本不可能有失联状态的出现，此时的状况竟然被脱管！ 没有闲暇考虑其他，空中那些不断压迫而来的“黑云”促使着所有人不能停下脚步，朝着高歌所说的老地方跑去。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当中有几个人，从工具袋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双手用力碾压之后，那个东西无声的爆射出一团水雾，掩盖住那几人的身形之后，蝶群竟然好像无视他们的存在。 眼看洞口越来越近，大力扯着脖子对洞口喊：“小五，今天是不是你值班！快！快，准备防御姿态，爷爷们要归位了！” “啥防御姿态啊？大力哥，你还真当咱们这是太空堡垒呢？” 洞口处几个人影探出了头，看到众人狂奔过来，刚觉得奇怪想要张嘴询问，但见众人身后乌云盖顶一般的奇异景象，不禁吓得愣了神。 “别愣着了，快把头盔戴上，关门！”高歌顾不得解释，到了洞口后，和小风一起先把伤员安顿好，就准备关门。 身后的众人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不由分说倒在地上呼呼喘气，仍是有2名体力弱的工友落在了后面。 “快跑！快啊！蝴蝶下来了！”大力声嘶力竭地警告。 只见天空中原本密布成厚厚黑幕一般的蝶群，此刻有几条粗壮的黑色长蛇一般不断伸了下来，在接近了那两位工友之后，黑蛇的蛇头处猛然扩展开，将两人完全吞噬。 最开始还能看清是两个人影在不断地挣扎，仅一瞬的时间，人影就成了一个不断变大的黑球，不再动弹。 “卧槽！李叔！老杨！”大力想要冲出去救两个被袭击的工友，被高歌一把拉了回来。 “别看了！关门！”高歌强忍悲痛，喊着大伙一起合拢洞门。这洞门上下安装了滑道，是一架不知什么时候坠落的航天飞机的尾翼拼造而成，工友们还用泥沙混合了混凝土在外侧仿造成山石的模样，关上以后，即便走得很近也很难发现此处另有玄机。 可是这厚厚的伪装也同样增加了开关门时候的难度，平时都得靠七八个人同时用力才能缓缓地将门关上。 蝶群汇成的巨大黑蛇此刻已经朝洞口不断逼近，众人来不及多想，纷纷跑向大门，每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去推动厚重的门板。 洞内的光线随着大门的关闭而逐渐黯淡，随着“咔咔咔……咣当”的一声响动，两扇巨门终于被严丝合缝地合拢到一起。可即便是如此厚重的铁门外面依然传来了如同冰雹砸击铁板上密集的声音，想必是空中的班夫蝶撞击所致。 众人背靠着大门瘫坐了下来，仿佛劫后重生一般喘着粗气，都把手伸向了自己智能工作服的头盔卡扣处，想要摘下头盔，透口气。 “不要，别摘头盔”距离洞口略深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门关上之前，有蝴蝶飞进来了！” 声音从一高一矮两个工友处传了过来，样式统一的智能工作服下依然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听声音就知道是两个女孩对大家出言提醒，并不时地四处张望。 “什么？在哪？”大力神经得从地上一下子弹跳起来，顺手打开了头盔上的探照灯筒，向四周的洞壁照了过去，其他工友也如法炮制，想要找出蝴蝶的踪迹。 这处山洞的举架不是很高，大约5米，呈穹顶状，洞室方圆大概300平方米，洞壁上皆是人工开凿石头的痕迹，并不十分平整，二十余盏灯筒光柱的照射下泛出青黄色。工友们围拢在中间互相背对背地把光源向四周照去，原本漆黑的山洞内亮如白昼，可是众人仔细观察却也没发现班夫蝶的影子。 “小曼妹子，你莫不是眼花了吧？没有啊！”大力疑惑着说道，并顺手捅了捅身边的一个工友。“涛子，你看到了吗？” “大……大力哥，我的面罩没电了，视觉调节功能关闭了，现在看啥都很模糊，看不清啊！”被叫做涛子的工友回答。 “你大爷的，你是不是又偷偷用面罩看爱情动作小电影了？每次都是你的面罩耗电最快！”大力无奈地吐槽。 “那我不是就这么一点儿爱好么，平时干活儿太无聊了”涛子嗫嚅着反驳。 “别说话！”就在这时，高歌压低了声音沉声说，“看十点钟的墙上”众人的目光随着高歌的灯筒光柱望了过去。 只见那边的洞壁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和其他部位一样都是粗糙石头，只是有两根工友们引接进山泉水用的白色pvc水管。 “老高，那边没啥呀！”涛子使劲地用手擦着自己面罩，妄图看得清晰一些。 “不对，那里有东西！”刚才出言提醒大家的一高一矮的两个女子当中矮个子女孩说，“那水管不对劲……” 就在这时，众人视线中的两根水管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变得扭曲了起来，紧接着，水管边上的墙壁也微微地蠕动了起来，看上去就好像是墙壁上的石头有了生命动了起来。 “班夫蝶进化出了保护色的能力，颜色和周围的颜色融为了一体”，矮个子女孩接着说。 “晓晓，你是说……这些班夫蝶成变色龙了？”大力疑惑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人惊愕地发现，原本那些被开凿的不规则墙壁石块真的动了起来，好像是接收到什么命令一样越动越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从杂乱无章的样子变成了三条长长的铁链一样的形状，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不断向洞壁顶端延伸…… 正当众人觉得诧异的时候，只见那几条粗大的“铁链”的顶端动了起来，在洞顶分成两个方向快速地集结，逐渐在洞顶的中心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蚊香形状。 “这尼玛，圣斗士阿瞬的星云锁链么？”大力的话音未落，众人头顶的锁链蚊香的两端向下垂了下来，目标直指高歌等人聚集的地方。 “快！把灯关了！小风，把灯打开！”高歌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声提醒，可是着急之下他说出的话让很多人都懵住了，到底是关灯还是开灯啊。 高个子女孩明白了高歌的意思，伸手把自己工作服头盔的灯筒关闭，“关掉自己身上的灯！” 高歌接着大喊，“快跑，是班夫蝶！小风，你跑得快，去把洞室灯打开！我去关第二道闸，这些蝴蝶要是躲进洞穴深处，那就危险了。”说完就把自己背部的智能工作服电池抽出了一块，开启了电池自带的照明功能，朝着不远处工友们的贮藏室丢了过去。 瞬间，洞室内暗了下来，只留有地面上的一块月牙形状的电池发出光源，给工友们照亮了方向。众人争先恐后地飞奔过去，大力故意跑在最后一个，顺手捞起了电池，待所有人都进入贮藏室之后，站在门口奋力把电池朝正在跑向照明灯电源的高歌。 “老高，接着！” 高歌双手正在操控二道闸门的开关，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安装的这种触摸屏的模拟开关，必须双手同时触摸两个模拟箭头向中间对合，就这么一下的功夫，高歌迟疑了一下，大力丢过来的电池已然朝着自己砸了过来，他听到大力的吆喝，一回头，只见一个不断旋转的月牙形电池在自己的视野中由小变大……“啪”的一声，正中高歌面门。 “哎呀我去，老高，咱俩默契的配合呢？”大力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饶是有工作服的头盔面屏护住了脸部，高歌仍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好容易稳住了身形。 “抠出你眼珠子的！大力！你大爷！你是想趁机报复我打麻将赢你是不是！” 高歌咬着牙，关合了第二道闸门，大骂了一声。 大部分昆虫都有趋光性，现在洞内光线十分有限，那些之前已经在追踪工友的蝴蝶失去了目标，停滞了一下之后，转瞬朝着高歌电池的亮光处袭来，在他的背部已然落上数只蝴蝶，头盔面屏的显示器也不断提示工作服正遭受攻击。 第3章 险象环生 高歌暗叫一声不好，心里早就把大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来回，原地打了几个滚，把落在身上的蝴蝶利用自身重量压死后，转身就沿着椭圆形的洞壁撒腿就跑，内心期待能够甩掉这些恐怖的班夫蝶。一边跑一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没有精力去仔细分辨。 可是，双腿哪能跑得过带翅膀的，更不必说是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嗜血疯狂的班夫蝶，高歌在玩命奔跑的过程中，就感觉自己的背部、屁股、大腿等处不断传来被小石子砸到的痛感，也就是在这时，高歌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们这些采集工人所穿着的是连带头盔一起的制式工作服，衣服裤子鞋子是蛛丝聚合纤维织成，虽然轻薄柔软、保暖透气，会根据外界温度和监测穿着者的体温调控温度，却具备一定的防冲击功能，普通的刀割钉刺基本伤不到皮肤，深受广大工友欢迎。可是这笨重的头盔却有一些弊端——面屏拥有强大运算功能的芯片以及空气过滤系统都集中在头盔处。可是高歌却发现现在他头盔的面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他的脸正完全地暴露在外面！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前方空中由班夫蝶组成的又一条粗大锁链也已将高歌锁定成了目标，向他俯冲而来。 背腹受敌的高歌没有闲暇考虑其他，猛地一个九十度转弯，朝贮藏室相反的方向跑去，嘴里不忘提醒，“小风，开灯啊！昆虫都有趋光性，快开灯！” “啪，啪，啪啪……”高歌的话音刚落，安装在洞壁四周的灯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光明让高歌的眼睛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本能反应的抬起手遮挡了一下光线。 就是这么一抬手，高歌惊恐的发现，自己手臂的工作服上，密密麻麻的已经生成了一层粉色的虫卵，均匀的排列着，“这些蝴蝶竟然不再依靠树木产卵，并且能在刚才落在我身上的一瞬间就已经完成了产卵，难道可以寄生在动物的身体上了？” 高歌心头大骇，可背后追击他的蝴蝶根本不容高歌多想，虽然洞室内已然有了光源，分散了一部分本能趋光的蝴蝶，但仍有一大群班夫蝶仿佛是接受了命令一样对高歌形成了合围，岌岌可危。 “大力哥，快想想办法啊，高歌快坚持不住了！”趁机跑回到贮藏室，被工友搀扶着不停喘息的小风着急起来。 “你当我特娘的不想救老高啊，这瘪犊子还欠着我的赌账呢！”大力也是急得直跺脚，“不管了，我不能把老高自己扔外面！”说完就操起了两把立在窗边的扫帚狂奔了出去，“哥欠不要惊慌，某家这就前来助你！”一把用来扫地的竹子纸条扎成的扫帚被大力挥舞出了关刀的气势，几个起落就冲到了高歌面前。 此时已经手忙脚乱的高歌堪堪只有用双手护住裸露在外的面部的能力，大力把手中的扫帚分给了高歌一把，自己的那一把被他舞的生风，每挥动一次都能扫落不少围拢在高歌身边的蝴蝶，刹时压力顿减，特别是手中有了趁手的武器，拍打扫飞班夫蝶无数，眼看着被打落的班夫蝶残肢断翅的在地面上扑腾，嘴上就有了功夫不依不饶，“你才哥欠，你全家都哥欠！小爷的名字叫高歌，出自《七发》，高歌陈唱，万岁无斁，你懂个六饼啊你？” “我管你陈唱还是暗娼，某家就是喜欢叫你哥欠，你能咋地？哎对！六饼，你刚才就是打六饼给我点的炮，清一色单吊六饼！你别给我赖账！” 两个人一边斗嘴，手上没闲着，脚下也没闲着，心有灵犀一般背靠背边打边退向贮藏室的方向。 而就在这时，那些之前飞扑向四周八盏照明灯的班夫蝶已然用身体逐渐的盖住的明亮的光源，原本乱做一团的蝴蝶再一次的仿佛接受了指令一般在空中凝聚成链，锁定了地面上不停扑闪的二人。 与此同时，在贮藏室里躲藏着的众人却乱成了一团。 一边是之前被班夫蝶攻击的实习生和他的同学们或看着昏迷不醒的伤者失魂落魄的瘫坐，或哭哭啼啼的一直在拍打手臂上的联络器寻找信号源求救，丝毫没有理会那十几个原本就跟高歌、大力关系要好的工友想要开门去营救势单力孤的两人。 “都别哭了！”马小曼提高嗓门，略微镇住了几个不停啜泣的实习生，“再不想办法，咱们早晚也得是那个下场！” “想什么办法啊？都怪你们，带我们往哪跑不好？非得跑到这么个山洞里，现在可好，联络不上外面，又跑不出去！大宇哥现在都成这样了，我们可咋办啊……” 一个看起来身材高高大大，一张嘴却满是阴柔味道的大男孩晃着肩膀跺着脚嗔怪着反驳，说着说着就要继续哭。 “哭什么哭，你们看到大宇虽然看上去受伤严重，单是他的生命配额显示的时间并没有变少么！那就说明暂时还没事！有你们抹眼泪的时间，不能去帮忙么？”小五本就看不惯这几个娇滴滴的实习生，尤其是那个叫小门的实习生领队，开口就没有好气，就差直接伸手去扇上一巴掌。 “你跟我凶什么啊？你有本事，你去救人啊！”小门丝毫不怕小五这个比他大不了几个月的“前辈”，扯着脖子，晃着脑袋，再搭配上那尖细的嗓音，状态就像被丈夫冷落多年的怨妇偶然遇到了小三。 “就是啊，小五，事情也得有个轻重缓急啊，现在咱们得先想办法啊，你怎么先责怪起工友了？小门他本来就是负责咱们工区文书记录的，你怎么能让他去救人啊？”另一旁一个个子矮小，长着一对三角眼的中年男人摆起了一副和事佬的面孔，说出的话却怼得小五面红耳赤。 “刘哥，你……”小五显然想不到在这样得时候，竟然还有人说出这种话。 “小五，你们酿的酒呢？”率先想到了什么矮个子女孩出声询问。 “晓晓姐，这……这时候喝酒，不……不合适吧？”小五显然没有从刚才得争论中跳出来，误解了女孩的意思。 “想什么呢你！快拿来！酒能消毒！”被称作晓晓的女孩没好气的瞪了小五一眼。 “对呀！酒！小五，你们酿的酒能达到多少酒精度？”马小曼看着小五捧着几瓶酒交给晓晓，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基本都在65度以上，大力哥说，是老爷们就得喝最烈的酒，吸最冲的烟，睡最美的女……”小五的话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几个女孩子的眼神已经冷了起来。 马小曼没有跟小五继续纠缠，赶忙朝着刚才小五拿出酒的房间冲了进去，“想要救人的，就都进来拿酒，找度数高的，快点！” 此时，刚刚还是一副天神下凡勇猛般的高歌和大力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接近力竭的两人放弃了最初退向贮藏室的路线，而是缓缓的靠向了最近的洞壁处，以免背腹受敌，并由刚才的两人同时挥打，改成两人交替恢复体力。 “我说哥欠啊，哈……哈……你说你是想被这些玩意咬死……还是想累死啊？我是不大行了……”大力喘得已经像一条接近中暑的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想不到我高歌……竟然会和你一起同这班夫蝶的袍。欠你的赌债，我看得等黄泉路上再给你了……”高歌也已经接近了边缘。 “啥！那特娘的不行！你再歇一会儿，换我！”大力一听高歌想赖账，一百个不乐意，挣扎着起来挡在前面，可是挥舞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不过也换来了高歌得以喘息的片刻。可是此时的大力已经阻挡不住蝴蝶群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两人背后的洞壁上也已经布满了蠕动靠拢的班夫蝶，高歌和大力被蝶海吞没只是时间问题。 “高歌！弹弓！”就在这时，马小曼的声音从贮藏室的方向传进高歌的耳中。 “弹……弓？弹弓有什么用！”高歌透过密集的蝴蝶缝隙看向贮藏室得方向，只见几个人影高举着一米多长的火把不断的挥舞驱赶扑向他们的班夫蝶，另有一个人左右手分别举着一个顶端燃烧着的瓶子，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朝高歌和大力丢了过来！ “燃烧瓶！” 高歌看着空中不断由远及近的燃烧瓶，眼睛一闭，心下暗道：这……是要连我们一起烧死啊？ 第4章 火烧连蝶 04 只见那个自制的燃烧瓶带着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啪”的一下落在了大力身前2米左右的地上，摔成碎片，里面的液体爆碎的瞬间接触到明火“嘭”的一下爆燃起来，随之而来是一阵浓烈的酒香。 数十只蝴蝶被突如其来得蓝色烈焰灼伤翅膀，栽倒在地上扑棱棱得挣扎，一瞬间，班夫蝶群的攻击猛得一滞之后，纷纷上演了惨烈的飞蛾扑火，一只只的班夫蝶如同一架架小型战斗机，没有丝毫地犹豫向着火光处俯冲。飞在前面的蝴蝶刚刚感受到火焰灼伤的疼痛，想要撤离已经是来不及，被后面前赴后继的同类完全挡住了去路，翅膀上的磷粉被火点燃后绽放出短暂而又五彩斑斓的炫光，整个山洞里都被这奇幻的光芒所照映，高歌和大力两人被这难得一见的凄美景色看得呆住了。 “高歌，别愣着了，弹弓！天上！”马小曼几乎是喊破了嗓子一般的提醒，并顺势向着空中更大的班夫蝶群抛出了另一个酒精燃烧瓶，“射！” 高歌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了过来，右手丢掉手中的扫帚从腰包当中抽出了一把木制弹弓，左手迅速捏住一颗钢珠，抬头略微估算了一下燃烧瓶的轨迹，抬起手臂“啪”的一声……抻直了的皮筋在弹性作用下，钢珠带着一阵轻微的破空声“咻”的一下正中空中飞着的燃烧瓶。 高歌在射出这一发的瞬间，自信的微笑就已经挂在了嘴角，他有绝对的信心必中。从小就迷恋各种射击类游戏的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弹弓这种男孩子情有独钟的玩物的，尤其是“仲启纪”之后，经常需要到山林间工作的高歌更是随身不离的带着，一有机会高歌就能给工友们打下几只野味解解馋，别说是一个黑暗中抛起的瓶子，就算是密林之中上蹿下跳的松鼠或者飞禽，他也有绝对的把握。可是这一次他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高歌射出的钢珠虽然射中的空中的燃烧瓶，却并没有带来众人所想象的那样，装着高度烈酒的玻璃瓶爆炸成火团，从而烧死一大片的班夫蝶，而是略微的改变了一点瓶子的飞行轨迹之后，仅仅穿瓶而过，钢珠击打在洞壁上，迸射出火花四溅，而那个燃烧瓶却是朝着大力的头上砸了下来。 “啊！你俩玩我呢！”大力吓得慌忙举起了手中得扫帚朝燃烧瓶挡了过去。 “大力，别挡！”高歌明白，那玻璃瓶里的烈酒并没有装满，而由于惯性使然，装着半瓶液体的瓶子在空中飞过的时候，总是会有一部分瓶体没有接触到酒液。刚才击中的钢珠恰好是打在的酒瓶子上没有装到酒的部位，只是让瓶子破损却不至于爆裂开来。可是现在如果撞击到大力手中的扫帚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高歌的阻止还是晚了，大力情急之下挥舞扫帚自然手上加了力道，受损的燃烧瓶再也受不住打击，碎裂的同时也点燃了瓶内的烈酒。 “呼”的一下，大力手中的扫帚连同整个人被燃烧的酒液劈头盖脸地浇了一身，霎时间，一个通体冒着蓝色火焰，手持蓝火武器犹如天神一般的身影震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哇呀呀呀呀呀！今天大力爷爷就给你们来一招焚天如来掌！”饶是身穿特殊材料制成的工作服，大力还是被那高温烫得忍不住大叫起来，但也许是为了面子，他还是把这种疼痛转化成了对班夫蝶群攻击的呐喊，如同受伤的巨熊一样，更是加快了挥舞扫帚的力度。一时间，火焰加持的扫帚俨然变成了对班夫蝶的大杀器，数不尽的蝴蝶或被火焰灼伤，或被扫帚直接抽打而死，从空中扑簌簌的落在地上。 “小曼，瓶子里装满一些！再来！”高歌此时已经明白马小曼的用意，并且判断出刚才没有一击打爆玻璃瓶也是因为他选择的是比较直径比较小的钢珠，这一次他掏出了另一个口袋里被打磨成花生米大小的石丸，对着马小曼高声喊到。 “高哥，接着！”站在马小曼身后的小风率先丢出了一个瓶子，早就做好准备的高歌眯着眼睛，稳了一口气，并没有急于出手，他在等，等这个燃烧瓶飞的再高一点，再接近一点空中的班夫蝶群的时候…… “就现在！”绷直的皮筋猛得弹射，极强的力道带着石丸“轰”的一下打爆了燃烧瓶，同时更是引燃了无数的班夫蝶，一只只带着火焰的蝴蝶无力的从空中跌落，扑腾没几下便在一阵阵刺鼻的烧焦味道重变成焦炭。 眼见一击奏效，马小曼和小风等人接连朝着高歌周围不同角度的空中抛出燃烧瓶，高歌手忙脚乱的抬弓迎射，随着不断的爆裂声响起，高歌四周不断绽放出蓝色的火焰，妖异的火花一闪而逝，在光线昏暗中的洞室内显得特别好看。 而偶尔有几个没被击碎的燃烧瓶也落在高歌和大力周边的地上，形成一道道火墙，阻隔了班夫蝶的进攻路线。眼见高歌神武，大力也不甘落于之后，扑灭身上的火焰之后，抬手举起扫帚探进地上的火焰之内，高浓度的酒精和着火焰瞬间把扫帚变成一把扇形火炬，大力咧嘴一笑，口中“哇呀呀”的怪叫，率先冲了出去。 “哥欠，跟在洒家后面，咱们冲出去！” 即便是数不尽的班夫蝶前赴后继的飞扑，也突破不大力挥舞地密不透风地火焰罩。 另一边小风和小五等人也找到趁手地工具，沾满了酒液点燃之后冲入战团，一下子减轻了压力地高歌、大力二人，且战且退，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贮藏室里。 大力把面罩解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力哥，这两瓶……”晓晓拖着两个瓶子走近大力，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力野蛮地抢走了一瓶，仰头咕咚咕咚地喝着。 “噗……我去！晓晓妹子，你给我酒啊？”原本嗓子里快冒烟的大力，猛地灌进口中高浓度的烈酒，霎时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饶是他感觉到味道不对吐了出来，最初的几口还是咽了下去。 “就你着急，那瓶是我刚才准备丢出去的，这瓶才是水，怎么不呛死你呢！”晓晓也有些哭笑不得，递出一瓶水后，又拿一块冰凉浸透的棉布蒙在了大力的头上。 高歌此时几口清凉的纯净水下肚，也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逐渐平静下气息，看着接替自己和大力结束战斗后鱼贯进屋的几个工友，眉头慢慢地拧在一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蝴蝶地攻击性太强了，外面地数量更多，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高歌接过马小曼手中地湿布，敷在了刚才被燃烧瓶烧红了的胳膊上。 “刚才攻击你和大力的班夫蝶聚集在一起的链条，大概30米长，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关门的一瞬间涌入到洞内应该有四到六千只，而被我们打掉烧死的也就两千多，眼下当务之急是得保证洞内的绝对安全。”晓晓走到窗口向外打量着。 “就是可惜了我那些酒了，不过不要紧，酒管够，刚才这么一顿折腾，也就砸出去百八十斤的，后面的酒窖里我存了上千斤，烧死这些幺蛾子！”大力愤愤的说着，举起酒瓶子又灌了一口，看向一边的石涛：“涛子，酒窖没问题吧？” “没问题，力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刚才我一看事发突然，担心用火不安全，就把酒窖的防火门给关死了，就算这全爆炸了，酒窖都绝对安全。”石涛信誓旦旦的说。 “嘿嘿，好样的，来，把钥匙给我，我去打几斤上好的猴儿酿给妹子们尝尝。”大力喜上眉梢。 “钥……钥匙？什么钥匙？”涛子有点儿发呆。 “那酒窖的门是自动落锁的防盗门，你把门关上就锁上了，当然得用钥匙开门了啊！”大力语气有点儿着急了。 “小五，钥匙在你那吧……？”石涛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想要走开的小五。 小五听见叫自己，无奈的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一下，“就这种情况而言，难道就不知道先把钥匙放在身上再关门么？再者说，涛子你做事情是不是总有一点儿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我们用燃烧瓶在外面炸蝴蝶，怎么会烧到酒窖里面呢，那酒窖外面还有十几米长的走廊，火怎么会烧到里面呢？是吧小风，备用钥匙在你那哈？” “咱们有过备用钥匙么？”小风还是比较理直气壮。 “你们几个杂碎！”大力怒吼的声波，让头顶的灯闪了闪，最终还是倔强的顶住了，没有熄灭。 第5章 生命配额 “现在干掉洞穴内的这些残留的蝴蝶是当务之急，咱们现在得以喘息，可以好好准备一下，没必要非得用酒。”高歌出来打圆场。 “还有，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虽然这里还有很多水和粮食可以支撑一阵子，可是生命配额的时间也是个大问题，我还有不到80个小时了。”马小曼出声，让大家都沉重了起来。 “我更少，还有49个小时，早知道昨天就不去兑换电影看了。”小风沮丧起来。 高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所有的工友都报一下自己的生命配额时间。“我还有91小时，你们呢？” 小五73小时，石涛106小时，晓晓97小时，大力所剩余的生命配额竟然最多，高达153小时。 “你们看着我干嘛呀？这不是这几天我都没回家么，还没来得及给我家里的老娘渡时，所以剩的多了一点……”提到家里的母亲，大力明显声音中不再亢奋，而是多了许多的担忧。他是一个孝子，大力妈和高歌的妈妈一样是最早的一批听信了“宙斯一号”宣传并坚持服药的，而大力的父亲在发现副作用之后，倔强的停药，终于在副作用之下，一天夜里昏倒在路边，被ai当成是广场舞者，处决了。两位老太太在仲启纪之后选择听任ai的管理，就是为了能一直有“宙斯一号”能够服用，所以大力和高歌一起放弃去旧世界自由生存而是留在了城市，为的就是能靠工作供养母亲。 一想到被困在这里，不能及时回到家里用劳动所得兑换生命配额购买“宙斯一号”，大力抿紧了嘴唇，手指用力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指节的皮肤因为过度发力而泛起青白，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晓晓看到这个平时对自己颇有好感却常常玩世不恭的汉子，也知道他的担心，不作声的走过去，伸出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大力的手。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一片温柔，大力放开了跟自己大腿较劲的大手，难看的笑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像是要驱赶走什么东西一样：“我看问题不大，不就是一群劳什子扑棱蛾子么！一个个的捏死，咱回家！” 看着大力重新振作起来，晓晓嘴角上扬，仿佛也是做了一个决定：眼前这个抗压能力还不错的男人，说不定是个值得托付的，不过还是要再考验他一下。想到这里，晓晓轻轻白了一眼大力，脚步轻快的朝着马小曼走去。而此时的马小曼也读懂了 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的想法，眉毛一挑，瘪了瘪嘴，好像很嫌弃的扭过身子。 “刘哥，小门，你们呢？你们还有多少时间？”高歌看向另一侧一直跟大伙保持一些距离的两人和几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实习生，这两个人从最开始就没有加入高歌他们，甚至连高歌和大力在洞穴内奋力对抗班夫蝶的时候，两个女生都出去帮忙，他们都没有做一些什么，而是一直在低声和那几个实习生交流着。 被叫做刘哥和小门的两个人听到高歌询问自己，眼神闪烁起来，“啊，那什么，我……我剩得不太多，小门也没多少，我俩这不是刚报名参加宇航飞行学校么，学费挺贵的，是吧小门？” 刘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高歌等人，而是看着小门的眼睛。 “啊，对，对，那单单一个模拟息影头盔就要1000小时，我俩这还是分期付额的呢，利息可高了。”小门也附和着解释。 “问你们剩多少就说剩多少，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大力，算了。”高歌出言制止了大力，“咱们赶紧休息一下，一会儿得想办法把洞穴内的蝴蝶都清理了。” 好在，这个所谓的贮藏室里面之前囤积了很多工友们从荒城区找回来的很多旧工具以及用来酿酒的原材料。为了制作加工烈酒的设备，高歌和大力等人没少下功夫偷偷的前往附近的一些已经没有人居住的城市，只要是觉得有用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打包回来。 “还是做燃烧瓶，那玩意好使，刚才我看了，一下能炸死一大片。” “不行，还得做近战的武器，做酒精喷壶，这样近不了身……” “把排风扇卸下来，再编上一些铁丝，发动起来，肯定比刚才大力哥的扫帚好用！” “呕……”一个呕吐的声音从墙边传来，止住了这边的喧闹着要打造各种武器的众人，是之前最早被班夫蝶咬伤那个昏迷不醒的工友狄晨宇。负责看护他的刘哥和小门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只见从他的口中吐出一大滩泛着荧光绿的黑色液体，鼻子、眼睛、耳朵里也不断的向外流淌着应该是混合着血液的液体，此刻正痛苦的抓挠着面部被咬伤的伤口，而那些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的溃烂，因为痛苦而发出的惨嚎声震荡着室内所有人的心。 眼见此人愈发的痛苦，刘哥和小门两个人却没有想要帮忙的举动，竟是无比厌烦的向后退去。 “快，按住他，不能让他用手抓伤口。”高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的按住了工友的胳膊，大力和小风也赶紧跑过去帮忙。 “小五，我记得这里有硼砂，赶紧去找过来。”马小曼也快步取来一壶清水，吩咐着小五。 小五虽然不知道这些平时用来焊接工业硼砂在这个时候能有什么用，但是马小曼是几个街区里有名的赤脚大夫，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舍得用生命配额去兑换高额的药品，都是小曼姐在林区里随便挑挑拣拣的摘几片叶子，抠几块草根用水煮一煮就能治好大家的病。所以小五毫不犹豫的拔腿跑到堆满杂物的架子上翻找起来。 在几人合力按压之下，受伤的狄晨宇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胸膛还是急剧的起伏，双眼空洞大大的睁着。 马小曼俯下身子，打开电筒探察了一下伤者的眼睛，又摸了摸手腕处，“中毒是肯定的，现在还伴随高烧，我们没有血清，只能暂时用碱性的硼砂给他消炎降温，还是得尽快送到医院，迟了恐怕……” 大家都清楚马小曼说的恐怕是什么，可是谁都不愿意看到朝夕相处的工友就这样死在众人面前，只是默默的用浸透了硼砂水的布帮他擦拭着。 “你们俩，看着这一摊子不恶心啊？别的忙不能帮还不能给收拾收拾？”大力看着老刘和小门两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而大力的话语并没能让两人有什么动作，倒是把高歌和马小曼的视线带到了那呕吐物里，两人均是神色一动，高歌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声的马小曼，接过晓晓跑过来想要打扫的工具，低声说了一句“晓晓，我来吧，你去跟小风看看能不能给大家弄点儿什么吃的。” 高歌默默的把自己的工作服重新穿上，手套戴紧，神情却故作轻松的站在了呕吐物和众人中间，待走得更近一些，他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马小曼不作声的走到高歌身边，“你也看到了？” “嗯，里面有东西，再看看。”高歌压沉声音。 扫帚从暗黑色的呕吐物上拂过，最上面的一层被扫开，只见下面的一层赫然是百十个玉米粒大小的泛着荧光绿的颗粒，此时附着在表面的黏液被扫开，陡然接触到空气的颗粒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蠕动了起来……一个，两个，接二连三，紧接着两人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并不是什么颗粒，而是一个个头尾蜷缩在一起的荧光绿色的幼虫，此时已经逐渐伸展开足有3、4厘米长的身体。 高歌和马小曼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他们从这些幼虫头顶六颗对称的斑点和尾部翘起得两根尾毛就认得出来，这时班夫蝶得幼虫，可是奇怪的是，班夫蝶得虫卵明明是淡粉色的，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并且这么快就孵化…… “老高！不对劲啊，你快来！”大力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第6章 异变突起 高歌与马小曼循声望去，只见刚刚给狄晨宇用硼砂溶液擦拭伤口的大力和晓晓等人正愕然的看着伤者的左臂。 “一惊一乍的干啥？什么情况！”高歌显然有点被这接连而出的突然状况搞得难以兼顾，给了马小曼一个眼神，让她盯住地上的虫子后，朝另一边走去。 “见鬼了，你看狄晨宇这小子的生命配额！”大力见高歌走了过来，口中因为惊诧而提高的声音也并没有降下来多少。 “怎么？是要耗尽了么？”高歌自然知道最高智能系统“盖亚”开发的这套名为xtt--1.25的生命配额系统的特点，所谓生命配额即是给每一个人的生命灌注以定额时间消耗，如果时间充裕，并不会对人类身体有什么影响，可一旦是配额时间不足，嵌入静脉的xtt--1.25系统纳米晶芯便会进入工作状态，遏制体内血液进行致命的逆向流动，从而达到控制人类的目的。也曾有人妄想通过外科手术的手段剖开静脉，取出纳米晶芯，可是直至血液流光也没有找到在静脉血管中隐藏的xtt--1.25系统的晶芯。也是因为这样，这套以控制人类为主的生命配额，在本体遇到病毒、外伤或内体病变等影响寿命的因素而减少数额。也就是说如果本体的生命配额还有200小时，但是如果受到致命伤的时候，系统会自动检测本体的血液生命活力，数额相应的减少为本体能够存活的时间。 高歌和大力结识很久了，仲启纪之前两人曾经作为国家地理杂志外景记者，足迹踏遍不少地方，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认为他并不是遇到一点事就会这么慌张的，何以现在这么聒噪？ 可是当他把视线看向狄晨宇左肩处的生命配额显示框的时候，高歌的心头也是一紧。上面的数字赫然是——999.68、999.69、999.70……这个眼见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呼吸微弱的伤者的生命配额不仅没有下降，竟然不断的上涨！ “大力，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晓晓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惊讶的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力。 “哎呀晓晓妹子，你当这玩意是咱们那辆报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jeep车的里程表呢？我说调就调啊，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啊！”大力也是一脸的憋屈。 正当大家疑惑的时候，离狄晨宇最近，正蹲着给伤者用硼砂溶液涂抹伤口的小五，身子猛地一震，僵住了。片刻之后，他像受惊的猫咪一样“蹭”的一下一跳三四米远，远远的用颤抖的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工友，眉毛拧在一起，嘴唇不停的开合，却是说不出话。 “啊……”离狄晨宇近一些的晓晓手里拿着蘸着硼砂溶液湿布，也是一下躲在大力的身后，“虫……虫子！！” 小五也在晓晓的尖叫声中清醒了一些，“他…他，他身上有虫子爬出来。” 狄晨宇的身体一阵阵的抽搐，把众人的目光再一次的聚集到他的身上，只见他的口鼻之中钻出了十数只蠕虫，脸上原本溃烂的伤口处的皮肤开始蠕动，不一会的功夫也有数十只泛着荧光绿的虫子破皮而出。高歌注意到，这些从伤者身体内钻出来的幼虫相比较刚才呕吐物中的那些活动的更要激烈，一直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快速的向四周爬，只是没爬处多远就不再动弹。 “晓晓，给我！”马小曼快步从晓晓手中夺过浸湿的棉布，转身跑到刚才的那一滩呕吐物处，凌空对着刚才发现的幼虫用力的一拧。 只见这些幼虫的身体在接触到淋下来的硼砂溶液之后，仿佛是被灼伤一样也是快速的扭动身体，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硼砂对路子，快把他衣服全都揭开，用硼砂水浇他！”高歌发现了问题所在，被班夫蝶攻击之后并不是中毒，而是班夫蝶把卵通过口器寄生在人体之内，所有的不良反应只是寄生在体内的虫卵快速的孵化产生的。那现在最要紧的是用硼砂把体内的幼虫全都逼出来，以毒攻毒。 “戴上手套，别被幼虫咬到，也不知道这些幼虫有没有攻击性！”晓晓冲着想要上前剥掉受伤工友衣服的小风小五几人出声提醒。 另一边大力双臂青筋暴露，使出一股蛮力，把满满两大包的硼砂倒进一支半人多高的木制酒桶当中，回过身又扛起了装满净水的两桶50kg的塑料桶，用牙咬开盖子，朝木桶中灌了下去，瞪着一对牛眼还不忘冲着刘哥和小门两个缩在一边的人骂上一句：你们两个！真他妈操蛋！拿个东西过来，给我把硼砂搅拌开了。 小门嗫嚅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哥，似乎知道这个时候再不做点儿什么，可能真的会被眼前这个已经接近发飙的人撕碎，随手抄起一根铁棒插进木桶当中搅拌着，而那个刘哥，则还是没有动的意思，只是眼睛不停的朝四下打量。 转瞬就被剥的赤条条的工友被几人抬到了装满了硼砂溶液的木桶前，众人小心的把他放到木桶里，静静的观察着。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木桶中的狄晨宇又是一阵阵的呕吐，七窍之中接连爬出数不清的幼虫，掉到水中之后，人也安静了下来。高歌和石涛几人七手八脚的又把狄晨宇从桶中抬了出来，安置在一张收拾出来的工作台上。马小曼再一次的检查他的状况，片刻之后，长吁一口气，“体温逐渐正常了，伤口处流出的也是正常颜色的血，看样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些虫子在他体内的时候有没有伤到脏器或者是神经。” “奇怪的是，他的生命配额还是没有恢复正常。”晓晓细心的观察着，“虽然不像刚才那样一直往上涨了。” “我觉得没事，最坏打算也比那些虫子一直在他身体内爆体而亡要强，哥欠，你说是吧？”大力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高歌，可是他这一看之下却愣住了。 “卧槽，老高！你别动！”众人都被大力的声音吓了一跳。 只见高歌的双眼当中流出了跟刚才狄晨宇一样颜色的泛着荧光绿的黑血，此刻，正满脸扭曲的扶着工作台的一边，好像在对抗着什么！ “我应该是在外面的时候也中招了，刚才硼砂水溅到我脸上之后，我就觉得脸上痒得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高歌吃力的说道，“快给我再弄点儿水洗洗，把他们逼出来。” 小风反应最快，直接抄起旁边的一只饭盆跑到刚才狄晨宇泡过的木桶内，舀起一盆水就要泼在高歌的身上。 马小曼来不及阻拦，情急之下抬起一脚踢在了小风的腰间，失去平衡的小风一个趔趄，一盆水洒在了工作台上躺着的大力身上。 “小曼姐，你这是……”小风一脸委屈的看着马小曼。 “啊，对不起啊小风，这些是泡过狄晨宇的硼砂溶液，里面还有很多幼虫的尸体，我觉得再给高歌用，有点儿不卫生，一着急就……”马小曼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说马小曼，你这是诚心的是么？哦，狄晨宇的洗澡水不卫生，高哥欠不能用，我就能用？”大力吐出嘴里的水，咧着脸说道，“我记得硼砂味道是咸的，这咋这么酸啊？”说完还不停的吧唧着嘴巴，猛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哎我去！不对，硼砂有毒，这还是泡虫子的！马小曼，你想害死我！”马小曼没有理会抓狂的大力，她知道仅仅是那一口无意泼在脸上流到嘴里的硼砂溶液又被及时吐出来，毒性对大力无关紧要，只是让大力赶紧去漱口，就接过小五递过来新调配的硼砂湿布，“快把他衣服都解开，看看是什么地方被咬伤了。” 几个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高歌的衣服脱的只剩下一条海绵宝宝图案的内裤，大力不顾晓晓的反对一下挡在了她前面，还不忘对另外两个看的津津有味的女实习生喊：“你们几个丫头片子，不怕生针眼啊？” 马小曼仔细的查看高歌全身的皮肤，只是在左脸颊靠近耳垂的地方发现了两处细小却也泛黑的伤口，二话不说把湿布敷在了上面，并不停的把溶液淋在湿布上。随即又想到什么，查看起高歌左肩处的生命配额显示框，看到上面的数字是90：58，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陷入深思。 硼砂溶液的毒性终于起了作用，寄生在高歌体内的幼虫相继从伤口处和耳鼻眼口处钻出。众人又给他换了几次湿布，见不再有虫子爬出来，从其伤口处挤出的也是正常颜色的血液之后都松了一口气。 一顿折腾，众人只觉筋疲力尽，东倒西歪的用各自喜欢的姿势休息，贮藏室里一片安静，只是除了高歌和狄晨宇之外，谁都没有睡过去。不知道是谁的肚子率先传来“咕噜”的声音，就好像是拂晓时第一只打鸣的公鸡一样，陡然间，饥饿感让大家都互相的看了看。 “哎，我说老刘，你从打进了这个洞穴之后就啥忙没帮，现在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一直听说你饭做的不错，那后面有厨房，你去给大家伙弄点儿吃的！”大力这时候看老刘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以前看他也不顺眼，但也面子上过得去，喊上一句“刘哥”，而现在完全不再顾及其他了。 老刘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群人可能真的会把自己丢出去，讪讪的笑着，答应了一声，就喊上两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实习生，朝东边的厨房走了过去。石涛却拽起了小五，“小五，走，我也想去做点儿吃的，我怕刘哥做的东西不合我的口味。” “要去你自己去，我浑身酸疼，不想动。”小五有些不乐意。 “让你跟我去就痛快的跟我去，哪那么多废话？”平时说话和善的石涛这时候语气却莫名重了起来，小五一愣，看着冲他呲牙咧嘴的石涛，“哦…啊，好，对，我也去，我也去，我不能吃辣，我得去提醒刘哥，别太辣了。”说着就跟石涛也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第7章 狄晨宇(上) “咳咳……咳咳咳……”一直处于昏睡当中的狄晨宇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醒了过来。 小风的一个冲了上去，扑在狄晨宇的身前，“姐夫，姐夫，你怎么样了？还觉得哪不舒服？” 话语和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狄晨宇吃力的抬起胳膊，轻轻的拍了拍小风，虚弱的说：“小风，我没事，给我找点儿水吧……” “姐夫，你等会儿。”小风看到神识恢复的姐夫，备受鼓舞，“小曼姐，我姐夫醒了。”说着便跑着给狄晨宇打水。 马小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狄晨宇身边，“狄晨宇，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先别管我……小曼，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很危险。”狄晨宇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你先别多想，我们现在还很安全，等老高醒了，咱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马小曼审视着狄晨宇的身体，回应着。 “高歌怎么了？你听我说，咱们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没什么大事，跟你一样，被班夫蝶叮到了。”马小曼嘴上说着，视线却停留在狄晨宇肩膀处的生命配额显示框，目光有所闪烁。 “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狄晨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猛然想要坐起来，可是虚弱的身体显然支撑不了他这个动作，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别紧张，我们已经找到了驱除班夫蝶寄生在你们体内的办法，现在他就是睡了过去，没事的。”马小曼耐心的解释着。 “不！不！你们快去把他叫醒，我有事对他说！快点。”狄晨宇激动着，声音逐渐高亢，和之前的虚弱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他的声音也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 “姐夫，水来了，你先喝点儿水。”小风此时已经把装满了清水的杯子递了过来。 “小风，你听我说，以后姐夫如果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听高歌的话，别总想着去救你姐姐，我们现在抗衡不了盖亚。”狄晨宇看着双眼通红的小风，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可是这话语中仿佛交待后事一般的言辞让小风有些错愕。 “姐夫，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小曼姐都说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小风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变故，眼泪止不住的喷涌而出。“小曼姐，你不是说我姐夫没事了么？他这是怎么了，你快看看他，求求你了，你快看看他。” 一只手搭在了小风的肩膀，沉稳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小风，你这样，老狄会更难受的，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高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站在小风的身后。 “高哥，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姐夫……大力哥……”话没说完，看着高歌紧盯着狄晨宇的眼神，小风伏在大力的肩膀上，极力控制着啜泣。 “老高，我能相信你对么？”狄晨宇的目光从小风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挪到了高歌的脸上，眼角细微的皱纹展示出这个一脸痛苦的男人想要挤出一些笑容。 “老狄，你什么时候也跟个娘们似的，这点儿蚊虫叮咬就让你在这摆出临终托孤的架势了？亏你原来还是个海军少校！”高歌嘴上这么说，脚步却向前迈了一步，并且回身对围在周边的人说，“没事儿，大家都去休息吧，我和老狄有些旧账要算一算。”赶走了一脸疑惑的众人，又对大力使了个眼色，示意安抚好小风。 “高歌，说起来，你这个名字起的真他妈的讨巧啊，我比你大好几岁，还是得跟小风一样喊你高哥，你们却喊我‘老弟’，唉，说起来也真是挺佩服你的，‘盖亚’的威慑之下，能带着这些兄弟在如此枯燥单调的工作下，每个人都很有奔头。仲启纪之前的日子还真的是让人怀念啊……咳咳”说起来仲启纪之前的事，狄晨宇的眼睛明显亮了许多。 “这时候说这个干嘛。谁不知道你原来是个海军少校，指挥军舰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航行，我这小打小闹的怎么能跟你比？” 高歌所言不假。狄晨宇曾是驻守南海边疆的一名驱逐舰舰长，2050年的那场波及全世界的大海啸，正赶上他的军舰在海上执行巡逻任务。那一天狄晨宇站在华南号驱逐舰的舰桥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海平线上那渐渐显露出的异常。海啸的前兆——海水异常地退却，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海底地貌，紧接着是远处传来的低沉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预示着灾难的临近。 此时此刻，狄晨宇在纠结该如何抉择，一是趁着海啸还没有完全成型迎着海啸的波峰冲过去，二是加足马力朝着相反方向逃离。两种选择的成功率都是极低，如若选择其一，对驱逐舰的马力要求存在相当大的考验，不断形成的海啸波风以飞快的速度上涨，迎面而上的舰体将会以接近60°角度的爬坡，一旦马力不足失去动力，整艘驱逐舰会完全被海浪吞噬。选择其二，则是对驱逐舰的灵活性操控的考验。海水在海啸形成时候被吸拢到一起，海水的深度极大降低，很多海底礁石将会对海面上高速行驶的驱逐舰带来巨大的威胁。在被几十米的海浪追逐的过程中，一旦触礁，他们将被撕成碎片。 看着大副二副和众官兵都把信任的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狄晨宇毅然下达命令： “全舰注意，紧急状态！”狄晨宇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系统响彻全舰，每一个字都沉重而坚定，“现在由于极端自然气候已经使我们和上级失去联系。现在由我全权指挥，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海啸也可以征服，转向最大速度，驶向安全海域！” 随着命令的下达，华南号驱逐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引擎轰鸣，船体开始剧烈震动，巨大的螺旋桨搅动海水，掀起层层浪花，朝着与海啸波峰相反的方向70°角斜刺里全速前进。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朝着陆地的方向行驶更是自寻死路，海啸登陆之后的杀伤力是在广阔海域的一百倍。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尽快驶离海啸影响区域。 舰上，舰员们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通讯兵不断发出求救信号和警报，同时监控着周围海域的动静；机械师们则确保船体各系统处于最佳状态，特别是防水密封装置和稳定系统；医疗队则处于待命状态，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伤亡情况。 然而，大自然的威力远超人类想象。尽管华南号已经竭尽全力逃离，但海啸的速度和规模却超乎预料。巨浪如同连绵不绝的山峰，一浪接一浪地向着舰艇扑来，每一次撞击都让舰身剧烈摇晃，仿佛要将这钢铁巨兽吞噬。 狄晨宇站在舰桥上，双手紧握栏杆，目光中既有坚定也有忧虑。他知道，此刻唯有保持冷静和决心，才能带领全舰人员度过难关。他通过对讲机向全体舰员传达着鼓励的话语：“兄弟们，我们是战士！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坚持到底，守护好我们的舰艇，守护好彼此的生命！” 驱逐舰如同一条银鱼一般在海面上飞驰，斜后方暗黑的海啸巨浪仿佛上古神兽饕餮似的正张开吞食天地的大口追逐而来。好在，借着海浪的力道，80节航速、85节航速、90节航速……出色的动力性能让狄晨宇的驱逐舰逐渐拉开了和巨浪的距离，根据导航显示只要再航行200海里左右，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不出意外还是出了意外，就在这时，二副嘶吼着声音报告：“舰长，雷达显示，前方海域密布水雷……” 狄晨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慌不择路之下他们竟然跑到了阿三国的海域，而这群连蜥蜴都不放过满脑精虫的王八蛋竟然在非战时期在海域里投放水雷。调整航向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上天的怜悯…… “传令，降速20节，并持续朝水雷区域发射鱼雷和续点炮火覆盖。”狄晨宇没有办法，他希望能够提前引爆那些阴损的水雷，不给己方带来损失。 一阵阵的爆炸声传来，雷达上显示的一个个狰狞的水雷光点逐个消失，狄晨宇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空袭！2点方向发现敌机！” “立即启动防空预案！” 震耳欲聋的防空炮塔喷射出愤怒的火舌，狄晨宇亲自坐在操控机杆，大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奋力捕捉着空中那几架狡猾的战机。 华南号驱逐舰的防空战斗力在全世界都是首屈一指，5架阿三哥的战斗机还没等对华南号进行第一轮俯冲打击，就已经被密集交织的防空弹道击落了3架，另外两架落荒而逃。 就在这时，一直忙碌于和外界取得联系的通讯班班长向狄晨宇报告：“报告舰长，上级军区与我舰恢复联络，并发来一级密令。” 狄晨宇眉毛一挑，他已经从这次阿三国的过激反应大致猜出这道一级密令的内容了。示意通讯员将加密命令音频传入自己的耳机当中。 “阿三国已经于燕都时间今天上午9点30分对我国宣战，境内多省市受到敌方导弹袭击。已知悉华南号驱逐舰因躲避海啸已经行驶进敌方海域，令华南号驱逐舰全体官兵进入战时状态，所有武器均可视战况自行使用，尽量不要牵扯周边邻国的警戒。” 一丝苦笑爬上狄晨宇的脸颊，华南号驱逐舰的战斗力自然毋庸置疑，可是现在海啸驱赶着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退路，只能冲过阿三国的海湾，去隔壁友国海域避难，可是面前阿三国海湾是军事重地，他们现在就算是飞都飞不过去，难道真的需要使用那个…… 第8章 狄晨宇(下) 狄晨宇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军装里面贴肉挂着的一把钥匙，随着他听完了这条加密的一级密令音频，那把钥匙已经传来了三下长两下短的振动，每一次振动都仿佛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苦笑一声的狄晨宇暗想：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一道核打击解锁命令符提示设置成这样的，三长两短，难道这就是预示着我们这华南号全体官兵的命运么？” 转过头拿起话筒下达一连串的命令，“所有兵种立刻前往自己的岗位待命！机电长，汇报我们现在整体状况如何！观通长，汇报海啸浪峰和我们的距离！雷达班和声纳班，密切注意周边情况，如果再有敌舰或敌机来犯，不必向我汇报，直接向各主副炮班下达攻击指令，可以随时任意开火！导水部门，进入一级战备，导弹充能！” 一时之间，华南号的各个角落全都收到了舰长的命令，所有人的心底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一些新兵蛋子紧张中带着兴奋，嗷嗷直叫的冲向自己应该在的岗位上；老兵们却都暗自明白，这是要殊死一搏，导弹充能意味着随时可能发射舰艇之上的6发足以摧毁一艘航空母舰的杀器，而也代表着华南号所储备的动能将要耗损一半以上，这是要破釜沉舟啊！ “报告舰长，目前‘老家’整体状况良好，动力系统工作正常，供能传动运转无异常，能量储备73%！” “报告舰长，海啸浪峰距离‘老家’2.5海里，我航向正在远离浪峰影响最大区域。” “报告舰长，雷达显示‘老家’12点方向不足35海里处，正有大量舰船集结，目标直指我方。声纳显示我周围109千米处有快速向我移动目标4个，根据移动速度判断，应该是敌潜艇。” 狄晨宇听着各部门发来的反馈，用舌头不停的在自己的嘴巴里舔舐着牙齿，这是他在认真思考分析时候的习惯。现在看来，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方占据了天时和地利。天时是海啸这种人力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已经被他们甩开；而地利则是经过之前前有狼后有虎的一场硬仗，我方舰艇没有受损。 坏消息就是这阿三国的杂碎们摆明了是要把华南号留在这里，这个所谓信奉慈悲至上的国度，阴狠起来真的是不择手段，就好像他们在必要的时候也一样会用自己的左手去抓米饭塞进嘴里一样…… 看着舰桥内外忙乱的众弟兄，狄晨宇把副舰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狄晨宇从保鲜箱内拿出两支雪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嗜好。 如同第一次脱掉自己妻子衣服一样的小心翼翼，他慢慢的撕开雪茄外层包装，放在鼻子下面，贪婪的嗅着那让他心醉的香气。拿起雪茄剪，在顶口处剪开了一条v字豁口，熟练的用喷射火机转着圈点燃了雪茄另一端的外圈，轻轻摇晃一会儿，递给了副舰长，又去准备自己的那一支。 “雷子，你跟着我几年了？”狄晨宇的语气出奇的冷静。 “宇哥，从2038年新兵连出来，就跟着你了，现在正好12年。”副舰长郑雷并没有对狄晨宇叫出尊敬的职位，而是更亲切的叫了一声宇哥。 “12年，真快啊，我记得那时候我刚结婚，你还是我的伴郎，为了给我挡酒，醉得睡在我婚床上，害得我和你嫂子在客房渡过得新婚之夜，哈哈哈哈……”狄晨宇笑得很轻松。 “宇哥，何止12年啊，从你从棒子海盗手里把我和小风捡回来，都16年了。后来你收养我们哥俩，我们虽然一个跟你叫哥，一个跟嫂子叫姐，其实心里都是把你们两口子当再生父母一样对待，现在你说这个干啥？”郑雷被狄晨宇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转移了话题。 “好好好，不说，不说，现在的情况，咱们有点儿被动啊！”狄晨宇话锋一转。 一时之间，空气又有一些宁静，两个男人好像把更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雪茄上，火光忽闪忽暗，房间里很快就烟雾缭绕，郑雷知道，自己的宇哥要做一项艰难的决定，否则他不会这样粗暴的去对待心爱的雪茄的。 “宇哥，上头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是要我们鱼死网破么？”郑雷其实早就从刚刚狄晨宇下达的命令当中分析的七七八八，“您就下命令吧，不只是我，‘老家’的所有弟兄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和命令。” “哦？真的么？”狄晨宇猛然抬高了一些声音。 “当然，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郑雷陡然起立，对着狄晨宇敬了一个军礼。 “如果，我是要带着你们叛国呢？”狄晨宇的音量又低了下来，却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什么？叛国！？”郑雷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一直是自己亦师亦友的崇拜对象，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旋即眼神又坚定了下来。“宇哥，我说了，风里雨里我都跟着你。” “雷子啊，你的儿子就快要满周岁了吧？”狄晨宇并没有接着郑雷的话茬。 “是，11个月了。”提到自己的儿子，郑雷话语中又多了一些温柔，更多的是不舍，从自己的妻子生下孩子之后，他还没抱过呢，每次都是通过冰冷的全息影像通话的时候，看着妻子怀中的儿子。 “这一次，我们应该是九死一生，按照命令，不论我们做什么，生的希望都很渺茫。所以我想……”狄晨宇再一次把话题回到正轨。 “我想只有抗命行事，我们这些兄弟才能有一线生机，不过我绝对不仅仅是带着你们做逃兵，而是这样做才有可能完成任务。”狄晨宇用力的按灭了手中的雪茄。 “宇哥，您就说怎么干！”郑雷知道，对待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没有任何违背他的借口和理由。 “走，咱们去小风那。”狄晨宇的语气不容置疑。 郑雷和郑风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自从被没有子嗣的狄晨宇收养之后，也被培养到这艘狄晨宇称之为“老家”的华南号上，郑雷逐渐被提拔至副舰长，郑风则是司职导水长。此时的郑风已经完成了之前舰长的命令，给导弹充能，正在等待下一个指示。 看到舰长和自己的大哥一起出现，郑风有些愕然，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在舰桥上指挥么？怎么到了自己这，错乱间来不及整理军容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姐夫，啊不！舰长，副舰长！导水部一切就绪！” “你小子，就不能跟着你大哥一样，跟我叫宇哥？成天价叫我姐夫！”狄晨宇笑骂一句。 “那不一样，我姐对我比你对我温柔多了，所以我肯定得当我姐的娘家人！”郑风理直气壮，伸头在两人身上嗅了嗅，“好啊，你们两个又背着我偷吃好东西”。 “小风，找个方便的地方，去你那屋。”郑雷止住了想要插科打诨的弟弟。 …… “姐夫，这能行么？我们的航速问题应该不大，可是没有人用过这样的办法啊，而且，到底能不能改变浪峰，也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吧？”郑风的寝室内，狄晨宇把自己的想法跟兄弟两人，包括另外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全盘说出之后，众人陷入一片沉默，小风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没有必要完全改变海啸全部的浪峰方向，只要把一部分海水引向敌兵集结的海峡，让他们的防御机制出现片刻的混乱，我们就有三成的机会。”郑雷此时已经完全弄明白了狄晨宇的思路。 “这次行动我们完全自愿，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即便是完成了任务，最后没有和华南号共存亡，有可能也会被带上军事法庭。”狄晨宇沉声给大家讲清楚最坏的结果。 又是一阵沉默，诚然，没有一个军人会希望得到这样的下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舰长，我干！”机电长率先发声。 “我也干！”雷达长和枪炮长随后。 接着，华南号上各个部门的官长附和声此起彼伏，只有军需长没有表态，低着头狠狠的抽烟。 “老华，你有顾虑？”狄晨宇心里一沉。 “舰长，这个计划有一个纰漏。”军需长华长空嘶哑着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旦我们全都离舰，遥控发射装置失灵的话，所有的一切全都成泡影了。舰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所以，我请命，最后我留在‘老家’，完成发射任务。” “老华呀老华，这个功劳轮不着你来抢，我是舰长，最后的发射任务当然要由我来完成，毕竟密钥是需要我的指纹的。”狄晨宇松了一口气，果然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关键时候没有一个掉链子的，“好了，不要争了，按计划行事。”狄晨宇阻止住了还想争论的众人，下达了命令。 30分钟之后，原本剑指阿三国重兵把守海峡处的华南号原地掉头，兜了一个大圈之后绕到了海啸浪峰的后面，并加快速度追上了浪峰。发射出6枚方天画戟弹道导弹搭载着全部高爆水雷发射向浪峰的后方并引爆后全速后退，预算好的爆照位置产生的巨大的波动正如狄晨宇所设想的那样改变了一部分海啸浪峰的方向，以飞快地速度扑向阿三国海峡。华南号在航行到相对平稳的海域后，所有船员乘救生艇和舢板顺风驶离。 其中的一艘快艇之上，满脸泪痕的郑风怀中抱着被打晕并且少了一根大拇指的狄晨宇，朝着华南号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喊着：哥！你放心，以后都有我！ 20分钟之后，阿三国的集结重兵的海峡被海啸余波冲击的七零八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阿三们惊恐的发现，华南号向他们发射了一枚核弹，想要拦截已经来不及。气急败坏的阿三锁定核弹发射源头——华南号，接连发射10枚弹道导弹，将其摧毁…… 第9章 达成共识 待到狄晨宇醒来的时候，几艘舢板已经在祖国海域之内的一座小岛上。狄晨宇在看到自己缺失的拇指时候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挣扎着爬了起来，在忙碌的众士兵当中寻找，唯独不见郑雷的身影。 郑风眼含热泪，“姐夫，我哥没有白白牺牲，我们成功了……” “小风，雷子是个好军人，可我不是。”狄晨宇此时百感交集，从一个将领的角度来说，华南号上407名士官在经历这一场天灾人祸，只牺牲了一名副舰长，其他官兵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可以说是取得了一个奇迹般的大胜。可是随着华南号一起消失的郑雷，又让狄晨宇的心仿佛一直有一把无形的手用力捏紧一样的难受。 华夏的军事打击出奇的迅速，仅仅三天时间就拿下阿三国的首府，迫使对方投降。而狄晨宇在把所有的舰员带回了军区复命之后，军方高层并没有追究他弃船的责任，谢绝了上风命其整合旧部的好意，和小风一起选择退役，回到家中一起抚养郑雷的妻儿，直到仲启纪来临。 …… 狄晨宇翻身坐了起来，挥了挥手，打断了高歌的话。 “高歌，我们现在应该尽快和外面取得联系，按理说班夫蝶异变，盖亚早就应该得知，可现在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担心城里也有变故。” “大宇，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你受伤之后一连串的变故让我来不及细想，咱们吃点儿东西，就想办法杀出去。”高歌看到此时已经恢复神智的狄晨宇，心里更有了底。这个曾经在战场挥斥方遒的将领是一个绝佳的帮手。 “还有，刚才我在昏迷的时候，其实头脑一直是清醒的，我能清楚的听到你们的交谈。尤其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实在是太奇怪了……” 高歌看到狄晨宇欲言又止，安抚他，“你别着急，慢慢说” “刚才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回响，最开始是一阵类似于蝉鸣 声音，但又不同于普通的蝉鸣那样单调的节奏 ，我没有去理会，以为是自己中毒的不良反应。可是后来这蝉鸣又变成类似于夜枭的声音，而且逐渐清晰！ ” “什么？你也听到了？”高歌眉头逐渐锁紧，向前一步抓住了狄晨宇的手，只是一下触碰，两人手上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猛地分开，各自查看自己的手，肉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均是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一层意思：这次他们被班夫蝶叮咬，并没有这么简单。 “是的，这夜枭的声音也是很有节奏，过了一会，又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话，这个你也听到了么？”狄晨宇盯着高歌继续说。 “女人的声音在说话？这我还真没有听到，她说的什么？”高歌仔细回忆了一下。 \"我听不懂她的语言，但总有一种潜意识告诉我，要去遵从她的指示。朦朦胧胧间我好像做梦一样，朝着一个门口有两棵巨型红杉树的废弃厂房走去，我感觉那个声音就在那个厂房里面。”狄晨宇面色尤为沉重。 “后来呢？你进去了？”高歌对狄晨宇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有，后来我就感觉全身瘙痒难耐，接着就是不停的呕吐，再醒来的时候，就是你们把我泡浸在那个木桶里了。”狄晨宇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木桶。 高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有想清楚所以然，只是口中喃喃道：“蝉鸣，夜枭，节奏……” 猛地抬起头，“大宇，你还能根据记忆描述一下那蝉鸣和夜枭的节奏么？” 狄晨宇也明白了高歌的意思，伸手从工作台上找来两把改锥，分给高歌一把，两人一起蹲起来，用改锥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高歌画好了，看向狄晨宇画的图案，眉头又皱紧了 。 只见狄晨宇画的图案跟自己的不太一样 ，他画的是由或长或短的线段组成，而自己的是大大小小的圆圈组成，显然不一样。 这时，小风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姐夫已经恢复，和常人无异，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快步奔来：姐夫，快吃点儿东西吧，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狄晨宇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和高歌所画下的图形当中，头也没抬的接过小风递过来的餐盘。 “姐夫，高歌，你俩这是干啥呢？是打算用摩斯密码往外传播消息么？我们这没有无线电啊？”郑风只是瞟了一眼两人画的东西就随口说了出来。 狄晨宇和高歌听到后，一起看着小风同时抬高了声音，“小风，你说什么？” 小风被两个人吓了一个激灵，自己手里的餐盘差点儿掉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没，没说什么啊，我说你们这摩斯密码也有办法传出去啊！” “对，就是摩斯密码，大宇，咱俩交换一下，你来我这边，把你听到的声音用大小圆圈画下来，我去你那边用长短线段画。”高歌感觉到这次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显然狄晨宇的想法与高歌不谋而合，两个人交换了位置，又在地上画了出来，片刻之后向对方的脚下看去。 “嘶……”狄晨宇吸了一口凉气，“高歌，你别告诉我你是照着我刚才画的图案画的啊！” 高歌也是双腿一软，原本蹲在地上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两人面前分别有两行图案，都是由高歌和狄晨宇先后画下来的，重要的是：这两行图案竟然像是一模一样。 “大宇，这也就是说，我听到的声音跟你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节奏。”高歌喃喃的对着狄晨宇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其他人有没有也跟我们一样听到了这个声音，还有，这个声音到底是想给我们传递什么信息。”狄晨宇已经从震惊当中逐渐冷静下来，“小风，你的脑海中听到过这样的类似虫鸣鸟叫的声音么？” “啊？这是山洞里，哪来的虫鸣鸟叫啊，虫子倒是有，没听到啥声音啊？”小风被问得有点儿发懵。其他人也被这边几个人的举动吸引了过来。 晓晓看着地上的图案，嘴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并不是摩斯密码，我用汉语、英语、法语等各种语种组合，都表达不出来什么意思。” “你们谁还听见类似这样节奏的声音了？”高歌看向众人，回应他的是一张张茫然的脸。 “哥欠，你别打哑谜了，究竟想说什么啊？什么虫子叫鸟叫的？外面这么多的蝴蝶，啥鸟都不够用啊！”大力实在是忍不住了。 高歌没有接大力的话茬，目光和狄晨宇对视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其他人都没有，除此之外两人的共同点是什么？难道是因为都曾经被班夫蝶叮咬过？可是为什么狄晨宇说他还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那个门口有两棵巨大红杉树的废弃厂房？难道真的是他做的梦么？不对，还是哪里有问题。”高歌心里暗自盘算。 狄晨宇走到自己刚才浸泡过的木桶，伸头向里面看去，迟疑了一下伸手探进水中。 “姐夫！不要！”小风看到狄晨宇的举动想要出声提醒。 狄晨宇给了一个让小风心安的眼神，继续把手浸泡在水中，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倾心感受着。 众人面面相觑，弄不明白他此时为什么还要去触碰那飘起来一层绿色蠕虫尸体、恶心至极的硼砂溶液，更让人没想到的是，狄晨宇竟然捞起了一只虫尸，凑到眼睛前面仔细的观察着。 “老高，这些都是从我身体里爬出来的？”狄晨宇此时也感觉到头皮发麻，这许多的虫子从自己的体内钻出来，得承受的疼痛岂不是要跟千刀万剐一样，为什么没有感觉呢？ “姐夫，高哥只被咬到了一处，所以从他体内爬出来的虫子并不多，大概三五十条的样子，而且他刚被咬我们就发现这硼砂溶液能够驱虫，就给他使用上了。你不一样，你刚才的样子可吓人了。”小风仍然心有余悸。 “也就是说，我被咬的更重，拖的时间更长是么？”狄晨宇沉吟着问道。 “可不是么！从最开始你被咬，我们几个把你背着跑到这里，再到赶跑那些蝴蝶全都进来，少说也得过去了将近30分钟时间。”大力嘴里咀嚼着食物，有点口齿不清的回答。 “大宇，你是想说我受伤比你轻，体内被寄生得幼虫少，时间还短，所以咱们俩所产生的那种幻觉的程度也不一样么？”高歌分析着。 “嗯，是的，算了，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了。大家还是抓紧时间整备，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狄晨宇不想再浪费时间纠结这一方面了，回头对小风，“小风，找个酒瓶子，我装几条这个虫子带回去，找机会去检测一下。” 众人三下五除二的填补好自己的五脏庙之后，决定还是制作一些趁手的家伙，先把洞穴内的班夫蝶清理干净，再找机会出山洞。大力看到老刘和小门几个人在背包里装了很多瓶烈酒，顿时火气就起来了。 “你们几个给我把酒放下！” “大力，你看咱们不是要出去烧蝴蝶么，我这不也是想准备一下么！”老刘解释着。 “别扯淡！刚才那是紧急情况才用的我这些宝贝，现在都有准备了，用不着，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么？”大力根本不买账。 “刘哥，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班夫蝶对硼砂溶液的毒性非常抗拒，咱们身上都用硼砂水淋湿，相信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酒就别用了，确实有点儿浪费。”高歌也出言劝阻。 “那我们不出去行不行？你们这么多人就够了啊！”小门又想临阵退缩。 “行，你让我捶你50拳你就可以不出去，啥都不干，带着你们也是累赘，不如丢你们出去喂那些蛾子！”大力现在是一百个看不惯小门。 “你……你欺负人！”小门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咱们也别一次性全都出去，还得留几个人留在这里互相接应，我看这样吧，我和大宇、小五、老刘，涛子，先出去探探,其他人先留下来。”高歌扫视一圈之后，做出安排。 “带上我，你们能用到！”马小曼不等高歌反对就站了出去。 “我也去，我刚才是吓到了，我能帮忙！”“还有我，我也去！”原来跟在老刘和小门边上的两个大男生也摩拳擦掌。 大力刚想说什么，小风在旁边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神示意了一下架子上的一排排酒瓶，大力好像明白了，没有再说话。 第10章 包藏祸心 贮藏室的门缓缓的开启一道细小的门缝之后，一条淡蓝色的火焰从门缝中喷出，近三米长的火舌肆意舔舐这贮藏室门前的空气之后，慢慢回缩。突然门被猛的打开，三个人影翻滚而出之后迅速成犄角状背靠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安全！”短促而低沉声音从三人之中传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从贮藏室的门内鱼贯而出几个人影之后，大门紧闭，就连室内的灯光也熄灭，玻璃窗内几双眼睛紧张的注视着窗外全副武装的几人。 只不过，用“全副武装”这几个字来形容高歌、狄晨宇等人着实有些抬举了。所谓的武装不过是两个链接上蓄电池的从贮藏室的排风系统上拆下的风扇和几把近两米长，用数十根编进了铁线的布条做成的类似于拂尘的东西，对付蝴蝶这种飞行速度不快，自重不高，而又靠密集取胜的对手，这类武器实属上佳。 8个人按照狄晨宇的提前授意，排开圆桶阵型，马小曼和小门在最中间，紧盯垂直上空，其他六个人将两人围在中间，各自警惕一个角度。 洞穴内的照明设施很齐全，使得高歌等人的视线没有过多受阻，除了通往洞穴深处的二闸门那里略微暗一些，可以说整个洞穴现在亮如白昼。 可是众人除了地上那些之前被打死烧死的班夫蝶之外，连半只蝴蝶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这些班夫蝶有保护色，之前就是靠这个藏起来的，大家小心。”高歌出声提醒。 又是好一阵的安静，每一个人都极尽目力，想要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洞穴内除了照明设备的闪烁，没有任何动静。 “两个小子，你俩叫什么名字，之前没发现，挺有魄的啊？”高歌打破了空气中的凝重，向跟出来的两个大男孩出言问道。 “高哥，我叫常澜，之前在咱们十九工区文工团，是盖亚主机ai智能的语言采样样本，这些ai机器人的拟人声音都是从我们的声音当中采样合成的。”两人当中比较壮硕的一个人，操着一口标准的官话回应到，“我跟你差不多同一个时间来到工区的，只是一直在分部工作，看不惯分部主任那是人非人的作风，把他揍了才被下派的采集区的。” “高叔，我叫刘希未，刚从技工学校毕业，来了以后跟着我刘叔。我俩都姓刘，所以大家都说我是他亲侄子，其实真不是。”另一个略瘦的男孩也回答。 “行，这个时候，你俩能跟我们一起站出来干这个危险的活儿，不错。”高歌甚是欣慰，又琢磨出了一点儿不对味的地方，“你特么跟谁叫叔啊？你今年多大？” “啊，我今年应该是19，长得老一点儿，高叔。”刘希未好像被高歌吓到了，声音有点儿颤抖？ “19？说你39都有人信，你这长得不叫有一点儿老啊！”高歌话语中满是疑惑。、 “嘘，你轻点喊！”马小曼适时的压住了高歌的暴躁。 “用弹弓试试。”马小曼在众人逐渐靠向一处洞壁之后，确认背靠的洞壁没有异常，示意高歌用弹弓射向其他洞壁，尝试打草惊蛇。 高歌腾出手来，捏出一个刚才加工制作的内里是一团硼砂，外表用融化的蜡包裹又冷却的弹丸，瞄准左手边的洞壁射了过去。 “嗖——啪——”硼砂弹丸在弹弓的皮筋作用力之下飞速的撞击在洞壁之上，瞬间成为一团硼砂粉末状的雾团，如果这周围有班夫蝶在潜伏，定会被惊飞。 可是除了洞壁上的几块细小的碎石噼噼啪啪的落地，并没有其他的动静。 高歌略微停留了片刻之后，又是朝着不同的方位接连发射出20几枚相同的弹丸，同样如同石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浪。 眼见穴室内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之前那些嗜血的班夫蝶，8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通往第二道闸门的甬道内，只有那里光线很暗，弄不清楚里面的动静。 高歌又想故技重施，把硼砂弹丸射入那甬道，狄晨宇伸手拦住了他。 “如果剩下的班夫蝶都集中在那条甬道当中，对我们更有利。”狄晨宇扬了扬下巴。 高歌也明白了狄晨宇的意思，那甬道5米多长，不足2米高，尽头是之前已经被高歌封闭的厚重铁门，四周都是光滑的防塌方混凝土，如果剩余的几千只班夫蝶隐藏在那条甬道里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瓮中捉鳖。 “小五，涛子，你们去找大力拿燃烧瓶，越多越好。”高歌已经做好了打算。 小五和石涛在几人的掩护下重新返回贮藏室，余下的人继续警惕的观察四周。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背着大大的包裹，气喘吁吁的回到阵营当中，身后还跟着一辆改装过的电动推车，上面是一个圆圆的大桶，看分量依然被装满了液体。 “高歌，晓晓妹子刚才听说了，让我带话给你，如果那些班夫蝶真的在里面，与其用燃烧瓶不如再加上这个！”石涛一边说，一边递给高歌一圈长长的水管。 “哎呀，这有100公斤了吧？你大力哥可真该肉疼了。”狄晨宇明白了晓晓的意图，也没有二话，把水管的一头插进了大桶当中。 “高歌，只有你会弹弓这一手，你还是得镇守，我领他们几个过去布置咱们的‘定时炸弹’”狄晨宇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心里快速的盘算着，“小门，小曼，刘希未和老高留下，我们几个过去。” 石涛看到狄晨宇如此安排，喉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忍了回去，只是走到马小曼面前，“小曼姐，把你的手镐借我用用，我的没电了。”说着就走到马小曼的身边，没等她动手，自己双手从马小曼的腋下穿过，取出了她背部的驱动手镐。 “谢了，小曼姐，你这把手镐比高歌的好用，他那把早就该扔了。”丢下一句让高歌和马小曼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的话，石涛转身跟上了狄晨宇。 几人驱动着载着近100公斤酒桶的遥控车，慢步靠向了甬道口，即便周身都已经用硼砂溶液浸湿，也生怕里面突然涌出数不尽的班夫蝶将他们吞噬。 来到甬道口，狄晨宇和小五去了道口左边，石涛带着常澜去了右边。 到达位置以后，四个人轻手轻脚的先把两瓶硼砂洒在洞口周围，接着把捆绑在身上装满烈性酒的瓶子都布置好后，分别散开到两边几米之外。 狄晨宇见其他几人已经到了安全位置，俯下身子，把那根软管塞到嘴里，用力的吸了起来。在吸力的作用下，酒桶内的酒液通过软管汩汩流出，狄晨宇顺势把软管抛向甬道之内，原地点燃一个燃烧瓶的瓶口放在地上，闪身撤到一边对着高歌打出了准备就绪的手语。 高歌这边的弹弓已经拉直满弦，“咻”的一声，一颗石丸直奔那燃烧瓶而去。 “砰”的一声，石丸精准的击中燃烧瓶，瓶内高度烈酒瞬间被瓶口燃烧的火焰点燃，炸裂开来，四射的碎片带着火焰星点把地面的酒液点燃。一道长长的火舌直至甬道之内…… 贮藏室内，大力看着众人的举动，搭在小风肩膀上的大手逐渐的加重力道，小风吃力不住，痛叫起来“大力哥，你这是要把我捏残废么？” “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干什么？那里面可是我的全部心血啊，全部啊！！这是要我的命么！我的姥姥呀！”大力几乎是哭嚎着。 “你不是说所有的酒都在酒窖里么？那边还有？”晓晓白了大力一眼。 “轰”的一声，置放于甬道中央的酒桶也被点燃，甬道口如同一条火龙的巨口一样，突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如此威力之下，别说是躲藏在甬道内的几千只蝴蝶，就算是几千只老鹰也一定灰飞烟灭。 可是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甬道口的火光吸引住的时候，高歌的身后悄无声息的站过来两个人，两个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忽地动了起来，其中一人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球体，按了一下，朝高歌的头顶抛了过去，只见那个“鸡蛋”在飞至高歌头顶的时候，突然四射伸展，成为一张大网，网的八个角深处长钉向地面射去。莫说是高歌，就算是一头大象被这网罩住也是插翅难飞，高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张网死死的拍在地上，动弹不得。另一人掏出一个笔筒，对着高歌的背后就扎了下去，笔筒一端露出闪着寒光的针头，只听高歌闷哼一声，针头刺入他的体内，笔筒另一端红蓝指示灯不停闪烁，活塞随即升起，带动着针管把高歌的血液吸入其中。 第11章 鏖战 高歌只感觉自己原本坚韧的工作服此时就好像一张纸一样，被轻易的刺穿，同时一阵刺痛感从背部传来，想要挣扎起身却只能在口中发出几声闷哼而根本动弹不得。 扑在高歌身上的正是那个平时说话行事都颇显阴柔的小门，但这个时候下手却十分狠辣，见已经控制住高歌，并且骨髓提取器已经刺在高歌脊柱处之后，抬头大喊：“动手！” 另一边的刘希未见到小门得手之后，转身也向马小曼抛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器物，想要控制住对方。却不曾想柔柔弱弱的马小曼好像早有准备，原地一个翻滚躲开了那个已经展开的电磁网的覆盖。更让刘希未诧异的是，这个专为打猎设计的自带跟踪追击功能的电磁网，此时竟然没有跟随事先设计好的目标，而是就那样扑空在原处。 “你把工作服供能源摘掉了？怎么可能？”刘希未觉得不可思议，这几个人来到埋伏着班夫蝶的洞穴里，可以说是危机重重，都要依靠工作服自带的防御功能进行保障，摘掉供能源也就意味着此时穿在她身上的工作服和普通衣服没有区别，就等于是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 “常澜，老刘！情况有变，动手！”刘希未见并没有第一时间控制住马小曼，担心他们的计划被耽误，连忙冲着甬道口处和贮藏室高喊，并也对着马小曼欺身逼近。 反观马小曼这一边堪堪躲过电磁网的捕捉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被小门控制的高歌，来不及多想，拔腿就朝甬道方向跑去，刘希未怎能放任她跑掉，随后猛追。 终究女人的爆发力比不上男人，仅十几步，刘希未就已经追上了马小曼的背后，抽出背后的采集手锄，挟带着一阵寒光砸向马小曼的后脑。 伏在地上的高歌眼睛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马小曼陷入险境，也只能痛苦的闭上眼。 “哐当”只听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刘希未猛然觉察手镐传来的手感不对，稳下心神观看。 原来是狄晨宇的工兵铲适时出现抵挡，而马小曼已经被小五和常澜护在身后，而石涛已然是绕到了自己背后，断了自己的退路。 “叛徒！”这种情形，加上刚才马小曼竟然好像未卜先知一样躲开电磁网，刘希未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明白是常澜泄露了他们的计划。 “叛徒？你说谁啊？我虽然加入这个工区稍微晚一点儿，但也看出来我们这么多工友朝昔相处，平时小打小闹的根本没有真生气的。之前大力哥只不过是对小门说话语气略重了一些，我就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些杀意。现在果然印证了我猜测，你们是真不给留活路啊？”常澜活动着手腕，也扯下了自己的采集手锄，准备和狄晨宇、石涛联手。 “小五，咱们去救老高。”马小曼眼见这边也帮不上忙，拉着小五就朝高歌的方向跑去。 “你是打算自己交待，还是一会儿我们把你制服之后尝尝我的手段呢？”狄晨宇步步紧逼，用工兵铲指着刘希未问道。 目光瞥向贮藏室的方向，眼见那边之前预定好的支援没有出现，刘希未也明白，里面的同伙应该也被制服了，眼下只能放手一搏。 心思打定，刘希未猛地一转身，抡圆了手镐朝着身后的石涛就刨了过去。石涛明显没有想到这家伙动手这么突然，来不及抵挡，只能把手中工具护住了自己的头侧，眼睛一闭，准备硬接这一下带着风的攻击。 到底还是在军旅生涯摸爬滚打半辈子的狄晨宇，眼见刘希未腰身刚要扭动，就明白他要偷袭，一步跨了过去，后腿抬起来照着刘希未的肋骨处就踹了下去。 这一脚，确实是改变了刘希未势在必得一击的路线，手镐贴着石涛的头皮刨空了过去。可是一脚蹬在刘希未身上的狄晨宇的鼻子上却见了汗，“不对劲，这家伙怎么这么硬！” 常澜看到这边已经打在一处，也没有闲着，手锄从刘希未大腿下方斜着就撩了上来，毕竟没想下杀手，这一下常澜留了手，没有用手镐的尖头和铲头，而是用镐的侧边拍了过去。 铆足了劲儿的常澜也早就合计好了，对方也是有工作服做防护，不至于让他骨断筋折的，但一下子肯定会让他失去抵抗能力。 哪曾想，这一镐没拍到刘希未的大腿，却是失去重心而倒下来的刘希未的胸口朝着自己手镐的尖头迎了上来。 常澜眼睛一闭，“噗”的一声，手镐传来的触感让常澜很是熟悉，心里暗叫完蛋了，这怎么就又杀了人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想象中手镐穿透胸膛留下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刘希未口吐鲜血大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被一击贯穿胸部的刘希未一把抓住常澜的握着手镐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常澜甩了出去，力道之大让常澜整个人横飞了出去，落在七八米之外。 石涛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见对方没有砸到自己，就地一滚，抡起手中铁器朝刘希未的膝盖猛地挥去。狄晨宇眼见刘希未受了重伤后依然力量惊人，也没有给对方喘息机会的打算，一柄工兵铲让他舞出残影罩住刘希未。常澜在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被摔的七零八落的他四下里寻找着自己原来使用的家伙，想找机会再次加入战团，摸索半天之后没有找到，才再次看向刘希未的身上，只见自己那把60公分长的手镐尖锐的一端已经完全的扎进刘希未的胸膛，可是那家伙竟然像没事人似的，依然活碰乱跳的在拳来腿往。 猛然间，常澜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心！他不是人！” 同一时间，小五朝着压在高歌身上的小门狂冲过去，他一直离得比较远，不知道这小门已经用电磁网把高歌完全罩住了，为什么还一直趴在高歌的身上。 不管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在做对高歌不利的事情，来不及多想，飞奔之下，在距离小门还有3米多远的距离，小五凌空跃起，双脚靠着惯性向小门的身体飞了过去。 这一边的小门已经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余光瞥见一个人影朝自己快速逼来，迅速的拔下完成抽取的骨髓提取器，刚转过头看去。 只见一双43码的大脚由远及近，还没等他喊出来，小五二百多斤的体重，加上全速奔跑的劲头，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把小门蹬飞出老远，手中的骨髓提取器也摔落出去，躺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高歌，你没事吧，我这就想办法放你出来。”小五侧过头对着高歌说道。 “咳咳，咳咳咳，小五，你不用放我出来了。”高歌剧烈的咳嗽着。 “怎么了高歌？你受伤很严重么？”小五依旧是保持这个姿势在向高歌问话。 “你再不下来，我就被你压死了。”高歌只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离开温暖的眼眶。 “哎呀，对不起啊高哥，我说怎么这么软和呢，忘了你还在下面垫着呢！”小五慌忙翻身下来，和刚刚赶到的马小曼一起七手八脚的拆除束缚住高歌的电磁网。 狄晨宇听到常澜的喊声也是一惊，什么叫他不是人啊？不是人是什么？刘希未这有鼻子有眼的，也天天跟大家在一起两个多月了，咋就不是人了？ 心里想着手里也没闲着，恰好石涛绕到了刘希未右手边，一个不注意被刘希未一脚踢在后腰上，跌了出去，却把后背的空门留给了出来 。军人出身的狄晨宇通过这一会儿和刘希未的缠斗也明白对方不仅力气大，身手也极佳，现在虽然身负重伤自己这一方依然落了下风，当下也不再犹豫，双手握铲以力劈华山的态势迎着刘希未的后脑就拍了下去。 狄晨宇自信，这一下如果拍实了，就算对方带着头盔，也能给他干翻过去，更何况刘希未是光着脑袋的。 只听“嘭”的一声，狄晨宇的双臂被震的发麻，双手虎口都隐隐开裂，合金打制的工兵铲翻着个儿划出一条弧线，飞落在十几米开外。 眼前的刘希未身子只是略微摇晃了一下。 狄晨宇瞪大了眼睛，心头大骇。 只见慢慢转过身子的刘希未恐怖至极，胸前插着一把锋利的手镐，贯穿至背部，整个头盖骨都被掀翻，仅有一小块皮肉连着，荡在耳朵边上，只有少量的血流在脸上，却没有脑浆迸裂的景象。 刘希未大脑的位置是一个半透明罩，里面不时传出淡蓝色的光段在旋转。 “你是ai人！”狄晨宇此时也明白过来刚才常澜喊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明显就是披着人皮的仿生物ai人，这是怎么通过层层检查混入到他们之中的？ 正当狄晨宇疑惑之际，刘希未已经一把扯掉碍事的头皮，一步跨在狄晨宇面前，只一只手抓住狄晨宇胸前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掏出一只骨髓提取器，找准狄晨宇的脖颈处就要扎下去。 “啪！”一颗钢珠从高歌方向飞了过来，精准的打在刘希未手中的提取器上，成功报废了，刘希未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高歌，手中松开了狄晨宇。 此时被马小曼从电磁网中放出来的高歌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搏斗，任何人刚刚被抽出一些骨髓之后，短时间之内也都很难再有大动作，刚刚的那枚弹珠也是他拼尽最后一点儿力道射出的，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之下，射出的弹珠是不是会击中狄晨宇的脑袋。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因为他刚才瞄准的是刘希未的眼睛，而并不是他手中的提取器。 眼见刘希未向自己走来，高歌苦笑一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2章 鬼胎暗结 马小曼抿紧了嘴唇站在高歌面前，“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谁让你来做这些事的？” “都是计算好的。”刘希未并没有多言，因为受伤而扭曲到恐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计算？谁的计算？盖亚么？你是为盖亚工作？”马小曼明白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拦不住面前这个有着机械骨骼的ai仿生人，只能尽力的拖延时间。 “你没有必要知道的这么清楚，根据计算，你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的几率应该是……89%以上”刘希未继续向前逼近。 “这么说你是来杀我们的，为什么要杀掉我们，这里只有普通的工人！”马小曼用目光制止住了刘希未身后想要偷袭的常澜和小五。 “不，不，第一，你们可不是普通的工人，盖亚知道，你们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跟废土区的自由人有交易，并且你们还在这里做了很多违规的事情，不过我并不是来杀你们的，相反，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我的程序从一开始就被设定的是要来救你们的。”刘希未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为了隐藏身份而在声音里带着人类的情感表述，而是生硬空洞起来，“你如果还要阻挡我的话，你死亡的概率将会变成98.77%。” 小五看着已经扬起手作势要攻击的刘希未，顾不得许多，从背后向八爪鱼一样跳到了刘希未的背上，“小曼姐，快走！” 常澜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根近三米长的钢条，绕到刘希未的身前，死死的抵住不断逼近高歌和马小曼的刘希未。 刘希未手臂一挥，将小五甩到一旁，同时抬脚踢向常澜，常澜侧身躲开。刘希未趁机冲到马小曼面前，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 “喂，杂碎，欺负一个小姑娘干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刘希未刚一回头，只见大力拖着一根碗口粗的铁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后面，歪过头冲着马小曼一笑，“小曼妹子，你们赶紧把哥欠那废物抬回去，这里交给我。” 刘希未打量着眼前的大力，半透明状的脑壳里，光段旋转的速度加快，很明显他的cpu在运算着什么，转身冲着大力迎了过来，“我的资料库显示，你的力气很大，也很有格斗经验，不过你打不过我。” “那就试试！”大力暴喝一声，腰眼用力，双手将身后拖着的那根铁棒横抡了起来，拦腰朝刘希未扫去。 刘希未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招也并不敢生吃，向后跳了一小步，距离刚好能躲过铁棒横扫的区域，哪知，大力手中的铁棒攻击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招是铁棒另一端的铁链。长长铁链的另一端还拴着一颗十几斤的铁球，铁链在铁球惯性的作用力之下，飞快的在刘希未的身上缠绕，瞬间就将他缠绕起来。 而躲在大力身后的两个身影也快速跳出，每人都朝刘希未的面门丢来一个东西，刘希未双手被铁链捆的结结实实，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两个东西砸在脸上。 “噗……啪！”两样东西先后砸在刘希未的脸上发出不同的声音，随即便产生反应。原来是一包石灰和一玻璃瓶的水。 石灰遇水快速产生反应，一时间又在刘希未那原本就开了杂货铺一样的脸上增添了颜色。 紧接着又是一个燃烧瓶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之后，在刘希未胸前爆裂开来，瞬间就被火光吞噬。 眼见在地上挣扎的刘希未，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还在昏迷的高歌抢了出来。 “他娘的，我就说外面打的这么精彩，没有洒家怎么能行。”大力用力的朝地上翻滚的刘希未又补上了两个燃烧瓶，“来来来，干了这两瓶，还有两瓶。” 眼见刘希未完全被淹没在熊熊的烈火之中，众人放下了戒备，纷纷查看起之前参战的人伤势。 小五和常澜先去另一边把瘫在地上的小门双手反绑，丢在了地上，“大力哥，屋里还有这货的同伙吧？” “屋里就那个老刘，你们外面刚一放火，那老小子就想放烟雾麻醉弹，还好小风早有防备，一下子就把木桶扣他身上了，我把他捆成了粽子，又给他灌了2斤老酒，现在躺着正哼唧呢！”大力嘿嘿一笑，“其他几个都是被他蛊惑的，一看他折了，立马都萎了，不是，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他们有问题的啊？” “常澜兄弟先发现的，具体的你问他吧！”石涛从边上说道，“咱们刚一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常澜就跟我说，之前看到小门和老刘这两个货的包里有投掷武器，可是咱们最开始被班夫蝶折腾的那么狼狈，他俩都没拿出来用用。” 常澜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显得有点儿亢奋，“前几天进山的时候，我看见小门和老刘背着人在那研究那个电磁网怎么用，我当时还以为这两个家伙平时这么抠门，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只当是他俩是在林区里发现了什么大型野兽，想要瞒着大伙儿偷偷的抓住，私底下卖了。当时我还说要加入他们，到时候捕猎的时候我也出出力，不为分东西，就是想玩玩，他俩当时支支吾吾的答应了。后来高歌在这里被蝴蝶追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丢个网出来，能拦住不少蝴蝶，他俩死活不干，我就觉得有问题。后来，老刘还跟我说，我跟你们不一样，不是一路的，等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帮他和小门，出去之后就有很多报酬什么的， 还说那几个学生已经都说好了，要帮他。” “对！大力哥让老刘和小门去做饭的时候，常澜就一直给我递眼色，我就拽着小五跟了进去，那时候老刘那东西看我们进去了，就把一个什么东西一下子藏了起来，我估计他是想在饭菜里捣鬼呢！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大力哥，常澜是我发小，这次他分到咱们工区之后，我俩还一直没见到面呢，想不到在这碰上了。”石涛也在旁边补充着。 “可是，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就反水，要帮着刘希未那个ai仿生人对付咱们呢？”晓晓此时有点儿疑惑。 “这也是我一直纳闷的，按理说要是因为大力他们在山洞里酿酒或者私下跟废土区的自由人交易的话，盖亚完全可以派出执法队来就可以，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发难，连卧底和策反的阴谋都用上了。”马小曼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不是冲着你们来的，是我和高歌。”狄晨宇这时候沉声说道。 “为什么呀？你俩做啥了引得盖亚大动干戈的？”大力此时甚是不解。 “刚才都打成那样了，发现没有，他们都一直没忘做一件事儿？”狄晨宇望向马小曼。 “你是说……抽你们的骨髓？”马小曼一下子明白了。 “对呀，我和石涛那时候也被揍趴下了，可是没看刘希未要过来抽取我俩的骨髓。”常澜也反应了过来。 “哎呀，不用费那劲了，那ai人现在应该都烧的差不多了，咱们把他芯片拆下来读取一下不就知道了么？”大力显然不想动脑筋。 众人也被大力提醒，目光看向刚才在地上燃烧着的刘希未。 只是，那里哪儿还有刘希未的影子，只有地上一摊子烧得漆黑的工作服。众人心下大愕，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么大一个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搜！他娘的，我不信就这么屁大的一个山洞里，他还能会隐身不成？”大力狠狠的说。 只是，经过大家一番地毯式的搜索，甚至连墙缝里都找了，就差把地面翻开看看，是不是土遁了，刘希未这个受了重伤的ai仿生人，真的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小风，小五，你们几个把老刘和小门这两个杂碎看管好，一会儿得从他们嘴里撬出来点儿东西！”狄晨宇皱着眉头，“顺便再检查一下，看看咱们还丢没丢什么东西。” “大宇，确实是有一样东西丢了。”马小曼盯着不远处的地面，沉声说道。 “什么？小曼妹子，你什么东西不见了？”大力很是疑惑。 “不是我的，是他的。”马小曼伸手指了指高歌，“确切的说，应该是小门从高歌身上取下来的。” “哎呀，小曼妹子，你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大力有点儿着急。 “我知道了！”常澜提声说道，“是那个抽取了高歌骨髓的提取器，不见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刚刚从小门手里跌落到角落里那个骨髓提取器和刘希未一起消失了。 第13章 初遇行尸 “糟了，大门！”大力和小五、小风几人考虑到洞室的大门，也许是被刘希未打开逃跑，那极有可能把外面的班夫蝶群引进来，迅速去检查洞穴的大门，可是等几人来到门口仔细检查一遍，才发现之前被众人合力关紧的大门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甚至那两个在里面才能合拢的门闩也稳稳地插在一起。 这就说明刘希未根本不可能从这里逃脱，难道说这洞穴还有众人不知道的第二出口不成？ 高歌逐渐恢复了神志，看到众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到处找寻，再四下打量以后，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立即出声提醒。 “大力，别找了，上面！” “上面？”大力一下子想明白了，“这孙子从通风口走的？” 众人听到大力如是说，都把目光投向洞穴门口处左右上方的两个直径两米多长的圆形通风管道，果然其中一个通风口的风扇已经停止了转动，一根缩上去的钢索随着洞穴外不断涌进来的新鲜空气轻微摆动。 “追他！”大力作势就要沿着洞壁爬上去。 狄晨宇刚想出言阻止，却被晓晓拦住了。 “他现在出去肯定追不上了呀，更何况外面还是很危险的！”狄晨宇有点着急，转头看向马小曼和高歌，只见这两个人也正是饶有兴致地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力在洞壁下紧忙活。 “大宇，你放心，那么光滑的墙壁，他爬不上去的。”晓晓言语中充满了戏谑。 “之前装备齐备时候需要做上树采集工作，都是他最头疼的事，别说爬这里了！”高歌笑得很开心，看着在那边像一只狗熊一样忙得一头汗，好像驱散了一直压在心头的乌云。 “小风，去帮帮他吧，不过别追，把排风扇重新打开就好，我担心外面的班夫蝶趁机再进来。”狄晨宇也笑了，回头对小风说道。 “老高，你感觉怎么样？把这个吃了吧，能有点儿作用。”马小曼看着额头不断冒出冷汗的高歌，有些担心，毕竟被那样粗暴地提取骨髓，正常人都有些难以忍受那种痛苦，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奶糖递给高歌。 “问题不大，有点儿晕。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弄我和大宇的骨髓。”高歌感激地看了一眼马小曼，剥开糖纸放进口中一块，若有所思地把另一块递了回去。 “我也在想，对方为什么只想要你我的骨髓样本，对其他人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难道也是因为咱俩被班夫蝶叮咬过吗？”狄晨宇没有被对方成功抽取，看着高歌此时难受的样子，也感觉有点儿后怕。 “可是刘希未这个ai仿生人是两个月之前和常澜他们那一批一起进来的，难道他们早之前就预料到班夫蝶会变异，攻击我们？”马小曼提出了疑问。 “或者说，刘希未这个ai仿生人有办法把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传输回给盖亚，然后盖亚给他重新发出的命令？毕竟大宇在被班夫蝶袭击之后，他的生命配额出现了严重的bug，我想这是盖亚难以接受的。”晓晓在一边分析得更理性一些。 “可是据我所知，这个刘希未自打和我来到这个工区开始，就一直在接近老刘和小门那几个人，好像也早有预谋。”常澜还是觉得奇怪。 “这个不奇怪，老刘和小门几个人平时就比较向盖亚的新型政府靠拢，比较容易突破。应该是刘希未给他们许下了什么丰厚的条件作为报酬了。”高歌对这个问题看得比较淡然，“具体是怎么回事，小五，交给你了，这个你比较在行。” 小五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仲启纪之前小五曾经是警局里专门负责刑讯工作的，每次从犯罪嫌疑人的口中套询到对破案有利的线索都让他有极大的成就感，只是这个犯罪心理学硕士经常会使用一些纪律法规允许之外的手段，也经常遭到投诉和当庭翻供，每次都让他恨得牙痒痒。现在好了，对付老刘和小门这两个家伙，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小五自信有一百种办法能让这俩人说出实情。 “高哥，这个交给我就对了，给我30，不，最多20分钟，我一定让他俩把自己媳妇喜欢穿什么样子的内裤都说出来。”小五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抓起小门，就朝贮藏室走去，还不忘回头对着大力喊，“大力哥，我需要你帮忙，顺便给你露一手。” 原本使劲半天也没爬上排风口的大力碍于面子，一直都没有回到众人之中，面红耳赤地看着小风几个起落就到了排风口，羡慕非常，也想效仿，试了几次之后还是灰头土脸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听到小五喊他，找了个台阶下的大力，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去甘愿打下手了。 排风口处，小风小心翼翼地透过用一架波音七四七螺旋桨改装的排风扇叶向外观看，此刻外面已经没有一只班夫蝶的影子，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刘希未的影子，鉴于之前发现班夫蝶已经有了类似于变色龙的保护色能力，他担心这些狡猾的蝴蝶是在伺机偷袭，刚想把卡在排风扇之间的铁棒拽出来恢复扇叶旋转，猛地想起来，最开始他们逃向这里的时候，落在后面的几个工友被蝶群扑倒，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了？他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尽力让自己的视线能多观察到一些外面。就在自己的目光能看到印象中那几个工友倒下的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里除了一片原本就有的碎石，连一片衣服的碎片都留下。 “奇怪，就算是尸体全都被吃光了，衣服和头盔也应该留下啊。”小风越发觉得纳闷，就越想把身体尽可能多地向外探去，想要多看到一些外面的情况，就在他的身体几乎是半悬挂在排风口外面的时候，一张人脸突然从小风的上空倒悬在他的面前，确切地说，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脸上的皮肉已经完全干瘪成风化了的树皮状贴在颅骨之上，一双眼睛因为没有眼睑的弹性，眼珠子向外突起，并且浑浊的成一片青白色，已经几乎分辨不出黑白眼球。更为可怖的是这张人脸的嘴巴，不，已经不能称呼为嘴了，因为他的嘴唇完全萎缩，只露出森白的牙齿和全部的牙龈，此刻正一开一合，上下牙齿相互碰撞，伴随着恶心难闻的味道，发出瘆人的“咔嚓”声。 小风吓得“嗷”一声，握着排风扇边缘固定身体的手一松，险些整个人掉到外面，情急之下，只见他腰杆用力，整个人凭借腰腹力量弹回了通风口，回头看去，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已经倒爬着追了过来，“去你大爷的！”小风双手支撑在脑后，两脚蜷缩回腹部之后猛力一蹬，双脚使出全身的力气踹在来人脸上，那人一个趔趄，几乎被踹出窗外，两只犹如枯树枝一样的手死死地抓在排风口两边的石壁上，稳住了身形，口中吐着刺鼻的臭味，发出阵阵非人类的低吼，再次向小风扑来，小风故技重施，双脚接二连三地踹在怪人的头上，肩膀上，“你大爷，你大爷，让你吓唬我，让你吓唬我，你给我下，下，下去。”接连踢了七八脚，那怪物扣住墙壁的手指嘎巴嘎巴地断裂开，身体也是被小风完全蹬出了排风口，掉了出去。 小风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想要回到排风扇的里面，眼睛落到一件东西上，心思一动捡了起来。随即从扇叶中间钻回到里面，使出吃奶的劲儿拔出了卡在扇叶中间的铁棒，使排风扇转动起来。此时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的小风瘫坐在一边，看着逐渐加快旋转的扇叶如释重负。 突然，小风透过旋转的扇叶中间的缝隙，看到排风口外侧的边缘，一只没有了手指的手掌攀了上来，紧接着是那张丑陋至极的人脸露了出来。快速旋转的扇叶让对面的人影扭曲了起来，只见那个怪物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重新爬进排风口，面对绞肉机一样快速旋转的风扇，丝毫没有迟疑，嘶吼着就冲了过来。 小风苦笑一声，“你大爷的，阴魂不散啊！”瞅准刚才刘希未逃跑时用的钢索，一个箭步跨了过去，单手抓住钢索的环扣，来不及多想就跳了下去。 只见他的身体刚离开排风扇的缺口处，无数块被排风扇绞碎的碎肉就喷了出来。小风落地之后立刻向一边翻滚，身上还是被碎肉溅染到。 洞穴内的人此时也被这边的声响吸引到，连忙跑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风把刚才见到的东西和大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觉得，刚才那东西，可能是之前在外面被蝶群扑倒的李叔。”小风说完之后，看着大家一脸不可置信的脸说，并掏出了他在排风口处见到的东西。 大家定睛一看，晓晓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眶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清楚地记得，那是李叔的东西，是他一直戴在手上的一串很有年代感的和田玉手串。 第14章 我有权利 马小曼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双肩不断颤抖着的晓晓。晓晓刚来到这个第九号工区的时候，就是李叔负责带她的，时间久了，两个人情同父女一般，此时听到小风描述刚才的情景，又看到那个一直被李叔随身携带的手串，自是悲从中来。 “李叔一辈子忠厚待人，想不到现在死了竟然也不能落个全尸，小风，这个手串你想留着吗？能不能给我拆下来一颗，也算我和李叔最后的一点念想。”晓晓强忍悲痛，带着哭腔地央求着小风。 “晓晓姐，我没有想留着这东西，刚才捡起来也是为了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李叔的东西！”小风赶紧抓过一瓶狄晨宇递过来的水壶，从里面倒出水，清洗着手串上的血污，生怕晓晓被上面那些污渍再刺激到，“晓晓姐，大家都知道你和李叔的感情，不过你也别太难受了。”说着，就把清洗干净的手串递给止不住眼泪的晓晓。 晓晓接过手串，仔细地抚摸着每一颗珠子，仿佛能感受到李叔的温度。她缓缓地将手串戴在手上，眼前浮现着过往李叔百般照顾自己的一幕幕…… “前辈您好，我叫卜晓晓，他们说让我跟着您。” “这帮子cpu脑袋就是不知道一点儿人情世故，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还往这林区里送！”李荣华抬头看了一眼分给晓晓，把原本听说给自己带的徒弟不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种不满的情绪都抛之脑后，这个女孩子太像自己那个在学生反抗游行里死在ai执法者手中的女儿了。“丫头，叫啥前辈啊，来这里的都是苦哈哈，叫我一声李叔，你不吃亏。” “李叔好，那以后我就都跟着你啦。”晓晓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对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皱纹的大叔也有莫名的亲切感。 “李叔，您喝水！”“李叔，我能行，你别啥都自己干。”“李叔，我今天早上给你做了蛋包饭，还配上你最爱吃的朝鲜族辣酱。”“李叔，你少喝点儿酒，大力那家伙，怎么又给你这么多酒啊？” “丫头，上树的活你别干了，掉下来摔折胳膊腿怎么嫁人？”“丫头，你看李叔给你抓了个啥，嘿嘿，这叫蝈蝈，给它吃点辣椒，叫声可好听哩！”“丫头，你看大力那小子咋样？你别看他天天咋咋呼呼的，人挺耿直，你试着接触接触？” “李叔，您戴着这个叫啥呀？真好看！”晓晓总是想着法子逗李叔说话，省得他一沉默下来就把那酒壶里面辣死人的白酒一口一口地灌。 “这个呀，嘿嘿，我闺女刚上大一那年奖学金给我买的，叫和田玉，她说他们学校那边可多这个东西了，好多有点儿身份的大老板都戴这个，我那个傻孩子，还真当她爹这个开废品收购站的是个啥老板呢，非得给我也弄一个这个戴。后来戴了一段时间还真就摘不下来了，没事我就把它摘到手里捻捻转转，来你看，这几个珠子最开始的时候到我手里不是这个颜色的，在手里揉搓的时间长了，这颜色就成这样了，我姑娘说，这玩意的颜色越戴越亮。” 晓晓知道话题到这里肯定避不开李叔想自己的女儿了，与其每次他都自己偷偷地红着眼眶去想，还不如一次性地让他全告诉自己，也算倾诉一下苦闷。 “李叔，我和她谁大呀？”晓晓试着让李荣华再多说说。 “嗯，她是2036年夏天生的，大你半年多点。”李荣华说着又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晓晓，“你们俩个头差不多，也是你这么个团团脸儿，不过她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你这两个酒窝窝。”不知不觉间，李荣华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仰头又喝了一大口甘洌的高粱酒。 “她生的那天，正好赶上我去收废品时候收了一块儿胭脂红色的小玉坠，这孩子刚下生时候体格不好，三天两头地闹毛病，说来也怪，她一哭闹的时候我就把那小吊坠拿出来在她面前晃悠着逗她玩，她一看就不哭了。孩子她妈就跟我说，这孩子跟这个小玉坠儿也有缘，就让我给她戴在脖子上，给她起个小名儿叫玉胭。你还别说，她那小脸啊，跟你一样，白净白净的，就跟煮熟的鸡蛋剥了皮儿似的，戴着那个红彤彤的玉坠，还真好看。”李荣华一边说，昏黄的眼睛里一边绽放出光彩，好像又回到了把心爱的女儿扛在肩上，一圈一圈地转，逗得孩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的样子。 蓦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在她8岁那年，受太阳粒子爆炸影响好多智能自动驾驶系统的导航集成故障，她妈妈连人带车掉进了江里，连尸体都找到。她哭了三天，跟着我在江边等了三天，后来可能是看我也太伤心了，反倒是自己擦干了眼泪后，抱着我说‘爸爸，你还有玉胭呢，玉胭不能再没有爸爸了，你要是再倒下了，谁还来疼玉胭啊，谁还来爱玉胭啊，爸爸，咱俩好好的，妈妈在天上看着咱们也能像以前那样笑得那么好看’。”李荣华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老泪纵横，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呛得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李叔，您慢点喝，都怪我，不该勾起来你得伤心事的，咱们不说了，啊……”晓晓赶紧上前，一下一下地捋顺着李荣华那略显弯曲的后背，也带着哭腔地说。 “不碍事，这么多年了，我跟谁都没说过我闺女的事儿，憋着呀，难受，跟你唠叨唠叨，也能舒坦点。”李荣华看着眼前的晓晓，脸上的皱纹里夹着泪水，笑了。 “后来玉胭也是特别的懂事，啥都不让我操心，有时候我回家晚了，她还没有灶台高，也能照着影息屏上搜索的菜谱做上两个小菜，等我回家后再陪着我喝上两口。哎呀，那段儿日子呀，虽说没有她妈了，我们爷俩过得也是挺乐呵的，再加上我那废品收购的生意也越做越好，就总有人要给我再说个媳妇续弦。我心里一直惦记着玉胭妈，也怕来了后妈对玉胭不好，就一直没同意。玉胭却也总劝我，让我找一个，省得她要是有一天到别的城市上大学了，没有人照顾我。我嘴上就推脱着，说等她上了大学再说，上了大学再说……可没想到啊，这孩子真上了大学就一年不到，就再也没回来……”李荣华说到这里，语气中不再只有哀痛，更夹杂了一些怨怒。 “李叔，玉胭姐她怎么了？”晓晓也决定要打听清楚李叔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免以后再触及他的伤心事。 “她后来考上了西域科技大学的云程序工程专业，本来我是不打算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的，可我也知道这孩子学这个专业还是因为她妈妈当年出的那个事故，心里憋着劲儿呢，也就由着孩子去了。刚去上学第一个学期的时候，还挺好，闺女也怕我孤单，每天晚上都准时给我发影息链接，叽叽喳喳地跟我说学校里的大事小情，没有一个小时都不算完，每次我都担心她睡得太晚，撵着她去睡觉才挂断。到过年放寒假的时候回来，也都挺正常的，就是跟我说过一嘴，新学期开学，要加入一个学校里的什么“人类主导社团”，我也没当回事，孩子大了，得去多接触一些新的事物。可没承想，就是这个社团让玉胭那丫头变了个人。” 李荣华说到了伤心处，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开学后没几天我就发现，玉胭和我的联系少了，有时候问到她，她就说是新学期学校里的参研实验和社团活动都多，时间有点儿紧，我琢磨着也正常，还嘱咐她，要是有合适的男同学相处着好的话，不用瞒着爸爸，只要你看好，爸爸都赞成。她还说，她没时间考虑那些，现在正准备参加一个很重要的答辩，还有跟社团同学一起的研究成果要刊发。说的那些东西我是真不懂啊，也就没太往心里去。然后她跟我的联系更少了，从最开始的一天一次，到一周一次，再到后来十天半个月都联系不上。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2055年6月1日那天，我琢磨着姑娘再大也是个孩子，要给她个儿童节惊喜，就打算去她学校看看她，那两年的生意已经不太好做了，我这也闲着，就想着反正也有一些积蓄，干脆去跟玉胭商量一下，把家里的生意就停了，去她学校附近打个零工陪着她。没想到，我刚下飞机，就被当地警方给抓住了，理由是玉胭她加入了境外的一个什么宗教组织对抗祖国政权，并且还是那个组织的新生代头目，整天通过境外的网络发布一些造成国内恐慌的言论。让我务必要联系玉胭，劝她自首，改过自新。” 听到这里的晓晓也逐渐听出了端倪，她和玉胭是同龄人，那一年正赶上全世界经济危机，华夏国是少数几个还能正常保证国家运转的，可星条国为了能垄断“宙斯一号”原材料以及更多把控不可再生资源，暗地里支持了许多无国籍人员成立各种组织进行渗透制恐。当时好多学生的接受能力比较强，加之“宙斯一号”药性副作用，使得一批比较激进的年轻人加入其中，想必玉胭就是在这个时候误入歧途的。 第二天，我联系上了玉胭，苦口婆心地劝她回来自首，警方也保证，只要她回国好好交代问题，可以免责处理。该说不说的，玉胭这孩子还是挺听话的，被我说动了，说是到了境外就逐渐发现她所参与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只是每天都有人严加看管，想逃回来不太容易。同意当晚就伺机潜伏回国，让咱们这边到时候接应她。谁曾想，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们足足等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给我发了一条影息信息，只有一句话：‘爸爸，原谅我不回去了，我现在做的事是正确的，我有权力决定我怎么做，做什么。’“ 李荣华手中的白钢酒壶已经在他极力控制自己情绪之下而不断发力的手指下变了形。 “她在说‘我有权利''这几个字的时候，把脖子上那个红色的坠子解了下来，从她这个动作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受到了胁迫，是有人逼着她才会这样的，不然她不会把那个玉坠子当着我的面摘下来的呀！我跪下来求警方、军方，赶紧去救我的玉胭，可当时”宙斯1号“的副作用，让所有人都疲于应付，根本没有人理我。我变卖了所有的家产，花钱找了雇佣兵偷渡出境去找她，可是我找了整整两年，都没有玉胭的半点儿消息。’''最后一大口，把酒壶中的尽数喝下，李荣华已经显露了醉意。 “一直到今天，我每天在这里赚到的生命配额，除了留下必要的吃喝，全都用来支付那高额的卫星识别人脸系统，快三年了，1087天！我每天都盼着能再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有个她还活着的消息都好啊！”心里话全都掏了出来，吐着酒气的李荣华已经完全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李叔，玉胭姐一定会没事的，您放心，以后我和您一起去找她，以后我也是你女儿，等找到了玉胭姐，我跟她一起喊您爸爸，我们一起孝敬您，李叔……”卜晓晓也止不住地哭出声来，既是听了李叔这一段过往替他悲伤，更是感慨玉胭姐能有这样一个疼她爱她的爸爸，相比较自己从来“爸爸”这个称呼都是听别人喊，而自己羡慕得偷偷流眼泪。 “为女虽憨心存业，尤肯伴父饱树根。”晓晓口中念叨着李叔留下的手串珠子上雕刻的词，心知这是玉胭改自陆游的诗，用以表达她对父亲的依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顾父亲的死活而杳无音讯？而自己和李叔相处的那一段时间，李叔把自己当女儿一样看待，极大地弥补了自己从小父爱的缺失。 暗自地，晓晓把手串中刻有“父”字的珠子扯了下来，串在自己的脖颈处，贴身佩戴，忍着悲痛，劝阻住其他人帮忙的想法，把李荣华那碎裂一地的血肉一点一点，一块一块，尽可能地装在了一个盒子里，在洞穴内的一处角落里埋了下去。 第15章 一出好戏 门明智此刻很想死，他这28年的人生当中应该从来没有过这么想死。他相信不止是他是这么想的，被捆绑在他旁边的刘福军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全身每一个关节都被固定的根本动弹不得，鼻孔里被塞上了辣椒粉之后又用胶带缠得死死的，而他的嘴里却被强行插上了一根软管，也就是说，门明智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嘴巴来呼吸。 可要命的是，这吸管的另一头现在正被小五那个魔鬼插进一个玻璃酒瓶里面，那酒瓶里装了整整半瓶浸泡着百十条班夫蝶幼虫尸体的硼砂溶液。 更要命的是，这玻璃酒瓶的下面，还有一支点燃的蜡烛，正在对酒瓶里面的溶液不停的加热。眼看着那些原本由于静止而显得较为澄清的液体因为加热而逐渐沸腾起了细小的气泡，门明智能够通过嘴来呼吸到的空气逐渐变少，并且已经开始滚烫。 但是，门明智根本不敢让自己的呼吸有一点的大意，一旦他呼吸变得不稳定，那很有可能会动用鼻子的呼吸本能，一旦他动用鼻子呼吸，那鼻腔中此刻灼烧着鼻黏膜的辣椒粉会涌入到他的肺里，一旦辣椒粉进入他的肺叶，他会止不住的咳嗽，剧烈的咳嗽肯定会让他的口腔加大吸气的力度，那时候，这一瓶烧开的班夫蝶幼虫汤会悉数进入他那充满辣椒粉的肺叶。 那自己死定了，而且是那种把自己烫熟了的麻辣肺叶咳嗽出来的难受死法。 所以，还不如马上死，而且是死得特别痛快得那种才好。 门明智不是不想和盘托出他知道得所有事，只是因为他没有刘福军的尿多，没有刘福军尿得早。 大力刚才说了，让他们趁早一点儿坦白从宽。可是小五又把他们嘴巴堵上不说，全身也捆成了木乃伊，想要表达同意交待？简单，谁先尿裤子就先放了谁，另一个没尿出来的就等着吧。 门明智输给了刘福军。 大力手里拿着一把锋利到闪寒光的壁纸刀，三下两下的割开了捆着刘福军和门明智的胶带。松绑的一瞬间，两个人趴在地上先是咳嗽，紧接着是打喷嚏，再后来是稀里哗啦的流眼泪。 好不容易能说出一句让小五和大力听得明白完整的话，“能给我点儿水，洗洗么？” 大力没有说话，一盆虫尸水放在他面前，“你们俩最好按我说的做，第一，在其他人进来之前，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尿得这一摊子给我擦干净。第二，把你们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并且，要声情并茂的朗诵腔。我和小五来充当评委，最后叙述最完整，感情最充沛的那个人，我考虑让他舒服一点儿。” “你！简直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刘福军声嘶力竭。 “嗯，老刘这个开头不错，那就由你先开始，小门，老刘刚才尿出来的，你先负责一下，辛苦了。”大力拽过一把椅子远远的放在工作台旁边，一屁股坐在上面，顺手拧开了一瓶琥珀色的麦芽酒，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 刘福军看着这两个胳膊快有自己大腿粗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想起刚才受的折磨，整理了一下思绪，刚想开口说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发型，整理一下衣领，清了清嗓子。 “啊！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源自于人类的贪婪啊！诗人艾青曾经说过，贪婪和自私的结合，会孵化出许多损害别人的毒蛇！”刘福军一开口，就让小五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而大力却好像特别享受。 刘福军偷眼打量了一下大力和小五，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 “我说什么？ 我怎么说？ 背叛你们，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因为正是你们，用亲人般的温情，时刻拥抱着我…… 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晚，我们一众热爱劳动、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幸福的工友结束了一周的辛勤工作，我也想和其他人一样回到我那温暖的小窝。可是就在我的目光才远远的看到我的住所……” 从洞穴外回到贮藏室里的高歌和狄晨宇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刘福军和门明智两个人，一个嗓音低沉，一个高亢明亮；时而皱眉痛心疾首，时而振臂引项高呼；或深情对视互相首肯，或分饰角色对手搭戏。即便是没有背景音乐和灯光布景，也难以分辨这是不是一出情景朗诵剧的舞台现场。 见到晓晓也进了屋子，大力连忙出声打断两个人的表演，“停一下，停一下，这个类型的我听腻了，给我换成相声模式。” 门明智此时牙都咬咬碎了，但凡他能有一丁半点儿打得赢的机会，他都要壮志饥餐大力肉，笑谈渴饮小五血。但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强忍着在脸上堆起笑。 “嘿，真真儿的啊，我当时就做起了一个梦？” “什么梦啊？” “我梦到，我在帮刘希未和他背后的主使办完了这件事儿以后……” “啊，怎么着？” “他们还真就兑现了诺言了。” “是啊？都有什么啊？” “都有什么？他们兑现的是：我不再在这儿当采集工了，我回到城市里，到电视台当了个台长。而你，也不用在这儿当运输工了，人家在城市里给你开了一家大大的舞厅。咱俩以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吃好吃的。” “都吃什么呀？” “吃的有——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见到这一幕，一直被悲伤笼罩的卜晓晓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 原来大力刚才虽然已经进到了贮藏室里，还是隔着门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和李荣华老爷子也非常合得来，李叔也曾好几次表示，让大力抓紧一点对晓晓表示出来爱慕，真能成就好事，也是一家子的热闹。刚才的一幕也让大力红了眼眶，但是这家伙有时候还真的挺外粗内细的，知道在那时候如果他也冲出去的话，一定更增加晓晓的伤感，所以只能忍着哀痛琢磨着怎么能帮晓晓快点儿渡过这一段儿，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晓晓很快就明白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感激的看了一眼大力之后，眼泪又涌了出来，默默的走到一边清洗自己的双手。 到这时，刘福军和门明智两个人基本把他们知道的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他们两人也并不知道刘希未是ai智能仿生人的身份，只是在3个月前这一批实习生派驻他们这第九号工区之前，曾经有自称是最高决策者“盖亚”派来的两个人约见了他们两个，不到10分钟的简单交谈，在得到“事成以后可以安排门明智做电视台台长，再给刘福军一家歌舞厅“的承诺之后，刘福军和门明智这两个人走出那个茶餐厅的时候，已经用”门台长“和”刘老板“互相称谓了。因为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而且很正义。 来人说，一周之后会有一批实习生被安排到第九工区，这些人中有决策院派来以后接手管理第九工区的人。因为决策院的云程序分析出来，第九工区在高歌大力等人的带领下，已经逐渐脱离了决策院的管制，不仅私产酒精等违禁品，并且频繁与废土区的逐民接触交易。现在决策院已经得知，刘福军和门明智两个人也是第九工区的管理层，一直以来经常反对高歌们的越矩行为而遭到孤立，所以给两个人一次机会，只要配合新来的接手人员找到高歌等人的罪证，就算完成任务。 只是两个人没有想到，新来的实习生们到工区报到以后的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都没有决策院的人主动跟两人接头，更没有分配任务，所以他们只能找机会背着人拉拢能拉拢的所有新人，并不时对着新人挤眉弄眼的想表明身份，弄得很多新人都以为这两个整日里形影不离，上厕所都一起去的大男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常澜就曾经误以为这俩人是gay，并且想拉拢自己跟他们一起3p。 整天做着升官发财梦的刘福军和门明智左等右等都没有新的进展，正着急的时候，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那就是这批新人当中的刘希未，好像很少跟其他人交流，而是经常有意无意的偷偷观察高歌和狄晨宇的举动。更可疑的是，刘希未会隔三岔五的就自己走进丛林里消失在其他人视线当中一段时间。 尤其是刘希未再一次趁大家在中午进餐的时候独自行动之后，刘福军赫然发现，刘希未的生命配额显示框中的时间，比他进丛林之前竟然多了足足30个小时。 这一发现让两个人更加笃定，刘希未就是他们要接头那个决策院的人。 心里有底儿了之后，两人也不动声色，偶尔还会给刘希未创造机会自己独处。之前接头的人都说了，要他们配合接手人员，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为了不再担心自己的生命配额，为了能不断捻的服用上“宙斯1号”，就得主动谋取一些工作，让决策院看到这端正的态度，弄不好，以后给的还能更多。 终于，今天发生这件班夫蝶袭击人的事件之后，两个人随众人一起来到了这个之前根本不知道的秘密基地，一连串的变故之后，他们也觉得时机成熟了。在狄晨宇和高歌相继出现中毒状况之后，两人暗中接近了刘希未，主动表示是自己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他俩，绝对义不容辞的帮忙， 最开始刘希未明显愣了一会，没有弄明白两人的意思。可是刘福军和门明智不断的表忠心，亮身份，说绝对会高度配合刘希未的行动，还是不相信的话，现在可以马上在饭里面下药，把人都迷晕，说着还真的掏出事先准备好迷药给刘希未看，刘希未才点头同意。 只是没想到，他们加料的饭菜都被石涛和小五识破了，没人吃。大窘之下了两个人又不得不听从刘希未的计划，暗箭躲过去了就得用明枪，趁众人分散了力量，找机会动手，只要能提取高歌和狄晨宇的骨髓就可以。 即便刘福军和门明智对这个提取骨髓的任务目标很不解，可是也没有机会让他们继续深问下去，只能执行。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刘哥，小门，您二位难道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有这么个秘密基地却从来不让你们俩知道么？”高歌听完刘福军和门明智的坦白，眉头皱在了一起。 “还能为什么？你们从来就没有把我们两个当成自己人，干啥事都瞒着我们。”门明智嘟囔着。 “哈哈哈哈哈哈……不拿你们当自己人？”高歌不怒反笑，“先不说刘哥，就说你吧小门，你敢说我没拿你当自己人？” “一开始的时候，你对我也挺好的，可是后来，你就不爱理我了，尤其是大力，说话总是针对我。”小门此时还想为自己辩解。 “你也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对你挺好的啊？你刚来的时候不敢上树采集，又不好意思找别人帮忙，连着一个多月我和大力，石涛几个兄弟每次都多爬七八棵树，把你的虫卵数量采集够了才完工，有没有这事？”高歌盯着小门质问。 “有……” “你瞒着大伙儿，藏了一只异种蛙要带回去卖，结果中了毒昏迷不醒，小五和大力两个兄弟背着你连夜赶了20多公里山路回城，因为没到返程时间私自回城，他们俩被执法者当众鞭刑20下，罚扣30小时的生命配额有没有这事？”高歌语气逐渐上扬。 小门没有说话。 “可你呢？不过是因为下棋的时候跟小风争论了几句，被他推搡几下，你就怀恨在心，转身就举报揭发兄弟们私下赌博？”高歌脸色有些涨红。 “还有你，我还是叫你一声刘哥。你自己去歌舞厅逍遥快活，你家老娘自己在家断药后副作用显现差点儿就没命了，是人家大宇就给自己留了2个小时生命配额，给老娘换了药吧？老娘去世之后，也是今天站在这里的兄弟，包括已经死了的李叔，给她老人家发丧的吧？你因为舞厅里认识的一个卖风尘的惹了祸，要不是遇到小风和小五，你现在身上的零件指不定会在那个仿生人的身上用着呢！” “现在也许你们俩会在心里合计我在这里给你们翻旧账，不翻旧账出来晒晒的话，你们能把自己的心肝肺都拿出来拾掇拾掇么？不还是黑的么！” 高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罢了，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各走各的吧。” 第16章 另有其人 高歌不愿意再与刘福军和门明智两人多言，转身走向一边。 大力此时也没了主意，“那怎么说，就这么饶了这两个瘪犊子？” “算了大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两个的本意也没有想置我们于死地，老高说得对，等出去了不再管他们就是。”狄晨宇也明白高歌不愿意对曾经的工友做得太绝，而且，这里每一个人都曾经是文明世界中的守法公民，真让他们做出生命判决的事，谁都没那么容易能下得了手。 踌躇了一下，狄晨宇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发现大家现在都有一些气馁，接连出现的意料之外的事，让所有人的胸口都好像压着一块巨石。 别的不说，单单是刚才小五遇到的曾经被班夫蝶袭击的李叔竟然成了行尸一般的怪物这件事，就让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了，再有三个钟头，天就该黑了。现在这个时间，就算大家马上动身，也很难在这密林之中走上30公里的路回到城市中寻求帮助，更何况，谁都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再有班夫蝶群，会不会有李叔那样的行尸，或者是其他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狄晨宇踱步到高歌的身旁，“老高，我们聊聊？” 高歌此时也想拿定下一步该做什么的主意，指了指贮藏室中的一个保鲜隔间说：“叫上大力他们，咱们一起碰个头吧。” “所有人一起吗？众口难调，我担心意见会过于分散。”狄晨宇目光看向不远处几个因为之前跟老刘小门两个人走得比较近，此刻显得局促不安的奶狗工友。 “大力、小曼、晓晓、石涛、嗯……还有常澜，你们几个过来一下。小风和小五两个兄弟，辛苦一下看着那两个家伙。”高歌回身喊过几个人，又对小风和小五吩咐了一下，眼睛却看向那几个实习生。 小五和小风两个人心领神会，一个拿起一把椅子，坐在了贮藏室唯一通向外面的门口。另一个挨着又重新被捆绑住双手双脚的老刘和小门边上，直接坐在地上。 常澜刚想跟着几个人往保鲜室走去，略微迟疑了一下，喊道：“高歌，那啥，你们人够了，我这人打牌很臭，就先不跟你玩了，我在这透透气。” 高歌没有回头，只是嘴里答应了一声，“知道了！”抬腿先进了屋子，心里却又对常澜的信任多了一分。 “哥欠，常澜这兄弟不错啊，有眼力见！”大力刚一进屋就张嘴。 “我也看出来了，刚才高歌喊他的时候也有一点儿顾虑，可是常澜兄弟自己看出来了，很识相。”狄晨宇赞同地点点头说。 “其实也不能说是顾虑，毕竟刚才他还救过高歌。我觉得高歌想喊他进来是因为怎么说他也能代表得了外面那几个新人。”马小曼人高腿长，找了一张较为干净的操作台，屁股轻轻一抬，半靠在上面，揉着自己刚才被刘希未摔疼的胳膊说。 “小曼还真是了解我，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再让大家心存芥蒂了，外面到底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咱们得好好研究一下。”高歌随手把自己的工作服上半身解开，露出后背的伤口，递给大力一瓶烧酒，示意给自己消毒。 “还研究啥啊？赶紧收拾收拾杀出去呗！”大力显然没有理解高歌的意思，接过递给他的酒瓶，一抬头喝了一大口，把光着后背对着他的高歌晾在那里。 “你不长脑子啊？当外面的蝴蝶能像洞穴里这么少吗？”晓晓上前一把抢过了大力手中的酒瓶，刚想给高歌擦拭背上的伤口，一下想到了什么，转身塞到了马小曼的手中，接着说：“而且在室外的话，第一咱们没有太多屏障，第二蝴蝶活动空间更大，第三，要是再有更多变成……变成李叔那样的怪物呢？” 大力这才反应过来高歌刚才是要自己干什么，听到晓晓这样说，也挠挠头不吭声了。 “出去是肯定要出去的，但是现在已经是这个时间了，过不了多久天就黑了，咱们在外面太危险了。”马小曼从自己贴身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把酒倒在上面，“忍着点！”话音未落，就一下子拍在了高歌背上。 “嘶……”烈酒接触到高歌背上那个还流着血的窟窿，让高哥瞬间冷汗就流了下来。 马小曼又拿出刚才捆绑老刘两人剩下的胶带，垫着那块白布一圈一圈地给高歌的伤口从胸前缠了起来，看着高歌赤裸的胸膛被胶带缠着活像是穿了女生经常穿的抹胸，马小曼罕见地咧嘴笑了起来。 “现在蝴蝶我们知道怎么对付，那行尸一样的怪物弱点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啊，刚才小五不是说了么，手指都断了，还能从峭壁上攀爬。”狄晨宇有些顾虑地看了看晓晓之后，还是把心中的担心说了出来。 “以前的好多电影和游戏里都有那种生化危机里的丧尸，要害主要是脑部，咱们遇到的这种会不会也是那样的啊？”石涛这时候充分发挥起自己游戏迷的想象力。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即便头部不是这些怪物的致命处，也可以通过破坏头部来尝试能不能断了他们的视觉、听觉，除此之外，也可以尝试破坏掉脊柱，最起码可以让那些东西失去行动力。”马小曼利用起自己的医学知识。 “大宇，咱们之中只有你和小风有军事行动的经验，我看你也别推辞了，大家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你的了，你来安排，我想大家不会有意见。”高歌的话有些不容置疑。 “我看行，大宇，你就说我们怎么干！”大力率先挺高歌，好像是为了刚才误解了高歌的意思，有点儿害臊。 “没意见！”“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狄晨宇。 “那好，我就暂时负责咱们突围的指挥。”狄晨宇略微沉吟一下，“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一直想不通的事，要先解决一下。” “你是想说刚才老刘和小门交代的事还有纰漏吗？”马小曼笑着接过了狄晨宇的话。 “没错，我总觉得他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狄晨宇不停地在口中用舌头舔着牙齿，思考了片刻才说道。 “确实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我还想着如果你们没注意到，我一会儿就去挨个试试。”高歌也确认了狄晨宇的怀疑。只剩下大力、晓晓和石涛一脑门的问号。 “第一个疑点，根据他们两个人的交代，在接受了决策院给他们的卧底任务之后，是要配合那个新人来咱们第九工区找到我们的一些所谓罪证，来人会主动跟他俩联系。可却是他们俩已经收罗了足够给我们治罪的证据却还是没有等到那个新人亮明身份，而是着急地去主动试探所有新来的人，最后的刘希未也是他们俩单方面认定的是接头人。第二个疑点，如果刘希未真的是接头人，在跟随我们来到这个洞穴之后，虽然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治我们的罪，可为什么偏要在身单力薄的时候突然发难？放我们回去之后，一样可以把我们交给执法者们。第三个疑点，就算刘希未有信心在这里把我们全都制服，可为什么又非要提取你们两个人的骨髓，后来又携带着高歌一个人的样本逃跑掉。”马小曼慢条斯理地，把她所注意到的所有事都摆了出来。 “对呀！按照决策院那帮ai的惯用手段，掌握了罪证之后，完全可以用我们的家人做要挟，逼迫我们就范，这些没有人情的执法者，可绝对不会‘以人为本’的。”反应较为迟钝的大力此时也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说，真正的那个接头人还并没有暴露身份，另有其人！”晓晓补充着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很可能又陷入了被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真的在什么节骨眼上抽冷子来一下，咱们怎么应付呢？”狄晨宇印证了自己最初的猜测和担心之后，显得忧心忡忡。 “大宇，我觉得一会儿我们可以想办法简单地试试那几个新人。”高歌宽慰着，“咱们可以这样……” “哥欠啊哥欠，你可真够坏的啊！”大力听了高歌的办法，眼睛里放射出小孩子隔着橱窗看到自己心爱玩具的那种迫不及待。 …… 几个人鱼贯出了保鲜室，把刚才已经商榷好的事跟所有人宣布了一下，除了几个新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其余人都没有异议，就连被胶带封住嘴巴，蜷缩在地面上的老刘和小门都拼命地点头表示赞同。 狄晨宇仔细地环顾四周所有的人，目光在那三男两女的实习生身上停了下来。“为了后续方便行动和分工，我将会对大家进行分组，分组之前，我先了解一下大家擅长的能力，这样吧，我们先一起做一个游戏。那几个小家伙，你们也得出一份力，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剩下的两男两女四个工区的实习新人听到这么问，都觉得是和地上那两个被捆绑起来的家伙划清界限的时候，争先恐后地同意。 “你们来的时间短，我记不大住你们的名字，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吧！”狄晨宇促狭地笑了笑，“不仅要介绍自己，也要把你家庭主要成员大概情况说一下。” 几个实习生也明白，这还是对他们不信任，互相看了看，逐一开始表态起来。 “我叫杨磊，19岁，爸爸是动力运输公司的运维经理，妈妈是劳务处的文书。我家就住在同德路学府街112号，之前每天早上上学都能遇到高歌大哥去买小笼包，我们住得很近。”一个身材矮胖的男生第一个开口。 高歌笑了笑，他对这个男生有点儿印象，好几次在吃早餐的时候玩息影游戏差点耽误上学时间，在他的提醒下慌慌张张地赶向学校。 “我叫张俊，也是19岁，喜欢摄影和踢足球，爸爸和妈妈是在仲启公园边上开照相馆的，我家也在那照相馆里住。”一个名如其人的帅气小伙子接着说。 马小曼和晓晓互相看了看，轻轻地点点头，那家照相馆她们俩都去过。 “我是黄茂茂，20岁，喜欢看老电影，吃冰淇淋，爸爸是在执法处工作，妈妈在家做全职太太，家住执法处宿舍。”女孩儿的话让几个人都皱了皱眉头，仲启纪之后，执法处的人给人的印象都不大好。女孩好像看出眼前几人对她的介绍有些想法，着急地补充，“我的爸爸和那些执法者不一样，他就是一个秘书，从来不出外勤，更不会伤害别人。” 狄晨宇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示意她不要紧张。 轮到最后一个女生，“王悦，20岁，没有爱好，父母死了，住在胶囊公寓。”冷漠的声音配上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让所有人都有一些愕然，甚至之前跟她站在一起的三个年轻人，都不由自主地往边上靠了靠。 “好了，我现在开始分组，每一组都有一个组长，其他组员要尽可能地配合组长。a组，组长大力，组员晓晓，常澜，杨磊；b组，组长我，组员小五，石涛，黄茂茂；c组，组长马小曼，组员小风，高歌，王悦，张俊。鉴于c组高歌有伤在身，一会儿咱们轮流值守的任务，高歌只需休息。每个组值守三个小时，贮藏室内留两人，洞穴门口一人，流动巡逻一个人。没有轮到值守的小组，抓紧时间休息。我们9个小时以后要有行动。” 狄晨宇飞快地分配好组别，并安排好布置的任务。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9个小时之后应该是凌晨2：30分，那时在这个季节距离天亮还有不到2个小时时间，也足够众人准备好，打开大门迎接那个熟悉又未知的世界。 晓晓来到大力的面前，“大力组长，咱们小组守大门的岗就让我来吧，那里离李叔近，我再陪陪他。” 大力刚想说什么，看着晓晓坚定的眼神，最终没有说话，点点头同意了。 第17章 奇异景象 大力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晚回家了一个晚上，打开房门后没有看到和往常一样出来迎接自己的母亲的笑脸，而是一双悬空在面前的双脚，被大力开门时候带进来的微风吹得轻轻摇晃。 大力的嘴唇不停的抽搐着，他太熟悉这双脚上的鞋子的样式了，那是他上个月刚刚花了15个小时的生命配额给妈妈买的，宜人健牌中老年徒步鞋！ 此刻，这双妈妈一直没太舍得穿的鞋，就在他的眼前。大力极力控制着自己，把拳头塞在自己的嘴里，目光逐渐上移。 熟悉的裤子，熟悉的双手，熟悉的衣服……大力根本不敢再向上看去，他实在害怕再向上看，会看到母亲那吐着紫黑色的舌头，瞪着凸起的眼睛，还有那一张从小到大带给他无限温暖的脸。 可是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机械的慢慢抬起头看了上去。房间内的太阳能续光灯此时格外的刺眼，强烈的光线让已经被泪水阻碍了视线的大力只看到一个光圈下模糊的黑影。 用力的眨了眨眼，把眼泪挤出眼眶之后，大力差一点把满口牙齿咬碎。 “妈……！！”大力的双膝一软，几乎跪倒下来，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妈妈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上吊自杀，而是有一条班夫蝶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绳子正死死的勒住妈妈的脖子，而老太太的眼睛、鼻子和嘴里正有数百只荧光绿色肥胖的幼虫不断的钻进钻出！ “妈！！”大力随手抄起边上的一条毛巾，不停的抽打着，完全不顾那些被惊动了的班夫蝶朝自己扑来。 他只想用尽全身力气的抽打，每一下毛巾的起落都刮下几只扑棱棱的蝴蝶！可是无论他怎么挥舞，身体都好像使不出力气。他不想停手，他要杀光这些可恶的蝴蝶，一只只的踩在脚下，用力的碾；另一只手随便在空中一抓就能抓到几只，他不管不顾的把能抓到的蝴蝶塞到自己的嘴里。脚底和口中传来那种爆浆的感觉并不能冲淡他心头的狂怒，他只想杀！杀！杀！ …… “大力，大力，你怎么了！快醒醒……”卜晓晓被不停手舞足蹈，口中还不停发出“呜呜”声音的大力惊醒，连忙过去摇晃起大力的身体。 “啊！妈！”终于被摇醒的大力，喉咙中发出压抑已久的一声哭喊，看着围拢在身边的众人，大力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可是梦境中那真真切切的失去至亲的阵痛，依然让他呼吸难以平静。 “你，做噩梦了？”晓晓看着满面泪痕的大力，仍然在不住的颤抖着身体，心生怜意。能让这样一个粗线条的男人在睡梦中哭成这样，刚刚从李叔那里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父爱的晓晓能够感同身受。 “没……没事，嘿嘿，梦到老娘了。”大力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着周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的几个人，有点儿不好意思，“现在几点了？” 高歌走了过来，丢给大力一个帆布袋子，“别担心了，我们这就出发回去。” 凌晨2：50分，收拾妥当的一众工友从贮藏室出来，小五随手关了照明，想了一下，还是把链锁扣上，钥匙塞到门口的一处碎石中，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这个几乎是由他一手打造的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 路过洞穴东南角的那个隆起的小土包的时候，大力偷眼向晓晓看去，只见她神色没有什么异常，竟是没有再看一眼那个埋葬着李叔的地方。大力也不由得对这个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强大的小姑娘升起一丝敬意，经过几个小时的调整，她已然能够放下对逝者的悲痛，转化为更好的活下去的动力。只是大力不知道的是，晓晓已经对着李荣华的坟墓暗自立誓：李叔，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玉胭姐，只要她还活着，我会带她到这里来，然后再给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风光大葬。 郑风在狄晨宇的授意之下，再一次来到之前攀爬过的排风口处，小心的关掉飞速转动的扇叶。透过扇叶的间隙，小风屏住呼吸将双脚撑在排风扇两边的凸起处，探出身子朝远处几个方向都投出几根照明用的冷焰火，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在确认洞口周围安全之后，翻身回到排风口内部，用自己的照明电筒向聚集在门口的众人发出两长一短的光柱，示意可以开门出去。 众人合力将厚重的大门开启了一个可以供一人走出的缝隙，小五第一个闪身跳了出去，随即就单手举起手中的采集镐架在胸前，半蹲着，保持着防御姿态。随后，大力，高歌，常澜鱼贯而出，马小曼和晓晓押着刘福军和小门，以及两名女实习生在中间，负责断后的狄晨宇、石涛和小风在最后把洞穴的门又重新关上。 在夜间行进近30公里且危机四伏的山路对于这些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狄晨宇之前就制定下了路线，从洞口先走5公里左右，回到林中的工作区，在那里还可以找到一些工具和补给，最重要的是，他们打算利用工具的有轨运输车，如果能开启的话，可以先派几个人乘坐运输车回到城市，把这边的险情报告回去，寻求帮助。 十几人的队伍排开了箭矢型，身强力壮的小五走在最前面，身后左右两侧分别是大力和小风，高歌居中，几名女生和实习生围绕着已经松绑的老刘和小门随后，狄晨宇和常澜石涛殿在最后。这样的安排，也是狄晨宇在综合考虑之后布置的，一旦遇到危险，既可以快速突进，又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回缩进行防御。 这一段路鲜有高大树木，班夫蝶的快速繁殖，大多数高大的树木都难逃被其吮干树汁而枯萎。好在高歌他们所工作的这一片山区树木种类繁多，而班夫蝶只喜欢寄生在那种高大挺拔的树木之上，所以一些较为低矮的树种反而逃过劫难。可此时，这些虽然不高大却也足以遮挡视线的杂树，在黑夜中却成了众人眼中极大的威胁。 谁也不知道哪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丛中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幸，一路走来，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众工友有惊无险的看到了不远处高大的林木，这就是他们之前的采集区外围。 “小五！停一下。”高歌低声呼喊队伍最前面的小五，他需要跟狄晨宇确认一下是否直接进入林区。 “已经走到这里了，如果真有大量的班夫蝶隐藏在里面，我们也只能放手一搏，记住，咱们的目标是工区运输站。”狄晨宇示意继续前进。 一行人望着不远处那此时看起来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的林区，都有一些莫名的紧张，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实习生中的两个女生，互相抓紧着对方的手，而两名男生却连那两个女孩子都不如，双腿竟然打起了摆子。惹得殿后的石涛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声，“怂包！” 或许是这充满着嘲讽的声音激起了两个大男孩的求生欲，尤其是那个一直对王悦有好感的张俊，此时更不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被人看扁了，深吸了一口气，竟然不顾队形，迈开长腿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还一边嘟囔着，“有什么好害怕的，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么！” 走在前面的大力没有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冷不丁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原本的节奏，回头看时，那张俊身位已经超越了自己，直追小五背后。 最前面的小五，此时已经发现了一些异常，刚停下脚步，举起手势向身后的队友示警，张俊躲闪不及，一下撞到了小五的背上，饶是身强力壮的小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的一个趔趄，踉跄着接连迈出几步，伸手抓住了身边的几条粗壮的藤蔓才稳住了身形。 “哗啦啦……扑棱棱…… ”那几条藤蔓会结出 一种高糖度的野果子，之前就被众工友们悉心照料着，施肥、浇水、修剪枝桠，以至于这条藤蔓延伸得很长，根部在地上，远端却缠绕在几十米开外。 这一下被小五用力的一拉，牵一发而动全身，远处的树丛皆是被这藤蔓带动得摇晃起来，瞬间惊飞起数只还在梦乡中的飞鸟。 众人猛地一惊，冷汗唰得一下就流了下来。高歌更是眼疾手快，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让他抬手就接连射出三颗早就捏在手中，已经被汗浸湿的钢珠。 “咻——咻——咻——啪，啪！”狄晨宇见到高歌抬手拉弓就射，即便是在这样视线受限的情况下，射出的三发竟然还是打中两发，心下暗想：“罢了，高歌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弹弓，也真是绝活了，就算在军中用制式枪械的神枪手，也不过如此了。” 两只飞鸟被激射而来的钢珠击中，暴起一团散落的羽毛，摇摇晃晃的坠落在密林之中。 高歌几人此时也分辨出，不过是几只被惊起的斑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大力把嗔怒的目光看向了张俊，张了张嘴，又把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上了较为温柔的语气，“小子，稳当点儿，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小五哥，对不起！”张俊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冒失，红着脸站到小五的身边。 小五回头刚要答话，却迎面从已经僵硬了几人身上感觉到了奇怪。只见他们的面罩反射处星星点点的荧光，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小五猛地回头，看向众人朝向的地方。 墨蓝色的苍穹之下，掩映着颜色更深的树林，此刻正有数不清的光点闪烁， 随着数量的不断增多，整片树林都映衬成诡异的绿色光芒。 然而更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是，这些荧光绿色的光点开始动了起来，不，应该说是在空中飞舞了起来。 那些荧光点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球，随后光球开始变形，最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蝴蝶。蝴蝶翅膀扇动甚至能带动一股强风，吹得周围的树冠不停的摇晃，而它的身上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五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惊讶。他意识到，这只“巨蝶”的躯体和翅膀竟然还在不断的扩张。 其他人也都惊恐地望着这只巨大的蝴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蝴蝶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树林之中。 狄晨宇和高歌都猛地一震，这声音，他们两个都很熟悉！竟是在陷入昏迷时候听到的那种虫鸣！ 然而，来不及他们细想，那只由荧光点源聚成“巨蝶”再一次变了形状，三对巨型蝶翅向外延伸出十几条扭曲的光线组成的触角，朝着四面八方探伸着。 眼见其中的一条“触角”朝着自己这边飞速掠来，再做耽搁，定然不妙。 狄晨宇沉声喝道：“快，藏到边上！” 听到声音众人来不及多想，连忙矮下身形，分散着朝周围茂密的灌木丛中隐匿起身影。只是那杨磊和黄茂茂有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还是愣在原地，马小曼和高歌慌忙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几乎是用抛的丢进树丛中。 众人趴在密不透风的树丛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暗自祈祷不要被那奇怪的触角发现行踪。 大力从最开始躲起来的时候，就长了个心眼，他想看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并没有其他人一样是脸朝下趴着的，而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自小就有倔强性格他有着自己的算计，就算是死，也得知道自己是死在什么东西的手里。 一阵腥臭的风透过面罩的空气过滤系统，涌进了大力的鼻子，紧接着就是那巨型“触角”的光源不断的接近。 大力面屏后面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果然又是班夫蝶。 大力清楚的记得在他们最初遇到班夫蝶的时候，那蝶群也是汇聚成粗长的巨蛇一般的形状，只不过那时候蝴蝶们只是聚集在一起拼凑的形状而已。 而此时，出现在大力视野中的这条由班夫蝶群构成的“触角”，不再是聚在一起那么简单，赫然是——互相连接着的！ 第18章 陷入幻境 大力在这一刻死命的咬紧了牙关，双手也用力的隔着工作服死命地掐紧自己的大腿。 现在他所看到的景象，之前也见过！就是在梦里看到母亲惨死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那缠绕在妈妈脖颈处绳索一般的班夫蝶也是这般——后面一只蝴蝶咬着前面一只蝴蝶尾部，上面蝴蝶的6条腿紧紧缠抱住下面的蝴蝶，就这样一只接着一只，一只摞着一只！个体只有瓶盖大小的蝴蝶，汇聚成长长的绳索样子，在梦里把大力的母亲吊在家里棚顶那脆弱的恒温管上。 大力极力控制着想要暴跳起来抓几只飞速掠过的蝴蝶仔细观察的冲动，现在他实在是分辨不清是不是还处在梦境之中。无奈之下，只能紧闭双眼，任凭肆意流淌的泪水浸湿了面屏中的缓冲棉。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那难闻的味道逐渐淡了，晃眼的荧光绿光芒也黯淡下去。闭着眼睛的大力渐渐地将眼睑四周的肌肉放松了下来，慢慢地打开一条缝隙，并逐渐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尚未被初日的太阳渲染的夜空。目光所及之处如洗过的蓝宝石，深邃而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没有城市光害的侵扰，星星们便毫无顾忌地竞相闪耀，将夜空点缀得如同镶嵌了无数钻石的黑色绒布。银河横跨天际，如同一条流动的银河之水，静静地倾泻在宇宙的深渊之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这份宁静与浩瀚之中。 可是此时大力的眼中，那一颗颗闪烁的星辰变幻了，变成了一只只扑扇着三对翅膀的班夫蝶，狰狞可怖，又着实让人厌之入骨。 他特别想问问专家们，究竟是什么让这些班夫蝶有这么多的变化！之前虹吸式的口器突然就变成了蚊子一般刺吸式口器，现在又变成了行军蚁一样粗大有力的上下颚组成的咀嚼式口器，竟然可以化零为整把个体前后相接组成那样强大的存在。 一阵凉风吹来，让大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之后，头脑更加清醒一些，难不成，这些虫子有了智慧？ 用力甩了甩头，驱散掉自己头脑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大力，慢慢地把身姿调整成蹲伏的状态，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天空，直到确认周围安全之后，他用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捏住自己的下嘴唇，猛地一吸气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哨音。 其他十数人一个接一个地从藏身的地方小心地探起身子，互相张望着，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继续隐藏着，还是要做什么。 狄晨宇快速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没有人缺失之后，略一沉吟，朝小风快速比画出一个只有他们军人间才懂的手语之后，小风用力点了一下头，回手点亮自己背部一对月牙形的供能模块，弯下腰在丛林中极速的闪转腾挪，冲向林区。 狄晨宇在郑风跑出去大概三十秒之后，也低声向众人沉喝道：跟着小风，快走！ 众工友现在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只能听从狄晨宇的指挥，即便他的指令会把大家带到深渊，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这种情形之下，抱团取暖远比自以为是要聪明得多，如若不然，可能等待自己的只有变成这群嗜血蝴蝶的口下亡魂。 没有人回到那条之前他们行走的根本不能称之为路的林间小径，都是在一米多高的矮木丛中披荆斩棘地奔跑。繁茂的枝叶带来的阻力，让一众人仅仅跑出百余步便气喘吁吁，但没有一个人放慢脚步。 终于随着周身压力顿然消失，马小曼抓着王悦来到了高大树木林立的林区。 一颗颗笔直向上生长的白桦树顶端那繁茂的枝叶遮挡住日常的阳光，以至于低矮于它们的其他树种很难在这白桦树林里健康地成长，加之第九工区的工人为了能给这存于仲启纪之后为数不多的大型树林有效的管护，早就把跟这些高大树木争夺根系营养的其他低矮树种打理干净，现在这片占地近万亩的白桦林间的地面上，堆满了蓬松厚实的落叶。 一进入林区，马小曼就感觉双腿已经完全瘫软，喉咙里好像有一团火在上蹿下跳。她诧异自己的体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以前曾经也是排球校队主力的马小曼，在备战全国大学生排球超级联赛那变态的体能测试时候，也没有累成现如今的样子。 “躺下，一动不动的那种躺下，就算刚才那可怖的触手把我勒死，我也不想再动了！”马小曼的内心几乎是怒吼着对自己无声地劝解。 她真的就这样躺了下去，肥沃的泥土上积累着厚厚落叶，一下子躺在上面那种感觉，就好像置身在风平浪静又温暖宜人的海面上，不！这种感觉应该是躺在天边的云朵上一样，四肢百骸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舒服惬意。 “嗯哈……”马小曼忍不住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动人心魄的呻吟，尽管这声好似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都让自己吃惊，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翻了一个身，修长的左腿尽可能地伸直，右腿则是横趴在左腿之上蜷缩在胸前，两只胳膊把落叶掬在一起，用力地搂抱起来。 口鼻之中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让马小曼不由自主地张大鼻孔用力地嗅着，这味道很熟悉，也很沉醉，因为她每次从高歌身边走过的时候都能闻到这种味道。 不是香味，更不是臭味，就是一种让马小曼为之着迷沉醉的味道。 她清楚地记得，上高中的时候，生物老师曾经说过的：科学研究发现，在自己倾慕的对象面前，人和其他动物一样，都会分泌一些激素，这些激素带来的味道会让异性觉得有一种特别夸张的吸引力。 也就是说，当你闻到一个异性身上除了香水等外界因素之外其他的味道让你着迷的话，那么就是你的荷尔蒙在告诉你，眼前的异性是你基因选择的交配对象。 她眯起眼睛看一看，此刻自己正一丝不挂地埋身在同样是全身不着寸缕的高歌怀中，他正紧闭着眼睛双臂缠绕在自己的颈后。全身都似乎要熔化了一样，下意识地也去搂紧对方。 “马小曼！马小曼！你清醒点，你还没有和高歌确立关系，现在这个状况不对！你醒醒！”马小曼心中有一个自己的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可是她怎么也不能从这种状态当中脱离出来。 “他的手慢慢的扶上了我的下巴，听说男人的手都是热的，可他的手不一样，有些冰凉。他的手指略微用力就把我的下巴抬了起来，他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的嘴送到离他的嘴巴不到1公分的地方，哎呀，他的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全都扑在我的脸上了，不会吧？他都没问我同不同意呢，难道要吻我吗？” 马小曼几乎没有拒绝，而是更加沉醉地眯合了眼睛。 “哎？他怎么还没有亲我？为什么这么大力地摇晃我的脸！高歌！你要干什么？你轻一点，啊？你竟然打我！马姐？你喊我马姐？谁是你马姐！等等，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变了？这不是女人的声音吗？哎呀！”马小曼只觉得脸颊突如其来的一阵火辣，猛地睁开眼睛！ 王悦正跪伏在自己身边，正扬起手，好像要抽自己。 看见马小曼睁开了眼睛，并且眼神中的混沌逐渐变得清澈，王悦松了一口气。 “马姐，你们怎么突然就都睡着了？”王悦的声音还是有些冷漠，好像刚才着急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睡着了？”马小曼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你看他们。”王悦微微用下巴朝其他人的位置扬了扬。 只见高歌、狄晨宇、大力、晓晓等一众十几个人，全都形态各异地躺在地上厚厚的落叶中，但全都极其相似的是，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极其暧昧的笑容，尤其是石涛的脸上，那表情不能用暧昧形容，应该是猥琐至极，因为他现在嘴巴里正不断地流出口水，左右双臂皆是半弯曲，好像搂着什么东西一样，时而噘起嘴在左边蹭来蹭去，时而伸出舌头在右边凌空舔来舔去，更过分的是，他虽然躺在地上，髋骨和屁股却一直在悬空着一下一下地向上顶着！ 马小曼感受到自己双腿间的一片冰凉，心下一寒，慌忙忍着不断涌向头脑的晕厥感，“王悦，我要你帮我个忙，快去那边的带刺的石楠树上，掰下来几个稍微长一点的木刺给我！” 王悦看着正努力撑着眼皮打架的马小曼，也不问缘由，起身遵照马小曼的吩咐，去一旁的矮木丛里拨弄起来，不一会，手里攥着十几根七八厘米长的木刺回到马小曼的身旁。 “王悦妹妹，我现在眼花手抖，自己根本找不准穴道。你得帮我！”马小曼的声音有些恍惚。 “我怎么做？”王悦此时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用木刺，在我双手手腕处，腕掌侧横纹末端，用手指按压能感觉到有凹陷处，那是神门穴，刺下去。”马小曼硬挺着神志吩咐道。 王悦咬了一下好看的嘴唇，迟疑着，比划了好几下，“是这里？这里？这里吗？” 最终，在马小曼微微颔首的示意下，把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的木刺，慢慢旋转着，缓缓刺入马小曼的皮肉中。 几乎是瞬间，马小曼的口齿就清晰了许多，“我没事了，但是我现在手腕还动不了，你还得去帮其他人也用这个办法帮助他们清醒，先从你这几个同学开始吧。” 王悦一次就成功地将马小曼所说的穴道找准之后，明显是有了信心，听到马小曼如此说，也没再拖拉，起身朝其他人走去。 张俊比较顺利，左右两手的神门穴很容易就被王悦找到，木刺刺下之后，就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 杨磊就遭了殃，体脂率太高的他，让王悦找了好多次都没有找到之前马小曼和张俊手腕那里的凹陷地方，连续刺了十几下，流出来的血都把王悦抓着杨磊的手染红了，才找到那个隐藏在肥肉之下的神门穴。睁开眼睛后的杨磊瞬间感觉到双手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又看到双手沾满了鲜血，正怒目看着自己的王悦，呼吸一个不畅，险些又晕了过去。 王悦把双手在杨磊的工作服上用力地蹭了蹭，抓起两根木刺，又朝黄茂茂走去，拾起黄茂茂不逊色于杨磊那白白胖胖的胳膊，不由得一声叹息。 摸摸索索地找到那个模糊的“神门穴”，王悦咬着嘴唇就捏着木刺刺了下去。 就在那灰棕色的木刺在触及黄茂茂白白嫩嫩的皮肤的一瞬间，黄茂茂猛地一声夸张的吸气声，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响嗝后，睁开了眼睛，满眼迷蒙地看着王悦。 “悦悦，你要干啥？为什么要拿那个东西扎我？”黄茂茂清醒后，慌忙推开了王悦即将扎到自己的手。 “你醒了？那就好，没事的话就来帮我的忙，还有他们，全得扎一下。”王悦的声音还是很冷漠，没有一丁点儿看到同伴脱离危险后的惊喜。 “这个有什么用啊？”黄茂茂一脸懵懂地看着王悦手中的木刺。 “我也不知道，马姐说这个有用。”王悦看了一眼马小曼的方向，接着抬起自己的手，比量着，“就扎这个位置，这几根刺给你，我去扎那几个人，这边的几个人，你帮我。” “这是神门穴呀，助眠安神的，怎么可能有效果啊？”黄茂茂立刻出声反对。 “我也不知道，马姐和他们俩都是扎这里扎好的。”王悦没有一点想要争论的意思，已经走到了石涛的面前，面露鄙夷地捏起了他的手掌，找着位置。 “这么乱扎是容易出问题的，我不扎！”黄茂茂一下子把刚才王悦放到自己手中的石楠木刺抛洒了出去。 “没错，是会出问题。”马小曼清晰的声音响起来。 “但不是我们出问题。”高歌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是你有问题，哈哈哈！”大力明显想要掩饰自己的笑意，可是没忍住。 “说说吧，黄茂茂，啊，不，应该叫你决策院的接头人，或者是，第九工区的内定下一任领导者，抑或……我们的ai仿生人领导？”狄晨宇也从容地站立起来之后，目光炯炯地盯着黄茂茂。 第19章 蚜虫孢子毒 黄茂茂慌乱的表情在脸上一纵即逝，随之嘴角上扬。 “厉害啊，厉害，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她慢慢地走到一棵大树的边上，看似是想倚靠在树上，使得身体能够放松，实则是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选择了一条退路，因为那里不再是被众人形成合围的态势。 狄晨宇又如何看不出黄茂茂的小动作，不过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说，“我劝你放弃想要逃跑的念头，即使你是身体改造过的ai仿生人，也不可能从我们这早已有准备的众人眼睛底下跑得掉的，而且你没有注意到你工作服的供能模块的能源已经不足了吗？” 黄茂茂听言，随即抬起自己左臂看了一眼臂环之后，转头看向了在旁边一脸轻松的高歌，“是你？” “嗯，是我，把你拽到草丛里隐藏的时候，我就做了点手脚，卸掉了你的备用功能模块。”高歌说着，从胸前的工作服中拽出一条20厘米长，月牙形状的蓄能条，紧接着掏出一大把香烟点燃后抛洒在周围。 “其实不止是你的，那两个小子的也都被我们找机会顺手牵羊了一下。”大力笑着，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根蓄能条，在张俊和杨磊错愕的目光中给他们插回了背部。 “王悦，这是你的。”马小曼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王悦，“不好意思，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王悦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腕上臂环显示的供能剩余量，就不再说话。 “好吧，我承认，确实是被你们算计进去了，有一点，我很好奇，能满足一下我临死前的求知欲吗？”黄茂茂把鬓间的碎发随手掖到耳后。 “妹妹，有一点你搞错了，没有人说要你死，虽然现在盖亚制定的法律很完善，可对于仅存于世的人类而言并不友善，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私自决定别人的生命，除非，真的有人会真正威胁到我和我在乎的人！”狄晨宇的声音不高，但他的后半句却让在场除了小风之外的人打了一个冷战。 高歌侧目看向狄晨宇，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捻弄着手指间的一枚钢珠。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我有问题的？设下这样的连环阵就是为了针对我？”黄茂茂语气好像并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你又搞错了，我们没有针对你一个人，而是除了我和高歌、大力、小曼、晓晓之外所有的人，都在设计之内，甚至包括跟我从战场上回来的小风。”狄晨宇这一番几乎会让众人产生莫大隔阂的话，说得没有半点歉意和心虚。 “你不怕引起他们的误会？口口声声说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黄茂茂也有一些诧异。 “没办法，我在军队时候曾经专门受过反间谍的训练，我比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更好地对得起兄弟们对我的信任，这也是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我相信他们会懂我的。”说到这里，狄晨宇才抬头看向已经爬上树梢警备的郑风，而郑风好像根本不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感觉到姐夫在看自己，只是对着狄晨宇点了点头，表示一切正常。 “好吧，我承认，跟不上你们的脑回路。”黄茂茂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你们应该是派郑风先行进入这片林区的时候就在我们的必经之路或者是这一片松软的落叶上动了手脚，我事先就已经防备了，并提前开启了毒害物质预警系统，可是这拥有着三百多万种毒害物质样本资源库的毒害物质预警系统根本没有给我任何警示，然后就看到你们东倒西歪地晕倒在地，并且伴随呓语、抽搐等中毒反应，我明知有诈，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所以才模仿着你们倒下去的，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黄茂茂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没错，我确实让小风在率先进入这片林区之后就布施了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其实事先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也中招了，老高，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狄晨宇好像也回想到自己在昏迷时候脑海中出现的那种极其真实的场景，不禁后怕起来。 高歌见大家都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咳咳，主意确实是我出的，但是要说起来这个东西，我还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只能说如果不是仲启纪的话，小曼凭借这个医药界的发现可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一，夺得诺贝尔医学奖，受万众瞩目。二、创立自己的毒品帝国，遭万世唾骂。”说完就把这个话题的话语权丢给了马小曼。 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高歌之后，马小曼绕到王悦的背后，单手绕过其肩膀搭在另一侧的肩膀上。她的这一个动作让高歌和大力、晓晓几人尤为诧异，认识马小曼这么久还从来没见她这么主动地向别人以这种方式示好过。 更何况那王悦从最开始就是一个比马小曼更有“生人莫近”标签的冷姿态。难道物极必反也可以用到这种地方吗？ “其实我之前也觉得我这发现可能是人类药剂学上的一个重大发现，直到昨天发现班夫蝶的变异之后，才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一种昆虫的变异。”马小曼也不再想卖关子，“只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证明。” “晓晓，你听懂小曼在说啥了吗？”大力从清醒之后就一直有一点儿躲闪晓晓的意思，但后来发现不管他把身体朝向哪一边，晓晓总是若有若无地站到自己视线范围内，有些窘迫的他刚好借着马小曼没说完的话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你呀，大力。”马小曼正琢磨该怎么把事情说的清楚的时候，大力的打岔一下子让她理清了头绪。 “差不多也就是两个月之前，高歌找到我，询问有没有办法搞到更多含有糖分多的东西，帮助烧酒作坊的发酵工作。本来我也想能有更多一点的酒精来配置消毒棉用，就想着去找一些浆果来提炼糖浆。蚂蚁是最喜欢糖类食物的昆虫，只要找对方法，跟踪着在丛林的蚂蚁的话就一定能找到这类甜度较高的浆果，或者是蜂巢。在我们刚刚进入这片林区的时候，一次帮工友采集治疗外伤草药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里的蚂蚁种群异常庞大，并且相当活跃，当时我就判定这里一定有大力要的东西。只可惜，我连续找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蕴藏丰富蜜糖的蜂巢，甚至是连片生长的浆果树都没有见到。” “不对啊，小曼妹子，小五跟我说，你可是没少给我们提供糖浆啊！”大力听到这里，忍不住嚷嚷着。 “那是她自己用生命配额换来的，大力，别打岔！”晓晓轻轻拧了一下大力肌肉隆起的胳膊。 “我发现了另一种被蚂蚁族群视为生命源泉的东西——蚜虫！”马小曼抬手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道，“更主要的是，这些蚜虫并不仅仅是这片林区蚂蚁的奴隶，更是另一种东西的寄主。” “蚜虫？寄主？那么小的虫子能成什么寄生虫的寄主？”黄茂茂好像在极力的搜索着自己大脑中每一个角落的知识。 “没错，就是寄主，只不过不是寄生虫的寄主，而是变成某种真菌的寄主。这么说的话可能你们还不明白，但是有一种虫子也是因为被某种孢子生殖的真菌寄生，在旧世时被炒作哄抬到天价的东西，你们肯定都听说过。”马小曼仿佛并不是有意地卖关子。 “你说的……难道是冬虫夏草？”狄晨宇立刻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到了这种和马小曼所说的类似的东西。 “对，就是这种被叫做“冬虫夏草”的东西，所谓的冬虫夏草不过是在蝙蝠蛾幼虫生长的过程中，有一种名为虫草菌的真菌会侵入幼虫体内。虫草菌的孢子在适宜的条件下萌发，穿透幼虫的体表，进入幼虫体内生长繁殖，消耗幼虫的营养，最终导致幼虫死亡。幼虫死亡后，虫草菌在其体内继续生长，形成菌核。次年春季，随着气温升高，菌核从幼虫头部生长出子座，子座迅速生长，伸出地面，形似小草。而就是这种最终半虫半‘草’形态，却富含一些虫体和真菌单独存在时都不具备的营养物质。”马小曼说到这些她所擅长的学术话题时，侃侃而谈，仿佛换了一个人。 “那也就是说，你发现的那些蚜虫也有一些感染了能寄生的真菌？”黄茂茂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可是这和今天有什么关系？” “蚜虫的繁殖能力应该可以算得上这个星球上生物之中排名最靠前的了，但它们这种超能力却不能因为被食用而补充到食用者身上一丝一毫，某种‘以形补形，以能补能’的说法本就是一种流传千年的诈骗。但是这片林区的蚜虫被这种不知名的真菌感染并寄生之后，也和‘冬虫夏草’一样，体内成分发生了巨大的异变。”马小曼说到这里，双颊泛起红晕，好像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高歌见此情形，知道是时候自己站出来了，“由于蚜虫本身就很细小，感染真菌死亡以后身体上也会长出孢子臂，但随之就是全身都变成孢子状态，略微一股外力就变成无数细小的孢子颗粒，寻求繁殖。而这正是这种孢子颗粒，有着极其不可思议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可以致呼吸到的人以昏睡，并且伴随非常真实的性幻想。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促成小曼发现这个药性的涛子。” 石涛冷不丁地被提及，有些愕然，“啊？我？我咋不知道？”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咱俩一起追一只被我弹弓射下来的山鸡，却看到晕倒在树下的小曼？”高歌提醒着石涛，“那次就是小曼无意中了浅量的蚜虫孢子的中毒幻想，你跑在前面想去救起来小曼，吸入了更多的蚜虫孢子，几乎是瞬间就中招歪倒了。我察觉到不对，打开了面屏的空气过滤系统，没有中毒。随后就发现中毒后的你…几乎是把边上的七八个树状都骑了一次，而且每骑一个树状，你嘴里都呼喊着一个不一样的名字，什么明日花罗子，大桥久子，饭香爱，还有啥来着……。”高歌好像陷入沉思。 “高歌！你大爷的，没你这么揭短的！我就不信我都那样了，小曼姐就没啥事！”石涛有些气急败坏。 “涛子，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每隔两个小时就陷入那种状态一次？”马小曼眼色冷得好似寒冬腊月的冰梭。 “也就是说，刚才郑风借着探路，先跑进来在沿路都撒下了这种蚜虫孢子？”黄茂茂好像懂了，“可是我臂环上bv分析告诉我，你们是真的中毒了，我才装作也中毒……” “中毒是真的中毒，这点你的bv没有骗你。”马小曼脸上的红晕又一次腾起，“我们当时中毒的反应也都是真的，只是……我们都提前设置了面屏的定时开启空气过滤系统，真正吸入蚜虫孢子的量很少。” “哈哈哈哈哈……真难为你们了，真难为你们了！”黄茂茂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上气不接下气，戛然停住笑声之后，“不对！你们骗我，既然如此，为什么她根本没有中毒？”黄茂茂指向马小曼身边的王悦。 马小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搭在王悦纤细肩头的手顺势抚了一下她的齐耳短发，“我可以说吗？”语气似询问也是在怜悯。 王悦把头别向一边，喉咙处不断上下浮动了一会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曼姐的这种蚜虫孢子的毒性应该是作用于中毒人神经的，会激发起内心深处所爱慕，或者说是荷尔蒙想要互相吸引的那个异性。我没有这种欲望！”说完，抖落了搭在自己肩膀上马小曼的手，竟然变戏法似的从工作服里掏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只是双手上下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能点燃的东西，愤然把香烟丢在地上。 晓晓捅了捅大力的腰，大力会意地摸着脑袋走到王悦边上，俯身把地上落叶里的香烟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叼到自己的嘴里，又掏出一个堪比文物的煤油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后，拿出自己的烟盒，递到王悦的面前，满脸堆笑，“妹子，尝尝你大力哥的烟，都是打麻将赢哥欠的，味道挺好的。” 晓晓也走了过来，“小悦妹妹，你小曼姐她……” “我知道，这不怪你们的，我有我不想说的事。”王悦低头迎着大力点燃的打火机，深吸了一口这能让人沉醉的辛辣气体。 马小曼接着对黄茂茂说：也就是这烟丝中蕴含的尼古丁，就是这致幻作用明显的蚜虫孢子毒的解药，刚才高歌扔出去的烟，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第二次中毒。 第20章 逃亡 “所以，你们认为我的决策院派来的人，就一定是ai仿生人，所以用这种致幻性的毒物来区分？”黄茂茂的语气中有着挑衅，“可你们错了，我和你们一样，是人！” “哦？”高歌和马小曼都被黄茂茂这一句“是人”给弄得迷惑了，他们深知蚜虫孢子的威力，那种可以唤起内心压抑的情愫，只要是有七情六欲的人类，精神世界根本抵挡不住这种蚜虫孢子的致幻效果。今天第一次使用，对王悦无用，对黄茂茂竟然也没有用，这太悖逆之前的认知了。 黄茂茂很得意她给众人带来的震撼，侧脸看向王悦，“大美女，如果这种蚜虫孢子的毒性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么厉害的话，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种毒素是在一瞬间刺激人体极快速度产生多巴胺，而人类大脑的神经元根本支撑不了如此多的多巴胺在瞬间产生，随即在保护机制下，陷入浅昏迷状态，随后中毒的人又在毒素作用下强烈的分泌性激素，从而让人处在昏迷状态时候身体却会根据体内的一系列化学反应而产生相应的状态。” 王悦听到黄茂茂在对自己阐述着这些生理学的分析，好看的柳眉间让人难以察觉地轻微颤抖一下，但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看的黄茂茂捕捉到了，随即促狭一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们想利用蚜虫孢子毒素的特性，来区分一下到底谁才是决策院派来的那个神秘接头人。既然是盖亚主程序发出的这种命令，一定是用ai智能人或者仿生人才最安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折不扣地去执行盖亚的命令，而仿生人即便是再逼真也不可能把真正人类的情感仿制，所以，如果我真的是ai仿生人，用蚜虫包子毒素的这一招确实很管用，会让我无所遁形。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被你们误打误撞地抓到了并不是ai仿生人的我！”黄茂茂脸上的笑容很精彩，既有苦笑，又有无奈。 “只是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大家带到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是林区，地面上既厚实又蓬松的落叶可以帮助蚜虫孢子扩散开，难道就不害怕刚才那奇异的班夫蝶群再回来吗？”黄茂茂下意识地看向刚才蝶群飞远的方向，却依然是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和阴沉着脸的远山。 “蝴蝶终究还是昆虫，也许班夫蝶变异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它们的趋光性还是改变不了太多。所以我们才离开老地方的时候，留下了大面积的光源，设置上了定时开启，并且还留下了很多果糖成分很高的酒基，现在我们耽误了这么久都不见班夫蝶群回来，看来是甜酒酒基起作用了。”高歌还是捻着手指中滚动的钢珠。 “不得不承认，运气果然是实力的一部分，我输了。随你们处置吧。”黄茂茂挺直了一下身体，略显矮的个子，让她仰起头才能和狄晨宇对视。 “你又错了，从最开始的你就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威胁，现在只是把你找出来让你从暗处走出来就可以了。并没有想把你怎么样，既然你说你是人类，现在如果把你放逐掉，跟杀掉你没有区别，所以，你跟他们两个一样，别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我们会把你送回到城区的。”狄晨宇看着刘福军和门明智，这两个人现在才知道，决策院竟然派来这么一个小姑娘做接头人，并且一直没主动联系，才让他们两个因为按捺不住的暴露自己，都显得有一些恼火。 “你背叛决策院！背叛我们！决策院为什么会派你来？为什么不派绝对服从命令的ai仿生人？计划全都泡汤了！”门明智尖锐着嗓子朝黄茂茂嘶喊着，甚至想要冲过去，大力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略一用力就给按趴在地上，“你小子别自讨苦吃！” 门明智被摔得七荤八素，不由得干呕了几下，随即眼泪横流地痛哭：“你们都骗了我，决策院也骗我，我根本就当不了电视台的台长！” “自打今年冬天开始，主程序‘盖亚’就已经分析出大量启用ai仿生人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这些智能人虽说执行力很强，但是也会让人类彻底丧失必要的社会能力，所以，目前‘盖亚’只保留了执行处和军队里一部分执法者还是ai仿生人，逐渐地重新启用人类来从事主要的社会事务。不过，你说得一点没错，你当不了电视台台长，‘盖亚’不会用你这样的废物的，毕竟现在不是仲启纪之前，靠拍马屁和迎合上意就可以成为上位者。”黄茂茂语气一点不留情面。 “所以，你真的是人类？”高歌此时不想再在没什么关系上的问题纠缠了。 马小曼也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你是如何避免蚜虫孢子毒素的影响？还是说，你早就知道这种毒素的存在？” “还真是区别对待呀，对于大美女王悦的三缄其口，你们就能容忍，对我，你们就一直忘不掉这个原因。”黄茂茂的眼神再一次变得有些幽怨。“如果你也是人类，也能和我一样没有中这种神经毒素的话，那我敢断言，你和我一样！” 黄茂茂的话，让除了王悦之外的其他人都是满脑子的问号。一样？难道说王悦也是“盖亚”主程序所控制的决策院的人？ 王悦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把头仰起，没有受工作服帽带束缚的长发如黑色瀑布一般在脑后垂着，大大的眼睛努力地圆睁着看向一边，极力地控制着那已经噙满泪花的双眸，不让眼泪流出来。 一旁的张俊早就忍不住了，看到心爱的女孩此时这个模样，更是心如刀绞一般，冲上前一步大声道：“你说你自己的事！扯上人家王悦干什么？”又转身，看着王悦，可是却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长得好看的女孩待遇就是不一样吧。”不知为何，黄茂茂这一句话中，把女孩的“女”字咬得很重。 紧接着是一阵莫名的沉默…… “王悦，不管怎样，你都要珍惜每一段纯洁的爱情，因为爱情是没有对错的，不是吗？”蓦地，黄茂茂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对着狄晨宇，“现在你应该是这些人的领队吧，我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按着你们事先预定好的路线赶路吧，一会儿那蝶群再回来的话，我们都跑不了。你们放心，我真的不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想知道什么，我们边走边说，我毫无保留。” 此时，树上警戒的小风也迅速地滑落下来，“姐夫，班夫蝶群回来了，目测距离不到3公里，最快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就会发现我们了。” 狄晨宇不作迟疑，“快，去采集区，小风，你和石涛先走，工区的整备室的供能模块应该还有很多，尽可能地都戴上，再给高歌找一个备用的面屏，然后去轨道运输站那里找我们集合。” 郑风和石涛点头答应，辨别了一下方向，猫下身子飞奔而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其他人，不用节省供能模块的资源，给功能服充能，如果班夫蝶追上了我们，三人一组，互相照应。走！”狄晨宇把黄茂茂的供能模块重新插在她的背上，推了她一把，示意走在前面。 “大宇，哥欠！你们先走，我留点儿惊喜给这群扑棱蛾子，随后就追上你们。”大力解下背后的背包，蹲在地上忙活起来。 狄晨宇刚想说什么，就见到卜晓晓已经快步走到大力的身边，用力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之前都说了绝对服从大宇的命令，你别擅自做主，留着点儿这些酒，以后还有用呢！” 大力被晓晓一说，马上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一些无组织、无纪律起来，讪讪地笑了一下，“啊，我没想那么多，行，这就走！”说着，重新背起背包跟上晓晓追着众人而去。 就在一行人身影消失在这片林区边缘不到5分钟之后，一小部分班夫蝶已经来到这片树林的上空，好像察觉到什么以后，突然整个蝶群直直地从高空中一个急转弯冲向地面，紧接着又迅速分散成十数个小群组落到地面或树上，触须不停地抖动着快速爬行，一只被固定在树枝上的臂环bv尤其引起几只体型略大蝴蝶的注意。 片刻之后，这一小股班夫蝶又重新回到空中，迎着后面的大型蝶群飞了过去。相遇之后，这一小股的班夫蝶在空中飞舞着变换着队形。紧接着，原本已经荧光绿色光芒黯淡许多的庞大蝶群当中，发出刺耳的蝉鸣，光点亮度陡然提升数倍，一时间竟然把黎明下昏暗的树林映衬得一片惨绿！ 数十万只的班夫蝶分成两大一小三群，小的那群在空中盘旋，另外两群俯冲进林中之后，略作悬停后便再一次形成口尾相衔的巨大触手，朝着林中的两个不同的方向快速探寻。 此等景象已经被大力刚才故意留下的那一部从刘福军身上拆下来的臂环通讯bv传到众人的臂环之上，正在埋头赶路的大力感受到自己的bv传来振动，一边跑路一边低头查看，通过bv的实时全息影像，大力发现这群班夫蝶的动态之后，立即高声预警，“那群扑棱蛾子追来了，再快点儿！” 高歌见大力的bv传来影像，立即知道他们所在的第九采集区的虚拟传输信号还可以使用，连忙开始向外发射求救信号，期盼能早一点把这里发生的变故传送出去。 就在他寄希望于bv能够联接上主网络的时候，郑风的bv频段通过采集区局域线路传来了声音，“高哥，主网络还是连接不上，我和涛子到整备室了，可是这里被很多粉色的蜘蛛网样的东西包上了，一时之间进不去，我和涛子打算用火烧开之后再进去，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 狄晨宇也通过自己的bv得知了郑风那边的情况，“粉色的蜘蛛网？没有遇见别的东西吗？” “姐夫，没看到其他的东西，就是这些蛛网很黏，面积也很大，这边的树都被这种网包裹住了。” “好，一定注意安全，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回来与我们会合，我们差不多还有10几分钟也能到轨道运输站了。”狄晨宇的声音有些急迫，他总觉得有一些不妥的地方。 话音未落，狄晨宇一众人转过了一道峭壁之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枝叶繁茂的参天白桦树林，此时完全变了样子，树木之间好像被无数张巨大的粉色幔帐包裹住，遮天蔽日。加之初升的太阳那暖色调的阳光，整片森林变成一片无限妖异的世界。提起鼻子一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使得这些摸黑赶路了几个小时的人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蝶卵中呷盐a啡丁的味道，就是宙斯1号药剂的主要成分，所有人屏住呼吸，快开启空气过滤！”马小曼的声音急切又充满恐慌。 狄晨宇也连忙举起臂环bv，“小风，不要点燃那些蛛网，有毒！小风！小风！” 可是刚才还跟他保持通话的郑风那边没有回音…… 狄晨宇的太阳穴猛地跳动几下，一滴冷汗在面屏的后面无声地滴落。 “别碰那些蛛网！里面有东西！”晓晓的警示又向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只见一棵粗壮的白桦树上厚重的粉色纱幔一样的网状物里，两具人形的隆起，好像在挣扎。“好像是行尸！”高歌和小五对视了一眼，提起手中的手镐，一人一个朝那人形隆起的头部凿了下去。 “嘭！嘭！”两声，高歌和小五手中的手镐接触到目标之后，竟被弹回，险些脱手，众人都惊异于这两具人形东西的坚硬。 黄茂茂走了上来，“这是之前跟我一起来的执行处的执法者，昨天我们刚开始撤离这里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们，想来是失去了和盖亚的联系，失能了。不用管他们！” “哥欠！运输车能用，都还有动能！”另一边的大力透过网状物，看到了不远处的有轨运输车，轨道和车上的指示灯都在闪烁，“咱们怎么过去啊？” 突然之间，一阵狂风从众人头顶吹来，抬头张望之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只见空中一条正不断汇集变粗的班夫蝶群正在盘旋，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班夫蝶形成链条一样在涌入到这里。 “防御阵型，所有人！点火！准备迎战！”狄晨宇冷静地下达命令。 就像之前众人练习过好多次似的，虽然看似慌乱，但却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或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或掏出燃烧瓶，也有的把那一个个用塑料薄膜包裹成拳头大小的硼砂包掏了出来。 只有杨磊在情急之下，不小心把一瓶烈酒摔碎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马上抓住边上大力的胳膊，指着地上，“大力哥！这酒……” “哎呀，碎了就碎了，有的是！”大力有些不耐烦，紧张地盯着天上的班夫蝶群。 “不是！这酒……活了！” 第21章 甙酶藻 “你特娘的说什么胡话呢？酒怎么活？”大力有些暴躁了！ “大……大力哥，你看啊！地上的酒，动起来了！”杨磊在大力的大声呵斥之下，有点结巴，但仍然在坚持着。 大力被小胖子杨磊闹得有点儿不耐烦，偷空瞄了一眼脚下酒瓶摔碎的地方，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只见地上淡琥珀色的酒液逐渐渗透进土壤之中，而溅射到一旁粉色丝网状物体上的酒液却真的好像是有生命一样，驱赶着那些粉色纱幔似的网状物逐步退后。再仔细观察下去，大力才看懂，并不是酒液在驱赶那些粉色的网状物，而是那些粉色的网在躲着地上流动的酒！酒流淌到哪里，那些粉网就好像有生命一样退让开一条通道，避之不及被酒液沾染到的，也以极快的速度化作酒液的一部分。人在站立姿势冷不丁地居高看下去，那本并没有装那满的多半瓶酒，在地上碎裂之后，酒液就好像是滚烫的热油接触到凝固的冷油一样，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不仅没有因为渗透到泥土中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哥欠！小曼！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大力也被眼前的所看到的东西弄得不知所以，急忙呼喊身旁的高歌和马小曼。 高歌看后眉头拧紧，而马小曼瞳孔猛地一缩，好像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子近距离查看，还用手指蘸起了一点酒液放在面罩前面，并激活了面罩的微距功能细细观察着。 片刻之后，马小曼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工作服的内层，连忙用酒液冲洗自己的手指，可就是这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那两根手指已经传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高歌！狄晨宇！灭火！”马小曼的声音几乎是在嘶喊，导致认识她这么久的高歌都有些诧异。 只见马小曼站起身来，抢过身边大力手中的燃烧瓶，顾不得燃烧瓶顶端已经被点燃的引燃物，一把将其拔掉，用手捻灭，举起酒瓶，对着附近的几个人就泼洒过去。 “别问！快点用酒把自己身上全都淋湿！尤其是脚底！！”马小曼的声音已经让大家生寒。 高歌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太了解马小曼了，平时冷静沉稳的她绝不会轻易得这么慌神的，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来不及想太多，也是效仿马小曼之前动作，用胳肢窝把火把捂灭，并把手中的燃烧瓶里的酒浇在自己身上。高歌的动作也引得其他人如法炮制，转瞬间，众人周围的粉色纱幔都肉眼可见地退了下去。 久经沙场的狄晨宇此时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也隐隐知道这些粉色的东西害怕酒精，而且应该有着很大的杀伤力，眼下空中盘旋迟迟没有袭击下来的班夫蝶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难道说，这些班夫蝶也在惧怕着这粉色纱幔？”狄晨宇心下暗自揣测，但是顾不得太多，他太清楚越是浓度高的酒精挥发的速度就越快，回首看时，来时的路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些粉网封堵住了，眼下只能是寄希望于那几辆磁悬浮运输车。 狄晨宇想到这里，甚至来不及组织语言发出命令，只见他顺手抄起站在他身侧张俊背后包裹中的一个燃烧瓶，抡圆了胳膊朝着大致运输站方向的一棵白桦树上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没被点燃的酒瓶碎裂开来，粉色纱幔瞬间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狄晨宇眼见有效，左右开弓，双手又分别拽出两瓶酒，接着丢了过去。 大力一下子好像从狄晨宇的动作中明白了他的想法，也想依葫芦画瓢，丢出燃烧瓶，却被马小曼抓住了胳膊，“省着点，还有天上的那群东西呢！”随即便掰下身旁一根树枝，把一瓶酒尽数泼洒在枝头的树叶上，就要率先冲出去。 “小曼姐，这个活儿用不着你来，给我！”常澜一把夺过马小曼手中沾满酒液的树枝，当先冲了出去。 “大家小心，这些粉色的东西应该是甙酶藻，属于冰河时期横行的微物种，最大的本事就是分解消化蛋白质物体。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在零下30°以上的环境里本不能存活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它们非常危险，曾有科学家在南极冰川里发现这物种，并做了实验，仅仅指甲大小的一坨这种甙酶藻就能在30分钟之内完全分解一只50公斤的帝企鹅。更重要的是，这种甙酶藻极其易燃，曾有人想繁育这种甙酶藻用来替代传统燃料。”马小曼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都如同巨锤一样砸在他们的心里，如果马小曼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刚才点燃的明火在这几乎布满了甙酶藻的山谷里……。 “之所以叫甙酶藻，是因为这种东西身体的主要成分是甙，酒精可以融解并中和掉甙，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赶快离开这里。”马小曼依然充满恐惧。 在烈酒加持之下，众人小心翼翼地接近了有轨运输车，并且惊奇地发现，那些粉色纱幔状的甙酶藻竟然没有波及到这里一丝一毫，而且铁轨周围都没有，也就是说，这铁轨延伸出去的地方，几乎形成了甙酶藻的真空地带。 “我说，是不是这些什么甙肥皂不止害怕酒精，也害怕铁锈啊，你们看这运输车和铁轨都是锈迹斑斑的，就都没有一点儿的那玩意。”大力很乐观地分析眼前的形势。 “应该不是惧怕铁锈，而是磁悬浮铁轨上的电流，可是我们也没办法摆脱天上那群东西！”狄晨宇忧心忡忡地看着天上，然后又朝着工区整备室的方向看去。 “你们全都上车，我去控制台那里，咱们再等小风他们3分钟，如果还不来，我就操控运输车开关，我们先走！”狄晨宇很艰难地下了决定。 随着之前酒液的挥发，粉色的甙酶藻以肉眼可见的繁殖速度重新弥补上之前酒精消融掉的空缺，只是好像真的如大力所说那般，惧怕铁锈而围在铁轨和铁轨上的运输车周围，不再前进分毫。 就在这时，天上盘旋已久的班夫蝶群好像失去了耐心，分出一股远离大部队飞远之后，从另一侧压了下来，而这一小股蝶群的飞行高度刚刚接近被甙酶藻覆盖白桦树枝叶的不足一米距离的时候，那本还平静的如同垂挂在公主床头的纱幔在空中迅速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粉色巨网，把班夫蝶群尽数兜在其中，接着就只剩片片蝶翅从空中好似天女散花一般洒落。 “乖乖！这是不是就叫吃人不吐骨头啊？”大力吐了吐舌头。 “小风！涛子！听到了吗？你们在什么位置？”高歌还在试图用bv和郑风取得联系，可是并没有丝毫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山尖处的太阳正努力地探出自己的全貌，只不过还有一些山间的晨雾遮挡。 “小曼，你之前说这些甙酶藻是生活在低温之下的，那一会儿完全天亮之后，这里的高温会不会杀死这些东西啊？”晓晓提出一个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设想。 “我正担心这一点呢，如果温度达到一定程度的话，不仅会让甙酶藻死亡，而是会让这些燃点极低的家伙爆燃起来，以现在的甙酶藻的数量来看，那种爆燃不会比一枚小型的战术核弹的威力弱。”马小曼又一次把所有人都拖入了深渊。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在的环境里还安然无恙，但我敢确定的是，温度超过25摄氏度，就是它们的燃点，最多不会超过28摄氏度。”马小曼也把目光看向了小风和石涛所在的整备室的方向。 “所有人听好，一会儿运输车的速度将达到每小时280公里甚至更高，你们要尽量把身体压低，在马上进入城区的佟佳江桥那里有一个急弯，超负荷的运输车不一定会承受得住，必要时可以选择跳进河水之中，现在别无选择了。”狄晨宇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更像是交代后事，“高歌，我的住址通过bv发给你了，请尽量帮我照顾雷子的妻儿，你们先走，我留下来等等小风。” “大宇！我们再等等，时间一定还来得及，小曼刚才说的也只是她的猜想假设！”高歌明白了狄晨宇要做什么。 “你心里比我清楚，我们赌不起，就算是躲得过这些，还有天上那些呢！你也知道，在白天时候的班夫蝶会更加活跃！”狄晨宇不等高歌把话说完，“我们之前说好的，一切听我指挥！” “喀嚓”一声，一条工作服自带的电磁安全带把狄晨宇牢牢地扣在了金属制成的运输车车斗内，一个矮圆身材的影子从车斗里站了起来，双手扶着王悦的肩膀，吃力地抬起粗短的腿，把身体翻出了运输车。 “马小曼说的并不是她的猜想，这种甙酶藻真的会爆燃起来的。这些东西被重新繁育出来就是为了要替代地球上那些不可再生资源的。”黄茂茂留给众人一个背影，“看你们在这生离死别的可真闹腾，这种活儿还是让我来吧，你们都有需要回去的理由，我没啥念想了。”这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像一只树袋熊的身影下车之后没有回头，只是随手把自己的臂环bv解了下来，丢给运输车斗里的王悦。 “你们之前没来得及问的问题，在这里面都能找到答案，脱险之后慢慢看吧，最后送你们两个忠告，第一，盖亚并不算坏，你们以后会需要得到‘他’的帮助。第二，班夫蝶很恐怖！”黄茂茂的话语在众人的错愕中逐渐清晰，随之而来的是她走到控制台身边转过身的面孔，圆圆的脸上布满了青春痘，胖胖的脸之上突然洋溢出来的笑容，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那里还有一滴晶莹的泪珠在反射着日出的光芒。 “茂茂，你要做什么？”王悦突然开口，好像预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睛瞪得很大。 “大美女！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记得我说的呀，要珍惜每一段爱情，因为爱情是没有对错的！”随着黄茂茂口中最后一个字的吐出，她按下了运输车控制台的运行键，搭载着众人的运输车车轮下的铁轨随即悬浮于铁轨之上，所有人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个趔趄之后，如同一个没有盖子的棺材模样的简易有轨磁悬浮运输车运行起来，并且逐渐加快速度。 “茂茂！你快上车！”王悦此时再也控制不住，上半身都探出了车体，如果不是马小曼和大力拉住她，恐怕已经摔出车外！ “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是你们的了！别忘了，这是我答应……”黄茂茂的身影飞速变小，声音也陡然消失…… 好容易把王悦拖拽回高速行驶的运输车内，马小曼几近力竭，看着还半蹲着看向后方的大力，“大力，你也把电磁安全带扣上吧！” 大力好像没有听到马小曼的话一样，眼睛看着后面速度极快后移的树林半空，猛地眼睛一亮！ “小风！是小风和涛子！” 可是尽管他的声音很大，也被轰鸣的悬浮运输车高速运转的声音盖住。 大力拼命地对着高歌比画、吼叫，但高歌只能看到手舞足蹈的大力嘴巴一直在一张一合，好容易明白过来大力是在告诉他后面有东西的时候，眼睛望向车后，只看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小黑点。接着，运输车的轨道就驶进了弯道，黑点也消失在视野中。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众人出发的方向，突然一阵冲天爆闪的白光，不一会，王悦和狄晨宇都望着那一片几乎遮住清晨太阳的滚滚浓烟，大家都清楚，马小曼说对了，那些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的甙酶藻真的耐不住日照的温度，自燃起来。随之吞没的是那些可恶的班夫蝶，可爱的小风和石涛，还有最后一刻让众人肃然感觉可敬的——黄茂茂。 第22章 生死一线 高速行驶中的磁悬浮运输车上，呼啸的风声让人抬不起头来，全都尽量地俯下身子低着头，不能交谈之下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思。 高歌在思考着黄茂茂的那两个忠告，“盖亚”并不算坏，我们需要得到他的帮助到底是什么意思？自从仲启纪之后，自我升级融合系统的主程序“盖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在全球发动相互核打击难道不算坏？取代原有政府的决策院时时刻刻以铁血镇压手段控制人类，导致的流血事件比比皆是难道不算坏？在人体内强行植入生命配额系统从而达到圈养人类的目的难道不算坏？把不服从者驱赶到核辐射遍布的废土任其自生自灭难道不算坏？ 还有那第二句忠告，班夫蝶很恐怖。不过是有庞大的数量而已，可毕竟还是昆虫，能恐怖到哪里去？难道只是因为被这些蝴蝶袭击后的人会变成李叔那样的行尸？现如今的科技水平，只要略做一些准备，又怎么可能让这些蝴蝶为所欲为？ 马小曼所纠结的是另一件事，她刚才在采集区的林木间近距离仔细地观察过那些粉色甙酶藻，清楚地看到甙酶藻是靠着消化班夫蝶虫卵才得以有惊人的速度繁殖，可是既然虫卵都已经被甙酶藻吃掉，为什么采集区林中会有那么浓重的“宙斯1号”主要成分呷盐a啡丁的味道？还有，甙酶藻是怎么出现在采集区的，这种物种的生存条件极为苛刻，怎么会在这群工友每天都工作的地方以这种方式出现？ 狄晨宇想的事情却是更迫在眉睫的，这几辆磁悬浮运输车原本都是用来装载工友们采集好的虫卵用的，最多一辆车上会乘坐两个ai仿生押送人员。现在这十几个工友挤在这两辆运输车里以这么快的速度行驶，用不上三分钟就要到佟佳江大桥的急转弯，到时候能有多少人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小风和涛子两个人恐怕是凶多吉少，跟着自己的兄弟难道都是这个下场吗？我真的有领导队伍的才能吗？ 大力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他的视力从来都很好，“刚才运输车开始启动的时候，我的确是从bv中听到了涛子的声音，应该是磁悬浮初启时候的电磁波冲击到采集区局域网，信号得以断续地恢复，虽然没有听清楚涛子说的”花强力“是什么意思，但是后来在树林上方的那两个人影一定是小风和涛子错不了。这该死的运输车什么时候停下，我得告诉哥欠和大宇，小风和涛子应该还活着！不能丢下他们！” 晓晓突然觉得自己的面屏上好像有水滴落在上面，好像流星一样，瞬间就被风吹走了，现在绝对不应该下雨啊！紧接着又是两滴，晓晓努力地略微抬起头，看着前面同样低伏着身体的王悦，晓晓知道了这水滴是什么，那根本不是雨水，而是王悦面屏里自动除湿系统排出来的水滴，显然，这些水滴不是由呼吸产生的水汽，那不会有这么多的水，想必她现在一定是泪流满面。再细看之下，王悦此时正将黄茂茂的bv和自己的bv对接，晓晓明白她在读取着里面的信息，只是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眼前猛地一暗，一前一后飞速行驶的磁悬浮运输车驶进了一段隧道后猛然减缓了速度，伴随而来的却不是由于惯性导致的让乘坐者身体前倾，而是都向后方仰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都知道，这段狭窄的隧道是最后一个几乎接近60°钝角的大上坡，待爬升至最顶峰的时候，就是一段急降，随后就会进入一段连续发卡式的弯道，那将会是一段噩梦般的行程。 车速还在降低，狄晨宇知道是该做抉择的时候了，他必须尽可能地让大家都少受伤害。抬起左臂看了一下bv上显示的此时的速度：145km\/h……142km\/h……140km\/h……136km\/h……132km\/h……，不能等过桥时候跳进水里，那样太危险，只能趁现在车速最低的时候，想办法离开。 可是此时如果跳车，这种速度之下，即便有工作服的保护，人体一样会被撕成碎片。 没有时间考虑太多，狄晨宇解开自己工作服上的电磁安全带，缠绕在自己的右臂上，把合金工兵铲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手中，顶着扑面而来的狂风，把身体探出了车外。 是的，他是要用最笨的办法降低车速——人体刹车！ 合金工兵铲在接触到隧道石壁的一瞬间，巨大的力量从狄晨宇的手臂上传来，几乎把他整个人丢出车外。智能工作服瞬间计算出穿着者的受力位置会带来极大伤害，原本还略显柔软的工作服上衣霎时间膨胀起来，给狄晨宇的双臂以极大力度的支撑。 刺耳的摩擦声和四溅的火星在这黑暗的隧道中惊到众人，在前车的小五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借着那闪烁的火星光芒看清了狄晨宇的动作，明白了后车上这个做法的用意，也把自己的手镐伸出车外。 高歌，大力，常澜，甚至是张俊和杨磊都拿出自己的工具加入到这一场人力与电力的较量之中。 “小曼！看看现在车速是多少！”狄晨宇用尽全力的喊声，传到马小曼的耳中。 马小曼看了一眼自己的bv后，举起右臂送到狄晨宇的面前，绝望地摇了摇头。 车速还是在95km\/h，这个速度依然非常危险。 隧道前端，已经看到了出口的光亮，如果在这里没有把车速降下来的话，那这些人在后续的路程中能生存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而此时由于持续高耗能作用的工作服，已经把几人的供能模块消耗殆尽，如若再这样下去，一旦工作服失去支撑作用…… 狄晨宇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齿，这一次，自己又做错了决定。 “嘭！嘭！嘭……” 前车上的小五明显感觉到自己所乘坐的这一辆磁悬浮运输车接连不断撞到了什么，紧接着就是黏糊糊的东西溅到自己的面屏上。 还没等他伸手擦去遮挡视线的东西，运输车又是一连串的撞击和剧烈的颠簸，悬浮在轨道上的运输车竟然左右摇摆起来。 好在车体两侧有小五和常澜伸出的合金工具在撑着石壁，不然在这种高速行驶下的运输车极易发生脱轨侧翻，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前车的降速让后车哐当一声撞了上来，车上的众人皆是人仰马翻，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的撞击声传来，这一次，不仅是小五，几乎所有人的面屏都糊上了一层厚厚的东西，原本即将驶离隧道的众人视线都被遮挡住。 随之而来的，是运输车一连串的摇晃，较之前面的几次颠簸更加剧烈。高歌几人好容易胡乱地擦掉面屏上的遮挡物，已经驶出隧道的运输车带着众人一下子暴露在强光之下，光线的反差又让所有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运输车失去了左右两边勉强维持平衡的支撑，轰然出轨，一众人等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被甩了出去。 …… “嘟嘟嘟嘟嘟……警告！空气系统堵塞！嘟嘟嘟嘟嘟……警告！空气系统堵塞！” “大力哥，大力哥！” 大力恢复意识的时候，面屏里不断闪烁的红色提示灯和机械的警示音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呼喊。 他只觉得浑身好像被群殴了一样没有不疼的地方，而且眼前一片漆黑透不过气来，好像自己的脑袋插进了什么东西里面。伸出双手胡乱地在身边乱抓，触感却都是一片松软，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 就在大力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抓着使劲拽着，连忙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双手支撑着配合。 小风和石涛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首儿歌：“拔萝卜，拔萝卜，嘿呦嘿哟拔不动，嘿呦嘿呦拔不动。” 当两人终于抓着大力的双腿把他那硕大的身躯从沙堆里拽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脑海中又不约而同地脑补出“嘭”的一声。 大力手忙脚乱地坐在地上把不透气的面屏脱了下来丢在一边，大口地吸着热辣的空气。 “哈……哈……哈，特酿了个白啤黑啤五花啤的！差一点把洒家憋死！”紧接着大力看到同样是坐在自己身边大口喘气的小风和石涛，不由得咧嘴一笑，上去就给了离自己最近的石涛胸前一巴掌。 “嘿嘿，嘿嘿嘿嘿！我就知道我那时候没有看错，你俩飞出来了，快说说，你们两个兔崽子，咋跑出来的？” “大力哥，那个以后再说，快，救人！”郑风喘匀了以后，站了起来，朝不远处的另一个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半截身子埋在沙子里的人走去，手脚并用地把人扒了出来，是杨磊。 大力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正处在一片沙化严重的环境当中，四周都是一些废弃的汽车或者工业垃圾，还有那两辆翻扣在地的运输车。 “娘的，没想到这一片我最讨厌的沙地竟然把大伙儿救了！”大力一晃脑袋，起身就去拽离自己不远的一只手，猛地一用力，大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自己的双手还是抓着那一只手！确切地说是一只断手！ 大力的脑袋轰的一声，捧着这只断手就哭喊起来，“哥欠！哥欠这是你吗？你快说啊，这是你么！这肯定不是晓晓，对不对！要不就是大宇的！大宇，你说话啊，你告诉我，这不是晓晓！” “大力你个王八蛋！我的手有那么难看吗！” “你大爷的大力，重色轻友到你这种地步，也没有谁了！” 背后传来晓晓和高歌的声音，大力循声望去，高歌和晓晓正在背后不远的地方，边上是一脸鄙夷看着他的马小曼。 “啊……呜呜呜呜，哥欠啊，你没事啊，我就担心你要是断了一条胳膊，我以后和谁打麻将啊！”嘴里虚假地哭嚎着，眼睛却是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晓晓，好像生怕晓晓缺少了身体那部分零件一样。 “你有那功夫……在那边嚎……，不如……赶紧过来帮忙！”沙丘的另一侧传来了狄晨宇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 听出声音里的紧迫，高歌顾不得和大力胡扯，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沙丘，抬眼望去却是倒吸了一口这被火辣的太阳炙烤得更为火辣的热气。 只见狄晨宇、小五、常澜、张俊、王悦五个人，正被数十个双手双脚都趴在地上，身上泛着荧光、口中留着墨绿色黏液的人形怪物围攻，此时正险象频出，高歌认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类似之前小风在洞穴排风口里遇到的李叔那样的行驶！ 小五双手抡着一辆轿车的车门，刚把一具扑向王悦的行尸拍倒，另一边常澜的腿又险些被行尸那锋利的前爪抓到。即便五个人背靠背形成一个小防御圈，可是面对这些不断逼过来的行尸，边打边退的几人，已经退到一座沙丘的边上，而那沙丘的上面正有几只居高临下的行尸作势要扑下去。 “大力！快帮忙！”高歌伸手朝自己腰间摸去，却一下子摸了个空，之前挂在腰带上的弹弓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弯腰捡起一条锈迹斑斑的铁条，冲了过去，抡圆了胳膊对着一具行尸的脑袋砸了下去。 “噗”的一声，这根铁条生生的砸进了行尸的脑袋，那具行尸也应声倒下，高歌眼见一击奏效，大喝一声：“打脑袋！”说着就要抽出嵌在行尸头部的铁条，去迎击另一个逼近的女性行尸时候，却发现这根铁条在砸中之前那具行尸头颅的时候就已经严重变了形，现在竟然卡在那碎裂的头骨里一时之间无法拽出来。 那个女性的行尸应该是之前受到过很多的攻击，右侧的肩膀已经完全粉碎，只剩一些皮肉连接着耷拉在地上的右臂，扭曲的面部露出森然的骨骼，张开布满绿色黏液的大嘴，露出残缺的牙齿，朝着高歌的大腿就咬了下来。 第23章 尸口夺生 此时的高歌由于用力过猛，不仅没有把那根嵌在脆裂颅骨中的铁条抽出来，身体更是失去平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只能手脚并用、连蹬带刨地往后退去，可是地上松软的沙子根本借不上力气，身下的沙子不断滚动，高歌的身体却没有移动多少距离。 眼看着那具女性行尸满口零落的牙齿就要咬在腿上，高歌的右手在沙地里摸到了一个瓶子，来不及多想，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腰腹部，一下子弹坐起来，把瓶子垫在了即将被咬的小腿处。 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一只完整的深褐色的玻璃啤酒瓶子竟然被那女尸咬碎，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就弥漫开来。原来是不知道从谁的背包里掉落出来的燃烧瓶，被高歌情急之下拿来救下了自己的小腿。 高歌心下大骇，这一口如果是咬到自己的血肉之躯，即便是隔着工作服也得被撕下一大块肉，保不齐小腿骨都得被咬碎。 女行尸那破败不堪的大脑应该是没有想明白，这活人的小腿为什么时候这种口感，碎裂的玻璃在她本就皮开肉绽的嘴唇周围犬牙交错起来，更添一份狰狞。 高歌来不及多想，就地滚了几圈，想要躲开女尸的攻击范围，谁知那女尸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还是跟了上来，也幸好是那条已经报废的胳膊让女尸平衡性差了许多，得以让高歌暂时和她分开了几个身位，站了起来。 站起身后的高歌看到又欺身上来的女尸，火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没有趁手家伙的他也没多想，双脚在地面垫步调整了一下，身体略微倾斜，左脚支撑身体，右臂在身前虚空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右脚对着距离地面半米高的女尸头部就是一脚大力抽射。 此情此景，如果被多年前被解散前的华夏国足运动员看到的话，一定会被360°无死角地拍摄下来，回去当作教科书一样的视频教学。 “噗”的一声闷响，女尸脆裂的脖颈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力度，身体还保持爬行的姿势，头颅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远处。 石涛刚和郑风把杨磊从黄沙中拉了出来，刚递给杨磊一瓶水，自己也大口地喘着气，余光瞥见刺眼的太阳下，一个球形的黑影朝自己这边飞来，曾经踢了七八年职业足球比赛的素质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见石涛眼神凝重，调整一下站姿，把上半身向后略微倾斜，强有力的大腿在这一刻肌肉隆起，脚下的黄沙一瞬间被浑身用力的石涛踩下两个深深的脚印，胸膛迎着空中飞来的球形黑影就接了下来，球形黑影接触石涛胸部肌肉的时候，他的肌肉记忆能力让他整个身体顺势向后一带，恰到好处的缓冲，把球形黑影飞来时的力道卸掉大半。 略一作停留，球形黑影从自己的身体上滚落至腹部时候，石涛的左腿蜷缩，膝盖猛地发力，用自己大腿上的肌肉再将球形黑影弹起在头顶1米多高的位置。 此时的石涛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以后，他的嘴角自信地上扬，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场决赛，赛前他拒绝了对方球队经理开出的浪费一次进攻机会就给他5万块钱的诱惑，满耳都是主场球迷呼喊着他的名字，己方队友大脚开过来的过顶传球被他娴熟的技巧接下球后，甩开防守球员，背对球门即将射出的一脚倒挂金钩世纪波。 时间好像一下子变得特别慢，所有的一切在石涛的眼里都变成了慢动作，这一球和当时是何等相似，他后悔当年为什么那么喜欢去那间酒吧，为什么要爱上那个虚荣的陪酒女，为什么要答应她买名牌包包，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自己要决定射飞那个必进球，以至于最后自己被查出来踢假球，开除球队，开除球籍，无球可踢的他只能成为一名厨子！ 在石涛眼中缓缓上升的球形黑影逐渐遮挡住半空中的太阳，进而到达最高点后和那发出刺眼光芒的火球完全重合，上升力和地心引力在这一刻达到一个绝对平均值，让这个球形有那么一瞬是静止在空中的。 这个时候无疑是最恰当的时间节点，石涛更是心知肚明。只见他把自己身体完全抛起，上半身和地面平行，左腿凌空虚晃一下，肌肉完全放松的右腿犹如一节粗壮有力的钢鞭，鞭梢就是石涛最具威胁力的右脚。 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一缕黄沙甩过之后，石涛的右脚贴着那道球形黑影的边擦了过去，而那道黑影边缘受力后飞速旋转，却没有改变下落的线路，直直地砸在先落地的石涛的脸上。 “妈呀！人头！！”已经从刚才近乎沉醉的姿态中清醒过来的石涛看清楚自己刚才秀球技失败的球形黑影之后，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 “别愣着了！快去帮忙！”郑风在不远处拖着一个帆布袋子朝他喊着。 回过神的石涛也赶紧朝着众人苦战的方向紧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用力地对着地上那颗恶心的女性头颅狂踩了几脚，直至沙子把人头全都吞没他才吐了口唾沫，加入众人的战场。 大力双手挥舞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禁止停车的路牌，呼呼生风，为了节省力气，他从最开始自上而下的拍击行尸脑袋，变成了横扫着切掉行尸的脑袋，周围已经躺下了二十几只好像被捻烂了的松花蛋一样的行尸。 大力背后是一辆被黄沙埋到一半的罐车，张俊和王悦已经爬到罐车的顶部，一个手中拿着一个汽车方向盘，另一个手中拿着卡车挡杆，不停地把爬上车的行尸往下打着，口中却已经拉起了风箱一样，呵呵直喘。 狄晨宇和常澜的情形一样岌岌可危，狄晨宇手里那被安全带牢牢缠在手腕上的合金工兵铲此时没有了金属的光芒，常澜应该是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只把背上两个月牙形的供能模块拆下来握在手里当成武器，此时也严重变了形。 “高歌，你的！”马小曼把弹弓塞到高歌手里，“那边捡到的，掩护我们！”说着头也不回地朝着王悦所在的罐车走去。 晓晓看了看大力那边，衡量了一下，如果自己靠近的话，可能被大力那个家伙当成行尸拍扁，咬了咬牙，“小曼，等等我！” 小风和石涛不停地从帆布包里掏出手镐，工兵铲和斧头等锋利的工具远远地抛到工友附近，也分别从几具行尸的小包围圈之外加入战斗，之前苦苦支撑的几个人压力骤减，高个弹弓适时射来的钢珠，颗颗爆头，总是能在危急时刻干掉一具想要偷袭的行尸。 围攻众人的最后一具行尸被常澜的斧头劈倒，高歌弹弓的皮筋也由于高频率的拉射过于疲乏而断裂。 所有人几乎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激战的时候还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在一停下来，晓晓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杨磊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泡，瘪了瘪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唯一还能有力气的，只有一直以一个狙击手身份出现的高歌，他捡起一柄手镐，在尸堆中巡视着，碰到还在动的就补上一下。 “小风，你们怎么出来的？”狄晨宇看到安然无恙的郑风，心里自然高兴。 “姐夫，我和涛子在整备室那边听到了你的警告，告诉我们别用火。其实想用也用不了，我俩谁都没带打火机在身上。就琢磨着把那些东西找树枝挑进去。可是没等进去，我们就被班夫蝶袭击了……”郑风见到狄晨宇和众人都看着自己和石涛，知道是时候把当时的情况给大家交代一下，尤其是他们发现的奇怪的事情。 原来，郑风和石涛当时还在互相埋怨谁都没带打火机的时候，bv里就传来了狄晨宇的警告的声音，虽然有一些断断续续，但还是听清楚了大概，“不要点燃，有毒。” 郑风拉着石涛向后退了出去，并启用了工作服的空气过滤系统，远远地观察那些粉色的蛛网，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石涛觉着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忍不住拔起一棵细小的树苗，想要朝那蛛网状的东西试探。 那棵树苗虽然细小，根系却很发达，连同被带起很多的泥土，就连泥土中的几只蚯蚓也遭了殃，被带了出来，在小树根部的泥土中不断挣扎。 石涛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端起小树，用根部向那蛛网捅了过去。就在距离那蛛网状粘稠物还有几厘米的时候，那粉色的东西突然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住了那棵小树根部的一坨泥土，并顺着树干平移着朝石涛的手部涌了过来。 吓得石涛妈呀一声就松开了手，而那些粉色的东西也停止了向前蔓延的态势，停了下来，这一棵拇指粗细的树苗就好像横着从一棵树上长出来的树枝一样，被粘在那里。 郑风看着奇怪，装着胆子双手握住那棵小树，臂膀略微用力，就把树苗连同带着一坨粉色东西带了下来。 正疑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想要看得仔细一些，奈何树林中的光线太差，两人没有顾虑更多地又向远处走了几步，打开了照明电筒，把光线聚集在这一坨粉色的东西上。 可就在这时候，这些粉色黏稠蛛网一样的东西里面却有几条人类血管粗细的物体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蠕动，并且不断变细。 石涛率先明白过来了，“是那几条蚯蚓，这玩意不是有毒，而是吃肉的！？” 果然，片刻之后，这棵小树根部挑起来的这一坨粉色东西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班夫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小风的肩膀上，接着是3只，5只……越来越多的蝴蝶正在郑风的身后集结。 石涛的瞳孔猛地收缩，轻声提醒郑风：“小风，你什么也别问，我一会儿数到三，你就马上蹲下！” 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树根上东西看的郑风听到石涛突然跟自己说这个，也有点儿诧异，可是紧接着他就从对面涛子的面屏镜面反光中，看到自己身后正在聚集着的班夫蝶群，僵硬地对着石涛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二……”，石涛的口中慢慢地竖着数字，还没等他数到三，呼的一声，手中的树根带着风就朝郑风的脑袋横抡了过去，同时口中大喝一声：“三！” 郑风被石涛这举动吓了一跳，他刚才可没说是数到三就动手啊，这边还等着数完三再蹲呢！此时也来不及多想，郑风一缩脖子，整个人向前趴了下去。 轻轻落在郑风身上的蝴蝶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瞬间脚下的着力点消失，这十数只蝴蝶全都悬空张开了三对绚丽斑斓的翅膀，还没等扑腾一下，就被石涛扫过来的树根砸了个正着，一时间断肢断翅横飞。 郑风趴下之后来不及多想，就地一个翻滚，从背包中抓出了一大把的硼砂朝后面就洒了过去。 他不抛洒出这一把硼砂还好，这如同暴雨一般的硼砂颗粒砸在后面集结成一大团的班夫蝶群一下子受惊，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炸开了锅。 “涛子！跑！”郑风知道此时不跑，绝对会成为这些蝴蝶幼虫的寄生体，变成那种行尸。而就现在这种情况来说，在这片树林里更安全一点的地方，无疑是那一片布满粉色黏稠织网的整备室，能逃进那里就还算安全！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着整备室狂奔而去。郑风深知，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在天上飞的，生怕这些嗜血的蝴蝶在背后发动突然袭击，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偷眼回头查看。 一看之下，竟硬生生地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停下了脚步。原本速度没有郑风快的石涛看到小风停下了脚步，也回头看去，也是愣愣地停了下来。 只见那足有一小片篮球场面积大小的班夫蝶群在追着郑风和石涛的脚步刚一飞进这片空域的时候，有一部分边缘的蝴蝶触碰到了遍布粉色幔帐的树枝，霎时间就被黏附住，任凭其他首尾相接的蝴蝶如何扑腾都无法挣脱，更诡异的是，这些粉色的丝网竟然沿着一只只相连的蝴蝶逐渐扩散，那场景就好像一汪清泉中，突然被注入一股极其浓郁的粉色染料一样散染开来。 班夫蝶群此时也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不再向前飞扑，而是整体攀升，欲扯断这些危险的丝网。可谁都知道，飞虫扑进了坚韧的蜘蛛网中，又岂能轻易挣脱。 更恐怖的是，原本遍布在树林其他区域的粉色丝网状黏液也像潮水一样退下，向着接触到班夫蝶群的地方不断支援。逐渐地，竟然把工友们那一栋整备室给露了出来。 郑风和石涛用不着商量，对视一眼抬脚就冲去，石涛边跑边拉开工作服拉链，从里面掏出了员工磁卡，“滴”的一声，整备室两扇电动门闪烁起绿灯，缓缓打开。 迫不及待的郑风前脚迈进整备室，就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 第24章 出现分歧 第九采集区整备室的管理员是大力，让这个平时大大咧咧、毛糙惯了的大男人管理整备室实在是采集区最高领导人高歌的一大败笔。 所谓的整备室，其实就是工友们整理更换装备的地方。 按理说，这里应该各种工具装备有条不紊、贝联珠贯的样子，事实上其他采集区的整备室也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大力管理的整备室绝对不能用“井然”来形容，因为能让数以百计的工具和装备“井然”的置物架早就被大力拆掉之后又拼装成可以让工友们四仰八叉睡觉的板床了。 所以，在第九采集区的工友整备室里，所有的工具和装备都是论堆来计算的。 说来也奇怪，大力就是能在一个个堆积如山的杂物中，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工友们想要的东西。 “大力，我今天得用40-70的抱锁，还得加上40米弹力绳。” “大力，给我换个‘啄木鸟’h5手镐！” “我这安全锁得换卡扣了，太松了，大力。” 说来也怪，对于工友们提出的各种各样的更换装备的要求， 大力从来都想在自己兜里找东西一样，随便翻腾几下就能把工友所需的东西准确无误的找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第九采集区整备室的管理员换了好几个，都无法胜任。也有人想尝试把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的列在储物架上，编号查询，但想要找到工友们需要的东西所花费的时间，远比大力做管理员时候多得多。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让大力负责这项艰巨的任务。 郑风和石涛在接受了狄晨宇分配的这项任务时候，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这两个人太清楚想要从记忆中的整备室里找到众人需要的东西并带走，无意类似于大海捞针。 然而当两个人进入整备室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如同到了仲启纪之前的“沃尔玛”。 只见整备室内赫然有一架简易的直升机停在当中，四周所有工具装备都工工整整的摆放在鳞次栉比的置物架上，一尘不染的地面上还明确的标记了种类不同、材质不同的各种物品摆放位置的指示图。 吸引郑风和石涛眼球的是最中间的这一架造型奇特的直升飞机。 说这是直升飞机，完全是因为顶部分展开的巨大螺旋桨；说它造型奇特，因为除了螺旋桨之外，就只有一个四方型的铁架子，加上两个木制的小板凳固定在当中，以及最下方两个类似于货品置物架的起落架。 “涛子，咱俩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是哪啊？”郑风有些发懵。 “要不是我怕疼，现在就应该让你抽我一巴掌，我不是在做梦吧？”石涛也明显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是否真实。 “别管了，赶紧找东西！不管找到多少，5分钟后，这里集合！”郑风知道现在不是耽误宝贵的时间的时候。 当郑风和石涛再一次回到集合点的时候，互相都有一点哭笑不得——两人都把各自的帆布包装得满满当当，硬是在地面上拖拽着。 就在两个难兄难弟正在发愁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出去的时候，那辆简易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却呼呼呼的转动起来，把二人吓得连忙向旁边躲去。 “你会开那架直升飞机哈涛子。”郑风浑身的臭汗已经被螺旋桨转动带来的气流吹干，却也被强大的气流吹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会把萝卜做成鸡，你太瞧得起我了，我是一个厨子，你让我开直升飞机？你不是当过兵么，你来开！”石涛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了郑风。 “我是海军！军舰上的炮手，专门打炮的，打飞机的！不是开飞机的！”郑风理直气壮。 “滚犊子吧，打飞机我最擅长！你班门弄斧。”石涛毫不示弱。 大眼瞪小眼的原地喘了一阵粗气之后，谁都不舍得把各自包裹内的东西丢下，“吭哧吭哧”的都挂在了那架两人都不会开的直升机的起落架上。 “我记得这整备室的棚顶是可以控制开合的，我去把它敞开，不管行不行，咱们争取飞出去。”郑风思量了一下，觉得无论如何也比出去面对那些恐怖至极的粉色丝网和密密麻麻的蝴蝶群要好。 “你用bv里找一下，能不能找到一些直升机的驾驶攻略或者说明。”嘱咐了一句之后，郑风便到整备室的供能操作台那里查找起控制棚顶支撑架的开关。 “吱吱嘎嘎……嗡——”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在光线越来越亮的变化下涌入两人的耳膜，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整备室的天花板竟然一分为二，缓缓向两侧打开。 无数落叶洒落而下，又被直升机的螺旋桨扫荡得在空间中四下飘散，郑风艰难的猫着腰，爬到直升机的座位上。 “找到办法了！这玩意的操控系统可以直接连接bv，可以直接通过简单的触摸操作就应该能起飞！”石涛大声吼着，几个简单的手势，屁股下就已经传来一股上升之力。 紧接着，这架简易到令人发指的直升机还真的就在螺旋桨的风力下，起飞了！ 第一次开飞机的兴奋，让石涛表情无比的嘚瑟。 “小风！你看那边！”石涛用下巴指了指两人脚下的树林中，居高临下的俯瞰，让他们更看清了现在这一片曾经极为熟悉的采集区，竟然大半变成粉色！被一条磁悬浮轨道一分为二，还在不断向远端扩散。 “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啥善茬！看样子，那群一直把咱们当孙子追的蝴蝶也不是这东西的对手，赶紧去找我姐夫他们！”郑风此时更担心狄晨宇他们。 就在这时，脚下那条从空中看起来好像一条细线的磁悬浮轨道远端急速飞驰而过两辆运输车。 石涛眼神好，看清那是他们正准备寻找的人，就沿着轨道一路追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天摇的爆炸，那威力巨大的冲击波险些让这架几乎是用绳子捆绑出来的直升机直接散架。 好在摇摇晃晃好一会儿，就在两个人差点在天上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时候，飞机总算平稳了下来。 奈何这架直升机的速度实在不能和陆地上的磁悬浮相提并论，两人只能凭借记忆中的地貌，在空中直线前进，期望能跑到运输车的前面。 就在他们飞越过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峰之后，一片沙沙化严重的地貌跃入眼帘，高空看去，还有不少的人影在那条磁悬浮轨道附近攒动。 更让这两人惊恐的是，远端的那座横跨在已经几乎干涸的佟佳江上的大桥已然倒塌，如果放任工友们乘坐的运输车继续飞速行驶，等待他们的只有车毁人亡。 情急之下，两个人选择在高山的隧道口下坡出降落，隧道口那里应该会有磁悬浮的应急制动装置，要想办法截停他们。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高空中看到的那些人影并不是人，而全都是和李叔一样的行尸。 飞机螺旋桨产生的巨大噪音，和降落时掠起的黄沙很快就吸引到了这些行尸的注意，并将郑风和石涛二人合围在隧道口。 两人且战且退，慌不择路之下躲进了黑暗的隧道里。 隧道里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站立的检修口，郑风和石涛被堵在了里面。一只只被两个人干掉的行尸堵在出口，两个人在里面也不敢出去。 所幸这个时候，两辆高速行驶而来的运输车充当了清障车，既清理了隧道中的行尸群解了郑风和石涛的围，又降低了控制不了的车速，在出了隧道之后，不堪重负的运输车在安全速度下脱轨翻车，这才有了之前众人的遭遇。 “飞机？怎么会有飞机在我的整备室里啊？”大力十分不解，“要不是刚才我真看到你俩在天上，我真怀疑你俩忽悠我！” “大力哥，真的有，那不是还在那边儿停着么，要不我和涛子有十条命都扔那树林里了。”郑风指了指不远处隧道口那辆比“竹蜻蜓”复杂不了多少的“直升机”。 “就是啊，从整备室带来的东西还都在那呢，走吧，涛哥带你们飞！”石涛又嘚瑟起来。 “带我们飞？我看你是让我们看你吹！咱们现在13个大活人，你想让这玩意飞？”小五丝毫没有给石涛留面子的想法。 直升机边上，众人互相把即将亏空的功能模块更换掉，又换上了新的凑手工具，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从这些行尸的装束来看，应该是城外‘沙保区’的居民和工人，而且听小风刚才说，大桥已经坍塌了，我推断是班夫蝶袭击了这边之后，桥东佟江市主城区的‘盖亚’们洞悉了情况之后，弃卒保车，主动摧毁了大桥。”狄晨宇见大家都已经整备齐全之后，率先发言。 “这里被班夫蝶攻击应该是没错，但是这一片沙区一直有佟佳江作为恢复流域主干动脉的缓冲区，一直以来都备受盖亚决策院的重视，毕竟河岸这一侧的风能发电厂和沙枣田是决策院丢不起的。”马小曼提出了反对意见。 “可是蝴蝶即便再多，也不可能摧毁的了大桥啊？这边的人就更不可能自毁退路，不是盖亚决策院还能是谁？”郑风见马小曼出言反驳自己的姐夫，立即出言力挺狄晨宇。 “也有可能有第三方势力，还记得刘希未么？黄茂茂不认识他！”晓晓这时候也把自己的意见发表了出来。 “有没有第三方势力先暂且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的生命配额不多了！”郑风一反常态的再一次发表意见。 “去沙保区，从这儿到那里应该不到15公里，我们把生命配额均匀分配一下，三个小时就能到！”晓晓没有拖泥带水，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大姐啊？你说话之前动动脑子行么？咱们现在是在沙区！你当是平时跑马拉松呢？15公里，3个小时？我们没有补给的！一旦再有刚才那样的行尸群呢？一旦再有班夫蝶群呢？”郑风提高了嗓门，一连串的反问，呛住卜晓晓。 “你说谁说话不动脑子？小风你是不是觉得你刚才救了我们，尾巴就能翘了？”大力斜楞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愤意。 “那我尾巴翘不翘，你还想给我挠挠痒？”出奇的，郑风没有了往日的谦逊，嘴角上挑着挑衅着大力。 “哎呀我……”大力吐掉含在嘴里的干草，就作势向前。 “你还想比划比划？”郑风也丝毫不犹豫，一把丢掉手里的工兵铲，伸手要摘掉自己的头盔。 “小风，够了！”狄晨宇一声爆喝。 “大力，你干啥？”高歌把半瓶水丢给大力，紧接着上步站在他面前。 “这次主要原因在我，是我指挥有问题。”狄晨宇起身按着郑风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堆上，“从最开始我规划回采集区，到后来带着大家来这里都有问题，我建议，咱们重新选择带队者。”狄晨宇长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说出从林区出来以后一直压在心头的话。 “大宇，我不认为你指挥的有任何问题，你所有的决定其实都把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高歌使劲瞪了一眼大力，回过身对狄晨宇说，“从光引班夫蝶，设计诱降黄茂茂，再到后来合理分配人员，以及及时撤离。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把我们大伙儿从最危险的境地带了出来，你看，现在我们不是齐整整的都在这里么？” 狄晨宇还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又被马小曼打断了。 “毕竟我们谁都没未卜先知的能里知道有甙酶藻的出现，所以黄茂茂的事你不能怪在自己身上。” “而且如果不是你在隧道里最先做出决断带领大家用工具支撑石壁减速，我们早就玩完了。”大力此时也明白过来味儿，嘟囔着嘴，“你这时候撂挑子，在军队里不得受处分啊？” 一句话，又勾起狄晨宇的伤心事。 “大力，你大爷的！你是真想找打啊？”郑风刚消的火又被大力拱了起来。 “宇哥，你就说现在该怎么走吧！我信你。”高歌一伸手甩出一盒香烟丢给小风，大力瞬间眉飞色舞地涎着脸看着郑风。 狄晨宇心下一动，自打自己和小风来到第九工区，高歌这个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管理者虽然一直和和气气，但是也从来没喊过自己一声哥。 “宇哥，你就说吧，怎么搞？”小五也凑了上来，从大力手里抢了几支烟，一起叼在嘴里点燃后，分给狄晨宇、高歌和边上的常澜一人一根。 一直没说话的石涛上前一步，把小五嘴里的烟抢下来，叼到自己嘴里，还是没说话，但是已经表明意思，跟着大家。 “大宇，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大力的胳膊被晓晓拧了一下之后，也龇牙咧嘴地开了声。 常澜、张俊、王悦、杨磊几个人都表示没有意见，只是马小曼还是拧着秀眉，好像有所顾虑。 第25章 目标保沙区 郑风把香烟挨个地发了一圈，就连不吸烟的常澜也硬是给夹在他耳朵上一根，顺手就把剩下的半盒揣在了上衣兜，唯独没有给大力。 大力眼睛都直了，他的那两包存货之前在往身上泼洒硼砂溶液的时候都打湿了，好几个小时的奔波，让这个“大烟囱”的烟瘾时时刻刻都像有几根狗尾巴草在心头上划过一样，扎心挠干的。 “小……小风？这烟是啥香型的？烤烟的吧？”大力吧唧着嘴，盯着郑风口中那忽明忽暗的火光。 “嘶……呼——”郑风猛地抽了一口，用力地把烟雾尽数吸进肺中，又停留了数秒之后才叹气似的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把那本是淡蓝色的烟雾已经完全变了成了几乎是透明的雾气，吹在了大力的脸上。 “你自己闻闻，我没抽出来啥香型的。”郑风充满着戏谑。 大力果然一点儿不顾及形象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猛然回过味来，“大爷的！小风！你耍我！”狂吼着一下子把郑风扑倒，硕大的屁股一拱一拱地把郑风压在身下，两只大手不停地在他口袋里摸着！ “哎呀！哈哈哈哈哈，痒痒！大力哥，我给你，我给你，你别摸了，哈哈哈哈哈，痒痒！” 狄晨宇把烟蒂丢到沙地里，用脚轻轻地拨弄着沙子，直至把烟头掩埋上。他还是不大习惯这种需要把烟全都经过肺部的香烟，不过旧世时雪茄的味道已经几乎是淡忘干净了。 “去保沙区。”思量良久的狄晨宇做出了决定，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一旁嬉闹的几个人停止了动作。 “生命配额的时间不是问题，从昨天清醒之后查看了好多次，我的生命配额时间虽然没再上涨，但也没回到之前，还是有很多，可以交易给你们。而且……高歌，你是不是也注意到了？”狄晨宇转头看向高歌。 “嗯，不错，那些行尸的臂环bv上都还剩余着一些生命配额，交易到我们自己身上，时间倒是足够了。”高歌刚才在给行尸挨个补刀的时候，特意翻看了一下胳膊上还有臂环bv的几具行尸。 “我是这样想的：大桥不会莫名其妙的倒塌，我们现在如果绕路回主城区也需要不少时间，更重要的是城区里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也完全不清楚，如果也被班夫蝶攻占的话，那城区的众多人口变成的行尸可不是这里的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即便是城区抵御住了蝴蝶的攻击，那我们从城外回城，也保不齐会被决策院怀疑，能否顺利进城也是一个未知数。而距离更近一些的保沙区就不一样了，也许已经完全沦陷，可是人口少，小曼刚才说得对，那里作为佟江市重要的农场和工业发电区，决策院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我们也应该可以找到办法和佟江市决策院取得联系，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狄晨宇这回吸取了一些之前武断决策的教训，把自己的分析一一讲述给大家，“只可惜，涛子开出来的这架飞机已经严重供能不足，不然还可以飞出去侦察一下。这样吧，我建议咱们这次民主一点，摆在我们面前一共两条路，回城和保沙区，咱们自己选择。” 一阵沉默，好像是应景似的，突如其来的狂风裹挟着黄沙，把几人都笼罩在其中。密集的沙砾被风吹打在脸上生疼，大家手忙脚乱地把面屏和头盔戴上之后，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了。 风沙来得快，去得也快。待视线恢复以后，十二个人全都齐齐整整地站在狄晨宇的身后。 “宇哥，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是觉得，如果没有你，这里的人不可能完完整整地从采集区出来，虽然损失了黄茂茂那姑娘，但你已经把伤害降到了最低。”高歌在把手从背后搭在狄晨宇的肩上。 马小曼也摘下头盔，晃了晃刚才匆忙间戴上头盔而压得有些杂乱的头发，“有时候我会提出自己的想法，但绝对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之后，再无多言。 “几位哥哥姐姐，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还会添乱，但请你们带上我们几个，总会有用得上我的时候的，必要的话，我也会像黄茂茂一样牺牲自己，换来大家的安全，我有这个觉悟。”张俊出人意料地抢在别人的前面表明了态度，可是眼睛却一直在看向低头不语的王悦。 “嘿！小子，才看出来，你挺带种的呀！”小五拍了一下张俊的屁股，揶揄了一句，“你的这种觉悟恐怕不是为了我们吧？” 没有理会脸红的张俊，狄晨宇朗声说道：“不管是谁，我不再允许你们自己做主张，做那种傻事，同意我这一个条件的话，再跟我一起走！” 众人都笑了，诚然，没有人真的愿意当那种只能威风一次的“英雄”。 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天中，正午时分快要到了。 “走吧，趁着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都去打扫一下战场吧，然后去隧道那边咱们分配一下，也避避日头。”看着重新整合的队伍，狄晨宇底气又充裕了一些。 …… 高歌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左臂上的臂环bv，那里的生命配额时间显示为545小时44分，自从仲启纪之后，他从来没有如此富裕过，可是此时他不但没有高兴，眼眶还有一点湿润，即便午后毒辣的太阳烘烤之下，空气中热烫的空气和时不时吹过的热浪，也没有办法把眼角的泪痕吹干。 “哥欠，你那连接上老娘的bv了吗？”大力快走了几步，追上高歌，并行着问。 “还是连接不上，上次上工之前，我给她留了120小时，现在算算，应该还有70多小时，不过她有没有再去买药就不知道了。”高歌太清楚自家老太太的脾气秉性，虽然家里还囤积了几颗以备不时之需的宙斯i号，可是老人家只要有闲余的配额就会偷偷地去买药回来，即便不吃饭也要吃药是她们那个老年圈里的传统。 我也给我妈传过去了讯息，把还上传到云端账户里200小时配额让她提取，可是账户里一直没动。大力也有些忧心忡忡。 “着急也不是办法，一会到了保沙区，再试试吧。”高歌掏出水壶，仅仅用水沾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就回手递给大力。 大力晃了晃水壶，感受到里面的水也没剩下多少，舔了舔嘴唇，又递了回去，“走了一半了吧？” “差不多，我们得加快点儿速度了，再有2个多小时天该黑了。”高歌抬头看了看天色，示意大力先走，回过头接过马小曼身上的背包，挎在自己胸前。 之前高歌几次想要帮马小曼负担一下她的装备，都被她拒绝了。这一次马小曼很配合地摘下背包，也着实是因为体力有些不支。 “大家再坚持一下，走过前面的沙丘应该会有一个废弃的游客服务中心，那里能有点儿遮挡的东西，我们在那休息。”狄晨宇查看着bv上的导航，虽然还是没有gpa信号，不能实时提供路线规划，但还是可以当作地图使用。 这一片沙化区域原本都是基本农田，有财团斥巨资购买了这边方圆1500平方公里的土地，本欲种植生长速度极快的木本植物——衢柏青，以养殖班夫蝶，最初的几年这里一年四季都是旺盛的绿色。 可三年后的一场持续3个月的降雨，让佟佳江的河道溢满，为了保住佟江市区不被洪水淹没，水利部门把水引流到地势较低的这片地带，于是这里成了个硕大的湿地。 那财团眼见衢柏青培育班夫蝶的产业链落空，再次下血本投入大量物力财力，引进各种鱼类鸟类投放在此繁衍生息，顺势也把这湿地规划发展成湿地公园旅游区，使原本就稍有大型湖泊的北方城市佟江市成为一时风头无两的旅游热门，那个财团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可是商人的贪婪让他们还是惦记着班夫蝶养殖那个利益巨大的馅饼，利用湿地的植物繁育起班夫蝶。不成想这种蝴蝶一旦有合适的生存空间后繁殖速度奇快，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几乎把所有绿色植物吃个遍。 失去植物根系保护的生态系统迅速崩塌，先是大量鱼虾的死亡，再是候鸟不再来此光顾，最后，逐渐板结沙化的土地就连播撒下各种种子都无法再生长。 又是接连三年的大旱，湖泊干涸，湿地变成沙漠。 狄晨宇所说的那个服务中心，还是之前这里是湿地公园时候的一个供游客选择的一处景观岛上的建筑，虽然已经废弃多年，但在这没遮没挡的烈日中的沙漠里，无疑是众人心中的一个理想休息点。 一行人踩着滚烫的沙子，在拼尽全力地攀爬一座小山似的沙丘，杨磊已经出现了虚脱的症状。 这个小胖子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没有节制地把自己的水喝个精光，现在近乎脱水的他还能跟得上众人行进的队伍，也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着。 “给，喝一口，别着急喝咽下去，在嘴里多含一会儿，一点一点地咽。”马小曼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不……不用了……小曼姐，我……我还行！”杨磊有点不好意思，嘴上客气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马小曼手中的水壶。 “别撑了，真脱水了，我们救不了你。”马小曼拧开了水壶，塞到杨磊手里，“我这水里有东西，很难喝，别吐出来浪费了就好。” 杨磊不再推辞，感激地看了一眼马小曼，捧起水壶就是一大口。 只见他双眼瞪的溜圆，脸涨的通红，好像竭尽全力地在闭着嘴，看样子，如果没有马小曼事先的警告，早就把水吐了出来。 高歌拍了拍杨磊的肩膀，“她的水里加了藿香和少量的酒，忍着点，现在你需要这东西。” “还有一颗咸蛋，昨晚我没吃，泡在水里就当补充电解质了。”马小曼接过自己的水壶，在壶盖里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口，自己喝了下去之后，用眼神询问其他人，要不要试试她配制的“神水”。 大力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算了，我怕你那点儿酒味勾起我的酒虫，这种情况喝酒是不是会要命啊？ 就在这时，率先爬上沙丘顶部的小五冲着众人大喊，“到了！下面就是那个服务中心，加把劲啊！” 一行人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都卯足了精神，加快了脚步。 待众人来到沙丘顶部向下看去的时候，只见沙丘的下面，果然有排列成“回”字形的古典建筑风格的房顶，沙子已经把这些房子吞噬到一半的位置。 在这种单调枯燥的沙海中，放眼望去，只有天空的蓝色和沙子的黄色，烈日的强光之下，那建筑群下的阴影刺激着众人的神经，每个人都好像漂流在茫茫大海上的人，看到了孤岛一样兴奋。 小五咧着大嘴，把扛在肩上的一叶直升机尾翼上的螺旋桨放在地上。那是他和大力在石涛的极力反对下从那架简易直升机上拆下来的，近2米长的，50公分宽的螺旋桨片在这两个家伙的手里像一把玩具刀一样，挥舞起来颇有气势。 两个人还煞有介事地给这玩意起了个名字，大力的那一把叫“打火儿”，而小五非得跟自己的那一把叫“貂蝉”。 当时常澜看着这两个人的新武器也觉得挺好，把三片螺旋桨的最后一片也拆了下来。可即便是这种轻便又坚硬的钛合金制成的螺旋桨片，也有近20公斤的重量，常澜试了两下就放下了，狄晨宇安慰着他：“那两个是畜生，我们正常人类不要和他们比。” 说完也在石涛近乎哭嚎的惨叫声中，拆下了那飞机的起落架，拼凑成几把趁手的丁字拐，给大家分了。 “你们看着，我这‘貂蝉’能派上大用场，咋样？要不要跟我一起滑沙？”小五一屁股坐在了螺旋桨叶片上，蛊惑着众人，小风第一个响应，坐了上去，常澜和张俊也满脸堆起笑容，童心大增地排坐在后面。 几个大男人屁股一起使劲地蹭着，带动那片尾翼桨片，一点一点的滑动到下坡的边缘，只听一声呼啸，四个人飞速地向沙丘下面滑去。 大力也有样学样，拉着晓晓和杨磊、高歌坐在上面，“对不住了大宇，本趟列车已经没有坐票了，哥哥先开车啦！” 在晓晓的阵阵惊呼声和大力粗犷的狂笑中，一路滑了下去。 狄晨宇猛地想到了什么，冲着先下去的几个人大声喊：“小心！不要着急进房区的阴影里！” 可是高歌他们已经滑远，没有听见狄晨宇的声音。 第26章 那是我妈! “大宇，怎么了？”马小曼被狄晨宇突然的大喊吓了一跳。 “沙漠地区肯定会有一些蛇蝎毒虫，现在太阳这么毒，那些东西也许也会藏在那些房子的阴凉处，我怕他们冒失地进去会……”狄晨宇快速地说着，“快，咱们跟下去！” “不会这么寸吧？还能遇到毒蛇？”石涛先是打了个激灵，随即又想到什么，咧嘴笑了起来。 上山容易下山难，可是下这种山丘更难，现在狄晨宇和马小曼、石涛、王悦几个人都在心里隐隐地嫉妒起刚才滑沙的人，这松软的沙丘上每走一步都会把双腿陷入沙子里。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很容易把腿陷入沙子里，膝盖受伤，咱们四个并排躺下，一点一点滑下去比较安全。”狄晨宇索性放弃了用腿走下沙丘的想法，想了一个相对稳妥的办法，“来，手挽着手，省得被沙子埋了。” 王悦犹豫了一下，挽住了马小曼的手，站到最边上的位置，在触及王悦手的时候，马小曼微微一皱眉，侧目看了一下身边的王悦。 高歌和大力待下滑的动力消失之后，看到前面先下来的几个人正站在边上等着。 “还别说，挺好玩，真特娘的想爬上去再滑一次。”大力站起身，回手想拉身前的晓晓起来，却看到晓晓脸色有点儿发红，“晓晓，你咋了？” 却只得到晓晓的一个白眼，大力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滑沙下来的时候，他怕晓晓被甩落下去，双手一直紧紧地抱着她那柔弱无骨的腰肢，而且在几个颠簸的地方，自己的双手好像还抓到了两坨软软的东西。 “哎呀，嘿嘿嘿，晓晓，你看，我刚才也不是有意的，你要是气不过，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也不算你吃亏。”大力当然明白她抓到的是什么，现在看晓晓的脸色不对，生怕把自己的女神彻底得罪了。 “谁吃亏了？”晓晓不再搭大力的话茬，转身朝着一间房屋的阴凉处跑了过去。 “大力哥，你这有戏啊！”小五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坏笑着伸出大拇指。 “啥？啥有戏？”大力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晓晓对你有意思呗，你还不再加把劲？”小五推了大力一下。 “啊？你咋看出来的？我咋没看出来？”大力一脸的问号。 “要不说你活该单身打光棍呢，想我在上学的时候也曾经是万花丛中过，研究女性心理透彻分明，以后跟我叫五哥，乖乖地跟五哥我学学，保证你早早地就让你家老太太抱上大孙子！”小五嘚瑟地扛起了他的“貂蝉”。 “你要是真能帮我把这事办好了，别说叫你五哥，跟你叫五爷都行！”大力对此深信不疑，明明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小五，现在已经是3个孩子的爹了，家中那如花似玉的警花老婆更是让众多兄弟屡次腹诽：小五这家伙是不是用了什么超常规手段才得手的。 “我说你真是榆木脑子啊？对你没有意思的女孩儿，刚才能让你那么抱么？”小五用下巴往晓晓的方向扬了扬，“还不赶紧去趁热打铁！在这杵着干啥？” “对啊！谢谢五哥，五哥威武，五哥霸气，洒家去也！”大力也弯腰把自己的“打火儿”拾了起来。 “啊！” 还没等大力朝晓晓那边走去，一声凄厉的惊叫已经从晓晓所在的房屋处传了过来！ 大力第一个冲了过去，还没等自己的眼睛从烈日的强光下适应房屋阴影的黑暗，就一下子被抱住了。 大力不用看，从鼻翼间嗅到的香味就知道，这是晓晓。 “咋的了？”看着怀中受惊吓的晓晓，连忙出声问道。 “蛇！那边有蛇！”晓晓的声音都吓得有些破了音。 “我嘞个去！”大力听到晓晓说有蛇，自己心里也是一个哆嗦，从小被蛇咬过的他一直对蛇和蜥蜴等爬行动物有着莫大的阴影。 当他顺着晓晓的手指看向房屋深处的时候，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只见阴影里，足足有十数条黑油油泛着寒光的毒蛇，全都昂起了三角形的脑袋，脖子处花白的鳞片上赫然有两块椭圆形的黑斑，此刻正吐着信子，阴狠地盯着自己和晓晓这边。 大力咽了口唾沫，他慢慢挪动脚步，将晓晓挡在身后。晓晓紧紧抓着大力的衣服，身体不停颤抖。 她不抖还好，她这一抖，把恐怖的情绪瞬间就渲染给了大力。 突然，一条离得最近毒蛇猛地从地上弹射起扑向大力。 大力“妈呀”一声，一下子跳开，把晓晓正面亮给了飞扑过来的毒蛇。 晓晓瞬间石化在当地，眼看着毒蛇大张着露出粉色口腔的嘴，甚至连那四颗锋利的毒牙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在晓晓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眼看晓晓就要被咬到，大力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因为怕射，把女神给丢了出去。 心中腾起一团怒火，伸手抓住毒蛇的尾巴，用力一甩，将其用力地甩砸在柱子上。 口中还不停骂着：“操你大爷！操你大爷！她那脸蛋儿我都没舍得亲一下呢，你这破他妈的辣条还想咬！我操你大爷！” 每骂一句，大力都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直至把蛇头摔烂，大力才明白过来手里这传来冰凉触感滑腻腻的东西是什么，又是“妈呀”一声，把死蛇丢回到阴影里面。 其他毒蛇见状，纷纷躁动起来，大力猛地把手里那沉重的“打火儿”往蛇群里一丢，口中喊了一声：“我去你大爷地吧！晓晓，快跑啊！” 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来晓晓，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房子。 房子外地众人还在奇怪，这里面是咋地了一惊一乍地吵吵，就看见大力抱着晓晓，头也不回地冲了出来，路过众人时候，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竟然迈开大步子朝着刚才下来地沙丘跑了过去。 此时，狄晨宇和马小曼他们也从沙丘上下来了，迎面遇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力，“出什么事了！？” 狄晨宇沉声问道。 “蛇……蛇……那里面有毒蛇！还他妈是眼镜蛇！还他妈的是好多条眼镜蛇！”大力喘着气，惊魂未定。 马小曼看着被大力拦腰抱着的晓晓，心里一沉，赶忙快步上前，“咬到哪里了？快放下来！” 她深知，如果在这种情况被眼镜蛇咬到，那生还的几率为零！ “哎呀，你把我放下来！”晓晓这时才在大力的胸膛上拍了两下，挣扎着跳了下来，“小曼，我没事，没咬到我！就是这头笨蛋好像比我还害怕蛇，抱着我一直跑。”一边说，两朵红云又泛上脸颊。 “没咬到就好，走，去看看！”狄晨宇带头向房区走去。 “还……还去看啥啊？那玩意太吓人了，咱们换个地方休息吧！”大力听到还要回到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方，有些打退堂鼓了。 “大力哥，你可真怂，哈哈哈哈……”石涛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嘲讽大力，自然不会放过，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狄晨宇走了。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蛇能聚集在这里就意味着它们有食物来源，那也就说明这附近应该有水源。”王悦在经过大力身旁的时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那……那你们先去，我在这陪晓晓。”大力还是心有余悸地挠着自己的下巴，掩饰尴尬。 “你刚才竟然躲开了！”晓晓见众人走远，在大力的后腰处使劲儿地捏起了一块儿皮肉，咬牙切齿地拧了一下。 “我，我那是下意识地反应，不过后来我不是也把那蛇弄死了么！晓晓，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去跟学校去郊游，被毒蛇咬过，差点儿都没救过来，现在看见那玩意我腿肚子都转筋。不过我也就只害怕蛇，你信不信，下次就算有老虎狮子追你，我都敢站你前面保护你！”大力心虚地解释着。 “下次？还下次？就这一次我小命都快没了！不过看在你刚才表现还算神勇的份儿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以后都让你保护我吧！”说完，扔下怔怔愣在原地的大力，蹦蹦跳跳地追着马小曼去了。 “以后……都让我保护？哎呀我去？这是啥意思？这是不是就是说……小五？啊不，五哥，五哥！你快给我解释一下！”大力扯着嗓门去找小五。 经过一番折腾，十几条眼镜蛇被小风用烟熏的方式逼出了房子，又逐一被小五抡起“貂蝉”斩掉了脑袋。仔细搜查了各个角落，确认没有其他隐藏着的蛇虫之后，石涛拆下房子的旧砖和木头架起了烧烤架子，扒掉蛇皮，处理好蛇的毒腺，精心地烤制起蛇肉。 阵阵的肉香，伴随着金黄色的油滴在火里，小五和高歌乐得戏弄大力，故意在吃的时候用力地发出咀嚼声音，还时不时地舔舔手指上的油。 更过分的是小风，竟然还把燃烧瓶里的酒倒了出来，吧唧一口蛇肉，嗞溜一口酒，还时不时地很享受似的叹一口气，“靠蛇肉就美酒，全天下我都有，哎大力，你不吃哈？正好，我这一条不够吃。” 最后，看着就连晓晓都皱着眉头试探着吃了一口马小曼递过来的蛇肉，立即喜笑颜开地自己去拿了整整一条美美地啃食之后，大力也把心一横，一把抢过郑风手里的另一条幼儿小臂粗细的蛇，一口咬了下去，随即眼睛一亮：“哎呀我去，嘎嘣脆，鸡肉味，蛋白质是牛肉的五倍！好吃啊！” 而狄晨宇和常澜也果真在附近找到了一处水洼，用蒸馏的方式消毒之后，大家痛痛快快地补充好身体一整天流失的水分后，又都把水壶灌满。 天已经擦黑，被烘烤了一天的沙子此时正在散发着热量。 征求了众人的意见，狄晨宇决定轮流休息一下，待星星完全亮起容易辨别方向的时候再行出发。 夜幕完全降临，周围变得漆黑一片，只有篝火的光芒照亮着众人。大家围拢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2个小时后，一阵风吹过，带走了空气中最后的一丝热气。沙漠里夜间的寒冷也让众人都褪去了倦意。纷纷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临走的时候，晓晓好像想到了什么，从已经熄灭的篝火堆里翻找出一块木炭，到一旁的石壁上唰唰地写下几行字。 沙漠的夜空带着一种诡异的美丽，正值月中，圆圆的玉盘挂在布满星辰夜空，把一片皎洁均匀地洒在黄沙之上，浩瀚星光在紫罗兰色的苍穹中倔强地闪烁。 狄晨宇不时抬头辨识着星星确认行进方向。没有白天那当空的烈日，众人体力消耗相对少了很多，行进速度也快了不少。 终于在午夜时分，十二个人的队伍绕过一座沙丘之后，不远处曼妙的星空下，几十座发电风车犹如一个个巨大的钢铁巨人。白色的风车叶片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像是巨人展开的巨大羽翼。塔身高耸，笔直地挺立在大地上，与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相互映衬，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每一片风车叶片都像是被夜色勾勒出的线条，清晰而又充满力量感，如同忠诚的卫士守卫着这片大地与夜空的宁静。 保沙区的风力发电站终于到了。 “所有人，把照明关掉，呈u字防御阵型行进，目标是离我们最近的那一座发电风车，如果没有情况，我们先进入那风车内部过夜！”狄晨宇一如往常地冷静。 大力和小五抱着杀伤力最强的武器，走在最前方开路，队伍缓缓接近风力发电站。 接近发电站外围的铁丝网栅栏的时候，眼尖的小五高举右手握紧拳头，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众人借着月光向前方看去，只见那三米多高的铁丝网下，赫然蹲伏着一排行尸，足足有数十只。只是从身上的服饰装束看，并不像是发电站的工人，而好像是某个少数民族节日时候才穿的那种盛装。 此时，行尸们没有发现众人的接近，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铁丝网内部，那些巨大风车还在转动工作，产生的噪音吸引了这些行尸应该有一些时间了。 “我们试试能不能绕过去。”狄晨宇决定能避开就最好不要正面硬接这些行尸，毕竟众人一路赶来，耗费了太多体力。 可是，不出意外，意外还是会出现。 “阿嚏！” 尽管这一声被极力压抑的喷嚏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在这宁静的夜空中还是传到了那一群行尸当中，霎时间，就好像一群行尸骚动了起来，转头就朝众人方向围拢而来。 “我了个你大爷的，小胖子！怎么又是你啊！？”大力无奈地瞪了一眼杨磊，吐了一口唾沫，“晓晓，跟紧我！”提起他的“打火儿”迎着行尸群就冲了过去。 “高歌，躲是躲不掉了，快点儿把这些碍事的舞蹈家们解决了吧，省得夜长梦多！”狄晨宇也明白又是一场恶战。 可是他说完之后，却发现高歌并没有动，而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马小曼疑惑地走到高歌身边，“你怎么了？” 只见此时高歌面屏背后的脸已经布满了泪水，指着其中一具正逼近过来的行尸，颤抖的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是……那是……我妈！” 第27章 盖亚!我要弄死你! “妈——！”一声凄厉的哀叫划破宁静的夜空，大力挥舞生风的螺旋桨叶片也陡然定在半空，此时他也认出来这群行尸中的一个是自己一直都惦念的母亲。 那具行尸水泥灰一般的眼珠死死盯着眼前的大力，却并没有一丝思想一样，抬起锋利的前肢自下而上地朝着大力的肚子抓了过去。 身旁的小风抢在前面，伸出自己的丁字拐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次攻击。 “大力，你振作点儿，阿姨已经死了！”狄晨宇从后面赶了上来，抓住了大力的胳膊。 郑风闪步躲过行尸的又一次的横扑，举起丁字拐刚想对着行尸的头部砸下去的时候，又忍住了，就地一个翻滚，吸引着这具行尸往另一边游走过去。 “妈！这是咋了，你不是好好地在家么！你咋了呀，妈！”大力一双血红的泪目看着此时已经完全没有神智的母亲，手中的“打火儿”颓然地落在地上。 一直以来，老娘都是他的软肋。大力的父亲是一名大货车司机，在他还读中学的时候就在一次出车后失踪了。虽说也多次报警，但一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坊间各种各样的传闻不时地会在大力和妈妈耳边响起。 “大力爸爸外面有女人了，早就跟人家跑了。” “听说是给境外的黑帮运送违禁品，在边境被当场击毙，连车带人都掉海里了。” 后来，大力父亲突然又回来了，原来他并没有在外面找女人，也没有被击毙，而是被传销组织骗走，不仅没赚到钱，还把全家赖以生存的卡车赔了进去。 大力妈妈重病了一场后，坚强地爬了起来，白天去工厂做计件工，晚上给人当保洁，硬是咬着牙把大力给供完大学。 大力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早点儿娶个媳妇，生上一个大胖小子，让老太太好好地享几年福，可没想到刚找到杂志社的工作还没等发第一个月的工资，老人家就被检查出艾尔斯海默症，几乎每天都会遗忘掉很多东西，到最后竟然把儿子当成丈夫。直到那劳什子的“宙斯i号”出现，一开始确实让老娘的病有了很大好转，一次出差采访回家的大力，一进门就听到妈妈喊自己：大力，回来了啊？妈给你包了羊肉大葱的饺子，快来，马上出锅。 大力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所以尽管“宙斯i号”有很大的副作用，大力还是把自己所有赚到的钱都给妈妈买了那种药，就盼着老太太能在清醒的意识中过完这辈子最后的日子，以至于他到现在34岁了都还是光棍一条。 从变异班夫蝶在采集区攻击工友们到现在，这20多个小时里，大力每时每刻都在惦念着家中的老母亲，可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让母子相见，自然是接受不了。 “大力，大力！”狄晨宇和常澜、晓晓围在大力身边抵挡着四周的行尸，几人轮番呼喊着，徒劳地想要喊醒陷在悲痛中的大力。 他跪在地上，两只大手深深地抓进地面的黄沙里，嘴巴张得老大，无声地哭泣着，他甚至都不敢再抬头去看向那爬行着的妈妈。 另一边的高歌静静地呆立，他很清楚母亲穿这一身打扮，那是社区的老朋友们自己组织的“俏夕阳”舞蹈团的表演服，是自己硬是劝着妈妈闲暇时以舞会友打发时间加入的。 可是为什么这一支老年舞蹈团会出现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之外的这里，而且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高歌，你要是和大力在这时候都垮掉，咱们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马小曼的声音在高歌的耳边回荡。 明白，高歌心里都明白，丧母之痛高歌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种方式，母亲就在眼前，还能动，却没有了生命，这如何能让一个儿子能接受得了！ 马小曼让小五和石涛护住高歌，从背包中翻找出两捆绳子，其中一捆甩在高歌身前，“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要是想就这么悲伤下去的话伯母也不会愿意看见的。” 说完拿着另一捆绳索走向大力的位置，“大力，你也是，我们想办法把其他的行尸干掉，伯母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一阵风吹过，巨大的发电风车的叶片转动的速度也加快起来。 铁丝网外的众人已经把几十具行尸都一一解决掉，只剩下两具老年女性的行尸，被几人用绳索捆绑住身体，另一端系在铁丝网上。 挣脱不了的两具行尸朝着众人不停地挥舞着利爪，形如枯树的手指上竟然有近十公分的锋利指甲，口中灰黑色的牙齿不断做咬合动作，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绳子是马小曼之前用飞机的安全带和运输车上的固定绳制作的，异常坚韧，此时正在不断挣扎两具行尸的身上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掺杂着荧光绿的暗红色血液流了一地。 “高歌，大力，你们要是下不了手的话……我来！”狄晨宇知道众人不能在这里拖太长的时间，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抽出工兵铲就要朝两具行尸走去！ “大宇！你他妈的要是敢动我妈，我弄死你！”大力疯狂地怒吼着。 “大力，你别这样！”晓晓也是以泪洗面一般，带着浓浓的鼻音牵起大力的手。 “咚！咚！咚！……”高歌已经开始在对着母亲磕头 大力漠然地看了一眼高歌，抬了抬胳膊，把晓晓的手闪开，双膝跪地，“咚！咚！咚！……”额头重重地磕在板结坚硬的沙地上，直至两人的额头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众人没有阻拦，这时候，只能靠他们自己才能渡过这一关。 最后一下磕在地上，两个人都久久没有抬头，伏在地面任由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渗透进沙地之中。 “大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辈子咱们哥俩没办法让老太太们过上几天好日子，最后再让她们二老吃饱一顿吧。”高歌的声音变得出奇的冷静。 大力也明白了高歌的意思，从背包中拿出一支燃烧瓶，用牙齿把塞在瓶口处的布条咬掉，一仰脖，喝进去一大口，又掏出一瓶递给了高歌。 高歌接过瓶子，用手镐把瓶子敲碎，只留一截瓶底，捡起边上的一块碎玻璃渣，握在手里，悬停在那一截瓶底上，用力一握拳，尖锐的碎玻璃刺破手掌，鲜血顺着掌纹流到瓶底中。 大力更是直接，直接在自己的胸口划破一道口子，用半截瓶子接起自己的那来自母亲身体的血。 片刻工夫，鲜血就将两人准备的容器接满，都没去理会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双手将容器举过头顶，跪行着朝母亲走去。 嗅到血味的两具行尸瞬间疯狂了起来，更加剧烈地挣扎，狄晨宇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帮忙控制行尸的小风和小五，示意他们让高歌和大力自己解决。 接近了，两个人在距离行尸一臂远的时候停住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近距离地端详妈妈的脸了。 “妈妈是棵大树，我是树上的小鸟，每天，在妈妈身边，快活地又蹦又跳。热了，妈妈给我绿荫，绿叶摇响催眠小调。冷了，妈妈把我搂紧，雪花谱出新的歌谣。啊，妈妈，将来无论飞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这翠绿的林梢。” 高歌轻轻地低吟着一首儿歌，他到现在还记得，刚上学的第一天放学回家，他把这首学校学来的诗歌朗诵给妈妈听，妈妈的笑脸好看极了。 他把盛着自己血的半截瓶底儿放在了妈妈面前，那一具行尸伸出长长的舌头，一下子凑到瓶子里舔舐起来。 瓶底倒了，鲜血流了出来，行尸两只利爪在地面的沙土里不停地刨着，嘴更是直接啃食起地上掺着血的沙土。 大力把自己的血倒在妈妈的手上，看着自己那同样疯狂舔舐手上血的行尸妈妈，大力的眼睛里几乎流出更浓的血来，颤抖着手，慢慢地从她的头上摘下两根草叶，又取下了那支前年母亲节时候自己送给妈妈的发簪，双手捧在胸前，任由胸口的血把银白色的发簪浸染。 “啊——！”一声嘶吼，高歌猛地把母亲的头颅用力地按在那倒刺着碎茬的瓶口上，锋利的玻璃瞬间刺穿了行尸的大脑，不再挣扎。 大力也是闭紧了眼睛，右手快速地挥出，那亮银色的发簪穿过行尸的太阳穴。 狄晨宇等人不忍再看下去，把工兵铲放在了两人身边，带着其他人去打扫战场。 地上杂乱的脚印和血迹已经被沙漠中的风抚平荡清，仿佛在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只有两座沙土堆砌的坟包孤零零地在铁丝网外，而坟包后的铁丝网上，被人用白色工作服的布条编制出四个大字：先妣安息。 一座发电风车的内部，众人围坐，安静得只能听见风车转动时候传动轴的转动的声音。 马小曼在给大力和高歌用酒处理伤口，她自配的外伤药粉随身携带，此时也给两人包扎好。 石涛和郑风有一点受不了此时压抑的气氛，主动提出要到外面警戒，狄晨宇随便嘱咐了两句也没有多说什么。 “高歌，有个事儿，我觉得得跟你和大力说一下。”小五这时候犹犹豫豫地抱着“貂蝉”站了起来。 “关于什么？”高歌有点儿兴致缺缺。 “关于你们家两位阿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小五下了决心。 一句话把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你发现什么了？”高歌声音强忍着激动。 “刚才收拾那些尸体的时候，我在一个行尸的bv上看到一则消息，唉，算了，你自己看吧。”小五说完，就掏出一个手环bv，交到高歌手里。 大力也凑了过来，伸头看着高歌摆弄查看着bv的信息。 高歌越看越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已经被马小曼包扎好的左手不自主地握紧，鲜血再一次染红了包扎用的工作服上撕下的布条。 只见一条信息上写着：佟江市决策院通知，为庆祝我市保沙区成立3周年，请俏夕阳老年舞蹈团组织舞者，于6月25日晚18：00，在仲启广场统一乘坐大巴车前往保沙区进行演出。所有参演人员奖励6粒“宙斯i号”并给予全团日后购兑“宙斯i号”85折优惠，望俏夕阳老年舞蹈团积极筹备，并完成演出。 一粒“宙斯i号”基因修复胶囊要卖到10个小时的生命配额，这些老年人平时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能不断了这修复胶囊的使用，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玩似的就能赚到6粒，并且以后还有85折优惠，肯定都会参加。 只是这决策院为什么要下大血本请这支并不专业的老年舞蹈团演出？现在谁会愿意看一群老头老太太拧来拧去根本踩不准节奏的舞蹈？ “6月25日？那不就是大前天？咱们就是那天早上上工的呀？”大力看完这条信息之后也是疑问道，“看时间这是上午10：00发出的信息，决策院为什么要等咱们都走了之后才发的通知？” 高歌继续翻看着这支手环bv的信息，注意到在当晚19：07分到19：15分这段时间，这支bv有过连续十几次的对外主动呼叫记录，但都是未能接通的。 再查看下去的时候，高歌找到了这支手环bv的主人在19：17分，给一个人的十几条语音留言，顺手点开。 第一条，19：17：“儿子！你帮我给决策院或者执法处联系一下，他们发通知让我们来保沙区演出，我们到这了找不到人啊？你给爸问问，我们联系谁啊？” 第二条，19：18：“儿子，你收到爸的信息没啊？你们执法处有没有人知道这事儿啊？” 第三条，19：20：“儿子，你快来救救我们啊，这里的沙子里突然钻出来了很多咬人的蝴蝶，我们都被咬了，儿子！啊！……” 三条语音留言听得在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从这三条语音留言和之前的通知信息已经能够判断出，这支高歌和大力的妈妈都参与其中的俏夕阳老年舞蹈团是被骗到这里来的，可是这是为了什么？ 还有，最后一条语音信息说，沙子里钻出来很多咬人的蝴蝶，再加上这些老人后来都变成了行尸可以判断出来，那些蝴蝶就是变异的班夫蝶，可什么时候班夫蝶还能隐藏在沙子里了？ 高歌这个时候咬着后槽牙，罕见地说出一句脏话：“操你大爷的，盖亚！我要弄死你！” 第28章 黄茂茂日志 太阳，就好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跑者，再一次从天空的尽东边露出他涨红的脸，也给褪去黑纱的世间重新换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新装。 四支三人小队在晨曦中摸索前进，他们已经把这座风力发电站的所有角落都搜查了一遍，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 这样一座建筑面积2.5平方公里的风力发电站，本应该有百余编制的工作人员，竟然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极其诡异。 高歌和马小曼、王悦组成的小队负责搜索综合办公楼。这里所有的设施都摆放整齐，没有一丝杂乱，自动控温的中央空调此刻正向室内徐徐输送着冷气；大厅的显示屏还在循环播放着上一季度优秀工作者的事迹；好多显眼的位置都张贴着庆祝保沙区成立三周年活动的海报；甚至连员工养在窗口的绿植都生命力很旺盛地开着鲜艳的花朵。 如果不是因为通过中控室覆盖所有区域的监控摄像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高歌甚至怀疑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午休而已。 看着屏幕上其他三个小队也都是没有任何发现，高歌撕开一包从员工取餐机里拿出的牛奶，小口啜饮着，按照事先约定，队伍要在这里集合。 “太邪门了，这是放大假了吗？”小五的大嗓门还没等进门就已经传进了中控室。 看到其他人都早他们小队一步集合，小五就知道，别人也和他们一样，没有什么发现。 常澜还在尝试用中控室的电脑和gpa主网络连接，按理说，以现在的ai技术来说，如果没有网络的话，这种现代化的风力发电站很多设备都会停摆，连这里都跟市区失联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佟江市区，甚至是其他的主城区的网络系统也全都宕机了。 这在ai程序主导之下的时代里简直是不可能的。 “我刚才在一个办公桌的电脑上，找到了一份排班表。”王悦见人都齐了以后，拨弄自己手环bv，把一张表格用影息的方式投放在众人面前。 高歌扫了一眼之后，就发现了问题：这张排班表很清晰地显示出，从三个月前开始这个风力发电站每周上班的人员都在减少。3月份时候，每星期上工的工作人员还有80人，到了6月份的第一个星期，上工人员只有24人。而最近这一周，上工人员陡然增加，变成了236人。 “我在人事部特意查看了一下，这个发电站现有在职员工是307人。”王悦继续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最近一次上工的人数比较多？是不是因为这里要举行成立三周年庆祝活动？”张俊见到王悦少见地开始说话，也显得有些高兴。 “不，你让王悦把话说完。”高歌看着王悦，“本周上工的这236人有什么说法？” 王悦见到高歌已经跟上了自己的思路，又拨弄了一下手环bv，换了一幅图像，“这236人全是50周岁以下的员工。 “你是说这周上工的这两百多人都是50周岁以下的员工？包括管理层吗？”马小曼也从王悦的话当中找到了一些端倪。 “不包括，这个发电站的管理层没有50周岁以下的。”王悦肯定着，“确切地说，这里自打仲启纪之前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师徒继承制度：不管员工从事哪个岗位，50岁之前要把自己所掌握的技术全部都交接给跟着自己的徒弟，徒弟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师父的岗位就由徒弟完全继承，师父就可以享清闲的不参与排班，基本就可以进入到管理层，只是做一些相应的决策就可以。” “那最近这一周的排班就是把所有真正在岗在职的青壮年集中起来了，难道是要瞒着那些老家伙发福利？”大力挠着下巴。 “你傻啊？瞒着所有管理层的发福利？怎么可能啊？”晓晓白了大力一眼，示意他别打断王悦的话。 “试想一下，如果我是一个已经把全部本事都教给了徒弟的老师父，现在已经每天最多的事是什么？”王悦盯着大力问道。 “那还不就是每天到单位喝喝茶，聊聊天，没事就指指点点地给年轻人找点儿事做，忙了一辈子了，不可能一下子闲下来。”大力眨巴着眼睛分析着。 “没错，即便是不到发电厂来，也会时刻关注着厂里的一些动静，那这么大规模的集结，怎么可能会瞒得住这些管理层？”王悦很满意大力给出的答案。 “可是就是有人做到了这点，在所有管理层人员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发电厂里相对年轻的人集中在厂区！”狄晨宇也好像懂了王悦这个设想，“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 “盖亚！”众人也一下恍然大悟。 “可是盖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晓晓还是没忍住。 “听说过弃母山吗？”王悦没有直接给出晓晓要的答案，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弃母山？你是说旧世时候依哥雅麦蝶国的那个电影？”郑风稍微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作为资深电影迷的郑风，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各种各样的电影。 有点诧异竟然有人知道这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上古时期”的电影，王悦罕见地对着郑风把嘴角上扬了一下，接着娓娓道来。 “在古代雅麦蝶国的某个贫困山区，有一个残酷而违背人伦的习俗：年满60岁的老人，为了不给家庭带来负担，会被子女背到深山中遗弃，任其自生自灭。这座山被称为‘弃母山’。而事实上不止依哥雅麦蝶国的弃母山，很多地方在文明和法律健全之前都有类似的习俗。” “真特娘的操蛋，难怪那个民族这么变态。大力愤愤不平地吐出嘴里即将燃烧完的烟蒂。 “难道盖亚要用类似弃母山的习俗来控制我们现在的人口？”狄晨宇把已经消耗完供能模块能量的连体工作服上衣脱了下来系在腰间，露出里面蓝白条纹的水手短袖衫，失去供能的工作服着实有些闷热。 “之前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从黄茂茂留在bv里的日志看到了一些让我很疑惑的地方，直到昨晚遇到的‘俏夕阳’老年舞蹈团和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基本可以确定，盖亚是在策划这些有悖人伦的事。”王悦也下定决心一样，一口气说出一直压抑的事，并把黄茂茂的手环bv拿了出来，放在马小曼面前的桌子上。 “她的日志里就保存了三条信息，你们慢慢看，我出去转转。”王悦的眼圈又有一些发红，好像不想和众人一起再去看那些让她一直忧郁的东西。 “我陪你吧，我正好也想去找找看有没有烟。”郑风说着话，顺手拿起丁字拐。 马小曼低头翻看了一下，待王悦和郑风的脚步声完全走远了，才把黄茂茂的手环bv中的内容投放到中控室的主显示屏上。 3月7日。 奶奶的停药后遗症又显现了。这次停药仅仅4天就开始出现副作用，能看得出来，妈妈已经很不耐烦了，甚至开始当着奶奶的面就数落爸爸的没用。可是这次爸爸没有再沉默，破天荒地竟然动手扇了妈妈一巴掌，呵呵，我看到以后竟然有点暗爽。 从上个月开始，爸爸每次下班回来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感觉，总是陪在奶奶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其实我很想对爸爸说，让他不用这么苦闷，还有几天我就可以工作了，到时候我也可以用生命配额支付奶奶“宙斯i号”的费用，我选择去保沙区工作也是为了能拿到更多一些的配额来帮这个家，因为我除了在这个家里，在爸爸和奶奶身边还能找到被人爱的感觉，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和奶奶没有人爱我，即便我对他们掏出真心，掏出我血红的真心都不会换来被爱，这个世界好奇怪。 以前我也真的搞不懂，爸爸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明明早就背叛了爸爸，背叛了这个家。那场车祸为什么只把同时在车上她的情人撞死了，她为什么没死。 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爱，爸爸是真的很爱妈妈，爱到可以容忍她的一切。 我也可以的，王悦！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你还记得我们中学时候一起去看的那场叫《恋爱的犀牛》的话剧吗？马路是多么疯狂的迷恋明明啊！大家都觉得马路爱得太过于偏执，几乎是神经质，可是当时还是好朋友的你我出奇地默契，都觉得那种爱才是最纯粹的爱。 可是你还是彻底地离开了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在我对你说出我自己演练了无数遍的告白之后，你那逐渐凝固在脸上的笑容。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因为我们都是女孩吗？两个女孩就不能相爱，相厮守吗？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我会爱上你啊，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恐怖到现在想起来我都会瑟瑟发抖的夜晚，咱们两个被那几个混蛋轮番欺凌了整整3个小时。虽然我在一开始就晕了过去，但醒来后我看到你就知道，你比我经受了更大的折磨，这不仅仅是因为你比我漂亮，是你想保护我而发出激烈的反抗。 那时候为了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对你的爱呢？ 现在你走了，到今天，你已经离开我463天了。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你到底去哪了？ 3月25日。 我绝对没有看错，那个是王悦，是我每天晚上都会想着才能入睡的王悦。 我看到她进了蝶卵采集队的办公楼，她是要到采集区去工作。我要是也能进采集区的话，就可以每天都看到她了。是的，看到她就可以。 我去求爸爸，这是发生那件事之后我第一次压抑住对所有男人，包括爸爸在内的所有男人恐惧。我求爸爸能不能动用他的关系把我从保沙区调到采集区。我知道爸爸很为难，但是爸爸答应我了。 那一刻，我觉得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最好的男人。 3月27日 爸爸今天跟我说，事情办成了，要我明天去决策府的执法处办理职业变更。 为什么是去执法处呢？不过不要紧，这是两年多以来我听到最好的消息了，我开心地笑着，笑着谢谢爸爸，爸爸也笑，奶奶看着我们俩笑她也笑。 可是爸爸的眼睛里为什么会有泪水啊？ 3月28日 爸爸没有骗我，我能去采集区工作，不过不是以采集工人的工作，而是以执法处密探的身份去采集区。 执法处给了我一项试用期任务，收集采集区的工人一些制作违禁品的违法证据，尤其要注意50周岁以下的工人的举动，会有人配合我完成任务。 为什么是50周岁以下呢？不管了，反正能去林区看到王悦就好。 今晚回家再去问问爸爸这个老执法，当密探应该注意些什么吧。 4月3日 爸爸已经5天没有回家了，虽然以前也是每个月末他都会神秘地消失两天，但这一次时间有点长了。 明天我就要跟着采集工友一起进林区了，爸爸再不回来我就没办法把我准备给他的生日礼物送给他了。 我还是把礼物送到爸爸的办公室吧，这样他回来的时候一上班就有个惊喜。 4月9日 我见到王悦了，她也认出了我，很惊讶，不过并没有跟我说话。 王悦呀，你知道我为了见你都经历了什么吗？ 原本我也许可以靠时间淡漠掉对你的爱恋，去保沙区工作，可能会遇到一个不嫌弃我曾经因为被强暴而摘掉子宫的男人结婚，然后在我爸爸那个禽兽虚伪的笑脸下度过余生。 禽兽，对呀，就是禽兽！如果不是为了见你，我不会去爸爸的办公室，看到了他隐藏的嘴脸！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轮奸我和你的，就是我的爸爸和他执法处的同事。 这些执法处的畜生们在偷偷瞒着所有人，暗地里为境外的ai仿生人走私商收集人类器官，而年轻女孩的子宫是最值钱的。 现在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了那个被我认为是最后爱之港湾的家也是爸爸为了报复妈妈的背叛而苦心经营的。你说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啊？还有什么人可以说说我这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疼痛啊？ 我该怎么开口跟你说出：都是我连累了你这句话啊？ 不！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当不认识我比较好，这一切的一切，阴险卑劣腌臜龌龊都不要被你知道就好。我会去给我们两个报仇的！ 5月29日 王悦，我做到了！ 我收集罗列了那个禽兽的一切强有力的证据，把他送到决策府督察室。 你知道吗？他被ai执法者带走的时候，屎尿都控制不住了。 还有还有，执法者在对他执行鞭刑的时候，那一下一下抽打的皮肉声音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了。 盖亚决策府表彰我举报有功，升了我的职，多么可笑，我把我自己的爸爸送了进去，奶奶当时就吓死了，妈妈也疯了，我却升职加薪了。 我又有新任务了，盖亚要我偷偷把工区50岁以上的工作服防御模块的功能消磁掉，也不知道这机器脑袋在想些什么，反正做完之后还会加薪升职的吧。 第29章 盖亚的说辞 最后一条信息显示的是加密信息，无法播放，中控室内一片沉寂，只有投影仪还在自顾自地放射一道白光。 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尽管当时盖亚主程序曾严控消息的传播，执法处的人走私人体器官的新闻还是不胫而走，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佟江市引起轩然大波。 人们当时都在唾骂执法处这几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在现如今这个人人自危的时代里，竟然还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后知后觉的市民发起罢工示威游行，把佟江市决策府围得水泄不通，目的就一个，公布过去三年里失踪者的真正去处。 因为谁都不知道偶有失联的人，到底是不是被这些执法处的人拆成零件走私到境外。 这一次的盖亚主程序并没有选择使用ai仿生人军队暴力镇压，而是采取冷处理的方式，不予理睬。 罢工游行仅仅持续了三天，就被内部瓦解了，原因很简单——这些参与罢工游行市民的工作岗位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有ai仿生人填补上空缺，而不参加工作的人，很快就发现bv手环上的生命配额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的反抗行为。 “那一天之后，盖亚主程序启动了非常严格的系统内自查，把所有执法处的工作人员都查了一个底儿掉，佟江地区700多人的执法人员，最后竟然多多少少都发现了各种各样的一些问题，仅有不足100人是绝对干净的，其中就包括我媳妇。”小五打破了众人的沉默，“那个叫黄明大的执法者在仲启纪之前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警务工作者，我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卧底在一个从事人体器官贩卖犯罪组织中好多年，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后成功地把那个犯罪组织一网打尽，恢复身份之前的常规心理评测就是我给他做的，当时看来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犯罪动机和隐患，怎么会又走上这条路。” “算了，这天地不仁的世道，我们没有时间去沉浸在别人悲痛的故事里，黄茂茂最后的一条日志里说，盖亚给她的新任务也是针对50岁以上的人，再联想到我们第一次受到班夫蝶攻击的时候，李叔和张叔那么快就被蝶群扑倒，并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我认为王悦的设想很可能是真的。”高歌更在意的是黄茂茂留下信息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这次班夫蝶的制毒性异变和突然主动攻击人的特性，盖亚是知道的！”狄晨宇起身走到窗边，用手指把百叶窗掀起一条缝隙，向外看了一眼在外面一前一后走着的王悦和郑风。 “我同意你的想法，甚至我还怀疑这些班夫蝶的变异和盖亚有关！”高歌此时又想起了昨晚的母亲那趴伏在地面上狰狞的样子，咬着牙说道。 “这盖亚要是一个活人的话，我特么一定要把他脑袋拧下来！”大力也感受到了高歌的想法，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马小曼慢慢地收起了黄茂茂的bv手环，“盖亚在利用这些50周岁以上的人，做着什么实验。” “实验？”众人惊愕。 “是的，或者说是用这些中了班夫蝶毒的人做实验。”马小曼看了高歌和狄晨宇一眼后，又接着说，“而且，应该已经有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你是说……刘希未？”高歌也明白了马小曼的意思。 “没错，如果是做实验的话，我就能理解当时的刘希未为什么要抽取你和大宇两个人的骨髓样本了，只有你们两个人被咬了并且没变成那种怪物。”马小曼分析着。 “现在所有的推断和假设都是建立在我们所认知的这些基础之上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回到佟江，或者直接与盖亚对话。”高歌感觉他们都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已经有一些喘不过气了，“大宇，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沙枣种植区我们没必要再去了，我感觉即便是去了，很大概率跟这里也一样。”狄晨宇回过身，在中控室的电脑上调取了保沙区的全息地图，“我的一个邻居就在那里工作，他曾经跟我说过，在种植区上班的基本是一些老年人而且数量有数千人之多，那我们去了的话，会很麻烦……”狄晨宇看着风尘仆仆的众人。 众人都明白狄晨宇口中的麻烦是什么，没错，如果盖亚真的把五十岁以上的人都变成了那种行尸，那种植区将变成地狱一般的存在。 “我看这样吧，咱们就在这里搜集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刚才我们小组在那边的仓库看到还有几辆全地形电瓶车，都还能用，咱们略作休整一下就出发回市区。”狄晨宇明白，现在所有人都是归心似箭，要么是自己和小五这样惦记家人的，要么是高歌和大力那种急迫地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那个……大宇哥，高歌，几位哥哥姐姐，我……有话想说。”杨磊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局促和扭捏，举了举手，引起大家的注意。 “小胖砸，有话就说呗，咱们这哥几个又不会把你吃了，你那么紧张干啥？”大力对杨磊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有好感。 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两只手搓弄了好一会儿衣角之后的杨磊才组织好语言，开口急速地说道：“那个，我发现这些班夫蝶不仅仅是变异，而且还在不停地进化，进化出了其他昆虫的特点。最开始的时候是口器从虹吸式的变成了针管式的，这应该是牛虻和蚊子等昆虫独有的特点；在洞穴里的班夫蝶会把自己炫彩的翅膀变成和洞穴墙壁一样的颜色，这是螳螂和枯叶蝶才会使用的保护色；后来在采集区外面我们遇到的班夫蝶群会利用群体聚集把个体变成一个整体去前进，这是行军蚁和蜜蜂的社会化配合；再到昨晚我们从那个老年舞蹈团团长的bv里面听到的语音消息说，班夫蝶不是从天上飞来而是从沙地里钻出来攻击他们的，这是蝼蛄和蜈蚣等昆虫的特点。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想说，这些蝴蝶在不断地学习其他昆虫的特长，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很可怕，我说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 刚才杨磊的话说得虽然非常快，但是每一个字大家都听懂了，在场的人都是从最开始就遭遇到班夫蝶群的攻击，现在杨磊把这些蝴蝶原本并不具备的特点一说出来之后，也确实是这样，这些班夫蝶几乎每一次出现都有让人感到意外的一些特点。 “我说小胖子，你是不是被这些蝴蝶吓破胆了，虫子能有什么可怕的？”大力满脸的不在乎。 看到大力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杨磊有一点着急地涨红了脸，“大力哥，我不是说虫子可怕，而是说如果真有一种昆虫学会了其他昆虫的特长的话，那将会变得异常可怕。” “不就是……哎哟！”大力还想反驳什么，又被晓晓掐了一下，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感觉到其他人都很认真地在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杨磊终于控制好了情绪，我从小就是一个昆虫迷，经常会研究各种各样的昆虫，逐渐地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其实就应该是数量庞大，种类繁多，几乎可以生活在所有地方的昆虫了。目前已知的昆虫种类就有1000多万种，单单是蝴蝶这种鳞翅类就有20多万类。 杨磊说起自己钻研已久的爱好，唾沫横飞，完全和之前那个木讷的小胖子不是一个人似的，“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有人曾经大胆地假设，如果昆虫间没有生殖隔离，那么不超过100年，整个地球都会被昆虫们吃得干干净净。” 看着众人还是有一点怀疑，杨磊把语言尽量通俗一点，“就这么说吧，如果有一种虫子，会螳螂和蜘蛛的捕食技能，有蜈蚣的毒性，可以像蜻蜓一样飞行，又像蚂蚁一样服从指挥懂得配合，最后再像蟑螂一样繁殖力超强，那还有什么能成为这种虫子的天敌呢？” “确实没有，即便是蟑螂和蚊子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能够很好地控制，何况是你说的那种全能型的虫子。”高歌低沉的声音让众人都不寒而栗。 “其实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蝴蝶现在已经有了最可怕的社会化配合了，很有可能意味着这些班夫蝶的背后有一只类似于蚁后和蜂王的存在。”杨磊看到已经有人懂了自己的意思，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中控室中间那个原本已经进入自动节能保护状态的全息投影仪突然工作了起来。 一个中世纪骑士的形象显现在众人诧异的视野中，这个形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因为仲启纪之后，这个骑士就无时无刻地在安排着人类所有的大事小情。 “盖亚！”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盖亚先是环视了在场众人一圈之后，用一种充满磁性的嗓音温文尔雅地问候了一声之后又很绅士地摘下自己头上那插着羽毛的帽子，放在自己胸前，弯腰行礼。 “你终于出现了！”高歌声音中透着寒冷。 “你好，高歌先生，我一直都很想出现，只可惜力不从心。”盖亚好像早就知道高歌在找自己，“gpa通信卫星出现了问题，我的网络也一直不是很畅通。” “这么说你也很想找我了？”高歌眯起了眼睛。 “不，不是想找你，而是必须找你，也不能说是必须找你，而是要必须找到现在不在市区的还活着的人们。”盖亚的话有些绕口，让众人一时间没有太听得懂。 “现在我也不知道gpa网络能维持通畅多长时间，长话短说吧我的朋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盖亚没有等高歌再发出疑问。 “需要帮助？几乎是无所不能盖亚主程序会需要被你圈养的人类帮助？”高歌语气中有些嘲讽。 “是的，我的朋友，其实也不是帮助我，而是帮助你们自己，帮助整个人类！”盖亚继续说，“相信你也经历了最近这几天一系列的变故。这是全人类又一次的危机。” “你别告诉我这不是你的杰作。”高歌压抑着怒火。 “不不不，我的朋友，我从诞生那一天开始被植入的命令都离不开为人类文明更可持续发展而服务，虽然在仲启纪之后我的某一些做法的确让你们人类有些接受不了，但那也是为了去除一些顽固的毒瘤而已，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猛药去疴、重典治乱’吗？”盖亚依旧不瘟不火。 “你那叫草菅人命，生杀予夺！”高歌怒声反驳。 “这正是我要找你们帮忙的原因，最近一系列的麻烦不是我做的，我中了病毒。”盖亚说出了让高歌惊愕的话。 “你们一直在城外，不知道城内发生的事，我给你看一段卫星拍摄的视频吧。”盖亚的全息影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段3d影像被投放在众人面前，而盖亚的解说依然回荡在室内。 “也就是你们在采集区遭受变异班夫蝶群攻击的时候，城区内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预警，我也分析出这些班夫蝶的危险程度，并派出了ai仿生部队前去清剿营救。可是爆发蝶乱的地点不止你们采集区，我能派出的力量实在有限，只能先把离城区近的几个采集区的工人接回了城内。由于我的数据库里并没有这种班夫蝶中毒产生疫病的样本，所以没有及时隔离已经中毒的病患。当天晚上19：00，多个病患先后疫变成无差别攻击人的行尸，虽然我也及时镇压住了，但是却给了那些早就做好准备植入破坏我程序病毒的叛乱者机会，我的主系统48%的数据库都遭到攻击，云端计算盘也被毁坏，只能陷入沉睡状的自我修复中，直到刚才完成第一阶段修复，马上就开始想办法联络在城区外的幸存者。” “那50周岁以上的人受到区别对待的事你怎么解释？”高歌还是有些相信。 “这也是我要找你们帮忙的地方……众所周知，仲启纪开始之前，我自主融合升级之后就取消了国界区分，全世界都由我来管理，这样会避免纷争，可是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可以自主融合升级，我的分程序也可以。”盖亚语气中有些懊恼。 “你是想告诉我们，还有别的盖亚摆脱了你的数据树？”高歌皱紧了眉头。 “是的，国界再次出现了，并且已经开始通过异变班夫蝶攻击我们，我们处理不好的话，惨烈程度空前的世界大战会把全人类彻底毁灭的。” 第30章 盖亚的任务 “怎么可能？你得分程序自主升级你竟然毫无察觉？所有的云数据库不是都被你牢牢掌握吗？”马小曼质疑着盖亚。 “这就跟人类那精密的身体是一样的，如果哪一个器官偷偷地病变，起初是不会被重视到的，毕竟我也是由人类创造的，如果有其他人在云数据之外再创造一个程序云，再把脚本植入到我的主程序当中，那就相当于我的身体病变了。”盖亚的口吻有一些玩味，“这种脚本旧世界的人会比较熟悉，以前你们叫他——外挂！” 外挂！ 在场除了高歌、大力和狄晨宇几个三十多岁的人之外，这个词汇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你怕有心的人再一次编写外挂，你就把50岁以上可能会知道这种脚本的人做一次彻底的清理？”高歌眼神逐渐冷却。 “我只是没有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而已，我的朋友，你得知道作为一个需要决策全世界各个地区十几亿人口的号令者，当不可避免地出现灾祸的时候，我的计算告诉我怎么样选择最小的损失。”盖亚的全息身影闪烁了一下。 “女士们先生们，我的朋友们，我的时间不多了，请你们相信我、帮助我并且要牢记几件事。” 高歌也清楚现在即便是再发怒也无法对着眼前这个虚拟形象怎么样，看着其他人眼神中流露出非常想听盖亚继续说下去的神情，便没有继续发问。 “目前包括佟江市区在内黄河流域17座主要城市都已经渗透进那些‘国界分子’，并不安全，这些人时刻在想办法干扰我的自主修复，gpa通信卫星的故障太过于限制我的作用。所以，我需要你们帮助我找出这些国界分子和修复gpa通信卫星的故障。” “盖亚，请原谅你的请求实在让我觉得有些可笑，我们这里只有12个人，在17座城市寻找那些你所谓的国界分子，是不是有些不现实，而且我们这里的人没有宇航经验，怎么可能帮你去修复卫星故障？”狄晨宇从战略角度提出异议。 “不只是你们，有安全隐患的每一座城市我都联络了跟你们差不多的幸存者，你们所需要负责的就是最近的，也是你们最熟悉的佟江市。至于gpa通信卫星是硬件的故障，我不认为‘国界分子’和我的分程序有办法破坏太空中的卫星，应该是地面接收的装置出了什么问题，这一区域的微波站在东南方向的英尔布山的主峰上。”盖亚再一次在众人面前投放出虚拟3d地图，显示了佟江市和英尔布山的位置，这两个地点和众人所在的保沙区风力发电站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形。 “这么说你是希望我们这十几个人要分头完成你的任务？”狄晨宇看着全息地图，皱起眉头发问。 “时间很紧迫，目前只能这样。只要你们暴露在能见天日的室外，我就会随时通过天眼卫星记录你们的行程，并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我力所能及的帮助。”盖亚的身形再次虚幻了一下。 “好处是什么？”狄晨宇语速很快，“帮助你做事，我们会得到什么？” 盖亚显然没有思想准备，在他的认知里，人类帮助他就是在帮助人类自己，略作思考状，“我会尽量保护你们的家人，事成之后再取消掉你们以及家人们的生命配额的致死系统，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成交。”出人意料地，狄晨宇几乎没有犹豫就代替所有人答应了。 “事不宜迟，这边仓库里还有几辆全地形蓄能车可以使用，我刚刚已经把功能模块充满了电。并且已经打开了加密的安保室，你们应该可以找到一些需要的东西。”盖亚把风力发电站的空间地图呈现，并标注了仓库和安保室。 “你刚才说还有其他人也接受了跟我们同样的任务，我们怎么能区分那是不是自己人？”马小曼眼见狄晨宇已经接受了盖亚的任务，也不好再反驳。 “这位女士问得好，我们可以设计一个类似于暗号的口令，趁我现在还能联络上其他人。”盖亚又向着马小曼微微鞠躬，“天王盖地虎对宝塔镇河妖怎么样？” “这不行，太简单了！”狄晨宇断然拒绝。 “用这句吧，上句是‘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下句来对‘恰似黛玉爱李逵’！”大力冷不丁地出言，让除了高歌之外的人都是一愣。 “请原谅我的无知，这位先生，这句口令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盖亚一头雾水。 “口令嘛，怎么可能有含义？”大力很不屑地白了盖亚一眼。 另一边其他接受盖亚任务的几支队伍在听到盖亚让他们牢记的这句口令的时候，都好似石化一般，实在不明白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盖亚是怎么想出来这样一句暗号口令的。 “盖亚，我还有事情要问你，班夫蝶攻击人之后为什么会让人变成那种东西？还有，为什么要取我和大宇的骨髓样本？”高歌追着盖亚说出一直压在心头的疑问。 “班夫蝶在叮咬人体之后会把……植入……人……脑干体……加之宙斯i……控制……”盖亚的声音断断续续，人影渐渐消失。 众人的bv手环传来一条盖亚宕机前发来的文字信息： “我的朋友们，很抱歉暂时我还不能给予你们其他的帮助，不过刚刚为你们这十二人之间建立了无线电联络局域网，10公里之内是可以互相通过文字沟通的，不过仅限于你们这十二个人之内。我在失联的这段时间会尽可能地给你们留下一些提示信息，也会根据你们的进程提供我能做到的帮助。目前是我所遭受的最大的危机，请务必相信我，也请务必帮助我完成为人类文明可持续发展的毕生任务。” 一行人看完信息之后，都陷入沉思。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竟然已经让最高抉择者盖亚陷入困境。细想之下，如果盖亚说的都是真的，那这种启纪之后人类仅存的文明的确岌岌可危。 可现如今这艰巨的任务竟然落在了他们这一行人以及其他一群毫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身上。 如果他们失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真的会再一次发生恐怖的国战？ 到底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对盖亚发起了如此成功的反叛，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众人的手环bv都传来一连串轻微的振动。 大力地bv：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郑风的bv：？？？这是什么？？？ 王悦的bv：……可以通信了？ 大力地bv：口令不对！你们两个是奸细，嘿嘿嘿…… 郑风的bv：大力，你脑子进水了，这是啥呀？ 众人看着没心没肺的大力饶有兴致地玩着bv通讯，实在是有些无奈。 狄晨宇的bv：小风，速归，有事。 郑风的bv：得令！ 片刻之后，郑风和王悦一起回到了中控室，王悦抬眼打量众人的神色，只见皆是一脸沉重，好像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是暗自地轻出一口气，之前王悦一直担心这些人看完黄茂茂的bv日志后会围着自己问一大堆的问题，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 见两人归队，狄晨宇把刚才盖亚出现的事从头到尾大致地说了一遍。 “请原谅我刚才擅自做主答应下盖亚，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我相信盖亚没必要编出这样的谎言来骗我们，就目前我们经历的这些事来看，他的说法都合情合理。第二，我们这里……”狄晨宇没有把话说完，抬头看向了高歌。 高歌低着头摆弄着刚刚找来的两条坚韧的皮筋，正在用铁丝把皮筋绑紧在那把木制弹弓上，听着狄晨宇的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第二，我们这里除了我和大力之外，在城里都还有牵挂，现在应该回去确认一下情况。没关系的宇哥，你答应下来是对的，毕竟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高歌又低下头试了试已经扎紧的两根皮筋，拉着空弓弦往大力的方向瞄准，一松手，“啪”的一声，“我和大力去微波站。” 狄晨宇的太阳穴隆了两下，“其他人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如刚才答应盖亚那样，分成两队，一队回佟江，一队去微波站。我去微波站。” 狄晨宇率先做出了选择，郑风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站在狄晨宇身后，“姐夫去哪我就去哪。” 所有人都知道，去英尔布山的微波站无疑是一路艰险，而回城就要安全一些，并且可以和家人团聚。 “我跟高歌他们去微波站。”马小曼整理着背包，“他们需要我。” “我也去。”坐在窗台上的晓晓跳了下来。 小五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神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高歌和大力。 “小五，你得回去，你有刑侦经验，佟江那边需要对付的是隐藏在暗处的人，而且你老婆孩子都在等你。还有宇哥，你得回去，家里那一队关键时候得有人拿主意，你在城区的作用更大。”高歌的话语不容置疑，“还有涛子，我记得你哥是决策府后勤部部长，你回去利用一下这层关系，应该能帮得上忙，微波站那边我们四个足够了。” 狄晨宇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见其他人不再有什么其他意见，“那好，现在咱们去找一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一会一楼大厅集合，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一个小时之后，一楼的大厅里。 大力正满脸堆笑地把玩着一把弹夹容量48发的ump5a3冲锋枪，这是他在安保队长室最里间的壁柜暗格里找到的。 除了这一把之外，那位安保队长应该是一个军事迷，他的壁柜里还有可以当作古董收藏的m1式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和两把格洛克18、柯尔特m2000手枪，只是这几把藏品的子弹明显没有大力手中那把ump5a3的子弹充裕。 仲启纪之后，盖亚销毁了市面上流通的所有杀伤力武器。随后升级了3d打印技术，装备给ai执法队和少数的武装守护兵团以更精密的枪械，而这类枪械是带有命令符控制的，只有在盖亚授权之下才可以击发。 旧世时期的武器由于弹药相继停产，多数都被当作藏品，能像这个安保队长把枪械保养得如此精细的实在是少数。 像小孩子拿到心爱玩具的高歌也是爱不释手地把那一把加兰德熟练地拆卸开查看里面的配件。 马小曼把卫生室里所有可以用到的药具装满了急救箱，然后像一个妈妈训斥贪玩的孩子一样，勒令大力和高歌更换掉之前受伤伤口的包扎，疼得两个人呲牙咧嘴。 卜晓晓一边吐槽，一边熟悉着发电站工作服的一些鸡肋的功能：“什么嘛，头盔只能换气，不能过滤；手套还只是绝缘的，不能防刺不能防火；衣服都不是功能的……背包还算可以，有个缓落辅助。” “高歌，你们这次行程，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我……”狄晨宇还是有些挂怀。 “宇哥，你们回去的任务更重，毕竟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而且你也知道，我和大力的妈妈都不在了，回到城里也是睹物思人，徒增悲伤。小曼的家人一直都在沪港那边，这次影响不大，没什么好担心的。晓晓就更不用说了，最亲的人是李叔，现在和大力有一些火花，在一起去也好。我们四个配合得也都挺好，你就不用担心了。”高歌知道狄晨宇还是有一些顾虑。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狄晨宇见高歌如此说，也不再说怕什么，转而询问下一步打算。 “我刚才看了一下，从这里到英尔布山60多公里，沙漠里有全地形车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应该一天的路程。但是我打算分成两天赶路，第一天先到山下的镇子落脚，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把车藏起来充电，第二天徒步上山。这样我们返程的时候也能方便一些。”高歌说了自己的大致打算。 “如果能把通信恢复，什么都好说，如果恢复不了的话，从后天也就是7月2日开始，我每隔三天让小风来这里等着接你们。”狄晨宇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得想办法保持联络，“毕竟现在城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不清楚。” “我觉得可以，这些用不了的东西咱们还是都藏在安保室里的，一会让晓晓把密码换了，这里也可以当成我们的一个退路。”高歌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盘算着日后。 天还没亮，两辆全地形越野蓄能车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运转声，综合办公楼门前，小五和石涛有些依依不舍地送别准备前往微波站的四个人。 石涛一一拥抱高歌和大力，又走到马小曼的面前伸开胳膊想去抱一下，只见马小曼斜楞着眼睛看自己，又讪笑着想去抱晓晓，“晓晓，抱一下吧，这一下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呢……哎哟！” 大力一脚踹在石涛的屁股上，“你特娘的活够了是不？” 三楼的百叶窗被掀开一条缝隙，郑风看着狄晨宇，“姐夫，咱们不用下去送送吗？” “不用了，高歌选择这个时候走，就是不想弄得婆婆妈妈的。”又抬眼看了一眼还没完全升起的太阳，再抓紧时间休息两个小时，我们7：00出发。 第31章 英尔布镇 正当高歌和大力分别驾驶的全地形越野车刚刚驶离综合办公楼的时候，风力发电站大门门岗处…… 静立于此的常澜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那细微的沙砾流动声音，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了腰间。 “谁？”常澜厉声喝道。 只见一棵半人高的沙棘丛的阴影里缓缓站起了一个人，“被你发现了，看来我还是不够小心。” 声音冷得好似这沙区的凌晨，常澜认出来，这是王悦。 “为什么跟着我？”常澜没有丝毫地放松警惕，甚至看着向自己走近两步的王悦，自己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 “你不要紧张，是我先来这里的，我还以为是你跟着我呢！”王悦若无其事地从常澜身边走过，来到风力发电站门口的路上，踮起脚，向站区内部方向望了一眼。 “难道你也是想和高哥他们去英尔布山的？”常澜看着王悦放松的行径，感觉自己的脸略微有些发烫，“为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不是应该回到市区才更安全吗？”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王悦丝毫没有想和常澜继续谈下去的意思，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常澜看着这个背对自己身材显清瘦的女孩，想起了中控室里看到黄茂茂bv日志里的那条讯息所阐述的事，不由得觉得眼前的女孩经受了那么大的磨难，略感心疼。 远处四道笔直的光柱忽闪忽暗地行驶而至，是高歌和大力所驾驶的全地形越野车，氢电混动力的发动机所发出的声音甚至没有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更响。 视线处于光源背面的高歌四人早早地就发现了站在门口驻足等待的两人，逐渐减缓速度，停下了车。 马小曼好像事先早就知道了一样，“你果然是要跟我们一起去？” “小曼姐，还有我的位置吗？”王悦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开门见山。 “老高？”马小曼侧头出声询问了一下驾驶位置的高歌。 “大宇他们知道你们来了吗？”高歌微微皱眉。 王悦轻轻摇了摇头，“我好像不需要跟他们汇报我的行踪。”声音依然冷漠。 “上来吧。”高歌转身下车，把后座上的捆绑的装备拆开，重新摆放，腾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那个，几位哥哥姐姐，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我小时候就住在英尔布镇里，那座山我经常上去，你们能用到我，而且……我不想回到城里。”常澜看着已经坐上车的王悦，快速地跟几人分解着。 “嘿吗，不是我说啊，想跟我们一起走，昨晚怎么不说啊，你俩这偷摸地出来，让大宇怎么想啊，好像咱们搞啥小动作了似的。”大力这个时候竟然有了一些顾虑。 “昨晚那时候，我看小五哥和石涛都有点为难，想着那时候我要是说跟你们来会让他们难做，所以就自作主张偷偷地跟来了，没想到遇到了她。”常澜好像想要解释。 高歌回头看了一眼综合楼员工宿舍方向已经熄灭的灯，“小曼，bv发信息跟大宇他们说一声吧，免得他们再寻找他们俩耽误时间。” 常澜坐在了大力和晓晓的越野车后座，“大力哥，要是觉得乏了，我也可以换着开一会儿。” “嘿嘿，那可不用，洒家是专门给你晓晓姐开车的。”大力也不顾坐在副驾驶的晓晓眼神的威胁，直白地说道，一踩油门，率先冲了出去，“哥欠，再赌一次，输的是孙子！” 高歌正呆呆地望着西南方向铁丝网栅栏下的两个沙土包，思忖着要不要跟母亲再道别一下，被大力的越野车扬起的沙子溅了一脸后回过神来，嘴角也扬起一个弧度之后，俯下了身子。 马小曼狭长好看的凤眼略微一弯，两只修长的手掌抓紧了身前的扶手，伴随着后座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的王悦一声闷哼，这一辆性能颇为优越的越野车四个轮子原地空转了十几圈后，伴随着一阵沙雾纷扬，如脱缰野马一般飞驰而出。 …… 落日的余晖倾斜在这座曾经被称为英尔布的小镇子上，原本规模就不大的镇子，在仲启纪之后，这里的人口尽数迁入附近的佟江市，留下了一片机械化的农田由少数人控制着机器人在打理，土地虽不至于完全沙化，却也在班夫蝶时不时的扰攘之下贫瘠至极。 一座高达15米的“擎天柱”广告牌已经破败不堪，依稀可见“稻米之乡——英尔布镇欢迎您”的字样。 风吹过广告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沙尘弥漫中，隐约可见两辆全地形越野车和车上六个人的影子在落日下被拉得格外斜长。 率先到达的一辆车上驾驶位的男子身材高大，头盔面屏上布满了手指胡乱擦拭的指印，边上已被细密的沙尘覆盖。他停在广告牌前，仰头辨认着上面的字迹，摘下了头盔。 “常澜，这里就是英尔布镇吗？”大力的嗓音有些嘶哑。 身后的人明显是刚才已经在一路颠簸中睡着了，此时被突然惊醒，显得有点茫然的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吃这里的大米了……”车上的晓晓此时已经辨认出擎天柱广告牌上的字迹，“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常澜，我们在什么地方可以落脚？”随后而至的高歌将车停在大力旁边，也摘下了头盔，看着落日下死寂的镇子，随手拧开水壶猛灌了几口清凉的纯净水。 常澜抬头望向不远处镇子的方向，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小镇染成金黄色，透出一股落寞的美，一时间儿时记忆的种种涌上心头，“镇子中心是镇府，对面是中心校，视野都比较开阔，还有东北角有一个粮食加工厂，被废弃得比较晚，我想应该会找到充电设施。” 一路疾行的六个人在途中并没有遇到隐藏在沙土中的班夫蝶，甚至连天上的飞鸟都没见一只，偶遇几具三三两两的行尸也是被高歌远距离用弹弓射出的钢珠贯穿头部之后，触屏接收了死尸手环bv上的生命配额就没再做停留，此时的几人皆是疲惫交加。 “走吧，进镇子再说。”高歌示意几人再坚持一下，拂去头盔上的沙尘，率先驶入小镇。 车子缓缓地在镇子中央的街道上驶过，虽有一层黄沙却也平整宽敞的道路以及两旁一水的沙俄风格二层小楼都在向高歌几人诉说着这个小镇曾经的辉煌。 “两百多年前，这里的稻米曾经是专供宫里吃的御用大米，那个时候，这儿还没有人居住，只有一支看守稻田和监工的禁军驻扎在这，看守着几十户从南方征来的农户，专门侍弄这里的稻田。后来皇族衰败了，依哥雅麦爹国入侵，也把这里当成了战略物资的重要后方，专门从龙江那边修了一条铁路路过这里，为的就是把这里的大米送回他们岛国。再后来依哥雅麦爹战败，这里衰败了几年，我祖上因为老家闹饥荒迁移过来，看中了这里的水土，就在这里扎下根，经过百年的繁衍生息，这个镇子几乎家家都姓常。”常澜给众人介绍着这个镇子的历史，言语中有些自豪。 “哟！看不出来啊，小澜子，你还是大地主家的公子啊？”大力笑着打起了哈哈。 “小……小澜子？大力哥，你还是叫我常澜吧，这小澜子也太难听了！”常澜试图抵抗。 “不难听，不难听，叫呀叫的你就习惯了！”大力丝毫不在意常澜的反对。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行至镇府院门前，空荡荡的院落内整齐地停放着几台黄色的装卸机和钩机，锈迹斑斑的装卸斗可以看出，已经至少三年没有人开动过了，而镇府那座森然的5层楼矗立在众人眼前，门窗紧闭。 对面是镇中心校的操场，暗红色的塑胶跑道早已因年久失修而斑驳破败，篮球架的球筐也被某种鸟当成了筑巢的框架，只是现如今已经没有鸟住在里面，操场另一端的教学楼和镇府大楼遥相呼应。 “我几乎都可以听到这里传出来学生们那朗朗的读书声了。”晓晓此时的眼圈有些微微发红，曾经做过物理老师的卜晓晓有些触景生情。 “那个……晓晓姐，从我毕业之后，这里连续三年就招上来了一个学生，弃用得更早。”常澜非常不应景地打断了晓晓得遐思。 “老高，我们要在这里住吗？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马小曼看着左右两边对应的镇府大楼和教学楼，“有没有一种感觉，咱们在这里被人窥视？” 高歌此时也一直盯着远处学校操场另一端教学楼最边上的一扇窗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的视力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刚才他分明看到那个原先是教室的窗子后又一个影子闪了过去。 “常澜，你说的那个粮食加工厂到这里还有多远？”高歌依旧看着远处的教学楼，嘴里问着常澜。 “大概还有两三公里吧。”常澜想了想说道。 高歌点点头，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却越发强烈起来。 听了马小曼的提醒，他也觉得那扇窗户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而且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不仅仅来自那扇窗，似乎整个镇子都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大家小心点，我觉得这个镇子不太对劲。”高歌警惕地看向四周，“上车，我们走！” “走？不在这住啊？哥欠，咱们车子没有多少电量了啊，用光了电只能用液压氢能了。”大力有些不解，刚才还和晓晓商量着要不要把那几辆装卸机和钩机的油箱打开看看，再不行把那车的蓄能模块拆下来，也能用。 高歌的眼睛又是一眯，这次他没有看错，教学楼的窗子后面绝对是有东西，甚至他都看清了那东西背上粗壮的黑毛，“所有人！上车！” 高歌的语气不容质疑，跳上了越野车发动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没有犹豫，就在常澜还没有坐稳的时候，高歌的车轮已经动了。 “哥欠，咋的了？你看见啥了？咋这么……” “咔嚓，哗啦……”就在大力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镇府大楼二层的落地玻璃窗突然爆裂开来，一团黑影从里面直接撞了出来。 “走啊！”高歌大喝一声，一把将油门踩到了底，全地形越野车的四条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一团青烟，弹射出去。 “卧槽！坐稳啦！”大力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发根儿都快把头盔支棱起来，摇摇晃晃的也一溜烟跟着高歌的烟尘方向开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阵噼里啪啦敲鼓似的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直追几人的方向。 大力一边分辨着前方的路线，一边偷眼通过后视镜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自己，只可惜只看到疾驰的越野车所扬起的沙尘。 冷不丁地，前面高歌的车尘里抛出一只旋转的燃烧瓶，大力猛然一躲，险些砸到自己的车，在身后不远处爆裂开来，绽放出一团火焰。 可是听后面的声响，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 大力此时也反应过来，从一开始他们这些人的大杀器就是那一个个的燃烧瓶，这次出来也是没少带。 “妹子！小澜子！烧他们！” 常澜没等大力说完，已经点燃了四个燃烧瓶，眼见前面高歌已经转弯，眼神一动，没有向车后丢，而是甩手朝着前方转弯处的地上抛了过去。 四支同时炸裂的燃烧瓶在前方转弯处瞬间升起一道火墙，大力来不及反应，伸出右手把副驾驶的晓晓一下子搂在怀里，咬着牙驾车冲过一米多高的火焰。 而在车后座的常澜没有闲着，又是接连七八个燃烧瓶抛出在已经在身后的火墙处，燃烧带一下子增宽了三五米。 又驶出了几百米的距离，耳听身后追着的东西应该是被火隔离住了，大力用灯光示意前方的高歌，两车停了下来。 “哥欠，什么东西追咱们啊？”大力心有余悸。 高歌站在车上踮起脚向身后远方又观察了一下，已经暗下的天色也并没有影响太多他的视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常澜，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安全点儿的？” 常澜此时却笑得有点儿神经质，“哥哥姐姐们，咱们到家了啊！” 第32章 陷入猪围 只见常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嘴唇却不断地颤抖，双眼中的眼泪好似喷涌而出一般，指着几人身后的一栋独门独栋的院落。 “这是我家，这是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的家。”常澜的眼神里泛起一片温柔。 “你家？”高歌几人顺着常澜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栋三层高的别墅，周围环绕着近两米高的围墙。墙壁上布满爬山虎虬枝弯曲延伸的痕迹 ，只是早已枯萎的藤蔓没有一片哪怕是干枯的叶子，窗户虽显老旧，一扇扇布满灰尘的落地玻璃窗却还是完好 。大门紧闭，但油漆剥落，显得破旧颓废。 常澜从门口一人合抱的木质图腾下翻找出一把食指长短的老式钥匙，踱步至大门前，双手颤抖着把钥匙插进锁眼，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把那把锈迹斑斑的门锁拧开，向外拉开两扇吱嘎作响的大门。 伴随大门被拉 开，院子里旋起一阵打转的风，把一地枯枝杂叶吹起，原本精心修剪的花园如今成了一片荒芜。荷花池内填满了已经不复往日旖旎 ，底部那龟裂的塘泥混合着暗棕色的腐烂荷叶，让这里看上去更像一个废弃蓄粪池。 别墅的屋顶瓦片残缺不全，有些地方还露出了大洞。阳台上的栏杆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整体给人一种荒凉、寂寞的感觉，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许久，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再。 “我嘞个去，小澜子，看样子你以前还真的是地主家的傻小子啊？你老爹没给你买两个童养媳啊？”大力看着眼前的景象，不难想象出常澜曾经殷实的家境。 此时的常澜还是沉浸在旧时光的岁月中，好像看见了最疼爱他的爷爷躺坐在正厅前门廊处的摇椅上，抽着旱烟，慈祥地望着他和堂兄弟们在院落中嬉戏，堆满皱纹的脸上时不时地绽放着微笑。 听着大力的调侃，常澜回了回神，“大力哥，你别笑话我了，我爷爷是镇子里辈分最大的，也是族长。其实我们这个镇子里家家户户日子都挺滋润，都别愣着了，快进来。” 常澜进了院子，在大门一侧的墙壁处找到了一处卷轴齿轮的把手，略显吃力地转动起来，大门口那30多公分高的宽厚门槛在铰链的拉动下徐徐升起，高歌和大力把全地形越野车开进了院子。 就在这时，街巷尾端又传来一阵犹如暴雨般急促的奔跑声，伴随着一阵阵嘶鸣。 “不好，那些东西追来了，快进去！关门！”高歌趁着关门之前，探出身子向声音传来之处看了一眼。 只一眼，高歌就分辨出远处那一团扬尘之中最前面奔跑着的一个个庞然大物是什么——赫然是一头头青面獠牙却瘦骨嶙峋的野猪，跑在最前面的那头野猪体型最大，向上弯曲而出的一对森白的獠牙足有半米长。 高歌来不及想自己怎么可以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把接近两百米开外狂奔的猪群看得如此清楚，关门之后连忙和常澜一起合力把那一道厚实的门槛放了下来，此时也不禁赞叹发明这个即使门槛又是门闩的人是多么的智慧。 手指放在嘴巴前面，用力摇头示意众人不要发出声音，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 奔跑的猪蹄砸击在青石板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逐渐放缓。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声，好像在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高歌缓缓地猫下腰，将脸凑到了大门中间的缝隙，往外窥探。 只见在门外的开阔地上，夕阳的余晖把街对面的低矮楼房的影子洒在青石板街面上，给这片区域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金色外衣。就在这光影交错之间，数十只黑棕色的野猪正四处寻找着什么，一头体型明显高于其他同类的野猪缓缓步入视野，它的尾巴高高竖起，如同一面旗帜，在风中微微摆动，传递着不可侵犯的威严。那两个粗大的鼻孔每一次吐息都把面前的沙土吹起两道长长的凹痕，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高歌缓缓地回过头，用手掌虚空向下压了压，又往院落里面推了推，接着指了指大力，向上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让众人退到楼房里，大力去找一个制高点。 眼见几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向后退去。高歌在把眼睛凑向了门缝。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门缝之中赫然多了一只血红的猪眼，正死死地盯着高歌，口鼻中吐出一股腥臭的气息让近在咫尺的高歌忍不住一声干呕。 这突如其来的人声让野猪锁定目标。随着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声响起，野猪王的身体猛地一震，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到了极致。它开始围绕着目标缓缓转圈，每一次转身都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仿佛是在评估着面前大门的实力，同时一只前蹄在地上不停地向后刨着 。 这头体型极大的野猪王仰面朝天，又是发出一声震荡夜空的咆哮，周围几十头野猪都把头冲着常澜家的大门，准备一轮冲锋。 “大力！上墙！”高歌猛地向后翻滚，快步跑到自己身边的全地形越野车上，解开大力的背包就丢给了大力。 大力也没有多发问，接住背包，背在身后，一个箭步朝院墙冲去…… 晓晓和马小曼都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好像天赋中就欠缺了攀爬这项技能的大力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本就近190公分身高的大力全力一跃之下，双手已然抓住了院墙顶端，可双脚在墙上踢踏了几下，硕大的屁股还是带着他一下子坐了下来，溅起一阵烟尘。 “嘭！哐！……”就在这时，门外的野猪群已然嘶嚎着朝着大门发起了冲锋，厚重的大门被撞的剧烈晃动，不消多时终将抵挡不住这一股股不知疲倦的怪力，轰然倒塌，而这院落中的几人丧生猪口也必然是时间问题。 “你们几个，快上楼！大力，踩着我上去！”高歌也背起自己的背包，俯身双手搭在院墙上，撑起一个人梯。 “待得来日功成在，朕与将军解战袍！哥欠，你撑住！”大力不再犹豫，踩着高歌的后背双臂用力，翻身骑坐在院墙之上，抬眼向下看去。 “我去！哥欠，这许多的二师兄是哪来的？”大力一双大眼瞪着墙下同时瞪着他的猪眼。 “废什么话，不想变成猪屎就赶紧开枪啊！”高歌也爬上了大门门楼另一侧的墙头之上，端起在风力发电站找寻到的m1式加兰德半自动步枪，瞄准了正要撞击大门的一头野猪，刚要扣动扳机，大力那边已经率先开枪。 “哒哒哒哒哒……”ump5a3冲锋枪的射速之快是大力没想到的，只一个腰射就打出去十几发9毫米子弹，金黄的弹壳在月光的辉映下弹落在墙外的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悦耳的叮当声，而被他瞄准射击的那头野猪肋骨至后背处赫然多出3个血洞，瞬间就被涌出的猪血填满，受伤的野猪发出一声惨嚎，却并没有倒下。 “你大爷的大力！子弹不要钱啊？瞄准了点射啊！”高歌明显感觉到大力那边因为后坐力而射飞的子弹擦着自己头皮过去时破空的声音，吓得一身冷汗！ 抬起枪口就对着另一头野猪的头部扣动了扳机，只一枪，那头野猪就好像被巨锤轰然砸中脑袋一样，一头栽倒在地。 大力此时也将冲锋枪扳机右侧的功能键拨至点射，枪托抵住肩膀脖颈处，开启了节约短射模式。 一时间野猪的惨嚎声，枪声，撞门声不绝于耳。 那头体型最大的野猪也被高歌射中了肩胛骨的位置，却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影响，随后竟然聪明地退入到角落阴影之中，躲在高歌和大力两个方向的盲区。 坐在墙头正酣畅淋漓地宣泄子弹两人瞬间愣住了，这还是畜生吗？可随之而来的更让两人发蒙——不断围攻大门的猪群竟然丢下十几具野猪尸体，听到一声阴影处传来低沉的低吼后，尽数散退了，高歌和大力一时间找不到目标射击。 整个镇子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高歌慢慢地把步枪背到肩上，又缓缓地从背包里抽出一条冷焰火，拔掉帽盖朝远处的阴影处丢了过去，粉红色的焰火霎时照亮了那一处阴影，几张丑陋的嘴脸暴露在光芒之下迅速又向后退去。 捏了捏自己左胸前的口袋，高歌心底陡然一沉，原本就不多的m1加兰德7.62子弹现在仅剩不足十发。 对峙了足足近一个小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高歌和大力丢出了包裹中最后一根冷焰火照明，随着粉色光芒逐渐黯淡，高歌和大力相继点亮了头盔上的照明灯，四周的寂静维持仅仅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粗莽的喘息声从暗影处逐渐清晰。 高歌心下感觉有点儿不对劲的地方，隐约听到有四散分开的踢踏声。 心下一动，把挂在脖子上的布兰德步枪往身后一掖，掏出身上仅剩的一支燃烧瓶，打火机点燃瓶塞处被酒液浸染的布条，用尽全力抛向半空，顺势摘下腰间的弹弓，捏出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石丸射了出去。 随着“啪——轰”的一声，半空中的燃烧瓶被击碎，炸裂的烈酒瞬间照亮了方圆十几米的距离。 高歌愕然地看到，十几只野猪正鱼贯地奔向东侧地巷路内，身影逐渐消失。 略一思忖，把左臂手环bv操作页面滑开，高歌低声询问：“常澜，你家这大院儿是不是还有后门？” 片刻后—— 常澜的bv：有的，后门基本不用，平时堆积着一些冬季取暖用的柴草和焦炭。 高歌的bv：小曼！注意后门！ 第33章 谁是猎物 高歌此时好像是担心已经上楼的几人没有注意到bv的文字信息，又扯开脖子喊了起来，“后门！后门！” “哐……咔嚓……”待已经在三楼位置的马小曼在常澜的授意下找到了能看到院子后门窗口，把那把格洛克18手枪指向后门位置的时候，高歌的提醒为时已晚。 远不如前门大门厚重的后门已经被两头野猪撞碎了门板，凄冷的月光下，十余头黝黑的身影依次夺门而入。 “高歌！它们进来了！”马小曼的声音里也带有慌张。 而此时前院的大门前，高歌和大力两人的情势也不容乐观，大门前完全黑暗之下的青石板街路上踢踢踏踏的声音不绝于耳，只是根本没有目标能让两人射击。 看着高大的围墙一直延伸至住宅楼二楼的栏杆处，高歌决定放弃前门，后门既然已经失守，守在这里亦是徒劳。 “大力！上楼！”高歌对着大力说完，就在围墙上站起身形，沿着围墙上沿，跑到了住宅楼侧面的墙顶，先把全身的负重都抛向了两米多宽的阳台上，高歌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跃，腹部虽然重重地撞击在对面二楼阳台的护栏上，但也堪堪稳住了身形，顺势一翻，安全地进了楼。 反观大力，只见他先是勉强在墙体上尝试着站直身体，几度失败之后，就放弃了效仿高歌在墙顶奔跑的念头，而是跨坐在墙头之上，两只手撑在体前，一下一下地挪动着屁股。 同一时间行动的高歌已经和马小曼、王悦等人登上了三楼天台，向下望去，大力离最开始大门口处还不到2米。 院外的野猪群此时已经尽数进了院里，几只野猪已经发现了在墙头之上颤颤巍巍的大力，若非野猪的弹跳力实在不怎么样，大力那条耷拉在院内的腿已然成了饥饿至疯狂的野猪群美美的口粮。 恼羞成怒的大力受不了这一份屈辱，正要端起挎着的冲锋枪对墙下的猪群扫射。 “大力，你趴下，别浪费弹药！”天台上的高歌从高处看得清楚，已经有几只野猪在围墙下施展祖传绝学——拱土，此时开枪定然会引起猪群的群起而攻。 居高临下的高歌再一次地把弹弓皮筋拉直最长，瞄着墙下拱得最欢的那只大公猪的眼睛“咻”的一声，钢珠带着破风声啪的一下贯穿那只野猪的左眼。 “嗷——”凄厉的惨叫伴随下，这只大公猪甩动着屁股把周围几只拱土的野猪挤向一边。 猪群一阵混乱。 “嗥——！”之前那头体型最大的野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后门进入了后院，威风凛凛地晃了晃脖颈处厚重的鬃毛，长期缺乏营养导致浑身松弛的皮肤让那些鬃毛晃动幅度极大，带起周边一阵尘土飞扬。 骚乱的野猪群瞬间安静下来，竟然还有数头在它周边的野猪仿佛跪拜似的俯下了头颅。 之前这头野猪王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墙头之上的大力，好似喷出吞噬万物的怒火一般，左肩头一处核桃大小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鲜红的血液。 “你他妈盯着我干啥？开枪打你的人在楼上呢！在那！”大力被野猪王吓人的眼神看毛了，顾不得其他伸手往楼顶高歌等人比划着。 野猪王也好像听懂了大力的话，晃动着巨大的猪头，四肢虬结的肌肉隆伏着转动身体，回身看向楼顶。 也就是野猪王完全把侧身暴露在高歌视野的一瞬，一粒映衬着月华阴冷的钢珠骤然而至，与野猪王全身上下最脆弱的眼球玻璃体亲密接触。 野猪王整个身体轰然一振，却仅仅是晃了晃脑袋，脚下四蹄略微乱了几步，带起一阵烟尘之后就稳定了身形。 “嗥！嗥！嗥！”不同于之前的长声，三声短促的嚎叫之后，野猪王猛地一头撞向一楼的墙壁。 四周的野猪群寻到门窗处，“哗啦啦啦”的一阵门窗破碎声，尽数进入到楼内。 “大力，借着！”三楼天台的马小曼从高处朝大力丢下了一个包裹，人影就消失。 慌乱之下伸出双手接高空抛下的包裹，让大力极其狼狈，纵使如此，这个包裹也是擦着大力伸出的双手掉落在院落外面。 “我靠，啥呀？”大力看着从空中掉下来，砸在墙下努力拱土的两头野猪身上又翻落在地面的包裹发愣，而两只野猪也被突如其来砸到身上的东西吓了一跳，此时也放弃了拱墙脚下的土，不停嗅着这个包裹。 “大力，别丢了，那是007！”高处虽然不见马小曼的身影，却传来了她的声音。 “007？啥呀？”大力满脑门子的问号，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后院堆积的柴草堆上，“卧槽！明日帝国？” 大力一下子明白了马小曼的用意，不由分说重新上膛了ump5冲锋枪的子弹，骑在墙上对着下面两头“劳模”野猪的后脑扣动了扳机。 另一边，闯入室内的野猪群在那头野猪王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楼梯，逼近了三楼至天台的木制楼梯，此刻正和天台的高歌手中的m1对峙着，中间是几具已经倒下的野猪尸体。 “好了没有？我没有几颗子弹了！”高歌又开枪放倒了一头想要冲上来的野猪，接过了晓晓递过来的那支柯尔特m2000手枪，心里实在没底儿这手枪能不能打穿野猪皮糙肉厚的脑壳。 “小曼姐，你们先走！”常澜消失已久的身影重新回到几人之中，怀里还抱着一个天台bbq用的天然气罐。 马小曼回头看去，一根长长的绳索从常澜家天台向外延伸出去，远处较矮的一处民房的房顶一支粉色的冷焰火照明弹处，绳索的另一端已经牢牢地缠绕在上面翘起的房檐上。 马小曼没有时间犹豫，把背包的背带打开就搭了上去，“王悦，晓晓，跟着我！”一个助跑就滑了出去。 “大力……”晓晓还有点迟疑，腰间的登山扣就被王悦挂在了绳索之上，双臂用力甩向对面，自己也毫不迟疑地顺手抄起散落在天台上的两个铝制啤酒罐，半套在绳索之上，“对面等你们！” 常澜见几名女生已经不见身影，略一环顾这让他留下美好记忆的院落之后，把天然气罐拧开开关，顺着楼梯把嗤嗤喷着白色气体的罐子滚了下去。 高歌眼见那天然气罐跌跌撞撞地滚到野猪群脚下，并没有急着做出动作。 几头野猪突然看到丢下来一个冒着白气的东西，皆是向后一散，耸动着鼻子嗅着。 高歌待天然气散得差不多了，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煤油打火机，恋恋不舍地摩挲了一下上面浮雕的那只独角兽，心里暗叹一声：小曼啊小曼，你留给我一瓶燃烧瓶多好啊。 “哧”的一声点燃手中打火机，再也没有犹豫，朝着天然气罐的出气口就丢了过去。 打火机离手的一瞬，高歌等不及地拧腰就朝身后绳索处飞奔而去…… 只是，直到他用腰带挂在绳索上滑到对面，被常澜和马小曼接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听到预想当中的天然气罐爆炸的声音，倒是身后传来阵阵野猪愤怒的嚎叫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火光，从院落下面先燃烧起来，接踵而至的就是翻滚的浓烟。 高歌在街对面的二楼看得清楚，大力就好像过年时候乐此不疲放烟花小孩子一样，正把马小曼丢给他的那个包裹中的十余个燃烧瓶一个个地丢到柴草堆上、祖宅楼的木制门窗上和院子的前后门口处。 此时的他正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手中最后一瓶烈酒，哈哈大笑着，“哈哈哈哈，还特么想啃洒家的大腿，洒家先烤了你们这群猪！”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宛如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炽热的火焰舔舐着夜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随之而起的浓烟如同一团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日，挡住了漫天繁星和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常澜呆呆地看着传承了几十年的祖宅就这样付之一炬，嘴唇嗫嚅着。 拍了拍常澜的肩头以示安慰，高歌没有说什么，伸手点开头灯，给大力发去信号。 几分钟之后，大力花着脸，带着一身的灰烬来到众人面前，啧啧有声，“哎呀，你们是没闻到啊，那烤猪肉的味道真特娘的香啊，要我说小澜子家里那些家具肯定都是上好的果木打造的，这焖烤活猪的味道……”看着高歌和晓晓几欲杀人的眼神，大力的喋喋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那熊熊燃烧的院落之中，十几道黑影在火光的背面飞速奔跑进夜色之中，噼啪作响的火焰声中没有引起几人的注意。 “大力说得也对，我们现在的虽说食物也算充足，但是也可以考虑去看看这些野猪肉能不能吃，有食物进账也比坐吃山空要强。”马小曼率先打破众人的沉默。 大力早就在等这句话了，旋即起身朝着大门口最先打死的几头野猪走去。 就在这时，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骤然从黑暗中亮起，照在几人茫然的脸上，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哗啦啦的枪栓上膛的声音。 “都别动！”一个声音在手电筒背后响起。 第34章 常家往事 一支黑衣黑裤黑色头盔的队伍突然出现，让高歌几个人措手不及，在错愕中被收缴了武器，就连高歌卡在腰后的弹弓都被搜了出来。 待两个黑衣人在马小曼和晓晓身上摸索的时候，大力刚想反抗，被身后一个跟他身高差不多的大汉一脚踢在了腿弯处，单膝跪了下去，三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在大力的脸上。 “哎哎哎……别冲动，兄弟，别别，小心枪走了火。”大力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服了软。 一个人影从后侧黑暗处走到前面，却并没有戴着跟其他人一样的头盔，只是一块暗红色的方巾围住了口鼻。 他伸手压了压举枪的几人，示意把枪都放下，蹲伏在大力身边，捏住大力的下巴，抬起来看了看。 “人类？从哪来的？”红面罩说话的声音很慢。 “对对对，是人类，我们是……” “我们是从风力发电站来的。”高歌抢在大力说话之前回答，现在不知道对方的来头和用意，理应有所保留。 此时已有另外几个黑衣人从对面熊熊燃烧的常家院落中把那两辆越野车抢救了出来，红面罩在楼上探身看了看越野车上贴着风力发电站的logo，又拿起几人的枪械看了看 。 “发电站的人，来我们 英尔布镇做什么？我还从来没听说风力发电站的工人能把枪用得这么好的，不说实话？” “我们从发电站来，可没说我们是工人，你只问我们从哪来了，又没问我们是干啥的！”牙尖嘴利的晓晓抢过话头，回怼了一句。 “哟，还挺厉害，哥几个，把这个丫头片子拉下去，把她脸花了！”红面罩的眼神露出一丝阴狠。 “草你大爷！你敢！你们几个杂碎敢碰他一根毫毛，我活剐了你们！”被按在地上的大力见几个黑衣人拉着晓晓就往楼下走，徒劳地挣扎着。 “我们是从北边废土区何团长的人，奉命出来搜寻点儿物资过冬。”高歌眼见事态变得严重起来，连忙把经常跟他们交易烈酒的一支废土区势力搬了出来。 北边的废土区原有一座边境城市，仲启纪之前就一直有处于战备状态下的炮团单位驻军。盖亚发动无差别核打击的时候，这支部队率先发现空袭预警，发射出了拦截导弹，把核弹在安全距离之外拦截，得以保存。只是后期盖亚的强大的云计算程序直接瘫痪了驻军所有的操控系统，而多数市民也选择加入盖亚控制的城市，这支驻军却自立山头，打出重新解放人类的旗号，对抗盖亚的武装队伍，一直在濒临废弃的城市活动。首领就是原来驻军的最高长官，一位姓何的团长。 “何团长的人？北边废土区距离这里直线距离都有450公里，到这边找物资？这么说何团长已经准备要进攻佟江了？”红面罩一愣，充满玩味的语气询问。 “我们只是执行任务，别的我也不知道。你别为难女人，想要什么你们拿就是了。”高歌看着已经被拉下楼的晓晓，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执行任务？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给第九采集区大名鼎鼎的酿酒师高歌和大力下达命令了？”红面罩突然一反常态，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四周的黑衣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把摘掉了头盔，“团长，你可别吓唬他们几个了，你看我小曼姐都快憋不住笑出声了，早就把你认出来了。” “哎呦，嘿嘿，小曼，他们没把你弄疼吧？我这不是想跟你们开个玩笑吗，别生气别生气。”红面罩此时也把面罩拉到了下巴下面，露出了一张绝对让旧世时万千少女惊叫的偶像剧男主人公的脸。 “打你一露面我就认出来你了，头发跟牛犊子舔得一样，还故意把声音压粗。”马小曼白了一眼这个被称为团长的人。 “卧槽，老何！没特么你这么开玩笑的，我都差点儿用如来神掌拍死这几个踩着我的瘪犊子了！”大力此时也被扶了起来，一脸窘迫地找着面子。 “就你笨，他刚才搜我身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暗示我不要出声，配合他。”晓晓也从楼梯下走了上来，伸手点了点大力的脑门，“一上来就被制服了，还保护我？保护你个大头鬼！” “我这不是被这几个孙子暗算了吗！”大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老何你说你喜欢的是马小曼，折腾我干啥啊？” “大力，你是不是忘了被我下毒痒痒粉的时候了？”马小曼竖起了眉毛。 “我说何团长，你们怎么来了？”高歌接过一边士兵交到自己手上的武器装备，我记得前几天给你们送酒的时候，你不是说打算去探索三国交界那边吗？ “有一点你没说错，我们是到这边搜寻一些过冬物资，北边最近不太好过。”何团长有些忧心忡忡，“上次见面时候也跟你说了，今年的玉米减产了很多，我回去以后就赶上一些兄弟闹流感高烧不退，就想着去第九采集区找小曼给配置点儿草药。顺便猎点儿你们林区的肉食儿，这不，还没等到林区，兄弟们就侦查到了一群野猪。我们一路驱赶，琢磨着耗费点儿这群畜生的体力，尽量抓几头活的回去饲养。到了这附近，这群野猪就不见了踪影。正好有一个兄弟说这是他的老家，打算修整一下队伍再找猪，没想到就遇到你们，整出这么大动静，甚至把我那兄弟的祖宅都给烧了。” 何团长一边说一边朝一边的一个士兵招了招手，“常来，这几个都是自己人，你平时喝的酒可都是出自他们的手，我看你就别计较了。” 此时这位叫常来的士兵却是浑身不停地在发抖，像是没有听到团长的问话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常来，团长跟你说话呢！”旁边的一个士兵拍了拍他。 常来双手缓缓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对着高歌身后的常澜就跪了下去，“三叔 ！我可找到你了，我是小来啊！” 一下子把众人都弄得云里雾里，这个看着应该比常澜还要年长几岁的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双手抱着常澜的大腿，口中一直叫着“三叔 ”。 反观常澜却一脸平静，仿佛没看到眼前事一般。 “小澜子？他说他也姓常，你家亲戚啊？”大力说着就过去扶跪在地上的常来，“快起来，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三叔 ，您认不认我，您都是我的三叔 ，小来知道错了，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找您，我知道错了，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还姓常啊！”常来不停地磕着头，“常家现在可能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三叔 ，三叔 ！” 常澜听到常来的话，顿觉惊愕，厉声问道：“什么？常往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常来听到常澜提起了自己的弟弟，更是磕头如捣蒜，“三叔，都怪我无能，我没能照顾好小往，拉着他投奔西贝集团之后，没多久就到了仲启纪，他后来死性不改，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得罪了集团董事，被集团流放到沙俄边境那边了，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他……” “这个畜生！”常澜此时听到常来的话，也已双目泪如雨下。 何团长此时想张嘴说些什么，但看到常澜此时说出的话已经是认下常来，便觉得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再说话。 而高歌和大力也考虑到认识常澜时间并不长，虽然一起出生入死，但也不便插嘴，看了看其他人，使了个给二人留点私人空间的眼色。 “常澜，不管怎样，现在这世道，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吧。”马小曼一直觉着常澜挺稳当，对他印象还不错，与常澜擦肩而过时，停了一下。 “不，你们不用走，家道没落，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而且我们此行的地方，小来比我要更熟悉地势。”常澜出声叫住了要离开的众人。 常澜的家族到了他爷爷这一辈人丁兴旺至极，他的爷爷上面一共有8个哥哥，人称常九爷。九爷博学多才，为人宽厚，深得家族长辈的赏识，便被任为族长。 也是在常九爷的苦心经营下，常氏家族的祖产达到顶峰，加之家族一直是从事农业相关产业，也得到一些政策的扶持，所把控的土地西至西贝集团的湿地公园，东至火头山脚下，南北更是纵跨近百公里，一时之间常家在佟江地域乃至全国北方都颇有盛名，而常九爷却从不以富甲一方自居，每年七成以上的净利润都如数交由国库，自家开销甚小。 只可惜常家好像中了什么魔咒一般，短短数年内常家大门的招魂幡就没太摘下来过，常九爷的几个哥哥相继离世，除却常大爷留下一个痴傻儿子和常九爷过继来的孙子常澜之外再无子嗣。 到了常来常往兄弟俩这一辈，就只有这么两个男丁，还都是九爷的大哥那一脉的传承。 常来还好一些，乐于钻研工业学，少问家事。 常往就好像是天生的败家子一般，每天混迹于声色犬马，交友多为官宦富贾二代，沾染了许多恶习。 时间久了，常往就对常九爷的治家之道产生不满，更是听说常九爷有意在自己百年之后把大权传给那个过继孙子常澜手上，更是几次三番提出要分家产，均被常九爷训斥，于是怀恨在心。 恰逢大财团西贝集团中标了卫星接收微波站的项目，几经选址选中了英尔布山常家祖坟的位置。数次谈判都被拒绝的西贝集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常往在常家不如意的消息，许以重金和允许加入集团董事的承诺。 原本常来常往就是常大爷之后，祖坟地契都在这一脉相传，常往诳回自己的哥哥，一起用指纹开了保险箱，取出地契把祖坟卖给了西贝集团。 常九爷一气之下驾鹤，西贝集团趁常家群龙无首，逐渐蚕食掉常家的产业。 而常来也是悔恨莫及，不再去理会弟弟常往，去参了军。 听着常澜讲出这一段家族历史，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你说常来能帮上忙？”高歌拍了拍常澜的肩膀。 “是的，我们家很传统，我不是嫡子，没太有机会去祖坟那一片，常往对那边更熟悉。” 第35章 鹿苑遇险 何团长此时听明白了高歌和常澜对话中的意思，略有些急促地问道：你们要去英尔布山？ “老何，我这也是没办法。”高歌把从最开始如何遇到班夫蝶袭击、潜伏洞穴、一直到最后为什么到达英尔布山微波站都跟何团长毫无保留地一一阐述。 何团长听得暗自咋舌，心想：原本以为这也就是一群脾气秉性较为豪爽的采集工人，没想到他们遇到这一系列的变故竟然处置得如此得当。只是当他听到狄晨宇名字的时候，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见高歌没有停下的意思，便没好意思打断，继续听下去。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为了‘盖亚’打工，想去微波站看看卫星接收塔出了什么问题，老何，你们队伍人员和装备都精良，是不是能……”高歌求助的意思很明显。 何团长听完高歌等人的遭遇，时而头皮舒展，时而眉头紧皱，当最后听到高歌提出请求时，漂亮的嘴唇舒展开来。 “老高啊老高，按理说咱们的交情我不应该推辞，可是现在的确是我团里的弟兄病倒了很多，你看我这……”何团长为难地直嘬牙花子。 “而且你刚才说的那种行尸，我这一路上确实也见到不少，只不过还没遇到过那种变异的班夫蝶，我现在担心一旦那种蝴蝶攻击我的营地的话，我何家劲如何对得起这些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你派人帮助高歌进山，我跟你回北部驻地医治你的兄弟！”马小曼突然出言。 “小曼，这个事咱们从长计议。”高歌见马小曼做这样的决定，一下子打乱了所有计划。 “不用再议了，跟你们进山我帮不上太多的忙，我跟何团长回他的兵营不仅能发挥作用，还更安全一点。” 最初高歌、大力跟何家劲交易的时候，马小曼就与这个统领着近千名虎狼之师的何团长相识，几年的接触，马小曼何尝不知道这个经常对自己有意无意接近讨好的何团长是有什么深在心意。 但此时自己跟何团长回驻地应该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感情好，小曼要是能去我们驻地，我那些弟兄们都有救了，这样的话我就把包括常来在内的通讯班都留给你，你们是去微波站，我这通信班的兄弟都专业，有用，你看咋样？”何家劲喜出望外。 “我不同意！”晓晓此时突然出言反对，“你的兵只听你的话，你让小曼回你驻地治病救人倒也没错，可是你的兵跟着我们走，一旦他们不听我们的指挥怎么办？” 晓晓滴溜溜的眼珠不停转，“团长大人爱兵如子，反正你也是想给驻地的兵哥哥们治病，那小曼跟你的这支队伍回去就行了，团座大人您本人的话，最好能亲自带队跟我们进山。” 卜晓晓是何等的人精，在关键时刻道德绑架何家劲。 “啊，哈哈，对，对，对……晓晓妹子说得对，我这不是担心你们说的那班夫蝶群如果袭击了我那一亩三分地儿……” 何家劲还想给自己找借口开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小曼之前跟那蝴蝶打过好几架了，对付那群东西，比你回去有用得多，我看就这样决定吧！” 卜晓晓促狭的嘴角上扬，“我的团座大人呀，您得有大局意识和担当意识啊！” 尽管何家劲恨得牙痒痒，可此时已经被将了一招死棋，只能木讷地点头答应。 是夜，何家劲派出身边士兵把之前被高歌、大力打死的20几头野猪尽数搬运到军用卡车上，带着不发一语的马小曼连夜赶回驻地。 而自己则亲点了包括常来在内的3名通信兵，留在了英尔布镇，和高歌等人一样随便找了一间民房过夜。 依旧是日出时分，依旧是启程时刻。 高歌、大力、晓晓、常澜、王悦、何家劲、常来以及三名战士一行十人的队伍整装完毕，吃过野猪肉煮的压缩薯片汤之后，就从英尔布镇朝山区进发。 一路上，大力是笑得合不拢嘴，他那把ump5a3用的9毫米子弹在何家劲那里得到了十几个弹夹的补充还不算完，不嫌是累赘的他又许诺1000斤的米酒换来了2000发9毫米子弹的“订单”待取，丝毫不在乎何家劲嘲笑他“熊一样的身材，非得玩娘儿们的枪！” 更让他开心的是，那一把一只被他带在身边的“打火儿”在一名士兵的授意下，用越野车拆掉外胎后不断加油旋转的车轮毂开了刃，看着随意挥舞一下就砍断了碗口粗细木头的直升机尾翼改制而成的巨刃“打火儿”，大力甚至都忽略了晓晓满脸的不高兴。 英尔布山，是火头山脉的第三高峰，海拔并不算太高最高峰也是触及云端的存在。 “英尔布”在当地少数民族古语中的意思是：巨兽的花园，可见这一座曾经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山峰，动植物资源是有多么丰富。 只可惜，时下英尔布山山腰处的森林早已被泛滥的班夫蝶损耗殆尽，只留下一片蝴蝶们不屑食用寄生的矮树丛，和一棵棵十几米高的枯树。 寒冷终究是昆虫的生命禁区，即便是肆虐全球的班夫蝶，也拿一年四季有200天以上气温在零下的高寒区的树木没有办法。 高歌等十人现在已经行进至英尔布山的半山腰处，背着几十公斤装备的大力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 “哥欠啊，要不咱们歇一会儿吧，这山不是一天能登顶的啊！” 高歌抬头看看已经正当空的太阳，也是解下水壶灌了一大口水，停下了脚步。 “三叔，再走20多分钟，就能到咱们家鹿苑了，那里能休息一下。”常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何家劲汇报，而是看着常澜说道。 常澜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高歌。 “行了大侄子，那就带路吧，不就20多分钟么！”大力大咧咧地占起了常来的便宜。 而何家劲此刻却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队伍的行进与否上，从10分钟之前，他就一直凝重着神色，和一名通讯兵低声交流着什么，是不是地接过通讯兵手中那近乎于是古董的平板电脑看着，然后又对那通讯兵附耳交代着什么。 就在一行人远远地已经望见常来所说的半山腰那一处常家鹿苑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大力突然发现前面的低矮树丛的树冠由远及近猛烈晃动了起来，速度之快让大力一下子联想到了在镇子里的那群野猪。 大力双手把“打火儿”斜举，“全体都有！小心敌袭！” 话音未落，只见大力面前的低矮树丛里“腾”地跳起一个黑影，迎着大力的面门飞在半空中。 几乎是本能反应，只见大力双腕一转，臂膀用力挥舞着打磨过的“打火儿”，带着一道弯月似的寒光就扫了过去。 “噗”的一声，空中的身影一分为二，洒下一股腥臭温热的血液，栽到地上。 大力一把抹掉被泼了一头的血液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成年公鹿，此刻已经被自己拦腰斩为两段，肠子流了一地。 “哎呀我去！好东西啊，别浪费了。”说着，大力就要去取那公鹿下半截身子的鹿鞭，“这玩意泡酒可是大补啊！” 就在这时，公鹿跑来方向的低矮树丛中又是两团黑影窜了出来，半空中伸出长长的前肢，带着寒光的利爪朝着大力就扑了过去。 大力此时正是弯腰撅腚的姿势，从腋下空隙发现来袭的东西时候已经来不及招架和躲闪。 “啪呲咻——啪呲咻——！” 空荡的山谷中，两声枪响带起阵阵回音。 扑向大力的两个东西被子弹击中，巨大的冲力改变了空中飞扑的轨迹，滚落到地上，却显然没有受到致命伤，一个翻滚又趴伏着摆出攻击的姿势。 “卧槽！行尸！” 大力此时已经不敢托大，把“打火儿”横在胸前，往后退着，头也不回地喊着，“哪位兄弟救了洒家，洒家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啊！” 两具行尸竟然不同于之前遇到的行动较为缓慢的行尸，交错着身形，再一次朝大力扑来。 大力侧身挥臂，把那近两米长的白刃迎了上去，只听一声金石撞击声之后，大力握着“打火儿”的双手感觉传来一阵怪力，险些把手中武器脱手。 “嘭——哒哒哒……咚！咚……”一时间，山谷中好像炸开了锅一样，各种枪型都开了荤，朝两具行尸宣泄着子弹。 十几秒过后，捂着耳朵的晓晓才逐渐地松开了双手，抬眼看去，两具已经被射成筛子的行尸，佝偻着身体，倒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力还是不放心地用“打火儿”在两具行尸的头颅上狠拍了两下之后，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里怎么会有行尸呢？”高歌疑惑着往不远处的鹿苑看去。 “看衣服，应该是之前鹿苑里的饲养员两口子，不过常家早就把他们遣散了啊！”常来对自家的产业还是要熟悉一些。 “这些不重要，我担心的是，有行尸，很有可能就有班夫蝶群！”高歌低沉着声音。 “警戒！”何家劲听高歌这么说，当下也不敢怠慢，只可惜他好像忘了，身边只有4名军人，在他的前后左右端着枪械形成一个小型防御圈。 “老何，你可真特么官僚，啥时候了，还整这套买卖呢？”大力看着何家劲呵呵一乐。 “真有那特么蝴蝶的话，啥枪都不好使，你得看这玩意！”说完，大力掏出一个巴掌大塑料薄膜包，朝不远处的一棵早已枯死的树干砸了过去。 亮白色的塑料薄膜包带着大力的臂力，触及树干的一瞬间爆裂开来，白色粉末如同爆炸般在空中分散。 “看到没有！这是硼砂，我们做过实验，那些破蝴蝶就怕这玩意！”大力卖弄着看向何家劲，却从何家劲和他周围的4名警戒士兵的脸上看到了极其惊恐的神色，好像看到了恐怖至极的恶鬼一般！ “我操，大力，你干的好事！”高歌骇然大喊，“跑啊！是班夫蝶！” 第36章 蝶变! 一瞬间，一人多高的灌木树丛中喷涌似的飞舞出数不尽的班夫蝶。 这些蝴蝶扑扇着三对妖艳色彩的翅膀，在空中越聚越多，仅十数秒的功夫就形成遮天蔽日之势，而源源不断的蝴蝶还在从灌木丛中飞到天空，有越聚集越多的兆头。 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何家劲和几名通讯兵都被眼前这密密麻麻的班夫蝶震惊了。 “老高，这他妈还是蝴蝶吗！”何家劲片刻短路的大脑终于回过神来，端起枪就要射击。 “省点儿子弹吧，没用的！”高歌迅速地摘下身后的背包，迅速地从里面拿出十几个瓶子，“常澜，你那是不是还有？” 没有浪费时间去拧开瓶子上的铝制瓶塞，而是左右两手各拿一瓶，在身边晓晓的头上凌空一拍。 “啪”的一声，瓶子中灰白色的硼砂溶液劈头盖脸地从晓晓的头上淋下，瞬间就打湿了她的上半身。 常澜也是有样学样，先是冲到常来的身边，把硼砂溶液淋在他身上，“把头盔戴上！别让它们落在身上！” 高歌大声提醒着身边人，“枪没用，快砍树枝！” 大力想起在洞穴里遭遇班夫蝶时候，听到高歌的提醒，挥舞起手中的大号砍刀“打火儿”，朝身前斜下方划出一道半月形的寒光，寒光过去，十几棵矮树卡着地表土层的树干被斩断，他抓起几棵就抛给身边的几人。随后又疯狂地砍起了众人附近的灌木。 天空中的蝶群又如之前的蝶群那样，当空聚集勾结，只是这一次没有聚集成一只巨大的班夫蝶。 不过仍然是犹如盖顶乌云一般，让黎明重回黑暗。 大力还是没有停止挥砍的动作，并且砍几下就把砍断的枝桠用力地抛向远方。 高歌一下子明白过来大力要做什么，“老何，过来帮忙！砍出防火带！” “防火带”几个字一出，职业军人的何家劲也懂了高歌和大力的意思，感情这两人是想在这密集的灌木丛中靠人力开辟出一个没有燃烧物的真空圈，然后靠火来防御空中那庞大数量的班夫蝶群！ 可是这来得及么？ 真的把周围的灌木丛点燃的话，即便他们清理了周围的树枝，大火烧不到这几人，可那燃烧的烈焰产生的浓烟呛也把几人呛死。 再者说，火的燃烧需要大量的空气，火势一旦过大，他们这放火圈里的空气一样会被火抽光，到时候就真的成了真空圈了。 可现在再争辩其他办法或者是逃跑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高歌已经从身边一名士兵的腰带上扯下两颗白磷燃烧手雷，嘴里喊了一声“欠你一斤麦芽酒！”拉开保险栓就朝堆积树枝比较多的两个方向丢了过去。 “嘭！嘭！”两声闷响过后，树枝很快就被点燃，浓烟腾空而起。 数十万只聚集在一起，好似云屯雾集的班夫蝶大军被火光和浓烟刺激地骚动起来。 只见那空中巨蝶地两只长长地触须，骤然延长数倍不止，好似两条巨蟒一般从两处燃烧点地缝隙中飞速朝地面上地人压来。 眼见“巨蟒”越来越近，众人甚至都已经看清那一只只地蝴蝶紧密地凑到一起，口尾相接，飞在上面地蝴蝶用几只节肢腿脚牢牢抱紧在下面地蝴蝶，同频共振地翅膀十分合拍地上下扇动。 何家劲手下一名士兵回身拽过dbs双连发霰弹枪，抬手就是两枪。 密集地霰弹钢珠从枪口喷出，竟是十分奏效地阻止住了两条“巨蟒”锁魂攻势，两颗篮球大小的“蟒头”被击碎。 转瞬间，凝聚成蟒身的蝴蝶四散开来，失去目标一般胡乱飞舞，不少蝴蝶更是葬身于越烧越旺的火焰之中，偶有一些势单力薄的蝴蝶闯进了高歌几人的防火圈，也是被众人用树枝拍死在地上。 得以喘息的几人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一部分刺鼻浓烟已经贴着地皮涌入到他们的脚下，再耽搁一会儿必定会缺氧或中毒。 何家劲和几名士兵的头盔是军队的制式装备，功能齐全，供能模块续航持久，现在已经启动了制氧模式，暂时无碍，可是高歌他们戴的只是经过晓晓改装过的发电站工人的头盔，只有空气过滤系统，却也支撑不了太久。 愈加厚重的浓烟，不仅给地面上的人带来困扰，更让空中的“巨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众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见蝴蝶从空中下来，就确认了这一判断。 可是他们也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现在四周都是烟雾，抬头也是不见天日，完全失去了方向，无奈之下也只能朝着记忆中高歌抛出燃烧弹相反的方向继续挥砍灌木、开疆辟土。 只见大力，就好像是一头有着使不完力气的老黄牛，抡开膀子把“打火儿”舞动得虎虎生风，以他为中心周围的灌木丛不断地凹陷下去，而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是尽可能把被砍断的树枝朝远处丢出去。 空气略微清新一些之后，大力一头栽倒在地上，嘴中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 高歌微微探起身子，朝来的方向回看过去，发现升腾而起的火势带着浓烈烟海，好像已经完全阻隔住了班夫蝶群，现在他们暂时安全了。 放松下来的高歌也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打开头盔的面罩，如雨的汗水滴滴答答从他的脸上淋在地面上，渗入干燥的泥土中，“稍微休息一下，还得走，一旦改变风向，咱们就是长了翅膀都飞不……。” 话没说完，高歌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立时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同时把询问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可他也从众人那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读懂了，他们没有听到声音。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这是……没错，这是我在洞穴里昏迷时梦里听到的，还有在第九采集区林外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高歌没有把心中的判断说出来，而是仔细地分辨了一会儿这个声音之后，又在脑海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狄晨宇后来说这声音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还没等他细想，只感觉到一阵狂风迎面吹来，带来阵阵刺鼻的浓烟。 “不好！这么快变风向了？”大力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恐怕，这不是变风向！”高歌眼睛死死盯着风来的方向，自然风吹的时候不会这样断断续续的，都是最少持续十几秒才会有停顿，而此时吹过来的风却是很有节奏，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巨大的扇子，一下一下地给人扇风！ “阴魂不散，是班夫蝶！”高歌极佳的视力此时已经看到那浓烟后，隐隐约约巨大的翅膀在翻飞，而这巨型翅膀所带来的空气流动正把那熊熊火势和浓烟吹向众人的方向！ “见鬼了，这些蝴蝶竟然这么聪明！”高歌心中暗骂一声，“大力，起来干活了！” 大力此时也看到那黑色浓烟中犹如恶魔一般的存在，吓得他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捡起打火儿就要继续挥砍。 “来不及了砍出防火带了！用工兵铲，开路！”高歌已经看到黑烟之中橘黄色的火舌不断吞噬而来，距离众人已经不及30米远，此时能做的就只有跑了。 “常来，手榴弹！”整天摆弄武器弹药的何家劲这时候也来了火气，他想过自己1万种可能的死法，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群蝴蝶追得好像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朝着火烧来的地方丢手榴弹，能减缓一点儿火势！”何家劲说完就率先丢出一颗高爆手雷，准确无误地掉落在火线处，“趴下！” 何家劲了解这种高爆手雷的威力，即便是距离25开外，四射的弹片依然是有着绝对的杀伤力，果然，反应慢半拍的大力背在后背上那宽厚的“打火儿”就被一片飞射过来的弹片击出一声脆响，那力道差点让大力踉跄。 爆炸产生的气流果然暂缓了火势的蔓延，一瞬间，狰狞的火墙竟然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冒起来白烟，可周围的火势却仍然以包围的态势向众人不断合拢。 得以喘息的几人从地上爬起来，没头没脑地继续朝前跑，跑在最前头的大力刚跑了几步好像想起来什么，转身跑到晓晓面前，一把就把娇小的卜晓晓夹在胳肢窝底下。 “小澜子！你不是说你认识路么！带路啊！” 常澜从大力身边大步跑过去，口中还喊着：“大力哥，这名儿不好听啊！而且，我现在也不认识路了啊！” “小澜子！那你跑那么快干啥！”大力看着比兔子都快，已经冲在最前面的常澜。 “蝴蝶又来了！”常澜头也不回。 “啊？”大力猛地回头看去，只见空中那只巨蝶从刚才何家劲手雷炸出的那道缺口中，显露出了身影，“卧槽！晓晓，你抓紧了！” 高歌此时却不急着跑了，他知道，再这么跑下去，就真的着了班夫蝶的道儿了。 现在这班夫蝶已然追了上来，却不急于攻击，而是这样死死地跟着，很明显是在耗费几人的体力，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变异的班夫蝶嗜血可以理解，能把人变成行尸也可以接受，可是现在的这群东西明显已经有了智慧！ 一击受挫之后，懂得避其锋芒，不再正面攻击。 而后被烈火阻隔后懂得用浓烟遮掩身形，并利用火势围困。 现在更是追而不打，消耗体力！ 这些蝴蝶难道还精通兵法不成？ “何团长，我跑够了！” 高歌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天空中尾随的巨型班夫蝶。 “大力！你让常澜带着晓晓王悦他们先走，咱们跟这群扑棱蛾子好好玩玩！” 第37章 谁怕谁 两侧蔓延的火势被两名士兵投掷出的高爆手雷控制住。 高歌站在灌木丛中与空中的“巨蝶”对视良久，这期间，高歌的耳边，不，应该说是他的脑海中那没有变换过频率的虫鸣好像更清晰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放下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晓晓，大力恋恋不舍地嘱咐常澜先带女生离开，转身回到了高歌和何家劲的身边，看着高歌一直静静地盯着天上悬浮的蝶群，大力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唱哪出啊？”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班夫蝶是因为怕我们，才会攻击我们的？”高歌语出惊人。 “啥……啥？怕我们？你别忘了，从最一开始就是这群杂碎在追着咱们跑，每次咱们都跟孙子似的！”大力夸张地想去摸摸高歌的额头，看看好兄弟是不是发烧。 “因为害怕而攻击，是所有动物的本能。”高歌目光没有离开蝶群，“我小时候被狗咬过。” 高歌突然说出了一句让大力与何家劲摸不着头脑的话。 “世人都说狗会对陌生人狂吠，甚至去撕咬陌生人是看家护院的本能，其实是错的。那是因为狗在害怕，怕陌生人侵入自己的地盘，伤害到自己才会去攻击，如果这个时候入侵者的气势足够强大，或者有足够的声势震慑住狗，它是不敢做出伤害入侵者动作的。所以很多被狗咬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先有逃跑的动作或者气势上就怕了狗，才会被咬。正所谓狗仗人势，其实狗仰仗的不是人势，而是对方的气势下降了。” 高歌的眼神中荡起寒意地盯着半空中的蝶群，抬起了脚向前迈了一步。 “你说的这个意思我倒是明白一些，不只是狗，蛇也一样，我小时候被蛇咬，后来听大人说，那条蛇咬完我，看着我妈抡起铁锹要跟那条蛇拼命时候，那条蛇跑得贼快。可是这和这群劳什子蝴蝶有啥关系啊？” 大力实在难以把蝴蝶的智商跟狗、蛇这类脊椎动物相提并论。 “如果说这些蝴蝶还是普通的昆虫，我也不会下这种定论。但是很显然，它们不是普通的昆虫，就像小胖子杨磊说的，现在的班夫蝶已经进化出很多其他昆虫的特性了，甚至包括社会性。那么，我有理由怀疑，班夫蝶的背后，会不会是有一只具有超级智慧的“蝶王”在操控？” 高歌的目光闪烁，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好像越说下去就越坚信自己的判断，脚下又朝前走了几步。 除了几个把注意力放在警戒火势的士兵，大力和何家劲都愕然发现，那空中的巨型蝶群好像真的退后了一些。 “卧槽，哥欠！你是说咱们小时候看过的那个老电影《星河战队》里那种智慧虫子？” 大力好像一下子弄明白了高歌到底在说什么。 “不然的话，我实在解释不了这群蝴蝶怎么能有这种行为！” 高歌的话说完，“嗖”的一下抽出腰间的弹弓，抬手就朝着空中的蝶群射去。 一枚樱桃大小的白色珠子从高歌的弹弓射出，在空中突然就燃烧成一团淡蓝色的火焰，犹如流星一般射向“巨蝶”的胸腹部。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也许是因为弹射物太轻，这枚被弹弓弹射出去的“流星”飞行速度越来越慢…… 只见“巨蝶”的翅膀边缘的几十只蝴蝶从蝶群中迅速脱离，从两侧迅速集结至“流星”的前面，竟然用身体挡住了那枚燃烧着的弹丸，瞬间鳞翅纷纷飘落。 大力张大了嘴巴看着此情此景。 “卧槽！神了！” 高歌以为大力觉得“神”是因为班夫蝶竟然还会弃卒保车，牺牲翅膀保护要害，没想到大力接下来却说道：“哥欠，你真神了啊？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咋不知道你会变魔术呢？还会火球术？” 如果卜晓晓还在这里，肯定会极其瞧不起大力地给他解释，那不过是一枚混合了白磷的泥丸被射了出去。 高歌没有再接大力的话茬，转头问何家劲：“团座，你那高爆手雷燃爆时间是多久？4秒吗？” 何家劲被高歌问得一愣，“啊？不是，高爆手雷从松开保险握片开始要6.5秒爆炸，毕竟威力太大了。” 高歌似乎很满意何家劲的回答，目测着空中班夫蝶群的距离，随即又看着大力背上的“打火儿”问道，“大力，还记得咱们马来过年的时候，怎么摘那个够不着的榴莲吗？” “啊？你说咱俩马来西亚采访迷了路，差点饿死那次？记得啊！咱俩用跷跷板把石头弹起来……卧槽！你还想玩？” “怎么样？想不想试试老何的手榴弹能不能让这些班夫蝶彻底害怕咱们？”高歌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蝶群的眼神就像流氓看到了美女。 “可是，这也太远了吧？”大力看着空中离地面足有五六十米的“巨蝶”。 “所以，你得当诱饵，让它们觉得你害怕！”高歌不怀好意地一边笑着，一边解下了背包，放在地上做支点，示意大力把近两米长的“打火儿”平补在背包上面。 “大力，这次成功与否，就看你能不能吸引到这群杂碎的注意了。”高歌觉得自己发起狠来，有些不计后果，“记住听到我喊‘跑’的时候，你别回头，自己数6秒钟之后就趴下！老何，你就直接藏这下面。”对着老何指了指那足有一半单人床宽窄的“打火儿”。 “那你呢？”何家劲太清楚高爆手雷的杀伤力了，听完高歌的计划，不由得有点儿担心。 “我自有办法！行了，老何，这方面你应该更在行，你来调整一下角度，让你的兵把那把dbs借我用用，然后就先撤了吧，我还有事要跟大力说……” 2分钟后，四周的热浪已经开始扑脸，过不了多久，高歌，大力，何家劲所在的位置定然会被火海吞没。 一个身材高大、肌肉隆起，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的男人手持一个树枝制成的火把，在对着天上的班夫蝶破口大骂。 “就你们这一堆连畜生都算不上的拉拉蛄！也就是仗着你们数量多，要不然，爷爷一只手就能把你们捏得你爷爷奶奶都后悔贪图一时愉悦而诞生了你们爹妈！” 大力骂完，就把手中的火把朝半空中扔了过去，见根本烧不到蝶群，抬腿就跑。 “巨蝶”一个盘旋，没有见到地面上的其他人，随即便追着大力逃跑的方向而去，且越飞越低。 大力此时已经感受到空中“巨蝶”扇动翅膀带来的阵阵狂风，扯着脖子喊：“哥欠啊，来啦，来啦！” 就在这时候，何家劲从布满断枝碎叶的打火儿下面伸出胳膊，把一直攥紧的高爆手雷松开了握片保险，随着“铮”的一声，握片弹飞了出去，手雷也被何家劲放置在“打火儿”斜向地面那一段上。 之前几人也做过实验，同是金属表面的手雷和“打火儿”的斜面接触，很容易滑下去，大力直接在地上撒了一泡尿，用混合着尿液的泥在“打火儿”上堆起了一个起到固定作用的凹槽。 浑身上下同样盖满枝叶的高歌先是嘴里暴喝一声：“跑！” 然后才猛地站起来，一个垫步调整了一下位置，高高跃起，使尽了浑身力气落踏在“打火儿”高高翘起的一端。 高爆手雷在杠杆的作用下高高弹起，直直地飞上天空，与飞压而来的“巨蝶”完美地交融在一起，瞬间就被吞没。 “3……2……1！”高歌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轰”的一声，高爆手雷就在“巨蝶”的腹部爆炸开来。 大力从匍匐在地的腋下偷眼回看身后的半空，何家劲全身蜷缩在“打火儿”之下用手中匕首的反光面观察。 手雷在半空中骤然绽放，点燃了班夫蝶群炫彩翅膀的鳞粉。 那瞬间，仿佛所有的色彩都汇聚于此，红如烈焰，绿似翡翠，蓝若深海，紫同罗兰，金灿夺目，银白皎洁，交织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好似多年未见过的烟花一般在空中缓缓铺展，又如同午夜昙花似的在无声中怒放，又恰如繁星落入凡间，美得令人窒息…… 高歌还是站在末端仍在颤抖的“打火儿”上，覆手而立。 近在不足二十米开外爆炸手雷的弹片在他的脸上，身上划出数道伤口，甚至有一块弹片直接削掉他额头的一块皮肉。 高歌仍然一动不动，嘴角带着笑，任凭浑身浴血，此时的他，就仿佛一尊噬魂的魔鬼一样，满脸鲜血之下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对着天空幸存却又胡乱飞舞的班夫蝶咬牙切齿怒吼： “你从我这拿走的，我会要回来！你给我的伤，我会100倍地还！你杀我母亲，我绝你后代！” 眼见那所剩不多的班夫蝶或如深秋落叶跌进火海瞬间成为炬灰，或四散飞远不见踪迹，高歌眼前一黑，直直跌倒在“打火儿”旁边。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高歌又听到了那熟悉的虫鸣，只是这一次，节奏变了…… 第38章 流血不流泪 高歌是被一阵颠簸的感觉摇晃醒的，神志刚恢复一些，就感觉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 虚弱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是躺在什么东西上被人拖着滑行，忍着疼侧头的高歌看到地面上是混合着落叶的一层薄薄积雪，而周边已经不再是低矮的灌木丛，棵棵笔直耸立的红松正不断擦身而过。 前面弯着腰拉着自己的人不断吐出粗重的白气，可见已经很累了。 “我跟你说啊哥欠，你小子不准死，洒家知道你就是累了，你要愿意睡，你就睡一会儿，但是你睡够了就赶紧给洒家站起来，像个爷们似的站起来！” 顿了顿，大力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绳子。 “这么多年了，不管是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都是咱俩在一起。洒家也知道你啥事儿都让着洒家，嘿嘿，那是洒家不愿意跟你争，不管是有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兄弟之间不用争，可他妈你是真不地道啊！咱哥俩以前啥事儿都商量商量，这回你咋就这么专制呢？你去干最危险的活儿，让洒家先跑？噢，咋地？你想先我一步去两个老太太面前当孝子去？我告诉你，没门儿！洒家就算是去踹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得给你弄颗仙丹把你命救回来！你要是再把我扔下了，你让我还有什么意思自己活着啊！啊？那马小曼不得找我拼命啊！” 大力说着说着，已经带了点儿哭腔了。 “大力……你……把我放下来。”高歌有点儿受不了大力那肉麻的唠叨，虚弱地在大力耳边说道。 大力听到身后躺在“打火儿”上的高歌说话，立马来了精神，“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卧槽，你醒了？” 话音未落，脚底一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还好大力及时地扶住身旁的一株粗壮的树干，才稳住了身形。 饶是如此，也把浑身是伤的高歌闪个不轻。 “你大爷的……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啊？”高歌疼得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 大力赶紧喊来常澜帮忙，把高歌从自己身上解开，慢慢地扶着坐起来，卜晓晓和王悦一起上前查看包扎地伤口。 “还行，血都止住了，也没发烧，常家的人参鹿血膏是真管用。”王悦看向大力，点头让他放心。 “王悦妹子，没有你，老高就算再有三条命也没了，你感觉咋样？”晓晓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王悦，转身对高歌说道。 “我没事，咱们现在在哪儿啊？蝴蝶呢？老何他们呢？”高歌看清楚周围是一片陌生的松树林，而身边却只有大力、卜晓晓、常澜和一名通讯兵，不由得担忧地问道。 “你都昏了两天两夜了！那些班夫蝶被你们那么一炸，虽说没全都炸死，但也没再聚集起来攻击我们，其他的都飞散了。我们见你受伤了，大力就背着你，先是逃出了那片燃烧着的灌木丛。” 卜晓晓看着又要咧嘴哭的大力，也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给高歌讲述起这两天的经过…… 大力听到高歌的那一声“跑”之后，蹚开大步子在灌木丛里狂奔，同时也在心里暗数着秒数，6秒钟一过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护住了后脑。 爆炸声和气浪过后，大力站起身看了看浑身上下除了奔跑时候被树枝刮地一道一道地红色印子，也没发现其他什么伤，哈哈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洒家这就是一身钢筋铁骨。” “大力！大力！快去找常来他们拿金疮药！高歌受伤了！”远处的何家劲此时已经发现浑身是血地高歌，连忙朝不远处的大力呼喊。 “啊？咋地了？啥伤啊？”大力听到何家劲的喊声，心底也是一沉，连忙出声询问。 “先别管这么多，常来的包里有金疮药和止血针，你快去找他们！”何家劲一边说，一边扯下自己的腰带，先把高歌右臂肩胛骨给紧紧地扎住，他那条胳膊上的伤口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大力也顾不得其他，撒开腿就朝着常来几人先走地方向跑去。 当大力带着常来几人回到高歌身边地时候，高歌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吓人，几人手忙脚乱地把军用金疮药和止血针都给高歌用上了，可是右臂处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实在太过于触目惊心，血怎么都止不住。 何家劲双眼几乎被血丝布满了，咬咬牙，回身冲到正不断逼近的火海，不一会，拿回了一根前端直冒火星子烧成炭样的木棒。 “把他按住了！” “你干啥呢！还嫌他伤得不重？”大力一下子挡在高歌前面，双眼喷火。 “你要是还想救他，就让开！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说完，何家劲推开大力，把那截还带着火的木棍“哧啦”一下按在了高歌的伤口上，一阵皮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白烟涌了上来，高歌双眼突然圆睁，张大了嘴巴，硬是没喊出一点声音，随即瘫软下去。 “这下能把血止住了，快，带他离开这！”说完就掏出仅剩的三枚高爆手雷，待大力背着高歌走远之后，投了出去，暂挡一下燃烧的火势。 又是一路狂奔了近两个小时，许是几人命不该绝，空中竟然下起了细雨，并逐渐变成瓢泼大雨。 半山腰上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似的众人劫后余生地回身望去，只见暴雨之下那几乎成焚天之势的山火，很快就变成袅袅白烟，在雨雾中缭绕。 何家劲带着几名战士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一大一小两个可以挡雨的简易帐篷，先把高歌安顿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给他输血，不然还是救不了他！”何家劲看着脸上早已没有血色的高歌，眉头拧在一起，“要是小曼在，应该还有办法！唉……” “还特娘的不是你！非得让小曼去你们军营！”大力听到何家劲的话，一下子就来了火气。 “你别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高歌的命是命？我那些战士的命就不是命！”何家劲被大力一嚷嚷，也压不住自己的声音。 “别吵了！大力，高歌是什么血型？” 如果说现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大力立刻就安静下来的人，那只有卜晓晓。 “abo型的，知道血型也没办法啊！”大力见是晓晓问话，声音柔和了许多。 “刚才止血针的注射器我捡起来了，要是有相同血型的血，咱们可以尝试给高歌输血。”王悦这个时候再一次站了出来。 “可是，咱们现在这环境，能输血吗？”大力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我选修过临床外科的专业，理论上来说，只要控制好量，一次性输血不要太多，问题不大，而且军用急救包里一定也有浓缩生理盐水吧？”王悦看向了何家劲。 “常来，把急救包拿来，给这个妹子看看都有什么能用的！”何家劲丝毫没有半点儿犹豫。 王悦一边在医疗箱中翻找，一边惊讶，这个急救包当中的器具竟然不逊色于一个随军医生的医疗箱。 “你们去看看谁的血型是abo型吧，我先把他的伤口缝合包扎一下，不然很容易感染的，请给我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说完这句几乎是逐客令的话，王悦就不再理会其他人，用剪刀剪开了高歌的衣服，动作轻柔且专业十足地开始处理一些被雨水打湿后隐隐渗血的伤口。 几人转移到另一个帐篷。 “哥儿几个，谁是abo型血的，请一定救救我兄弟，我大力这辈子感恩戴德，绝不会忘记救命之恩。”刚一进帐篷，大力就眼圈发红地对着其他人一个90度的鞠躬。 众人皆是沉默。 “大力，我们这几个当兵的都不会说假话，血型都印在军服里，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何家劲看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大力此时这个样子，心里也着实有些难受。 “大力哥，我如果是abo血型的话，刚才就留在那边直接开始抽血了，可……”看着大力黯淡的目光，常澜没有再做多解释。 晓晓更就不用问了。 “三叔，这里离咱们家鹿苑不远，要不……我去鹿苑一趟吧，那边应该还有九爷爷存的人参鹿血膏。”常来此时在常澜的身边小声地说。 常澜眼睛一亮，“你确定还有吗？” “应该还有的，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鹿苑地下室保险室很隐蔽，以前在那里工作的工人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常来语气肯定。 “大力哥，你听我说，你给我和小来一点儿时间，我俩去鹿苑取人参鹿血膏，那是我们常家祖传的东西，不敢说能起死回生，但是我亲眼见过我爷爷用那东西救人命！”常澜快速地跟大力说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大力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大力，你得留下来，这边没有人不行，我再给你留一个兵打下手，我跟常来他们一起去。”何家劲这个时候也觉得之前把马小曼送到军营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老何！哥欠的命就拜托了！”大力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何家劲、常澜、常来以及另外两名士兵，往嘴里塞了两块肉干，随手用水壶接了一点雨水灌了下去，再没有半点儿耽搁，在常来的引领下，消失在茫茫雨帘之中。 卜晓晓看几人离开之后，帐篷里只剩下大力与那一名保持军姿站岗的士兵，本想对大力说点儿什么，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动手从大力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升起了一堆篝火，打算烧点儿开水驱寒。 趁水还没开的时间，晓晓看着还是心事重重的大力，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太担心了，高歌他不是短命的人，都说老爷们流血不流泪，你看看你跟孩子似的。” 看着大力强做笑容地给自己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晓晓也有些无奈，“你看着点儿水，我去王悦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说完就掀起帐篷，往王悦和高歌的帐篷那边走去。 篝火上的金属制水壶已经冒起了热气，对抗着帐篷外不时涌进来的潮湿，大力却是呆呆地看着，大手不时地攥紧滴水的衣角。 突然，隔壁的帐篷传来晓晓的惊呼：“大力！大力！快来帮忙！” 第39章 松林中的枪声 大力听到晓晓的叫声，瞬间回过神来，以为是晓晓或者高歌出现了什么意外。 在这一刻，大力暗自后悔——如果因为自己的神情恍惚，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一起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将万劫不复。 当大力抱着用直升机尾翼螺旋桨制成的大号砍刀“打火儿”冲到晓晓所在的帐篷的时候，晓晓正抱着王悦不停地摇晃。 只见王悦裸露着一条纤细的胳膊，瘫软在卜晓晓的怀里，而一根还带有斑斑血迹的银针连接着长长的橡胶细管，另一头是满满一大袋子的血液。 “快……快……活动活动袋子，别让血凝固了，我是abo型血，给他输血……”孱弱的声音从王悦那几乎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里传出。 大力怎么也想象不到，王悦竟然从自己那瘦弱的身躯里抽出了这么一大袋子的血，一时间呆若木鸡。 “愣着干什么呢！”晓晓看到呆愣在原地的大力，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不会啊！”大力完全乱了阵脚。 “过来，你照顾她！”卜晓晓把怀中已经软成一团的王悦交给大力，动作麻利地把针头略微消毒一下，又把血袋在双手中不断缓缓地按压之后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吊起来，一转眼看着还抱着王悦的大力。 “你还想一直抱着啊？过来把她先放下，过来帮忙！” 大力在晓晓的授意下，当起了人肉支架，双手把血包托在胸前轻轻地碾压，同时也是用自己的体温在保证血液不至于太快冷却。 吃力地在高歌的胳膊上找到几近干瘪的血管，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将针头扎进血管中。 卜晓晓已经满头是汗，没有理会傻站着托着血包的大力，转身出了帐篷。 半个多小时之后，卜晓晓正用勺子盛着温热的糖水，缓缓地送进虚弱的王悦口中，大力也正甩着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托举姿势而发麻的双臂，一脸谄笑地站在身边，一会看看左边的王悦，一会看看另一边呼吸逐渐平稳的高歌。 帐外的雨此时虽然停了，但突然寒冷的空气更加刺骨，让人完全难以想象现在还是7月初。 “后来，我们在帐篷里一直等，直到第二天傍晚，常澜才一个人带着人参鹿血膏，还别说，这东西确实是很管用，当晚给你和王悦分别熬了一些吃下去，第二天早上王悦就好了大半，然后她就说什么都不吃了，说是要留给你吃。”晓晓把高歌受伤昏迷后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 “那老何他们呢？怎么只有常澜自己回来了？”高歌声音依然虚弱，语气里却充满了担心。 “我们在鹿苑的地道里拿到人参鹿血膏之后，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了成百上千的行尸，把我们围住了。为了不耽误把东西送出来，何团长他们把尸群引走，让我一个人回来先送东西，说是和我们在微波站会合。”常澜满脸担忧，把他的遭遇简要地和高歌说完，又补充说： “高哥，我们这次遇到的行尸和以前遇到的不大一样。” “哦？怎么说？”高歌最初听说只是行尸群围攻他们，略微放下了一点悬着的心，因为他们之前所遇到过的行尸都没有太大的威胁，不过是一群只会对人做出撕咬动作且行动缓慢的东西而已，何家劲他们都是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不会有太多麻烦。现在听到常澜如此说，不由感到奇怪。 “这次我们遇到的行尸动作很快，虽然没有我们正常人的速度，但比之前遇到的那些要快了很多，我担心……”常澜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好像有所顾忌一般。 想到之前班夫蝶的异变和小胖子杨磊所说的话，高歌知道常澜在担心什么，那何尝又不是自己所担心的。 “不用担心，你别看老何长得像小白脸似的，他可不白给。” 高歌既是在安抚常澜和那名明显更紧张的士兵，也是在安慰自己。 “我们现在还有多久能到微波站？”高歌换了一种问法来尽可能多地获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已经到了英尔布山的霜冻区，最多还有半天的时间就能到顶峰，顶峰就是微波站。”常澜抬头往斜上方看去，虽然高大的松树林挡住他的视线。 “大力，把我放下来吧，别跟拖死狗似的拖着我了。”高歌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一样束缚在“打火儿”上，有点哭笑不得。 “哼！你当我愿意像驴似的拉着你啊？能走你就赶紧自己走，累死洒家了！”大力看着已经能跟自己斗嘴的高歌，语气又恢复了以往，几下就解开了高歌的安全绳。 想要伸出手去扶高歌起来，却被他拒绝了。 高歌试探着伸伸手脚，活动一下关节，感觉到虽然伤口还是疼得厉害，却并不影响动作，甚至当着众人面，原地小跳了几下，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我嘞个去，哥欠，你这恢复能力真够牲口的呀？还是说这老常家的人身鹿血膏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大力太清楚高歌当时受的伤有多严重了，这才仅仅过去了两天，竟然能站起来自己走动了。 “去去去，少废话。”高歌笑着怼了回去，然后转头问常澜，“这两天没再发现蝴蝶的踪迹吗？” 常澜摇摇头，“这两天还算比较平静，下完那场雨之后温度低得反常，而且我们现在接近山顶，气温更低，现在已经接近零下了。” 高歌闻言心里稍安，“那就好，大家再坚持坚持，等到了微波站就好了。老何他们也没有什么信号发来吗？” 常澜面露忧色，“这名何团长的兄弟一直尝试着和他们联系，但目前只能断断续续接收到一些信号，但很不稳定，还无法建立有效连接。” 高歌眉头微皱，“不管怎样，先朝着微波站前进吧。说不定他们早就在那等我们了。”转头又对王悦。 “王悦妹子，谢谢你了，不管怎么说，我高歌现在体内流着你的血！” 王悦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喝着水。 晓晓笑着打着圆场，“这下好了，我不用考虑怎么跟马小曼解释了，咱们……” “哒哒哒……哒哒哒……” 晓晓的话，被远处传来的枪声打断。 那名团长留下的娃娃脸士兵听到枪声，脸色一变，“是xsd-95式的枪声，可能是团长！” “走，上去看看！”高歌回头对大力，“大力，我的枪呢？” 大力从听到枪声开始就一直蹲在之前和高歌一起捆绑在“打火儿”上的行囊上翻找，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武器弹药装满了全身，听到高歌问话，头也不抬地回道：“你那把老古董让老何拿走了，他说他用这个跟你换！”说着丢给高歌一支xsd--95式全自动步枪，和七八个弹夹。 高歌心里暗骂何家劲太鸡贼，用这么一支他们部队里的制式武器就想换走自己那可能全世界都没剩几支的m1加兰德。 眼见常澜也配备了一支dbs霰弹枪，心下感叹何团长出手阔绰。 “常澜，你的枪适合近距离，你退后，保护晓晓和王悦。” 却不承想，这两个被高歌口中说要保护的女孩子，却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最后面。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隐约中还夹杂着几声怒吼声在松林中回荡。 大力把“打火儿”背在背上，端着枪冲在前头，紧随其后的是那名娃娃脸士兵。 “大力！你慢点，又不是抢媳妇！”高歌身上的伤还是有点制约他的行动，看着大力越来越小的背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高歌的瞳孔一阵收缩，因为他看到大力上方的树上，一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影正潜伏在松枝上，此时四肢已经蓄力地蜷缩在一起。 “大力小心上面！”高歌提醒的声音还没传到大力的耳朵里，那树上的人影已经跃下，眼看着就把大力扑倒在地。 高歌来不及多想，抬起手中的枪就是一个点射。 三发短点子弹在半空中尽数没入那人的身体，把他直接打飞到大力的眼前。 “哎呀我去！什么玩意！”吓了一个激灵的大力下意识地抬起脚就朝那人的脑袋踢了过去，只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踢到了一个铁球似的，把那没等落地的人影又踢翻了几个跟头。 吃痛的大力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有枪，瞄都不瞄，把冲锋枪枪口对准了人影，抠死了扳机。 也得亏是大力惊人臂力下的控制，竟然让持续连发的冲锋枪几乎没有后坐力的影响，一梭子子弹除了少数几发打在地上，都射进了那人的身体，尤其是最后几发，反应过来的大力依据弹道瞄准了头部。 那人只是手脚在布满松针落叶的泥土中抓挠几下便不再挣扎。 大力吐了口唾沫，换了一个弹夹，上前踢了一脚，“哥欠，是行尸！” “我说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儿团队配合意识啊？总是自己瞎蒙虎眼的冲，连媳妇都不要了？”赶上来的高歌劈头盖脸地就给大力一顿臭骂，刚才那一瞬间也真是吓得他一身冷汗。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大力看着后跟过来的晓晓，一个劲地拿眼色提醒高歌。 “这绝不是个别现象。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前面交火的应该就是老何他们，大家都小心头顶，这群杂碎会偷袭！” 第40章 重重围困 娃娃脸的士兵心里担心战友，泥泞湿滑的松林中如履平地一般冲在最前面，大力和常澜紧跟其后，依仗着茂密的松林猫腰向前推进。高歌强忍着伤痛护着两名女生在后面苦苦跟随。 地面上已经有了被彻底击毙的行尸横七竖八、里倒歪斜，空气中也能嗅得到枪械击发弹药后留下那淡淡的刺鼻味道。 “大力！常澜！慢一点，小心友军误伤！” 高歌在后面已经看到100米开外的山坡处密密麻麻的行尸群，足有几百号。和以前见过的行尸那群都是在地面上爬行的行尸不同，这一大波行尸当中竟然大多数都是在直立行走的，而且高歌等人的地势较低，遥望过去还能看到当中有一些行尸身手矫健，不断的闪转腾挪。 此时跑在前面的大力等人也看到了行尸群，立即倚靠着粗大的树干隐藏身形，偷眼观察。 “咻咻咻——啪啪啪！” 冷不丁的几发流弹在大力躲藏的松树树干上爆开了木屑，吓得大力一缩头。 “我靠！行尸还会用枪？” “别扯淡了！”高歌气喘吁吁的蹲伏在大力身后，“应该是何团长的人开枪时候的流弹，都小心点！” 趴在地上的大力扯开脖子对里面喊：“团长！别开枪，是我！” 只可惜，这破锣嗓子喊出的声音虽然振地附近地人耳朵发疼，可还是被远处地密集地枪声给压住了。 不但没有引起对面的注意，却引来了十数只行尸，面露狰狞的朝众人藏身处围拢而来。 “我左边那三只，大力中间三个，常澜右边的两个。”高歌匍匐在地上，稳稳地瞄准后，口中把离得最近地几只行尸安排妥当，娃娃脸士兵距离远，恐怕听不到，就让他自己发挥了。 “没有问题的话听我枪声为令，一起开火！”高歌可不想自己这边再被行尸群包围，此时他们正处于地势低的山坡，一旦吸引了更多的行尸，那太被动了。 “叭——叭、叭，哒哒哒……” 几人枪响后，距离仅十几米的几具行尸都被放倒，只是常澜对枪械使用还不是很熟悉，几次瞄准开枪都因为控制不好dbs霰弹枪的后座力而让子弹或是打在行尸的躯干处，或是贴着行尸的头皮飞了出去。 不但没击毙那两个丑陋的行尸，反而好像激怒了它们一样，行动变快了起来。 枪声更是吸引到行尸群中一只速度极快的行尸，只见它快速超越过来，居高临下朝着常澜扑了过来。常澜瞬间慌了神，横着滚了出去。 然而，一击不中反倒让行尸更加愤怒。回手就掠出闪着寒光的长长的指甲，发出一声嘶吼，径直向常澜咬去。 常澜已经看到了行尸满口尖锐的牙齿，以及那幽深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力手中那宽大的“打火儿”“嘭”的一下拍在行尸的肩胛骨处，把行尸横着拍飞出去，没等行尸落地，大力猛追两步，把“打火儿”高高举过头顶，势大力沉的预判着行尸落地的位置就劈了下去。 没想到一招志在必得的力劈华山竟然砍空了，那行尸在空中伸出长爪在一棵树上一个接力，身体生生的围着那树干转了一圈，此时正抱着树干凌空向下，而大力的后背空门全然对那树上的行尸开放了。 大力一下子砍空，也觉得要坏菜，双手抓紧“打火儿”论起来就要回身，可不成想，之前那一下他使出十成十的力气之后，竟然把宽厚的大砍刀前三分之一处全都深深的陷进土中，此刻着急忙慌地一时之间竟是没拔出来。 大力上了犟牛脾气，全然不顾背后地危险，扎好马步双臂再次和卡在泥土之中地“打火儿”较劲。 骇人地一幕出现了，只见那树上地行尸没有直接扑向大力，而是从嘴中伸出一条沾满黏液的长舌，长舌的最前端是带着螺旋纹的蝎尾样凸起，已然悬在大力后脑处，就要刺出！ 常澜在一旁急得猛扣扳机，却忽略了之前早已打空了弹夹，枪机“咔咔”的空响。 而另一边的高歌此时也被常澜没打中的两具行尸近身缠斗，有伤在身的高歌也是险象环生。 “大力！小心！”卜晓晓惊得嗓子都喊破了音。 “嘭！嘭！嘭嘭嘭嘭嘭……” 大力只感觉到一条黏糊糊的东西掉落在自己的脖颈处，滑腻的垂在肩膀，回头一看，那具在树上的行尸口中不断喷涌着腐臭恶心的黏液，在唇齿之外的半条长舌无力的耷拉着，而行尸的侧脸上多出了几个黑窟窿，此时也在汩汩的流出泛着荧光绿色的汁液。 定睛一看，王悦正单膝跪地，双手托举着一支银白色的柯尔特m2000，枪口处，还在有青烟袅袅升起。正是之前在风力发电站里分配给马小曼的那一支。 “哎呀我去！妹子好枪法啊！”大力惊魂未定。 常澜这个时候已经稳定了心神，换上弹夹后举起瞄了又瞄，还是放下枪倒提着合金工兵铲，朝着应接不暇的高歌那里冲了过去。 得以喘气的高歌才顾得上掏出手镐，在常澜的配合下，解决掉眼前的行尸。 大力用“打火儿”翻挑了几下那根被王悦射断的行尸舌头，“这年头真是活见鬼了，蝴蝶变异，野猪要吃人，就连这瘪犊子行尸都能长这么长的舌头！” 高歌也被大力的声音吸引，盯着那根断舌看了一会儿，又转身朝那具动作敏捷的行尸尸体走去。 思忖片刻，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小包硼砂，掰破包裹着的塑料薄膜，把硼砂粉洒在行尸头上的伤口处。 “晓晓，你们盯着点儿，我们先去干活儿！”高歌盯了一会儿之后见没有反应，对站在后面的的晓晓和王悦说道。 转身把xsd-95式压满了子弹，去瞄准行尸群里行动速度较快的那几只行尸。 “小澜子，你没用过枪啊？”大力看着略显尴尬的常澜，“那你用我这把，后座力能小很多，扣扳机时候不要太用力，最开始开枪的时候，憋上一口气，用点射打，没那么难，子弹有的是，你先练练手。” 说完就接过常澜的那把制式dbs，站在高歌的身边，打起了掩护。 晓晓忍住恶心，看着已经几乎爆裂开的行尸头颅上的伤口，不明白高歌为什么要让自己盯着。 突然之间，其中一个窟窿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晓晓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捂着口鼻走近了一些。 果然，两支布满绒毛，好似皮皮虾的前螯爪从靠近耳朵处的伤口探了一下，触碰到硼砂粉末之后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晓晓瞪大了眼睛，王悦此时也注意到了，随手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卜晓晓紧张地看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地对付行尸的几个男人，放弃了喊他们的想法，继续盯着行尸。 那一对螯爪从不同的伤口试探，好像极其畏惧伤口附近的硼砂，缩回头颅之中。 片刻之后的一幕差点让晓晓直接呕吐出来，只见那行尸的一只眼球直接干瘪了一下，随后喷出一团猩红液体，两只螯爪扒着眼眶向外探出，紧接着先是一个倒三角形的虫头挤了出来，接着肥硕的身体蠕动着在几只极其短小的步足帮助下爬了出来。 晓晓惊愕于这只虫子的身体，足足有一指长，拇指粗细，尾端还有两条类似于蟋蟀触须的翘起，此时正浑身沾满黏液已经蠕动到地面，刚一触及泥泞的土地，两只螯爪就快速的扒起土，想要钻进去隐藏身形。 王悦手里拿着一只军用罐头的铁盒，一下子把那虫子扣住，“快，用铲子，别让它跑了！” 晓晓此时也反应过来，跑到大力的背包上拿出铲子，从王悦手下的罐头盒连土一起铲起一大块，死死的按住。 另一边，高歌和大力、常澜也处理完其余二十几只游走过来的行尸，眼见再没有其他危险，便留下常澜预警，回到晓晓和王悦身边。 “看样子，我猜对了？有东西出来？”高歌看着紧张兮兮两只手牢牢抓住铲子按着罐头盒子的晓晓。 “别在那悠哉游哉的了，快过来按着，那么大一条虫子，恶心死我了！”女生对虫子有着天生的恐惧，见惯风浪的晓晓也不能幸免。 “你觉得那虫子被你抓住了？”高歌的语气有些调侃。 “当然了！我和王悦联手把它抓住了，就在这下面，哎呀，你别在那说风凉话，赶紧过来按着！”晓晓有些不满。 “我赌，你的铲子下面除了土，什么都没有！”高歌上前，伸手接过了晓晓手中的工兵铲。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王悦把那虫子扣住了，然后我就用铲子把下面的土一起给铲了起来，我就不信它还能把铁皮钻开！”晓晓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高歌缓缓的移开铲子，把罐头盒子直接翻开，果然，那里除了满满的泥土和几条受惊的蚯蚓之外，那条粗大的虫子竟然不见踪迹。 第41章 一条天路 卜晓晓睁大了眼睛，尖叫道：“哪去了？我明明把它抓住了呀！” 高歌蹲在地上，用工兵铲在刚才晓晓铲土的地方拨了拨，一个差不多有啤酒瓶口粗细的洞露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钻地这么快？”晓晓不可置信。 “看来杨磊是对的，这些班夫蝶不仅成虫在进化，寄生在人体内的幼虫也在进化，所以这些行尸才不一样。” 高歌拧紧了眉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是之前那个跑没了影的娃娃脸士兵。 只见他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头上身上都在冒着丝丝的雾气，看来刚才他真的跑了很远。 “高大哥，前面开枪的不是团长他们！”娃娃脸士兵急促地说道。 “不是？”大力有点吃惊。 “一开始我听到的枪声确实是我们用的xsd-95式的枪声，可后来我又听出来里面还夹杂着别的枪的声音，那些枪声很杂，但是没有我们装备的，我觉得奇怪，就循着枪声，绕开那些怪物，追上去暗中看了看。”娃娃脸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 “那群人不是团长他们，不过有一个人用的是xsd-95式步枪，而且就是常来的那一把，我认得他枪身上的紫荆花贴纸。” “他们几个人？”高歌明白了娃娃脸的意思，作为士兵，枪如果被别人使用，很有可能就意味着他们出事了。 “我看到了十七个，都有枪。”娃娃脸很肯定自己的观察。 “没发现你吗？” “没有，我以前是侦察兵，后来才调到通讯班的。”娃娃脸非常自信自己的军事素质。 “奇怪的是，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在歼灭行尸，更像是……” “像什么？”高歌隐约猜到了什么，“是不是他们在吸引着行尸走？” “对，后来他们应该是听到咱们这边开枪了，分出了十几个人先往山上跑了。”娃娃脸接过晓晓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大口，“那山上有一座铁塔，是不是就是咱们要找的微波站？” 高歌抬起左臂上的手环bv，调出gps，看了一眼现在的海拔位置，“差不多应该就是。” “高大哥，你说团长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娃娃脸有点儿着急。 “现在还不好说，不管怎么样，咱们得先上山，你先别着急，如果能把微波站上的gap接收器修好，就可以联系你们团长了，我觉得老何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高歌喊回常澜，安慰了一下娃娃脸。 “常澜，这上面就是微波站了，有没有办法从别的路上去？”高歌指了指不远处树林的尽头。 “有倒是有，但是……大力哥可能走不了！”常澜低头思忖了一下，应道。 “咋地？有啥路是洒家走不了的？哎我说小澜子，你小子敢瞧不起我？”大力见到常澜突然说到自己，有点儿不满意。 “没有，没有大力哥，那条路你真走不了！”常澜很坚持自己的看法。 “少扯犊子，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大力走不了的路！”大力梗着脖子补充了一句，“除非是天路！” 一个小时后，常澜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峭壁下。 “常家的祖坟都葬在那里！”常澜遥指悬崖， 众人循着常澜手指的方向望去，阳光偶尔穿透云层，斑驳地洒在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峭壁之上，那里悬挂着一幅幅历经不知多少年的悬棺，它们如同时间的守护者，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传奇。 悬棺错落有致，或高悬于崖顶，几乎触及天际；或镶嵌于岩缝之中，与山石融为一体，显得既庄严又神秘。这些棺木多由坚硬的木材制成，历经风雨侵蚀，表面已覆盖了一层斑驳的青苔和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坚固不摧，彰显着悬棺匠人的超凡的智慧与技艺。 “你祖上是少数民族？”高歌抬头看着壮观的景象。 “听爷爷说，祖上是为了躲避仇家才举家迁移到这里来的，早前是什么民族他也不太清楚。” “小澜子，你说的那条上山的路在哪？”大力看着这好似神凿鬼刻的陡立峭壁，腿肚子有点儿转筋。 “就在这里！咋样大力哥，你能走吗？”常澜看向大力的目光充满挑衅。 “嘿呦！小澜子，你还真别用激将法，不是你大力哥在这吹牛，就这？你能上去我就能上！”大力把嘴硬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但还是心虚地瞟了一眼那绝壁。 “你可别后悔啊！”常澜把背包解开放在地上，又低头抓了一把泥土，在双手之间揉搓着，慢慢地踱着步，举目打量着山崖，心里好像盘算着什么。 只见他退后几步，随即就开始冲着崖壁小跑起来，眼见速度越来越快，猛地一个垫步，双腿用力凭空一跃，两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一处凸起的石头，紧接着就见常澜背部肌肉隆起，一只脚蹬在石壁上，双臂用力整个身体又向高处攀爬了半个身位。 几个起落之间，常澜已经在离地面近十米的一处平台上，随即便不见了身影。 不一会儿，常澜再次现身在几人的视野之中，竟然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捆登山绳，背上多了一个登山包。 “我在这里把绳子固定好，你们谁先上来？”常澜对下面的人喊道。 高歌刚想上前，就见晓晓把头发重新扎紧了一点，撸起袖子就走到山壁下，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竟然没有去用常澜丢下来的绳子，沿着刚才常澜攀爬的路线也开始徒手爬了上去。 晓晓的动作很敏捷，很快就爬到了常澜所在的位置。 “哇，晓晓，你好厉害！”大力看得目瞪口呆，由衷地赞叹道。 晓晓微微一笑，“没想到吧？姐姐我曾经代表我们学校，参加过全国大学生攀岩比赛，而且是第二名！” “大力，看来你家总有个能互补的啊，你这不能爬高的缺点被晓晓给弥补上了。”高歌笑着打趣，走到崖壁边上，捡起绳子，先爬了上去，接着是娃娃脸和王悦。 最后，在几人合力之下，才把大力硬生生地拽到了平台处，参与拉拽大力的几位男士几乎都脱力了。 大力自己倒是轻松自在，“哎，小澜子？这是啥地方啊？这么多爬山工具？” 众人都上了这个平台才发现，这里是崖壁上的凹陷进去的位置，里面还有一个木制小房间，无论从上面还是下面都看不到这隐秘的所在。 “家族中有人离世之后，都要把棺材悬在崖壁上，山顶垂下来的棺材需要在这里也加设起落架固定绳索，这也是小时候我和常来常往两兄弟的一个秘密基地。” 常澜的话语中带着一些落寞，目光却放在了小木屋边上的石墙，那里被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妤澜阁”，边上还用粉笔画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和一个男孩。 大力看到了，立马来了精神，“嘿嘿，这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你小澜子和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在这……哎哟！” 话没说完，就感觉腰间一疼，回头看去，却是晓晓斜着眼睛瞪着自己，“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常澜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个女孩叫常妤，是常来常往两兄弟的妹妹，跟我同岁，是家族里的水稻育苗专家，也是我的未婚妻。爷爷被常往气死之后，为了保存常氏的秧苗种，被迫嫁给了西贝集团执行董事孙三强。” “哎呀！你看，小澜子，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问的哈！”大力有点儿尴尬，手足无措地看向晓晓。 “没事儿，都过去了，常家败了，她跟着我也是受罪，现在在燕都当富太太也挺好的。”常澜整理一下脸上的表情，“你们先休息一下，从这里到山顶还有差不多百十米的距离，第二个缓台有起重架和滑轮组，我过去以后把你们拉上去。” 说完便轻车熟路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安全绳，然后如壁虎般再次在峭壁上攀爬。 晓晓见到崖壁上有很多之前打下的岩石锚扣，就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跃跃欲试，全然不顾众人的劝阻，随着爬了上去。 随着晓晓越爬越高，山势也变得越来越陡峭，此时她也发现在这种纯自然的野外悬崖上攀爬与自己之前的攀岩完全不是一回事。 风化的岩石、耳边呼呼的山风、寒冷的空气以及未知的地形都是不小的挑战，可卜晓晓生性倔强，既然已经爬了上来，绝无再退回去的道理。 就在她攀爬到一处没有着力点的峭壁处，准备把安全绳的挂钩挂在一处锚扣上，把自己荡到另一边的时候，那根看似牢固的锚扣的根部，突然脱落，整个身体瞬间就向下跌落。 虽然安全绳由于突然发力启动了锁死功能 ，却也是把卜晓晓悬吊在空中，摇摇欲坠。 而此时，大力在下面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样的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第42章 夜探微波站 晓晓在空中腰腹发力，一只脚钩住了绳索，让自己的身体直立了起来，暗骂倒霉。 稳定好了身形之后，就开始不断地晃动身体，让自己在高空中荡起了秋千。 大力此时都快哭出来了，“晓晓啊，你别吓唬我啊，我不想打一辈子光棍儿啊！” 晓晓顾不得在下面的大力那哭丧，此时的她要尽快抓住崖壁，找到着力点，天知道还有哪个锚扣固定得不牢，再断裂一次的话，铁定会把自己摔死在崖壁上。 可是她荡了几次，都无法在光滑的崖壁上稳住身形。 忽然一阵自下而上的狂风吹来，把晓晓整个人如同一只人形风筝一样吹飞了起来，直接消失在大力的视野中。 大力的眼一闭，“完了完了完了！我这没过门的媳妇没了！” 晓晓此时却心中一喜，被山风吹得改变了方向的她鬼使神差地绕到了峭壁的另一侧，而这里刚好有一只黑色的悬棺，借着风势，卜晓晓展开双臂牢牢地抱住了棺材的一侧，即使是被撞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也死死得咬紧牙关撑住了身体。 待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晓晓爬上了那悬棺的上面，躺在上面大口喘气，同时口里还不停地念叨，“不知道这是常氏家族的哪位前辈，今天卜晓晓借您的宝棺，打扰了您的清静，多有得罪。” 同时一阵阵的山风也把大力那难听的哭嚎声音传了上来：“晓晓啊！我的晓晓啊！你还没给我生一大堆的小力呢，你咋就没了啊！” 气不打一处来的卜晓晓抬起手环bv，咬牙切齿地给大力发去一条消息：“死大力，你再给本姑娘哭丧，我回去拧下来你的耳朵！” 痛哭流涕的大力并没有发现这一则消息，还是王悦感受到了手环bv的振动，看了一眼之后，冷冷地告诉大力，“晓晓姐说，要把你耳朵拧下来。” “呜呜呜……让她拧吧，她只要活着，就算是摔断了胳膊腿我也要娶她，别说耳朵了，把我的胳膊腿移植给她我都乐意啊，呜呜呜……啥？王悦妹子？你说啥？谁说要拧下来我耳朵？”大力此时才恍然王悦刚才说了什么。 见到几人都嘲笑地看着他，高歌举起手环bv，坏笑着让大力看看。 大力伸手抹了一下鼻涕眼泪，看完之后破涕为笑，连忙给晓晓发去消息 大力地bv：“晓晓，你没事啊？你在哪啊？有没有危险啊？” 晓晓地bv：“我没事，多亏了常澜的祖先保佑，先不说了，我还得往上爬呢！” 常澜的bv：“啥？我祖先咋了？你们说啥呢？” 高歌地bv：“常澜，晓晓随你上去了，你看看能不能接她一下。” 常澜的bv：“好的，高哥，正好这里的滑轮组需要重新布设，我一个人弄不过来，晓晓姐上来了可就帮了大忙了。” 高歌地bv：“辛苦了，兄弟” 大力地bv：“小澜子，啊不！澜哥，澜大爷，你一定给我照顾好我媳妇啊！” 几十分钟之后，大力又是被气喘吁吁的几人从滑轮组起落架上七手八脚地拉了上来，天生恐高的大力已经是面无血色，浑身瘫软，一被拉上来就瘫坐在地上，全身不停地颤抖。 “再到上面就比较好走了，有一条绕着山体开凿的路，不用再攀岩。你们看我们是现在就上去还是……”常澜看着高歌几人询问。 高歌看了看天色，此时是正午时分。 几人经过这一番折腾都面露疲惫之色，沉吟了一下，转头问向那娃娃脸士兵，“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啊？” 娃娃脸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大哥，我叫二小……” “二小是乳名？\"高歌看着脸露羞涩的娃娃脸士兵，有些不解，“大名儿呢？总不能在部队里也都叫小名儿吧？我要把你加入到我们bv联络组里，小名我加不进来啊！” 娃娃脸士兵更窘迫了，伸出自己的手环bv，调选了一下凑了过去，“大哥，用扫描加吧……” 高歌更是不解，不明白这半大小子怎么这么害羞，名字有啥不能说的…… 直到高歌扫描了他的bv，把他加进了bv联络组里，才恍然。 之间联络组里一条消息显示：刘德华的bv加入联络组…… “现在我们不知道刘……呃，二小兄弟之前看到的那群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感觉他们应该已经占据了微波站，我的意见是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黑咱们再摸上去。常澜，你确定这条路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应该不会的，这条路很隐秘，是隐藏在山顶的一堆乱石后面，从上面看，这堆乱石后面就是悬崖。”常澜笃定地说。 “那好，抓紧时间休息，太阳落山我们就上去。” 这一处缓台虽然也避风，但在这悬崖峭壁之上的几人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除了自告奋勇站岗警戒的二小，几人全都挤在角落里互相取暖，就连一直态度冷冰冰的王悦也被倚靠在晓晓的怀里。 大力把胳膊尽量地伸出去，挡在晓晓和冰冷的石壁之间，充当一下人肉隔凉垫，晓晓也不避讳地把大半个身体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高歌用一张毯子把紧紧团缩在一起的5个人围在一起，互相之间难免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 不一会儿，高歌满脸诧异地看着大力，“大力你特么……” “咋了？”晓晓也有一些不解。 “啊，没事！没事！我的枪刚才顶到他了！”大力讪讪地笑着。 “常澜，咱俩换个地方，你挨着大力，能暖和点。”高歌屁股往外挪了挪。 “你瞎折腾什么啊？刚有点儿热乎。”大力使劲地冲高歌眨眼睛。 不明所以地常澜和高歌换了位置。 没过几分钟，常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力哥，你！” 晓晓和王悦都被吓了一跳，“这才刚暖和点儿，又怎么了？” “啊！没……没啥！大力哥的枪，顶到我了，我怕走火儿。”常澜愤怒地看了一眼坏笑的高歌，“那啥，我去换换二小吧。”说着就走远了。 晓晓和王悦都有点儿奇怪，一下子看到众人堆在一起的背包，大力那一把铮明瓦亮的“打火儿”和那一把只是dbs霰弹枪正安静地躺在一起。 “大力，你有几支枪啊？”晓晓直愣愣地盯着大力问道，说完手就朝大力盖在毯子下面的身体摸去，口中还嚷嚷着，“让我看看！你私藏武器！” 大力冷不丁地没想到晓晓会有这一手，完全没有防备。 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一般不动了，脸红得能滴出血一样，一下子把手缩了回来。 “呃……那……那啥……这不能怪我，晓晓，你太香了……”大力语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悦轻轻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而高歌已经忍到涨红了整张脸，“还是你们在这暖和吧，我……我出去透口气！” 以前的高歌怎么也想不明白，诗人为什么会把月光当成地上的霜，这一刻他才明白，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空气的污染，在这山顶之上几乎触手可及的皎月，把清冷的月光洒在碎石上，果真如同霜染一般。 “你大爷的小澜子，你跟这叫路吗？”大力用气声骂着常澜，双腿已经抖成了筛子。 恐高的大力在这一天之内脑海中无数次地浮现出自己失足掉下悬崖的惨状，此时也一样。 只见他全身都紧贴在崖壁之上，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余光扫到不足一米开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双腿就是一阵酸软。 可是其他几个人已经全然不理会他的死活，早就如履平地一般走远了。 先前侦察的二小bv发来消息描绘得很详尽，山顶之上确实如常澜所说，有很大一片乱石，没有发现有那一伙人看守，而乱石堆的正南方就是微波站的6个巨大的直径近十米卫星接收器，有一座二层小楼房，一共7间房子里亮着灯，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判断，这些人当中有女人，有孩子，但更多的是男人，不下30人。 同时，微波站的正门外都是已经被解决掉的行尸，这些人应该是利用门口处那些犬牙交错的木桩和铁丝网困住了行尸之后逐一干掉的，此时正门只有两个人在值守，警惕性不高。 高歌心里快速地盘算，用bv信息做了部署。 “晓晓在乱石堆等大力那废物，当后援。常澜和我摸到大门那里控制守卫。二小和王悦，潜伏在二层楼，注意观察里面的动静。现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粗，更不要开枪。” 微波站大门口处，两个值守的男人根本没有注意月光的阴影下的高歌和常澜。 “孟老大也真是太霸道了，说好了这次上山的娘们让我先挑，他却都得先用一遍。” “你可小点儿声吧，他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啊？手段黑着呢！让人听到你说这话，你不也得跟外面那堆东西一样啊？” “哎？你说，孟老大是怎么知道哪个村子里还有人的？这几次带队，他都好像早就提前踩好了点似的，一点儿都没绕路，直接就能找到地方。” “那咱哪知道啊，不过这次也真悬，没想到在那还能碰到几个当兵的，我估计抓回来那个今晚不杀，明天也得杀了。” “嗯，我觉得不能杀，这几个当兵的枪法好，打死咱们那么多弟兄，跑掉那个是当官的，回来的时候孟老大说了，要拿这个当人质，跑了的那个自然会回来救的，这叫围点打援。” “那你说他们也被咱们打死了两个人，跑得那个不能回去搬兵么？真要是大部队来了，咱们这20多号人能顶得住吗？” 黑暗中的高歌和常澜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伙儿人是什么货色，当即决定出手干脆一点，万不能让他们发出警示。 第43章 他们都该死 这个时候的高歌有些后悔自己的安排部署，虽然是以有心算无心的偷袭，但是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制服眼前两个值守。 如果是二小跟自己一起来，这个侦察兵一定有办法悄无声息地解决。 现在是常澜跟自己一起，能不能搞得定真是在未知之中，不到万不得已，高歌是真的不想杀人。 只是再拖延下去，不一定还要有什么变故。 高歌伸手轻轻搭在常澜肩膀，“你左边那个个子矮一些的，我来另一个，千万别弄出声音。” 常澜微微点头，两个人猫着腰，借着夜色靠近。 一名汉子对着大门边上围墙撒尿，一边提裤子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这天也太tm的冷了，哪tm的像七月份的天气啊，老张，咱俩出来多久了？” 左边的汉子刚要回头，一把铁钳子一样的大手从背后掐住了他的下巴，这人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同伴和自己开玩笑，被捏疼了的汉子嘴中骂骂咧咧，“别闹了老张，你这破手摸完娘儿们的裤裆洗没洗啊？” 没得到同伴的回答，回应他的却是喉咙处被顶上的一处冰冷。 高歌压低声音，“别动，敢嚷嚷，抹了你脖子！” 就在刚刚，常澜见到其中一个值守去旁边解手，借着他“哗啦啦”的放水声，他没按照高歌的吩咐，直接冲到另一个汉子的背后，双手极快的那人的下巴和脑袋，猛地一错，就见到那汉子无声的瘫软下来，被常澜轻轻扶住，拉近了阴影里。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看得高歌直咂巴嘴。 眼见另一个人就要回来，身边没有什么利器的高歌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反光的东西就冲到那个值守的背后，待抵住来人的脖子之后，才发现手里的东西根本抹不了人家的脖子，因为那是一把刚才两人吃完饭随手丢在一边的汤勺。 常澜也走了过来，飞快地夺下值守的枪，又把挂在腰上的一把砍刀拆了下来，递给高歌。 高歌这才把顶在汉子喉咙上的勺子换成真正有威胁的砍刀，看得那值守直苦着脸，估计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一把汤勺给缴了械。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牙缝里蹦出个‘不’字，你知道后果！”高歌沉声威胁。 “明白明白……”汉子也没啰唆，忙不迭地答应。 “里面有多少人？” “二十多个，都有枪。”汉子不等高歌问，也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我们……” 高歌手上的砍刀往上抬了抬，“嗯？” “我们以前走私的，在三国交界那边走动，倒腾点各国的违禁品……”汉子有点心虚。 “别废话，我问的是现在，走私需要这么多枪么！” “后来……后来世道变了，我们就……走私人口和器官……” “里面的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些都是我们抓来的。” 在高歌和常澜的逼问下，这个汉子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是一个专门在三国交界国境线从事走私的团伙，仲启纪之后国界取消，所有商品可以任意互通，没有了税率之后，走私也赚不到多少油水，这伙人就开始从句丽国低价买女人贩卖。 句丽国的女人吃苦耐劳，在仲启纪之后，大多数年轻女孩子都选择加入决策院管辖的城市，导致很多盖亚主程序管辖之外的未规划区自由人族群，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所以喜欢买句丽国这样性价比更高的女人来传宗接代。 逐渐地，这个团伙贩卖人口的行为被句丽国那边的一些原住民打压，直接发展成武力冲突。找不到货源的团伙头领失去威信，被手下那个叫孟老大的人火并，取而代之。并带着剩下的人开始做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去非规划区或者废土城市抢人！ 男人杀掉，取能用的器官，女人和孩子直接卖。 前几天，这伙儿人准备偷袭之前经常跟他们做交易的一个自由人村屯，却目睹了班夫蝶群袭击这个人口有100多人的村子。 待班夫蝶散去之后，这伙人准备趁火打劫，到村子里把尸体的四肢关节等还能用的人体器官带走，却被那些因蝴蝶叮咬变成行尸的村民袭击，慌不择路地逃到了微波站，就选择先在这里安顿下来。 “你们刚才说的当兵的是怎么回事？”常澜还在担心常来。 “今天早上的时候，孟老大带着我们一群人又出去打劫了一个山下的村子之后，却迎面遇到了几个军人，被抓的女人拼命求救，我们就跟那群当兵的激烈交火。他们人少，被我们包围之后有一个兵因为掩护其他人突围被抓了，现在和几个小孩被关在西边的屋子里。” “有几个看守？” “应该是三个，有时候是四个。” 高歌和常澜听完恨得牙痒痒，这世界都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还有这样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样的人，两人一对视，浑身捆地结结实实把他押到了乱石堆那里。 “事不宜迟，一会儿他们换班地值守出来发现人不见了就麻烦了，咱们得快点。大力咱们先去救人！”高歌看着才颤颤巍巍走上来的大力。 “那这个人怎么办？”晓晓这才借着月光看清眼前被捆成粽子似的人，脖子上竟然戴着好几条女式项链。 “常澜，你觉得呢？”高歌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手上一定也沾着不少鲜血。可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把刚才听来的事再讲一次给大力和晓晓，只能征求一下常澜的意见。 常澜没有回答高歌，径直来到那人身边，声音非常冷漠，“你现在可以盘算一下了。” “盘……盘算什么？”此时那人直勾勾地盯着常澜那年轻的脸庞，突然，他从常澜狭长的双眼中看到了他此生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他很熟悉这种东西，因为他自己和同伴在杀人取器官的时候，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这种叫杀意的东西。 “盘算一下，你这辈子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常澜话刚说完，就用手死死地掐住了那人的喉咙，那人拼命地张嘴，却是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大力和晓晓之前没有见过常澜杀人的利落，这时看到常澜面不改色地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捏碎了喉咙，都有些惊愕。 高歌只是低声说了句，“他该死，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高歌在bv的通讯组里发出信息 高歌的bv：大家注意，这次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不能留情面，一定保证安全。二小，你们那里什么情况？ 刘德华的bv：一楼是一个大厅，里面应该有十几个人在吃饭打牌，二楼从窗户上判断应该有4——6个小房间，有没有人还不清楚。 大力看着bv里的信息，惊诧地问高歌：“怎么着哥欠，今天是不能善终了啊？” “晓晓，我们今天可能都要杀人了，一会儿可能护不住你，你看……”高歌没有正面回答大力，而是有些迟疑地看向晓晓。 “老高，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些没用的吗？我也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你在这给我做心理建设？”晓晓也把柯尔特手枪端在手里，神情坚定。 片刻之后，常澜在二层小楼室外楼梯下的阴影里与王悦、二小会合，留下王悦在楼梯口埋伏。 两人放低身影，紧贴着一楼窗户下蹑手蹑脚地潜伏到西边房间门口，附耳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二小对着常澜伸出三根手指，又指了指里面，示意里面是三个人，只是此时房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常澜缓缓地从身后抽出了刚刚那把砍刀，对着二小轻轻地点点头，伸手敲响了门。 “三带一！谁啊？今天换班还挺早哈，等着！”一个声音从里面应了一声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房门刚被打开一个缝隙，却没有人出来，开门的人没有丝毫的防备，好像是害怕门外的冷风一样，打开门锁之后看都没看外面就又回身往牌桌上走去，“出啥了？我刚才出的仨q带个7。” 常澜一个翻滚就进了房间，紧跟那人之后，抬手就从身后把砍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他妈的谁啊？别开玩笑……”话音未落，那人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一大股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地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二小回手把房门关上，猫腰端枪准备随时射击，“别动，谁动打死谁！” 另一边高歌和大力站在大门口处的阴影里。 “哥欠，你怎么知道他们快换班了啊？他们要是不来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啊？”大力语气中有点儿不耐烦。 “刚才那两人的酒壶基本快喝光了，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在自己值守还有很长时间的时候就把酒喝光吗？这么冷的天站岗，就得喝点儿酒才能取暖吧？”高歌低声回应。 “倒也是，哎我说，刚才小澜子出手可不简单啊，嘎嘣一下就解决了，够利索的！” “不止，你身后躺着的那个脖子断了的，也是他的手法。” “我的妈妈咪啊，这是职业杀手啊？” “别说话，来了！” 远远看见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第44章 伏击 高歌又把身子往阴影里退了退，大力则是做出一副向大门外张望的样子。 来的两个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扯着脖子在喊：“我说张大全，你们两个孙子也太不地道了，知道自己要下班了，这炉膛子里也不知道再填点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大门口处，其中一人在往炉膛中填着柴火，另外一个对着大力那边，“你看啥呢？外面有啥啊？” 说着，也走近大力身边，凑着脑袋往外看。 大力一见时机成熟，伸出他粗壮的胳膊，直接就把那人的脖子给夹住，另一只手握着一块大石头朝着他的天灵盖就猛砸了几下，声都没吭一下，软倒在地。 添柴火的那人听见这边有动静，蹲在地上的身体还没等站起来，就被高歌从背后用一根登山绳直接绕在脖子上拽倒在地，高歌也顺势坐在地上，两只脚踩着那人的肩膀，双手死死地勒住。 “快，换班的人没回去，恐怕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高歌捡起地上的枪，招呼一声大力，就跑向二层小楼。 西边小屋的常澜和二小已经控制住两个看守，其中一个还想拿枪反击，被二小一枪托砸在太阳穴上，昏厥了过去。 “你，把裤腰带解下来，把他绑上！”常澜用沾满血的手指着另一个人。 刚才常澜狠辣的手段，已经把此人吓住了，他现在十分肯定，如果自己稍微慢一点儿，那自己的血也会被这个人放干的。 “大哥，别杀我，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千万别杀我。”解开腰带的手已经抖成了筛糠，伴随一股骚臭，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裤管中流淌出来。 “你要是绑地不结实，我不介意自己动手。”常澜棱着眼睛。 当那名被打晕的看守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嘴巴里被牢牢地塞着东西，双手双脚被捆成大闸蟹似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惊恐地发现，之前那个被割喉的人那张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正瞪大着没有光泽的眼球看向自己，“咯”的一声又吓晕了。 二小趁着这工夫，已经把这小屋的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发现这屋子里除了打牌的三名看守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常澜坐在椅子上看向那个已经被吓破胆的看守，“你们抓来的人呢？” “在……你下面！”看守哆嗦着指了指常澜的椅子下面。 挪开椅子，常澜和二小才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个地窖的暗门，上面还挂了一把锁头。 “打开！”二小推搡了一下看守。 “好，好，打开，打开！” “等等！”常澜突然想到了什么，“里面都是什么人？” “有七八个女的，还有几个孩子……哦对了，还有一个当兵的。”看守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回答。 人，肯定是要救，但是这些女人和孩子现在救出来，一旦大呼小叫地暴露行踪就太麻烦了。 “二小，你跟他下去，看看那个是不是你战友，先带他一个人上来。”常澜现在也是很迫切地想知道，那里面被抓的到底是不是常来。 地窖内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骚动，可怜的女人们以为这些人又要把她们送出去供那些禽兽淫乐，一个个地缩成一团小声啜泣，而那些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却是被惊吓到大声地哭叫。 不一会儿，常来率先从地窖里出来，“三叔！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把枪拿着，咱们得把这群人端了。”常澜看到鼻青脸肿的常来没有什么比较严重的伤，也放下心来，看着二小又押着那看守从地窖里出来，“你就别上来了，在下面待着。” 看守明白说的是自己，连忙点头哈腰地又退回地窖，还特别懂事地在里面把地窖门盖上了，又是引来地窖里的一阵惊慌。 常来看着地上被绑的看守，气就不打一处来，走到他旁边照着头部就一脚跺了下去，可怜的看守才刚苏醒没多大一会儿，脑袋在常来大号军靴和坚硬的地面之间夹了馅饼，又陷入更深度的“睡眠”之中。 晓晓和王悦悄悄地顺着室外的消防楼梯来到二楼走廊里，几个房间里传出的声音让两个女人都皱紧了眉，她们听得出来，靠近外面的那房间里都最少有两到三个男人，此时正污言秽语地大声叫骂。 “你他妈的哭什么哭，用舌头给老子舔，敢他妈咬到老子命根子，我把你满嘴牙敲碎！” “我说老疙瘩，你特么快点，我这掐着等半天了，你今天咋这么长时间还没完事！” “我也不想啊，这贱人肯定是让孟老大弄得太松了，我都没感觉了！” 晓晓按住想要冲进去的王悦，示意往里面再看看。 就在两人刚想抬腿想走的时候，最里面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晓晓和王悦慌忙闪到楼梯的拐角处，偷眼观察。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却打扮妖艳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两截雪白的大腿在凄冷的月光下格外晃眼，奇怪的是这女人竟然好像丝毫没觉得冷一样，目光呆滞地走到倒数第二间的房门前，轻轻叩着门：“二哥，孟哥说我可以来伺候你了。” 房门并没有被打开，只是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用了，你走吧，我睡了。”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又机械地朝另一间门口走去，“三哥，二哥说我可以来服侍你了！” 房门突地被打开，一个光着全身的男人咧着大嘴笑，“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得到半夜你才能来呢，小宝贝，我可想死你了！” 男人一把抱起女人，回身用脚把门勾上，不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一声女人的闷哼，和木头摩擦的“吱嘎”声。 “这群他妈的王八蛋，忘了他们也是女人生出来的！”晓晓也忍不住地爆了粗口。 不经意间，晓晓的目光瞥到了楼梯边缘的一个木桶，上面的化学符号让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连忙上前掀开了木桶的盖子，见里面还有半桶的结晶体白色粉末，嘴角上扬。 高歌、大力、常澜、常来、二小五个人分别在一楼的五扇窗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枪械的保险装置。 二小缓缓地举起通讯器上的摄像头，把室内的景象传到几人的手环bv上，清晰地显示出此时的大厅内正三五一堆地分散着15个人。 虽然玩牌或喝酒的人都没有枪支在身，但还是有几个人斜靠在临时搭建的床榻上，枪就在手边，5个人想要瞬间无声无息地制服15个人无异于天方夜谭。 高歌低着头苦苦地思索着怎么样能把己方伤亡降到最低的办法。 “阿嚏！”冷不防地，身边的大力打了一个响亮至极的喷嚏，高歌几人瞬间寒毛就竖起来，全都做好随时起身向屋内扫射的准备。 许是不会有人想到会被埋伏，大力这一声在寂静夜空里类似炸雷的喷嚏声，室内的人全都跟之前一样。 屏住呼吸的大力等了许久都没发现异常，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可这出的一口气又让高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室外寒冷的天气下，人呼出的热气已成白雾状，大力的这一口气蒸腾而起，室内的灯光散落在窗外，格外明显。 也就是在此时，一个身影站在了窗边，身体挡住室内灯光之后，把长长的影子投射在高歌几人的身前。 “哗啦”一声，那个人拉开了窗子，上半身撑在窗台之上，遥望了一下正空的月亮，接着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新鲜空气，而后嘴巴开合，竟然开始大声地——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 窗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大力给了高歌一个费解的表情，高歌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上面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那人还在大声并深情地…… 外面的几个人已经憋气憋到快要缺氧。 “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啪”的一声，一个酒瓶子贴着朗诵者的头皮丢到窗外，落到地面爆裂开来，里面传来一声喝骂：“操你大爷的韩秀才！你想酸你他妈出去酸，把窗户关上，冻死你爷爷我了！” 窗口的人明显被那酒瓶子吓了一跳，回头使劲地一个白眼，嘟囔一声：“山猪嚼不了细糠！” 随即便探出身子去拉窗子，然后…… 然后就和窗外蹲伏，脸憋得通红，鼻孔下又挂着两条晶莹剔透鼻涕的大力对视了起来。 大力实在是忍不了了，伸手抓着那人长长的头发就把整个人从室内硬生生地拽出了窗外，两脚左右开弓地踢在他脸上，“你他妈还欺人奈何，你他妈还长空万里，你他妈还看山河！好好的山贼强盗你不当！我他妈让你吟诗，让你清！光！更！多！” 大力46码的大脚一下一下地踢在那人秀气的脸上，开始还在惨嚎的诗人，在大力最后的四个字一字一脚地招呼下，直接昏死过去。 此时室内也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纷纷站起来跷着脚伸着头看向外边，只是由于光线的差异，看不清外面发生什么，有一个光头还在里面喊：打两下就行了，咱们这里就韩秀才懂雅麦蝶语，还得靠他去卖货呢！ 高歌见再想藏住身形已经是不可能，长立起身，端起缴获的ak74步枪冲着屋内就开始扫射起来。 第45章 激战 屋内众匪被这一突变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有几人胸前爆出血雾，侦察兵出身的二小和常来毕竟是经历过严格军事训练，枪口冒出地火舌不停喷吐，把子弹宣泄在充斥哀嚎声的室内。 尤其是二小在听到常来说，白天遭遇这群人后，通讯班班长身负重伤，而团长和另一名战友突围之后生死不知，更是红了眼，把单兵战术发挥到极致。 压倒性的优势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这一群刀尖上舔血的匪徒就趁着换弹的间隙组织起反击，只可惜，原本就没有什么遮挡物的众匪仅仅是东躲西藏的开了几枪之后，就被又加入战团的大力那把dbs霰弹枪完全压制住。 大面积喷射的霰弹珠子根本不用太过于瞄准，大力只管朝着有枪声反击的地方扣动扳机就能收获很好的效果。 甚至其他几人换好的第二个弹夹还没怎么使用，战斗就已经结束。 “二小，常来，这里交给你们了，大力、常澜上楼。” 高歌此时担心在二楼埋伏的晓晓和王悦会应付不来，只是奇怪楼下如此枪声大作，楼上怎么没有什么动静。 刚想顺着室外的消防楼梯去二楼，高歌就听到楼后侧传来一阵破窗的声音。 “老高，守二楼的窗户！”晓晓的声音从楼梯拐角处传了出来。 高歌借着月光转到楼后就是一阵皱眉。 二楼的窗户和围墙之间仅三米左右的距离，并且没有什么遮挡，而最外侧的窗户里正有人探头探脑的向外观察，再向里面的三间房却都是熄了灯，漆黑一片，窗户上的玻璃早已被打破。 没敢冒然上前查看的高歌实在难以判断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从窗户跳出围墙跑了。 “大力，给我压住亮灯的窗户。”高歌抬枪朝着远端的三扇黑灯的窗户就是三个点射，接着扯着脖子对楼梯喊道：“晓晓！别让他们从房间出来！” 孟轲在白天的时候就察觉了行尸群的后面有稀稀落落的枪声，和二把手于凯商量过后，认为是之前被打跑的那几个当兵的还想搞偷袭。 不过他也很自信的认为，那几个军士都受了伤，今晚不可能会来劫营，应该会先去搬救兵再来营救，而他们把行尸引到微波站外面的山林里到时候足以阻挡一阵，并给自己的人预警。 所以今天晚上孟轲把抓来的女人当中最有姿色的选出来几个，打算让兄弟们开开荤，做好明天就跑路的准备。 其实二把手于凯的建议他也考虑过：抓来那个当兵的赶紧杀了，连夜就走。 可是孟轲还是觉得想要做大做强，胃口就应该再大一点：如果能用当兵的做人质，再好好的计划一下把那个当官的抓住，那很有可能以后他孟轲就不再是现在这种散兵游勇了，也弄个团长旅长的当当，就不用总是看着弟弟脸色过日子了。 枪声响起的时候，一直有早睡早起好习惯的孟轲已经睡着了，每次玩完女人的他都能很快进入深度睡眠，这直接导致一开始的枪声让他以为是做梦。 待到清醒从床上弹坐起身子想要去拉开房门查看外面情况的时候，孟轲却发现房门的四周缝隙依然被厚厚的冰层封住了，无论如何都撞不开。 此时的孟轲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便套上衣服，抄起一把椅子就砸开窗户，就要纵身跳到院墙上。 隔壁房间的于凯却早就靠在窗口喊住了他：“老大，小心外面有埋伏！” 一瞬间，孟轲看着一片漆黑的院墙外也是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想起白天被引过来的数百号行尸，此时就应该在外面游荡，若是自己真的跳了出去，就算外面没有埋伏人，单枪匹马的也很难能从行尸群当中全身而退。 “对面什么来路？多少人？”孟轲隔着墙跟于凯交流，“是那群当兵的么？” “听枪声，应该没有多少人，否则早就攻上来了，不过现在下面的兄弟多半是废了。”于凯还是很冷静。 “老二，咱们怎么办？”孟轲有点儿急躁，于凯是弟弟给自己安排的助手，这个不抽烟不喝酒甚至不碰女人的家伙总是能有好办法，现在孟轲是特别后悔白天没有听他的建议，早点离开这里。 “你别急，晶体管在哪？别把那个丢了，我们就还有机会！”于凯贴近了孟轲这边的墙壁，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我一直贴身戴在脖子上呢，你是说这群人可能是冲着gpa卫星接收器来的？”孟轲也冷静了下来。 “很有可能，我们控制这里之后，盖亚那边没有gpa网络，肯定会着急。有晶体管在手，我们可以跟对方交易一下。”于凯听着楼下已经渐弱的枪声。 大力的dbs霰弹枪已经把第一扇窗口的人压制的根本不敢抬头，屋里三个男人好似困兽一样不安，蹲在墙角那个女人已经发不出惊叫，光着身子蜷缩在那里。 “他娘的，门怎么就冻上了。这么耗下去迟早是死！” “不管了，拼了！” 其中一个男人说着，就抓起地上女人的头发，把她往窗口推过去。 窗外的大力紧紧盯着窗口，看到人影晃动，本能的就想开枪，一看是一个披头散发、白花花光着身子的女人，大力猛地控制住差点扣下扳机的手指。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耽搁，紧挨着女人窗口的另一扇窗后枪声就响起，而那女人背后也伸出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距离窗口仅几米距离的大力身体晃了几晃，明显是被打中了。 高歌早就盯死了那三扇黑着灯的窗，此时见到枪火一闪，瞬间开枪，那间房内没再有动静。 可此时却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瞄准那个被当作掩体光身子女人地身后。 大力一屁股坐在地上，门户大开，没有半点防备。 晓晓眼见距离自己不足5米的大力中枪跌坐在地，靠着墙根的她看不到窗内的情况，只是不管不顾地举起格洛克手枪，瞄都不瞄向上就射，口中不停地喊着，“大力！你伤哪了？大力！” 角度实在太小，晓晓射出的子弹打不到窗内，却也把墙上的混凝土打地碎屑溅射。 女人的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落，四射的水泥碎屑打到她的脸上她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双眼空洞的望着远处没有尽头的黑暗。 也许此时她饱受折磨的神经早已碎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活在世界上遭受如此多的磨难。 她的眼前浮现着自己那刚满5周岁的儿子，就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的取走心脏、肝脏、肾脏以及双目，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每时每刻都回响在耳畔。 而此时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中已经又一次有了生命在偷偷孕育，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一次，被谁摧残地时候种下那罪孽地种子，她只知道不管是谁，他手上都沾满着自己儿子的血。 耳边还有男人粗重又颤抖的喘息声，这个男人正把一把冰冷的枪从她的腋下探向窗外，枪上凸起的准星紧贴着那已经红肿不堪、布满掌纹的乳房，一阵阵的发颤。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乳头，一圈歪歪扭扭的牙印还在渗着血丝。 女人一下子好像看到曾经抱着儿子喂奶的时候，也是从这个角度看向自己那因为奶水充足而涨起的胸脯的。 可这所有一切，都在遇到这群恶魔之后没了，家没了，丈夫死了，儿子被肢解了，自己成了这群畜生的泄欲工具。 “你应该死了！” 女人的嘴里幽幽地吐出几个字，身后的男人一愣，“你他妈的别说话，别动！” 女人缓缓的把头转向身后的男人，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夜风吹干，“你别着急，你不让我动，那我保证一动不动，以后都是！”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给我转过去！” 男人的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枪被女人牢牢的夹在腋下，一时之间竟然抽不出来。 紧接着，让男人更加恐惧的是，女人的一条没有温度的胳膊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带着他一起顺势向后一仰。 两人一起头朝地面，直直的跌落在窗外。 虽然只有二层楼的高度，但6米多的落差也让女人直接脑浆迸裂。 只是那男人却没有摔到要害，身体多数的重量加在了女人身上，但也是坐在地上发懵。 没等他回过神，一道寒光闪过之后，男人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睛里先是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和数不尽的星星，然后又看到了一个很搞笑的人，坐在地上却没有头，只有脖腔里好像喷泉一样喷出的血，洒在自己的脸上。 他想用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没了，胳膊也没了，身体都没有了。 这时这个男人才明白，是自己的头没了。 大力左手把“打火儿”斜拖在地上，右手举起了dbs对着二楼窗口向外探出的两个男人“砰砰”的两枪，那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消失在窗口处。 另一边紧盯着其他三个窗口的高歌却没有发现再有什么动静，埋伏在墙顶的常澜也表示没有任何异常。 常来和二小打扫完一楼之后，也赶来和几人会合。 “常来，你见过这伙儿人领头的，你认一下，尸体里有没有。” 20分钟之后，二楼被晓晓用醋酸钠混合着水速冻上的4间房门打开，经过常来辨认，前两个屋子里的尸体都不是之前看守口中的“孟老大”。 在第二间屋子里解救下女人的口中得知，本住在里面两间屋子的两个人，却不见踪迹。 第46章 交易 “房间的门被冰冻，我一直守在只有一条走廊的尽头，有人从房间出来的话不可能躲过我的视线。”王悦很坚定。 在孟轲之前住的房间里，几人小心地查看一番之后，看着被打破的窗户。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个房间的人在枪响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从窗子逃走了。”高歌看了看常澜，眼神微动。 “有可能，我上墙之前，好像确实听到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但是光线太暗，等我上了墙的时候啥也看不到了。”常澜略作沉吟回应道。 高歌看着咧嘴冲着晓晓傻笑的大力，“没受伤？” “没有！洒家命大，那冷枪就打在我这‘兄弟’身上了！”大力拍了拍“打火儿”。 几人来到了微波站最后一个房间门前，那是一个四周都是透明玻璃包围的内室，足有几百根颜色各异的线路复杂地交错其中，几台黑屏的电脑错落在各个角落，房顶大大小小的几个无影灯把机房内部照得异常明亮。 大力端起dbs霰弹枪伸手就要去打开机房的房门，二小也做好冲入室内的准备。 高歌却伸手拦住了两人，“算了，这里藏不了人，在外面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没必要进去看了。”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大力没太明白高歌的意思。 “大家小心，漏网之鱼要是跑了就跑了，但也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阴咱们，今晚收拾一下，可以轮流休息，等到天亮咱们检修一下gap就离开这。”高歌轻轻拍大力的肩膀，又在机房里转了一圈之后，对众人说道，“常澜和二小去大门口值守一下，我们两个小时一换班，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 “高大哥，用不着等休息，我和二小趁现在检查一下机房，应该就能发现故障在哪，问题不大的话今晚就能修好。”常来看着机房里面对应院子里6个卫星接收器的6个立柜式数字解码箱，跃跃欲试。 “不急于一时，黑灯瞎火的，你别再弄错了，走吧，先休息。”高歌坚持自己的决定。 躲在数字解码箱底下的孟轲和于凯听着众人远去的脚步声，暗自呼出一口气。 可于凯仍然是对着孟轲轻轻摇头，意思是再等一下。 常澜和常来叔侄俩把关在地窖中那两个幸存的看守拉了出来，用枪押着两个人先把所有尸体都丢在了乱石堆后才把那些被绑来的女人和孩子放了出来，安置在一楼。 这些女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神中尽是茫然，她们也听到了刚才激烈的枪声，却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已经完全失去希望的她们根本不奢望还会得救，只以为是又一伙儿强盗罢了。 晓晓可怜这些饱受折磨的女人孩子，抱来之前那些匪徒的被褥披在她们身上，又拉着大力忙里忙外地给这些人弄吃的。 高歌看得暗暗摇头，此行他们的目的是维修好微波站的gpa卫星网络接收器，等结束之后就要回到佟江市，可是带着这些连手环bv都没有，一看就不拥有城市合法居留权的妇女儿童，也是一个大麻烦，毕竟她们之前赖以生存的村子早就毁了。 不一会儿，院子中的炉膛升起了熊熊篝火，一口大铁锅架在上面，沸水在锅里开着花。 晓晓的身影在院子中央的大锅和二层楼之间不停地穿梭，活像一只忙于筑巢的燕子。 那伙儿匪徒的物资中有不少吃的东西，土豆干、地瓜干、干果、肉脯，一股脑儿被晓晓投入锅里，想了想又在大力的背包中取出几个肉罐头，撬开后直接丢了进去。 随后又一发不可收拾地把白糖、酱油、压缩饼干甚至是两包巧克力都丢入其中，拿起一根长长的木勺在里面搅拌着。 不一会儿，一锅冒着黏泡的面糊糊被晓晓用各种各样的器皿盛了出来，首先分发到那群女人孩子面前。 大力闻着空气中诱人的味道，盯着那一锅分不清什么颜色的浆糊喃喃道：“这个时候，还真是特别怀念涛子啊，好好的东西，咋就给做成了这样呢！” 女人和孩子们都不知道面前这些刚杀了那么多人的人用意是什么，纷纷看着自己面前那冒着热气的吃食舔着干裂的嘴唇。 一个脸上脏到看不清长相的小女孩忍不住想伸手拿面前汤盆里的勺子，却一下被身边一个大一点儿的男孩拽了回去，死死地抱在怀里。 晓晓看了暗自摇头，“小妹妹，可以吃的，你别害怕，姐姐做的这些东西虽然不好看，但是很有营养的，你看，姐姐先吃。” 说着就拿起木勺，把一口面糊送进自己的嘴中。 那个小女孩只是喉咙动了动，依然把脸靠在大孩子身上，斜眼看着晓晓。 “大力！你给我吃！吃得越香声音越大越好！”晓晓命令刚想抬脚离开的大力。 大力一脸苦瓜相地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肉末面糊，可怜兮兮地看着晓晓，“你不是不让我吃东西时候嘴里发出声音吗？” “少废话，赶紧给我吃！”晓晓把满满一大碗黑暗料理推到大力怀里，“不吃干净了，一个月不准跟我说话！” 大力闻言，好像听到圣旨一样，双手举碗到嘴边，嘴里哈着气，嘶溜嘶溜地吸食着碗中的面糊，只吃了几口，眼前一亮，连忙又用木勺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常澜、常来几人也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看到大力的吃相，也纷纷起身去那口大锅里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直接蹲在炉膛边闷声吃了起来。 这一下女人和孩子们也终于忍不住动了起来——整个微波站的院子里都只能听到一种只有家里养过30头猪的人才听过的声音。 凌晨2：15，从立柜式机箱下面出来的孟轲和于凯此时正冻得浑身发抖的贴在二楼室外的墙壁上，脚下是只有10多厘米宽的台阶。 在闷热机房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两个人藏了整整4个多小时，汗水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渗透了，现在被室外寒冷的山风一吹，浑身像刀割一样疼。 孟轲在心里把这一群突然出现坏自己好事的人千刀万剐了一万遍，身体却只能一点一点地跟着前面的于凯挪动，再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他们就能从上院子后墙，之前两人从屋子里扔出去的装备包应该还在。 现在只要能逃出去，就算碰到行尸也能有生的希望。 “真看不出来，孟老大还有当蜘蛛侠的潜质。”一个如同鬼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出现。 “娘的，你们两个孙子可真能忍，爷爷们在这等你们一晚上了！\"大力的声音从两人下方传来，也打开了手电筒。 紧接着就是分别从不同方向照射来的强光，把孟轲和于凯眼睛晃得睁不开。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到底干什么？”孟轲的确具备一个老大的气质，此时自己两人如同被瓮中捉鳖，口气依然不示弱。 “好一个杀人不过头点地，孟老大这一辈子让不少人头点过地吧？”高歌从后院墙上站直了身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孟轲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难道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孟轲语气不再强硬。 “哈哈哈，哥欠，他还想日后相见，行！你这样，你现在跳下来，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相见恨晚。”大力在院墙下，扛起了“打火儿”抬头笑骂道。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也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要教教你怎么做人。”高歌语气逐渐冰冷。 “朋友，你们不会想就这么跟我们说话吧？”于凯相对比较冷静，“我如果没猜错，你们应该是冲着gpa信号发射器来的，难道不想知道故障在哪吗？” 高歌闻言眉头轻皱，“是你们做了手脚？”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依哥雅麦蝶国给我们开出高价，华夏国内一座微波站的核心晶体管可以兑换雅麦蝶国内一座核电站的经营权。”于凯理直气壮地说。 “身为华夏国人，干这种卖国的事儿，你还挺有脸的呗？”大力最看不得这种汉奸走狗的嘴脸。 “少在这儿给我上课，把我们放了，晶体管我可以给你们。”孟轲只想赶紧脱身。 “放了你们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给的是不是真的晶体管，你们自己也说了，这核心晶体管的价值可以让你们往后生活无忧，你们会这么轻易地交出来？”高歌还想拖延一点儿时间。 “阿嚏！别废话，出来混，这点儿诚信我还是有的！”在墙上站着的孟轲有点难以忍受凛冽的寒风。 “诚信？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在这里跟我讲诚信？晶体管既然是造出来的，我浪费点儿时间，回到佟江不怕制作不出来。” “行，那我把他留在这儿，等我安全离开这里之后，他会告诉你我把晶体管藏在哪儿。”孟轲转身对着于凯说道，“兄弟，等我回去就找人把你救出来，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于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行，老大，你走好。” 话音未落，只见于凯的右手中指一抖，袖管中突然弹出一把不足手掌大小的手枪，“嘭”的一声枪响，就在孟轲的眉心处打出了一个血洞，孟轲的死尸“扑通”一下栽到地上。 事出突然，高歌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反应地把枪对准了墙壁上的于凯。 “哦哦哦！别紧张，别紧张。”于凯把手枪小心的展示给几人，丢到地上，“我投降！” “你最好告诉我们，你知道核心晶体管藏在哪了！”高歌示意他把其他的武器都丢出来。 “我没有别的武器，你们放心，我只是为了自保，他们做的坏事我都没参与，我能帮你们。”于凯的语气里自信满满，好像根本不怕眼前被几把枪指着。 于凯来到孟轲的尸体前，弯腰从他的脖子上摘下一个挂链，把吊坠给高歌几人展示了一下。 “这个就是核心晶体管，不是我非得杀他，他要把我留在这做人质，自己带着这东西走，那我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高歌伸手就想接过晶体管，却被于凯重新捏在手里，做出要捏碎晶体管的姿势，制止住了想要上来抢东西的众人。 “晶体管我可以给你，这玩意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从来没相信过依哥雅麦蝶国给的条件。”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活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本来我在这里就不是我的意愿，只是奉命来帮助孟轲完成任务，现在他死了，我能活着回去复命就可以。” “谁的命令？”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我不能说，毕竟你们只是要恢复gpa通信卫星的功能吧？” 高歌示意常来和二小看住于凯，带着大力晓晓几人到一旁。 “哥欠，你不会真想放了这个小子吧？” “对呀老高，你看看他们干得那些缺德带冒烟的事，哪一件都够执法处鞭刑致死了，不能放！” 高歌看着常澜和王悦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缓缓说道： “其实放不放他都不重要，我现在更相信之前盖亚说的那件事了。如果那个孟老大说的是真的——真有依哥雅麦蝶国在想办法破坏华夏国国境内的gpa通信卫星设施，那是不是真的意味着重新启用了国别？国别一旦重新启用，那盖亚所担心的国战肯定会爆发的，而且很有可能引发世界大战。” “那和这个小子有什么关系？”大力看着远处镇定自若的于凯，“我看他那一副欠揍的样子就不爽。” “他刚才说是奉命行事来到这个团伙中，帮助他们完成任务的，我觉得留着他，应该可以引出更大的计划，说不定能帮上现在在城里的大宇他们。” “你是说，这个叫于凯的他背后的组织是给盖亚程序植入病毒的人？”晓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即使不是同一伙儿人，应该也有瓜葛。所以我们莫不如就放了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和城里取得联系。” 高歌拍了拍大力的胳膊，“在这种乱世之下，有些罪恶不是靠我们自己就能惩罚的，帮那些可怜的人出气报仇，不如给他们以后的生活一些保障，你觉得呢！” “哎呀，行！大道理我也懂，我就是想狠揍那小子一顿。”大力愤愤不平。 “揍他？那还不简单，我有办法。” 机房内，于凯把核心晶体管插入到一部主机内，重新启动了电脑，看着正在加载的程序对高歌说道，“重启卫星接收信号系统，应该在3个小时之内完成，你们可以等加载完成之后再放我走，对吧。” 高歌和大力相视一笑，“没问题，那咱们不用在这里守着了，走，下楼喝一杯，也算庆祝我们达成交易。” 第47章 我也会疼 三个小时后，没等高歌去机房确认加载是否成功，高歌的手环bv就不断地振动，显示gpa信号通信恢复正常。 一条条的讯息接踵而至，高歌略微扫视了一眼，没有作声。 “按照事先约定，我们现在就应该放了你。”大力低着头，用脚尖搓弄着一颗石子。 于凯听闻此言，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你们想反悔？” “不，我们答应你要让你活着离开的，就一定会做到，只是……”大力笑得让于凯有些发毛。 “只是我们答应放了你，可是她们不一定会答应。”高歌接过了话，指了指那一群之前被抢来的女人和孩子。 “你……！”于凯明白了高歌的意思，强装镇定，“我想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毕竟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虐待她们。” “没错，刚才我和她们聊天也听说了，你并没有对她们做其他人那种变态的事，好像对你的印象还都不错。”高歌继续淡淡地说，“只不过我跟她们说了，之所以你们这伙儿人能那么准确地找到她们的村子，都是你用核心晶体管通过bv定位的，而且是你后面的那个组织在引导孟老大他们做贩卖人口和器官的生意。” “你这是诬陷！” “有没有诬陷，你自己心里有数，而且这群女人显然更相信我一些，对吧，ai仿生人于凯先生。” 高歌的最后一句话，明显让于凯愣住了。 “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高歌的话也让大力和晓晓等人神情疑惑。 “很简单，孟老大这些人作为自由人，手环bv的功能并不完善，不具备盖亚主系统的一些特定程序，而你的却不一样，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你的手环bv应该是2.1.1版本的，自然可以通过卫星接收器的核心晶体管来启用卫星定位功能，这也就解释了你们是如何能确定洗劫村落的路线为什么总是那么精准。” 于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环bv。 “之前我还不是很确定，可是就在三个小时之前，你刚把晶体管交给我的时候，我发现晶体管上显示有与某个人手环bv配对的遗留信息，而且，刚刚gpa信号恢复通信的时候，我们几个人的手环都传来盖亚的提示讯息，只有你没有。这是不是也说明，你没有在盖亚系统那边注册，或者说，你没有开通盖亚的定位线路。” “就凭这些你就确定我是ai仿生人？”于凯语气已经有些恼怒。 “刚才你和孟轲二楼外墙上的时候，孟轲已经冻成那个样子，你却神态自若，难道不是皮下控温系统在生效吗？还有就是，你从来没有碰过这些女人，是，你可以说你洁身自好，但你的房间可是在孟老大和那个老三的中间，每天都听着那种声音，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即便你是一个同性恋也不可能忍得住吧？除非，你没有性能力或者性需求。” 于凯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高歌，“那你是想因为我是ai仿生人就不放过我了？” “我说过要让你活着离开的，这一点不会骗你。”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对于ai仿生人来说，只要保留住你的cpu不被损坏，数据完好如初，是不是就算是活着了？”高歌眼神很阴冷。 大力却是兴奋至极，“哥欠，这么说的话，就算我把他胳膊腿全都砍掉，咱们也不算说话不算数对不？” “别，腿不能砍掉，砍掉了腿他就不能离开这里，还是相当于没有兑现诺言。”高歌笑了，“我们必须诚信，之前答应了这群女人和孩子要保护她们安全，现在也承诺这位于凯先生活着离开。所以家破人亡、受尽欺辱的妇孺们想要发泄一下愤怒的话，跟我们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对吧？” “可是他要是还手的话，这些女人不是他的对手啊？”晓晓却有些担心，ai仿生人的骨骼都是金属，力气更是普通人的好多倍。 “所以，我们才要起到保护妇孺们的作用，为了不让他还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没有手。” 话音刚落，大力手中的“打火儿”先是自下而上猛地撩起，又在空中一个翻转斜劈而下，于凯的左右双臂被齐肩砍断。 一股股的红色液体如血一般顺着伤口喷涌而出，若不是裸露在外的机械骨骼和不断冒着火花的电线断头，还真的像一个活人被斩断双臂一样。 十几个女人脸上带着悲痛，在晓晓的带领下朝于凯这边围了过来，将他逼退到围墙边缘。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于凯也被这一群愤怒的女人吓到了。 “刘希未是什么人？”高歌在这群女人的身后突然发问。 “我的权限受制，访问不了，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于凯听到高歌的发问，略作停顿之后回答。 “那我帮不了你了。”高歌转身就离开。 一个身材瘦削，长长的头发遮挡住半张脸的女人首先举起了手腕粗细的木棒，在于凯近乎绝望的眼神中砸在他的身上，“姐妹们，给死去的人们报仇！” 原本还有些怯懦的女人们，见有人先动了手，心中的那最后一丝恐惧瞬间就被愤怒取代。 开始还只是在一声声尖声叫骂中抓头发、抠脸、扯衣服，可随着大力和晓晓两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活宝不停地在人群外围递砖头和棍棒，女人们的围殴发生了质的飞跃…… 而那个最先动手的长发女人却在人头簇拥中悄悄地退了出来，不声不响地脱掉外面脏衣服，重新把长发扎起马尾，常澜和常来叔侄俩这才发现，这竟然是王悦。 几分钟过后，于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成条条碎片，脸上身上横七竖八的抓痕，幽怨地蜷缩在墙角落。 不知道女人们到底是打累了，还是发现根本打不死这个仿生人，三三两两地退到一边，脸上皆是挂着泪水。 高歌和大力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颗大大的向日葵，此时正坐在炉膛不停地用手指揪着葵花籽吃。 “天一亮，你就跟我们一起下山，放心，出了林子，我们就把你放了。” “为……为什么不直接放了我，还要这样羞辱我？”于凯竟然在哭。 “反正你也不知道疼，让这些差点被你们折磨疯掉的姐妹们出出气，我觉得不过分。”大力吐出嘴里的葵花籽皮，低头又去抓高歌手里的向日葵。 “谁tm地告诉你我不会疼？我又不全是ai仿生，大脑和大部分躯干还是人！”于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艰难地换了一个姿势。 “卧槽，哥欠，你怎么猜出来的？”大力的手悬在高歌手中的向日葵上，瞪着高歌。 “少废话，愿赌服输，3盒烟，拿来！”高歌直接给了大力一个白眼，伸手就要去掏大力的上衣口袋。 “别别别，别抢别抢，我先给你一盒行不，真没有多少了！” “对呀，老高，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不全是ai仿生人啊？”晓晓也一脸好奇。 “因为他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眼睛里有恐惧。得知我们戏耍他的时候，又明显有愤怒。情绪这个东西是ai仿制不出来的，之前的刘希未就和他不一样。” 高歌拆开从极不情愿的大力那里接过一盒香烟，一边走一边撕开包装，点燃一根叼在嘴上，“怎么样？还不想告诉我们一点儿东西吗？” “我的权限真的不够，好多事情都没有访问权限，能告诉你们的全都告诉你们了。” “不对吧，最起码你们是如何脱离盖亚主系统控制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高歌逐渐逼近于凯。 “……我如果说我体内有自启爆炸程序，泄露太多一样活不成，你信吗？” 高歌闻言一愣。 “可以说，我的一言一行都在被监视着，求你们了，我只是想留一条……。” 于凯的哀求还没有说完，眼睛瞬间瞪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地呆滞了几秒钟，随即崩溃，“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没有出卖你们啊！为什么还要让我死！为什么啊！” 高歌注意到于凯下颌处的皮肤下突然有一道蓝色的光点在闪烁，并且逐渐加快闪烁的频率。 “不好！他身上真的有自爆装置！快躲开！” 高歌连忙朝不远处的众人喊道，并迅速跑开。 “轰”的一声，于凯的身体处传来一声巨响，却并没有众人预想中的爆炸震荡，而是一团浓浓的白烟笼罩在整个院子，呛得所有人一阵阵咳嗽。 浓烟散尽，刚刚于凯躺着的地方却是只有空地，四下寻找之后皆是不见于凯的踪迹。 二小好像想到了什么，冲向了机房，调取院子四周的监控录像查看。 只见于凯身体爆开浓烟之后不到十秒钟，一个细长四肢着地的影子用极快的速度跳上两三米高的院墙，随后又在墙顶略作停顿，好像是辨别方向之后，就一头扎进院墙外的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二小把监控录像定格在那东西停留在院墙上时候的一帧画面，逐渐清晰放大之后，众人愕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顶着于凯脑袋的机械狗。 “这种技术我见过，之前在国防科技培训课上有过这种东西的介绍，是依哥雅麦蝶国和阿三国联合发明的，用植入芯片的变形金属压缩在人体内，可以关键时刻释放巨大能量。最初，他们是想用这项技术来增加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但是因为太不人道，被世界和平组织抗议叫停了。” 常来打开自己的手环bv，gap信号通信恢复之后，他能从自己的云数据库中调取之前收藏的一些资料，翻找了一下，就给众人展示出来。 “如此看来，于凯和背后，包括ai仿生人刘希未，应该就是依哥雅麦蝶国了。” 高歌沉吟一下，立即用手环bv联系线上的盖亚主系统。 第48章 尸潮压境 “你好，我的朋友，真的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 高歌独自一个人来到一个房间，盖亚那欧洲中世纪骑士的形象影息被投放在房间中，只是这一次，盖亚手中多了一个半人高的塔盾。 “尊敬的高歌先生，您的办事效率超乎我的想象，你比我的预算提前了差不多5天的时间完成了既定任务。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我已经收到了依哥雅麦蝶国分系统的自主升级申请，现在我已经更加确认，是有人在控制那里的分程序，并且这一份自主升级申请我取消不掉。换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我在依哥雅麦蝶国的分系统的程序计算能力已经超越了我，他正在想办法取代我。更可怕的是，他是人为控制的。” 高歌不耐烦地打断盖亚，“你是想说你已经完全被打败了吗？” “高歌先生，就像上一次我说的那样，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条最高命令——为人类文明可持续发展，所以但凡我还有一个编码存在，我都会为这个目标而努力。我想说的是，我也需要有人帮助我，帮助我抑制可能会发生的对所有人类不好的事情，只是有太多人的贪念是我无法满足的，所以我控制不了。人类的贪念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黑洞一样，是填不满的。” “这也是人类进步的原因，你以为如果人类没有贪念的话，是什么创造了你？”高歌显然很不满意被一个程序来批评。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我现在有一个计划，如果成功应该可以减缓国别产生的进度，也应该可以把战争尽量地拖延。” “拖延？仅仅是拖延？” “是的，目前来看，这种方法是成功率最高的一种方法。因为包括你的朋友狄晨宇在内的伙伴们，已经提供给我的一些消息判断，国界分子的数量实在惊人，事实上，我之前建立起的那些秩序已经岌岌可危了。不过，这些可以等到我们在城区见面时候再详细说给你听，现在比较要紧的是，你们怎样能回来，卫星传回的图像显示，你们现在很麻烦。” “再麻烦我也会回去的，因为我还有账没跟你算明白，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答复的话，我不介意加入那些削弱你的势力当中。” 高歌看着盖亚投放出的微波站卫星鸟瞰图像，周围的行尸竟然比昨天上山之前多了三倍都不止。 “高歌先生，我明白您的丧母之痛让您对我充满了怨恨，但我还是请求您要相信我，迄今为止我并没有下达过任何一个反人类的命令。所以，我真的需要您的帮助，过去现在和未来都需要。” 当高歌结束了与盖亚的通话，走出房间的时候，屋外的几个人正神情凝重地商量着什么。 “怎么了？”高歌有些诧异。 “高大哥，我通信回复后我一直在联系我们团长，始终得不到回应，但是刚才，团长的bv传来了求救信号，而且那信号是……是脉搏虚弱信号。” 二小的声音甚至带着哽咽，神色很着急。 “那就别耽误了，收拾一下，赶紧走，二小，能找到老何求救信号的位置吗？” “能，距离不远，不到5公里。” “老高，那这些人怎么办？带着？”晓晓拦住了高歌，背对着那些衣不蔽体的女人和孩子给高歌低声地说。 高歌看着这些刚刚被解救出来灾民一样的人，也是面露难色，带着她们上路，路上再遇到行尸或者是班夫蝶确实是照顾不上，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就在这时，一直在墙顶警戒的常来的枪声突然响起，另一侧的常澜也是一边开枪一边对墙内的众人大喊行尸！树林里出现很多行尸！ 高歌闻听心知刚才盖亚所说非虚，只是诧异着，这四周都是人迹罕至的树林，一下子从哪来的这么多的行尸，能让见惯了场面的常澜都显得有些惊慌。 待几人也爬上墙头向外看去之时，才都感觉头皮发麻…… 只见原本散落在微波站外那曲折山路上的行尸此时已经聚集在一起，不仅如此，不远处的树林中还有源源不断向外涌出的行尸群，目的极其明确地朝着山顶而来。 照这个规模来看，如果放任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众人的子弹打光之后，这微波站的大门就算被尸群靠数量硬堆也会攻破。 “别浪费子弹，再放进一些，打那些会直立行走和速度快的，瞄准一点。”高歌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枪声零星地响起，枪法较好的二小和常来默契的配合，几乎每两枪都能放到一个逼近一些的行尸，但远处的尸群已经越逼越近，等到这些行尸都拥堵在大门口的时候，那些有毒蝎尾一般长舌头的敏捷行尸将会是巨大的威胁。 看着大门外那条陡峭蜿蜒的山路，高歌的眼睛突然一亮，转身朝着围墙下的晓晓喊道，“晓晓，昨晚你是怎么冻住那几扇房门的？” “啊？”正在安抚那些女人和孩子的晓晓被高歌一喊，有些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昨天晚上，你是怎么让孟老大他们二楼那几个房间的房门快速结冰的？”高歌从墙上跳下来，冲到晓晓面前，“结冰，让外面的斜坡路上结冰，行尸应该就上不来！” 晓晓一下子也明白了高歌的意思，“醋酸钠！西边小屋子里有很多醋酸钠，应该是维护卫星接收器成影显像用的，把那东西溶入水里，泼出去见到冷空气很快就结冰。” “大力！常澜！干活！”高歌喊上两个枪法相对较差的，让他俩去跟晓晓搬运醋酸钠，自己则是跑到楼里，冲着那些噤若寒蝉的女人和孩子大声吼道：“不想死就伸手帮忙，把这里能装水的东西都装满，端到大门口！” 说完也不管这些妇孺有没有听懂，随手拿起一个脸盆，接满了水就跑回门口放在一边，转身又跑回到水房。 来回几趟之后，这些女人也明白了高歌要做什么，竟然自发地组织起来，排起了一字长龙，从门口一直到水房内，把一个个各种各样、大大小小接满水的容器传递出来。 晓晓带着大力扛着两大袋醋酸钠跑了出来，而常澜则是找到了两个不要钱的苦力——那两个之前被关在地窖里的看守，此时也是一人抱着一大袋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 “差不多按照1：3的比例，和水充分融合就可以，别倒多了。”晓晓随便找了一个脸盆，用刀划开醋酸钠的袋子，兑到水里。 “好了，就是这样！”晓晓搅拌好醋酸钠溶液之后，用饭盆盛出一些，洒在旁边的地上，果然，那液体在触及冰冷地面的一瞬间就肉眼可见的霜化，紧接着快速结冰。 “开门！你们两个！把这些水泼洒到门外的路上！”高歌端起枪，逼着那两个被抓来当苦力的看守。 不明所以的两个人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不敢有犹豫，待两扇大门被打开之后，就慌慌张张地一人端起一个盛满水的容器向大门外走去。 只是两个人一看到门外远处那密密麻麻朝这边涌来的行尸群之后，都愣住了。 高歌和大力也同样是端着一盆水从后面上来，“不想一会儿被喂它们的话，就快点！” 一句话把傻愣在当场的两个看守惊醒，忙不迭地动了起来。 几番折腾之下，门外那条三四米宽的坡路，瞬间变成光可照人的冰路，高歌还嫌不够，连带着把门口附近的围墙也都变成了一道厚厚的冰墙，这才气喘吁吁地又把大门关上。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了极其有趣的一幕，那行尸群来到陡峭又铺着厚厚冰层的山路之后，便无法行动半步。 即便是前面滑倒的行尸被后面涌上来的行尸踩在脚下向上行进一小段距离，也因为变窄的山路，相互拥挤又不断失去平衡的其他行尸推搡到山下。 “哎呀我去哥欠，真有你的啊，这下好玩了。”大力看着外面的场景，乐得直拍大腿。 高歌心里却知道，这个办法也不是万全之策，现在这行尸群好像是受到命令一样目标非常明确地朝这里攻击，如果数量再多一些的话，破城是早晚的事。 只是现在高歌有些奇怪的是，现在在山坡那里不断滑倒的行尸就那么百十来只，更远处那些从树林里涌出来的大型尸群好像只是在那附近徘徊，看着数量很多，却好像一直都没有太接近。 看着正不断升起的太阳，众人第一次在心底祈祷，“天气不要那么快变得暖和起来才好！” 就在这时，高歌的手环bv振动起来，是马小曼发来的语音链接。 “老高，我看gap网络信号通了，你们那还顺利吗？” “一言难尽啊，卫星接收器倒是修好了，但是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什么情况？” 高歌爬上了围墙，把眼前的情况通过图像传送给马小曼。 “你们再坚持一下，之前盖亚说的另一支队伍应该也快到你们那了。” “另一支队伍？” “我们分开没多久，就遇到了一支十几个人的队伍，是之前在外面拍摄的剧组，他们也是被盖亚派到英尔布山微波站的，他们的立体投影设备应该能帮到你们引开行尸群。” “立体投影设备？” 高歌迟疑了片刻，“我靠！原来如此！” 第49章 盖亚的困境 高歌接过常来的步枪，瞄准远端树林边缘的一具行尸，推算了一下距离之后，让那只行尸出现在瞄准镜十字星中间之下两个小卡尺之内。 “常来，用你的军用望远镜观察一下弹道，十一点方向650米处那个红衣服的行尸。”高歌默默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风速，又把准星向斜上方倾斜了一点点角度。 “高大哥，这么远的距离，恐怕……”常来端起望远镜找到了远处高歌所说的那个目标。 “嘭……”高歌的枪响了，枪声让聚集在山坡下冰面的行尸群一阵骚动。 常来端着望远镜，惊呆了。 他看得很清楚，那个红衣服直立行走的行尸背后薄薄一层雪地上，明显是被子弹激起一团混合着泥土的雪花，从弹道来看，那发子弹应该是穿过行尸的身体才对，可是那行尸的身子却连晃动一下都没有。 “嘭……嘭……”高歌又接连开了两枪。 同样是在那行尸身后的泥土里爆起一团雪雾和泥渣。 常来惊愕地看着高歌，心里赞叹他枪法的同时，更是错愕为什么连续三发子弹都没有对那具行尸造成伤害。 高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起身把枪交给常来，“大家伙儿，准备一下家伙，把下面那几只碍事地解决一下，准备出发了！” “老高，那远处那些怎么办？我们一出去被它们围了的话，恐怕很难脱身啊。”晓晓还是担心这些没有战斗力的妇孺。 高歌故作神秘地一笑，“我刚才打的三枪是迷魂弹，已经在这周围布下了八卦阵，那些行尸不会靠近的，放心吧！” 一句话让众人更迷惑，都弄不懂高歌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十几分钟后，有意让常澜练练枪法的高歌，安排常来在一旁指导常澜用枪的注意事项，打空了七八个弹夹的常澜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 从最初五六发子弹才能放倒一具行尸，到最后差不多枪枪都能爆头，常澜对这把大力给的ump5冲锋枪渐渐地得心应手，只是大力却一直嘬着牙花子，一把一把地往外掏着好不容易从何家劲那里勒索来的子弹。 聚集在山坡下的100多具行尸也尽数被点射，仅剩几只在射击死角处三三两两的漏网之鱼。 “大力，干活儿了！”高歌招呼了一声，打开大门，把一把铁锹塞在屁股下面，直接坐在冰面上滑了下去。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虽然难免在几个转弯处险些冲出坡道，但也都是快速地滑行到了坡下，干掉了那几只游荡的行尸。 待晓晓和王悦护送着那群妇女和孩子也出来之后，“你们在这里等着，大力和二小跟我过去就行。” 高歌丝毫没有犹豫地吩咐一声，朝着远处的尸潮迎了过去。 树林外的一小片开阔地，高歌和大力、二小站定脚步，面对着近在咫尺黑压压一大片的行尸，而不远处的树林里却好像极其安静，并不见更多的行尸继续加入尸潮。 大力和二小有些紧张端着枪保持随时射击的姿势，眼睛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行尸。 高歌却有一些老神在在，“你们还没发现吗？” “发……发现什么？”大力正在寻找先爆掉哪一具行尸的头。 “这些东西好像看不到我们。”高歌弯腰，在地上挑选了一下，找了一块鸡蛋大小的时候，在手里掂着重量，好像感觉不满意，随手丢掉，弯腰又捡起一块。 “我还想问你呢，这么近的距离，按理说早就该围上来了。” “而且树林里是不是也太安静了？”二小也注意到什么，“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飞鸟最忙碌的时候，可树林里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儿奇怪啊，以前和这群东西这么近的时候，那臭鸡蛋味儿早就醺得睁不开眼睛了，现在这空气也太清新了。”大力提起鼻子使劲地嗅了嗅清晨山里独有的空气味道。 “那是因为，有人在请我们看——电影啊！”随着高歌“电影”两个字出口，手里那一块石头被他抡圆了胳膊，朝最近的一个面相狰狞的行尸砸了过去。 大力猛然一惊，端枪转向那具被砸的行尸，准备它一有动作就开枪。 却见到那石头径直地砸在行尸的脸上，没有丝毫阻隔，只是在行尸的头部击出一圈光晕就穿了过去，并以同样的方式穿过它身后的好几具行尸，才最终落在地上。 “这……这是……全息投影？”大力明白了过来，收起枪械，愣愣地朝最近的一具行尸走过去，抬手就给了那行尸一巴掌，和刚才高歌丢出的石头一样，大力的手掌打在了空气上，好悬闪了自己的腰。 “大力，在风力发电站的时候，你给盖亚设置的那条口令是啥来着？”高歌看着远处的树林深处。 “啊？啊！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然后回答是，恰似黛玉爱李逵。”大力被高歌问得有点儿发愣。 “那就跟树林里的兄弟对一下这个暗号吧，估计他们也冻得够呛了。”高歌低头点了一根香烟重重地吸了一口。 “树林里有人吗？喂——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啊——？” 高歌被一口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力洪亮的嗓音在清晨宁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不一会儿，周围那数不尽的行尸一个个地凭空消失。 树林里十几个人影闪了出来，一边向高歌三人方向走，一边不断从地上捡起一棵颗纽扣大小的什么东西。 为首的一个短发女生略显一些婴儿肥，鼓鼓囊囊的胸脯在颠簸的山路上颤颤巍巍，一条藕荷色的围巾把鼻子和嘴巴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灵动的大眼睛，径直走近后，在高歌几人身上不断打量。 “恰似黛玉……爱李逵？”见二小一直没有放下手中警戒的步枪，短发女生张嘴对出了暗号。 “你们好，我叫梁飞。”女孩的举止落落大方。 “好什么好啊？感情刚才那些影像都是你们放出来的啊？吓得我们差点儿选择跳崖逃跑了。”大力没有好气地回复。 “你好，我叫高歌，这个是大力，那位是刘……咳咳，二小，我们后面还有一些人，一会儿再给你们介绍。”高歌看着这个叫梁飞的女孩身后清一水的娘子军，不禁有些肃然起敬。 “你们……都是女孩子啊？” “差不多吧，我们是佟江警备处文工团的，之前在城外采风拍摄，变异班夫蝶爆发之后，我们也遭受了攻击，后来就一直藏在拍摄基地，几个队友都不幸罹难。”梁飞的眼神有些黯淡。 “不是，这盖亚也太不是人了，派你们一群拍电影的出来干这活儿？”大力看着这十几个大姑娘，脱口而出。 “嘿，你还瞧不起人？实话告诉你，刚才投影给你们的那些行尸都是被我们圈到一起消灭之前录制的，不是一样把你们唬得一愣一愣的？”梁飞边上一个一口燕都口音的大妞不服气地嚷嚷。 “他不是这个意思，妹子，现在危险的不仅仅是行尸和班夫蝶，还有更可怕的。”高歌引着一众文工团女兵来到晓晓和王悦照顾的一群女人孩子面前，把昨夜发生的事都讲述了一遍。 气得那个性格直率的燕都大妞撸胳膊挽袖子就去揍那两个被俘虏的看守，“你们不是女人生的？你们家里没有女人啊……” 直打得那两个家伙跪地求饶，直喊奶奶饶命。 “玮珺，算了，他们也只是两个小杂兵。”梁飞出言阻止了越打越气的燕都大妞。 “也就是姑奶奶我现在是文明人，要不然我非把你丫的卵蛋籽儿挤出来！告诉你们两杂操的，以后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女人，把你丫脑袋塞屁眼里当烧鸡烤了你信吗！” 大力几人看得瞠目结舌，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跟这个被叫做玮珺的大妞逞口舌之快，要不然自己得被骂得怀疑人生。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带着这些人回佟江？没有车的话你们怎么穿越沙漠区啊？”梁飞已经看出这一群人当中，高歌应该是个能带头的。 “我们有几辆车在英尔布镇，打算先去那落脚，然后回城再找车来接。”高歌没有隐瞒地说出了打算。 “盖亚没跟你说他现在的处境吗？我担心，你们回城之后很难再出来。”梁飞微微皱眉看着那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孺。 “你是说盖亚的决策院已经被架空了？”高歌立即出声询问。 “现在盖亚被掣肘地厉害，好多命令执行到具体人的时候都会被大打折扣，虽说不至于被架空，但决策院地一部分实权部门已经近乎脱离盖亚控制了。” “没有什么办法补救吗？决策院如果失去统一管控，那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晓晓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在我们警备处和法监司还是站在盖亚一边，能够和执法处分庭抗礼，配额预算司也算是被盖亚牢牢控制，但是总工会、劳务处、卫生医药司和商务司都已经都被国界分子渗入到高层，有脱离决策院的意思。”梁飞用自己的手环bv给高歌传输了一条警备处今天早上转发给她的一份文件。 “盖亚打算把生命配额系统从数字化转为货币化，制作一批可以在市面流通的生命配额晶体，重新建立起一套经济体系，稳定大众情绪，同时也将把制作权控制在自己这边，引起反对者的强烈抗议，都在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可以说现在的佟江形如累卵，所以你们回去而且是要带这么多非法自由人回去投奔盖亚，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忌惮。” 高歌仔细查看着这一份警备处的文件，心下奇怪为什么这个警备处叫梁飞的女孩会这么信任自己，刚一见面就把这么重要的文件原封不动地转发给自己看，但是当他看到文件上所说：执法处会同总工会、劳务处、商务司和卫生医药司建议重新启用民众代表选举制的时候，高歌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很清楚，让盖亚和他同时担心的并不是天下大乱的国战，而是那被遗忘好久、黑暗无比的“政治”再一次要被某些人推上台面。 第50章 接人还是劫人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盖亚所提出的“变生命配额数字化为货币化制度”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让步，因为这就意味着可以囤积的货币化生命配额是可以成为某些集团的仰仗和资本。 而现在这些人不知道是愚蠢至极还是另有图谋，竟然要重启选举制度，那就是要更加两极分化社会生产力。 即便高歌对之前盖亚主系统统领全世界资源分配的模式也是有一些腹诽，但那也是基于ai智能没有人情化的执法，总体分配还是公平的。 人们对班夫蝶卵衍生药物“宙斯i号”的狂热追求，只是一部分人杀鸡取卵、自取灭亡的一次探索，并不是盖亚所创造的。 全球性的灾难开始的时候，如果不是盖亚适时的自我升级，并以雷霆手段把即将爆发的战争所带来的损失最大化降低，那么现在的人类也许只能如其他末世小说家言的那样——文明退后至史前。 可现如今这些人再一次控制权力，限制盖亚，并提出重启选举制度，无非就是再重蹈覆辙。 还有这个叫梁飞的女孩子，显然不仅仅是警备处文工团拍摄剧组的这么简单，她知道得太多了，也太神秘了，竟然已经有全息影像阵这种战术装备，熟悉军械的高歌太清楚，之前那能够造出庞大尸群立体影像的全息影像阵可绝不是电影院里那种小儿科的东西。 颠簸的越野车转过了一处马铃薯田，一处残旧的村落掩映在枯藤老树之间。 “哥欠，这应该就是梁飞那丫头说的地方了，咱们直接进去？”大力停好全地形越野车，把处于沉思状的高歌唤回现实。 三个小时之前…… “我看先这样吧，我们是开两辆剧组的六轮驱动厢货车来的，都在树林东南边停放着，可以暂时借给你们，我这队人先留守在这里，微波站没有人看守还是不行，你们回城以后再想办法找人接替我们回去。”梁飞没有给高歌几人谦让的机会，接着说道。 “警备处还给我们了一些其他任务，需要用得到这座微波站，抱歉，任务是绝密的，恕不奉告。” 高歌沉吟了一下，“那这些女人和孩子……” “可以让她们自由选择，想留在这里的话我可以收留一段时间，吃喝问题不大，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做好长期野外生存的准备，厢货车里还有很多。想跟你们走的我也不留，两辆车应该可以把你们全都装下了。” 梁飞的果断让高歌几乎没有再商榷的余地，她已经把所有的后路全都给想好了。 “只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直接带着她们回城。” 高歌轻轻点头，“我也明白，佟江城里原本就是女的多男的少，虽说这里只有十几个女人，但一股脑全都带回去，肯定会被总工会和劳务处的人扣上一顶不遵守人口管理规定的帽子，空惹麻烦。” “不只是这样，你们难道没听说之前佟江地区发生多起儿童失踪案件吗？盖亚还因此严刑处罚了多个执法处的内鬼，如果此时你带这么多孩子回去，难免会被彻查一番，到时候你怎么保证不泄露盖亚让你执行的这次秘密任务？一旦泄露的话，你很快就会被视为已经站队在盖亚那边的人。” 高歌先是若有所思一阵，转身让卜晓晓去征求那群女人孩子的意见，除了一个女人愿意留下和警备处文工团的女兵留在微波站之外，全都想跟着高歌几人离开这里。 “我叫刘阳，请你们收留我，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任何男人相处在一起，我可以给你们打杂做饭，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真的，什么都行。” 晓晓和王悦对视了一眼，她们已经认出，这个叫刘阳的女人就是昨晚在二楼老三房间里解救出来的女人，此时她眼神中又有了一些神采，但双目盈满泪珠，苦苦哀求着梁飞。 “报告长官，要不你就收下她吧，她确实是个苦命的人。”冷不丁的，常来给梁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昨天是他先冲进那个老三的房间，看见这个女人正赤身裸体地被绑在床位，背部雪白的皮肤被那个变态的老三用皮鞭抽打得鲜血淋漓，且全身早已被凝固得蜡油滴满，正双眼暗淡无光地看着早就被高歌击毙的老三尸体。 梁飞看了一眼常来制服，疑惑地问道：“你是北部战区的人？” 常来和二小再一次立正，“报告，是，我们是北部战区导弹部队303火炮团通讯班的。” “何家劲是你们团长？”梁飞出人意料地双颊绯红。 “是，只是何团长和我们失散了，目前生死不知。”常来语气中有些失落。 “哼！他死不了！不过你们再不去救他的话，现在应该快死了。”变脸比翻书都快的梁飞语气突然变得极其冷漠，转身朝微波站走去，顿了顿，“把这个女人带上吧。” “这他妈谁干的缺德事，这么多行尸的尸体堆在这，不嫌臭啊？还全是冰！老娘怎么上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高歌等人。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个叫玮珺的燕都大妞从布满冰面的山坡下的人群跑了过来，看了众人一圈，走到常来面前，塞了几个纽扣样的东西在常来手里，“我们团……我们飞飞姐说了，车可以借给你们，不过你们得把车上的物资给我们搬运过来，还有，那个何家劲在这个地方。”说完就把手环bv的导航图，共享给常来，还顺带添加了常来的手环bv联络组。 村落面前的高歌和大力有点儿头疼，这个村子明显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可此时却死一般的寂静。 “哥欠，这里不会也被那个孟老大他们洗劫过了吧？” 高歌回身看了看身后那一垄垄整齐的马铃薯秧苗和干净整洁的村落街路，摇了摇头，“不会，不过我们好像已经被里面的人盯上了。” 远远地，高歌已经发现村头那棵粗壮的老槐树的枝杈上，有一角衣服露了一下，瞬间又藏了起来。 再看村里的巷道口隐隐有尘土飞扬，高歌暗道麻烦，自己被当作敌人了。 “老乡！我们没有恶意，是来接人的！” “砰——”一发子弹在高歌身前不到两米处激起一阵尘土。 “知道你们是来劫人的！周围几个村子这几天都被你们劫光了！”老槐树上的那个人影显然听错了高歌的意思。 “再往前走一步，我打的可就不是地面了！” 高歌心中这个汗呐，暗想难道是自己说的话有口音吗？接人被听成了劫人？这个时候高歌就后悔把晓晓和王悦留在了英尔布镇照顾那群妇孺，如果她们在的话，交涉起来应该会简单很多。 连忙接下自己身上的武器，放在地上，又回头示意常来、二小放下武器，可树上的人还是不为所动，高歌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大力不仅没有放下武器装备，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戴上了一副大蛤蟆墨镜，一条印有骷髅图案的头巾绑在头上，配上他背上背地那宽大到夸张的“打火儿”，妥妥的一个土匪头子地扮相。 “大力，你这都特么哪弄来的？赶紧摘了，害怕人家不把我们当好人啊？”高歌气不打一处来地一把抢下大力脸上的墨镜。 “老乡，我们是梁飞的朋友，她告诉我们这里有我们的人在这养伤，不相信的话你看这个。” 高歌大声地回应着树上的人，从常来手里拿过一颗纽扣，远远地抛在地上，在手环bv上操作一下，“纽扣”就释放出一道镭射全息影像，正是高歌几个人好像苦力一样把厢货车上的物资搬运给文工团的女兵的过程。 看到这一幕，树上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壮硕的中年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让高歌惊奇的是，这个人背后竟然背着一把qbu191精确步枪而且搭配了白光6倍瞄准镜。 “你们是飞飞的朋友？”中年人上下打量着高歌几人。 “这位大哥你好，我们和梁飞还谈不上是朋友，确切地说应该是合作伙伴，或者是战友。”高歌尽量让态度显得谦逊一些。 “别叫大哥，我是飞飞的堂叔，她让你们来接那个当兵的？”中年男人还是有些疑惑。 “对，是一个叫何家劲的军官，跟我差不多高，长得很英俊。”高歌伸手比划了一下，“跟他一起的应该还有两个士兵。” “没有了，那俩都死了，就他自己，车停那边空地上，跟我进来吧。”中年男人语气中放松了警惕，指了指村口的一片停放着农机具的空地，转身走到村口大声喊着，“没事了啊，都回家该做饭做饭吧，这些是飞飞的朋友。” 尽管高歌早就有思想准备，但还是被惊呆了，只见不大的村落之中，房顶上、巷道里、围墙边、水井旁、果树后，呼啦啦地出来了四五十号人，而且更让几人吃惊的是，这些人的手中长的短的、粗的细的、连发的、单响的各种枪械，甚至头顶还有两架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降落，装备之精良足够组装一个加强连了。 “别乱走，跟紧了我，这边有地雷。”中年汉子没有理会几人的惊愕，掏掏耳朵，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留下了在正午烈日下通体发寒的高歌四人，缓缓地跟着中年汉子。 第51章 缘分就是一个奇迹 当众人见到何家劲的时候，所有人都极力控制着泪水的流出。 谁又不是感情在脆弱至极的边缘徘徊呢？ 曾经一声令下就可让炮火覆盖一座城市，百万生命皆在弹指间的何团座也是寰宇间一个血肉尘埃而已。 他曾以血肉之躯，给身后的国人以安宁，也以钢铁意志带给战友以勇气。 经历过无数次血与火考验的他，让所有知道他名字的人都会默默的给他贴上一个标签——挥斥方遒！ 可现如今，高歌、大力、常来、二小四个人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大力甚至已经把手指抠进了垂手可及的大腿肉里，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力跪在了地上。 是的，他跪下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但是此刻大力没有祈求天地的跪，也不是参拜父母的跪。 他是笑得肚子疼得跪在地上，一只手拼命得拍打地面，另一只手捂着疼的快断肠子的腹部。 “噗……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歌的双颊已经完全凹陷下去，还在用力的咬着两腮的肉，努力地让自己的嘴不要咧开，同时全身不停的颤抖，时而捂住眼睛，时而挡着嘴巴的右手不知道到底该遮挡眼角绽放开的鱼尾纹，还是已经成“八”字型撇开的法令纹。 常来只是最初惊愕住了几秒钟之后，就扔下一句“我出去警戒”，把同样错愕的二小丢在团长面前，跑了出去，依稀可以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一声接一声“呃……给给给……呃……给给……”的声音。 二小是真的哭了，而且是“哇”的一声痛哭流涕那一种，“呜呜呜……团长，我们来晚了，您这是咋的了？团长……” 何家劲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后悔醒来，甚至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此时的他身体半靠在火炕上厚厚的大红鸳鸯被卷上，右腿却被厚厚的石膏和纱布缠裹，悬吊在半空。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上既不是之前穿的那一套黑色作战服，也不是和他此时更搭配的病号衣，而是一套大红的西服。 没错，就是西服，穿着白色衬衣，系着红色领结那种西服，头发吹梳成高高的背发，脸上还有淡淡的腮红，让本就俊美的面孔凭添一份阴柔。 而在他背靠着铺盖卷的墙壁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 满脸痴笑的何家劲和满目柔情的梁飞结婚照正挂在红双喜字正上方。 “老何……恭喜啊，恭喜！来得匆忙，没给准备红包，见谅，见谅！”大力已经完全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何家劲此时如果有枪在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把面前的高歌和大力打成蜂窝，可现如今他只能悲愤的把靠在脑后的大红棉被一把拽出来蒙在脑袋上。 “好了，大力，忍一忍，对不住啊老何，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见到你是这种情况。快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高歌还是率先忍住了笑意，踢了踢地上打滚的大力，控制好情绪。 蒙住头的何家劲听到高歌这么说，先是没有任何动静，也许是听到笑声都止住了，才缓缓的掀开了被子，“唉，这都是误会！” 再一次看到何家劲的脸，高歌和大力又一次忍不住的狂笑起来。 “你俩给老子滚出去！要不然老子枪毙了你们两个王八蛋！”何家劲咆哮着，绣着鸳鸯的枕头随着跑到门外的高歌和大力两人砸了出来。 在屋外的院子里，两人瞬间止住了笑声，因为高歌和大力看到了两个之前那个中年汉子说已经死了的人——那两个一直跟在何家劲身边的另外两个通讯兵，此时正和常来交谈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高歌知道已经彻底得罪了何家劲，只能询问这两人。 原来，何家劲跟着常澜常来叔侄俩到鹿苑找到人参鹿血膏之后，就遇到了一股行尸的围攻。 这群行尸当中就有高歌他们在微波站外遇到的那种行动敏捷的变异行尸，一时之间难以脱身的几人只能掩护常澜先去给高歌送药，而他们则把行尸群引到另一个方向，约好在英尔布山下会合。 何家劲几人也确实是在后来奔往英尔布山的途中遇到了孟轲团伙。 两方人是在一条极窄的山间小路上的y字路口相遇的，何家劲四个人瞬间就警觉：这一伙打扮成山中猎户样子的人不一般，他们装备的武器绝不是一般农户能够用得起的。 何家劲军人的直觉瞬间就起了警惕，刚想出声询问，就见那几个人扛着的大大小小麻袋中有呜咽声传出。 本不想节外生枝的何家劲此时却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举枪就逼停了一众匪徒。 谁承想这一伙儿常年跟边防军周旋的悍匪也真是不讲道理，见到何家劲几人举枪，直接就开枪反击，得亏是几人都装备着军用防弹衣，胸前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后，也有一名通讯兵肩部中弹，被疯狂的火力压制在一个低洼处，很难抬头反击。 何家劲本能的摸向腰间悬挂高爆手雷的地方，却才想起几人的手雷早在灭火时候用光了。 而这时的众匪凭借人数优势，已经逐渐行程了合围之势。 危急之时，训练有素的几名职业军人展现出默契的配合，四个人迅速的脱下军用防弹衣举在身前充当掩体，展开还击。 一时之间凭借军用防弹衣和低洼地势也击倒了五六名匪徒，暂时压住对面的火力。 可双方都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少的一方铁定会吃大亏，常来自告奋勇的掩护其他三人撤退。 情况紧急，也容不得推让，何家劲带着另外两名士兵留下几个弹夹之后就借着常来的掩护突围出去。 只是突围过程中，何家劲和另外一个士兵分别右腿和胳膊中弹，而何团长更是在逃跑时，把从高歌那里换来的m1加兰德卡宾枪遗失。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逃入一处密林之中，甩开了身后的追击。 何家劲仔细辨别了一下方位之后，发现这里离自己高中时期曾经来过的一个同学家不算很远，便一路跌跌撞撞的按军用导航所指方向艰难前行。 途中，何家劲看到三人均受枪伤折磨，偶然遇到几株盛开白色花朵的植物，觉得很熟悉，仔细一想应该是之前马小曼跟自己说过的醉心花，也叫曼陀罗，是制作麻醉剂的主要原材料之一，当时就采摘了一把塞到嘴里咀嚼后涂抹到伤口处。 还别说，涂抹了这种醉心花汁液之后的伤口果然有很强的止疼效果，于是何家劲就一路摘了很多这种花塞到口袋里，继续赶路，谁的伤口疼得比较厉害，他就用嘴巴嚼上一把醉心花，然后给大家止疼。 就这样，在天黑之前，何家劲领着两名伤病，几乎晕倒在村口，被村民发现后抬进村里医治。 说巧不巧，梁飞这一天带队也刚好路过村子，这是她的老家，仲启纪之后，原在军中位居要职的父亲和从政多年的大伯双双退居二线，回到这个村子。很久没见过父母的梁飞也带着自己的一众女兵在这个村子落脚，顺便尽尽孝道。 没曾想，其乐融融的家族聚餐还没进行到一半，倔强的梁飞就因为父亲和大伯的双重逼婚而吵了起来。 “你们就非得让我嫁给原来跟着你们屁股后面那个四眼田鸡？一点儿主见没有的窝囊废我才不稀罕！” 梁父也来了脾气，“那你稀罕谁？你今天但凡说出个名字来，我和你大伯就是绑也给你绑来结婚！” “你还当你是军区副司令呢？我稀罕的人你现在可管不着，人家原来是你的部下，现在可不归你管。” “放屁！只要是我带的兵，到死都会听我的令！你说是谁！” 梁飞的伯父没有一儿半女，和梁父一样从小就很疼爱这个侄女，但是现在侄女公然挑战两人的权威，也有些发怒，“飞飞，你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 看到伯父也有了怒意，梁飞也自知理亏，索性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还不就怪你们，我以前就喜欢的那个人你们非得横挑竖挡的，硬是把他给调到那么远的地方，后来他都不理我了！” 她这一哭，把两个老头弄傻了，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意思都是：你啥时候把姑娘的心上人调走了？我咋不知道？ 梁飞一见唬住了伯父和父亲，偷偷的就要离席，只是还没出院子就被反应过来的两位老人吼住。 “你今天不说出来一个，以后就别进老梁家的门！” “就是……就是……”梁飞见实在是躲不过去，索性就将从军校起一直暗恋的人说了出来，反正那个人早就脱离部队管辖，占山为王，就算被两个老头知道了也没办法。 “就是原来北部战区导弹部队的——何家劲！” “啊……谁喊我？”何家劲和两名士兵正浑身是血的被几个村民抬进院子，已然是曼陀罗花中毒的何团长神志不清，听到有人叫他名字顺口就答应。 这一下，轮到梁飞傻眼了，这人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这么寸啊？ 梁飞父亲和伯父都对这个叫何家劲的有点儿印象，此时一看到人也想了起来。仲启纪之后，他率部没有归顺盖亚，在外竖起自力更生、保一方安宁的大旗也是让两位老将军心生敬佩。 此时看到这个何家劲突然出现在村子里，以为是丫头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他俩问到这个事，好顺水推舟的把人介绍在两人面前，只是这伤是怎么回事。 迷迷糊糊的何家劲看到老领导，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还是在其麾下的兵，“梁……梁副司令，何家劲……报到。” 梁父回头看向女儿，却只见梁飞也是满脸通红，目光迷离，只当是被看穿了伎俩的小丫头不好意思，旋即想起刚才两人夸下的海口。 “小何啊，这么说你也愿意娶我的女儿梁飞咯？” 何家劲此时哪还听得懂老领导的问话，军人的本能让他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句：“报告副司令，何家劲遵命……愿…愿…意！” 人就彻底昏了过去。 第52章 另有玄机 无限发懵状态的梁飞根本不知道现在她正经历着什么。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奶奶房间的越剧唱得正欢，而梁飞看着院子里正忙活地一众亲朋，嘴唇不由自主地：“这……也太扯了吧？” 第二天早上，已经被包扎完毕的何家劲甚至被换好了衣服，梁父慈眉善目地坐在早餐桌子前，“小何呀，咱们当兵的都有一句话，‘轻伤不下火线’，你和飞飞今天就完婚，也算是不下火线了，虽说不知道你和飞飞从什么时候开始好的，还特意策划了昨晚这一出，其实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嘛，我还是很开明的。” “羊不欺拧，吴……”何家劲神智虽然清醒，但口齿还是不清，毕竟是嚼了太多的曼陀罗。 “嗯？还叫梁副司令？”梁父打断了何家劲，故意板起面孔，“我知道你还在担心那个掩护你们突围的兵，放心吧，昨晚我就派出去人寻找了，你先吃饭，吃完饭收拾一下就准备仪式吧。” “羊不欺拧，吴……”何家劲想说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莫名其妙的怎么就要完婚了？ “嗯，好吧，一会儿仪式上改口也行，我也派人打听了，你家里早就没什么人了，还想着把你父母也接过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嘛，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儿子，以后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你就是我亲儿子。” 另一边，梁飞奶奶的房间内。 “奶奶……你就劝劝我爸爸和大伯嘛，我还不想结婚呢，而且我这次出来是执行任务的，哪有公务在身顺道结婚的啊？” “挺好的，挺好的，执行任务怎么了？我和你爷爷就是在战场上结婚的。”梁老太太慈眉善目，“你奶奶我呀，也活不了多久了，能看着你结婚，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念想咯……” 临时搭建的婚房里，何家劲坐在轮椅上，梁飞坐在梳妆台边。 “那个……你不用有啥负担，我今天就走，还有任务。”梁飞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梁飞，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何家劲的唇舌已经恢复了一些。 “哎呀，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阴差阳错吧。你要是不愿意，咱们以后就当没有过这一回事，你还回你的北部战区不就完了。”梁飞也有一些理亏。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而且我也没说不愿意。”何家劲也不忍心看着军校时期就被自己当成“哥们”看的梁飞。 “那你不是说你喜欢了一个叫马小曼的赤脚医生么？”梁飞语气也软了一些。 “喜欢是喜欢，可是……” “报告……”门口处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声音。 几乎是一起挤着进来了两个士兵，一个是跟何家劲一起受伤轻一些的通讯兵，另一个是梁飞文工团的女兵。 “团长，伯父派出去的无人机侦察说，英尔布山顶附近发现大量行尸，并有激烈的枪声。” 何家劲和梁飞皆是神色一动。 “通知队伍集合，我们这就出发。”梁飞一把扯掉头上的婚纱。 “梁……飞飞！”何家劲迟疑了一下，改掉了的称呼让梁飞心头一喜，随即转头望向何家劲。 “你们如果遇到一个叫常来的兵，请尽力帮我救回来，回来，我就和你好好的完婚。”何家劲刚吐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呵呵……何家劲！这么说我要是不能给你救回来这个兵，你还就悔婚了是不是？你还别觉得委屈，我梁飞也不是非嫁给你不可！”丢下一句话，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高歌和大力几人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怪不得在微波站外的时候，梁飞一听说要把何家劲接走会发那么大的脾气，现在看的话，这何团长还真就不能接了。 “老何，之前以为你有危险，所以匆匆忙忙赶来想要把你救出去，现在看你还是在这里养伤更稳妥一些，我们还是得回到佟江，那边现在很乱。” 高歌把佟江里的事大概描述了一下，何家劲也是沉吟了很久。 “照你这样分析，我们的确得站在盖亚这一边，坚决不能让盖亚的对立面占据太大的优势，不过……城里的事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一旦我的部队大规模行动肯定会引起警觉，到时候反而更麻烦。这样吧，佟江也有我的人，你们在城里如果遇麻烦可以去找他，他有办法联系我，我可以给你一些必要的支援。” 何家劲让高歌记下了一个联系方式，“至于你说的那些女人和孩子，我可以先接回我的营地，这个你不用担心。” 辞别何家劲和梁家人之前，常澜把常来叫到一旁，“小来，我暂时还不能跟你回部队去，回到佟江城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你凡事都小心一点，常家不能再少人了。” 两人约好一个月后的中元节一起回到英尔布山祭祖。 在高歌的联络下，盖亚的影像投放出来。 “有好消息了，我的朋友，又有几座微波站的gpa通信网络恢复工作，现在包括佟江在内的七座决策院城市的数据系统可以融合，现在只要再打通皖北、鲁西和豫南三座，就可以和南方沿海城市决策院继续融合，那样我的数据系统就可以再次升级补丁，届时我也有能力和依哥雅麦蝶国的分程序抗衡。” “直接说坏消息吧。”高歌未卜先知。 盖亚脸上微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卫星监测到的数据显示，今年拉尼娜现象反常，将导致气温大幅下降，中温带和寒温带将会提前照比去年再提前40天左右进入漫长寒冷的冬季。” “这一点我昨天在英尔布山顶就感受到了，海拔才2000多米的山区已经开始下雪了。不过这对于你来说不算是太大的麻烦吧？”高歌有些不解，仲启纪之后，具有强大运算功能的盖亚主系统总是会准确的提前预判天气变化，运用科技手段保障必要的衣食住行，不是难事。 “天气的麻烦确实是不算大，只不过我一开始计算出突然的降温会冻死一大部分班夫蝶卵，可以很大程度促使一部分植物的复苏。” “这不是好事么？”一旁的大力突然插嘴。 “可是，班夫蝶已经进化到可以钻进地表下，我担心这些虫卵在进入冬季休眠状态之前会吸食植物根系储备能量，从而更大破坏植被。而且，多地的林区监测设备都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班夫蝶正在向南方迁徙！” “你是说，这一次爆发的变异班夫蝶事件只是在北方泛滥，南方城市还没有被波及？”高歌一下觉得事情严重了。 “是的，之前由于gpa通信网络被破坏，北方发生的这些异变并没有被传播到南方，我也把消息封锁，现在信号恢复，如果南方城市知道北边的事，会引起恐慌，届时也许会发生更严重的暴乱时间反抗我的统治。”盖亚竟然很人性化的用忧心忡忡的语气回答。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才运算出的结果，直说吧，我们需要怎么做？” “好在狄晨宇上校在回到佟江市之后取得了重大进展，暗中揪出了一支黑客队伍并成功策反，他们同意帮助我植入麻痹病毒给依哥雅麦蝶国的分程序，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暂时中断对方的通信网络，给我争取时间进行休眠升级。生物科技方面，我们研制第一批的基因重组雀鸽已经放飞，这100万只雀鸽应该也可以阻挡一阵向南迁徙的班夫蝶群。”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宙斯i号’会大幅度减产，财团一定会把这药的价格炒成天价，寻常百姓还能用得起么？”高歌从盖亚的话语中听出来更深层次的意思。 “我的朋友，你还不明白么？对沉疴宿疾当有壮士断腕之勇气，不忍刮骨之痛，怎疗渗髓毒焉？” 高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又想起了母亲临死时那狰狞的模样。 “我的朋友，现在你们最好回到佟江市，休整一下，你们的手环bv告诉我，你们身体已经濒临营养不良，尤其是那几个女孩子，隐隐有贫血症状了。”盖亚说完，首先切断了联络。 狄晨宇的通讯请求紧接着在高歌的手环bv上显示，高歌没有犹豫就接通。 画面中的狄晨宇正戴着金丝眼镜倚靠在一个看起来十分舒服的沙发上，一只手夹着雪茄，面露微笑。 “哎呀我去，大宇，你这不像话了啊，我和哥欠在外面出生入死的，你在家也太舒服了。”大力嗷嗷直叫。 “别着急大力，你们回来保证有一样的待遇，先不扯没用的，说正事。”狄晨宇面露凝重。 “高歌，大力，现在盖亚已经在城里大肆宣扬你们在英尔布山微波站取得的战功，说你们是帮助恢复通信的功臣，其实这就是在直接告诉那些政府组织，你们是决策院的人，回来之后你们得小心一些了。” “嗯，这些我已经想到了，直接站在明面也不全是坏事，你那什么情况？” “我回来以后通过以前老战友的关系，进入了卫生医药司，小风也跟我在一起，石涛和小五被安排到商务处，现在是暗流涌动，到处都是难防的暗箭。” “盖亚说你们有了不错的进展？” “这还是杨磊和张俊那两个小子立功了，他们找到了一个全是由20出头毛头小子组成的黑客团队，之前参与过攻击盖亚的编程。这些是后话，高歌，我好像发现之前刘希未为什么要去咱们两个的骨髓样本了。” 高歌闻言猛的一惊，这一块始终压在他心头的石头一直有一些喘不过气。 第53章 狄晨宇的发现 狄晨宇的眼珠在眼皮内快速地转动，梦境里真实的画面让他已经沉睡的大脑渐渐清醒。 他再一次来到那两棵巨大的红杉树前。 狄晨宇望着高耸入云的树干，极力抵抗着两棵巨树带给他的压抑感。 此刻狄晨宇断定他是在做梦，因为这种程度的巨大红杉树被称为植物界的活化石——只在北美地区存在，为何会出现在梦境里。 耳边再一次响起那熟悉又有节奏的女人声音，把狄晨宇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两棵树后那栋废弃的厂房，他听不懂这女人到底是在说什么，但是却能很肯定地读懂，这个声音是在引导着他进去。 繁茂的藤蔓植物已经把厂房遮挡得严严实实，好像一个巨大的陵墓。 黑洞洞的厂房门口像一张怪物的巨口，随时准备把狄晨宇吞噬一般。 狄晨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朝着厂房门口走去。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增加。 当他终于站在门口时，一阵冷风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女人的声音还在召唤，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入了黑暗之中。 厂房内部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狄晨宇觉得很奇怪，随着他不断地深入厂房，门口的光线已经完全不能照射其中，而四周的窗子也被外面密不透风的藤蔓遮挡，光线根本就不能照射进来，身处黑暗之中的狄晨宇却很清晰地能看到东西。 他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破旧的机器和杂物，看起来像是一个木材加工厂，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声响，四周亮起繁星一般的绿色荧光，起先是三三两两地闪烁，随后犹如一场盛大的星光宴会悄然拉开序幕，直让狄晨宇觉得这厂房内无尽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被亿万颗璀璨的星辰点缀得熠熠生辉的苍茫宇宙。 狄晨宇心中一紧，这星星点点，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光点呈现的分明是星图。 曾经长时间在海上航行的狄晨宇极其笃定，这就是星图，出于职业习惯，他连忙看了一下手环bv上显示的时间：燕都时间23:23分。 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狄晨宇再次抬头仰望着厂房内的“星空”！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狄晨宇听得很清楚，因为那声音正用标准的华夏语言在说：狄晨宇，记得这里，来找我。 “你是谁？为什么要我去找你！”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狄晨宇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身边妻子也被他惊醒。 “大宇，怎么了？” “没事……做了一个梦，你先睡吧。”狄晨宇看了一眼时钟上显示的时间——23：23。 一下子睡意全无，翻身起床到书房打开了世界地图，脑中快速回忆着梦中的那个木材加工厂厂房里看到的星空，手中快速计算着，用绘图工具在地图上标记下一个位置。 当狄晨宇把这个位置在地图上的经纬度牢牢地记了下来，北纬n51°14 西经w115°33。 “这里有什么？”高歌听着狄晨宇的描述，觉得有一些奇怪。 “gpa网络恢复后，我用这个经纬度查了一下，这个位置就在北美洲的枫叶国，确切地说是枫叶国的班夫镇——班夫蝶的诞生地。”狄晨宇吸了一口雪茄，轻轻吐出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脸。 “这跟我们的骨髓样本有什么关系？”高歌之前就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和班夫蝶有联系，可是总有些地方想不通。 “之前佟江市也遭到班夫蝶群的攻击，被叮咬的人变成行尸之后很快被镇压住，决策院发现这些行尸并不会传染病毒，也就是说我们之前担心的被行尸咬伤后也会变成行尸只是一种猜想。人类被叮咬后只是被寄生在体内的蝴蝶幼虫影响了神经中枢，基因发生异变。我们后来也做了实验，把蝴蝶幼虫从体内取出之后，这行尸就会失去行动能力，身体机能快速衰退，那样子就跟……” “就跟‘宙斯i号’停药后的副作用一样？”高歌听懂了狄晨宇的话。 “是的，这次被班夫蝶攻击变成行尸的人一共有1142人，是佟江市北部靠近佟佳江大桥的那个社区的人，加上被行尸攻击撕咬而死的1039人，这个社区里的人仅仅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内就基本死光了，决策院的警备团只从社区里救出了不到30个幸存者。” “让我猜一下，这些幸存者当中有被班夫蝶叮咬过，却没有变成行尸的人？是你用硼砂给他们把班夫蝶幼虫逼了出来。”高歌大胆地猜测。 “没错，有3个幸存者是被班夫蝶叮咬没变成行尸，不过不是我用硼砂救了他们，那时候我还没有回城。”狄晨宇站起了身，轻轻地把雪茄熄灭。 “这三个人都是那个社区的搬运工人，被攻击的时候正在搬运一批刚到的物资，这些物资当中就有一批硼砂，是他们自己误打误撞地弄破了一包硼砂后保住了命。” “那现在硼砂是不是就要成为重要的物资了，应该提醒盖亚给人们都分配一些，以备不时之需。”高歌觉得有点儿可笑，硼砂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就要变成人类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三个人失踪了！”狄晨宇换了一件衣服，和他们一起失踪的还有执法处的两个ai仿生人执法者。 高歌的瞳孔猛地一缩，“你怀疑这三个幸存者是被刘希未一样的人带走了？”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那你把这些情况跟盖亚说了吗？” “这些事瞒不住盖亚，因为这三个人在失踪后的第二天，就被发现已经变成行尸被击毙在佟江成东郊的303公路边，而从现场遗留的弹壳判断，击毙三人的武器就是执法处配备的制式枪械pb408。” “幼虫被逼出体外幸存下来，还是变成了行尸？可是你和我……” “问题就是在这里，所以盖亚判断，是你和我的身体能抵抗住班夫蝶幼虫改变基因的能力，正因为这个有一股势力想要抽取你我的骨髓样本进行研究。” “所以盖亚想要彻底地清理掉班夫蝶。” “所以我做了那个梦。” “梦？” “我想去一次枫叶国。” “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你回来，盖亚正在调度军机，你回来之后盖亚要开一次秘密会议，随后就送我从燕都走。先这样吧，现在的通信也不安全，一切等你回来再说，我要去给你们准备盛大的欢迎仪式，你不知道，盖亚已经把你们宣传成了英雄，进城的时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狄晨宇后面说的话高歌基本自动忽略了，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在猜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能够在瞒得住盖亚主系统的情况下控制ai仿生人。 盖亚一直在致力于弃用ai仿生人，是不是他早就发现不能完全控制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现在被盖亚决策院控制的主城市当中，ai仿生人比比皆是，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些都可能是被那个神秘组织控制的定时炸弹？ 那个组织到底有什么目的，和国界分子是同一战线么？现在回到城里是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还有狄晨宇的那个梦，为什么能那么精确地定位到枫叶国的班夫镇，不断变异进化的班夫蝶难道真的是这一场世界灾难的始作俑者吗？ 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能抵挡得住班夫蝶幼虫改变基因变成行尸，从那次被叮咬之后，高歌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首先是他的视力一天比一天好，身体的恢复能力也大幅度提升，上次被高爆手雷炸伤之后虽说用了常家的人参鹿茸膏，但这才两天多一点儿的时间，竟然基本痊愈了。 一系列的问题让高歌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甚至开始怀念以前那枯燥又平静的日子。 那时候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每天完成采集任务之后，就是和工友们打打牌，吹吹牛，时不时地去打两只野味，跟大力几人在“秘密酿酒基地”里轰趴一下，眉来眼去地调戏一下外表高冷实则内心火热的马小曼。 想到以前种种，又难免想到妈妈，正如盖亚所说的，从妈妈开始服用“宙斯i号”开始，就注定着会是这样的下场，那种所谓的全能型药品其实根本就是让人行将就木的毒品，跟一百多年前的鸦片完全是一个性质。 “鸦片？” 高歌猛地一片清明，是呀！这“宙斯i号”从现世开始，不就正如当年轰开大清国门，荼毒大清百姓的鸦片是一样的道理么？ 难道真的是有人野心勃勃地要重演历史，培育出班夫蝶卵这种让人难以抗拒的东西，妄图把整个世界重新洗牌？ 可这几乎是自掘坟墓的战略手段，就连自己这种小人物都能想得明白是反人类的，真有人会下这么大一盘棋吗？ 英尔布镇的影子已经出现在高歌、大力和常澜的视野中，今晚他们将在那里过夜，正如盖亚所说，一行人从变故开始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饭，现在身体各项指数都已经有些不达标，所以梁飞的堂哥在几人走之前给车上装了很多吃的东西，只是现在一想起来卜晓晓那满锅烩的烹饪，高歌又是一阵反胃。 “砰……砰……哒哒哒……” 三人的车辆刚一驶进小镇，就听到镇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 “糟了，是晓晓她们！” 大力心底一沉。 第54章 马克西姆和他的佣兵 高歌此时已经听出来了，那一声声沉闷手枪声正是马小曼交给王悦的柯尔特m2000的声音，此时稀稀落落的枪声正在英尔布镇中心的府院办公楼那里传来。 大力恨不得把脚踩进卡车的油箱里，一路风驰电掣地带起一团黄沙。 而高歌试图用手环bv联络上卜晓晓和王悦，却始终是忙线状态。 “大力哥，让我在这里下车，我绕过去。”常澜在镇子大门口的时候，出声提醒大力和高歌，“我们也许会被埋伏。” 当高歌和大力靠近了府院办公楼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枪声，街路上停放着几辆大马力的哈弗h9越野车。 看到车上喷绘着西北集团的logo，高歌脸上的咬合肌不断地起伏。 “啪”的一声枪响，刚要迈步走进府院的大力身前的泥土被子弹溅起，被逼停了下来，两人闪身到低矮的围墙后。 一个身材极为壮硕，留着金黄色头发的白种人男人大摇大摆地从府院办公楼的正门走了出来，丝毫没有把准星瞄准自己的枪支放在心上。 “自我介绍一下先生们，我是马克西姆·别列科夫，你们可以叫我马克，受雇于西贝集团，我想你们不会愿意对我开枪的。” 马克西姆的话音刚落，办公楼的二楼窗口就有数个人影出现，各种长枪纷纷瞄向高歌几人。 而办公楼里也有四个白种人，架着王悦和晓晓从里面走了出来。 又是这个熟悉的小镇，又是这种熟悉的场景。大力恨得牙痒痒，上一次晓晓被别人挟持也是在英尔布镇。 隔着低矮围墙，大力把dbs霰弹枪举过墙顶，扔了出去，又摘下宽厚砍刀“打火儿”丢在地上，举起双手先走了出来。 “我不管是你马克还是牛克，但我劝你放了这两个女孩，是爷们的话咱们面对面地用拳头说话。”大力瞪着牛眼，死死盯着那个把晓晓双手反绑在身后的男人，“你要是敢弄疼她，我保证一千倍地还给你！” 夕阳从大力的背后把余晖洒下，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以至于面对阳光的几个外国人都看不清大力的样貌。 “噢，让我来看一下……”马克西姆抬手在手环bv上滑弄了几下，抬头看向大力，“这位应该是丁力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正如你所言，我也想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是很不幸，这不是我能做主的，而且我们的目标既不是你，也不是这两位女士。” “那我明白了，你们的目标应该是我？”高歌也从矮墙后站了出来，“不用查资料了，我叫高歌。” “为您的风度感到折服，高歌先生，没错，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把您带回去。”马克西姆看到高歌走了出来，嘴角的微笑更深了一些。 “我听说过你，马克，沙俄对乌兰战争中你战功赫赫，曾经创下率部10个人一夜拿下乌兰三个炮兵阵地的壮举，后来因为反抗上峰一道类似于让你们全队自杀式防御的命令而叛逃到我国，从此开始做起有钱人的保镖，只是我没法想象，你也算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然会用女人来当人质。” 高歌斜眼看到了大力藏在背后裤腰处的一把蝎式手枪，那是昨晚大力在梁家和梁老爷子斗酒赢来的，尽管第二天酒醒后的梁父后悔不已。 “激将法对吧？呵呵，高歌先生，请原谅，这真的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我的老板让我这么做，说句实话，我也很瞧不起老板用这么下三滥的办法。”马克西姆懊恼地摇了摇头发，“而且不仅是这里，那位叫马小曼的女士应该也会在路上被拦截，目的也是让你就范。” “不过是西贝集团的私人武装，我不信你们敢对北部战区动武！”高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气愤，没想到己方所有人的行踪竟然被西贝集团摸得这么清楚。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得到的命令就是要把你带回去，至于其他人，我不会伤害的。”马克西姆无所谓地摇摇头。 “那你就把他们放了，我跟你们走。”高歌看向大力，“大力，把这里的事跟大宇他们说一下，嘱咐他也要小心，我觉得西贝集团应该也是为了我们两人的骨髓样本。” “可是……”大力不想这么轻易地就被这群人把高歌带走，见到高歌轻轻摇头，只好作罢。 “啪”一副手铐被马克西姆丢在高歌面前的地上，“好了高歌先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你随便选一辆车，把自己铐住，我会遵守诺言的。” 高歌弯腰捡起了手铐，略作沉吟就选择了一辆哈弗h9，打开后门坐了上去，随手把自己的右手铐住后另一头铐在了门把手上。 马克西姆微笑着点点头，抬手示意身后的雇佣兵把人放了。 卜晓晓在被松开双手之后，皱着眉头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回身就朝刚才控制自己的那个外国人的膝盖狠狠踢了一脚，却没想到这一脚好像踢在了钢板上一样，疼得晓晓呲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走到大力面前。 王悦却没动，而是朝着马克西姆伸出了手，“枪还给我。” 马克西姆无奈地苦笑，刚才如果己方没有事先穿着防弹衣和头盔的话，最少会折损三个人，眼前这位漂亮的母豹子开枪极其狠辣，每枪都是瞄准着头部和胸部射击，就包括他马克西姆在内，回去以后都得花大价钱更换头盔了。 现在的马克西姆绝对想不到，日后自己会再一次差点死在面前这个瘦削且刚毅的女人手里。 大力裹挟起高歌的武器装备，带着晓晓与王悦把一众之前带来的女人和孩子护送上了他们开来的那辆卡车。 高歌却突然发声，“马克，我没想到你会对这些可怜的女人和孩子下手！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你的名声？” 马克西姆一头雾水，“高歌先生，请问你为何会这么说？这群女人和孩子我连一根寒毛都没碰啊？” “不对吧，马克，我送她们来这里的时候，明明是17个大人和9个孩子，可是现在只有15个大人了，少了两个女人，你别告诉我跟你无关？难道鼎鼎大名的马克西姆佣兵团也需要靠掳掠妇女来满足兽欲？” 高歌眼神犀利地逼问马克西姆。 被质问者愤怒地指着高歌，胳膊上、脖子上，甚至脑门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咬牙切齿厉声喝道：“我警告你，不允许你污蔑我和我的队员，我们这里绝不会有……” 蓦地，马克西姆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另一个皮肤黝黑的队员大声问道：“辛格汗，是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那个被叫做辛格汗的阿三籍佣兵满脸惊愕地看着马克西姆，“不，我没有，boss，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确定？”马克西姆盯着辛格汗，眼睛里几乎喷出火，“刚才格兰特对我说看到你趁着搜身时候，最少捏了五个女人的屁股七个女人的胸部！你敢说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辛格汗的黑脸由于被拆穿了刚才暗中的举动，涨成了猪肝色，“boss，我只是占了点儿便宜，真没有藏人啊。” “那你刚才拽着一个女人要去最里面的房间想干什么？” “我……我……”辛格汗支吾了起来。 “我再问你，刚才是你自告奋勇地去搜这群女人的身，那你有没有清点一共有多少个女人！” “十……五个？”辛格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另一个队友，可是另一个人直接把目光挪开了，“对不起，boss，我忘记数了。” “啪”的一声，马克西姆抡圆了胳膊，直接在辛格汗的脸上抽了一个响亮的嘴巴，后者原地转了一圈，险些趴在地上，口鼻流血。 “我看你满脑子都是女人裤裆里那些事情，要不是看在你无人机玩得好，我早就把你送到西非核感染区的无性别生活区，让你前后都能爽起来，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藏人！” 辛格汗捂着不停冒血的鼻子，眼睛不经意地往二楼一个房间看了一眼，又慌忙摇头，“不，boss，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婆罗门作证” 他的动作没有躲开眼神锐利的马克西姆，“婆罗门要是知道你的脑子里都是精虫，他会赐你死罪的！”转身对另一个佣兵说道：“格兰特，带人去那几个房间看看。” “别，格兰特，别去！我真的没有把人藏起来。”辛格汗满脸哀求。 片刻之后，格兰特用一根木棒挑着一块巴掌大的碎布走到马克西姆面前，“boss，确实没有藏人，但是我们发现了这个。” 马克西姆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那是一条被扯碎的女人内裤，上面明显还有一团乳白色黏糊糊的液体，强行忍住恶心，“辛格汗啊辛格汗，你们这个民族为什么会被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神到底做错了什么！” “哦，马克，实在对不起，是我记错了，我所说的17个女人是包括我那两个朋友在内的，刚才算错了。”高歌见到时间也被拖延得差不多，大力他们应该也走远了，狡黠地笑着对马克西姆抱歉道。 马克西姆看了看已经完全暗下的天色，愤愤地下达命令，“走！回集团总部！” 第55章 步步坎坷 大力切断了和狄晨宇的bv通信，接过晓晓递过来的一根蛋白质能量胶，大口的咀嚼着。 “晓晓，你和王悦妹子还得在这里等老何派人来接这些女人和孩子，大宇从盖亚那里得到确切消息，有一支执法处的ai仿生人执法者刚刚以清剿城外行尸为借口申请了枪械使用权限出城了，目前这支队伍已经绕过了断桥。” “是冲着高歌来的？” “有很大的可能，大宇说，西贝集团这次公然掳走高歌，已经是宣布了立场，既不站在盖亚决策院的阵营，却也直接触碰了“新政治”势力的蛋糕，看来哥欠之前的怀疑是对的，这一次班夫蝶引发的灾难是人为的。”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小澜子刚才已经提前一步去设障，能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我跟上去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救下哥欠。” 王悦没有说话，却也整备好自己的东西，率先坐上了那辆全地形蓄能越野车的副驾驶。 “小曼姐刚才给我来信息了，说她带着何团长派来接人的部队很快就到，所以这里不需要我。” “大力，让她跟你们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晓晓有些担心地看着大力。 “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啊！”大力有点儿着急。 “乖，听话，一定注意安全。”晓晓说完就招呼着那一群女人和孩子退回到镇府食堂，张罗起晚饭。 大力按下了越野车的启动键，超低噪的发动机无声地运转，照明灯投向远方的黑暗。 “大力……早点儿来接我！”晓晓没回头，只是远远地喊了一声。 高歌坐在第二辆哈弗h9越野车里，改装到极致的大功率越野车在沙地里行驶感觉不到一点儿颠簸。 “有钱就是好啊，这玩意还是用汽油的？”高歌听着轰鸣的发动机声，没话找话的跟马克西姆聊天。 “氢混燃油，我还是喜欢原始一些的柴油，那种味道可以刺激一个真正男人的血性。”副驾驶的马克西姆看了一眼车载导航的位置。 “这一点我跟你的想法相同，只不过新能源也的确有新能源的好处，比如说……便宜。”高歌调整了一下铐在扶手上的手腕。 “如果早一点推广开发新能源，或者早一点研制出蓄能模块，也许当年沙俄国和乌兰的战争根本就不会开始了，你说呢马克。” 说到自己的祖国，马克西姆的眼神有些黯淡。 “高歌先生，当年的战争并不是为了资源的争夺，而是那可恶的政治。”马克西姆点燃了两支香烟，回头递给了高歌一支。 “是啊，又有哪一次战争不是因为政治呢，只不过有一些政治体系是建立在平凡百姓的利益，有一些却腌臜的太多。” “哦？腌臜？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请原谅我的华夏语言还不是很精通，高歌先生。”马克西姆很好学的样子。 “腌臜呀……怎么说呢？应该是等同于肮脏、龌龊、卑鄙、无耻和阴险加在一起的意思吧。”高歌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突然，行驶在第一辆的哈弗h9越野车猛地左右摇晃起来。 紧接着是高歌所乘坐的这辆车，司机双臂不断地调整失控的方向盘，宽大的车体好像喝醉酒一样在并不宽的沙路上摇摆。 “不要踩刹车，加油，扶正方向盘！”马克西姆突遇变故，对驾驶员吼出了母语。 然而，前面那辆车在轮胎和地面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后，猛地横在路中间。 第二辆车驾驶员来不及反应，尽量做出了躲避动作，车辆的右前方还是发生剐蹭，完全失去平衡之后一头扎进路边的沙坑。 而紧随其后的第三辆车明显是有一些准备，一系列的紧急制动之后，堪堪停在距离第一辆车仅仅几厘米的地方。 “混蛋！”马克西姆愤愤地把半截香烟丢到沙地，“警戒警戒，你们几个看住他！” 三辆车上地佣兵纷纷快速下车，各自占据有利位置，在高歌的车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黑暗处。 “柴科夫，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开的车？”观察了一阵，见并没有其他危险之后，马克西姆大声斥责着第一辆车的司机。 “boss，是车的轮胎受损了！”那个被叫做柴科夫的司机有一些委屈。 “怎么可能？我们车的车胎都是军用级别的防爆胎，就算子弹打上去都不可能爆的！”马克西姆有些难以置信，也跑过去查看。 “腌臜！真的是腌臜！这是什么人用这么腌臜的办法！”马克西姆现学现用，金黄色的头发在车灯的照射下此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马克，怎么了？需要帮忙吗？”高歌有一些幸灾乐祸。 马克西姆抓着一把亮晶晶的东西走到了高歌车窗前，伸出手给高歌看，是一把银白色的图钉。 高歌再定睛看去，只见三辆哈弗h9的四条轮胎上密密麻麻地扎满了这种图钉，尤其是第一辆车，原本凹凸不平的轮胎表面此时已经像镜面一般反射着光芒。 高歌不由得笑了出来，心中暗想，“真难为常澜了，情急之下竟然能想出这种损招，只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这许多的图钉。” 待佣兵们把轮胎上扎着的图钉全都清理干净，再用绞索把陷在沙地里的车拉出来，已经折腾了近一个小时。 而不知道路上还有多少图钉的马克西姆也不敢再让车队高速行驶，而是派出四名佣兵在前方步行开路。 远处的沙丘上，趴着两个人，一脸坏笑地看着这支缓慢的队伍前进。 “小澜子，你从哪搞来这么多图钉啊？” “镇府对面是中心校，我上学的时候学校的校本课是用图钉创作美术作品，库房里有很多，我就给用上了。” “前面还有多少啊？” “没有多少了，等他们发现可以开车之后，估计咱们就得用最后一招拖延时间了，大宇歌他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先不管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走！” 这两个人是已经会合的大力和常澜，观察一会儿之后回到蓄能越野车上，摸着黑绕路走了。 “高歌先生，这应该是你的人干的好事吧？”马克西姆看着几个佣兵在车灯的照明下，不断用脚在沙地里试探着前进，而自己车队10分钟还没开出200米的距离，恨恨地瞪了一眼坏笑地高歌。 “马克，你得换一种方式来想，可能是我们华夏国广袤的土地上会自己生长出来图钉呢。” “boss，最近这50米的路上没有再发现异常，是不是可以正常行驶了？”一名佣兵隔着窗向马克西姆汇报。 “全体上车，车速控制一下，不要太快，保持警惕。”马克西姆看了看时间，他们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近2个小时，还不知道回到基地之后，会被自己的死对头韩东锡怎么喷垃圾话嘲笑呢。 然而，车队刚刚提起速度没等开出几百米的距离，前车又是一个急刹车，后车上还没来得及扣上安全带的马克西姆差一点被甩在风挡玻璃上。 “该死的，柴科夫！又什么事？”马克西姆咆哮着通过车载无线电耳麦吼问着前车司机。 “boss，我想我们有麻烦了。”无比委屈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 马克西姆重重地摔上车门，向前车走去，只是还没等他走到车门位置，眼睛的目光就被前车大灯光柱最远端的一群密密匝匝的人影吸引住了。 “行尸群？这里怎么会有行尸群？所有人下车，打开车顶照明！” 马克西姆此时深刻领会到华夏人经常说的那句俗语“喝凉水都塞牙”是什么滋味了。 三辆越野车车顶加装的大功率远射灯，把这个临时的小型阵地四周方圆50米照得亮如白昼，一只在沙漠里夜间行动的豚鼠被突如其来的光明照得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头儿，3点到9点方向没有发现行尸，只有正前方这些。” “能不能绕过去？”马克西姆和这些难缠的行尸打过交道，如非必要，实在是不想再和这群东西正面碰撞。 “恐怕不行，周边的沙子都太松软，一旦陷进去会更麻烦，要不我们直接开车冲过去？” “要是只有百十来只挡路的行尸，凭借我们车的性能，硬是冲撞过去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一群行尸看上去少说得有上千只，而且后面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 马克西姆快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了，暗骂西贝集团的那个吝啬的装备部总管，当时要是允许自己开装甲运兵车出来，就不至于这么多磨难了。 “boss，行尸群好像没有往我们这边移动的迹象。”一名手持m24狙击枪的佣兵在车顶冲马克西姆汇报。 “混蛋，你忘了这些行尸在夜间是处于半休眠状态的吗？没有强烈的外界刺激是不会被惊醒的！你这么大声音，是想把这群恶心的东西引过来么！？” 马克西姆抬头低声喝骂，眼睛却被强烈的大功率射灯光线晃得睁不开，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 突然，马克西姆愣住了，“对呀，在夜间的行尸如果受到感官刺激才会被惊动苏醒，可是现在车队这么强烈的灯光直面照射这些行尸，为啥它们还是在原地晃来晃去，没有群起而攻？难道……” “达伦，随意找两个目标开枪！”马克西姆命令车顶的狙击手开枪，自己也端起步枪，通过四倍镜观察着尸群。 “嘭……嘭……”两声巨大的m24枪声在夜间寂静的沙漠里久久回荡，那只被灯光照得傻愣住的豚鼠瞬间被吓得把脑袋钻进沙子里。 可是明显被狙击枪射击到的行尸却没有丝毫动作，其他的尸群也是一样没有反应。 “法克！上当了！”马克西姆恨不得把车上偷着乐的高歌拉下来暴揍一顿。 “咻——啪！” 随着一道子弹破空的声音传来，马克西姆身边一辆车的倒车镜被击得粉碎。 “敌袭！关灯！” 第56章 沙尘如刀 “如果黄沙有情，那是否能填补人间缺失的佳音。 如果佳音不再，谁又能将掠过沙砾的风声变得动听……” 情急之下，不知是哪辆车的司机打开了车载音响，婉转动听的音乐在这一刻的荒漠中显得格外苍凉。 “谁看清哪里开枪了？”马克西姆半蹲着背靠在车轮胎上。 “没看清，连枪声都没听到！应该是加装了消音的。” 突然关掉所有车灯之后，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那群行尸只是投影，不用管！达伦，开夜视仪，看看放冷枪的杂碎是不是在投影行尸群的里面藏着！” “辛格汗，把你那该死的无人机放出去！” 就在马克西姆下达一系列命令的时候，车体的金属又是接连“噼噼啪啪”的子弹撞击声。 “有没有人受伤？给我在bv里报数！” 从无数次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过来的马克西姆已经从黑暗中犹如流星雨划过的弹道中判断出，此时他们是三面受敌，只有来时路的方向暂时没有攻击点。 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己方还有多少战力。 随着手环bv中佣兵们接连报数，算上自己在内的15个人仅有1人没有应答，是第三辆车的司机。 “格兰特！回话！格兰特！”马克西姆不希望丢下任何一个战友。 “头儿，格兰特死了！”第三辆车上的一名佣兵趴在车底大声回答。 虽然经过改装的三辆哈弗h9越野车有一定的防弹功能，但马克西姆清楚，如果再这么被围攻下去，对方如果有rpg或者榴弹枪之类的武器，那这几辆车就是一众佣兵的铁棺材。 必须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辛格汗！怎么样了！” “boss，无人机图像马上就传输到你的bv，3、2、1！” 马克西姆的手环bv投影出无人机从高空拍摄的热成像全息图，仔细清点了一下，围攻自己车队的竟然有60个人，不对，是62个人，11点方向还有两个人形影像在埋伏。 “第一车小队，12点到2点钟方向，第二车小队，2点到4点钟方向，第三车小队，8点到11点方向。整备弹药，看我打信号弹自由射击，给这群杂碎点儿颜色！” 马克西姆绝不是坐以待毙的角色，立即分配好佣兵们各自的任务，准备迎战。 大力和常澜趴在远处看得不是很清楚，梁飞之前在英尔布山微波站给的几个全息投影仪被常澜提前投放在马克西姆车队必经之路，故技重施把尸群的3d影像投放出来，以求拖延时间。 可是远远地看到车队把车灯都打开之后没多少时间，传来两声枪响之后，灯就全灭了。 两个人还在嘀咕，“怎么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正在两人准备走近一些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道带着长长粉色尾巴的焰火从车队中央激射到天空，随即照亮了车队周围。 大力和常澜眼睛都瞪大了，只见车队周围数十道人影在埋伏，一下子被照明弹暴露行踪之后，双方展开激烈的枪战。 “大宇哥他们到了？”常澜有些纳闷，怎么没联系咱们就直接动手了？ “应该不是大宇他们，这么个打法，是没想留活口啊！”大力咂巴着嘴，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直接躺在松软的沙地上。 “那怎么办？大力哥，你还有心思抽烟啊？快想想办法啊？” “有啥办法？打成这样咱俩过去？还不被打成马蜂窝了？再等等，再等等……” 车队的战场这边，马克西姆和他的佣兵们虽然被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都是有足够战斗经验的老油条，照明弹一起来的时候，这边的火力就借着车体的掩护全部放开，各种狙击枪和突击步枪吐着火蛇压制埋伏的一方。 配合默契的佣兵趁着对方被压制的无法还手射击，几个人迅速分散开来，竟也是趁着夜色和队友间互相的掩护不再单纯仰仗车辆作为掩体。 另有一名佣兵钻进第三辆车的驾驶室，挂上倒挡把油门踩到底飞速向后退去。 其他两辆车也如法炮制，在两轮射击之后的空当里，用最快速度驶离之前被包围的位置。 “马克！马克！”高歌从双方开始交战就一直在要求马克西姆把自己手铐解开，而马克西姆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 “什么？”马克换掉一个弹夹。 “给我解开！我能帮忙！”高歌尽量把头压的很低，快速地说道。 “把你解开，然后再给你和你朋友里应外合的机会把我们全都干掉？”马克西姆抬头看了看天上即将燃烧殆尽的那颗缓落照明弹，从副驾驶工具箱里又掏出一颗，装填在发射器里，从天窗向刚才被埋伏的天空中射去。 又是引来一阵密集的枪弹打在车上。 “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些要是我的朋友，能用这种方式救我吗？这明显是要我死啊！” “轰”的一声，对面果然用上了枪榴弹，爆炸在急速倒退的越野车右边，激射的弹片炸在防弹车窗上噼啪直响。 “西北集团难道不是让你把我活着带回去吗？” “红蜘蛛，把他解开，给他一支枪，你要一直跟着他！”马克西姆此时也觉得高歌说得不无道理，对后座上的一个佣兵说道。 坐在高歌旁边的那个佣兵答应了一声，就起身去解高歌的手铐，随后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防弹衣脱了下来要套在高歌身上 就在这时，越野车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把手制动高高拉起又放下。 车体犹如一条灵动的游龙，从飞速倒车的状态瞬间原地 180°的调头，给高歌穿防弹衣的佣兵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身体压在高歌的身上。 高歌下意识地用手一扶那名佣兵的身体，手掌却仿佛触碰到了一片柔软却弹性十足的云朵，不由得一阵尴尬。 三辆车的发动机狂吼着又开出去几百米的距离，在马克西姆的授意下熄火，静静地向前滑行，掩藏在无边的黑暗中。 “快下车，咱们摸回去！”马克西姆低声下达命令，很久没有吃过这样亏的他恨透了这群不知什么来路的偷袭者。 “头儿，大概有30多人追你们过去了！” 无线耳麦中传来刚才没有上车那几人的声音。 “看到他们领头的没？” “还没有，这些人动作很整齐，好像是军队的人！” 马克西姆眉头一皱提起鼻子闻了闻，“应该不是军队的，辛格汗，继续用无人机侦察，这附近肯定会有指挥车，你们见到之后能爆掉就爆掉！” 此时马克西姆和高歌都已经知道了偷袭者是什么人了。 从刚才交火的时候对方那全是一样的低分贝枪声就判断出来，对方使用的是仲启纪之后，盖亚利用3d打印技术生产的一批全新型氮能枪械。 这种枪械和传统意义上靠击发火药的子弹不一样，是靠枪身中的压缩氮气弹射弹头射击的，枪声极小，且没有火光，发射子弹的初速和射程都不低于传统枪械。 所以他断定，这应该就是一支专门执行阻击任务ai仿生人小队。 与其说是ai仿生人，不如说是一个机械护卫队，因为在这支小队当中，只有两个真正意义上有思维计算能力的ai仿生人，其他的不过是人形机器人，通过ai仿生人的电脑下达攻击指令。 这样的小队，盖亚命名为“清障者”，按城市规模大小给每座决策院控制的城市都布置了不同数量的“清障者”。 都是仲启纪之后为了有绝对的武装震慑人类而生产的，后来由于执法处发挥了作用，“清障者”被盖亚封锁起来，直到最近变异班夫蝶攻击人类，行尸引起混乱才再一次被派了出来。 高歌清楚，盖亚是不想让自己死的，那么这两支“清障者”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那些“新政治”势力的杰作，这么看来，自己的骨髓细胞就是被刘希未带回去给这些人的，而且应该已经派上了用场，所以现在才不惜得罪西贝集团想要杀死自己。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又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解释不通。 只是高歌现在没有时间细想，不远处几十道眩目的光柱和人影正朝这边跑来。 马克西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都把看家的本领给我使出来，瞄着脖子打！预备……” 高歌用肩膀蹭了一下趴在自己身边那个叫做克莱尔的女性佣兵，“美女，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给我的这把枪里有35发子弹，你信不信，我能放倒5个？” 克莱尔还没等答话，马克西姆的枪声已经率先响起，最前面的一个机械士兵身上一阵金属相交的火花闪烁，接着就是脖颈处迸发出电光，倒下了。 一时之间又是枪声大作，对面的“清障者”也不含糊，非常有序的散开，化整为零进行反击。 克莱尔现在特别想把这个马克西姆交代要跟着男人那讨厌的嘴巴堵上。 因为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大声地嚷嚷：“嘿，美女！我干掉一个了……哎美女，你看，我又干掉一个了……这个怎么脖子这么短啊？打不到啊，美女，你再给我两个弹夹啊，我没子弹了！” 克莱尔被高歌吵得不耐烦，随手掏出两个弹夹丢过去，就不再理他。 激烈的枪战持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终于，辛格汗兴奋地在无线电中喊道：“boss，这次你一定要给我奖励了，我找到你说的指挥车了！” 本来就看不上这个满脑子精虫的马克西姆在无线电里痛骂：“你这头猪还等什么？快给我炸了！我们这边压力太大了！” “可是……” “快点！马上！” “收到！” 片刻之后，一声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光从远处的沙丘后传来，马克西姆面前的十几个就快要冲到面前的“清障者”瞬间就因为失去通信网络不再活动！ “嗡——嗡——呜呜——” “谁开的车！”马克西姆刚想回头骂人，就看到克莱尔双手被铐在背后，双腿被一条腰带捆得紧紧的，在地上拼命挣扎。 而刚才一直在她身边的高歌驾驶着一辆h9越野车，一溜烟地从马克西姆面前开走了。 溅起的沙砾噼噼啪啪地打在马克西姆地脸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第57章 计划好的逃脱 高歌现在一点儿都不敢放松，他把油门踩得死死的，只想着能多跑远一些是一些。 虽然刚才他趁着佣兵们和“清障者”交战的时候，已经拔掉了另外两辆汽车的钥匙，但鬼知道这种改装车会不会有其他的发动方式。 果然，就在他驾车行驶出去不足5分钟之后，高歌就发现坏菜了！ 车载无线电里传来了马克西姆的声音：“高歌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跑了，这里每一辆车都是经过彻底改装过的，难道你没听说过远程控制吗？比如，给你打开空调怎么样？” 话音刚落，高歌就发现驾驶室里的空调果然启动，灰白色的冷气从车内的几个空调孔“呼呼”的向外吹。 “大爷的！”咬紧牙关，高歌来不及多想，要是被对方远程控制把驾驶室的门锁上，再把车熄了火，一切都玩儿完，看了看外面厚厚的沙土，他打开车门，眼睛一闭，喊了一声“走”，就跳了出去。 高速的惯性让跌落在沙土上的高歌，像一个被熊孩子一脚踢出去的皮球一样，跌跌撞撞地翻滚了十几圈，强忍住翻江倒海地眩晕感，掏出刚才从克莱尔那顺来地自己的手环bv，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出去。 找到一辆空车的马克西姆就快要压抑不住吃人的想法，“他走不了多远，辛格汗！用无人机把他给我找出来！” “boss，什么无人机？”辛格汗一脸萌态。 “你说什么无人机？”马克西姆突然笑了，一字一顿地对辛格汗说：“无！人！驾！驶！侦！察！飞！机！” “boss，最后一架无人机你不是让我炸那辆指挥车了吗？”辛格汗有些委屈。 “你这头猪？你用无人机炸指挥车？”马克西姆也愣住了。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之前两架都被击落了，后来你只是告诉我炸那指挥车，我想跟你说无人机的发射功能刚才被打坏了，可是你让我快一点炸，我只能用无人机撞过去了。” 马克西姆只觉得一阵眩晕，只能无力地挥挥手，“克莱尔，能不能定位到高歌的手环bv？” “我的xp电脑在他的防弹衣里，被他一起带走了！”克莱尔伸手摸了摸身上，只摸到一层单薄的打底衫，才想起来自己的防弹衣穿在了高歌身上。 “那就都给我追！”马克西姆彻底抓狂了。 就在高歌和王悦觉得自己跑得快要断气了的时候，两道黑影从沙丘后缓缓走了出来。 高歌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大爷的！你就不能来接接我？” 大力一脸的贱笑，“我这不是怕和你走岔了吗，还不如就在这里等你，走吧，上车！” 三个人一辆全地形蓄能越野车，常澜一边开车一边好奇的询问身边懒洋洋的大力，“大力哥？真神了啊？你怎么知道高歌到哪找咱们的？” “哈哈哈，这就叫默契，心有灵犀的默契！”大力很得意。 “难不成你们俩还有心电感应？脑电波交流？”常澜被大力的样子逗笑了。 “差不多，哈哈哈……”大力回头看着后座上的高歌，“哎我说哥欠，怎么样，这回咱哥俩的配合完美吧？” “常澜，别听他胡说，啥默契不默契的，是盖亚帮了忙。”高歌呲牙咧嘴地从后座上起身。 “盖亚？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常澜觉得更奇怪了。 “还记得咱们在风力发电站，盖亚第一次出现那次吗？他告诉咱们只要暴露在能见天日的室外，他就会随时通过天眼卫星记录追踪咱们的行程，并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所以这一次在那群佣兵刚出现的时候，盖亚就在帮忙了。” 原来，就在大力和高歌在跟马克西姆对质的时候，盖亚就通过天眼卫星得知了这边发生的事，并神不知鬼不觉做了几件事： 第一，入侵了佣兵们所驾驶的那三辆越野车的行车电脑，按照常澜布置好图钉陷阱的路线，更改了行车速度表的显示，光线不好的茫茫沙漠中，佣兵的汽车表显是120km\/h，其实速度还不到90km\/h，根本发现不了。 第二，让王悦在盖亚指定的位置投放下全息投影设备，并连接上网络。 第三，调动附近的“清障者”小队，借着投影行尸群拦住车队的机会攻击佣兵，但是需要人脸识别攻击。 第四，趁着佣兵们下车迎战时候，通过车载多媒体通知高歌，把具体逃脱措施告知。 第五，通过车内的摄像头得知坐在高歌身边的人是克莱尔，切断马克西姆与克莱尔的通信频道，模拟马克西姆的声音让其在最后时刻放开高歌，并给予保护。 第六，给高歌规划逃跑路线，并通知大力在高歌的路线上迎接。 第七，预算了佣兵队伍撤退后伏击“清障者”的位置，让王悦早早地埋伏于此，配合高歌在瞬间制服克莱尔。 当然了，还有第八和第九，是高歌他们后来才知道的。 那就是在马克西姆派佣兵徒步搜寻高歌的时候，篡改那支执法处的队伍导航系统，使其与马克西姆的佣兵相遇。 以及，将两方的运输车辆电路板短路，带来的后果就是——马克西姆佣兵团和执法处派出的ai仿生人双方，激战到天明。 到最后马克西姆惨胜，带着仅剩4人的伤残佣兵逃回西北集团。 四人为防止被追击，兜了一个大圈，再一次回到英尔布镇的时候，已经是黎明。 常澜远远地看到英尔布镇上空，晨光中飘缈着缕缕炊烟的时候，狠狠的一脚刹车把越野车定在沙土中。 虽然已经预判到是马小曼带着接女人孩子们的队伍到了镇里，应该是这些人在做早饭。 但这早已空无一人的小镇再一次被人间烟火气笼罩，足以让常澜思绪万千。 高歌见到马小曼的时候，她正在镇府院中用军车水箱中的水龙头洗着那及腰的长发。 此刻高歌觉得仅仅七八日没见过的马小曼，那乌黑的头发好像更长了。 大力早就一蹦一跳的从镇府侧门跑进去找晓晓了，而高歌从正门进了镇府大院之后，就被马小曼的身影所吸引。 高歌静立于在马小曼的身后，听着哗哗流水，嗅着洗发露的芬芳，不自觉的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的每一个汗毛孔在此刻都得以放松。 缓缓的打开干裂的嘴唇，慢慢的睁开早已被风尘染色的双眼，两行清泪甚至在布满沙尘的脸上冲刷出两道可见肤色的沟壑。 “李清照说：花自飘零水自流，一处相思，两处闲愁。小曼，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你，好想对你说，沙也飘飘，风也荡荡，闭眼相思，醒目难忘。” 高歌鼓足了半生的勇气，对着马小曼的背影吐出真言，意欲把这几日的惆怅变成真情。 长发遮面的女人恰好关闭了水龙头，弯着腰，用双手把头发上的水向下沥着，听到高歌的话，明显是浑身一震，停止了动作，慢慢地直起腰身，却久久没有回头。 高歌觉得一切都已经恰如其分，迎着马小曼的背影就走了过去，一步……两步……三步…… 微微颤抖着举起双手，慢慢地伸向马小曼的双肩。 那熟悉的背影，熟悉的长发，熟悉的双肩，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高歌已然沉醉其中。 他想着自己这般深情的告白应该会让她感动，自己这大胆的动作会让她放弃抵抗，待自己双手搭上她肩头的时候，她的身体一定也是一阵由于紧张而产生的颤抖。 那时候，他只要双手轻轻用力，就可以把她抱在怀中—— 然后，一只手轻抚开那湿润的、遮住她嘴唇的一缕长发—— 然后，她那狭长的美目一定会在一阵惊愕中紧闭—— 再然后，就要自己也微闭着双眼，把唇和唇紧紧贴在一起。 想到这里，高歌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迈步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高歌微微颤抖着举起双手，慢慢地伸向那个熟悉的背影，那熟悉的双肩，没错，还有那熟悉的长发和熟悉的味道。 他的双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果然如之前所想，她的双肩由于紧张而一阵痉挛的颤抖……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高歌脸上。 高歌已经闭合的双眼缓缓的、惊愕的张开，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恁干甚？怎挡俺都是好起伏的哈？呸！流氓！” 女人愤愤离开，走了几步之后，还用双手捂着脸，“俺嘞娘啦，可羞死俺嘞，恁说之前俺让那些土匪糟践时候俺的心也沫跳恁快嘞！” 高歌的笑容还僵持在脸上。 身后…… “老高，你们回来了？上来吃饭吧！” 马小曼已经笑得涨红了脸…… 吃饭的时候，高歌一语不发，但是饭菜好像很合胃口，已经吃下去3碗粥4个馒头，却没有夹一口菜。 “一会儿吃完饭，她们就先去老何军营暂住一段日子。”马小曼打破宁静，好像在和高歌商量。 “哦，好！”高歌答应着，咬了一大口馒头。 “我们直接回佟江，还是护送她们过去？”马小曼接着问。 “都行。” “那就送她们过去吧。”马小曼放下了碗筷。 “哦，好。” “然后在军营给你和孙姐把婚礼办了。” “嗯，行。”高歌又喝了一大口粥，才觉得不对，嘴里的粥和嚼碎的馒头一起往外喷着说：“啥？和谁？办啥？” …… 狄晨宇、郑风、小五、石涛，包括张俊和杨磊，甚至是门明智，在佟江城里规模最大的酒楼——佟城酒楼备下了一桌丰盛酒菜。 高歌、马小曼、大力、晓晓、常澜和王悦和众人一起杯觥交错。 第58章 盖亚的放手 大力施展失传已久的旋风筷子，端着饭碗围着桌子转，口中还一直含糊不清的：“跟你们都是过命的兄弟，我也不跟你们客气，这个自动转桌实在太慢了，我自己转，你们不用管我，吃你们的！” 同样是大一口小一口吃着各种菜肴的高歌和常澜也没有多少抬头交流的意思，就连王悦也用食物把瘦削的双腮撑得鼓鼓的。 石涛给张俊和杨磊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个年轻人再找服务生加几道菜，“不是，我说哥几个，你们这几天过的啥日子啊？吃食物资不是挺充足的吗？怎么还饿成这样啊？你们平时谁做饭啊？” 几人闻言，默默地看了一眼拿着一根羊排较劲的卜晓晓，全都不敢言语。 狄晨宇等几人打着饱嗝先后放下筷子，抿了一口水后开口。 “高歌和我的判断基本差不多，我也认为是有人刻意谋划的这次班夫蝶之祸，我甚至判断是和很久之前那个着名的游戏《生化危机》中的保护伞公司有着相近的目的，先散布病毒，再发售垄断的抗毒血清。” 狄晨宇环视众人一眼，见高歌和大力等人有些担心地看向门明智，便给了几人一个可以安心的眼神，“这个小门现在可以信任，是克隆仿生的，真的门明智和刘福军已经被盖亚秘密关押起来，造出他们是为了迷惑对方。” 克隆仿生技术，是盖亚为了应对ai仿生人不受控制而最新解禁的，这一点高歌等刚回佟江市区的人还有一点不能接受，但暂时无能为力，就听狄晨宇接着说道： “可能还不止如此，这种几乎是清洗人类的做法如果真的实施起来，难度很大。首先改变蝴蝶的进化基因这件事，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就太超前了。之前盖亚保存了一些星条国51区的绝密资料，也发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我还不太确定。” “51区？” 众人齐齐惊愕。 “难道和外星人有关？”常澜瞪大了眼睛。 “51区只是星条国的一个秘密试验基地，只是由于太过于神秘，才被世人以讹传讹神话成是星条国掩藏外星人秘密的地方，而星条国官方也乐得用这样的谣言来宣扬他们国家科技领先于全人类，没做太多解释。” 马小曼给反应过大的几个人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我相信在浩瀚的宇宙当中一定有人类之外的智慧生命体存在，但目前来看，外星人的科技如果已经能到达我们这颗星球，那么征服人类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现在我们经历的事如果是跟外星人有关，实在是太多此一举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这些外星人适应不了我们的生存条件，所以没有直接占领呢？”郑风若有所思。 马小曼笑了，“多年前的一些电影确实是有这样的设想或者概念，不过那只是科幻电影而已。我们不妨这样想，如果真有某一个星球的外星人看好了这里，他们会允许这些原住民继续这样肆意的破坏吗？还不如全都清理干净之后，再来重新建设，虽然现在我们已经面临很多之前没有预见过的灾难，并且在开发火星移居项目，但这些都是建立在疯狂索取现有资源基础之上的。” “小曼说得对，事实上，根据盖亚的计算，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最多再有500年我们这颗蓝色的星球将会资源枯竭，这不仅仅是人类的过度使用，而是天上那颗大火球在不断的发脾气，几次太阳风暴对月球的侵袭已经让其对我们的引力发生紊乱，早些年的大海啸可不完全是由于海底火山爆发形成的。” 高歌及时制止几人还想围绕外星人的话题展开讨论，“盖亚在51区发现了什么？” “人类活体实验的一些数据！”狄晨宇语出惊人。 “涉及哪一方面？” “算得上是医疗领域！确切地说是星条国一直在致力于研究一种超级细胞，这种病毒可以吞噬掉人体内有害的诸如艾滋病、癌细胞等，也可以修复受损脏器和免疫系统。” “那不是‘宙斯i号’最开始宣传药效当中的一部分吗？”大力听到这些才被吸引到注意力。 “是的，可是51区的资料当中没有提及使用班服蝶卵或是类似的提取物，而是提及几具被保存几十年尸体当中的病毒。”狄晨宇的表情明显是在等着众人的惊讶。 “尸体？人类尸体？”晓晓这个时候也震惊无比。 “是的，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已经低温冰冻的尸体一部分的机体还在活跃。”狄晨宇继续语出惊人。 “哪一部分？”马小曼好像认识到狄晨宇想要表达什么，甚至激动地站起身子，撞倒了桌上的一支酒瓶。 狄晨宇迟疑了好一阵子，最后决定把一份盖亚传递给他文档资料的照片通过手环bv投放在众人面前，那一份文字日志上好多地方的文字都被黑色长条所遮挡。 “大脑机能还在存活的尸体，这还能叫尸体吗？没有脑死亡特征显现，怎么能判定为尸体？还是说，这是被人为定义的尸体？” “症结就在这，高歌，盖亚给我的这个51区实验室地址让我更坚定了去一次枫叶国，因为盖亚说的地方就在我梦中定位的那个坐标！” 狄晨宇看着高歌，似乎一下子释然了很多，却兴奋至极。 “你想好了？一定要去？” 高歌的话语中有很多的迟疑味道。 “我想，此行是必然的了，我有一种预感，即使现在我不主动去，以后也会有很多事情的发展会让我们当中的人被动地到那里。” 突然，饭店内的灯光一阵忽明忽暗，众人都感觉有些奇怪，在ai控制的市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电压不稳定的表现，此时出现，必定不寻常。 盖亚的形象突然出现在众人餐桌的中央。 “我的朋友们，很庆幸你们都在。现在突然发生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华夏西北部军区和西部战区的几个军事蓄能站突然遭受了轻微核打击，虽然从卫星显示的核爆炸能量仅仅是微型核爆，但也全毁了那里。几乎与此同时，我在依哥雅麦蝶国、南句丽国、暹罗国和天竺国的分程序同时离线彻底托管，大战可能不可避免的要来了。” 微醺状态的众人瞬间惊醒。 “怎么这么快？你之前一点儿没有察觉到？”高歌不相信强大的盖亚没有任何大战前夕的预警。 “前期我一直在压制几个分程序的信息反噬，也竭尽所能的在升级防火墙，最起码现在北欧大部分地域，非洲、澳洲和南北美洲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危机只出现在华夏周围，暂时看还算是可控范围。” “那他妈的还算能控制吗？倭寇打到家门口了！”大力吐出剔牙用的鸡骨头。 “我们需要怎么做？”马小曼好像明白了盖亚此时突然出现告知众人这个信息是有所目的。 “我的朋友们，我无比的坚信你们有着和我一样的目标——为人类文明可持续发展而努力，我永远都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战火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灼伤任何一个人。”盖亚的虚拟全息影像幻化成世界地图，直观地展示。 “我现在只有一种办法，把我的主系统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请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尽全力稳控住华夏九派以北的所有跟电子网络相关的威胁，甚至不惜与敌方所有电子网络相关的系统互焚！但是这将会意味着华夏北方在一段时间内没有我的监管统治，所有的一切势力都交由我的人类们自己把控。” “你这是临阵逃脱？”高歌听的心头火起，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盖亚所说的“主系统转移、与敌方互焚”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整个华夏北部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决策院规划城市的居民瞬间失去ai的保护，成为无主之地！ 而这和仲启纪之后就选择ai脱管的废土自由居民不一样，被圈养惯了的城市规划居民们将直接面对毫无预兆灾难，就好像——一直在动物园饲养的猴子放归森林，而这森林已然是贫瘠至极的荒芜之地。 “相信我，我的朋友，我已经做好了一系列的准备，生命配额的货币化升级在我离开之前就会实施，而这些实体化的货币的管治权将在你们手中，这直接供应整个的北方的物资供给，人类不是一直相信有资源就有一切么” “最重要的是，我会把控制警备团和边戍部队指挥权密钥散落在25个谜题之中，只要这25个密钥中有9个被同时掌握，就可以联络到我，从我这里获得警备团和边戍部队的支持，现在你们这13人当中，就有7个人的身上已经被我植入密钥，发现密钥的办法，我会在你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上给予提示。” “那些‘新政治”势力我们怎么抗衡？还有，你别告诉我西贝集团的狼子野心你不知道？”高歌语速极快，愤怒地质问。 “你有没有想过，我暂时的离开之后，才会让‘新政治’势力的势头降低一些，至于西北集团不用太过于担心，他们现在还不成气候，尤其是生命配额实质货币化以后，你们才是最掌握话语权的。” 盖亚好像已经预测到会被问到这些问题。 “我将在7天之后在华夏北部彻底宕机，你们还有时间熟悉应该掌握的东西，别忘了，我的朋友，我的宗旨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可持续发展！我是站在你们一边的。” “呵呵，你说得对，可是你的宗旨是建立在牺牲一些你觉得可以牺牲的人之上！” 高歌看着盖亚逐渐虚无的身影，握紧的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第一卷完） 第59章 新政联会议 在那浩瀚星河下，人世已沉沦于绝望深渊，万籁俱寂，唯余风声呜咽，伴人孤影长。苍穹似墨，星辰黯淡，仿佛天地间最后一缕光芒也将熄灭。 然，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之中，人心深处却有一簇微弱火光，摇曳不灭。那是对生的渴望，对光明的向往，是即便身陷囹圄，亦不放弃的倔强之魂。 盖亚离开得很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直至盖亚离开的第二天早上7:00，佟江市区17个规划社区的每一条街区都循环播放着一条公告： “电告所有规划区民众，从即日起，各街区均设置‘生命配额’实质货币化配额提取机，所有拥有合法居留权的居民均可凭借手环bv中的数字生命配额数量，提取货币化生命配额，从7月15日起，生命配额线上数字化收支功能将停止使用，手环bv最新版本系统已经升级完毕，请参照使用最新使用说明，并及时兑换。另，由市府决策院主办、警备处督办成立的华储配额银行今日上午9时正式开始营业。”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先有动作的是总工会和劳务处，他们之前就已经获悉盖亚要重新启用实质货币化的生命配额，尽管提出过强烈的反对意见，还没能左右手握实权的盖亚。 总工会主席会议室内，已经开了一上午会的十几个人此时都默不作声。 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矮个子胖子率先打破沉默，“那到底怎么着？我这商务司的仓库现在已经被警备处的人包围了，口口声声要把硬通货都转移到华储配额银行，我的人顶不住多少时间了。” “卫生医药司也一样，从上周开始盖亚就不再允许进入‘宙斯i号’，现在的库存支持不了10天，一旦停止供货我们肯定失去民心的！”脸上被厚厚的粉底遮住的女人不住地开合猩红的嘴唇。 “西贝集团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会议桌主席位置的清瘦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烦躁的情绪，抬手按下会议桌上的通话按钮，询问会议室外的秘书。 “主席，还没有回复消息，需要我再致电一次吗？”话筒内传出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可在这个时候却并不能让会议室的众人的感觉更舒服一些。 总工会主席袁野靠在宽大单人沙发的身子逐渐直起，“盖亚好一招釜底抽薪，他这是想让佟江城里的人心先乱起来，再趁乱收权！” “可我却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爽朗的男声从被推开的会议室大门处传来。 一身笔挺制服的执法处处长崔志贤四平八稳地环视了在场一周之后，不急不躁地落座在较远端的空座上。 “盖亚虽然把市决策府的政令决策权暂时封印，但是却把配额预算司完全收入囊中，表面上看来是控制了经济，但诸位想过没有？这也是给他们自己买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我说崔志贤，你算老几啊？在座的十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比你先加入‘新政联’的？这么重要的会议你说迟到就迟到，来了就开始大放厥词？毛儿都没长齐呢，你瞎支什么招啊？” 率先开口回怼的是文教司司长张德贵，他的职位在仲启纪之前谁都不敢小觑，可在仲启纪之后张德贵依然习惯于嚣张跋扈的说话方式，源自于他的哥哥张德富——主决策院驻佟江市决策府规划民代表商榷委员会主任。 这个职位是盖亚为衡量前人类政府在民众中的地位而增设的，却有实权。 盖亚主系统的每一次程序升级都需要规划民代表商榷委员会来一致表决通过之后才可以进行。 只是，到底因何表决、怎么表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崔志贤好像并不在意在座的众人对自己到来的不屑，反而很坦然的享受一道道不屑的目光。 “你们可以不信任我这个被盖亚新任职的执法处长，也可以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但有一点你们不承认也不行……” 崔志贤拿起旁边人的茶杯，端在鼻尖处闻了闻，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缓缓站起身，围着会议室长长的椭圆形圆桌慢慢走着。 “盖亚在昨天离线之前，把配额预算司的权力分解到整个佟江市警备处，甚至那个原本只是个第九采集区采集副工头的丁力都被任命为警备处后勤整备科的一个副科长，这是什么用意，我想……在座的各位前辈比我更要心知肚明——无非就是让警备处具有和我们执法处分庭抗礼的砝码。” 他丝毫没有询问众人意见的打算，直接走到窗前，把百叶窗一点一点地转开，让室内可以看得清室外的景象。 “你们看看现在的佟江市，这些原本被我们牢牢抓在手里的民众多么痴狂？盖亚只是一个生命配额实质货币化就几乎收下了全部底层的民心，华储银行会给出12%的配额储息，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制衡我们“新政联”吗？他是打算把生命配额体系完全废掉！从而直接废掉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儿！” 崔志贤有一次低头吹了吹那杯并不热的茶水，看着茶杯上那个深深的红色唇印，感觉到一阵恶心。 “不超过10个月，不会有普通民众再担心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因为生命配额不足而丧失，而是会在意邻居的老婆身上穿得那件崭新的羊毛大衣比自己老婆的更贵，会在意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喝过普洱茶，会在意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我们这群人的手里，然后他们就会想……” 崔志贤已经慢慢地走到了文教司司长张德贵的背后，一只手轻轻搭在后者的肩膀上，俯下身在张德贵的耳边说道：“想清除掉能阻挡他们奔向幸福生活路上的所有绊脚石，就像——这样！” 那个印着淡粉色唐草图案的茶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崔志贤掰断了把手，而随着他最后两个字离口，那茶杯把手的陶瓷断裂面已经刺进了张德贵的喉咙，崔志贤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抓着头发的左手和捏紧茶杯把手的右手缓缓而有力的错位。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张志贵的两只手都被崔志贤那长长的双腿夹在椅子上，徒劳地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喝…吐哧…呵咯……”血沫不停的翻涌。 第60章 惬意难得 崔志贤双手一松，把尸首的上半身在座位上扶好，任由其脖子伤口处的血喷涌而出。 “现在，我们‘新政联’唯一可以和警备处抗衡的武装力量就是我的执法处，还有人想试试执法处到底有没有能力吗？” 说完，就把那一截茶杯把手丢在会议桌上，“啪”的一声脆响，茶杯把手在会议桌上不停的旋转。 “小……崔处长，你这怎么还说两家话啊？执法处一直都是咱们‘新政联’的仰仗么不是，误会了，误会了！” 刚刚在崔志贤刚进门时，也给了其脸色的商务司司长李明军一张胖脸早已涨成猪肝色，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主席，我崔志贤绝对没有越俎代庖的想法，只是觉得‘新政联’是打算推翻盖亚的统治，是一个漫长而艰险的路程，为了人类能重新主导华夏乃至世界，必要的雷霆手腕不能少！” 看着总工会主席袁野还是把头深深地埋进双手，没有表态，崔志贤趁热打铁说道：“一个月时间足够了，只要我们能舍弃眼前的利益，笼络足够的人心，在盖亚重新接管北方城市之前，我们制造出决策院控制真空区，然后再以北方九大主城为主要侧重，迫使盖亚再没有执掌的能力……” 袁野缓缓把脸从双臂中抬起，“志贤，九城同心，道阻且长，我区区一个佟江市总工会主席，怎么有能力联合得了北方九城？” 崔志贤仿佛就是在等袁野这句话一般，神色淡然的抽出一条白巾擦拭着手上还没有凝固的血，“将军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袁野听闻此言，缓缓站起身双手抵住会议桌，弓腰做沉思状。 其余众人听闻崔志贤最后这一句话，好像都中了定身术一样，久久不言，因为谁都知道，执法处处长崔志贤所说的这句话源自诸葛亮和刘备的——隆中对！ 没错，当年的刘备穷困潦倒至极，尚且寻求到益州一方安身的地方，并三分天下，现在他们“新政联”既有强大后台支撑，又有秘密武器做后手，又何愁打造一个新的世界？ 就这样，开会之前愁云聚集头顶的佟江市“新政联”首脑们，在散会之后每个人脸色却都是轻松和向往，全然忘记了，他们开会之前是15个人参会，走出会场的是14个。 …… 大隐隐于市，高歌此时就隐于市井之中——佟江市新风社区的一栋居民楼里。 说是隐，高歌根本没有想躲的意思，马克西姆中了盖亚的圈套之后，西贝集团已经把“新政联”当成死敌，现在不仅切断了佟江市所有的商用贸易，更是在决策院宣布华储配额银行开业之后，快速的出手在城内的所有产业，彻底隔绝掉佟江。 盖亚在临休眠之前，给自己这一方人都重新分配了身份： 狄晨宇的官职最高，任决策院总部大亚区第四外交官，主要负责与美洲区的能量模块交换洽谈商榷业务。 郑风，任决策院佟江市决策府总务处三级调研员，暂时借调至决策院总部外交署，担任狄晨宇外交官的生活秘书 伍赟昶，决策府决策团成员，任佟江市警备处督察纪检部副部长，协管警备处纪律检查工作。 丁力，决策府决策团成员，担任警备处后勤整备科副科长。 卜晓晓，决策府决策团成员，城市规划责任司建材设计院副院长。 马小曼，决策府决策团成员，华储配额银行仓储中心主任。 常澜，决策府决策团成员，法监司法证大队副队长。 石涛，决策府决策团成员，佟江市决策府机关事务统筹处副处长。 王悦，决策府决策团成员，市场规划司三级巡视员。 张俊，法监司监区第四执法队四级监事。 杨磊，舆情处置中心四级编导。 唯独高歌没有任何职位和工作，也乐得休闲自在，每天睡到自然醒，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家门口的馄饨摊位吃完一天的第一顿饭之后，趿拉着鞋晃荡到郊区，眯着眼睛用弹弓去打任何一只他能看得到的昆虫——只打伤，不打死。然后用一根草棍把打到的虫子串起来，回家喂养他养地那十几只鸡。 这一天，高歌如同往常一样，手里提着几大串蚂蚱螳螂之类，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短短几天之内，高歌甚至有一种错觉——仲启纪从来没有来过。 因为盖亚脱管启用生命配额实质化货币之后，街面上每天都有各种各样地摊贩出现。 起先是卖、煎饼果子、烤肉串之类地小吃摊。 后来增加了一些手工编制、理发、按摩等手艺人招揽顾客。 再后来，许久不见跳蚤市场和大排档已然初具规模。 买了一把烤羊肉串边走边吃的高歌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腹诽着盖亚，“咋就没放开酒精饮料的自由买卖？” 高歌家里不缺酒，盖亚任命众人的当天，大力和小五几个人就偷偷潜回采集区那个洞穴，利用职务便利，带回了不少的麦芽酒。 只是可惜这烤地直冒油的羊肉串到了家里就该凉了。 想到这里，高歌又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这鬼天气，七月中旬就这么冷了，这么下去，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要下霜了！” “妈！这是最后一颗了，你再忍一忍，实在忍不了再吃吧！” 冷不丁，巷子拐角处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 “我再不吃我就得死！你是想看着我死吗？我死了你就解脱了是吗？” 一个披头散发、佝偻着身体的女人踉跄着追着一个大男孩跑出胡同，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又急切地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朝面前的大男孩抓挠着。 高歌看到此处，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原本大好的心情一下子糟糕透顶，看了看手中已经凝固地不再散发诱人香气的肉串，愤然挥手丢到垃圾箱里，转身绕开不远处的女人和男孩，走了。 而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 “好儿子，妈太难受了，你就给妈吃了吧，我吃了以后就好了，就能出去干活赚钱，然后还能再买药！儿子，你不能看妈就这么难受死啊！” “妈，不是我不给你吃，你吃得太频繁了，现在你两天就得吃一颗，咱们家真的撑不住你这么吃下去啊。” “儿子，你是妈的好儿子，你给妈，求求你了，儿子，妈给你磕头了，我吃完这一颗，以后肯定减量，我三天吃一颗，不，我五天吃一颗！” 女人的额头真的就砰砰的磕在水泥地上，大男孩见女人这样，再也硬不下心，“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死死捂在胸口的手缓缓地放松，双眼绝望的看着眼前的母亲。 那女人见到儿子不再紧握的双手，黯淡的双眼大放异彩，猛地扒开儿子瘦弱胸膛前的衣服，一颗荧光粉色的胶囊掉落在地面的泥土中。 女人顾不得胶囊上沾满了泥巴，一把抓起那胶囊，胡乱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塞到嘴里，然后满眼期待的和着口水咽了下去。 第61章 城东旧事(一) 大男孩双眼空洞地看着母亲吃下那仅剩的一枚胶囊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妈，你为啥非得吃这个啊？为啥啊？” “宙斯i号”的药效来的迅速，那个女人青灰色的脸逐渐变得红润起来，深陷的双眼也重现一些光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冷漠的说了一句，“早点给我不就完了？”转身回到胡同中。 高歌没有走远，因为他的住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事。 二楼窗内的高歌一直看着那跪在地上良久的大男孩，转身回到卧室，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掏出一个玻璃管子，里面足足有二十几颗淡粉色胶囊，这是高歌的母亲之前剩下的。 高歌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三颗“宙斯i号”，虚掩上房门，下了楼。 “你叫什么名字？”高歌走到大男孩的边上，找了一个石墩坐在上面，点燃一根香烟问道。 那少年木然转过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竟然坐着一个面白须净的男人，此时肩上正半披着一件皮夹克，下身却只穿了一条大短裤，趿拉着鞋看着自己。 “我叫高歌，就住在这上面。”高歌看到少年有些抵触自己的搭话，自顾自地开口。 “我知道你，前几天全市都在宣传，是你们冒着危险去英尔布山的微波站，把佟江市的网络通讯恢复了，你们是英雄。” “别跪着了，你妈还没死，你这么跪她不吉利。”高歌抬眼看了看因为完全没有灯光而漆黑的胡同里。 男孩闻言，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拢了一下拉链已经完全坏掉的破旧运动服，不该是去是留的垂首站在原地。 “我叫景年。”顿了顿，来到高歌身边，“当你们这样的英雄是不是很有钱？” 高歌愣住了，“为什么这么问？” 景年提起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看着高歌指尖燃烧着的香烟，“没有钱怎么可能抽得起这个，你这应该是纯烟丝的吧？多少钱一根？” 高歌呆了一下，回到佟江以后，盖亚给他们一众人每人一张晶卡，并告知里面有30万配额晶的额度。 一开始大力还不是很满意，嘟囔着盖亚出手实在有些抠门，实质货币化后的生命配额，1配额晶等于1小时的生命配额，30万小时的配额晶也确实不少，可是这些都是盖亚可以随便生产制作的，咋说还不给个百八十万的。 可是真的开始使用之后才发现，这30万配额晶确实不多，因为货币化的生命配额购买力大大降低。 打个比方，原来的1小时生命配额能交换到3瓶500ml的纯净水或者1.5公斤的混合面，现在则需要1.5配额晶。 不过一个寻常百姓能随便掏出1千配额晶就已经是富裕了，30万绝对是富甲一方的存在。 “这些是你们的启动资金，用来收买人心。我经常从人类的文献资料当中看到这样一句话，叫‘有奶就是娘’，所以我觉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能给予你们最大的帮助就是‘钞能力’，华储银行也在我们手中，我相信只要不把物价炒乱，造成通货膨胀，你们很快就会有和新政联、西北集团比肩的实力，制造一个平衡点，等我回来。” 尽管盖亚那一句看透人类本性的“有奶就是娘”让众人一阵白眼，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目前最需要走的一步棋。 新政联把控着整个佟江市的基层劳动力、物资仓储和医药销售渠道。 西贝集团则是在粮食、烟草、药品生产与加工方面有着绝对的垄断。 反观现在的决策府有什么？那可有可无的人事任免，仅可自保的警备处军事武装。 “这个，是我朋友自制的，你要不要来一根尝尝？”高歌随手把烟头屁股下面坐着的石墩上按灭，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景年。 景年迟疑了一下，在高歌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夹在耳朵上，没有接高歌递过来的打火机，又把地上那个仅剩一点的烟蒂捡了起来，拨开之后，把没有烧尽的烟丝捏出来，小心翼翼的包好。 “我不抽烟，我妈抽，我把这带回去给她兑在平时抽的大薄香里，提提味儿。” 大薄香，是西贝集团用来满足底层民众的一种劣质混合烟丝，使用生产香烟时剩下的烟草边角料掺上干薄荷叶和干茴香叶混合而成，价格低廉，且呛口辣鼻。 “你父亲呢？”高歌听到景年这么说，放弃了把半包烟都塞给景年的想法。 “死了，我爸也是英雄。”景年提起父亲，腰背也挺直了一些。 “哦？”高歌一下子来了兴趣。 “但我爸跟你不一样，你是佟江市的英雄，他是这条街区的英雄。”景年眼睛里闪烁着不可言表的光芒。 高歌是这一次回到佟江市才搬到这个社区的，原来和母亲住在城市另一端的采集区工人宿舍。 担心高歌睹物思人，狄晨宇曾想办法给高歌安排到决策府家属楼，但高歌拒绝了，执意要到城东这片更具人间烟火气的贫民区。 严格意义上说，佟江市城东区域居住的民众，大多不是本地人，都是仲启纪之后从周边的农村自愿迁移到城里的归顺自由民。 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曾经都是衣食不愁的农籍户口，生活在农业科技化的旧世是极其惬意的，只需要把祖辈传下来的土地租赁给一些种植企业，每年都有相当丰厚的报酬。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种农籍的人只要不沾染什么恶习，家家户户过的日子都舒适的很，城市里很多没有固定工作的姑娘都愿意嫁到农籍，换取一生衣食无忧。 只可惜，农业种养殖科技化的后期是土地被过分透支，即便有高科技续命，在班夫蝶泛滥之后也难免有被榨干的一天，加之连年的天灾，农籍们渐渐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景年的妈妈嫁给景沧一着实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尤其是生下景年之后，更是让景沧一在村子里多分了几十亩的人头地。 可好景不长，仲启纪之后，景年妈妈根本吃不了在城外重新开辟荒地、自力更生那种非规划区自由民的苦，哭着闹着说服景沧一带着景年加入到佟江市，成了第一批计划民，没有一技之长的夫妇俩和一众村民被安置在城东这一片。 景沧一是有头脑的，来到这里之后很快就靠着之前积累下的人脉和一众兄弟在市区做起自媒体的生意，说白了，就是在自媒体平台上带货“宙斯i号”的周边产品，比如：含有一定“宙斯i号”成分的养生茶，护肤品。 没想到，执法处的人处处刁难，三天两头到城东区以各种名目收费打压，硬是把景沧一赖以生存的产业压榨的没有利润。 偏偏这时候，景年的妈妈开始加倍服用“宙斯i号”来美容驻颜，昂贵的费用使得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庭收入一下子入不敷出。 无奈之下的景沧一自创码头，做起了另一种行当——走私！ 第62章 城东旧事(二) 景年抬起胳膊，看了看手环bv上不停呼叫的讯息，无奈地笑了笑，“高大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给我妈做饭，谢谢你的烟。” “你妈妈现在多久吃一颗药？”高歌叫住了刚要转身离开的景年。 “前天早上刚吃了一颗……”景年低垂着头，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那两天后她的副作用再显现，你打算怎么办？”高歌已经预见到两天后，这对母子应该还会发生今天的情形，甚至会比今天更糟糕。 “我在城中的超市的水产摊位打工，明天去跟老板商量一下能不能提前支取一下薪水，应该够再买两颗的。”景年抬起头看了看头顶昏黄的路灯，“我已经通过了法监司的征召面试，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去上班，再做一些兼职，可以供得上我妈吃药的开销。” “小子，接着！”高歌从皮夹克内怀兜里掏出那个装着三颗胶囊的小瓶子，朝景年丢了过去。 景年诧异地回头，眼见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已经快要砸到自己的脸上，慌忙两只手接住，这时才看清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高大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贵重，是的，景年用的词就是贵重。 自从气温大幅下降和盖亚坚定地选择用基因重组的鹊鸽去阻挡南迁的班夫蝶群，很多能够生产“宙斯i号”的集团企业都遇到原材料告急的情况，故而“宙斯i号”的售价狂涨。 现下一粒“宙斯i号”在黑市已经炒到25配额晶，而正规渠道的虽然便宜很多，可普通民众根本买不到。 “不用跟我客气，不过这三粒药你别一次性都给你妈妈，她现在的药物依赖性已经非常重了。”高歌也站起身，把头缩进皮夹克里面，挡着风又点燃一支烟，“这不是施舍，只是我留着没用，你别当成是有了依靠，就丧失了斗志就好。” 高歌回到家，发现大力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卤味和几瓶麦芽酒。 “回来了？确认是沧一的儿子？”大力抬眼看了一眼进屋的高歌，拧开酒瓶把酒杯倒满。 “基本可以确定，倪海洋跟他在一起，而且这小子长得跟沧一年轻时候一个模子。”高歌把披在身上的皮夹克抖在一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还等什么？我去直接把他们接到我那去？”大力的眼圈有点儿发红。 高歌轻轻摇了摇头，“倪海洋还是那副样子，药物依赖性更严重了，迟早把孩子也拖垮，你先联系一下常澜，让他想办法帮忙看看法监司这次的征招考试的面试通过名单里有没有景年这个名字。” bv全息影像接通以后，常澜大致问了一下情况，让两人等消息便匆匆挂断。 “你说这沧一也真是的，咱们都这种交情了，他全家来佟江也不跟咱们说一声，非得走上那条路！”大力也是一仰脖灌下一整杯的麦芽酒。 高歌和大力是一次在罗布泊采访的途中认识的景沧一，当时已经在国家地理杂志社闯出一些名号的两个人正在跟踪一群罕见的白色野骆驼群，半路上结识了同是佟江市人的摄影爱好者景沧一，便一道结伴而行。 没想到途中几人发现了一支境外潜入的野骆驼偷猎者，并拍下关键证据，从而被偷猎者追杀。 几经波折之后，高歌、大力、景沧一三人协力逃出生天，并将这些偷猎者的罪证提交给官方。 后来，高歌和大力更是以第一人称叙述的形式把景沧一在无人区和偷猎者斗智斗勇，最后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事迹刊发，引起不小轰动。 三人也因此结下深厚友谊，只要高歌和大力一回到佟江市，必定会去城郊的景沧一家住上几天，三个人白天晚上厮混在一起，甚至晚上都要同榻而睡，惹得刚和景沧一结婚的倪海洋老大的不乐意。 再后来，到了2050年那一次南半球海底火山爆发，引发史无前例的巨型海啸，正在ao洲采访的高歌和大力，被隔绝在大洋彼岸五年之久，也是景沧一把高歌和大力的两位母亲接到了自己家中，每天好吃好喝的当成自己妈妈一样对待，直到两人回来。 而景沧一的老婆倪海洋，也是在那段时间里，被两位老太太带入歧途，开始食用“宙斯i号”，景沧一家大业大，全然不在乎，用他的话说，“吃呗，吃几个药丸子能花几两银子？” 可当仲启纪开始之后，极度爱面子的景沧一就主动跟高歌和大力断了联系，任凭两人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这一家人，直到这一次大力被盖亚任命警备处后勤整备科副科长之后，一次闲来无事翻阅旧案卷宗，才看到景沧一的事情。 ……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我嫁给你给你生儿子，不是为了跟你藏在这种狗都不住的窝棚里的！” 倪海洋旁若无人的摔打锅碗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而景沧一却是满脸堆笑地看着她，“老婆，你看这不是小六子媳妇生孩子么，我一下子就忘了留家用，全都转给他了……” “你还当你是以前呢？交朋好友的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顾，你把配额全给他了，我明天拿什么买药？” “嘿嘿，老婆你别生气，明天，明天正好还有一批蝶卵和啤酒花都能出手，这次我保证全给你赚回来。” “你拼死扒命的抢过来这么一条线，就倒腾这么些不赚钱的破东西！就不能学学老孟家哥俩，人家早就搬到城中去了！” “你闭嘴！他们两个干的那是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我就是饿死也不干！”景沧一破天荒地对老婆吼了起来。 “那你就让我和你儿子一起陪你饿死！小年儿学校明天要收下个月的伙食粮，你看着办！” 烦闷的景沧一逃也似的走出家门，门口窃窃私语地两个青年看到景沧一出来，立时不再交谈，“一哥！” “一哥，要不我们先接一些孟老大地烟货？贩他地烟不算伤天害理呀？”左边的青年试探地询问。 “是啊一哥，都是干这跳线的活儿，咱们就多带点儿他的烟货或者他们带不出去的蝶卵也行啊，咱们这条线需求大，可咱们的货源不够啊。”右边的青年也补充着帮腔。 “货源我会再想办法，只是老孟家的东西咱们真的不能碰，你们也都知道他们是干啥的，就不怕有一天你家的孩子也突然就失踪了吗？”景沧一抬手打断了两个青年还想再劝说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胡同口跑了进来，看到景沧一正站在家门口，大老远的就开始哭喊：“一哥！一哥！救命啊一哥！我闺女不见了……” 第63章 城东旧事(三) 景沧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怕什么就来什么！ “奎子，怎么回事？” 来人叫王奎，仲启纪之前也是农籍，只不过此人不善持家又好赌成性，不仅没有积攒下多少家底，还把祖宗留下的产业在牌桌上输得七七八八。 景沧一不忍见世交的兄弟彻底沉沦至变卖家产，帮其还了一部分赌债，又娶了媳妇，这才让王奎重新走上正路，是景沧一从进城开始就一直跟着他打天下的老兄弟。 “咱们今天下午跳线回来我就没见到我闺女，开始还以为是在学校没放学，然后就去参加小六子儿子的满月酒了，谁知道刚才回家之后还没回来，也没看到她妈，我一问才知道昨天晚上孩子就没回来，她妈出去找，到现在也没回来！” 王奎满脸是泪，从他戒赌之后，就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家，现在变故来得如此突然，让这个颇有些见识的汉子方寸大乱。 “你等着！”景沧一略一思索，就回身进了自家房门，片刻之后又从家门出来，对着门口等待的几人说道，“跟我去执法处！” 景沧一领着几个人刚离开胡同，倪海洋撕心裂肺的声音就从景家传了出来：“景沧一，你个王八蛋！那是我的嫁妆……” 只是景沧一已经带着几个兄弟上了他们那辆不知道哪年生产、早已没有漆面的传祺汽车消失在夜色中。 执法处城东分处，分处长办公室内…… “沧一老大啊，你这大半夜的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这么一起儿童失踪案？”厚重办公桌后的分处长孙大宏堆坐在放了一个按摩垫的老板椅上，双臂环绕在胸前，厚厚的嘴唇努力地撇向耳根，好像以此表达对这件事的不屑。 “孙处长，人命关天啊，您给过问一下这事是不是您手下的哪位兄弟或者说是线上的哪路神仙给弄错了，把自家闺女当成‘仙儿’弄出去了？” “仙儿”，是黑话，确切地说是佟江一带专门走私人体器官的贩子当中的黑话，专指最受境外买家欢迎的那种9周岁以下儿童。 景沧一低头顺眼地垂手站在这个平时他最瞧不起的城东分处处长面前，拘谨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呃……沧一老大，你是不是搞错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你应该带着受害人家属去楼下的接警中心报案哪，你这直接找到我这来，我再安排下去不是更浪费时间嘛！你说你这，急糊涂了嘛！” 说完，孙大宏没有理会景沧一还想说什么的举动，拨弄办公桌上的xp系统，“今晚谁值班？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景沧一看到孙大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也明白他的意思，随手把口袋里的一个布包掏了出来。 “孙处长，您掌眼，这是正儿八经的一串红珊瑚佛珠，尤其是那颗顶珠绿松石，百多年的了玉化料子，知道您喜欢这些东西，您拿去玩儿，比在我手里发霉的强！” 孙大宏一见到这东西，双眼直接就好像焊在上面一样挪不动分毫，双手捧起把玩了一会儿之后，听到门外有人喊“报告”，马上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又放在桌子上。 “你看看，你看看，沧一老大，咱们之间还外道什么啊？东西你拿回去，拿回去！我这就给你过问一下嘛！”说完根本没有等景沧一把珠子拿回去的时间，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笔记本盖在上面。 “外面的！进来！” 一个没穿制服、身材微胖的红脸分队长走进办公室，“孙处，您找我？” “城东新风社区有户人家丢了闺女和媳妇，接到报案没？”孙大宏正襟危坐。 “看昨天值班记录说，晚上十点半多点儿的时候，接到一个女人的报案，说是女儿丢了，值班的兄弟告诉她了，失联48小时以上才能按人口失踪立案，那女人就回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来。” 分队长甚至都没有询问手下，好像背好了台词一样对答如流。 “马上派人出去，好好地找找，呃，就说是我家亲戚丢了！”孙大宏极其大义凛然地吩咐道。 “是！处长！” 分队长敬了个礼，随即就退出办公室。 “沧一啊，这个事情我一定给你当成自己家的事办，你们就回去安心地等消息，好不好啊？” 孙大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景沧一，然后顺手一带，把那个笔记本下的珠子划拉到抽屉里。 “孙处长，能不能请您给孟家兄弟俩送句话问问，如果人在他们手上，沧一绝对不会让他们为难，价顶价的把人赎回来。” 景沧一见到孙大宏如此和稀泥，早就按捺不住，但只能是压着一口气出声问道。 “你说的孟家兄弟是指……？” 孙大宏明知故问的语气极其明显。 “孟轲，孟轮两兄弟！” 景沧一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胡说！孟轮那是决策府决策团成员、执法处副处长、高级督察！而他的哥哥孟轲也是正经的运输业商人，怎么会和你口中的拐卖妇女儿童有关？” 孙大宏声嘶力竭、拍案而起。 “好的，孙处长，您说的都对，是我自己瞎想，差一点给执法处的高层人士扣屎盆子……”顿了顿，景沧一紧盯着孙大宏那肿眼皮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孙处长，我可从来没说过孟家兄弟和拐卖妇女儿童有关啊！” 景沧一这一句话中的“拐卖妇女儿童”几个字咬的格外用力。 看着孙大宏自知失言后愕然的表情，景沧一随手拿起对方办公桌上的一盒香烟，抽出一根放到嘴里，“叮”的一声打开孙大宏的都彭打火机，点燃之后，陶醉一般的深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在孙处长的加肥版国字脸上。 “哦对了，孙处长的龙凤胎儿女，快过生日了吧？我一直觉得城中那个儿童乐园没啥意思，已经派人把尊夫人和少爷小姐接到一个更好玩的地方了。” “你敢？”孙大宏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甚至把没来得及揣到裤兜里的那串珊瑚珠子掉到地上。 “我当然不敢，孙处长所问的敢不敢是什么？” 景沧一弯腰拾起那串珊瑚珠子，双手戴到孙大宏的脖子上。 “不过我觉得我不敢的事情，孙处长也不敢吧？” 转身就扔下呆立在办公桌后的孙大宏，径自朝办公室外走去。 走到门口，景沧一停下了脚步，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嘴上叼着的香烟，随手丢在脚下厚实松软的羊毛地毯上。 “这烟味道确实挺好，就是不太适合我们这种啥都没有的穷人抽，你说是吧？孙处长？一大一小换一大两小，你怎么算都是赚吧？我等你联系！” 说完就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留下额头渗出一层细汗的孙大宏，看着那昂贵的地毯被景沧一丢下的烟屁股烧出了一个愈来愈大的窟窿。 第64章 城中旧事(四) 走出执法处城东分处的办公楼，景沧一被室外的冷风一吹，头脑稍微清醒一些。 内心在不断地盘算着今天这样做最坏的结果。 王奎和几个兄弟见到景沧一出来，一下子围了过来。 “一哥，怎么样？” 景沧一尽量的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奎子，你先回家等消息，天不亮弟妹和孩子应该就能到家。” 王奎眼睛大放异彩的给景沧一又是作揖又是鞠躬之后，连忙就拔腿往家跑，还没等出分处的院子，又停住了脚步。 “一哥，那你呢？” “我还用你操心？赶紧回家吧！” “哎，谢谢一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景沧一又对另外两个青年交代了几句，看着他们开着自己残旧传祺suv驶出院子，他独自一个人围着执法处城东分处的院子里慢慢踱了起来。 随手捡起地上半根香烟，吹了一下烟嘴处的泥土，放在嘴里，双手却摸遍了全身的口袋都没摸到打火机，这才想起自己的烟和火都还在车上。 自嘲地笑笑，走到院内的一处公示公告栏处，被上面贴满的寻人启事吸引了注意力。 “吧嗒”一声，一条跳动的火苗在身侧亮起。 景沧一不用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因为她身上的娇兰香水的味道实在是太独特了。 “华姐，你是来劝我的？” 景沧一低头把半截捡来的烟屁股凑在了火苗上，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 “沧一，至于做得这么绝吗？”裹挟着那独特的香水味，一口好听标准的官话从身侧传来。 “华姐，我景沧一没有别的，一直以来都是兄弟们捧着才有今天，你说我做错了吗？” “从你的角度来看，你没做错，我挺你，可是从你老婆孩子的角度来看，你这么做是等同于把她们娘俩的性命也绑在了这条船上，不觉得有点儿不值当吗？” “如果有一天是她们娘俩被人绑走了，我不希望没有人帮我。”景沧一咳嗽了一下，不知是被烟呛到还是被浓郁的香水味熏得。 “当年你在城东区扯旗的时候，我帮过你吧？”华姐伸出手，把景沧一嘴上的即将燃尽的烟蒂拽了出来，换上了一根通体黑色的细长香烟。 “是，华姐，那时候我看不惯城东薛老三做‘跳线’这一行赚了几个钱之后，回来欺负街坊邻居，跟他们干起来了，后来是华姐帮我出头，不仅暗中出人打散了他们，还帮我争取到他们的线给我‘跳’，我都记得。” 景沧一好像有点儿抽不惯这种细长的女式香烟，抬手把香烟夹在手指。 “可是华姐，现在是兄弟的妻小有难，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我知道孟家兄弟做事风格，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 华姐伸伸手，打断了景沧一继续说下去。 “我来不是劝你的，沧一，从当年我决定帮你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也一定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安排信得过的人把海洋和小年送到我那去。” “……” 景沧一突然愣住了。 “你不是连我都信不过吧？” 华姐抬眼看了一眼办公楼三楼方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说完，华姐不容置疑的踩着高筒靴，率先走出分处大院，景沧一看了一眼三楼一间亮灯的办公室，窗口的窗帘被撩起一角，随后跟着华姐。 …… “孙大宏，你他妈的是猪脑袋吗？我现在把人放回去等于承认我和我弟弟真的是在干‘挑猪’的生意，事情传出去的话，你脑袋还能在你肩膀上扛着嘛？” 孟轲的全息影像抓起面前的果盘砸了出去，尽管孙大宏明明知道这是全息影像通话，也不由得下意识的一躲。 “孟老大，就当我求求你，你这样，你把人交给我，我就说是我们执法处找到的，把我老婆孩子换回来以后，我帮你把他们做掉！” “你他妈有那个胆子的话，还至于现在来求我？他景沧一连我都没放在眼里，我多少次跟他好说好商量的借他的线走点儿货，他连鸟都不鸟我，还会怕你一个区区分处的处长？你是忘了景沧一和他那几个穷兄弟当年是怎么靠着几把破镰刀把薛老三那一百多条枪二百多人干废的是嘛！” “那……那怎么办啊孟老大，我全家都在他们手上呢！”孙大宏见孟轲这个态度，已经急出了哭腔。 “你刚才说华姐去找他了？”孟轮的声音突然出现，但没有影像。 “是，就在我们院里，把景沧一带走了！” 连续十多分钟的沉默，若不是看着孟轲的影像还在和人交谈着什么，孙大宏甚至以为是gpa网络信号中断了。 “三个小时后，你联系景沧一，让他到你们分处领人，记好了，人是你们分处执法员在城中商场里找回来的！” 孟轮的声音终于再一次传来。 孙大宏如释重负，看着对面挂断了全息影像之后，瘫坐在地上。 另一边…… “你就真这么把人放了？这不就等同于承认了咱们在干‘挑猪’吗？”孟轲有些懊恼地看着弟弟。 “哥，你以为不放人，别人就认为不是咱们干的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收敛一点收敛一点，你手下哪个傻缺干得？连景沧一那边的人都敢去挑？” “你当我想啊？那不是依哥……” “啪”的一声，孟轮把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截断了口无遮拦的孟轲。 “哥！你做事动动脑子行不行？真闹到鱼死网破的时候，那边的那群人会管我们吗？咱们现在只不过是被他们当枪使！” 孟轲孟轮虽说是双胞胎兄弟，可明显作为弟弟的孟轮要比孟轲头脑清醒的很多。 “现在还不是我们吸引仇恨的时候，把人还回去，再找借口适当给点儿补偿，一切等到那时候再说也不晚！” 孟轲看着弟弟铁青着脸，也知道这个从小就头脑过人的弟弟比自己强，只能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三个小时后，华姐家。 “沧一，既然对面已经同意把人放回去了，你们也就别太纠缠了，都在一条道上找饭吃，抬头不见低头见。” 华姐把景沧一送到门口。 “海洋和小年在我这里再住几天，今天你们不是还得走线走几天吗？” “华姐，我……” 景沧一有些语塞。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快去吧！” 少年的景年趴在华姐家硕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父亲景沧一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渐渐远去的身影，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而他身后，是正端着一只红酒杯，歪坐在软榻之上已经沉沉醉去的妈妈…… 第65章 城东旧事(五) 景沧一带着王奎等十几个兄弟来到城东执法分处的时候，天已经放亮。 简单的撤案手续流程过后，王奎见到了已经“失踪”30多个小时的妻女。 “莹莹，你没事吧？”王奎抱起心爱的女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爸爸 ，我没事，你为什么要让别的叔叔去给我买新衣服和玩具呀，还不让我和妈妈……” “莹莹！”王奎的妻子李璇大声制止住还要说话的孩子，咬了咬嘴唇，“奎子，咱们走吧。” 景沧一看着几次想说话的孙大宏，“孙处长果然是保护一方民众的钢铁卫士，弟兄们都辛苦了，我在静月楼摆了一桌酒菜，就当是犒劳城东执法处的兄弟了，还请孙处长赏脸。” 孙大宏厚大的嘴唇被他用力的撇在两边，已经失去了血色，双眼却近乎于是哀求的看向景沧一。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是忍着没有把到嘴边的话问出口。 景沧一微笑着看着孙大宏，把脸凑到后者旁边轻声问，“怎么了？孙处长？还有话说？” “沧一老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孙大宏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向外挤字儿。 “哦？便宜？孙处长弄错了吧？便宜是您得的更实惠吧？那串儿珊瑚佛珠可是正劲开门儿的老东西，能给您换辆车都不止呢！” “珠子我还给你！把我……” “欸？孙处长，你也太小看我景沧一了，送出去的东西我怎么还能往回要呢？只不过，我把你收我东西的影像保存了一下，也是为咱们以后的友谊加上一层保障。” 景沧一看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的孙大宏，“别想太多了，带着兄弟们去静月楼好好的吃一顿早茶，然后赶紧回家送孩子上学吧……” 说完，景沧一就招呼着王奎等人离开城东执法处。 孙大宏还想问什么，却细细咀嚼了一下景沧一刚才的话，转身喊过司机，钻进自己红旗hs7轿车，一路朝自家方向绝尘而去。 城东新风社区，景沧一正在自家院内和一众兄弟做着“走线”的准备，今天这一趟，他们要把200公斤的保鲜蝶卵藏在沙丁鱼罐头里送到渤连港口，再从那边接手50公斤津巴布韦烟草夹带回佟江市，一个来回顺利的话也得10天左右时间。 沿途会路过很多个非规划民生活区，虽说经常“走线”的景沧一经常会打点，但也难免遇到个别不讲道理的拦路刁难，所以每一次“走线”，景沧一等人额外再准备几把官方没有备案过的自制火器。 一众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除了熟练的把违禁货物藏在厢货车的夹层外，还要藏好武器。 毕竟他们这支名义上的运输队，合法配枪的押送员只有4个人4条枪。 和景沧一家小院一墙之隔的王奎家，王奎的老婆李璇抱着已经熟睡的女儿，直愣愣的坐在床边，“奎子，咱们还是别跟一哥他们干了，这一次我真的怕了。 “嗨，怕什么，一哥不是都给解决了么？没事！” 李璇看着如此坚决的丈夫，轻轻的把女儿放在床上，转过身“扑通”一下，给王奎跪了下去。 “奎子，我对不起你……” “王奎，这次你就先别跟线了，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这一天一宿，娘俩难免受了惊吓。”景沧一看着刚推门进来的王奎，笑了笑对他说。 “没……没事，一哥，我怎么都得跟着，在家闲不住。” 王奎答应了一句，就背过身朝一辆厢货车走过去，“而且我这老伙计，他们开不明白，就得我开！” 旁边的一位留着长发的青年见状出声打趣，“奎子，我看你是怕一哥不给你结算这趟‘走线’的配额吧？” 另一个兄弟也紧跟着附和，“他还放不下渤连港的那个叫露丝的大洋马，好家伙，那一双大长腿，比他命都长！” 其他兄弟几个都哈哈大笑。 以往，王奎肯定要回怼几句这种调侃的话，可这回，王奎却心事重重的笑笑，就没再多搭理几人，自顾自的上了厢货车驾驶室，发动了引擎，低头检查起各种仪表数据。 景沧一微微皱眉，走到车窗边，“奎子，没事儿吧？” “啊？哦！一哥，没……没什么事！”王奎听到景沧一的询问，慌乱的擦了擦眼睛。 “嗨，这娘俩有点儿吓到了，刚才跟我好一顿磨叽，没事没事！” 景沧一不再疑他，见众人准备妥当之后，向众人起头吆喝一声，“一路平安，顺风顺水！” “一路平安，顺风顺水……” 车队缓缓开出院落，朝着环城路东出口驶去。 三天后，景沧一带领着车队逐渐离开了佟江地界弯弯绕绕的山区，这一次“走线”，他们出奇的顺利，接连7道检查卡点都没有被过多的为难。 甚至路过以往最难缠的两个满锡族非规划生活区地界时候，仅仅只是上供了几箱罐头，那几个浑身刺青的满锡兵勇就挪走了暗设在路面的地刺，放车队通过。 “一哥，这回少了不少的周折啊，那二十几箱麦芽酒都省下来了。” 景沧一所乘坐的那辆厢货车的司机心情大好。 “欸，我说一哥，这省下来的麦芽酒，到了渤连，能不能给我两厢，我拿去孝敬孝敬我未来的老丈人？” “你呀！要我说你就在找一个咱们佟江的女人不好么？现在城市之间引渡太费劲了。” 景沧一打开了车窗，把头探出窗外，迎面吹到脸上的风里，已经有了海风的味道，“看来这一次的确是顺利很多，难道真的是自己今天早上威胁孙大宏的那几句话有了效果？” 景沧一正暗自想着，远远的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红蓝色的灯光交错闪烁，十几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执法者设置了检查站，正指挥着车队靠边停车，配合检查。 “嗨，还是想多了，还是得出点儿血。”景沧一暗笑一声，早已习惯“走线”途中被各种执法者薅羊毛，一边打开车门，一边从工具箱里拿出车队的运送资质和审批证件。 “送的什么？” 为首一个官衔显示为分队长的执法者，接过景沧一的证件，扫了一眼就递给身后的人，没有还给景沧一的意思。 景沧一也是明白人，赶紧招呼身后的伙计：“都把货箱打开，给官长们查看！” 另一边又凑到那个领头的执法者面前，“这位官长看着面生啊，是刚调动过来的领导吧？兄弟几个长年跑这条线的，您看，我们凑了50个小时配额，我扫给您，犒劳犒劳弟兄们？” 哪知，分队长看都没看景沧一伸过来的手环bv，一只手推开后者，径直朝王奎开的那辆厢货车走去。 “你！下来！” 分队长在车下手指王奎。 往日里都会老老实实配合的王奎，这个时候却满头大汗，神情慌张，迟疑着没有下车。 “你！下车！双手抱头！” 分队长提高了音量，引得另外几个执法者端起了枪，向这边包围。 “奎子！你干啥？赶紧下车！” 景沧一也觉得有些奇怪，出言朝王奎喊道。 可就在这时，王奎却突然发动了厢货车，猛地一打方向盘，朝分队长撞了过去…… 第66章 城东旧事(六) “奎子！你干什么！” 王奎的厢货车猛地开始发动，险些撞到分队长，景沧一一把拉开分队长站到厢货车前面，用自己的身体逼停了刚刚起步汽车。 骤变突起，景沧一完全没想到平时胆子比较小的王奎为什么会突然暴起，面对执法者的检查是“走线”的常规操作，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奎竟然公然抗法。 “别开枪！别开枪！”景沧一慌忙张开双手在半空中挥舞，“长官，有话好说，我们这车年头久了，线路有点儿老化！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看着几名执法者随时准备开枪射击的围在王奎的驾驶室，景沧一脑子飞转的找着借口。 分队长一下把景沧一推搡开，上前一步抓着王奎的头发把他从驾驶室里拖拽下来，立时有两个执法者把王奎双手剪到背后，死死地按在地上。 “搜！” 随着分队长地一声令下，执法者们冲进王奎驾驶地那辆车地驾驶室，翻找起来。 景沧一已经从这一变故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尤其是当他看到被按在地上地王奎朝向自己的脸，此时正满面是泪水的时候，他知道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慢慢地向另一辆车靠了过去。 就在一名执法者把王奎的主驾驶位坐垫掀起来的时候，一个20厘米长的盒子赫然出现。 “分队长，有发现！”盒子被送到分队长面前，上面的密码锁牢牢地锁住了盒子的开口处。 “打开！”分队长把盒子送到王奎面前，示意手下把人放开。 王奎愣愣地看着盒子，眼泪止不住地奔涌而出，双手颤抖着接过盒子。 “我让你打开！”分队长反手一个耳光抽在王奎的脸上，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一哥！我对不起你！”王奎哭嚎一声，把那盒子密码锁缓缓打开，不远处的景沧一的目光瞬间就被盒子里的东西惊呆了！ 盒子里面氤氲缭绕的冷气散尽之后，正中间赫然摆放着两颗人类的眼球，正在透明的保鲜罩内，好像正瞪着盒子外的众人。 “哼！走私人体器官！带走！” 分队长冷哼一声，就要把王奎铐上。 “嘭”的一声枪响，毫无预兆地在景沧一的手中响起。 距离王奎最近的一名执法者被景沧一手中自制的五连发猎枪一枪把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分队长也是被这突然响起的枪声吓得怔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景沧一手中的枪接连响起，“嘭……嘭……嘭……嘭！” 又是放倒了4个执法者，同时口中大喊，“解释不清了！救人！” 一把将没有子弹的“五连发”砸向另一个想要举枪的执法者，接过小六子递过来的仿制81－步枪，就顶在了分队长的头上。 “景沧一！走私人体器官，持枪暴力抗法，你不想活了？”分队长眼见自己的十几个手下瞬间就被放倒了五个，其他的都被各种土制武器制服缴械，非但没有屈服，依然嚣张的怒吼。 “你怎么知道我叫景沧一？”景沧一闻听分队长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伸手把分队长的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刀疤脸。 “薛老三？当年你没被我砍死，就听说你后来被孟家兄弟救了，我还一直等着你什么时候领人回来跟我再当面锣对面鼓的较量较量。现在竟然玩这么阴的？” “景沧一，你现在就是干死我，也跑不了你走私人体器官的事实！实话告诉你，从你们一出城就已经被通缉了，现在故意把你放到我们渤连地界上，就是为了把你两边的路都堵死！” 薛老三狞笑着，脸上那条从眉毛一直延伸到下巴处的刀疤犹如一条活了的蜈蚣，随着笑容在蠕动。 “我跟奎子是多少年的兄弟了，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你当我会看不出来？” 景沧一一把将薛老三的手环bv夺了下来，用薛老三的虹膜解锁之后，把其中的联络记录数据转移到自己的bv中。 “奎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望着跟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景沧一还是提不起恨意，把他扶了起来。 原来，王奎的老婆李璇，在被掳走之后，就被人注射了迷幻剂，迷迷糊糊中和七八个男人交媾，全过程足足近100分钟的火爆场面被人用多台摄像机拍摄下来。 事后，李璇被孟轲的人威胁，如果不说服王奎帮他们夹带人体器官到渤连的话，她当主角的这部“影片”将被流量投放到所有人的手环bv上。 出发之前，李璇把一切都跟王奎如实坦白了，善良的李璇也曾想一死了之，不让王奎因为自己把一直对他们夫妻两人如同亲弟弟妹妹的景沧一推到火坑。 两口子抱头痛哭一阵之后，就准备把女儿莹莹托付给景沧一，齐齐上路。 熟睡中的女儿一声梦呓，“妈妈是大宝贝，我是小宝贝，爸爸是谁的宝贝？” 那长长的睫毛还在轻轻眨动，嘴角翘起一条弯弯的弧度，“爸爸是我和妈妈的宝贝。” 王奎彻底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想着只要帮对方把这一小盒子东西夹带到渤连就可以，一家人还可以这样高高兴兴的在一起。 王奎联络上了孟轲的bv，“孟老大，是不是我帮你带这一次过去你就能放了我们？” “哈哈哈哈，奎子啊，咱们佟江谁不知道我说话算数啊？只要你能把东西给我带过去，这次的利润我再分给你一半，不，我给你三分之二！那边的客户是我的老朋友了，一直托我给找一副眼睛，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次的东西来路绝对干净，只是那边着急要，我这边手续不好批。” 孟轲好像早就知道王奎会联系自己一样。 “我不要你的钱，事成之后请孟老大放过我和我老婆……” 就这样，王奎瞒过景沧一，把货品偷偷地带进了车队。 “唉……奎子啊奎子！” 景沧一仰天长叹一声，“我不怪你，对方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只是，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 抬起手把一包纸巾递给王奎，“快擦擦吧，出了事咱们想办法解决事，这样下去不像个爷们。” 转身走到薛老三面前，“老三啊，按理说当年是我抢了你的生意，也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在这里我景沧一给你赔不是了。” 薛老三错愕地看着景沧一。 “可最开始我也是为了这群穷兄弟的生计着想，而且你们当时如果没有仗着有点儿势力有点儿钱就在城东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话，我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收拾你。” “你想说什么！”薛老三还是不明白景沧一到底想表达什么。 “只能说咱们两个就是天生的对头，这一次我也算栽在你手上了，有家都回不去。” 景沧一冷笑一声，慢慢地绕到薛老三的背后，一只手搭在后者的肩头，“老三，这回还是你先去那边，早点儿招兵买马，等我去了咱俩再干！” 薛老三满脸疑惑地回头看向后面，“去哪边啊？” “啪！” 景沧一等薛老三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时候，手中的枪随之爆响，在他的眉心开了一个血洞，看着薛老三临死之前惊愕的目光，景沧一喃喃自语。 “对，记住我的样子，你一定给我记住，就像我会永远记住孟轲孟轮的样子！” 第67章 城东旧事(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把仇人的样子记得清楚。 景沧一先是让人把那几个被打死的执法者衣服都扒光，然后面带淡然微笑地走到那些被控制起来的十几个执法者面前，命人把这些人的手环bv都打开，然后把其中的个人信息部分都传入自己的bv存储起来。 看到几个人面露不解，先是没有回话，口中数着人数。 然后又一颗一颗的往手枪弹夹里压着子弹，不多不少，压了14颗子弹，刚好等同于被控制起来的14个执法者。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景沧一，相信薛老三给你们介绍过我，不过有一点他应该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并不喜欢杀人。”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十几个人忐忑的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用眼睛瞄了一下另一边正在被丢进坑里掩埋的几具尸体。 景沧一也随着把目光投了过去，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站了起来，大喊：“哎哎哎，你们几个，那坑挖得太小了，这边一会可能还得有埋进去的，挖那么小一会儿还得再挖！” 14个执法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里都在想，“你这还叫不喜欢杀人？” 就见这个自称“不喜欢杀人”的家伙站起身，大大咧咧地走到那堆遗物处一边皱眉摇头，一边翻找着什么。 不一会，就见他嘴一咧，从一件制服里找到一盒香烟和打火机，好像心满意足的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上后又重新坐到原来的地上。 “你们这帮执法者的生活真是好啊，熊猫牌，多少年没抽过了！” 说完，又把手枪拽了出来，盘腿弓腰的坐在那里，闭上一只眼睛，歪着头用睁着的那只眼透过准星挨个瞄着十几个人。 “我不喜欢杀人，但要是被逼急了，我有很多种办法杀人。” 景沧一突然开声，嘴上叼着的那支已经燃烧到一半的香烟，烟灰随着他嘴巴说话的开合掉落在腿上。 “你们想逼我吗？” 突然的一声暴喝，十四个蹲着的人当中有两个被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大哥，我们不想，啊，不，我们不敢，不敢逼您！” 连锁反应一般，另外的十几人也都出言求饶。 “那我们做一个游戏吧，问答游戏，你们14个人我分成两组，两组我会依次询问一些问题，如果我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从答案给的不够详尽那一组随机抽出两个人练枪法，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都不敢说话。 “啪”的一声枪响，“想死想活？” 14个平时耀武扬威的渤连港执法者哪受过这等惊吓，全都选择臣服在景沧一的淫威之下。 不到30分钟的时间，景沧一就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原来，这一支执法队并不是接到上级的指派才在这里加设的检查站，而是两天前，编外执法队队员薛老三突然请众人到渤湾之星搓了一顿，然后每个队员都给转了200小时生命配额，这些执法队员都觉得奇怪，这薛老三啥时候变得这么阔绰。 “各位，你们之前肯定也有过耳闻，我薛老三以前在佟江也有一号，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谁知道后来我就中了奸人的计，硬是把我弄得家破人亡，我这才逃到渤连，花钱买了编外执法队的差事。” 这些队员谁都知道一些薛老三的底细，只是碍着200小时配额的面子，而且这一晚吃喝玩乐都是薛老三做东，大家玩得都很开心，所以都没拆穿。 “我现在有一个机会，既能报仇，又能立功，就需要大家伙给我帮衬一下。” “你就快说吧老三，要我们哥们怎么做？别卖关子了！”人群中一个平时跟薛老三走得很近的人帮忙煽风点火。 就这样，薛老三又许诺众人事成之后再给每人300小时配额，并且报仇之后功劳他不要，全给在座的。 众人就都答应今天陪他演一出戏，并且让他过过分队长的瘾。 只可惜，这些人是瞒着上级偷偷执行此次任务，所以他们的配枪都没有被授权，不能击发，都以为靠执法队就能震慑得住，这才让景沧一接连开枪击毙数人之后，这些执法者连还开枪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制服。 景沧一听后暗自发笑，这薛老三也真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他要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装犊子，过分队长的官瘾，而是直接上报，那来年的今天很可能就是他景沧一的忌日。 “哥几个，我景沧一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汉子，实不相瞒我真的是被仇人算计的，虽不敢说我是多么的遵纪守法，但倒卖走私人体器官这个事绝不是我能干得出来的。” 景沧一看了看跟随自己的兄弟们，哪一个都是在家有老有小的，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肯定没有善终，心里就有了打算。 “我不杀你们，就当我求求几位官长，放我这些兄弟们一条活路。” 十几个执法者都听得发愣，都心想“现在是我们被你们用枪指着，怎么还放你们一条活路啊？” 就见景沧一接着说道，“你们这趟出来折了这么多人，肯定回去也不好交代，这样，我给你们想个办法。” 说着，就上前去给众人一一松绑。 “这几车货你们别动，让我的兄弟还是继续地把这趟买卖走完，然后你们带我和这两个眼珠子回去交差。” “一哥！” “一哥？” 景沧一伸手制止住几个想说话的兄弟。 “具体的细节就是，你们出来正常巡逻，薛老三他们几个偶然遇到‘跳单线’走私人体器官的我，发生枪战，我把他们全放倒了，然后被你们抓住，人赃并获。” 一番话说出，十多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但凡有谁要是使什么幺蛾子，你们家住哪，有啥人，我都掌握了，会有人找你们算账。总之一句话，我跟你们走，你们给我兄弟们一条活路，行还是不行，你们商量吧！” 景沧一说完，又坐在地上，抽起了烟。 王奎满脸是泪的跪在地上爬行到景沧一身旁：“一哥，不行啊一哥！你这去了肯定是死路一条啊！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去死啊！一哥！” “别娘儿们叽叽的，回去以后你们几个就别做‘跳线’这买卖了，把车卖了，都做点儿小生意，好好地养活老婆孩子。” 景沧一把烟盒里的烟给众兄弟分了分。 “我有两个兄弟，一个叫高歌，一个叫大力，你们回去帮我找找，他俩都是干净人，老孟家哥俩应该不会难为他们，让他俩帮忙照应点儿我家里。” 想了想又说，“我不回去，小年他妈应该守不住我那点儿家业，她愿意咋样都行，别亏待了我儿子就好。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把线儿走完。” 尽管众兄弟有再多的依依不舍，但抵不住景沧一把枪顶住自己太阳穴以命相逼，一众兄弟都哭红了眼睛洒泪挥别景沧一。 “怎么样了各位官长？咱们是不是也该把我扭送回去归案了？” 景沧一坦然地走到执法者面前，伸出双臂，等待被铐。 第68章 定一个方向 高歌和大力在最初翻看到佟江市执法处关于景沧一的卷宗的时候，就发动所有的力量寻找王奎、小六子等原来跟着景沧一的那群兄弟。 最后还是王悦在一次常规的市场巡察时候，看到了在农贸市场经营一个蔬菜摊位的小六子。 小六子也一直在寻找景沧一所说的高歌、大力两位兄弟，受到邀请之后，今天带了3个当时一起的兄弟来到了高歌的住处。 马小曼和晓晓来到高歌家的时候，一打开门差点被屋子里的酒味和烟味熏一个大跟头。 高歌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大力眼圈红肿，另外几个男人或倒或躺或趴。 还有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眼睛迷离，嘴里不停含糊不清的念叨：“一哥，小六子对不起你啊，小六子当初就应该跟你一起走，管他刀山火海的，小六子应该跟你一起挺的呀……一哥啊，小六子没本事啊，小年和嫂子我没照顾好啊。” 马小曼看着一地狼藉，心下也是头疼的发紧，默默地把房间里几扇窗子全都打开，夜晚清冷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房间，浊气顿减。 小六子也清醒了很多，看着屋里突然多出来两个正在收拾残局的漂亮女人，心想可能是两位嫂夫人回来了，连忙叫醒醉眼蒙眬的其他人。 “不好意思啊，两位嫂子，我们几个说起来以前的事，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高歌也知道这几个人住的都不远，基本都是这个新风社区的街坊，没多强留，和大力一起送到楼下。 “小六子，有王奎的消息告诉我一声。刚才说了那么多，也没听你说起这个王奎兄弟咋样了。” 几人道别之后刚要转身离开，高歌突然喊住了几人。 “哎，高大哥，您不知道，我们走完那趟线儿回来没几天，也不知怎么的佟江市就收到了渤连港那边的协查通报，说是要通缉孟轲孟老大。” 小六子停下了脚步，示意其他几人先回去，裹了裹衣服，又和高歌说了起来。 “就连他那在市执法处当副处长的弟弟孟轮都被上级执法总署的人告知需要回避。孟老大当天晚上就跑出城了，临走之前这个王八蛋把奎子媳妇李璇被打了迷幻针之后的淫乱视频发布到网络上，后来，李璇寻死觅活了好几次，都被我们给救下来了。” “后来，奎子担心他闺女莹莹也受影响，就带着全家搬到城郊社区去了，可是前不久，那个社区突然被变异班夫蝶攻击，好多人都死了，我听说，最开始变异的就是奎子他闺女……” 小六子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高歌拍了拍小六子的胳膊，“六子，你是沧一的好兄弟，自然也是我和大力的兄弟，跟我你也别客气，这里有1万配额晶，你先拿着。” 看到小六子想要推辞，大力接着说，“不用推辞，这些也不是全给你用的，先放在你这里，景年他们娘俩那边我们暂时不方便出面，还有原来的兄弟们谁家要是有困难你就帮衬一下。” 听到高歌这么说，小六子接过配额晶卡，用力握了一下高歌的手，“高大哥，大力哥，您二位要是早点儿回来，我一哥他可能就不会……” 看着小六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高歌和大力在室外楼梯口一人靠着一根柱子，点着了香烟。 “既然决定了要接替沧一接手城东这片儿，为啥还让我去警备处啊？我跟你一块儿还能有个照应。” 大力从一开始就不理解盖亚为什么唯独没有给高歌一份决策院的工作。 “大宇和郑风已经动身去北美枫叶国了，现在佟江市里咱们明面上必须有足够的力量，不然根本不能抗衡的了新政联。” 高歌用力地吸了一口香烟，烟头的火焰把他的脸也映成一片橘色。 “而且你忘了吗？盖亚临走的时候说有几个密钥，开启办法就在平时的生活中提示，我知道他这是担心我们倒戈，但能尽早解开密钥，把边戍部队提前握在手上对我们更有利，所以我在市井之间行事会方便许多。” “现在这佟江城里的灰色产业是鱼龙混杂，各股势力在孟老大被迫出走之后都在隐忍，尤其等盖亚离线的消息彻底传开之后一定会有一场空前的大乱，我们不动这块蛋糕，迟早会落入新政联的手中，那时候就真的被动了。” 高歌把吸成烟头弹了出去，在夜色中好似一道流星，撞击到砖墙上，迸射火花。 “照你这么说，我一下子想起来一个人，历史人物。” 大力狡黠地笑了。 “历史人物？呵呵，你是说朱重八？没错，他当时也是在乱世中通过帮派上位，最后问鼎中原。” 高歌感觉到有些凉意，再一次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不过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他虽然确实很成功，但到头来却是为了权力独揽，承受着那么大的痛苦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他那种地步？我只是想能在这操蛋的年头里尽可能的创造一方净土，能让你我、小曼、晓晓还有一众好朋友们少受伤害。” 大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朱重八？嘿嘿，我想的那个人还真不是他。就像你说的，那都是玩政治手段的，我太了解你了，不是那种人。” 这回轮到高歌有些猜不透了，他太了解大力这个人了，表面上看五大三粗，但却是一个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人。 两个人搭档许久以来，虽说大多时候都是高歌在拿主意、定方向，可总有一些时候，大力看似不经意间说出的论调，能给高歌带来极大的启发。 “那你说的是……？” “嘿嘿，给你猜个谜吧，这个人说过一句话——人生在世需要吃好两碗面，一碗是场面，一碗是情面。任何时候只要顾全场面、讲好情面，就会被人高看一等，然后立于不败之地。” 高歌笑了，此时他已经知道了，那就是上个世纪初在黄浦江边的那一颗令芸芸众生炫目的璀璨明星——杜先生。 “你们两个是打算在外面过夜了？” 马小曼和晓晓提着两大袋子的垃圾走下楼梯，看着在楼梯口交谈甚欢的高歌和大力。 “我看，这两个家伙是知道咱们俩在收拾屋子，故意在外面躲清闲，偷懒呢！” 牙尖嘴利的晓晓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施展才能。 “今天太晚了，我和晓晓明天再过来，决策院打算招投标城市污水管网改造项目，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马小曼明白高歌以后要走的方向，在来的路上就和晓晓已经商定好这次要帮高歌拿下这个项目，但谁都知道，这样一块流油的肥肉，也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第69章 先机被占 “行，明天把他们几个也都叫过来，咱们一起碰一碰，走吧，我送送你们。” 在关键性事情的决断上，高歌还是愿意听听大家伙的意见，毕竟这些从林区生死线里走出来的几个人现在都是把全部身家都拴在了一起。 十分不完善的城东移民区基础设施，让夜晚的道路格外昏暗，如果没有天上那一轮忽明忽暗的月亮，勉强看清道路都是奢望。 “算了，太晚了，我和晓晓今晚就在你这儿将就一宿，什么时候你也去买辆车吧。” 马小曼看了看天色，估算着送完自己之后，高歌再折返回来之后天也该快亮了。 “嘿嘿，行，在这住也好，我还能和晓晓多待一会儿，嘿嘿。” 大力涎着脸望着晓晓傻笑。 “想什么呢你？我和小曼一个屋，回去就赶紧睡觉，困死我了！” 晓晓把垃圾袋塞到大力手里，示意他赶紧去丢了垃圾。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高歌是被一阵强烈的干渴唤醒的，昨晚那一场酒着实有些折磨身体，加上大力那几乎是拖拉机一般的呼噜声就在耳边回荡，这一夜几乎无眠。 马小曼和晓晓已经离开，客厅的饭桌上香喷喷的豆浆和油条还冒着热气。 睡眠质量较好的大力已经坐在餐桌前不停地“哧溜”着豆浆，塞满油条的口中含糊不清的招呼高歌。 “我说哥欠，这家里有女人就是好，这一口热乎的，暖胃更暖心呐！” 手环bv传来一阵阵的震动，是小五发来的影息通话申请。 接通以后，小五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一脸疲态地出现在高歌和大力面前。 “高哥，大力，陈建树死了！” “谁？” 高歌不太熟悉这个名字。 “佟江市城市规划责任司司长，陈建树。” “怎……怎么死的？” 大力差一点被油条噎住，昨天决策府在开决策团会议之前这个陈建树还和自己一起在吸烟室攀谈得不亦乐乎，豁达的性格给大力留下很深的印象。 “昨天晚上11:10分，被发现自缢于办公室的衣柜门把手上，现场留有遗书，交代自己贪污和挪用公款，案件才转到我们监督纪检部，不过具体的现场勘查是执法处的人在负责。” 小五的影像走到了办公室的套间内，随手关上了房门。 “衣柜门的把手？那怎么可能吊死一个快200斤的大老爷们？” 大力几乎是咆哮着疑问。 “问题就是在这里，陈建树死的时候，双腿拖在地面上，臀部离地面仅仅二十多公分的距离，一个人即便有再大的求死欲望，也不可能在这种双脚可以完全踩到地面上的情况下把自己吊死。” 小五尽量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更奇怪的是，执法处并没有对尸体进行包括药物检测在内的任何尸检就定性为自杀，这根本不符合程序！” 高歌沉吟了片刻，没有纠结于这个他并不熟悉的人死因到底为何，而是转头问大力，“大力，昨天小曼说的招投标城市污水管网改造项目计划是什么时候通过的？” “就是昨天下午的决策团会议，当时就是陈建树司长向决策团报告的项目计划，听他的意思这个计划是去年盖亚提出的。” “那当时决策团成员当中有人反对么？” “举手表决之前，反对比较明显的是商务司司长李清旺，理由是文教司司长张德贵失踪没有参会，决策团的人不齐。” 大力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昨天开会的程序，还好他是因为第一次参加决策团会议，觉得什么都很新鲜，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可是很奇怪，张德贵的哥哥也就是那个主决策院派驻佟江的规划民代表商榷委员会主任张德富，却参会决策团成员已经超过法定人数驳回了李清旺的反对。” “是不是新政联其他人在商务司司长的反对被驳回之后，立刻就全都同意了？” 高歌手中端着的豆浆一直没有放下，也没有放到嘴边去喝，在得到大力肯定的答复之后，才把豆浆碗放下，顺手拿起一根油条，撕成小块泡在豆浆里。 “看来是新政联的人已经开始动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要借着这次城市污水管网改造项目招投标，立出鲜明的旗帜——反腐败！” 对面的动作太快了，而且用的办法竟然是跟自己最初的想法一样，这一点有些超乎高歌的预料，先机被占，己方就太被动了。 “大力，你马上联系咱们全部自己人，今晚来我这……不，今天中午11点30分，静月楼聚餐，理由是——给我过生日！” “小五，你马上联系常澜，动用你们俩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务必不能让执法处结案，能拖一时是一时。” 匆匆挂断影像通话，高歌端起豆浆快速地扒拉了几口，冲了出去。 原本他想再过一段时间见的人，今天务必要见上一见了。 “咚咚咚……咚咚咚……” 侯华很不情愿地打开了自己卧室门，睡眼惺忪且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家小保姆，很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啊？” “姐…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可是咱们家来了个人，从早上八点不到就一直要找你，我怎么说他都不听，说必须见你！” “我不是说了么，上午十点之前我谁都不见！” “我怎么说都没用，他就赖在门口不走，还说……还说……” 小保姆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不敢看侯华的眼睛。 “说什么？” 侯华紧了紧身上的长款羊毛睡衣，宽大的衣领却还是遮不住她胸前一片雪白和深邃的沟壑。 “他说他是景什么一的鬼魂，你要是不见他以后都会做噩梦的！” 侯华刚捏在手中的打火机僵在半空，点燃的火苗一直在窜动，却始终没有点着那根已经叼在嘴上的女士香烟。 沉吟了片刻，才接续上自己点烟动作的侯华淡淡地对小保姆说道：“去请他进来，客厅里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 高歌淡淡地看了一眼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妆容精致的女人，手上却没有停止把果盘里最后一块火龙果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侯华也是静静地等着高歌把口中的果肉完全咽下，又用雪白的餐巾擦干净嘴边汁液之后才开口说话。 “你是沧一的什么人？” “难道刚才那妹子没跟华姐说吗？我是景沧一的鬼魂。” 高歌在松软的沙发上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丝毫没有一点儿风度。 “景沧一的鬼魂，为什么要来找我？又不是我害死他的！” 侯华有些恼怒眼前这个看上去还算斯文的男人举止言谈的不礼貌。 “你就一定确定景沧一已经死了？” 高歌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 “你到底要干什么？无理取闹的话恕不奉陪！” “华姐，别着急，我是来帮你的，帮你完成你和景沧一没完成的事！” 第70章 女人最信任的人 一语既出，侯华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要出言否定。 谁料，高歌直接站了起来，“华姐如果真的想因为沧一下落不明而彻底割舍掉那一段往事，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略略顿了一下，“哦对了，顺便告诉你，沧一应该还没死！” 高歌最后一句话彻底地击破了侯华所有的防线。 “高歌，你还没告诉我，他在哪？” 高歌侧了一下头，“哦？华姐，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那咱们之间能聊聊了吗？” 侯华跟紧了一步，花容失色地问道，“现在佟江城里谁不知道你，冒着班夫蝶群攻击修复英尔布山微波站gpa网络通信的事迹早就妇孺皆知，你先告诉我，沧一到底在哪？” “我只是说沧一应该还没有死，十天前我从梁家村去英尔布镇时候，顺路拐去景家老宅一次，沧一在我去的一天前回去过。” 高歌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眼睛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她是我远房表妹，可以信任。”侯华明白高歌是担心厨房的保姆，见对方还是轻轻地摇头不说话，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配额晶卡，走到厨房门口。 “小慧，一会儿我要和这位高歌先生去拜访一个老先生，你拿这卡去城西，买3斤现剥的林蛙油，不用着急回来做饭，你只要看着他们加工，保证每一块油都是完整的。” 把小保姆支走之后，侯华锁好了门，重新回到高歌面前。 “现在可以说了吗？” “沧一在老宅里给我和大力留了一条双加密的影息留言，但是我能解密的只有短短几句话，后面的是加密内容，只有你能解开。” “怎么可能？他事发以后，执法处去他城郊的老宅搜查过很多次，有什么东西都会被搜出来的呀？” 侯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了，我们是十天前才去的，而且这条影息留言是藏在我们以前经常玩的模拟射击游戏里的，我也是和大力无意中解锁的。” 高歌用自己的手环bv给侯华调取出了一个影息信息留言包，随手输入了“”几位数字密码，随即就进入加载状态。 看着侯华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高歌有些怅然的解释：“第41个记者节，我们和沧一认识的日子。” “哎？哈哈哈，老高？大力？应该是你们吧！如果不是你们俩还能看到这条影息留言的话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呀，毕竟这密码我设置的是输入错1次就自动销毁，哈哈哈哈……” 景沧一的影像出现在两人面前，爽朗豁达的笑声好像已经看淡了一切。 “实话实说吧，兄弟我之前栽了，落难了，暂时是回不了佟江。但是我真放心不下我儿子……老高，大力，兄弟在这求你们帮我照应着点儿，我景沧一在这个世界上就这么点儿牵挂了……” 说到这里，景沧一沉默了好一会儿，复又说道，“其实这也真怪我，当年没有听你们哥俩的话，真就相信了西贝集团的话就投资他们的班夫蝶卵培育基地，后来这群杂碎借口我资金链断续，把我踢出局了，当时，我还庆幸学习到了一些核心技术，担心这些东西惹火烧身，没有完全拿出来用，只是给华姐拿出一小部分，就足够她富贵了。” 景沧一好像是嫌阳光刺眼，影息图像调整了一个位置，背对着一片树林的边角，伸手挠了几下眉梢。 “入城成为盖亚计划民之后，我以为我干点儿刀口上舔血的活计，可以蒙混过去，就连这次被陷害我都单纯的以为是同行之间的竞争，直到最近我才知道我太天真了，我掌握的这些东西是西贝集团故意放给我的，目的就是用我给他们铺就一条更宽的路——西贝集团的野心简直太大了。” “高歌，大力！现在我不敢相信别人了，你们俩要是看到这条影息留言的话就想办法去找华姐，春节之前去找她就可以，我会想办法在春节前后回去一次，如果有可能，咱们再见一面，有些事咱们不做的话恐怕浩劫就来了。” 影息留言到这里就是一段如需继续，请输入密码的提示，只不过这密码不同于之前的那一段8位数字密码，而是16位图案密码。 高歌看向侯华，后者已经满眼是晶莹泪珠，口中不停地重复，“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好了，华姐，现在是不是能相信我，交由你自己决定，剩下的留言沧一加了密，就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你如果知道密码的话，还是你自己观看，不过希望你看完之后能再跟我好好聊聊，说实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侯华双手抖个不停，抓起烟盒很艰难地抽出一支女士香烟放到口中，却怎么也不能点燃。 高歌见状，起身接过华姐的打火机，给她点燃了香烟，看着她深吸了一口之后逐渐平复下来。 “剩下的加密信息应该不是留给我的，我实在不确定这密码图案是什么，不过，你们需要什么，我会尽全力的。” 侯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把目光斜眼投向一旁，眼神中说不尽的哀怨。 “华姐，据我所知，你在佟江经营的项目主要是美容美体沙龙对吧？” 高歌看了看时间，和大力他们约的时间已经临近。 “呵……你不会是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就是想给自己的女人办我店里的优惠卡吧？有话就直说吧！” 侯华显然还没有从情绪中走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沧一给你的技术，应该和你经营的美容美体有关？” “是的，刚才他在影息留言中说得很清楚了，我的确是靠着他给我的一个配方改良了我店里的精油，从那之后店里的生意异常的好。” 高歌见侯华也对自己坦诚相见，便也不再藏着，一鼓作气把来意挑明。 “华姐，其实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站在我们一方，制约现在佟江市的新政联包括以后的西贝集团……” 竹筒倒豆子一般，高歌把近期发生的一切以及和盖亚达成的合作意向一一向侯华说明。 “由于仲启纪之后盖亚的统治，民众已经很相信现在的决策院的管理，但是现在盖亚长时间的脱管是瞒不住的，一旦在这个时候新政联利用好民众们对决策院人为主导的不信任加剧，那么会直接导致盖亚之前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届时，现在看似牢固的新政联还会因为各方利益分配不均而变成群雄割据甚至军阀混战，到时候遭殃的……” “我只是一个开美容院的，你说这些我能帮上什么呢？” 侯华有点儿费解高歌所说的这些大格局。 “我想请你帮我，还原一下陈建树的死亡经过！” 高歌语出惊人，侯华瞬间瞪大了眼睛，随之眉头拧在一起。 “我？我怎么帮？” “你能……因为在佟江市，你是女人们最信任的人！” 第71章 把事情搞大 静月楼，一男一女两位面容姣好的套房包间服务人员站在门口，此时正互相嘀咕着：“小吴，你说他们不用咱们俩进去服务是不是想不给咱俩服务费呀？” 包间内，高歌、大力、马小曼、卜晓晓、小五、石涛、常澜、王悦、张俊、杨磊十个人围坐在热气翻滚的火锅前。 石涛看着满桌子的羔羊肉片所剩寥寥而叹息，这是他好容易才从决策府机关事务统筹处的食堂带出来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已经绝对算得上是佟江城内最富有的人这么能吃——自从开锅了以后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包房里只有一片咀嚼食物的声音。 王悦最先放下了筷子，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后，半靠在椅子上，眼睛还贪婪地看着锅中翻滚的一块羊肉被卜晓晓夹到小料碗中略一翻滚，又塞到嘴中。 “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新政联不择手段地积攒势力，小五那边已经确定陈建树死于他杀。” 高歌把一大坨蘸足了料汁的羊肉塞进嘴里后，眼睛还在盯着锅里，“小五，你大概介绍一下。” 小五闻言好像有些懊恼，不情愿地撤回在沸滚的汤汁中试图夹出刚下进去肉的筷子，咽下还没有嚼烂的羊肉。 “我听我媳妇说，陈建树自杀案被常澜他们法监司退回去之后，根本没有按照法监司要求重新举证，只是想根据两个证人的证词准备召开媒体听证会了，而且发言内容还是断定：陈建树就是因为贪污和挪用公款畏罪自杀。” 伍赟昶的媳妇是佟江执法处的颜值担当，也是执法处的外宣中心发言人。 众人都明白，这种消息一经扩散，定会引起民众对决策院的不满。 只要新政联的总工会和劳务处稍微加以渲染，那会有大量的普通民众对佟江决策府成员单位产生质疑。 毕竟仲启纪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过这类官员中饱私囊的案件了，这是民众对盖亚统治最大的信任。 如今这种丑闻一旦被宣传，必定会成为盖亚统领下的决策院重大污点，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陈建树是他杀，而且只是第一个，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我们也许可以想办法取消掉今天下午执法处举办的新闻听证会，但是谁都保证不了对方再炮制出别的陈建树。” 马小曼喝了一口薄荷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环bv，投放出一组数据。 “就目前我们华储银行统计的数据来看，佟江各个部门主要司职人物都没有完全兑换配额晶，但是名下的物资储备都不少，虽然这些都是盖亚在仲启纪之后依据《仲启宪》规定高薪养廉所分发的，底层民众们却接受不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仇富仇官是人类的劣根，也是进步的阶梯 ，任何一个嘴上骂贪官污吏的人心里都会有一种隐秘而不想承认的想法——自己的后代也当高官。” 大力急切地想吐槽，差一点被口中的肉噎住。 “所以，我们得抢，抢民众的利益出发点。” 高歌见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开始表态。 “那个已经失踪好几天的文教司司长，叫……张德贵吧？听说一直都是新政联的拥趸，很有可能就是对方的下一步棋，这个位置历来就没有太干净的屁股，更容易被利用，我想，他们已经先动手了，我们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个张德贵。” 高歌点燃一支饭后烟，虽然心中有了打算，还是习惯于听听别人的意见。 “张德贵这个人槽点很多，我那里关于他的投诉案卷能装满一个柜子。” 在舆情处置中心工作的杨磊还不太明白高歌的意思，“他简直没有下限，克扣奖金、挪用专项、变相收费、指使校园食堂以次充好……甚至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举报其利用职权睡了学生的妈妈。这样的人……” 杨磊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很明白——张德贵就应该被民众唾弃。 “没错，就是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掘祖坟。” 高歌好像很满意杨磊带来的信息，“既然新政联想打这种占领道德制高点的战役，我觉得那就跟他们玩玩。” “你是想先下手为强，率先宣传出张德贵的劣行？” 还是马小曼更了解高歌的思路，一下子戳中了要点，“可是，这样不是正好迎合了对方的策略了吗？” “所以，就要大力和小五他们警备处使劲儿了，尤其是小五的督察纪检部！” 高歌面露微笑地看着刚夹了一坨肉想要送进嘴里的小五。 “我？高歌，我们是警备处的督察纪检部，不能直接接管决策府组成部门的案件啊！” 小五一脸懵，不明白高歌的话是什么用意。 “警备处是盖亚手中唯一可以使用的武装力量，大家都说警备处处长赵中华是一个左右逢源的老狐狸，但他在重大事项上都是更支持盖亚的，所以如果是警备处军嫂到你们督察纪检部举报受到威胁和侮辱的话，那你吗出面把事情彻查……” 高歌的话打消掉小五的一切顾虑。 “那赵处长肯定乐意，上次开会时候他就很明确地表明看不惯一些决策府部门的行事风格，只是……这种家丑会有人到我们那里举报吗？” “嘿嘿，小五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哥欠如果能这么说的话，估计早就安排好了，你快赶紧吃吧，弄不好吃完这顿你再吃下一顿指不定啥时候了。” 了解高歌就像资深妓女了解老色狼一样的大力给小五送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紧接着就看到小五的手环bv连接申请不断地在闪烁，也没有避讳众人，直接接听起来。 “喂？伍部长？我们刚接了三起举报案件，都是我们处里的家属，实名举报佟江文教司司长张德贵以权谋私，您看咱们能接吗？” 小五朝高歌伸出大拇指，嘴唇开合，无声地说了一句：“牛b！” “接啊！为什么不接？你们马上立案，形成简要报告，我马上回去向部长汇报。” 说完就把那一块子涮羔羊肉塞进嘴里，起身把衣服穿在身上要离开。 “小五！” 马小曼出声提醒，“记得，这件事在赵中华处长那里搞得越大越好，我们得把他拉下水！” 小五看了一眼微笑颔首的高歌，后者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72章 女人的力量 晓晓看着小五匆匆离去的身影，放下筷子，“老高？华姐那你怎么搞定的？她就那么信任咱们？” “因为我和大力猜对了一件事！”高歌笑着看了看一脸不解的众人，补充道，“确切地说，是大力猜对的！” 晓晓轻轻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大力，“你猜对什么了？快说说！” “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昨天晚上随口说了一句，华姐更像景年的亲妈！” “啥？大力哥，你说那个高哥一直让我暗中保护的孩子是‘佟江之花’侯华的儿子？不可能吧！侯华看上去最多二十七八岁，那景年今年最少十五岁了吧？” 张俊第一个出言质疑，对于张俊和杨磊这么大的年轻人来说，侯华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般的女人。 究其原因，佟江的每一个学生，尤其是女学生都曾经听过学校请来做报告的侯华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农业户籍的女孩，因为被强奸被订有婚约的夫家退婚，受不了左邻右舍的白眼闲话离家出走，独自流浪在佟江市。 这个女孩先是在各种酒肆茶馆中谋求生存，后来到一家美容院当学徒。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饱受欺凌和压迫的学徒通过自己的勤奋好学，逐渐成为那家美容院里最炙手可热的美容师，再后来独立门户，在佟江城里自己开办了一间小小的美容院。 没多久，这个女孩儿的美容院就因其自主研发的一款面膜“非主流”在佟江女性之间爆火起来。 这种面膜，在连续敷用一个阶段之后，可以让一个饱受劳作摧残农妇脸上的皮肤重新焕发出青春期的光泽，且几乎没有人反映有什么副作用，堪称奇迹。 是的，这个女孩就是当时的侯华。 而最让人值得钦佩的是，侯华把这一款让众多女性竞相追捧的面膜定价非常低，无数其他城市的女人都慕名而来，尽管侯华开设了好几家的分店，也给佟江市带来一个奇观——每天凌晨，晓华美容院门前的女人排成百米长的队。 直到后来有若干投资集团都想涉足，并使出各种手段妄想侵吞侯华产业的时候，也恰逢仲启纪来临。 侯华突然宣布启用了会员和抽奖摇号机制，即：高额出售限量的会员名额；在所有有意愿使用“非主流”面膜的女性当中每月抽取一定数量的人成为受用者。 侯华成为所有女人心中的神。 大力把自己的裤腰带松了一下，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我昨晚就是冷不丁想到的，而且你们都不知道，跟华姐之前有婚约的那个人就是景沧一！” 此话一出，就连王悦和常澜都愕然了。 尤其是常澜，曾经都是农籍的常家也对尤其喜好交朋好友的景沧一有所耳闻，但真的没听说过这段历史。 “大力哥，不会吧，我们家以前包景沧一的地，跟他打过交道，照他的性格脾气来说，未婚妻被强奸的话，他应该去报仇，而不是解除婚约啊？” 高歌等人所在的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还没等众人看清是谁推开了门，一个女人的声音直接响了起来。 “因为，当时强奸我的就是——景沧一！” 来人正是侯华。 众人早就听高歌说过这个传说中的女人也会来，而且特意留了位置给她，只是都没想到是正在谈论她的时候她突然出现，都有一点不自然。 “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了，我觉得你们不是为了听这些花边旧闻才让我来的吧？” 大波浪卷发束在肩后，一身略显随意的卡其色休闲装把侯华整个人衬托的亲和力十足，站在常澜的身后满眼的玩味。 “华姐，你看你，我们这都在等你呢！”晓晓好像跟侯华很熟络，上前挽住了后者的胳膊，把她引到座位上。 “事情办完了，按你的要求，我先说服了陈建树的老婆，让她把家里所有财产通过自媒体公布并且喊冤；然后找了张德贵那个经常遭受家暴的儿媳，她会指证她的丈夫和公公这些年贪污受贿所得；最后我找了警备处的三个军嫂，让她们举报张德贵利用职权敲诈勒索的事实。” 侯华坐下以后，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之后，对高歌说道。 “你们的事，我帮忙但绝对不参与。我只要沧一回来，哪怕让我见一面。” 高歌脸上的尴尬显而易见，“华姐，你这话好像是我在拿沧一威胁你似的，我……” “沧一没有什么野心，如果有，他也不会去干‘走线’的活计，早上你的话打动了我——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所以我帮你。” 华姐深吸了一口烟，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悦，接着转头对高歌。 “茵红路的姐妹们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她们常年在声色犬马里混迹，消息比较灵通，我带景年离开之前还能帮你弄到点儿消息，但眼下还请你帮我照顾好景年，我还不方便和他相认。” 马小曼闻言，不由得有些按捺不住，“华姐！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这世道能走到哪去？根本没有地方能躲到置身事外的！” 华姐好看的面容绽放出绚丽的笑容，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许无奈和嘲弄，“这位妹子，没有地方能躲总比目及之处皆是痛苦回忆更好吧？都是女人，你就敢保证爱就是爱，单纯的爱？” 马小曼被侯华这一句话梗得瞬间脸红，美目想要瞟到高歌那边，又极力忍住。 就在这时候，大力和常澜的手环bv同时响起短促的敲门声“咚！咚咚！”、 那是警备处人员专有的信息提示音。 大力和常澜随手拨弄bv查看信息，几乎是同时，两人惊呼：“城南出现大量班夫蝶袭击民众，已经造成近千人变异行尸！” “怎么可能？现在夜间的气温已经低于零下，班夫蝶不是早就大面积南下迁徙了吗？” 石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发生这种灾难性事故时候，他这个机关事务统筹处就要没日没夜地忙碌，准备救灾物资。 “大力，常澜，你们赶紧回处里，杨磊你们舆情中心也会去前方采访报道，想办法查看一下这些班夫蝶还有没有进化或者异变的地方！” 高歌知道现在不是再拖延的时候了，必须借着这种乱作一团的时候做些什么，尤其是被班夫蝶攻击的城南，那是西北集团一些高管们聚居的地方，怎么也会遭到班夫蝶的攻击，难道说…… 第73章 一颗棋子 佟江市的城南区，弯弯绕绕的佟佳江水悠悠然地蜿蜒穿城而过，仿佛是大自然最柔美的笔触，在这方土地上勾勒出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江水不急不缓，带着几分从容与恬静，在日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闪烁着金银交织的光泽。 两岸之上，现代化的高档小住宅错落有致地镶嵌在绿意盎然之中。琉璃瓦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玻璃幕墙则倒映着蓝天白云与江面的粼粼波光，交相辉映。 就这样一幅本应该是美不胜收的景象，此刻却充满肃杀之意。 十数架无人机在空中交错飞行，时不时朝地面发射微型机载导弹，引起轰然爆炸声。 一条宽广的公路上，全副武装的执法者队伍在或倚靠在建筑物，或俯身在临时搭建的掩体后向不远处的行尸群激烈射击。 佟江执法处最高执行长官崔志贤正坐在一辆全封闭的指挥车内，双眼不停在十几个显示屏上来回跳动。 “处长，各支队还是没有发现班夫蝶的影子。” 秘书站在崔志贤的身后，把汇总的战况一一报告给他。 “伤亡情况统计出来没有？” 崔志贤阴郁的脸上把冷峻写得明明白白，他必须搞清楚西贝集团到底要干什么。 “报告处长，根据手环bv大数据显示，目前城南区共有1784人健康检测显示为异动，即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大脑神经却反应活跃，并且伴随我们的攻击，人数在不断减少，应该可以判定这些数据就是被班夫蝶攻击后变成行尸的人。” “城南区执法处干警现在轻伤28人，重伤13人，其中濒危5人，另有8人……当场牺牲。” “民众方面，目前已经有1700余人死于行尸攻击。” 冰冷的数据让杀伐果断的崔志贤也有些动容，这一次班夫蝶攻击城市远比上一次城北的佟桥社区来得更突然，态势更恶劣，如若处置不当，整个城南区可能都会变成下一个佟桥社区——被完全抹杀。 突如其来的骚乱让第一时间出动城南区执法处几乎全军尽没，震怒之下的崔志贤火速调动其他城区执法者队伍，并亲自指挥才抵挡住事态进一步扩大。 “告知各支队，不遗余力尽数击杀所遇行尸，通知警备处要求支援。” “处长，警备处已经到了，并且已经投入大量兵力在阻击江南大街的大波尸群，听说还分出了几十支小队分散在居民区内，捕杀落单的行尸。” 秘书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张报告单。 崔志贤猛地想到什么，厉声问向秘书，“警备处有没有活捉行尸？” “警备处倒是没有，不过有两支警备处的小分队保护着两个法监司法证大队的工作组，带走了几具活体行尸。” “法监司？法证大队？他们是铁了心要站在对面去了？” 崔志贤眉头紧锁，今天上午这个法证大队的一个叫常澜的副队长就直接把陈建树的案子退了回来，不予结案，现在又到这里插上一脚，对面的动作还真是快。 “给我联系楚人飞，把通讯接到我的车里，这里让副处长郑辉接任指挥。” 江南大街上，执法处副处长郑辉正在酣畅淋漓地对着行尸宣泄着步枪中的子弹，相对于坐镇后方调度指挥，他更喜欢直接参与到第一现场。 此时接到处长秘书传达的命令也是一愣，现在局势已经基本控制得差不多了，一把手崔志贤让自己去接替指挥，这显然是要让功啊。 郑辉自打崔志贤上任执法处最高处长一职之后，虽说没有什么事都和处长对着干，但明显没有完全站到他的队伍当中，常常以年龄大了为借口，推辞掉所有可以和崔志贤及其党羽拉近关系的机会，使得自己逐渐被边缘化。 尤其是最近，他这个业务副处长分管的一些部门甚至越过郑辉，而是直接向一把手崔志贤汇报工作。 郑辉愤愤地清空了弹夹，跟支队长交代了几句就匆匆乘车赶往指挥阵地。 崔志贤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便让司机下车等候，接通了西贝集团佟江分公司总经理楚人飞的影息通话。 “楚人飞，你们西贝集团的都是猪脑子吗？这怎么还能让蝴蝶跑出来了！你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地给我保证的？” “崔处长，这完全是一个意外。之前你也到我们建在楼盘地下的养殖基地了，用滴水不漏形容一点儿不过分吧？可是这班夫蝶不知道怎么就逃出来了……你要知道，西北集团这一下的损失惨重啊。” “损失？你们的损失能有几千条人命损失大吗？人要是都死了，你们赚那些臭钱有什么用！” 崔志贤看着楚人飞悠闲地靠在办公椅上，双腿之前明显有一个盘着发髻的脑袋上下起伏，火气更旺。 “崔处长，好大的口气啊，没有我们这些臭钱，你是怎么当上佟江执法处最高行政长官的？啊，对了，你是想说靠你那个在奉城的叔叔吗？别忘了，他崔晋也是需要我们西北集团的支持！” 楚人飞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双腿间浮动的头，一个女人的背影抬起头，伸手擦了擦嘴角，从办公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后又回身擦拭着什么。 那女人只一个回身的功夫，崔志贤仅凭侧脸就清清楚楚的认了出来，那竟然是自己堂弟的老婆，崔晋的儿媳！ 一种脱力的感觉瞬间遍布崔志贤的全身，看着影息画面里楚人飞充满戏谑的笑脸，他再一次认清自己，终究不过是西贝集团的一颗棋子而已。 “楚总，据我所知，这次城南区班夫蝶攻击人的事件里，西北集团的高管和家属没有一人遭到袭击，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别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崔志贤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哦，呵呵，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不过，这是商业机密，恕我不能对你说明。” 楚人飞整理了一下领口，挥手让女人离开。 “我说崔处长啊，你要做的就是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把这次骚乱平压好，我们也会在舆情上给予你一定的帮衬，让你有更大的支持，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警备处和法监司都已经来人了，尤其是法监司，带走了几具活体行尸，如果他们再顺藤摸瓜查到你们在居民区设置班夫蝶卵培育基地，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崔志贤终于把自己担心的事说了出来，期待对方能给一个解决办法。 “哦，哈哈哈哈哈，你原来是担心这个呀，放心吧，这些行尸都是最普通的，没有能被检验出来的东西。至于培育基地嘛，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楚人飞呷了一口茶水，信心满满地给崔志贤一定的安抚，“即便真的被发现的话，那也是我们西贝集团的事，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和专门的办法来平复民愤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第74章 侯华的过往 静月楼的包房里，此时只剩下侯华和马小曼、晓晓、王悦四个女人。 高歌临走之前吩咐饭店领班重新上了一桌食材，侯华特意留下了几个女生。 “按年纪看，你们应该都是妹妹，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坐坐吧。” 侯华的声音很温柔，此时也已经没有了刚刚见面时候凌人的气势。 晓晓发挥自来熟的优势，娇小的身躯挨着侯华坐了下去，“华姐，你就是不留我，我也要找机会跟你亲近亲近，想跟你聊聊呢。” 见马小曼和王悦也坐了下来，侯华展开笑颜，“你们喝酒吗？” 不等马小曼说话，王悦就从桌子下面把两瓶之前大力带来的麦芽酒拿了上来，马小曼见状也明白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起身把四只酒杯一字摆开。 侯华伸手拦住要倒酒的王悦，“几位妹妹，这第一杯酒我来倒！” 说着就双手接过1l装的酒瓶，有些吃力地拔掉瓶塞，把琥珀色的酒液汩汩倒入玻璃杯中。 “之前就听沧一叨咕过有两个过命的兄弟，一个叫高歌，一个叫大力。他跟我说了很多他们一起发生过的事情，就连我一个女人都特别羡慕这样的朋友。” 侯华一边倒酒，一边眉目都是笑意地说着。 “后来沧一落难的时候，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找这两个兄弟帮忙，他却坚持不给兄弟添麻烦，说是这两个兄弟现在就是采集区的普通工人，日子过得平淡但却有滋有味，不应该让他们来蹚这浑水。” “沧一要是知道现在高歌和大力都回来了，而且都在用自己刚闯下的资源在帮他，一定会很感动。几位妹妹应该都是高歌和大力兄弟最贴心的姊妹，不嫌弃的话，以后你们就叫我一声姐姐，我在这里先替沧一谢谢你们了。” 说完就一仰头，把足足大半杯的麦芽酒一饮而尽。 “华姐，你这说的哪里话，其实我们几个原来也只是高歌的工友，充其量能算得上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这一次在采集区遇到班夫蝶攻击之后一起经历了生生死死，也的确是觉得这些人在一起能互相照应，承蒙华姐看得起我们几个，高兴还来不及呢。” 马小曼说的话比较诚恳，很客观的把众人的关系说明白了，不胜酒力的她皱着眉头也喝光了酒杯中的烈酒。 “是呀华姐，后来盖亚给我们分析了目前面临的形势之后，才知道是上了贼船，根本不能凭自己意愿走下去，所以索性就跟他们几个捆在一去了，也算是抱团取暖了。” 晓晓站起来伸出酒杯碰了一下侯华的酒杯，二话不说大口喝掉。 “我觉得跟大家在一起踏实。” 王悦言简意赅，说完话之后就抬手慢慢地喝起自己酒杯里的酒，她喝得很慢，但却也一滴不剩。 “对对对，王悦说得对，就是踏实。” 晓晓好像有点儿担心话少的王悦会引起华姐的误解，帮腔说着。 “现在这个世道，有人能让我们女人觉得踏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来，妹妹们，就让我们为了踏实喝一杯。” 侯华又给几人倒上一杯酒…… 不到10分钟，四个女人喝光了一整瓶高酒精度的麦芽酒。 侯华的样子丝毫没受任何影响，马小曼的脸却红的仿佛要滴出血一样，晓晓一双大大的眼睛虽然还是亮晶晶的，但已经有了一些迷离，只有王悦，在包房内的卫生间抱着马桶一直在呕吐。 “华姐，你之前说强奸你的就是景沧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心直口快的晓晓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心中的疑惑。 “就算你不问我也打算给你们说的，毕竟这也不能算得上是秘密，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不过这个误会几乎葬送了我的爱情。” 侯华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条发带，把秀美的头发束了起来，抿了一口酒，眼神好像穿越了时光…… 景沧一在高中时候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比自己高一年级的侯华，当时已经是校花级别的侯华也是学校里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只是家境并不是很好的侯华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业上，没有接受任何人的求爱，一心一意的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家里的境遇。 景沧一在苦苦等待了几年之后，再一次遇到已经在西贝集团就职的侯华。 这一次侯华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情愫，答应了景沧一的求爱。 然而没多久之后，侯华的顶头上司楚人飞在明知侯华已经有男朋友的情况之下也对侯华发动起了疯狂的攻势，并经常利用职务之便，让侯华与他一起出差。 侯华也和景沧一谈起过想要离职，躲开楚人飞。 可景沧一知道自己深爱的女人是多么看重那一份来之不易的事业，于是便想着以家中产业入股西贝集团的衢柏青养殖班夫蝶项目的方式进入董事会，这样自己就能有更高的身份来压制楚人飞，让他知难而退。 最开始，事情也是如同景沧一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一次董事会上，景沧一找了一个借口降了楚人飞的职务，从那之后果然不再纠缠。 可好景不长，衢柏青养殖班夫蝶项目因为天灾落空，西北集团催促股东再行注资发展旅游，可景沧一不忍动用剩下的祖产，并且也逐步发现西贝集团一些见不得人的计划，便萌生退意。 哪知道那楚人飞再次发难，函告集团总部控诉景沧一和侯华，说二人公然违背集团规定发展恋情，窃取篡改佟江公司项目计划，导致蝶卵附加产品研发项目失败。 而当时负责蝶卵附加产品研发的负责人正是景沧一。 景沧一因此摊上了一笔巨额赔付的官司，如若坐实，景沧一的祖产将成为西贝集团的囊中物。 侯华经过痛苦挣扎之后，艰难做出决定——她去找了景沧一的母亲，陈述利害，并说愿意用自己的名声保全景家产业，第二天，景家便向外界宣布因为侯华曾经被强奸，而被景家退婚。 景沧一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全力应付西贝集团的控诉之后，还是赔付了一大笔的赔偿款。 不过，拥有独特人格魅力的景沧一还是得到了一些回报，那就是他当时负责的蝶卵附加产品研发团队中一个研究员把没有公之于众的研究成果交给了景沧一。 这个研究成果正是后来让侯华美容院成为行业翘楚的面膜，而早就怀孕的侯华也把偷偷生下的孩子交给了景沧一。 为避免西贝集团再次追责，景沧一随便找了一个叫倪海洋的女人结婚，对外宣称是景年的妈妈。 “再到后来的仲启纪之后，景沧一全家来到佟江市，我几次提出要和景沧一结续前缘，都被楚人飞从中作梗，而要强的景沧一也发誓要带领那群兄弟重新打下一片天地，没敢让景年与我相认。” 侯华说到这里才注意到，除了她之外的三个女人早已是泪眼婆娑。 “沧一这次被暗算之后，我本想就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收养下景年和那个女人。可是阴魂不散的楚人飞始终派人在我家周围监视，我担心他会做出对景年不利的事，只能把他们又送了回去。” “这个楚人飞真是一个王八蛋！” 晓晓恨恨地骂着。 “眼下我只能忍气吞声，等沧一回来，我知道他没死，因为每过一段时间都有一个陌生ip的bv给我发几个字的信息。沧一走之前跟我说过，他已经逐渐确认了西贝集团的一个大阴谋，待到时机成熟，他有办法掀翻西贝这个商业帝国！” 第75章 耀途传媒工作室 城南区一栋高楼之上，“华翔地产”巨型广告牌匾的下面，一个全身覆盖在厚重毡布下的身影趴伏在那里，此时正收起一支高倍数的bv摄影镜头。 站在这座城南区最高的建筑物顶端，可以俯瞰周围的几个街区，再利用高倍数摄影镜头，战况激烈的景象皆被收录其中。 “喂？老大，没拍到班夫蝶，不过我拍了很多执法处和行尸交火的画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小帅，你现在马上来-3层地下停车场f区，我们都在这，有发现。” 楼顶这个留着一头脏辫的男青年听到bv里的命令，立即收拾好东西，之后转身离开了天台，钻进了员工专用电梯。 电梯里，两具身穿“华翔地产”工作服的行尸正瘫在一边，头上两个鸡蛋大小的洞正流着黏稠的液体。 小帅神情自若的用脚把两具尸体向电梯厢内另一个角落踹了踹，给自己腾出足够的位置。 “对不住了两位兄弟，刚才你俩也是真真地把我吓到了，出手重了点儿，多担待哈！” 看着电梯楼层指示还有30多层才能到地下3层，小帅有点儿百无聊赖，对着尸体说话解闷。 “我看哥俩应该是华翔地产的老员工了吧？是维护电梯的？” “你们公司待遇咋样啊？配额发得及时不？你看，你俩还不说话，那我可自己动手看了哈？” 说着，小帅就开始翻动两具尸体的口袋，一无所获之后，又调取佩戴在尸体手腕上的手环bv。 看着看着，小帅就被其中一条影息记录吸引住了，也就在这时，电梯已经来到了他的目的地，地下三层。 只见他刚想把那具尸体的手环bv取下来，绑带刚解开又好像想到什么，又重新佩戴回去。 这栋华翔地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很大，大多数的车辆全都停放在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而这一层鲜有车辆停放，就更显得这里空荡宽广。 还好这里一部分日光采集照明系统还在运行，小帅在地下三层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刚才老大说的f区，可此时却并没找到他们。 “老大？男人婆？”小帅压低了嗓音，用气音在呼喊，回答他的只有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微弱的回声。 “怎么回事？bv也不接！难道在那边？” 看着另一侧没开灯的黑暗处，小帅也有一些胆儿颤，人类对黑暗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甩了甩头上的脏辫，小帅回手从背上的摄影器材包下面抽出一柄缩小版的鹤嘴锄，如果在场有别人看到这东西，就不会奇怪刚才电梯里那两具行尸的头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伤口了。 沿着空车位之间的过道，走了足足几十米的距离，小帅的身影已经完全被这里的黑暗吞噬，他的呼吸也不由有一些急促，只能尽力地控制住，因为在这种只能依靠听觉判断周围的环境里，呼吸过重的声音会影响听力。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小帅确切地记得，他曾经多次在这个华翔大厦的一二层停车场，那里绝对不会有这么大，即便是自己走得很慢，但现在回头看去，身后有灯光的位置距离自己脚下，最少也有四五百米。 就在小帅想要放弃继续在黑暗中探索的时候，鼻翼间突然嗅到了一种味道，这是一种奇异的香味。 在这种味道的刺激之下，小帅的鼻黏膜一阵奇痒，随即双眼一眯，鼻孔放大，仰头就要打一个喷嚏。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小帅的背后一下子捂住了小帅的口鼻，力道之大，直接夭折掉这个呼之欲出的喷嚏。 “别吵，是我！”组长的声音贴在小帅的耳朵上，带来的一阵酥痒，让小帅半边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 “老大！什么情况？” “跟我来，男人婆在那边！”黑暗中的声音松开了捂住小帅的手。 不到3分钟的时间，小帅跟着那人停住了脚步，空气中那种奇异的香味更加浓郁，刚才被打断的喷嚏又欲喷薄，小帅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控制住。 “阿嚏——” 一个明显是被压抑的喷嚏声，在这静得瘆人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没……没忍住！”小帅尴尬地对着黑暗中模糊的人影尴尬无比，紧接着，鼻子又是一阵难忍的剧痒。 “阿嚏——” “你大爷！” 黑暗中的人声极力压抑着嗓音，抓起小帅的手就朝前跑去，却在一处拐角猛地和另一个人撞了满怀。 “快跑！被发现了！” 被撞得坐在地上的人一翻身爬起来，来不及埋怨，拔腿就跑。 小帅和另一个人刚一迟疑，身后的墙壁上突然响起警报，“警告，警告，非法入侵……” 与此同时，黑暗的空间骤然亮如白昼。 小帅刚想适应一下刺眼的光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抬头却看见自己两个同伴已经跑出去几十米远，而一个巴掌大的腰包被遗落在地上。 顾不得思量太多，小帅伸手捞起地上的腰包，抬腿追着两人的背影而去。 “嘭！嘭！嘭……”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几声如同炸雷一般的巨响，同一时间，小帅身边的柱子就迸射出四射的水泥碎块。 明白过来后面追自己的人已经开枪了，心头大骇的小帅不由加快了脚步，口中还朝前面大喊：“你们两个干啥了？人家都用枪了！” 前面两个人影只传来：“那你还不快点跑……” 两个人的背影就拐了一弯之后不见了，声音也变得模糊。 “嘭！嘭！嘭……” 身后还在响起枪声，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暗骂一声倒霉的小帅使出了吃奶的劲也跑到了那个拐到地下二层的拐角处。 眼前是两个已经准备好要关下闸口卷帘门的两个同伴。 两人见小帅已经跑了过来，手上开始动作，把硕大的卷帘门用力拉了下来，只留出距离地面几十公分的高度。 “快点！” 一边奔跑一边把背包摘下来的小帅，先是把背包朝着门缝丢了出去，然后才就地一滚，想借着惯性快速通过。 没承想，用力向下关门的两个人余光瞥到一个黑影从门另一侧过来了，就误以为是落在后面的小帅，手上就加重了力道，想更快地把门合上。 恰好翻滚中的小帅面部朝着金属制的卷帘门，鼻子和砸下来的门边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疼得小帅“嗷”的一声。 顾不得鼻血直流，卷帘门另一侧嘈杂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快去开车！”小帅口中的老大大喊一声，就朝一边跑去。 “咔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老大用手肘砸碎了一旁的消防工具柜，抄起里面一把一米多长的消防斧就把卷帘门挂钩死死地插住。 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辆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商务车没等停车就已经打开了后门，停在小帅两人面前。 小帅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卷帘门另一侧就传来了砸门的声音，还不时有一个个弹孔伴随枪声突然出现。 一脚地板油，商务车的尾灯在地下停车场里几个闪烁就不见了踪影。 20多分钟之后，城西玉皇阁道观附近的一处民居车库里，好容易止住了鼻血的小帅囔着浓重的鼻音质问着， “老大！男人婆到底拍到啥了？这怎么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一个个头不足160公分的敦实汉子，在监控画面内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小帅，这一次摆在咱们耀途传媒工作室面前有两条路。” “什……什么路？” “一条是生路，大富大贵的生路；另一条是死路，死无葬身之地的绝路！” 第76章 杨磊的同学 “我说老大！我就是吃手艺饭的，这也玩儿的太大了吧？你们兄妹俩这是直接把我也装进去了？” 小帅看着那个表情从来没有如此严肃的矮壮汉子，再联想之前追击自己不由分说就开枪的人，差一点儿就要骂人。 “我和我哥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只是想抓一点儿爆炸性的新闻弄点儿流量，谁知道他们……” “途途！” 话没说完，便被矮壮汉子暴喝一声打断了。 此时正坐在吧凳上的途途，冷不防被矮壮汉子呛回了没说完的话，显得有点不太服气地侧过脸。 滴滴汗珠顺着两条斜插入鬓的眉毛和英挺的鼻尖滴落。 如果不是胸前有两坨明显被紧身背心束缚的隆起还彰显着她女性特征，这个留着不等式短发，装束跟一个酷爱户外运动的大男孩如出一辙。 “老大，那我还是退出吧，我只想安稳一点儿求个生活，咱们之前虽然也总接稍微刺激一点儿的活儿，但这次不一样，人家直接开枪了！” 小帅到车上拿出自己的背包背到背上，把一个闪存放到桌子上。 “老大，男人婆，这是我之前抓拍地到一些画面，我就不带走了，希望对你们有用！” 话说完，深深地望了一眼抬头看向自己的途途，给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之后，转身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哥！你就这么让小帅走？” 途途见到小帅已经出门，握紧了拳头，把头转向另一边半仰着出声。 “途途，这件事，你也不要参与。我想好了，你马上去城东，找机会出城，去满锡族非规划区找舅舅。” “哥，我不走！这个事你自己干不了，我绝对不走，而且东西是我拍下来的，只要我不把这……” 郭途途边说边把手摸向腰间，却突然怔住了。 察觉到妹妹异样的矮壮汉子郭耀也出声询问，“怎么了？” 郭途途双手在全身上下所有空袋摸索，然后失魂落魄一样跑到车上翻找，就差把那辆破旧的商务车全都拆了。 “哥，我拍到的影息闪存不见了！” 郭途途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空洞。 矮壮汉子郭耀闻言先是怔了半晌，复又从喉咙中发出干涩的笑声，安慰道，“不碍事，不碍事，丢了就丢了，这可能就是爸妈在天之灵不想让咱们俩管这件事。” 另一边，小帅已经骑着自己的电动单车奔往自己在城东的出租房，酷似奥特曼的头盔之下的他早已是泪流满面，迎着呼呼的风声，小帅痛哭出声，“老大，男人婆，这个事不能把咱们三个全都搭进去，我来扛！” 城中，西贝集团佟江分公司。 楚人飞在办公桌前仰面朝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足足二十几秒没有呼出，最终，涨红的脸在恢复呼吸之后才慢慢褪去血色。 趴在办公桌上的胴体在男人离开自己身体之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把男人之前粗鲁地推至腰间的职业裙放了下来。 “楚总，那我先出去了，您快接bv吧，通讯申请了有一会儿了。” 看着楚人飞颓力地点头，秘书才又整理了一下稍乱的头发，踩着办公室内厚厚的羊毛地毯走出去，心里还在暗自得意，“从头至尾不到30秒，我回家都不用洗澡。” “说！” 几乎把全身都仰靠在软弹的办公椅上，接通了bv通讯申请。 “楚总……基……地……基地……” bv影息通话中的人卑躬屈膝，话语吞吞吐吐。 楚人飞一下子从办公椅上坐直了身体，“说！基地怎么了？” “基地刚才进来了几个小贼，本来以为是误打误撞进来偷东西的，但看红外监控才知道，这几个人偷偷摄录了基地里的一部分工作流程……” “人呢？没抓到？”楚人飞眯起了双眼，阴冷的声音通过bv传到那人的耳朵里。 “是……没…没抓到，但是楚总，我们在追击过程中打伤了来人中的一个，在地下三层到地下二层之间的卷帘门的地方提取到了血液，已经送到执法处比对大数据信息了。” bv另一端的人好似急于将功补过一样的急切地说着。 “韩亮，你跟我多久了？” 楚人飞突然换了一种显得十分和蔼的口吻。 “楚总，韩亮跟您研发这个项目那天算起，快4年了。” 韩亮有些费解楚人飞话题突然的转变。 “四年……是啊，都四年了，这四年当中，出现这种事故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楚人飞点燃一支香烟之后，好像有些不满意打火机发出的声音，用手拨弄着，没等对方回答就接着说，“上一次，是被景沧一的人把实验室的数据带走了一部分？” 韩亮整个人已经抖成筛糠，低头不语。 “我给你12个小时时间，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做不完的话——下一批实验者当中就是你全家！” 说完，楚人飞没有理会bv影息里跪在地上痛哭的韩亮，挂断了bv通讯。 小帅在城东区故意钻了几条错综复杂的胡同之后，把电动车停在租住房背面的窗外，又绕回家中。 一进门，他就把一把破旧的椅子顶住了房门把手，然后在仅有40平方米内的出租房里不停徘徊，寻找着能藏东西的地方，但又觉得藏到哪儿都不够安全。 最后小帅把视线放在了床头那个已经残破到露出内部红绿电线的插排上…… 做完一切之后，肚子咕咕直叫的小帅套上了一件帽衫走出出租房，来到他家对面经常去的那家炒饭铺子，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点了一份宫保鸡丁拌饭，一份鱼香鸡蛋，想了想又要了两瓶廉价的兑水土豆烧，慢慢吃着喝着，也盯着出租房的方向。 高歌得到常澜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景年吃饭，城南班夫蝶骚乱的消息一传出，他第一时间动身去找景年，想问问景年能不能知道景沧一留下那段加密消息中后半段的密码。 谁都不知道景沧一在那一段加密消息之中到底留了什么内容，但值得肯定的是，这当中的东西越早知道越好。 哪知，当高歌好容易找到了城中区之前景年给自己说过的那个超市之后，那超市老板却说，他的超市从来就不会雇佣景年那种半大孩子。 无奈之下，高歌只能让大力发动警备处的人脸识别技术，才在劳务市场找到正和雇主唾沫横飞的砍价的景年。 “高大哥，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吧？” 一个人吃了足足三大盘酸菜猪肉水饺的景年放下筷子就突兀地问向高歌。 高歌先是一怔，随即笑着点了一支烟打趣着，“知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还跟我叫哥？怎么着也得叫一声叔叔吧？” 景年嘴角泛起一个和他年龄极度不符的微笑，“我爸说了，交朋友就不能顾及太多，各交各的，那样才能吃遍天下，你跟我爸是朋友也好，是哥们也好，不耽误我跟你叫一声哥。” 意想不到的，杨磊给高歌发来通讯申请，高歌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诧异的戴上耳麦接通之后，就见画面里出现的是杨磊和小五。 “高哥，我同学今天上午在城南区华翔大厦拍到了一些东西，他给我看了一些截图，我觉得事态严重，刚好碰到了五哥，五哥说得告诉你。” “什么东西？” “老高，截图我看了，好像是西贝集团用活人在做实验，做成行尸！” “杨磊，你那同学是通过bv传给你的截图？” “是，他还跟我通讯了一下，问我能不能把他拍到的东西送到我这来。” “你听我说，杨磊，现在你和你同学都有危险，小五，你保护好杨磊，赶紧联系一下常澜，让他把杨磊这个同学的信息查一下，我们得在对方之前先找到他！” 高歌尽量让自己表情显得轻松一点之后，回到景年身边。 常澜一条bv讯息传送过来，“高哥，城南区出事以后，西贝集团只通过执法处的关系寻找一条线索，通过血液样本来找一个人！这个人叫张帅，是一名图像处理师正是杨磊说的那个同学，天网系统识别出来此人今天上午10点之前出现在城南区华翔大厦附近……” 高歌略一沉吟，便快速给常澜回复一条信息，“把他的住址发给我，西贝集团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特殊时间点找他，这就证明他拍到的东西真的很重要！” 第77章 究竟是人体病变，还是人心病变 郭途一脸苍白，额头却渗出涔涔汗水，户外工装裤上十几个口袋的内衬全都翻在外面，背包里所有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哪去了？我明明记得就戴在身上的！” 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哥哥郭耀一脸凝重，她就知道哥哥在车上也没有找到。 “车上没有？” 矮壮的汉子颓然坐在一把木椅上，轻轻摇头。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装在后腰的腰包上了，现在连那个腰包也不见了！” 郭耀起身转到妹妹身后，哥哥的个头堪堪只到妹妹郭途的肩膀，手在妹妹的后腰处摸索着，片刻之后，他从郭途腰带内侧拽出一截断裂的皮茬儿。 “别找了，途途，应该是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腰包就掉了。” 郭途一脸懊恼的双手抓着自己的短发，“我怎么没把自己丢了！” “算了，丢了就丢了，可能是爹妈冥冥中保护咱俩，不想让咱们被扯进这件事当中。” 郭耀安慰着妹妹，看着工作桌上的一块写着“帅”字的闪存，若有所思。 抬手把这块小帅留下的闪存拿在手里，略作沉吟后就插进了读取器之中，用鼠标在电脑中打开了播放器，选中了闪存里最后的几条视频。 视频是高空俯拍的视角，拍摄的是今天上午江南大街及其周围几个街区。 一群趴伏在地面上的行尸在滨江路上朝着主街交汇处缓慢移动，一支负责阻击这群行尸的执法者小队一边射击一边后退。 一开始，这些执法者显得很轻松随意，宽阔的路面上对付这一群行动缓慢的行尸，比在靶场里练习射击有趣多了，毕竟靶场的射击靶纸在被子弹击中之后，可不会爆裂开。 逐渐地，有胆子大的执法者在队友的火力掩护之下靠近行尸，用随身的匕首去寻找刺激，每刺穿一颗行尸的头颅之后，动作隐秘地将行尸身上的一些贵重物品收入囊中。 再后来，这几个得意忘形的“勇士”被尸群中突然暴起的几只行动迅速的行尸扑倒。 刚才还在向队友炫耀战利品的一个执法队员，被行尸锋利的爪子掀开了头盖骨，红白的脑浆没等流出就被吸食干净。 另一个稍微愣神的队员肋骨处被一支行尸口中爆射出长长的舌头钉在一辆suv的后备厢，口中吐着血沫的队员，又眼睁睁地看着那行尸蝎尾状的长舌头用极快的速度在自己的胸膛上开了三个透明窟窿后，又悬停在脑后，刺了下去。 高倍摄像镜头的加持，这名被攻击的队员脸部特写被拍得清清楚楚，在那蝎尾一般的舌头刺进他后脑之后，张大了嘴巴的队员好像在发出惨嚎，而两颗眼球也好像受到什么力量抽取一样，瞬间在狰狞扭曲的五官当中消失。 远处负责掩护的执法者反应过来，集中火力射击的时候，这几只不一样的行尸已经在几个闪转腾挪之后，消失在建筑物之中。 转瞬之间，这支12人组成的执法小队，就有4人命殒，其余几个人立即紧张的摆起防御阵型，紧张地观察着。 两只行尸突然分别从道路两侧的楼房里蹿出，在空中就已经伸出堪比利刃的爪子，扑向地面的几人，早已做好准备的执法者一轮齐射把行尸打翻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镜头一转，另一边的江南大街主路上，早已硝烟滚滚，数量更多的行尸把双向八车道的江南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而执法处的主力部队也在一处十字路口架设起三面防御阵，几辆防暴特勤大队独有的装甲车上的机枪分别朝向三个方向正喷射着火舌，穿透力极强的车载机枪喷射出的子弹，甚至把道路两侧的建筑物打得百孔千疮。 装甲车周边的地上，一片黄澄澄的弹壳…… 远处涌来的行尸群被打死的尸体阻挡了涌动的速度后，因为连续射击而枪管发热的车载高射速机枪才停止了疯狂的扫射，只是由执法者的步枪零星点射，来打倒偶尔逼近的行尸。 突然，靠近执法者防御阵地的几口窨井的井盖被一股巨力弹飞到四五层楼的高度，还没等井盖落到地面上，窨井中就蹿出几只口中甩着长舌的那种行动迅速的行尸。 一名刚从装甲车上轮换下来休息的执法者正靠在路边的绿化树上吸烟，被突然弹起的井盖惊得呆住了，双眼还在跟随飞在空中井盖的时候，脑袋就在行尸的利爪一挥之下，和身体分了家。 “哒哒哒……嘣，嘣嘣……哒哒……哒哒哒……” 没有人再等开枪的命令，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清空了弹夹。 郭耀郭途兄妹俩看着小帅留下的闪存卡拍摄到的内容，双双陷入了沉思。 “哥，我可以确定，地下停车场里我用微型无人机拍到的东西，就是那些人在改进行尸，而那些被改进之后的，就是这种长舌头的怪物！” “你肯定那是西贝集团的科研中心？” 郭耀的声音已经因愤怒而颤抖。 “是的，我肯定，因为那些人使用的电脑都是西贝集团自己研发却没有推广的abv-v主机！” 郭耀知道妹妹绝对不会看错，abv-v主机是她和小帅做梦都想要一台的主机，那种强大运算能力的主机如果能用来当游戏用电脑的话，游戏体验将会提升十几倍。 可是西贝集团因为盖亚的阻挠，并没有将这种主机推广到市面上，只供自己内部使用。 “哥，传不传？” 郭途盯着自己的哥哥。 “你去搜一下，看看今天上午城南区的事有没有官方解释。” 郭耀深深吸了一口气，长时间做自媒体流量内容的他深知，独家报道这样的突发事件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流量，但同样伴随的还有更多的危险。 如果官方发布的东西掩藏了已有这种明显具有智慧的突变行尸，那现在他手中掌握的这则视频如果发出去，就会成为官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哥，官方有了解释，你看！” 郭途把官方平台发布的最新消息视频播放给郭耀。 “最新消息，今天早间在我市城南区发生的变异班夫蝶袭击人事件再一次致使数以千计的被攻击者产生病变，目前已经造成近2000人伤亡。据悉，这一次的病变者和上一次城北区佟桥社区的病变者大致相同，拥有攻击性，与此同时，本台前方记者还意外拍摄到一只危险度更高的疑似变异病变者，负责镇压此次事件的执法处目前还没有给出回应。在此提醒民众，城南区目前已处于一级防控状态，其他区民众非必要不要接近林木茂盛区域，如发现班夫蝶行踪，尽量远离。” “还在强调是班夫蝶带来的这次灾祸！” 郭耀双眼通红，“途途，你怕不怕？” “哥，如果不把真相让大家知道，那带来的后果我才害怕！” 郭途已经上传好了视频，就等哥哥给配上视频说明了。 “哥，你就告诉我应该配上一些什么样的文字吧！” 郭耀站起身，走到郭途身边，随手拿起键盘，右手在键盘上敲下了寥寥数字—— “究竟是人体病变，还是人心病变！” 第78章 夺命狂奔 “城东区新风社区老地质勘探队家属楼2-14户，高哥，我已经在去这个地方的路上了，七八分钟就能到。” 高歌看着常澜发来张帅地址的bv信息，夹起一块拍黄瓜的筷子僵在了半空，“小年，我对这一片儿不太熟悉，老地址勘探队家属楼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还附近啥附近，这就是。” 景年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猪头肉，嘴里含糊不清的对高歌说道。 “这是一栋老式筒子楼，一共四层，一楼临街这一面位置稍微好点儿的都被改成了门面房。” 说完，景年用筷子往自己背后的饺子馆门口方向指了指，“筒子楼的大门口就在这家店边上，高大哥，你问这个干啥？” 高歌听闻此言，站起身就朝饺子门口走去，“小年，你慢慢吃，我去买两个罐头你一会儿带回去。” 来到饺子馆门口，高歌回身打量起这栋老旧的居民楼。 确切的说，这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一栋老旧居民楼，而是实打实的危房——楼房顶上不少砖缝之间都长着杂草和小树，斑驳的红砖墙面有许多位置风化严重，老式的铝合金推拉窗户多半都不能开合。 但正是这样一栋破旧不堪的筒子楼里，却由于房租低廉，里面足足住了近两百户新近迁居到佟江市的民众。 高歌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钻进旁边一间副食店里，买了四个罐头和几包香烟，回到了饺子馆。 “小年，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别总让你妈抽那种‘大薄香’。” 高歌把东西放到景年的脚下。 景年有些呆愣，“高大哥，你是不是欠我爸不少钱啊？” “啊？” 高歌被景年问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六子叔他们也是我爸以前的朋友，偶尔也接济我们娘俩一些，可从来没有你出手这么大方的，难道说……你不是我爸的朋友，而是我妈以前的老情人？” 高歌差点被景年这句话给噎死，“小兔崽子，别瞎说！” “那你为啥对我们这么好？又是给药又是给烟的？” 景年嘟囔着。 正说话间，一个四十多岁的饺子馆老板娘把两盒打包好的饺子送了过来，满脸堆笑，“这位大哥，你们打包的饺子好了，一共是3.8配额晶。” 饺子馆外传来一阵汽车刹车的声音，从此起彼伏的关门声判断，最少有五辆车停在了外面。 高歌刚掏出10配额晶递到老板娘的手中，就见到饺子馆的门外鱼贯而入了4个面容冷峻的人，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 “哎呦老板，我这小店找不开啊，您稍微等我下，我招呼完那一桌客人，就到边上给您兑换点儿零的。” 老板娘看到又来生意，顾不得再答对高歌，丢下一句话就满脸谄笑、拧着屁股朝那几人走去，“几位老板，吃点儿什么呀？我们店里羊肉馅儿水饺是招牌，保证是新鲜羊肉！” “小年儿，赶紧回去吧，时间长了饺子就坨了，趁热乎拿回去给你妈尝尝。” 高歌站起身就拉着景年往外走，“老板娘，我们俩着急回去照顾病号，剩下的钱先记你账面上吧，赶明儿我们爷俩还得来吃呢，你家饺子真不错！” 路过那四个人坐的桌子时候，高歌故作大声的跟老板娘吆喝一声，并注意到那几人的耳朵里都佩戴着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隐形对讲耳麦。 几人闻听高歌说话，只是侧头看了一眼高歌和景年的背影和手里提着的东西，就收回目光，看着门外来回路过的人。 “得嘞老板，您慢走哈，下回来我陪你喝点儿！”老板娘甜腻着声音跟着高歌出了饺子馆。 “小年儿，拿着东西赶紧回家，今天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出来。” 高歌带着景年走出二十几米，来到景年家胡同口，就不再往前走，嘱咐景年一句就往回走去，同时用bv联络起常澜。 “常澜，对面可能是动了，张帅家楼下应该都是他们的人，你到了以后别声张。” 张帅看着七八个从来没见过的面孔进了楼，又看着楼道里自己出租房附近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抿了抿嘴唇，把帽衫的帽子戴到头上，低头出了炒饭店。 迎面有两个男人奔着炒饭店走了过来，张帅把挂在脖子上的无线耳机戴在头上，像不经意似的，用胳膊遮挡了一下面容，从容的和两人擦肩而过。 耳机里并没有播放音乐，因为他要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心底一直在给自己说，“张帅，你别紧张，镇定一点儿，他们不认识你，顶多是看到过照片，你慢慢走，出了这条街区就安全了。” 自打跟郭耀郭途兄妹逃出华翔大厦的时候，张帅就已经做好了打算：郭途在地下三层停车场拍到的东西肯定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加之电梯里他在那两名华翔地产员工的bv里看到的东西更是肯定了这种猜测——那个势力做了这些事，绝对不可能允许被传出去的。 依照那兄妹俩的脾气秉性，这些东西他们是一定要通过耀途传媒的新媒体账号传播出去的，可一旦那样，等待三人的只有无止尽的被追杀。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去冒险试试，即便不成功也能把心目中早就定好的未来媳妇和未来大舅哥保下来，毕竟逃跑的时候，自己的鼻血好像留在了卷帘门那里，张帅知道，对方只要凭借一滴血液就可以锁定自己的身份。 所以在工作室的时候，张帅才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兄妹俩分道扬镳。 待到回家后，张帅把地下停车场里郭途慌张逃跑时掉落的那个腰包里的东西投放出来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到底有多大。 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同学——那个从采集区回来就被任职到舆情处置中心的编导，杨磊。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郭耀郭途兄妹俩，他能信任的就只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了。 “张帅！张帅！你该交房租了啊！” 听到声音的张帅冷汗瞬时就浸透了衣服，在这一刻听来，这房东大姐的大嗓门好像就在这“凹”字院里不停的回荡！ 紧了紧帽衫，张帅装作没听到房东的喊声，匆匆加快了脚步。 然而，他可以装作没听到，此时在楼下的其他几个人都是听到了这一声高亢的女声，顺着她踮起脚抻头看向的方向，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就疾步追向张帅，同时手扶住耳朵，用对讲耳麦沟通着什么。 张帅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嘈杂脚步声，当下便不做犹豫，拔腿就跑。 后面的人一看他跑，就更确定了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开始展开追逐。 七拐八拐之后，转过一个拐角，张帅的心里就凉了半截，原因无他，之前他领着身后紧追不放的人一直在错综复杂的胡同里跑，还能占据一些优势。 可是现在，他的面前依然是跑到了城东区笔直的公路上，在这种地方逃跑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无奈之下的张帅眼见身后胡同尽头已经有几个人影追了过来，只能一咬牙，双手攀上左手边一处略为低矮的院墙，翻身上墙之后来不及喘息，就又爬上一座房顶，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房顶残破的瓦片逃命。 “砰！” 一声枪响过后，张帅只觉得肩头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心下骇然，对方竟然又一次直接开枪。 可没有感觉到想象中那种中枪后剧烈疼痛的张帅脚下没有停歇，依然像一只敏捷地狸猫一般在房顶蹿跳，偷空回头看向追来的人，却发现他们根本不再追了，而是停在原地。 刚觉得奇怪的张帅还没明白过来对方是不是体力不支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头从房顶栽了下去。 第79章 景年的成熟 后面的几个人看着张帅已经麻醉枪麻翻，立刻有人跳下房子，只留一人在房顶指引着下面的人去寻找。 “对！就是那个院子，人掉进去了！” 房顶的人见下面的同伴已经找对了地方，也跳了下来。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谁啊？哪有这么砸门的？” 院内一个略显沙哑的女人声传了出来。 “开门！城东执法处的！” 倪海洋抽动了一下鼻子，手指夹着烟卷撩着门帘看向院门。 “执法处？执法处就这么砸老百姓的大门，你们报丧……啊？” “丧”字还没等说出口，就见到自家院落靠近西屋房檐下趴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开门！我们怀疑有嫌犯逃进你家了，开门！” 门外的人还在用力地擂着木质大门。 “等一下！等一下！我上厕所呢！” 嘴上应付着，倪海洋两步跑到地上昏迷的张帅旁边。 “你们谁啊？砸我家门干啥？” 门外传来了景年的声音。 …… 十几分钟之前，景年把高歌让带回家的东西交给妈妈之后，就又出去了，因为他觉得高歌今天非常奇怪。 可等他出了胡同口，就只看见高歌的背影在另一个胡同口一闪不见了，景年对这一带的胡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心下一动就朝另一边跑了过去。 小六子家堆杂物的仓房是搭建在一个“y”字胡同的交汇处的木板房，景年藏在里面透过缝隙向外看。 一个身穿宽大帽衫、满头脏辫的青年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不一会，四个人紧随其后追了过去，其中一个跑到路口明显是跑不动了，一边扶着景年藏身地木板房大口喘气，一边手扶着耳朵用一口南方口音说，“这个衰仔……太滑头的，在巷子里……钻来钻去，你们……再过来几个人抓他。” 说完又要继续追，身后一个身影“嗖”的一下蹿到南方人的面前，吓得他“哦呀”一声。 “兄弟，借个火儿！” 说话的是高歌，嘴上叼着烟，笑着露出白牙。 “哦呀妈妈咪呀，你这个人，吓死偶了啦，这乌漆墨黑的，你突然这样子，会把魂吓掉的啦。” 南方人掏出打火机递过去，“刚好了吼兄弟，偶问一下，这条小巷通向哪里的啦？” 高歌接过南方人的打火机，低头伸手挡着风把烟点着，吸了一口，“你说这儿啊？” 伸头向胡同里张望了一下，已经听不到另外几个人的脚步声，知道跑远了。 回过身对南方人说，“这胡同是一个绕圈儿路，在里面转一圈儿，就从那边那个口转回来了。” 高歌说着朝另一个方向光线更暗的地方指了指。 南方人听了眼睛一亮，“你说的是那边的嘛？”说着，就朝那个方向迈了几步。 “对，就那边，就那儿！” 高歌一只手搭上了南方人的肩膀，两根手指夹着烟朝前指着，好像给人指一个更加确切的方向。 南方人不疑有他，顺着高歌手指的方向努力辨认。 谁料，高歌搭在那人肩膀上的手突然抓着后者后脑的头发用力下压，与此同时，提起膝盖猛地朝那人面门撞去。 南方人只张嘴“呃”了一声，高歌又是重复了两次之前的动作，那人就彻底瘫软到地上。 高歌在那人身上翻找了一阵，把耳麦戴在自己的耳朵上，又掏出了什么东西低头查看一阵，就转身钻进了胡同。 景年在仓房里看得真切，等人彻底走完之后从仓房里出来，就看到小六子也趴在自家房门上向外张望着。 “六子叔……” 小六子转头的同时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带着景年把那个被打晕的人拖拽回院子内，捆绑了起来。 “小年，你相信那个叫高歌的人吗？” 小六子站在景年的背后出声问道。 “六子叔，那我能相信你吗？”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小六子一阵恍惚，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个15岁的孩子能够问出的问题，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男孩的背影，恍惚觉得看到了他父亲。 “六子叔，我就说三件事您分析一下对不对。” 景年的语音不急不缓，却十分有力，那尚未完全变声的公鸭嗓没有显得一点儿稚嫩，“第一，我爸从来没有否认过盖亚主编程的决策院，高歌恰好是给盖亚做事的人。第二，奎子叔说我爸跟他说过要去找高歌和大力，说他俩都是干净人。第三，六子叔，你想想，我爸不在之后的这几个月咱们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啊？还有什么能被骗的？” 景年的话彻底让小六子陷入沉思。 是啊，渤连城外的那一次，景沧一杀掉薛老三之后就一直没有任何音讯，众兄弟回到佟江之后没有景沧一的带领，没几天就丢掉了“走线”的主顾。 王奎家出事之后，小六子也曾想带人去找孟家兄弟要个说法，却被早有准备的对方打了一个完美的伏击——几十个人甚至都没等走出城东区，就被荷枪实弹的城东执法者堵截住，悉数带走。 两天两夜之后，粒米未进并被折磨至体无完肤的小六子等人站在城东执法处门口重获自由的时候，所有尊严尽失。 当天在城东执法处门口看到这一群曾经都是虎狼汉子的人们都说：谁都不知道这48小时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只看到他们这一群人一身屎尿的出了城东执法处，先是静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先哭出了声，紧接着三十多个大小伙子就都哭嚎了起来…… 后来，互相之间没有一句话，就都默默地散开了。 再后来，城东区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这些经常聚在一起意气风发的爷们，佟江市区却多了好多个沉默寡言的小商贩，同时，那些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又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呃……哦呀，这…这是什么地方啦？夭寿啦，你们绑住偶要做什……” “嘭！” 刚刚醒转过来的南方人还没等把那难听的口音继续完，小六子就一个肘击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再一次快速催眠。 “小年，我们得帮他，你保护好自己去跟着他们，我去喊人！” 小六子此时已经听到自己那刚满周岁的儿子在咿咿呀呀地找妈妈要奶喝的声音，一下子想到孩子妈那深陷的双颊和干瘪的乳房，他知道是时候和命运再搏斗一次了。 …… 景年家的院门前，景年两只手托着两个用油纸包裹地热气腾腾的烤地瓜，略显懵懂地问着五个陌生男人。 “我家就我和我妈，哪来的逃犯？” “小孩儿，你是这家的？别废话，赶紧让你家大人开门！” 一个高个子男人楞着眼睛喝斥责着一脸畏惧的景年。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呢！” 伴随着院门被哗啦啦打开门闩的声音，一个懒散又泼辣的女声传了出来。 第80章 母子的演出 倪海洋叉着腰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几个男人，“你们是干嘛的？堵我们孤儿寡母的家门口，还有没有王法了！” 高个子男人看了她一眼，“奉命抓捕逃犯，有个男的跑进你家院子里了，我们要进去搜查。” “啥？逃犯？”女人惊讶地张大了嘴，“我家院子里咋会有逃犯？你们搞错了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景年，景年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少废话！赶紧让开！”高个子男人不耐烦地推了女人一把。 女人被推后两步，她瞪着男人，“你们别乱来啊！我警告你们，孩子他舅舅可是这街区巡逻队长！你们再乱来我就把他喊过来收拾你们！” “巡逻队长是吗？”高个子男人笑了笑，“我好害怕哟！” 说着，他还调侃的双手做出求饶状，不等倪海洋再说话就要往院子里进。 倪海洋急了，她张开双臂挡住了他们，“你们不能进去！我看你们才像逃犯！刚才不是说你们是城东执法处的吗？证件有吗？搜查证有吗？拿来看看，拿出来就让你们进去，要不然我……” “啪”的一声脆响，高个子男人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把瘦弱的倪海洋抽倒在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倪海洋捂着脸先是蒙了几秒钟，接着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双手在头发上胡乱的抓了几把之后，又一下子把披在肩上的外套丢在一边，捶胸顿足的哭嚎： “哎呀你们这群天杀的，哎呀冒充执法者要杀人啊，哎呀可怜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哎呀也要被你们欺负……” 几声如丧考妣的哭喊声竟然还隐隐地带着腔调和旋律，几个蛮横的男人一下子就傻了，呆愣愣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高个子男人率先反应了过来，一只手掐住倪海洋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漆黑冰凉的东西抵在她太阳穴上。 “臭女人，你再喊一声试试！” 这一招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倪海洋立时就止住了哭喊声，甚至还挤出了一个颇为好看的笑容。 “哟，这位大哥，这咋还舞刀弄枪的呀，你不喜欢听我唱…啊不，不喜欢听我喊，我不喊了就是，你进去查，进去搜，可劲儿搜。” 几个男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来这的目的，陆续进了院子。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发现了晕倒在西屋屋檐下的张帅，连忙围了上去，两个人开始翻找起张帅身上的背包和衣服口袋。 “哎呀妈呀，这人是啥时候进来的呀？大哥，这跟我们可没关系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大门刚才一直关的严严实实的，我们真不认识这个人啊！” 倪海洋立刻又扯着她那高八度的嗓音叫嚷着。 专注于翻找背包的高个子男人甚至被她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你要是再出一丁点儿声音，我马上弄死你！” “你…别凶啊，我不说了，不说了。” 倪海洋马上退缩到墙根的阴影下面，不再出声。 “哎呀我的天呀！血！好多血！” 又是冷不丁的一声尖锐的公鸭嗓突然在景年家的小院里响起，差一点把一只手托着手提电脑查看内容的高个子男人吓得脱手。 景年夸张地手舞足蹈，原地跺脚，“妈，那个人头上出了好多血呀！他是不是死咱们家院子了？咱们家会不会闹鬼呀！” 看到两个男人凶神恶煞地逐渐向自己逼近，景年才渐渐地把声音弱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指指地上地景年，“好多血，他不会死了吧？” “你们娘俩谁再敢放个屁，我就让你们俩先死！” 高个子男人好像再也忍受不了母子俩这种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声音，咬牙切齿地怒骂。 “大…大哥，只有味儿，没有响儿的那种哑巴屁也不行吗？” 倪海洋还在挑战着男人的极限，看到男人真的投过来要杀人的目光之后，马上垂手噤声，拉着景年蹲在一旁。 “韩主任，人抓到了，但是没有东西。” 高个子男人用对讲机向另一边汇报着。 “东西在他家里找到了，这小子也真鸡贼，把东西藏在电线插排盒里了，你们把人带回来，回公司再说！” 另一边一个声音通过对讲机传了出来。 “是！韩主任。” 高个子男人说完没有理会蹲在角落里的母子俩，命人把昏迷不醒的张帅抬走。 直到这时，高个子男人才注意到不对的地方，“哎？小邰呢？邰万生哪去了？” 其他几个人也发现少了一个人，其中一个跑到院门口张望了一下，大声喊着，“邰万生？邰万生？”，见没有回应，回头对高个子男人说道，“邰万生这傻缺估计又迷路了，以前就总这样，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听说他小时候走丢，被妈妈找回来甚至都不认得他妈，咱也不知道韩主任和上面怎么就看好这个傻缺了。” “先不管他，咱们赶紧带人回去！” 说完，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起张帅就要走出院子。 “几位大哥慢走啊，常来玩啊！” 倪海洋见到几个人要走，拉着景年追送到门口。 高个子男人本不想再理会这娘俩，好像又想到什么，转过身从怀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五个配额晶，递给倪海洋，“拿着，今天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说起，否则……” “哎哎，好呢好呢，大哥，您说啥是啥，您出手大方，下次再有这样的逃犯，欢迎您还到我家来搜啊……” 倪海洋笑嘻嘻地接过高个子男人手中的配额晶，回答却让对方一阵无语。 景年也一脸傻笑地凑了上来，“叔叔，你们可真辛苦啊，抓逃犯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我这烤地瓜还热乎的，您吃一口？” “哼！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 高个子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见景年双手捧着的烤地瓜原本还离自己有1米多的距离，瞬间就变“大”了，“啪”的一下，一个滚烫的烤地瓜在自己的面门上变成了地瓜饼，糊满了口鼻和眼睛。 “啊……呕……” 高个子男人被烫地张开嘴刚想痛呼，又一个烤地瓜直接塞进了他嘴里，直捣喉咙，只感觉那一瞬间，自己口腔内的皮肉一定全被烫熟了。 “哎呀叔叔，别着急吃啊，这刚烤好的地瓜……烫！” 见到其他几个男人诧异地回头，景年一脸痛惜的表情，“妈，快给叔叔拿点儿水，别噎着了！” 好容易才把嘴里地瓜吐出来的高个子男人气急败坏地骂着，“你个小兔崽子，玩我！” 刚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眼前就又是一黑，景年用尽全力地一拳已经封在了他的左眼上，“这一拳是教训你刚才打我妈！” 高个子男人的同伙这才反应过来，口中叫骂着要围殴景年。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酒瓶子在靠近门外的一个男人脑袋上开了花。 紧接着，门外就有七八个人冲了进来，每人手中都拿着酒瓶子和砖头等街头斗殴的利器朝高个子男人等人没头没脸的招呼。 景年也随手从院门后面抄起一根手臂粗细的门栓，专门找那几人的膝盖和腰眼等脆弱的地方狠砸，边打边喊，“我让你们打我妈，我让你们擅闯民宅，我让你们不让我说话，我让你们随地大小便，我让你们偷老太太裤衩……” 打到后来，景年已经开始为了配合挥砸动作而随便编造罪名安在几人身上了。 倪海洋上前一把把儿子拽到身后，“你小心点儿，他们有枪！” 不到两分钟之后，这五个之前还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男人只有躺在地上呻吟的力气。 景年上前在那高个子男人身上一顿翻找，只找出一支麻醉枪，刚想悄悄地藏在身上，看到小六子正盯着自己。 “六子叔，我拿来玩玩。” 高歌这时才姗姗来迟的到达景年家门口，之前他也远远地听到了倪海洋和景年那几声扯着脖子的喊声，可是在夜晚的胡同中却迷失了方向的他，尽管焦急万分，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路。 直到看到小六子几个兄弟已经把几人解决完，他才弯腰把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喘气：“小年，咱……商量商量……能……能不能……别在这……住了！” 第81章 点燃群情 佟江市警备处小会议室，警备处张赵中华手中的烟头上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夹烟的两根手指早就被多年的抽烟姿势熏得微微泛起橙色。 “唉哟……” 赵中华处长吃痛地一缩手，这才注意到烟蒂已经然到了食指和中指之间，烟灰泼洒在实木会议桌上，散落开来。 随手把烟头丢在烟灰缸里，“真是没有王法了！我们警备处的兄弟出生入死，难道就是为了保护这么一群鱼肉民众的畜生！” 洪亮的声音在小会议室里回荡，参会的几个警备处部门负责人面前茶杯里的水，都在赵中华的声音中荡起微微涟漪。 “董春！给你们督察纪检部24小时时间，马上把这个张德贵给我查个底儿掉，明天这个时候，我要连他老妈今天晚上吃的什么都清清楚楚！” 警备处督察纪检部部长董春正襟危坐，听到处长在给自己的部门分配任务，双手轻轻放在会议桌上，“处长，这个张德贵已经失踪了三天了，我怕……” “就算他死了，也得给我把他挖出来鞭刑！他不是还有个哥哥么，给我一起查！不用管他背后的主决策院，只要他在佟江犯了法，那就轮不到他们燕都主决策院包庇！” 顿了顿，赵中华又看向会议桌另一边，“冯翀，让你们侦察营给我把佟江的大门看好了，密切配合董春他们调查，要是放跑了一只苍蝇我都拿你是问！” 警备团副团长兼任侦察营长冯翀干练地点头领命，“是，保证完成任务！” 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张德贵的家中。 张德贵的老婆看着家中突然涌进的一群警备处官兵，吓得完全瘫坐在地上，浑身抖成筛糠，全然不顾丝质睡衣的肩带已经滑落至酥胸处。 小五在张德贵家中的客厅里环视了一圈，“不要放过任何一样可疑的东西，就连怀孕的蟑螂都给我搞清楚预产期！搜！” 霎时间，20多个如狼似虎的督察纪检部官兵三两一组，开始在装修成古香古色的张家别墅中展开搜查。 书房内，两名士兵轻轻地从墙上摘下一幅装裱精美的名家字画，小心翼翼地拆开，准备查看夹层。 小五看到以后，大步上前，一把夺过那幅字画，抬手就砸在一边的松花石笔洗上，画框应声而碎，众人愣在原地。 “他娘的，你们这么搜什么时候能搜完？赵处长就给了咱们部长24小时时间，照这样给我搜！” 小五说完，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后，转身走出张德贵的别墅，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手稿，看着上面的字，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一辆写有佟江市新闻中心的新能源采访车停在了警戒线之外，上面下来了几个记者打扮的人，和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发生了争吵。 “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这词儿还没背完呢！” 小五又匆匆看了一眼稿子上的字，故作严肃地走到警戒线处。 “怎么回事？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 “报告伍部长，这几个记者非得要采访，我说了这是警备处在办案，可他们还要往里冲……” 小五的余光已经瞥到那个矮胖的记者肩上的摄像机亮起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灯在闪烁。 …… 晚饭时间，家家户户都在观看新闻台有关城南区病变行尸的消息，被蒙在鼓里的民众只是通过官方新闻知道了城南区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班夫蝶袭击事件，虽然也有被袭击的人发生病变，但早就被控制下来。 每个人都在担心佟桥社区的惨案会不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只见原本还在播放城南区灾后消毒画面的新闻，一下子转切到演播室内ai播音员那精致的面孔上。 “现在插播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佟江市文教司司长张德贵涉嫌严重违法违纪，警备区督察纪检部接到受害民众实名举报，第一时间启动调查机制，目前正在搜查张德贵名下房产，请看现场发回的消息。” 画面又一转，就看到一身肌肉显得制服更加笔挺的小五正在训斥手下。 “胡闹！新闻媒体有权把他们看到的、知道的东西公布于众，这是民众赋予他们神圣的职责！你怎么能阻拦？” 转身又面向记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媒体朋友们，怠慢你们了，我是负责本次调查的警备处督察纪检部副部长伍赟昶，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先问我，为了保护里面的搜查现场，建议你们还是不要进去。” 手持采访话筒的女记者一听，连忙凑近了小五，“伍部长您好，请问你们这次这么大规模的搜查文教司司长张德贵的家，是有什么依据吗？” 小五闻言先是看了一眼镜头，又低头叹了一口气，“是的，今天中午，我们接到举报，文教司司长张德贵利用职权，强行与一名学生女家长发生关系，原因只是……” 小五忘词了，可是在其他人看来，他此时是由于悲愤而语塞。 “原因只是……只是这位家长找到他，想请他帮忙缓收一下冬季校服的配额晶，就被他趁机勒索发生关系……而我们也同时发现……” 小五又忘词了，好在他在紧张之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相机，眼睛确实一亮。 那名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此时手中正举起了一张白纸，上面有字。 “同时发现，现在并非是学生订制冬季校服的时间，并且张德贵下令征收这一批校服的价钱比以往要高出三成。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张德贵负责招投标上个月刚刚竣工的城南区文体活动中心，竟然在今天上午发生垮塌。” “伍部长，据我们所知，即便是张德贵司长真的有违法乱纪行为，那也应该由法监司负责调查，现在为什么会由贵部承担本次调查任务呢？” 女记者问题一针见血。 “因为……因为被张德贵性侵的那个女家长……是上一次在对抗变异班夫蝶战场上牺牲掉战士的遗孀，他为了掩护战友，被行尸的爪子把脸都抓烂了，最后是……是在我怀里咽气的，他临死前还拜托我要……要照顾好他的家人。” 小五咧开大嘴，几乎要哭出声来，就在这时，张家别墅内的一个士兵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堆东西。 “报告部长，有发现，我们在张德贵书架的夹层中发现了这些照片和一本他收受贿赂的账本。” 小五接过账本翻看了一下，浑身气得发抖，又看了几眼那一摞照片。 “畜生啊，畜生啊！这些还都是一群孩子啊，连这些十一二岁的孩子他都不放过啊！” 整个佟江市都是一片寂静，尽管新闻转播画面中的照片被打了厚重的马赛克，可还是让看到这一则新闻的观众内心中都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第82章 可控的民众力量 一脸错愕的袁野呆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看着转播台的新闻内心充满震惊。 越想越觉得不对的他刚拨弄着手环bv想要联系执法处长崔志贤，对方的影息连接申请就先发了过来，几乎没有一丝迟疑，袁野就接通了。 “志贤处长？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让警备处督察纪检部的都出动了？” “什么？袁会长，这么说这也不是你的手笔？” 崔志贤瞪圆了眼睛。 “怎么会是我呢？我跟警备处的赵中华从来都不太对付。” 崔志贤狠狠地咬着嘴唇，目光闪烁。 “我就说这个伍赟昶怎么会满嘴跑火车的接受采访，佟桥社区的围歼战他们警备处根本就没参加，都是我们执法处打的，他们哪来的牺牲战士的遗孀！” “会不会是张德富发现他弟弟死了，想用这一招把我们逼出来？” 袁野也明白过来这次的事件不是新政联的人有意为之。 “袁会长，这怎么可能是张德富干的？他再怎么都不能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他弟弟的头上啊！你看看那伍赟昶都说了些什么！” 崔志贤几乎是咬着牙在讲话，“还有那个城南区的文体活动中心，那是我们今天在阻击行尸时候爆破掉的，竟然也给算在了张德贵身上！这是赤裸裸的栽赃！” “我i明白了，这是被占先手了？”袁野分析道，“志贤，我们的对立面现在伍赟昶属于出头鸟，还会有谁？” “最少还有法监司的人，陈建树的案子他们一直在往回退，还有媒体，不，不是媒体，应该是舆情处置中心的，刚才那则新闻里面的女记者从来没见过啊！”崔志贤着急地说。 “陈建树那条线不行就割掉吧，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被对面找到把柄。”袁野沉思片刻，整个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当中清醒了许多。 “会长，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移花接木，不让陈建树白死！”崔志贤的声音变得缓慢而阴狠起来，“反正张德贵死无对证！” 袁野听完崔志贤的建议后，沉吟片刻，头脑一片清明，“崔处长，我觉得你们执法处也应该有一些动静了，有一些脏水可以往外泼一下的……” …… 石涛从中午到现在屁股都没挨一下椅子，一直在奔波。 身为决策府机关事务统筹处副处长的他，一接到城南区的事件报告开始，就一直在忙碌着。 安置城南区难民、调度物资、保障供应…… 眼看着滨江广场上聚集了越来越多需要领物资的民众，满头大汗的石涛站在一处货箱搭设起来的制高点，手持扬声器。 “大家听我说，我是决策府机关事务统筹处副处长石涛，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之前已经通过决策团成员集中通过的，也就是保证我们今晚取暖设施那条议案已经送达商务处和劳务处所共同把关的仓储中心，物资应该已经在路上，大家不要着急。” 一席话引起城南区难民的一阵骚动。 城南区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长时间养尊处优的，大部分都是政府官员和企业高管，稍微差一点儿的也是能领不菲月薪的所谓“高素质”人士。 这样的人普遍都不如长时间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城东区、城北区的民众更好答对。 “那你们就放我们回城中，我们自己去找吃的住的！” “对！我有配额晶，哪怕让我们去去其他区也比被看管在这江边要强！” “要不就让我们回家！刚才新闻里都说了，感染者都已经清除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在这挨饿受冻！” “高层都在想什么呢？佟江这么大，难道容不下我们了吗？” 反对声此起彼伏，逐渐地形成了千人齐呼的口号—— “还我家园，给我温饱！” “ 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吃饭！” 与此同时，城东区、城北区也有无数被之前那条新闻感染的民众聚集到街上，最开始还是三三两两的讨论，逐渐的声音有一些发酵： “之前盖亚主程序当政，啥时候让这些官员这么欺负过？” “我就是城南那座文体中心的建筑工人之一，当时就发现他们用的材料不达标了，可是总工会和劳务处的人都不让我们说！” “对，我表姐在城中大饭店打工时候经常看到那个文教司的张德贵经常和总工会的人在一起吃吃喝喝，他们肯定都是一起赚黑钱的！” “还说呢，那些被欺负的孩子当中，有一个是我同学的媳妇娘家的邻居家的孩子，那孩子后来死在家人带她报警的执法处！” 民众的吵闹声汇聚成流，发展成了一些有心之人带领下在主街上的游行。 “公道自在人心！拒绝为官荒淫！” “执法不为民，警备暖人心！” 高歌的家中，大力、马小曼、卜晓晓、常澜四个人都在看着高歌。 “哥欠，是不是闹得有点儿大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大力有些担忧，距离主街直线距离四五百米，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示威的声音。 “这种示威一般就是造个声势，大力，让小五发视频吧！” 高歌也是侧耳听了一阵之后，转身让大力通过警备处内部人员才有的专线联络方式通知小五。 几分钟之后，佟江市所有民众的手环bv都收到一条强制推送的影息讯息，内容是伍赟昶的独白：“佟江警备处告佟江民众，佟江市文教司司长张德贵因涉嫌严重违法乱纪，证据确凿，经请示总决策院盖亚主程序批准，执行仲启纪最高刑罚鞭刑致死立即执行，并处没收全部财产。” 紧接着，就是张德贵被行刑的全过程。 全身瘫软的张德贵面无血色的口中一直在求饶，却还是被四名警备处士兵把四肢固定在一个脚手架上，伴随一声：“犯人张德贵验明正身，开始行刑！”的宣告声，两个手持金属制软鞭的士兵把手中长鞭甩了起来。 虽然已经被严重打码遮挡住那血肉模糊的行刑场面，但张德贵口中传出的那哀号足以震慑人心。 护卫在各城区关键位置的执法者防御队，眼看着汹涌而至的游行队伍停了下来，远远地就看到游行的民众三三两两地看着手环bv的影像。 片刻之后，从早上就被全部调集到城南区截击行尸的执法者们惊喜地发现——之前让他们如临大敌的游行队伍竟然自动散去了。 眼看着街面上再没有一个高呼口号的示威者，筋疲力尽的执法者们也都瘫坐在地上，有人也打开了这一条张德贵被执行鞭刑的影息消息。 崔志贤面如铁青的敲响了袁野家的门。 第83章 张帅的顾虑 张帅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率先进入眼帘的是杨磊一脸关切的胖脸。 此时的杨磊双目柔情似水，正轻轻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鼻息轻轻地触及张帅的脸上。 “胖子，你要干啥！” 张帅一下子弹坐起来，双手护在胸前，满眼惊恐地看着杨磊。 “你吓我一跳，可算是醒了！”杨磊把一个手环bv放在张帅手上，“醒了就自己解锁，我要你拍摄的东西。” 张帅这才意识到，刚刚杨磊是想用自己的虹膜解锁手环bv。 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才完全恢复，四周环顾陌生的房间，一阵干渴的感觉传来，“有没有水啊？渴死我了……” “不渴都怪了，你都睡了快20个小时了。”杨磊又递给他一瓶纯净水后，摆弄着自己的bv，发送一条语音信息，“高大哥，他醒了。” 转身又对张帅说，“这是我家，你昨天晚上被人麻醉了，是我们把你救下来的。不是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什么东西都敢拍？” 听到杨磊说这个，张帅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摸起自己的头发，每一根拇指粗的脏辫都揉捏了一遍之后，脸色大变。 “坏了！我的东西不见了！” “在这儿呢！紧张什么！你从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把烟藏到头发里，到现在还是这样，我早就找出来了。” 杨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牙签粗细的黑色软棒。 张帅这才如释重负，“就为了这里面的东西我差点小命不保啊！胖子，我给你看点儿东西……” 说着就把那黑色软棒嵌入手环bv，想要站起身投影，结果脚下一阵虚浮，又跌坐在床上。 “你别着急了，等一会高大哥他们来了再一起看吧，你先吃点儿东西，给，肉三鲜饺子，我妈刚煮的。” “你说这个高大哥是谁啊？刚才你就跟他联系，可靠吗？” 张帅还是有些不放心。 “昨天就是他们把你救出来的，得亏去得及时，要不你现在早就被西贝的人弄走了。” 趁着张帅吃东西的空档，杨磊把自己如何认识的高歌等人，又是如何帮助盖亚做事讲了出来，听得张帅一愣一愣的。 “这么说，这些人是愿意帮助盖亚继续维护仲启纪之后的秩序？” “你不觉得盖亚的秩序从最根本上来说，还是公平的吗？” 杨磊直接伸手从张帅的盘子里抓出两个饺子塞到嘴里，手环bv传来了房门有客来访的提示音，抬手看了一眼之后，起身去开门。 “这就是张帅，张帅这是大力哥，小曼姐，晓晓姐，还有常澜哥。” 几个人随着杨磊在他的卧室见到了张帅。 “小帅哥，恢复得咋样了？”大力有些自来熟地坐在了张帅的床边。 “高歌那边还有事，就让我们先过来，你能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拍到的这些东西吗？” 马小曼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开口。 张帅有些迟疑的又看了一眼杨磊，得到后者肯定的眼光之后，就把当天的事情讲了出来，包括自己为什么要脱离耀途传媒那个小团队，只是没有明说内心对郭途的情愫。 听完张帅的讲述，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像都有一些顾虑。 “怎么了？你们是不信我说的话吗？” 张帅看着几人奇怪的表情，误以为是众人不相信自己。 “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哎……你看看这个。” 常澜知道总得有个人把话说出来，在手环bv上拨弄了几下，找到一个自媒体平台，投影出来一段视频影像。 视频中，正是城南区的那一次清剿行尸的战役，多个执法者被一种舌头很长且动作敏捷的行尸攻击，张帅知道，这是当天自己拍摄的，留给了郭耀郭途兄妹俩。 “这视频怎么了？” 张帅显得有些疑惑。 “视频没什么，你看一下这段视频的文字说明。” 常澜见张帅没有看到重点，无奈出声提醒？ “文字说明？”张帅随即看了一下视频下方嵌入的滚动文字，出声读了出来，“究竟是人体病变，还是人心病变。” “官方刻意隐瞒的这种可怕的怪物，有没有可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视频当中明显可以看到这种东西多达数十只，没被拍摄到的可能更多，研制这种反人类怪物的组织究竟是何居心？我们需要真相！” 张帅仔细咀嚼了一下这段文字，又看了一下视频发布者，“这是耀途传媒发的，他们怎么了？” “视频发布以后，就引起了官媒的重视，我们舆情处置中心立刻就给这条视频限流了，但还是引起了一些轰动。” 杨磊知道张帅还没有意识到这条视频的严重性。 “这段文字的揣测已经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他们…他们去找你朋友的麻烦了…” “又需要处罚了吧？我还以为你到舆情处置中心以后能罩着我们呢。” 张帅神情显得有些轻松，看来之前没少因为发布一些新媒体作品而受到处罚。 “今天凌晨，执法处在没有知会我们舆情处置中心的前提下，开展了抓捕。” 杨磊语气有些沉重地把手搭在张帅的肩膀上。 “他们的说辞是行动中遭受犯罪嫌疑人郭耀和郭途的激烈反抗，郭耀被当场击毙，郭途…” “途途怎么了！” 张帅闻听此言，痛苦地闭紧双眼，颤声问道。 “郭途带伤逃脱，目前下落不明。” 张帅起身抓起背包就要冲出房间，被大力一把按住。 “小帅哥，你别冲动，你现在这样出去也是白给，你要是再出事，那没人能救那女孩了！” “目前没有郭途的消息就是好消息，最少证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冷静一点，我们帮你找她，想一想，应该去哪儿找她！” 马小曼也出言安慰着由于激动导致浑身颤抖的张帅。 “我…能相信你们吗？” 呼吸逐渐平稳的张帅把不信任的目光投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只在杨磊身上一掠而过，这让杨磊也是一阵的心痛。 “你可以不信任我们，但是我劝你好好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 一直默不作声，倚靠在墙边的常澜开口说话。 “我们都已经知道最直接的证据在你手中，如果我们是对面的人，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让你闭嘴，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 常澜的声音平稳又有力量，却听不出来什么感情波动。 “而且你现在根本就只是想着一己私欲，一厢情愿地以为是你代替那两兄妹把大部分敌方注意力吸引到你这里就是正确的，可你甚至没想过郭耀郭途两个人为什么要坚定的拍摄并且发布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常澜移步到房间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我觉得在这家伙身上不适合再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他完全不可理喻，就是个满脑子儿女情长的小贼而已。” “常澜！我不许你这么说张帅！” 第84章 兄弟之间的争吵 杨磊突然如同爆发的野兽一样，“你不懂他，他的志愿一直都是‘把真正的真相公之于众’，那也是我们燕都新闻大学的校训！” “是呀，好崇高的校训，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置一切于不顾的傻x，失去理智了！” 常澜直接拉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马小曼垂眼，没有说话，也走出了房间。 大力和晓晓对视一眼，也沉默不语地跟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张帅和杨磊。 高歌让小六子几人把那几个被捆绑成粽子的人送到了城东区公园的假山洞里，那个地方，晚上很少不会有人去，只要祈祷凌晨时这些被打晕的人不要吓到那些借着晨练借口的夕阳恋老年人就好了。 侯华的语音连接申请已经在高歌的手环bv上提示了近两分钟，高歌终于接通了。 “华姐，不好意思，刚才在忙点儿事！” 高歌没等对方责问为何迟迟不接联络，开口就是道歉。 “茵红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安排了。” 侯华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些忧虑，“不过，有一个意外！” “怎么了？” 高歌听到侯华的答复也是心底一沉。 “今晚的主角儿，可能来不了，他的司机说是因为他岳父一家都在城南区滨江广场那边被困，据说是被他老婆逼着想办法。” 侯华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正好可以隔江望到城南区滨江广场上那一栋栋临时搭建的帐篷。 “滨海广场？那我可以试试！华姐，你等我消息……” 高歌眼前一亮的挂断了语音通讯。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茵红路的贵士达会所内…… “华姐，啥也不说了，就今晚这一件事儿，我老丈人对我是刮目相看。连我都没想到他们老两口和我小舅子一家能这么快从城南区出来，虽说还是送到了酒店隔离，那也比在滨江广场挨冻强一万倍，谢谢，谢谢了啊！” 比缸粗，没缸高，去了屁股全是腰的刘志强端着酒杯正在向侯华敬酒，身高还没到侯华肩膀的刘志强嘴上说着恭敬的话语，眼睛却不停地在对方胸脯上扫视。 “刘主任，您可真抬举我了，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啊，而且今天这事儿也不是我办的呀！” 刘志强闻听此言，色眯眯的眼睛之中精光一闪，“哦？照华姐这么说，今晚这一顿是鸿门宴了？” “哎呀刘主任，你瞧你说的，还鸿门宴，佟江谁不知道你刘主任的笔杆子一甩，那就是富贵荣华，想结交你的人排队都比佟佳江长，我今天就是牵线搭桥嘛！” 侯华说着就移步到包房门口，把包房的门打开了。 八个身穿高开衩旗袍的美女先是鱼贯而入，高歌随后推着一个蛋糕塔的推车走了进来。 “这是……” 刘志强有些诧异。 “刘主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学同学，高歌，也是咱们佟江人，这不刚回到咱们佟江，还是咱们佟江恢复gpa网络通讯的英雄呢！” 侯华随手端起了一杯香槟给刘志强引荐着。 “哦——高歌，呵呵呵，我知道，我知道，久仰大名啊！” 说着话，刘志强本伸出的手却缩了回去，拍了拍衣服，坐回到沙发上。 “刘主任，我知道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会让您心里有些不痛快，毕竟谁都不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 高歌从蛋糕车的后面拿出了一瓶这个年代罕见的五粮液，二话不说直接拧开了盖子。 “可是君子结交俊杰，无碍于途径，而且华储银行成立之后，想必刘主任也在想办法找一些合法的财路吧？” 闻言，刘志强的眉毛微微一挑。 杨磊的家中。 “蛐蛐儿，我知道你还是有着你自己的顾虑，因为你也怀疑我。” 杨磊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组织好了语言，把张帅年少时候的绰号喊了出来。 “确实，当时你刚把视频截图发给我，就有人去抓你，我也确实是趁着你昏迷的时候想用你的虹膜解锁你藏起来的闪存棒，可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实话告诉你，佟江现在是孤城，孤城你懂吗？” 杨磊几乎是在咆哮。 “盖亚主程序已经离线宕机了，佟江现在只能靠人！没有大数据，没有云端计算！那兄妹俩发布的视频虽然被限流，但你看看浏览量，如果是以往的话，这种视频被发布到网络上，怎么会只有不到1000的浏览量？那是因为佟江的信息发布只局限于本地！你还不明白我们要做什么吗？” 看着还是愣愣的杵在原地的张帅，杨磊狠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民需，责大于任也；局危，身强于垒也！你都忘了！” “你们不是只想扶持盖亚的主程序吗？” “那有错吗？盖亚确实饱受诟病，但确确实实地给了人类三年多的完全和平的日子！其中的那些阴暗面固然也有，但哪一件不是因为人类自己的贪欲？我们现在就是想先稳定下来！” 杨磊印象当中，他从来没有和最好的朋友张帅之间发生过如此的争吵，这是第一次，他自己也当成最后一次。 “怎么稳定？靠牺牲一些人？靠见死不救？” 张帅的语气当中充满了不可理喻的调侃。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谁说过见死不救了？让你说出郭途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为了救她，可你是什么态度？牺牲一些人？哪一次真正决定未来走向的事件没有牺牲？只能牺牲别人，不能牺牲你身边的人吗？你的理想就只是局限于你自己的认知吗？你他妈的混蛋！” 杨磊咆哮着，抓起那半盘饺子“啪”的一声砸碎在地上，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胖子，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去保护我爱的人。” 张帅看着面前从小到大一直温温和和的好友如此暴怒，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没有人不让你保护，你要是理智一点的话会更好地保护，最起码，相信我们，你会有更多的帮助！” 杨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动用你们拍摄的东西，也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角度给发布出去，你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我说什么都没用，自己抉择吧。” 说完，杨磊也退出自己的卧室，只留张帅自己在房间中。 第85章 我赌你一定会帮我 高歌接过服务小姐手中的醒酒器，把两瓶五粮液尽数倒入其中，晶莹剔透的醒酒器中的酒液映衬着室内明亮的灯光，酒花翻涌。 “刘主任，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不只是想结交您，更是有事相求，而且我赌你一定会帮我。” “唷，你高歌现在可是这佟江城里炙手可热的英雄人物，有事求我？我担待不起呀！” 刘志强肥腻的双腮伴随着他说话的节奏而起伏。 “而且据我所知，你们这次一起回来的一班人马都已经分别被决策府安置到很多重要部门，就连警备团都有你们的人，还需要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车管中心主任？” 高歌挥了挥手，示意先前的八名服务小姐先退出房间，起身双手给刘志强面前的酒杯倒满了清澈的酒，顿时酒香扑鼻，刘志强的喉头上下窜动。 “刘主任谦虚了，谁不知道您掌管着佟江城营运车辆的审批，今年盖亚主程序为了增加更多就业岗位以后，取消了很多ai无人驾驶营运车辆，也给载客营运车留出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高歌端着酒杯慢慢地又走到他推进来的那个高大蛋糕车面前，一只手缓缓地解开束缚住蛋糕盒子的丝绸绑带。 “哗”的一下，蛋糕盒子如同花瓣绽放一般，向四周散开，露出里面炫目的一座人形“小塔”。 刘志强的眼睛被牢牢地吸引住。 是的，如果在场还有别的男人，也一定不会嘲笑刘志强。 因为这一座人形“小塔”实在太诱人了——那根本就是一个活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这个女人慵懒的侧卧在蛋糕车里，一只玉臂横在胸前，黑色瀑布一般的秀发垂在脑后，和那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迷离的双眼看向刘志强，缓缓开合之下似有勾人魂魄的能力。 娇艳欲滴的双唇半开半阖，珍珠般的贝齿之间一小截舌尖若隐若现。 再向下看去，平坦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小巧的肚脐好像在说话。 下半身诱人的曲线完全被遮挡住，而这些遮挡物却丝毫没有引起刘志强的厌恶，因为那是一颗颗面值最大的10配额晶堆砌起的小塔，女人的臀部以下全都横插在塔中。 “高老板，华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刘志强意识到自己失态，好容易才回过神来。 “刘主任，这只是我这位故友想要结识您的一点儿诚意。” 侯华一只手扶着杯子，另一只手礼貌地在桌子上轻轻磕了几下，向正给自己倒酒的高歌投去一道感谢的目光。 “想必刘主任一定认出来了，coco是这条茵红路的头牌，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至今都是处子之身，高歌把她包下了三个月，送给刘主任。” 高歌也是轻松一笑，“刘主任放心，小弟也知道您和嫂夫人一直恩爱有加、相敬如宾，所以coco的思想工作我们已经做足了，她非常愿意当一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只服务于你，所以不会给你的家庭带来太大的负担。” 看着刘志强的眼睛又一次看向那堆砌起的配额晶，高歌再一次解释道，“听闻刘主任的妻弟一直想入股华储银行的基金，小弟也特意奉上区区10万配额晶，您的从政之道一直以清廉着称，这10万晶权当是我借给您妻弟的，如何？” 刘志强的喉头上下浮动，失魂落魄一样跌坐在椅子上，紧紧闭着双眼，不发一语。 这一下，高歌和侯华都有些不知所措，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不解和疑惑。 “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我上面还有人，交通运输司不可能完全脱离你们对面的新政联。” 刘志强说话了，他这一开口，高歌和侯华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您多虑了，刘主任，高歌他们只是想让您行个方便，给一批营运车辆的许可。” 侯华知道最困难的地方已经突破了。 “就这么简单？” 这回轮到刘志强疑惑了，虽说营运车辆的许可是交通运输司的掌控，可是现如今的人根本不愿意从事这个职业，乘坐ai无人驾驶车辆习惯了的人们，已经有太多人不具备驾驶的能力。 而且，会开车的人也都买不起高价的营运车辆。 “刘主任不打算问问我们想要多少份许可吗？” 高歌又有一点担心。 却只见刘志强提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首批，我有三百份许可待批，我给你一百五…不，我给你一百六十份！” 高歌嘴角微微上扬，“刘主任是不是还有一些不满意啊？” “不是不满意，我是担心我一下子给你太多许可，你们从哪去找那么多营运车辆啊？你可别告诉我是打算奇货可居，倒卖许可，那赚不到钱的！” 刘志强已经站在高歌的角度帮忙思考问题了。 “刘主任，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实话跟您说，我打算成立佟江客运公司，先以小型车打通城区之间，再逐步向货运跨步，而且我的客运公司将给您留一成干股。” 刘志强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们陆续会投入更多的客运许可，你都能吃得下？” 长时间任职于交通运输司的刘志强深知这里的利润有多大，尤其是现在各种能源交替使用，运输成本非常低。 “刘主任，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其实已经认同我了吧？” 高歌不答反问，随手就给对方的手环bv传去了一张图片。 “这里是之前盖亚主导回收的所有ai无人驾驶营运车，现在全都停放在警备处的后勤整备科负责管理的可再生资源利用场，恰巧，那里的负责人是我的同伴。” 刘志强看着图片中那数以千计的无人驾驶营运车，如何还不明白高歌的想法，这些车辆，随便改装一下就可以人为驾驶。 高歌和侯华退出那个包房的时候，每一步踩在无声的地毯上，都好似深陷在泥潭中一样。 在会所的大门口，侯华给高歌点燃了他叼在嘴里许久的那根烟。 “你是在为那个coco惋惜？” 高歌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掐着一口就被他吸得发软的香烟，把充斥在肺叶里的烟雾吐了出去。 路灯绵软的光线把这一口烟雾虚无的影子投在了地上，一丝冰凉落在了侯华长长的睫毛，很诧异的，侯华伸出手，竟然接到了一片雪花。 六角冰凌在她的手中快速融化，两个人齐齐地抬起头仰望天空，纷纷扬扬的初雪已经把远处的山头染白。 “刚进入9月，就开始下雪了，今年注定多灾多难了。” 高歌叹息着。 第86章 第一届股东大会 中秋节的这天，红星客运公司的总经理张墨包下了整个静月楼，三百辆喷涂成深青色的客运出租汽车停满了静月楼的停车场以及附近所有的停车位。 上午9：28，静月楼的巨幅led显示屏里，一脸精致妆容的张墨穿着一身得体的大红色礼服，笑容可掬的和佟江民众见面。 “佟江的父老乡亲们，经过长时间的运作，红星客运公司今天正式开始运营。我们公司致力于为佟江民众打造安全、便捷、诚信、实惠的客运服务，从今天开始，佟江市区内，红星客运的300辆出租车将会在城东区和城北区，提供24小时非跨区免费运送服务100天。” 此语一出，无论是静月楼前参加红星客运公司成立庆典的宾客，还是通过大屏幕或者gpa实况直播的民众都是一片哗然。 300辆车免费服务100天？这是什么概念？即便是现在整个时代里能提供动力的燃料很便宜，但300辆车提供100天免费服务，这个账得怎么算？ 就算一辆车2个配额晶的燃料成本，那100天下来就是配额晶，更何况300辆车的驾驶员不可能是免费的吧？ 24小时全天候营运，一辆车最少也得2名驾驶员。 这一百天下来，什么人能供应的起？ “这个张墨是什么来头啊？以前没听说过呢？” “听说以前好像是西贝集团佟江分公司的hr，后来离职了。” “难道这个红星客运也是西贝集团的业务？” “不能啊，都没见西贝集团来人啊？” “不是西贝集团的话，还有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啊？” “你们不知道，这里肯定有华储银行的投资。” 人群中议论纷纷，更让众人惊掉下巴的还在张墨后面的话中。 “100天之后，刚好是新年，从元月1日起，我们红星客运公司所运营的出租车的票价是5公里内0.2晶，5公里后每公里0.05晶，并保证最少三年不涨价。” 又是一阵轰动，这个价格，比之前的ai无人驾驶客运汽车线路票价都要便宜很多，人们都在揣测这个红星客运公司到底打算靠什么生存。 “同时也欢迎民众中有驾驶能力的贤良人才加入我们公司，经过培训上岗后，每月保底工资85配额晶，同时享受每一单票价的10%提成。” 同样被邀请到静月楼参加红星客运公司成立庆典的袁野，此时脸色铁青。 他早就从盖亚弃用ai无人驾驶营运车辆的时候就打算盯上这一块肥肉了，而且也开展了相应的动作——说服了自己的两个堂弟变卖家产购置了80辆可以用来营运的汽车，并承诺从总工会当中分配人员来当司机。 至于营运许可这东西，一开始他就没当回事，两位堂弟也都愿意相信，身为总工会主席的堂哥弄几张营运许可证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直到后来这80多辆营运车辆都成了“黑车”，袁野的两个堂弟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连袁野也一样，在这个红星客运公司成立仪式的酒会上，一身盛装出席的他，此时端着一杯香槟酒孤独的站在角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手环bv一阵震动，低头一看，是堂弟发来的语音连接申请。 皱了皱眉头的袁野选择了无视，毫无风度的把香槟酒杯丢在一个侍者的托盘上，就不告而别。 …… 当天晚上，高歌心事重重的坐在红星客运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侯华答应做公司的法人，可没答应帮他操持这么大的一家公司。 透过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楼下是一片以后作为营运车辆养护中心的宽敞空地，此时20多个公司前期员工正在开庆功宴，喧闹声不时涌入，让高歌略显烦躁的点燃一支香烟。 没有敲门声，办公室门被推开。 “咳咳咳，哎呀老高，你抽了多少烟啊？我们上来找你开咱们红星客运公司第一届股东大会，哈哈。” 卜晓晓的声音总是比人到的更早，紧随其后的马小曼随手按亮了办公室的照明。 抬眼看去，马小曼，大力，卜晓晓，常澜，王悦、张俊、杨磊和张帅几个人鱼贯进了办公室，高歌一阵苦笑。 “还在担心大宇他们？” 马小曼走到高歌背后，伸手关合了百叶窗。 “嗯，40多天了，狄晨宇和小风去了美洲以后没有半点儿消息传回来，确实有点儿担心了。” “我也几次的通过警备处专用网络尝试联系他们，也都没有回音。” 大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丝毫没在意震荡出的麦芽酒浸湿了驼绒沙发。 “要我说，既然联系不上，担心也没什么用，我更着急的是，盖亚也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他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不能一直把咱们推到前面这样僵持着啊！” 卜晓晓也说出了众人一直挂怀的事情，“盖亚一天不重新统领主程序，就代表着佟江等城市一天都是无主之地，你们想过没有？若不是盖亚提前做好的安排，现在可能早就是西贝集团的天下了。” 常澜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高歌看在眼里，“常澜，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咱们之间还有啥忌讳的？” 常澜看了看高歌，又扫视了一下众人，“我越来越觉得，现在佟江城里的局势是盖亚有意安排好的。” “哦？你继续说！” 高歌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们看，我们现在这些人，虽说都是在各个重要部门里身居要职的，但却都是这些部门里的副手，要说做不了决定吧，单位里很多业务还得我们主抓，可要说说话算数吧，每个人头上还都有一把手制衡。而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却刚好总是能快新政联一步制衡。” 常澜的话让众人频频点头。 “常澜说的话没错，我们不妨想一想在座的这些人之前都是干什么的？无外乎就是第九采集区的最普通的采集工人而已，意外的被变异班夫蝶的攻击搅和到这件事里了。” 马小曼也借着常澜的话开始分析。 “从回到城里我就一直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 看着众人都被自己的话吸引，马小曼尽量的放慢了语速。 “第一，在山洞里想要夺取高歌和大宇骨髓样本的刘希未到底是属于哪个势力？我们回来以后也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第二，盖亚好像早就算准了我们从洞穴里出来要去风力发电站，不然为什么偏偏在那里与我们取得联络，分配了后续的任务？” “第三，从开始给我们分配任务之后，盖亚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把我们和狄晨宇分开。” “第四，既然给我们提供资本组织力量抗衡新政联，为什么又非得需要集齐9个密钥才能和他主动取得联系？” “第五，也是最奇怪的一点，从我们经历这些事情开始，你们谁和其他城市通过网络取得过联系？” 一席话说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又好像更糊涂了。 第87章 黄茂茂留下的密码 马小曼接连甩出的五个问题，让众人陷入沉思。 诚然，一段时间以来频繁发生的事情让人应接不暇，又如何能理清内在的脉络。 “大宇和小风去美洲那边，就是为了搞清楚小曼所说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我们基本可以判断出来刘希未不会是属于西贝集团，否则，之前马克西姆就不会大费周折地想把我带走，而且自从咱们回城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高歌抬手拿起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向大力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之前就跟大宇做过一个同样的梦，只是没有他的梦那么清晰连贯，后来他说梦里的那段有节奏的声音指引着他去枫叶国班夫镇，我想这些都是有联系的，现在联系不到大宇，没有他的消息之前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出人意料的，马小曼掏出一个银白色、巴掌大小的盒子，递给高歌，“尝尝这个，我自己搭配的烟丝。” 轻轻一按盒子侧面的一个凸起，小盒盖子弹开，里面整齐地摆放了24支洁白的手卷烟。 高歌眉毛轻轻一挑，抽出一支放在嘴上，动作迅速的赶在大力冲过来之前随手揣进裤兜里。 “至于盖亚知道我们要去风力发电站的事情，我觉得是他提前就计划好的路线，或者说是他在一步步地牵引着我们向风力发电站走，大力，具体还是你来说说吧。” 高歌咂吧着嘴唇，慢慢地从鼻孔中吐出烟气，细细品味着马小曼的手卷烟，较为辛辣的烟草里混合着一丝丝的柑橘味道，挺合他的口味。 大力趁高歌不备，一把掏出烟盒，也给自己点上一支。 “我们从山洞里出来之后去采集区的路线其实并不难猜，当时我们第一想法是回城，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回到采集区才能乘坐的磁悬浮运输车。” 刚想把银白色的烟盒揣进自己的口袋，大力余光瞥到一道白色的残影从高歌处丢过来的，手忙脚乱的解下来才发现是一个陶瓷的茶杯，“卧槽，你还真打呀？” 悻悻地把烟盒还给高歌，却看到马小曼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不同颜色的烟盒分发给自己以及几个抽烟的人。 喜笑颜开地冲着高歌扭了几下屁股。 “至于我们后来遇到的甙酶藻，也正是盖亚派ai仿生人带过去的，还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两具ai仿生人的尸体吗？那就是载体。我也是回城后在警备处后勤工作日志当中看到的，变异班夫蝶一开始出现之后，盖亚就计算出能控制班夫蝶泛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甙酶藻，但应用起来又太过于受局限性。” “可是，这样也不能说明就是盖亚在引导着我们去风力发电站啊？” 卜晓晓满脸不满地打开了室内的排风换气扇，满屋子的烟熏火燎让她充满敌意地看了一眼始作俑者——马小曼。 “涛子，你和小风在采集区整备室里看到了东西很整齐，而且直升机就在整备室里是吧？” 大力直接越过晓晓的问题，看向石涛。 “那何止是整齐啊，各种工具物品摆放的那是分门别类、井然有序、楚楚有致、贝联珠贯，然后那架建议的直升飞机就那么很神奇地摆放在整备室中间。” 石涛也一脸炫耀地甩出几个成语，回忆着说道。 “那就对了，以前采集区整备室是我负责的，你们啥时候见过我把东西那么摆放过，尤其是那架直升机，原来根本就没有啊！” 大力一脸严肃，好像谁把他整备室里的东西收拾整齐了是犯下滔天罪行一样。 “这应该也是那两个ai仿生人的手笔，能快速把整备室收拾出来，再利用现有的一些简陋工具组装成简易直升机的，除了ai仿生人，我想不到还有别人。” 晓晓好像明白了。 “所以啊，盖亚派这两个ai仿生人到采集区，先是在整备室里给咱们预留了逃生用的直升飞机，然后把甙酶藻释放遏制班夫蝶的快速繁殖，最后再借口行尸袭击炸毁了佟北大桥，就一步一步地把我们带到了保沙区的风力发电站，我估计盖亚是没算出来咱们能活下来这么多人，所以只给咱们临时组装了一架两人乘坐的简易直升机。” 大力把他的分析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不，盖亚不只是派了那两个ai仿生人，还有黄茂茂。” 王悦幽幽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最后时刻黄茂茂说的话好像已经早就预知我们要乘坐磁悬浮运输车，而且她手环bv当中那个我们没有打开的加密文件，应该就是盖亚留给我们的其中一个密钥。” 王悦的话一下子给了迷茫中的众人点燃了一盏灯一样，瞬间明了了许多。 “盖亚把我安排到市场规划司工作，而我的工作内容恰巧有一部分是整合分配采集区采集回来的蝶卵，没记错的话黄茂茂最开始进入采集区的时候，明面上的工作是给晓晓姐当助手，晓晓姐，你在采集区负责的就是跟市场规划司对接吧？” 王悦又把问题转到了卜晓晓身上。 “对，我的工作是把工人们采集下的蝶卵按照发育质量统一划分登记后形成记录，报送给市场规划司，黄茂茂来了以后主要就负责这些简单的工作。” 晓晓也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就是这么简单的工作，她基本每次都会报错一个数据，弄得我当时觉得她实在是有点儿笨。” 马小曼眼睛一亮，插言说道，“她一共报错了几个数字？” 晓晓有些没明白马小曼问话的意思，可还是仔细地算了算，“我们每次进采集区都要上报1次数据，她一共上报了4次，错了3个数。” “报错的数都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马小曼追问着晓晓。 “记得呀，这丫头当时太粗心了，前两次都是把我写的“7”看成“1”，后来又把每个采集工人平均采集数量的“250”颗成品蝶卵，写成了“520”颗，险些虚报一倍！” 晓晓好像也明白了马小曼的意思，口中念叨着这几个数字，转头望向王悦，“王悦，黄茂茂日志里面那个加密文件是几位密码？” “4位。” “4位？，，，，这些都是五位数啊，”晓晓从一开始好像找到答案的兴奋中逐渐冷却。 “晓晓，黄茂茂报错的数据中，‘250’和‘520’当中的‘0’可没错！” 马小曼适时地提示。 “哦！那我知道了，那很有可能是7、7、2、5、1、1，这六个数字当中的四个。” 晓晓一下子兴奋了，马小曼却一脸神秘地笑着说，“应该不会有7，因为她是故意把7看错成是1，这本身就很牵强，只是这四个数字是怎么排列的呢？” “不用想了，是1125，我的生日。” 角落阴影中的王悦再一次开口说话，浓浓的鼻音已经出卖了她——此时正在哭。 第88章 cdma 直到这一刻，众人也都想起来，黄茂茂日志当中阐述了她和王悦之间的关系。 虽然没有描绘更多的细节，但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些不忍再去询问的过往。 那其中包括黄茂茂戏剧一般畸形的亲情、友情、爱情，以及逐渐被复仇心理扭曲的人生观。 包括后来黄茂茂主动揽下用生命去操控磁悬浮运输车的举动，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把瘦弱的王悦压得喘不过气。 “我没事，如果大家都没意见，我就用1125来试一试能不能打开茂茂留下的加密文档？毕竟我们只有三次输入机会。” 王悦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抹去眼角的泪光，从角落里走出来，把黄茂茂的手环bv调试到那个加密文档的界面。 “先试试吧，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高歌见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做了决定。 王悦的手指连续输入“1125”四个数字之后，加密文档果然被直接打开，可是里面的内容却是让众人面面相觑。 一整个文档，除了一个黑色的字母“e”，别无其他。 “哎张俊，我记得你比较擅长这方面，能不能用你的技术手段看一下，这文档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加密隐藏内容？” 大力看着这个奇怪的文档，决定不再燃烧脑细胞，还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张俊摇了摇头，“这文档很干净，没有任何二级加密或者隐藏的痕迹，应该就是这一个字母了。” “我靠！那这能代表啥啊？” 大力有些焦躁。 “盖亚临走之前说的是一共有23把密钥，我们只要凑齐其中9个就可以联系到他，那这应该就是9个密钥中的一个。” 马小曼沉吟着，“他还说其中7把是在我们当中，是跟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王悦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也就是说还有6把密钥可以通过在我们身边的事当中找到。” 高歌明白了马小曼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再找到几把密钥之后才能最终确定这个密钥的使用方式。” “大概就是这样，之前景沧一留下的那段儿影息留言的最后，还有一个密码，有没有可能也是其中的一个密钥？”马小曼继续发挥头脑冷静的优势，尽量给众人更多的提示。 “哎呀！” 卜晓晓冷不丁地一声尖叫，把她身边的大力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是自己偷偷靠向晓晓肩膀的手被对方发现了，一脸的窘迫。 “常澜，我们司长陈建树的案子是不是还在压着？” 卜晓晓根本没有理会大力，而是转向常澜。 “啊？哦，你是说城市规划责任司司长陈建树自杀的案子？是的，后来执法处又申请过两次结案，都被我打回去了。” 常澜不知道晓晓的思维为啥会突然跳跃到陈建树。 “之前你们法监司到我们单位取证的时候，也发现了陈建树的电脑中有一个云盘是加密的，被你们技术部门当成证物收缴走了，你们解锁了吗？” 卜晓晓的话终于引到了点子上。 没错，陈建树自杀前一天，决策府召开的决策团会议刚刚通过了盖亚临走时候决定的议案——城区污水管网改造项目，第二天他就死了，而卜晓晓也就在城市规划责任司建材设计院工作，那这也极有可能是另一个密钥。 “那我们下一步就先围绕景沧一和陈建树的这两个密码寻找一些线索，大家也都多留心一下身边有可能被盖亚隐藏的东西。” 高歌看了一眼一开始就满脸懵懂的张帅，微笑了一下。 “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把视线放得更宽一点，盖亚当时说的是在我们13个人当中的7个人身上植入密钥，他会在我们日常生活的细节中找到提示。所以我认为其余的密钥不一定全都以这种加密文件的形式出现。” 马小曼把自己的想法表明，得到众人的认可。 “刚才小曼说的确实是个大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盖亚有意为之，明明之前我们已经恢复了gpa通信卫星的功能，可现在佟江已经很明显的就是一座孤城，网络覆盖也仅局限于佟江区域。” 高歌现在最挠头的其实就是这件事，单单靠城内的力量的话，己方实在太弱了。 “相信不只是我们发现了这一点，得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最起码也得联系上何家劲。” 杨磊这时候举起了手，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显得有些扭捏，“高大哥，这方面的话，我和张帅可以试试……” “什……什么？你说你们可以试试什么？” 高歌觉得应该是杨磊听错了自己的意思，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我和张帅可以试试恢复一部分通讯，可以和外面联系的通讯？” 杨磊坚定地重复了一次，这一下，就连张帅都有点儿发懵了。 “胖子，你说啥呢？单靠咱俩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以的，前几天大力哥让我去他们警备处后勤整备科帮他排查有没有窃听设备，我发现了一个老古董，并且还可以用。” 杨磊又把话头转向了大力，后者大眼瞪小眼，“老古董？我那还有古董？” 张帅好像从杨磊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一组cdma移动通信模块！” 杨磊说出这些的时候，张帅和张俊的眼睛都是一亮，高歌和大力更是激动地拍了大腿，剩下的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叫“cdma”。 “我当时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一套模块应该是可以发射20世纪主流移动通讯设备的数据传输，只要我们可以配置出数字蜂窝的移动系统和终端，实现通信不是难题。” 杨磊继续给不太明白的人解释着。 “不行啊，用cdma得配置扩频技术，我们这边建立了终端，另一边没有特定的伪随机码进行扩频处理，不可能会接收到呼叫的。” 张帅提出了反对意见。 一直沉默的张俊却明白了杨磊的意思，“我想，杨磊是想利用cdma的军用扩频信道，只要把模块建立起来之后，联系到北方战区的军用通讯系统不是问题。” “对对对，就是这个，只要城外的人能联系到，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让他们当脚，把更多的伪随机码定点发送别的地方，那我们就完全可以建立起一套完全在gpa通讯网络之外的通信网络，就连盖亚都无法干涉！” 杨磊越说越兴奋，把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歌一拍大腿，“得！要不说大人物们都喜欢开会呢，开会是真能研究出好东西啊！” 第89章 曙光初现 “那还等啥了？走了小胖子，咱现在就去我那，你们赶紧鼓捣！” 大力有一些迫不及待，看着杨磊有些欲言又止。 “杨磊，是不是有啥困难？” 高歌察觉出杨磊有一些异样，略有不解的询问。 “小帅，这东西你得帮我，途途那边……” 张帅此时已经明白了杨磊的意思，痛苦的闭上眼睛。 重新配置出cdma数字蜂窝的移动系统和终端这件事需要绝对的保密，走漏一丁点儿风声的话，那些虎视眈眈的对立方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己方制造障碍，这就需要着手实施这件事的人不仅要有绝对的专业技术和互相信任。 而取得过联合科技大学通信工程学硕士学位的郭途无疑是最佳人选。 可是，在上次的事件中她哥哥郭耀的死亡，使郭途的精神受到刺激，终日处于极大的悲痛和恐惧之中，不和任何人交流。 在常澜的帮助下，郭途被安排到一处法监司的安全屋内，由张帅来照顾。 “杨磊，这件事是不是需要郭途？” 敏感的马小曼看出了杨磊和张帅的顾虑。 自从把郭途救出来以后，马小曼和晓晓、王悦经常去安全屋里帮忙，自然知道现在郭途的情况。 “途途在这方面是绝对的专家，没有她帮忙的话我和张帅都没有信心能重新配置数字蜂窝的移动系统。” 杨磊的一席话好像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而且，这是一项大工程，可能会需要日以继夜的重复组装试验，现在途途只有我还能接近一点儿，我如果投入这项工作，不能分身照顾她……” 张帅也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高歌沉吟了片刻，起身走到张帅旁边拍了拍张帅。 “这样吧，大力和小五配合一下杨磊他们，把他们需要的东西运到安全屋去，让他们专心的在那工作。” 转身又看向马小曼她们，“小曼，你们也辛苦一点，杨磊他们的日常生活就有你们照顾了。” “这样也好，按张帅刚才说的，郭途在通信工程领域有着她独到的理解和兴趣，那杨磊他们在安全屋里开展数字蜂窝移动系统的组装调试工作，说不定还能从侧面刺激到她走出之前的心理阴影。” 马小曼赞同高歌的安排，“张帅，你们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有意无意的通过聊天的方式在郭途的耳边透露一些未来的打算，比如——重新架设好cdma通讯系统也是为了以后向西贝集团展开复仇。” 高歌见众人在cdma通讯这件事上没有其他的意见之后，转身询问大力。 “大力，梁飞她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上午庆典仪式上我俩还碰面了，纪录片的初期剪辑已经完成了，再细化一些特效和配音随时可以公映。” 大力有点儿兴奋的比划着，“梁飞这个纪录片的初剪送审版我看了，还别说，真的跟大片儿的效果差不多，都是以第一人称角度拍摄的，虽说当中有一些片段是ai合成的，但最后的镜头就结束在张帅他们在华翔大厦地下停车场偷拍的那一段上，看完之后让人感觉既是意犹未尽，又引人深思。” “这个事儿可以先不用着急，拖一拖时间冷却一下，等那边彻底放松了警惕，再出其不意的捅上一刀。” 高歌目露精光，同时又把深邃的目光看向张帅，当时他留在出租房里那个故意被发现的闪存被搜查的人拿到手以后，就没再过分纠结这件事。 当晚那几个追捕张帅的人，在景年家院子里遭遇袭击后，被高歌几人秘密送进法监司第四监区，张俊拿着常澜给随便罗列的罪名就把人收监，至今无人问津。 “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大家还是得随时关注对面方的动向，这一次红星客运公司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没什么反应，有点儿反常。总之，都尽量警醒一点吧。” 高歌看了看时间，准备结束这一次碰面会。 “等一下，刚才都拿了我的东西，现在给点儿评价吧，越中肯越好。” 马小曼突然出声，搞得众人面面相觑。 “小曼说的是刚才给你们的烟，感觉如何？” 卜晓晓帮忙解释。 “哎呀，对呀！小曼妹子，我刚才就想问你了，这是从哪弄地？口感相当哇塞了。” 大力夸张地一边形容，一边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闻着，“就这一盒了么？我都不舍得抽了。” “味道确实挺好地，烟丝配比恰到好处，烟卷的松紧度也正合适，小曼姐，你从哪买的？这得挺贵吧？” 另外几个抽烟的人也都出声附和。 “抛去成本来算，你们凭直觉判断，这烟你们会出多少钱买？” 晓晓抢先着眨眨眼睛，俏皮的问。 “如果是我的话，这烟就算卖1配额晶一盒都不算贵。” 大力吧唧着嘴，忍不住又点燃了一支，石涛和小五也点点头同意。 “现在市面上最贵的香烟是纯烟丝的，一整条的话需要5晶，可是能抽得起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还是停留在1晶一条上下的混合香烟。” 高歌好像明白了这烟的来历，“小曼，你就别卖关子了，这烟是你调配出来的吧？” “确切的说是我们三个一起，但主要的配方还是保鹏杰配置的，这里有蝶卵提取物。” 马小曼看了看王悦和晓晓。 “最初的想法是王悦提出来的，她在市场规划司的仓库里找到了一批之前罚没的走私烟草，数量不小。我和晓晓也觉得咱们不能只靠着盖亚给的这些启动资金坐吃山空，就想着可以再拓展出来一些业务。” “香烟确实是紧俏的抢手货，可是能保证货源么？” 高歌有些担心供应的问题。 “目前来看，市场规划司的仓库里应该有十几吨烟草，除去因长时间存放变质发霉的，最少也能剩下一半，混合上小曼姐配置的混合物的话，供应不是问题。” 王悦给高歌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且，这种烟完全可以不推向大众，我们只走高端市场，推行会员制，使用饥饿营销的办法把价格哄抬起来……” 马小曼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小曼，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货币，而是人心，如果走高端市场的话会不会对我们最初的计划产生冲击？” 作为铁杆老烟枪的大力太明白烟民们的想法了。 “没错，所以这种香烟的推行只是暂时的，我们先占据了高端市场之后积累一定的产品神秘度之后，再反其道而行之，去收购佟江市卷烟厂，批量生产这种香烟，使之大众化，因为这种烟有一定程度可以缓解‘宙斯i号’的脱药反应。” 高歌忍不住的鼓掌起来，“说干就干，烟草和营运车辆的双垄断，那样我们就有了和对面两股势力对抗的资本了，最起码是短时间之内在佟江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了！” 一脸自信笑容的侯华这个时候也推门进来，景年和小六子紧随其后，“不，不止是双垄断，还有我的美容产业！” 高歌闻言笑了起来。，环视在场的众人之后，内心好似一团火一样在燃烧。 他很清楚这一团火是什么。 这是一团点燃了豪情壮志的火，是一团可以照亮未来路上的火，是一团屋内的人把身上的光光点点聚集起来之后，可以迎来曙光的火。 第90章 敲打敲打 其实也难怪高歌现在有如此想法，一个多月之前，他们这一群人刚回城的时候，虽说都被安置到重点部门和岗位，但除了狄晨宇之外，几乎每个人都受制于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所以行事起来并不是十分方便。 高歌在公关下交通运输司车管中心主任的刘志强之后的没几天，就受到了来自新政联的多方打压。 先是那些停放在可再利用资源处理场的ai无人驾驶车被警备处以“战备物资，不得私卖”为由暂时扣押。 接着，侯华在工商管理司登记注册红星客运公司屡屡遭拒，原因是法人没有经营交通运输业资质。 随后，高歌在人力资源管理处发布的营运车辆驾驶员招聘广告无人问津。 是谁都知道，这是新政联发起了反攻，通过各种手段来敲打敲打高歌这群人。 没错，就是“敲打敲打”，这个刺耳的词儿是小五从警备处处长赵中华那听来的，那还是大力带人把张德贵的家抄了之后，新闻播报出他带队采访之后的第二天。 “伍赟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捣鼓什么鬼！你们那群人是故意给我设了一个套，借我们警备处的手来对抗执法处！” 赵中华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一旁垂手而立的警备处督察纪检部长董春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不敢吭声。 “我马上就快退休了，你们想斗就斗，这非得把我装进去？” “处长，我这也是看不惯张德贵那种小人欺负咱们弟兄扔下的孤儿寡母啊！” 小五嗫嚅着还想争辩。 “放屁！你要是不提这一茬我还特娘的不来气，你说说你办的那叫什么事！想找人告状你倒是找个远点儿的啊！你从茵红路上找了个马上要下岗的坐台小姐冒充咱们烈士遗孀，亏你想得出来！” 赵中华就差把手指头直接顶进小五的嘴里，喷了小五一脸的唾沫星子。 “人家崔志贤当天晚上就把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董春给你擦屁股，现在到新闻台去做检讨的就是我！” 小五诧异地歪头看了一眼董春，见后者目不斜视地轻轻对自己摇头，也没再说话。 仲启纪之前，赵中华就曾经是伍赟昶在执法处的老领导，不仅是手把手地把后者从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青瓜蛋子培养成侦破高手，更是一步步地在有意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后来伍赟昶在竞争执法处副处长的职务时，陷入了政治斗争，受人陷害，被开除出执法队伍。 仲启纪之后，赵中华在盖亚的人事大洗牌当中任职警备处处长，曾经多次想把伍赟昶调到自己麾下，可脾气倔强的小五宁愿去采集区当一个自在的采集工人，惹得老头子一气之下不再理他。 “只是我有点儿想不明白，执法处为什么没有揪住咱们的小辫子不放，把事情捅到法监司，你们俩有什么看法？” 赵中华的气平复了一些，回手端起了自己的保温杯。 “出了这么大的事张德贵都没有露面，基本可以判定从他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凶多吉少，现在就连他的哥哥都没有再提出一点儿异议，基本可以坐实这个张德贵还有很多更脏的事没有被挖出来。” 董春出言分析，“崔志贤明知道我们在往张德贵身上泼脏水，却在调查了那几个茵红路报案者身份之后就一声不吭，想必也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 “什么态度？哼，我就不信他们执法处那几个鸟人能跟我们警备处叫板！” 赵中华久居上位，手中牢牢握着佟江城内最大的武装力量，说话的底气确实充足。 “这个态度恐怕不是冲着咱们警备处来的，而是……” 董春抬头看了一眼伍赟昶，话锋一转，“小五，你们从采集区回来的这一班人一共几个是决策团成员？” 小五不太清楚顶头上司话里的意思，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一共有7个。” 赵中华听言也是一愣，“这么多？” 董春接着说道，“决策团成员一共有42个人，你们7个的加入正好是之前空缺的人数，而根据《仲启宪》规定，地方决策团会议中，有7个团员持反对意见的议案就将被搁置。” 赵中华轻轻吐出嘴中的茶叶渣，明白了董春的意思，“这么说，这崔志贤打算在决策团全团会上提出议案，需要这新加入的七个团员的支持？” 董春颔首不说话。 小五却一头雾水，“就抓住了这么一点儿事，他就像威胁住我们吗？” “如果他们的议案是不关乎你们双方利益的事呢？”董春拿起水壶给赵中华的保温杯里添了热水。 “那他们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想示弱？” 小五根本想不通，而赵中华此时却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 “我老了，还有两三个月就退休了，这些事留给你们去讨论吧，我就不参与了。春子啊，你帮我敲打敲打他。” 说完，赵中华就把椅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二人扬了扬手，“把门带上，我该晒太阳了。” 办公室外的吸烟处，董春和小五两人相对无言，互相默默地比赛似的抽着烟。 良久，董春那一支烟率先宣布“阵亡”，把烟头按在烟缸里，“老处长也真的是挺有毅力的，40年的烟龄，说戒就戒了，不过他也没办法，家里老伴儿、儿子、儿媳，三方联手给他压制，不戒也不行。” 小五愣在原地，“董哥，你的意思是说，新政联想联合我们？” 董春好像很满意小五的悟性，“盖亚有意培养你们的意向很明显，明显到大家都看得懂。” 顿了一顿，好像又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盖亚的临危受命相对于异军突起的新政联来说还是有一点儿弱势，弱到新政联都没太把你们当成最大的对手。” 小五好像很兴奋，“董哥，你愿意帮助我们？” 董春却答非所问，“给我根烟，我的抽完了。” 看着小五从多半盒烟里抽出的一支，董春没有接过，却直接拿走了小五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打火机，点燃之后，示意小五，那意思很明显，让小五把手里那根烟点着。 小五傻愣愣地把抽出的那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凑到对方手里的火苗上吸了一口，烟被点燃。 却见董春把剩下的大半盒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同时说道，“明白了吗？” 小五呆立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你是说他们想让我们暴露一下实力，然后一下子全都夺走？” “老处长马上就退了，他不能过多参与你们这次的纷争，但是又很担心你。” 董春朝着走廊另一边挥了挥手，让小五与他并肩而行。 “我想争夺下一任处长，但是我力量不太够。” 小五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赵中华和董春的用意，后面的话几乎没太听进去，脑海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高歌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政治之所以肮脏，就是因为那就类似于妓女和嫖客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是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但实质上的内容还有更多……” 第91章 支持董春(上) 当小五把董春的想法转达给高歌之后，高歌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直接约了大力、马小曼和晓晓到古月斋吃涮肉。 古月斋涮肉的名气在佟江很大，大到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可是古月斋又很小，小到这一家涮肉馆子的老板不过是在胡同里自家院子当中遮盖上塑料薄膜，随随便便地放了七八张桌子。 其实古月斋一开始并没有名字，甚至都没有在工商管理司注册登记过，只不过因为这老板姓胡，大众为了叫起来方便，就口口相传了这么一个优雅的名号——要知道，这种名头会比斥重金打造的广告效应更有影响力。 高歌他们三男两女，坐在最角落的桌子前谁都没有说话，都守着料碟盯着铜锅里清可见底的汤。 一开始，是铜锅中间的底部位置冒起了几颗芝麻大小的气泡，氤氲的热气轻轻渺渺，再过一小会儿，细小的气泡密集起来，接连向水面漂浮。 大力咽了一口唾沫，“6、7、8、9……” 十秒钟一过，铜锅里翻滚起第一个枣核大小的气泡，紧接着，锅里的汤翻滚起来。 五个人、五只盘子、五双筷子立时就出现在铜锅上方的五个方向。 薄如蝉翼的鲜羊肉片刚刚进锅就变了颜色，同时也被五个人捞得一干二净。 足足二十多分钟之后，大力在铜锅里捞起地最后一块肉很不幸地在半空中被小五抢走，才悻悻地放下了筷子，起身舀了一大碗汤，“哧溜哧溜”地喝了起来。 “董春要我们帮他。” 高歌很没有形象的剔着牙，直截了当。 “这个人我了解一点，没有啥圈子，规规矩矩、本本分分，要不是你说的话，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有竞争警备处长的野心。” 大力放下了汤碗，随手提起汤壶，往铜锅里加着汤，“从面上看，他根本不占优势啊！” 晓晓用纸巾擦着嘴角的汤汁，“其实盖亚重新上线之前的人事任免和变动原则上是保持不变的，听说是赵中华老爷子主动要让位的？” “一开始那时候ai仿生人士兵还是警备团不容忽视的主力部队，老爷子基本不太操心，后来看出来盖亚之前受到的种种威胁，也实在是想置身事外，盖亚离线之前他就曾经几次提议要退居二线，都没得到明确答复。” 小五看了一眼四周只顾和涮肉较劲的食客，接着说，“盖亚强行宕机掉ai仿生人士兵的主板之后，赵处再一次提出辞职没几天，就赶上班夫蝶肆虐城外游民区和非统筹区。没办法，老爷子只能再一次顶上去了。” “这一回，赵处也不是真的要退，是想选一个能够代理他的人，只等盖亚恢复主要编程系统之后，就顺理成章，所以提前把口风放了出来。” 马小曼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赵老爷子的退意被太多有心的人惦记，这样一来我们就被动了，警备团一旦落入新政联的把控，咱们几乎没有胜算了。” “董春如果真的参与竞争的话，他的对手都有谁比较有威胁？”高歌把玩着手里的几颗弹珠问道。 “其实符合条件的也没几个人，最大的威胁就是副团长兼侦察营长冯翀和机甲营张思雨，再就没谁……” 大力说到这里话锋一停，慢慢地抬头看着高歌，后者被他看得发毛，“怎么了？” “还有一个人，我差点儿给忘了，这人跟咱们打过交道……” 大力一脸坏笑地，“哎呀我去，我怎么把她忘了，如果她能当我们处长能挺好玩。” 小五一脸的问号，禁不住地催促着，“谁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 高歌从大力的表情中看懂了，他说的没错，还真就把这个人给忘了，不由得大笑着，“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是……” “梁飞！” 高歌和大力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梁飞是谁？女的？” 马小曼没有和梁飞打过交道，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有点儿奇怪。 “她？”晓晓有些疑惑，随即给马小曼解释，“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英尔布山那一次用全息影像阵把我们全都骗了的文工团团长。” 转头又问大力，“她就算有资格当警备处长的话，又有什么好玩的了？” 何家劲和梁飞在梁家崴村结婚的事情晓晓并不知情，所以她不知道高歌和大力两个人的笑点在哪里。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何家劲和梁飞的故事讲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笑出了眼泪。 “完了完了，小曼，你的其中一个最有优势的追求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了婚，不要你了！” 晓晓笑着打趣。 好容易止住了笑声的高歌又出言问大力，“梁飞也快回城了吧？” 大力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之后慌忙起身，“哎呀我去，你不说我就忘了，今天早上就接到通知说，我们后勤处要准备接文工团女兵们回城，我得赶紧走了，可不敢得罪那几个大妞！”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得亏在这古月斋不让喝酒，要不然误了事，那几个丫头片子可不好糊弄。” 这一下，就连晓晓都有点儿好奇这个梁飞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把大力给吓成这样。 “大力！看到梁飞记得约一下她，明天见一面。” 高歌看着大力慌慌张张的背影喊完，又转身看向桌上的人，“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董春，看他是什么意思，就像小五说的，之前张德贵的事我们确实办得草率，他董春帮我们擦了屁股，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没错，最起码这个人比较干净，没有加入任何派系。” 晓晓肯定了一下。 “之前都是与世无争的一个人，突然提出来需要帮忙争取处长的位置，他有什么样的目的也得好好斟酌一下，毕竟我们现在不能排除他不是对面的人。” 马小曼有些放心不下，“要不要让常澜那边找人调查一下？” 小五闻言轻轻摇头，“如果他真的是对面派来的，不会轻易被我们查到端倪，相反，他真的是清白的话，一旦察觉到我们调查他，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我看不会，试想一下，董春已经决定要参与这种竞争，就意味着他会坦然面对斑斑种种的尔虞我诈，说不定，他也早就把我们调查了一遍呢。” 高歌手里的弹珠不停地在手指间滚动，每次快到掉落的时候都会被另一根翻转过来手指接住，重新拨弄回起点位置，如此往复。 片刻之后，高歌下了决定。 “这样吧，明天见完梁飞之后，再约见一下董春，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帮助他们两个同时参与竞争这次警备处内部的投票选举。” 四个人商榷完，起身走到院子门口，大声对里屋忙碌的古月斋老板喊着：“胡老板，我们吃完了，25盘肉。” 胡老板闻言，在围裙上擦着手小跑着出来，“吃好了？高歌兄弟，这次抱歉哈，肉实在不多了，下次一定多送你们几盘。” “哈哈哈哈，胡老板客气了，你家的肉好吃，怎么吃都吃不够，给，这是下周的，50盘肉。” 高歌打着哈哈跟老板寒暄，伸手掏出配额晶递了过去，没错，想吃到古月斋的肉，就得提前一周预定，没错，就是预定，不是预订，并事先支付要吃多少肉的配额晶。 几人刚走出院门，刚才临近高歌那一桌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也起身离开…… 第92章 支持董春(下) 走到胡同口，高歌低下头把嘴中叼着的香烟凑在外套里挡风的打火机上点燃，然后向小五挥了挥手，“别忘了，明天咱们还得约人呢。” 小五答应一声，“行，那我先去订个酒店吧。” 高歌略微沉吟了一下，“那这样吧，你定一个，我也去定一个，咱们见两拨人，别太近了。” 路上的寒风凛冽，高歌扬着声音说完，伸手拦了一辆黑车之后，带着马小曼和晓晓钻进车里开走了，小五见几人走了之后，抬起手环bv，拨通了静月楼。 “静月楼吗？我订一个明天中午的包间，对！要高档一点安静一点的！对，对，明天中午十二点吧，嗯，我们十来个人吧，嗯，对，我姓伍……” 高歌等人所乘坐的车上，“六子，你稍微慢点儿开，别把后面跟着的朋友甩丢了。” 开车的司机师傅正是小六子，瞄了一眼后视镜，“您放心，打你们一上车我就看到他们跟着咱们呢，牢牢的。” 后座上的马小曼和晓晓相视一笑，“老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咱们被跟上的？” 高歌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刚好能看到后面远远跟着的那辆很常见的皮卡车，“也不能说是发现他们，应该说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 晓晓笑得很开心，“小曼，上周叫你来吃涮羊肉那次，你不是临时有事吗？我和大力、常澜陪高歌来的，那天结账预定今天这顿涮羊肉的时候，正好赶上执法处的情报科到古月斋定餐，常澜认出来，那个来订餐的人正是执法处情报科的于科长。” 晓晓的话说到一半，聪明的马小曼已经猜到了后面，拍了一下副驾驶座位上的高歌。 “于是你今天是故意选在这里说这样敏感的话题给他们听的？” “也不能说是故意说给他们听，是他对咱们的话题太感兴趣了，那么好吃的涮羊肉，他们那桌6个人，8盘都没吃完，就顾着支愣着耳朵听咱们说话了。” 高歌指了指前方十字路口，让小六子左转。 “他们现在还跟着，应该就是还打算看看咱们明天在哪约见董春和梁飞，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会在咱们订好的包间里布置好窃听设备。” 眼见倒车镜里那辆皮卡车抢着红灯追了上来，高歌更加笃定。 “六子，前面的东山宾馆停一下，晓晓自己进去订一个明天下午17:00的包间，然后从后门出来，我们在那接你。” 片刻之后，高歌等人乘坐的车在东山宾馆的后门接到了晓晓之后，又好似观光一样在城区的主街路上行驶了一会儿，接连在三四家酒店预订了明天同一时段的包房后，才一起回到了马小曼的住所。 在这里，大力早已经带着董春等候多时。 “不好意思，董部长，让您久等了。”高歌一脸歉意地和董春握手。 “理解，刚才丁力副科长已经在接我的路上跟我说了，不得不承认，你们这招将计就计，还真的是有勇有谋啊！” 董春嘴角轻微上扬，让人看不清楚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是喜是怒。 “董部长过奖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上钩。” 说完，高歌分别给董春介绍了马小曼和卜晓晓。 “不管他们会不会上钩，明天会不会在酒店里安装窃听装备，我们首要的目的是达到了。”董春微微起身接过马小曼递过来的茶水。 “赵处长托我给你们带一句话，他一直都是支持盖亚主程序的，因为当下的社会确实是需要盖亚这样比较理智和果断的手段。” 董春呷了一口马小曼配置的茶水，眉头一挑，接着说，“仲启纪之后的几年，盖亚主程序也确实用雷霆般的手段镇压过一些民众事件，惹得很多反对者的呼声四起。” “在这期间，又有很多心怀叵测的人把盖亚主程序发动全世界层面的核打击事件又搬了出来抨击他的统治，其实民众们不知道，如果当时盖亚没有出手干预的话，人类早就不复存在了，当然，这其中有很多绝密级的事情是不被民众知道的。” 董春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起身，缓缓地解开衣扣，亮出了自己上半身的胸膛，“其实，我除了大脑之外的所有器官都是ai仿生制品。” 一句话，让众人都拧紧了眉毛，充满戒备地看着董春。 只听董春接着说，“我本来不叫董春，董春这个名字后来盖亚把我安排到赵处长身边后，赵老爷子给我起的，我本来叫郑雷。” “郑雷？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大力点烟的手僵持在面前，不停地眨巴着眼睛。 “你是小风的哥哥？” 高歌率先反应了过来，出言问道。 “是，当年宇哥他们逃离华南号之后，我发动了对阿三国海军集结处的最后打击之后便被对方炸沉，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阿三国俘虏了，可我却连自杀殉国的能力都没有，因为我只有大脑被俘虏。” 董春双手在自己赤裸的肋骨处不知道操作了什么，就见到他那原本还是跟人类身体无异的健壮胸膛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然后就是一副精密仪器般的躯体和内脏。 “卑鄙的阿三们坚定地认为，我既然有能发射华南号上核弹的权限，职位一定不低，就一定会从我的大脑当中会分析出一定的军事机密，就把我的大脑培养起来，直到——仲启纪之后，盖亚取消了国界。” “而那时候，我的大脑记忆已经和电脑基本融为一体，盖亚主程序读取了我的记忆之后，便给我重新制造了这副克隆仿生人的躯体，又把大脑安置其中。” “你们也许会在想，是盖亚给了我第二次做人的机会，所以我才完全站在盖亚的角度说话。” 董春面露一丝苦笑，缓缓地把衣服扣子重新系上，“如果不是我的大脑和电脑融合的时候趁机读取了一些阿三国机密的话，我可能也不会理解盖亚的一些作为，更不会坚定一些信念让我的大脑驱动着这一副人不人、机器不机器的身体活着，甚至我只能偷偷地在小风家的对面，暗地里看看我的儿子。” “其实你完全可以和他们相认的啊，你不知道大宇和小风他们有多想你。” 晓晓心直口快，实在不理解亲情就在眼前却不去相认。 “……” 董春漠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卜晓晓，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总之，这次我们之间的配合是要唱一出无间道，我会扮演一个左右逢源的新任警备处处长，尽量让对方掉以轻心之后再起到出奇制胜的那支奇兵作用，赵中华老处长会在适合的时候全力配合。” 高歌陷入沉思，又是习惯性地拿出几颗弹珠在手中不停滚动，好像还在犹豫。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在宇哥和小风还在佟江的时候表明身份，那样更容易获得信任是吧？” 董春重新拾回之前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歌。 后者没有直接给出答复，抬起眼看着董春。 “很简单，因为人类的情感很容易暴露，而我们所要继续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儿纰漏！” 董春直视着高歌的目光，话语铿锵。 沉吟良久，高歌把几颗弹珠握紧在手中，又和马小曼、大力、晓晓三人对视一眼之后，长身而立。 “雷子！欢迎你回家！” 伸出右手到董春的面前，却不是握手的手势，而是握紧拳头。 董春的拳头也轻轻抵触在高歌的拳头之上…… 第93章 情报科的工作 侯华在刘志强手中拿到300辆营运车辆批文当天下午，正侧卧在办公室沙发上小睡的她预料之中地接到了袁野的影息连接申请。 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坐回到办公桌前接通了袁野的链接申请。 “哟，袁主席有什么好事能关照妹妹啊？” 侯华满脸职业的微笑，甜腻的声音里却有明显的疏远感。 “侯老板，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这生意做得这么大，哪需要我这老头子关照啊，哈哈哈……”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的全息影像打着哈哈，互相恭维了足足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一句聊到正事上，无外乎就是一些“某某某昨天喝多了，跟我提起了你，我才知道你俩也是老朋友。”“前几天牌桌上x夫人也跟我说呢，哪天得约袁主席吃个饭，咱们关系不能淡了呀。” 侯华心里清楚，对方不着急，自己更不能着急。 佯装看了看时间后的侯华略显歉意的岔开话题，“袁主席，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一会儿有个签约要去谈一下，您看咱们改天再聊？” 眼见对面要结束这次通话，影息里的袁野才正了正身子，说到了正事儿上，“侯老板，听说你拿下了全城首批营运车辆审批手续？” 侯华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也早就想好了应对，“啊，对，几个朋友想一起干点儿事儿，就把我推到台面上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直接就封掉一些对方可能提出的要求。 袁野轻轻点头，满脸笑意地顿了顿，还是决定要说出来，“是这样的，我的两个亲戚啊，也打算在这营运方面的生意上捞点儿油水，侯老板能不能抬抬手，给老哥哥一个薄面，让他们也喝点儿汤啊？” “您这话说的，哥哥说话我一定给面子啊。” 侯华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下来，让袁野有些没想到，却只听侯华接着说，“老哥啊，正好我们这现在有手续也有车，就是没有足够的驾驶员，这样吧，您那边的工会成立一个驾驶员协会，我这给您匀出来100辆车，车辆租金您看着给就行。” 袁野一下子脸色变得很难看，100辆车的承包租约其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他一个堂堂总工会主席亲自拉下来脸的请求绝不是为了当这种转租承包商的。 “侯老板，我是想让你那边转让出来一部分营运手续，我们这车和人都有，就是没有手续……” 侯华“咯咯咯”的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袁主席，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拿妹妹开玩笑，我们几个姐妹就是做点儿小生意，一共就300辆车的许可，我们10多个人分，一人分不了几台车的利润，把手续转让给您，我做不了主啊。” 彻底拒绝了袁野之后，侯华抬手在手环bv上给高歌发去了一条信息，“袁野应该会有动作了。” 执法处情报科，几个情报科的执法人员在机房里的电脑前紧张忙碌着监听。 “科长，东山宾馆没有动静。” “科长，龙湾会所也没有动静。” 情报科科长于越拧着眉头，当天下午是他亲自率队跟踪的高歌几个人，眼看着他们进了东山宾馆和龙湾会所去订位置，随后就安排好手下在高歌他们订好的包房里安装了窃听设备。 按照这两家酒店接受预订的记录单显示，对方说好的晚上17:00来就餐，可是一直到现在都17:20了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暴露了？ 于越亲自接过了一个操作员手中的摇杆，遥控着两家酒店门前停放的信号转播车上监控探头，观看着酒店门前的景象。 这时，另一个执法员摘下头戴式耳机，“科长，静月楼这边有情况。” “静月楼？” 于越快步走过去接过那名执法员的耳机戴在头上，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哈哈哈哈哈，董部长，久仰久仰，来来来，请上座。” 与此同时，操作员已经把房间内的隐藏式相机拍到的画面传输到屏幕前，警备处督察纪检科科长董春在副科长伍赟昶的陪同下进了静月楼的包房。 一个小时后，于越带着偷拍到的录像和录音闪存，在崔志贤的办公室内。 “处长，事情就是这样，董春和高歌他们一直在喝酒，没有说其他事，而他们之前说的那个叫梁飞的女军官，今天根本就没有赴约。” 于越小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处长。 “赵中华那边有什么动静？” 崔志贤沉默了一会儿，出言询问。 “那边负责的人说，这个赵老头每天都是正常按时按点地上下班，回家之后基本不太离开，只是偶尔在院子里打理一下自种的蔬菜，没有什么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 “之前经常去赵中华家里下棋的两个棋友，最近都没有露面，据城区关卡那边的消息说，那两个人一个月之前出城回乡了。” 崔志贤闻言楞起了眼睛，“棋友？什么棋友？之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于越见处长话语中显露怒意，忙打了一个立正，“也是两个老头，都是仲启纪之前就退休的，没太在意。” “不管怎么说，这个董春手里还是有一定的实权，对面在这个时候结交他，拉拢的意思肯定跑不了，这群人从采集区回来就一直跳得很欢，几次搅乱我的计划，不搭理他们还真当我是吃素的！” 崔志贤把录音录像的闪存插到了自己办公桌前的投屏仪上，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于越静静地垂手立在一旁。 突然，崔志贤在视频的结尾处几人散席时候的画面定住了，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又把视频调整到董春刚进包房时候的画面。 手指着画面厉声问道，“董春走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啊？什么东西？” 于越听到崔志贤的质问，冷汗瞬间就布满额头，也凑到投影面前认真查看着，“不应该啊，我们几个人看了很多次，都没发现董春走的时候拿东西了。” 只见视频中，董春进房间的时候双手空空的和高歌几人握手寒暄，而吃完饭临走的时候，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白色的餐巾纸，擦擦嘴之后没有丢掉，而是握在手里，一直到出门坐上车，这张纸都没有见他扔掉。” “你情报科如果干成这样，我看你应该换个地方了！” 崔志贤冷冷地看着于越，后者脑中嗡的一下，如遭雷劈。 “处长，您给我三天，不，一天时间，我一定查清楚。“ “就算那真的是一张擦嘴用的废纸，你也要把那张纸上擦掉的是什么给我弄清楚！” 当天晚上，情报科几乎全员出动，沿着静月楼到董春住所开展了地毯式的排查，目标就是一张餐巾纸。 谁都不知道于越科长到最后是在哪里找到的这张印着静月楼logo的餐巾纸，只知道天亮的时候，情报科搜过的地方，异常干净。 第94章 一个小人物的发现 “王组长，咱们这是干啥啊？就那么一张餐巾纸还能有什么重要线索？这弄得跟扫大街一样！” 一个年轻得情报科科员满腹牢骚地抱怨着。 参加工作一年多以来，情报科的神秘工作性质一直让尹鹏程觉得很刺激，从小就喜欢各种谍战素材影视剧的他立志做一名情报人员。 可当他过了试用期转正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让他大跌眼镜。 先是没日没夜的监听监视几个老头子，然后突然大半夜的被通知把街上所有类似于纸片的东西搜集起来，甚至垃圾桶里也不能放过。 在接连打开几张让人恶心到呕吐的纸巾之后，尹鹏程极其不满地把一个垃圾桶踹翻在地。 “你给我闭嘴！” 王组长一脸警觉地看看四周，生怕这生瓜蛋子的抱怨被其他组员听到，再到科长于越那里打小报告，他现在十分清楚科长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又没说错，这都几个小时了，真没见过这么搞情报的！” 尹鹏程依然不依不饶，说着说着还委屈地蹲在地上，索性不动弹了。 他这一闹，其他组员的情绪也被点燃，虽然没有跟尹鹏程一样撂挑子，但动作明显减缓了许多的偷眼观察。 “小祖宗，你别在这种节骨眼上闹了行不行！” 王组长极其无奈地走到尹鹏程的边上，“赶紧起来！” 尹鹏程是科长于越的小舅子，当初被安排到他这个组的时候，王组长就是满心的络乱官司——谁都知道科长于越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而科长夫人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扶弟魔”，两口子平时恨不得把尹鹏程当亲儿子一样对待，把这么一个太子爷分到自己的组里，他老王这个组长每天都头疼。 “我不起！你怕他于越，我可不怕，静月楼酒店那条线是他们一组的人跟的，当时疏忽了线索，现在让咱们全科的人跟着遭罪，凭啥啊？自己的锅自己去背……” “啪”的一声，尹鹏程的话还没等说完，自己的后脖颈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打得他耳朵一阵阵嗡嗡作响。 错愕地抬头看去，一身笔挺制服地于越正满脸怒容得站在自己得身后，这一巴掌正是源自他的姐夫。 “你……你敢打我？” 短暂的迟疑过后，尹鹏程“嗷”的一声从地上弹坐了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指着于越，眼泪唰唰地流。 “于越！我爸我妈都从来没敢打过我，你敢打我？” 于越看着眼前的小舅子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巴掌有所收敛，反而更加撒泼起来，浑身气得发抖。 “好！你打我，你今天不如直接打死我！我说错什么了？难道不是他们犯下的低级失误吗？让他们自己来找！我还是不找了！” 寂静的午夜里，尹鹏程的嘶喊在这一条街上传出很远，逐渐地有其他组员也在巷子口伸头探脑的窥探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停地窃窃私语。 暴怒到极点的于越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紫，早先在处长那里惹得一肚子不痛快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 只见他缓缓地把帽子摘下，递给身边的司机，又脱下油亮的真皮手套，解开了袖口的两粒扣子。 按寻常人看到这个举动，一定会被吓住之后停止吵闹，可这从小就被惯坏了的尹鹏程不但没有害怕和顾虑，而是更加大声地挑衅起于越。 “怎么着？还没打够是吧？那你接着打！怪不得我姐说你在单位没什么能耐，就知道回家摆一副臭脸，活该你这么多年还就是一个臭科长！” “啪…啪……” 左右开弓的两记耳光响亮的抽在尹鹏程的脸上，瞬间就是两个五指印。 尹鹏程完全被打懵了，愣在原地，任由鼻血哗哗地往下流淌。 于越还是不解气，一脚把小舅子踹倒在地，抽出腰间的皮带没头没脑地抽打地上打滚的尹鹏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拦着的。 “有种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回家我就让我姐跟你离婚！哎呀！哎呀……姐夫！我错了！别打了！哎呀……” 从小娇生惯养的尹鹏程哪里经受过这种毒打，最开始还能坚持着嘴硬，后来就连求饶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眼看着科长打累了，王组长和司机仗着胆子上前，“科长，算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气喘如牛的于越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的手好容易才把腰带重新系上以后，指着地上的尹鹏程，“把他给我铐上，制服脱了，手环bv没收！其他人继续！”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几分钟后，被牢牢铐在指挥车扶手上的尹鹏程，鼻青脸肿地坐在车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旁边负责看管他的是于越的司机，此时看着尹鹏程也不由得叹气，“你说说你，撒娇也不分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科长难堪，他揍你都是轻的！” “李哥，求求你，联系一下我姐行吗？”尹鹏程这个时候还想着找姐姐给他出气。 “我可不敢，这时候你姐要是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再找于科长闹一下，那保不齐连你姐也得挨揍！” 司机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不懂事到这个程度。 闻言，尹鹏程也不再作声，只是一声接一声地“哎呦”着，眼睛却隔着车窗四下里打量。 过了一会儿，尹鹏程哭咧咧地央求司机，“李哥，不找我姐也行，那你把我手铐解开吧，或者那边有个诊所，你帮我买点儿药也行！” 司机也是有顾虑，这毕竟是科长当成亲儿子一样的小舅子，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现在科长是在气头上，要是等气消了以后，这小子在科长老婆那里胡乱嚼嚼舌头，那自己这个司机以后肯定没有啥好日子。 想到这里，司机抬手把尹鹏程的手铐松了松，“解开你是不可能的，你好好地在这里反省，我去给你买点儿红药，给你擦擦。” 丢下一句话，司机下车把车门反锁，朝着街尾的诊所走去。 刚走没多远，尹鹏程就挣脱开手铐，三下五除二地利用情报处培训的技术打开了锁住的车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指挥车。 楼顶上，一直观察着这边动静的一个人，双手举着高倍数红外线望远镜，把这里的事尽收眼底，抬手在手环bv里输入一段信息，“张俊，机会来了，人往你那边去了，干活儿。” 另一条街隐藏在地下通道里的张俊接到消息之后，会心一笑，掏出打火机，把一张印着静月楼logo的餐巾纸点燃之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后把身影隐进暗影中。 五分钟之后，一瘸一拐的尹鹏程走到地下通道，狭长又黑暗的楼梯让满身伤痛的他走得格外慢。 走着走着，他提起鼻子闻了一下，一脸疑惑地四下里寻找。 毕竟是受过情报科专业培训的执法者，当尹鹏程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嗅到了一股纸烧过味道的时候，立时就警觉了起来。 忍着伤痛来到那个垃圾桶旁，俯身朝里面看去，一张燃烧充分的四方形纸巾黑灰静静地躺在里面。 静月楼的餐巾纸是特制的，韧性很强，火烧之后只要不受太大的外力，纸灰还是会保持原有的状态，尹鹏程借着地下通道内昏暗的灯光分明可以看清，这纸灰上还有书写的痕迹。 待看清上面的字迹之后，尹鹏程大喜过望，四下张望一下过后，脱下自己身上仅剩的衬衫包裹住垃圾桶的两个孔，小心翼翼地抱起垃圾桶就朝之前的指挥车走去。 尽管瘦弱的身躯暴露在午夜的寒风之下让他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但此时内心如火一般的尹鹏程步履铿锵有力，“我让你瞧不起我！线索还是靠我来找到了！” 第95章 将功补过 王组长满脸愕然地看着尹鹏程，实在搞不懂他现在的造型是走什么风格。 光着上身，抱着一个用衣服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圆柱体，鼻青脸肿地挂着邪魅笑容的脸写满了得意。 “啥…啥情况？” 晚风中瑟瑟发抖的尹鹏程还是唤起了王组长的怜悯之心，赶紧摆手让身边的组员给他披上衣服，接下他手里抱着的东西。 “别动！都离远点！” 尹鹏程尖叫一声，艰难地放下怀中已经被他身体温暖了的垃圾桶。 “给我把于越喊过来！” 王组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是被科长给打傻了…” “鹏程，别闹了，等科长气消了，你好好给他承认个错误，别耽误我们干活。” 说完，就示意身边人把尹鹏程带走。 “现在得是他给我承认错误！” 尹鹏程所表现出来那种欠揍的表情，刻意之下是做不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背后都觉得我是一个纨绔，我也确实是，但是今天，就是现在，本纨绔就要改变你们对我一直以来的看法！” 如若不是他那细狗的身材在路灯下更显单薄，如若不是他之前被揍得哭爹喊娘的形象还没有被在场的人忘却。 此时尹鹏程的语气完全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你到底要干什么？” 尽管王组长的脾气在情报科乃至整个执法处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此时也有一些按捺不住想要打人。 “你们可以休息了！” 尹鹏程语出惊人，“咱们一直要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 于越看着小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辆执法车前引擎盖上，指手画脚地让人给他买咖啡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回家去狠狠地抽一顿自己的丈母娘，再指着鼻子厉声喝问一下岳父大人：“当初为什么不把尹鹏程这个杂碎射到卫生纸上！” 刚想发作的于越，就被王组长拉住了胳膊，“科长，这回鹏程好像真的找到我们要的东西了。” 闻言，于越明显一怔，“怎么可能？” 王组长满脸堆笑地把于越带到那个垃圾桶面前，为了防止风把垃圾桶里面的纸灰吹散，这个垃圾桶被搬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华储银行配额晶自动提取室里，由几个执法者看管。 “科长，为了确定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回科里取普照仪和设备了，不过，即使不用设备，也可以看得清楚一些。” 王组长指引着于越透过垃圾桶的孔道看向里面的纸灰，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 “董部长：隔墙有耳，言谈不便，今晚00:00分，府上拜会。——高歌。” 于越看清楚纸灰上残留的字迹之后，立时转身，“你说这是尹鹏程找到的？” 王组长的笑容很谄媚，“是的，科长，鹏程他被您教训之后痛定思痛，决心改过自新、戴罪立功，您刚离开，他就央求着我给他打开手铐，全身心地投入到搜查之中，并主动扩大搜查范围，在两条街区之外的地下通道找到了这个垃圾桶。” 说完，见于越并没有看向自己，王组长偷眼给予越身后的司机递过去一个微眯的笑眼，那意思完全是：“别担心兄弟，我替你扛了。” “两条街区之外？具体一点？那个街区是哪个组负责的？” 于越因为这张餐巾纸被崔志贤教训了之后，细心了许多。 “哦，听鹏程说是在南安大街的人行地下通道里，那里并不是我们搜查的区域。” 王组长明白眼前的上司担心的是什么。 于越缓缓踱步走出室内，来到正在一辆执法车里龇牙咧嘴被包扎伤口的尹鹏程面前，后者察觉到姐夫的到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强作镇定，“你…你不用谢我，我…也是…想让兄弟们早点休息。” 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于越也是有些后悔刚才痛殴了对方，可是在这么多手下面前，他还是忍住了更多关切的目光，转身就朝指挥车上走去，同时向王组长吩咐。 “老王，抓紧给证据做检测，扫描件转发给我，我要第一时间汇报给处长。” 看了看时间，23:35分，皱了一下眉头。 “二组、三组，马上去董春家周围布控，想办法切入室内的影像系统，我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董春家，是在城南区与城东区交界处，临街。 此时的董春刚打发走负责起居的保姆，守着一桌的茶点，时刻关注着手环bv里自家周围几条街的动静。 当他看到几辆商务车在不同方向距离自家百余米之外就关掉大灯，无声无息地靠近停下之后，足足十几分钟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嘴角微微上扬。 端起一杯红酒，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好像在沉思。 高歌、大力、常澜、小五四个人在1公里之外的东山宾馆房间内透过高倍望远镜看到了董春家里的情况，起身出门，一起乘车向董春家的方向驶去，路上，常澜把一条早已编辑好的信息给王悦发了过去：“鱼窝已经打好，可以抛线。” 于越看着指挥车里的几个技术员一阵紧张忙碌之后，顺利地接入了董春家里智能家电的摄像头，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23:52 手下这群技术精英的业务是毋庸置疑的，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已经可以获得第一手现场资料的技术，这次应该是可以在崔志贤处长那里找回之前丢的脸了。 可是他还是隐隐地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不对劲总是想不出来。 这时，董春家门前已经有一辆车停在路边，四个男人下车之后先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径直按响了门铃。 于越看得清楚，这四个人正是今天晚饭时和董春在静月楼酒店里碰面的人当中的几个，为首的正是高歌。 看到这里，于越心下对崔志贤这个年轻的执法处处长更加佩服，自己一直对情报工作有着高度的自信，可是今天还是错漏了董春临走时带走餐巾纸这么一个细节。 之前被崔志贤斥责的时候，于越的心里满是委屈，不过是饭后带走一张餐巾纸，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但人在屋檐下，执法处长直接下的命令是必须找到这张纸，他于越只能奉命。 现在看来，处长的小心是绝对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于越直接接过了技术人员的监听设备，亲自按下了录音按键。 “董部长，实在抱歉这么晚打扰，今天在酒店时候始终感觉有一点儿不托底。” 高歌进入董春家之后，开门见山。 “高歌兄弟，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也好，毕竟我们商量的事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董春把几人让到客厅之后，也没有什么忌讳，话语中已经是要和对方结成同盟，接下来几个人的对话都被于越听了个了然。 第96章 姐弟之间的渗透 早八点，执法处处长办公室内，秘书从外面轻轻地把门带上之后就垂手在办公室门外。 崔志贤看着办公桌上情报科长于越的报告，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他重新端起早晨上班时候秘书冲泡好的那一杯上好龙井的时候才发现，水已经不再温。 “这件事，你怎么看？” 崔志贤索性放下茶杯，目光越过低眉顺眼的于越，看向身后沙发里面窝着的一个人。 那人整个身体都深深地陷在沙发里，只有翘起的二郎腿暴露在透过窗子斜洒进办公室的晨曦光里。 闻听崔志贤的询问，那人才长身而立，缓缓地从阴影当中慢慢踱步到明亮的地方。 于越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出来，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人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面容极为精致的女人，一身飒爽的浅青色制式军装搭配上她那并不十分高挑的身材，也显得英气逼人，赫然就是梁飞。 梁飞朱唇开合，“赵中华早有退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之前都以为他是打算名正言顺地根据盖亚安排而退，几次三番地被盖亚以没有合适接班人为由拒绝之后，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仿佛是自嘲地一笑，女军官伸手弹了弹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现在这么看来的话，赵中华很有可能是为了在退位之前利用推选敛上一波财，不得不承认，盖亚这一步把生命配额货币实体化的棋，下得真好。” 崔志贤站起身，把一盒仲启纪之后很难见到的巧克力向前推了推，“只要是人，就有贪念，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无外乎信仰如何，盖亚这是把人类的本质吃得死死的。” “我之前还很是想不通，仲启纪之后盖亚主程序运作之下的ai智能系统已经把人类控制得很稳妥，为什么先是突然决定裁掉所有ai仿生人从业者，接着就实施生命配额实质货币化，这相当于再一次挑起人性贪欲的争端。” 抽出一块巧克力，慢慢撕开锡纸包装，小心地避开红唇上的唇膏，轻咬一角后梁飞很享受的品味了一下口中的丝滑浓郁。 “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在效仿古时候帝制的伎俩来凸显自己的制衡点而已。” 崔志贤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军官，沉吟一下之后，“飞飞姐，那你是什么意思？就真没有打算参与进去竞争一下？” “志贤，你现在和袁野他们搅和在一起究竟为了什么？按理说你们新政联的实力已经足够了，为什么又非得拉我进来？” 于越见到两人已经开始说起了更深层次的内容时，不等吩咐就识趣地走出了办公室。 “袁野他们完全是一个草台班子，互相之间只有在有绝对利用价值的时候才看似牢固，这从之前那个张德贵被曝光的事上就可见一斑。” 崔志贤完全对梁飞口中的新政联嗤之以鼻，“最开始的时候如果他们肯听我的，舍弃一些眼前的蝇头小利，快速的牵头开展一场能够拉拢民心的反腐运动的话，现在根本不至于这么被动。所谓的新政联，不过是一群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乌合之众。” 梁飞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崔志贤，眼睛轻眯，“你还没说你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头深深地埋进两臂之间的崔志贤全身剧烈的颤抖，片刻之后才缓缓抬头看向梁飞，一字一顿地：“我要尽我所能，去坐能坐的最高位置。” “就算你坐上了佟江，甚至是整个边北区的首席，又有什么意义？不一样还是在盖亚主程序的智能系统之下吗？短时间之内人类根本抗衡不了的，而且你……” “飞飞姐！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崔志贤打断了梁飞的话，双眼之中全是狂热，“小时候，每次看着你每次都能捧着奖状骑在舅舅的肩膀上承欢我是有多么羡慕吗？而我那个爸爸呢，就算我拿到再好的成就都不能换来他哪怕一个鼓励的眼神，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他是入赘到梁家，始终觉得在梁家抬不起头，所以就把一切严苛的要求都强加在我身上。” 梁飞听到这里，也沉默了下来，眼前这个表弟有多么寂寞也许只有自己知道。 “飞飞姐，其实我多么希望12年前他不要把心脏移植给我，我甚至无数次的幻想那个换上克隆仿生心脏后不匹配暴毙的人是我！那样我就不用时刻都想按捺下这颗火热跳动的心，去迎合我爸日记里的那句话——人，只有有足够的地位，才能有足够的尊严！” “他一辈子都活在我两个舅舅的阴影中，在梁家时时刻刻都觉得抬不起头，所以他希望我不要步他的后尘。我也好累，真的好累啊飞飞姐！但是这颗心脏每一次起搏都在时时刻刻提醒我，那个男人要我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这样才能挺起腰杆做个男人！” 梁飞缓缓绕过办公桌，走到这个比自己足足高了近两个头的表弟面前，轻声安慰，“你的努力家族里都非常认可，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这次盖亚的举措是一个机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我不能错失这个能变得更强大的机会。” 崔志贤再一次打断了梁飞的话，双手的指关节用力抠在办公桌上，指关节甚至由于用力而显得发白。 “所以你不惜去接触依哥雅麦蝶国的盖亚子程序，寻求帮助？” 梁飞无奈，她不忍心这个从小到大只对自己说心里话的表弟陷入更大的偏执，点破了崔志贤的隐秘。 崔志贤猛地转头看着梁飞，满眼的不可置信。 “飞飞姐，我只是想借力打力！” 昂着头，梁飞费力地直视着表弟的双眼，“你只需要告诉我，依哥雅麦蝶国和这一次变异班夫蝶事件有没有关系？” “我的层面还不足以接触到核心机密，我只和他们进行了最简单的接触，我之前也怀疑这次的事件和他们有关，想尝试打探，但对方都避开了这个话题。” 崔志贤坚定地看着梁飞，“飞飞姐，我选择和他们合作也是想借机会搞清楚这件事，如果这种反人类的事件真的是他们依哥雅麦蝶国发动的，大是大非面前我不会站错队的。” 梁飞盯着对方看了良久，“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你为什么不试着考虑一下和你现在的假想敌，也就是高歌他们合作一下？” 第97章 互相坦白 中午时分，梁飞走出佟江执法处大楼，抬起头看了一眼偏斜的太阳，才至九月，天空中那个被人类无比信赖的火球就已经显得疲软，好像根本释放不出多少温度。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加快了梁飞朝车上走去的步伐。 坐在车上，梁飞不必抬头，就可以看到崔志贤还在窗前呆呆地看着自己，微微叹了一口气，“开车，去城东区。” 高歌等人围坐在城东区家中的客厅，显得十分拥挤，晓晓嘟着嘴在埋怨：“就不能换个大一点儿的地方住，非得住在这破地方，都没地方下脚。” 最初高歌选择这个地方住是为了能离景年近一些，方便照顾，时间一久，竟也在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老旧城区当中住出了感情，以至于数次拒绝搬出去的提议。 此时的高歌完全没有心思和卜晓晓斗嘴，一段时间以来的各种杂七杂八事情让他有一些应接不暇。 警备处的处长赵中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把那些停放在可再利用资源处理场的ai无人驾驶车被警备处以“战备物资，不得私卖”为由暂时扣押。 而作为警备处后勤整备科副科长的大力完全没有办法，几次三番的想要找赵中华，也都被拒之门外。 眼看着营运车辆许可证拿到手都七八天过去了，硬是没有一辆可用的车。 再加上梁飞回城之后，和高歌等人见了一面，在得知现在的执法处是众人完成盖亚留下任务的首要障碍之时，也很直接的表明自己不方便参与太多，原因很简单，新政联的绝对主力——佟江执法处处长崔志贤，是梁飞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两人感情很好。 “哥欠，你说这何家劲新过门的媳妇会不会直接站到对面去啊？” 大力不无担心的直指问题核心。 高歌闻言并没搭话，继续眼皮低沉的捻玩着手里的几颗弹珠。 “我看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晓晓不忍大力的话题冷场，“就像你们之前说的，这个梁飞之前在英尔布山上的表现绝对不只是警备处文工团团长这么简单，再加上她家的背景，如果她真的出来竞争，或者直接站到崔志贤那边去，我们会多出不少障碍。” 常澜也微微动容，“要不…我派人，不，我亲自出城去一趟北部战区，找老何说说这事？” “小澜子，我看这事靠谱，咱俩一起去，老何要是不来咱俩就把他绑来，这新婚燕尔的小媳妇肯定想老公想得慌，嘿嘿！” 大力打着哈哈，想打破屋里沉默得压抑。 “去北部战区绑他们团长？你是疯了么？”马小曼也知道大力的用意，拿起一个橘子剥起皮来，“就算你能绑来，何团长给你来一个妇唱夫随，直接率领他的炮兵团全都加入对面，到时候你咋办？” “其实，我觉得梁飞不会这么草率地站到对面去。”高歌把弹珠收回到口袋里，“如果她真有那样的想法，就不会直接跟我们坦诚她和崔志贤的关系，而且我始终感觉梁飞应该还接受了盖亚的其他什么任务。” 高歌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怔，“你们想，盖亚在离线前给我们都留了密钥，却没有给同样是去英尔布山执行任务的梁飞留密钥，是不是就是一个信号呢？尤其是，何家劲这支不受网络控制的武装部队对于各方来说都是一支奇兵，怎么会在那么机缘巧合之下，几乎是荒诞的就结婚了？” “只有一种可能……”马小曼把一瓣橘子放到嘴里，“何家劲其实也是盖亚的人！” “我靠！”大力夸张的大喊，“那老何可是藏的够深的！从仲启纪开始的时候，这家伙就直接切断了所有对外联系的网络，宣布自由，这么多年在北部边境那么恶劣的环境里生存，得是谋划多大的一盘棋啊？” 一阵开门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寒风，梁飞在王悦的陪同下开门进屋。 “背后议论人可不好！”冻得直打得瑟的梁飞进门就白了大力一眼，“你们也真是，怎么说这也算是在开会，就在隔音这么不好的地方啊？走在楼下我就听到你要去绑老何了！” 被人拆穿的大力笑得有点尴尬，“哎呀，梁团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这一栋都被我租下来了，打算以后做客运公司的员工宿舍的。”高歌起身相迎。 “有一点你们确实猜对了。”梁飞跺着脚，靠近暖炉烘烤着手。 “何家劲确实是盖亚的人，不过跟你们一样，是最近才决定要加入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梁飞还是这么坦率。 “还有一点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省得你们瞎猜。”梁飞感激地看了一眼给她递过来暖手瓶的马小曼，接着说，“我和高歌、狄晨宇一样，都是曾经被变异班夫蝶叮咬过并且寄生了幼虫的人，只不过不同的是，我没有用硼砂逼出那些幼虫，而是自己痊愈了。”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狄晨宇这次去北美那边应该可以带回来答案。至于盖亚给我另外的任务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以后会让你们知道的。” 梁飞见自己一句话把众人想要问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好像有点儿满意的扬了扬眉毛，“剩下的事想问就问吧！” “崔志贤那边……”高歌试着把眼前最关心的问题问出口。 “失败了！我今天去找他就是想去把他拉拢到我们这一方，但是他很执拗，也很坚持。” 梁飞已经预判到高歌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而这一句话却也解答了高歌等人另外的一个重要问题——梁飞会站到哪一边。 因为她刚才回答的是：想把崔志贤拉拢到“我们”这一方。 是的，她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 “我表弟这个人，确实有一点儿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不过他应该没有和这次祸端的根源有什么瓜葛，他承认接触过依哥雅麦蝶国方面，但也在想办法找出这次事件的真凶，换句话说，他和我们的判断是一样的，变异班夫蝶引起的一系列连锁效应——是人祸。”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帮助盖亚主系统完成彻底升级，这样可以更快把这次全人类的危机渡过去啊？” 大力还是有些不解的嘟囔着。 “你也说，这是危机，他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想要借机发展自己的势力，兑现自己的一些承诺。” 高歌深吸了一口气，迟疑着试探，“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之间难免会有一些摩擦，甚至可能会互相破坏相应的计划。” 看了看常澜和张俊，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为了方便掌握执法处的一些动向，我们昨天已经趁情报科全员出动的机会，黑进了他们的网络……” 听到高歌对梁飞如此坦言，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目光聚集到梁飞的身上。 第98章 赵中华的运作 “其实我不反对让他吃点儿苦头，适当有一些挫折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事，毕竟那也是生活的内容。” 梁飞的表情很淡然，好像这不是在讨论她自己的表弟，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让他彻底屈服的话，没有人能驾驭得了崔志贤。” 已经逐渐暖和过来的梁飞已经接连吃了三个橘子，正伸手去拿第四个，“我说你们买橘子怎么全这么甜啊？没有酸一点儿的吗？” 高歌没有理会梁飞的吐槽，“那关于竞选警备处长的事？”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笨啊？就没想过老处长为什么要搞这个警备处内的竞选？” 梁飞撩了一下短发刘海，嘴里塞满了橘子，手指了一下小五，“别人不了解老处长，伍赟昶你还不了解他吗？那是你的老上司。” 小五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愣，“我还真没想出来赵处为啥会来这一出，而且他明知道我和高歌他们是一起的，他就是横挑竖挡地拦着那一批无人驾驶汽车不让我们用。” “你呀，白瞎赵处跟一个老父亲似的那么疼你，就不会好好地动动脑子，一片苦心喂了狗。” 夸张至极地长叹一声之后，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众人都是把目光看着梁飞，等她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之后的话。 “整个警备处现在最强大的两支武装力量是冯翀和张思雨，这两个人如果用不好的话很有可能成为隐患，尤其是冯翀，赵处刚有退意的时候，作为警备处第一后备的他表现得很兴奋。” 大力眨巴了一下眼睛，“这很正常啊，哪个当兵的不想当官儿啊？” “可是反观张思雨就沉默得多，你加入警备处时间短，有些事你不知道。”梁飞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橘子，挣扎了一下，没有去拿下一个。 “盖亚削弱ai仿生人从业者的时候，警备处里变动最大的就是机甲营，整整1000个ai仿生机甲战士都被盖亚销毁掉主板，只留下300套穿戴机甲装备，可是机甲营里能够使用这种穿戴机甲装备的士兵不足50人。张思雨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赵处曾经在警备处高层领导会议上明确表示，把侦察营和机甲营合并。” 马小曼闻言轻皱眉头，“赵处长这么做，难道是故意挑起冯翀和张思雨的不和？把两个大营合并，那谁来做营长？多出的那个营长怎么办？” 给马小曼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梁飞接着说，“没错，当时张思雨就表态，愿意把机甲营交给冯翀来集中管理，冯翀也乐得嘴都咧到耳根了。结果，马上他就乐不出来了，你们猜怎么了？” “如果我是警备处处长，不可能会把两大战斗主力完全交给一个人手里，如果做这样的决定，那就一定还有后手。”略作沉吟，马小曼释然一笑，“我会在这两个人当中选一个把官职提拔半格，来牵制另一个人。” 大力和小五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马小曼，异口同声地说：“高啊！” “没错，就是这样。只可惜，这件事还没等进行具体的落实，城外两个规模较大的生活区就遭受到变异班夫蝶袭击，病变的行尸群冲击佟江大桥，冯翀和张思雨全都奉命去阻击，人事变动的事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高歌听到这里还是没太明白，“那这些和警备处内竞选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这次侦察营和机甲营联手在城外阻击行尸的时候，特务营给赵处带回了一条让他很头疼的线索——这两人决定联手了。” 高歌一下子抓住了一个重点的名词，“特务营？” 疑惑地看了看大力和小五，这两个警备处内部人士无视了高歌的询问，张大了满是求知欲的眼睛看着梁飞，等她继续说冯翀和张思雨是如何联手的。 “哦，我就是特务营营长，对外宣称是文工团，负责宣传工作。”梁飞随随便便就给了高歌一个他好久没想明白问题的答案。 “你别打岔，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轻易联手的？我听说张思雨的老婆曾经是冯翀的初恋，他俩一直不对付啊？” 大力八卦的嘴脸一览无余。 “瞎扯，那都是谣传。其实这两个人能联手很简单，原因就在钱上。” “钱？” 几个人都诧异了。 “对，也就是生命配额，冯翀很鸡贼，他派侦察营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把所有行尸手环bv里的生命配额都收集起来，数目惊人，足有两三百万小时。” “张思雨的家庭负担很重，他家里有五口人都是‘宙斯i号’的忠实拥趸，即便警备处的待遇很高，但也不足以支撑巨额的开销。而冯翀父母都是西贝集团的高层，家境非常殷实，对他来说只需要考虑如何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所以冯翀直接以这些生命配额为交换条件，说服了张思雨放弃晋升机会。” “数量这么多的生命配额得多少具行尸啊？这事能瞒住决策府的人吗？” 晓晓一边扒拉着手指头算着，一边咋舌。 “不然，你们以为佟江大桥为什么被炸断了？毁尸灭迹而已。” 梁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说，“盖亚实施了生命配额货币实质化以后，张思雨直接兑换了这几百万配额晶，以他妻子的名义注册了一家‘宙斯i号’销售公司，大肆寻找货源，已经有了垄断佟江城内‘宙斯i号’行业的苗头，这对于你们来说将是一种很大的威胁。” 高歌终于听懂了梁飞如此详细地讲述想要说的意思，“赵处长是想借着出让警备处一把交椅的机会敛财，从而达到阻止张思雨的销售公司扩张，因为如果放任张思雨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他很有可能直接跟西贝集团合作，到时候，佟江城内已经被盖亚控制下来的服用‘宙斯i号’的热潮还会再一次被掀起来？” “没错，这也是其中一点，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要让冯翀和张思雨反目，那样才更容易控制他们手中的两支武装力量。” 梁飞看着众人终于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如释重负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参与这次竞选，没有意义。” “这么说，老赵头其实是完全可以信任的，那他为啥还不让咱们用那几百辆无人驾驶汽车啊？” 大力还在纠结。 “那是因为赵处长是想让咱们开个头。” 马小曼微笑着站起了身，“开始凑配额晶吧，这么看来，盖亚最开始给我们每个人留的那30万配额晶还真不算多啊！” “凑…凑钱？” 大力一脸问号，“凑钱干啥？” “凑钱给你，拿去行贿赵中华处长，让他把无人驾驶汽车批给我们使用，然后大张旗鼓地开起来客运公司。” 高歌苦笑着拍了拍大力的肩膀，“然后有了第一次的行贿之后，赵中华对外就塑造了一个退休前大赚一笔的形象，相信那时候西贝集团的资本也会注入进来的，不得不承认，盖亚这种控制通货膨胀的手段真是高明啊。” 第99章 一个包子引发的事端 城东区公立机动车驾驶学校内，景年端着保温饭盒，热气腾腾的馄饨让他吃得满头大汗，这是早上倪海洋现煮好，给景年带到驾驶学校当午饭的，除了馄饨之外，还有四个拳头大小的肉包子。 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景年来说，这些东西也足够填饱五脏庙。 自从高歌回城并且找到景年母子之后，娘俩的生活条件改善了很多，面色也都逐渐红润起来，除了倪海洋的药瘾没有什么办法之外，一切都趋于向好。 景年也不再需要到处打零工，而是在高歌的授意下，来学习驾驶机动车。 “吃啊？看我干啥？” 景年打了一个饱嗝，看了一眼在他对面坐着的一个衣着单薄、略显瘦弱的矮个子小伙儿，这是和景年同一期报名学习驾驶的同学，名字叫起来很女性化，叫保利。 “我都吃了一个了，再吃你还够吃吗？” 保利一边回答着景年，眼睛却还是盯着保温饭盒里剩下的两个肉包子。 “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我吃饱了，你要不吃我就扔了。” 说完，景年站起身，端着馄饨碗，一口喝光剩下的汤，起身朝洗碗池走去，因为他清楚，如果他还在这里，保利恐怕不好意思吃。 保利家住在城东区的另一条街区，也是后迁移进佟江市区的，父母有一辆破旧的小卡车，运货的同时两口子也充当装卸工，好容易给保利积攒下了机动车驾驶学校的报名费，学个一技之长。 只是保利的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基本没有条件能给孩子弄像样的午饭，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干巴巴的多和面大饼外加一个咸菜疙瘩就打发了。 同一期报名的学员当中，只有景年和保利的年龄相仿，自然而然地走得近了一些。 尤其是当第一天中午两个半大孩子凑到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内心细腻的景年看出了保利的窘迫。 景年带了满满一大饭盒的炖兔肉，外加两张糖饼，而保利只有一块黑黢黢的地瓜面的干粮。 “我妈怎么又给我弄这个糖饼啊？我最讨厌吃甜的了。” 景年夸张地掩饰，随手就把饼送到保利面前，“你爱吃不？咱俩换？” 一天、两天、三天，几天过去，每天中午的午饭景年都会以各种借口和保利一起分享自己的午饭，直到今天的馄饨，保利说什么也不吃了，还是景年用“不吃包子就绝交”来威胁，他才吃了一个。 景年哼着小曲儿，一边洗碗一边盘算着下午的模拟驾驶，全然没有注意到还在餐桌前宝丽的处境。 见到景年态度坚决地让自己吃这两个肉包子，保利心里是感激的，记忆中，这种咬上一口满嘴流油的肉包子还得是过年的时候。 那是大年三十，保利的爸爸妈妈早早地就送完货回家，一家人齐动手，包了足足10个白面大肉包，还特意留出一部分肉馅晚上守岁时候包饺子用。 即便如此，老两口也只是一人吃了一个包子，就推脱着说，“油太大了，上了岁数肠胃受不了，保利，你自己吃吧！” 保利又何尝不知道，还不到五十岁的父母正当壮年，每天都要进行重体力劳动的身体其实更需要这肉包子中提供的脂肪。 不过，他拗不过父母，只能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他们吃上肉更多的肉包子。 保利决定，把眼前这两个几乎是纯肉疙瘩馅的大包子带回去，给爸妈尝尝。 想到这里，保利就用塑料口袋小心地包裹上两个肉包子，准备装到斜挎包里，就在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哟！小孩儿，你这伙食不错啊！怎么着，吃不了了？哥哥我不嫌弃，来，吃不了就给我吧！” 保利闻声一怔，转头看清楚背后说话的人，心里就是一凛。 只见他背后站着三个高出他很多的青年，为首的一个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旧冲锋衣，嘴里斜叼着一根劣质“大薄香”手卷烟，正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保利认识他，这个人是经常在城东区蔬菜批发市场那附近出没的刘罗伟。 这刘罗伟原本只是一个街溜子，和姐姐两个人整天靠着在市场里捡一些包装纸板和菜叶子为生，自从姐姐嫁给了城东区工会的一个小领导之后，在姐夫的授意下攒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干拉脚运货的活儿，总算吃上了口自食其力的饭。 谁知这家伙天生是个品性败坏的种，纠结了十几个同样蹬三轮的车夫，打跑了那些不愿意加入他们的车夫，逐渐发展成垄断批发市场推脚装卸的活儿。 刘罗伟的姐姐心疼弟弟每天风吹日晒干体力活儿，说服了丈夫给他报名学习机动车驾驶，打算等学成有证之后，也给他买一辆小货车，拓展一下蔬菜运输的业务。 谁知这个刘罗伟到了驾驶学校天天就跟几个学员一起惹是生非，或者就天生就不是开车的料，已经学到第三期了还是没能结业，气得他姐夫断了他的伙食费和零花钱，到现在也好几天不知肉的滋味了。 “刘哥，是你呀，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这点儿东西哪能入你的法眼啊？” 保利不想和这人有太多交集，“您先忙啊刘哥，我一会儿有模拟驾驶课。”说完就想离开。 “哎？哎！哎！我让你走了吗？把包子给我留下！” 刘罗伟加大了说话的声音，瞪着眼睛撇着嘴。其实他倒也不是真的就看上这两个肉包子了，而是早就发现保利和另一个小子这几天中午吃的东西都不错，就断定那小子家境应该还不错，这次找茬是想扎点儿零花钱。 “刘哥，我这包子…凉了，不好吃。” 保利有些被吓到了，但还是紧紧地抓着背包，没有放手的意思。 “啪”的一巴掌，刘罗伟抬手就在保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五指印，“给你脸了是不是？给我拿来！” 一把夺过保利的背包，掏出里面的包子就咬了一口。 “哦？是有点儿凉了，那简单，明天中午给我带十个这样的热包子来。” 刘罗伟嚣张至极，一口辛辣的浓烟混合着口臭味吹在保利的脸上，“听好了，包子必须是热的，要不然就给我带10个配额晶！否则明天我打出你隔夜的屎！” 一只手捂着脸的保利，鼻血和眼泪一起流着，恨恨地看着刘罗伟三人吃着自己留给爸妈的包子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站住！” 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景年几步就跑了过来，看着被打的保利，冲着刘罗伟就喊，“打了人就想走？” 第100章 景年的后盾 已经走出几米远之外的刘罗伟闻言回头，见到正是那个和保利经常在一起的大男孩儿，“呸”的一声吐出烟屁股，“哟，这是谁裤子没系上，把你给露出来了？怎么着还想拔份儿？” “你凭什么打人？”景年的身高足够居高临下地瞪着对方，隐约中带着一种压迫感。 “凭什么？那爷爷我就告诉告诉你凭什么！” 刘罗伟说完就攥紧拳头，抡起了胳膊。 而景年丝毫不惧，一点儿闪躲的意思都没有，抬起右腿把膝盖蜷缩在胸前，对着对方那门户洞开的胸膛就是一个正踹。 刘罗伟根本没想到对方一个半大孩子真敢跟自己动手，一下被蹬了一个实诚，只觉一股大力从胸前传来，几乎是倒飞了出去，带着身后一个同伴一起撞倒了一张餐桌后，摔在地上，狼狈至极。 这一脚的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刘罗伟一方三个成年人，被景年一个照面就放躺下两人，引得食堂里一众学员纷纷围观，让平时嚣张惯了的刘罗伟颜面尽失。 “还他妈的看什么呢？给我揍他！” 恼羞成怒的刘罗伟也不顾及会不会留下“以大欺小”的骂名，挣扎着一边骂一边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 景年一把拉起身边的保利，“跑！” 两个小伙子好像泥鳅一样一闪身就往外跑，围观的人群早就看明白这边发生的事，有几个学员看到景年两人朝自己这边跑来，不经意地挪动了几步，在人群中闪出了一条缝隙，待两人通过之后又自动地闭合了起来。 刘罗伟好容易从人群当中挤出来的时候，四下寻找，却哪里看得到景年和保利的影子。 “妈的！算你跑得快！”刘罗伟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在地上，“老子就不信你不回来上课了！” 一回头，却看到驾校的校长走了过来，三个人立即毕恭毕敬起来，能不能顺利地在驾校结业拿到驾驶资格证，全凭校长的一句话。 “王校好！”刘罗伟收起了之前跋扈的表情，谄媚着打了个招呼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刘罗伟，你们几个又惹事了是不是？”王校长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和刘罗伟的姐夫有一点儿交情，但面对这样一个被朋友托人情照顾的学员也是头疼不已。 “没，没有，王校长，我这刚吃完饭，溜达溜达消化一下，一会儿就去上模拟驾驶了。”刘罗伟很是心虚。 “哦？溜达溜达？你这溜达得可挺奇怪啊？那你告诉告诉我怎么溜达能把脚印溜达到胸前的？” 刘罗伟这才注意到，刚才景年踹在自己胸口的那一脚，在胸前的衣服上正正好好留下了一个完整的脚印。 “一天不惹事就浑身难受，你们三个，去给我抄写一遍交通法规，不抄完今天没有学分！” 另一边，驾校外的一个墙角，气喘吁吁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正趴在胡同口向后窥探，见没有人追来才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着保利的鼻血已经在脸上结痂，景年有些担心，“你这…没事吧？怎么一下就出了那么多鼻血啊？” “没事，我鼻子总爱出血，有时候自己打个喷嚏都能出一会儿！”保利胡乱地在手上吐口唾沫，在脸上擦着擦着就开始啜泣着哭了起来。 “你咋了？咋还哭上了？”景年被对方这一哭弄傻了，“是不是还伤到别地方了？” “景年，你说咱们这么跑出来，不回去上课能行吗？”说着，保利的哭声更大了起来，“会不会被驾校开除了啊？我爸妈好不容易攒钱给我报名的……” “哎哟，我当是什么事呢！现在咱俩回去肯定得被那帮人捶扁了的！”景年也想起来开班仪式上校长强调的：不准无故旷课，不准打架斗殴，不准顶撞教练，以上三点违反一条驾校将延长一个学时，违反两条直接开除。 现在自己带着保利一下就违反了两条，难怪这老实巴交的保利会哭，景年眼睛转了转，一把拉起宝丽。 “别哭唧唧的了，走，反正都是出来了，我来想办法，保准没事，还能吃顿大餐！” 1个小时后，侯华家里。 “华姨，你就帮帮忙给我请个假呗！”景年拉着侯华的胳膊在撒娇，而被侯华家精致豪华的布置震惊在门口的保利局促不安。 “你这孩子不好好地上学，怎么还学会旷课了？”侯华看到景年心就化了一半，佯作愠怒地数落。 “今天教得东西我都会了，在那耗时间实在是没意思，而且我不是想你了嘛华姨。”鬼机灵的景年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侯华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他却知道华姨很疼爱自己，只要一使出杀手锏，百试百灵。 “想我了？我看你是想我给你做得好吃的了！想我还带个同学出来一起来看我？”侯华被景年吃得死死的，这段时间忙着跑注册公司的事情，也确实好几天没有看到景年了。 “我给你请假倒是可以，但你这个同学怎么办啊？”侯华热情地把保利请进了房间。 一开始，保利还很扭捏地推脱，担心自己身上弄脏了屋里的设施，可当侯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之后，低头在保利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保利老老实实地红着脸进了房间。 “你就说……我肚子疼，他把我送回来的！”景年撒谎是信口拈来。 侯华哭笑不得，想来也是，景年都去驾校学习四天了，自己都忘记动用关系照顾一下。 想到这里，侯华站起身回到房间里，用手环bv拨通了驾校王校长的联系方式。 “景年，这个华姨是什么人啊？她家也太有钱了吧？门把手都是金的吧？”保利见侯华离开才开口说话。 “她是我爸爸和妈妈的朋友，应该算是个有钱人吧，反正华姨可疼我了，是我的坚强后盾！” 二人正说话，侯华再一次走了出来，“给你们请完假了，下午你们俩就在我这儿吧，先去洗个澡，然后华姨请你们吃大餐！” “谢谢华姨，我就知道华姨就是人间活菩萨，人美心善品德高！”景年开心地蹦起来，拉着保利，“走呀，咱俩一起洗。” 一听说景年要跟自己一起洗澡，保利被对方拉住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不用了，我不洗，你洗吧！” 侯华也狠狠地白了一眼景年，“你去洗你的，这个……叫保利是吧？来，你去我房间的浴室。” 说着就丢给景年一条宽厚的浴巾，拉着保利上楼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侯华亲自调好了花洒的水温，指着琳琅满目的洗浴用品，“好啦，别扭着了，早看出来你是个丫头了，那边的东西随便用，我去找套干净的衣服洗完好换上。” “华…姨！”保利怯懦地喊了一声，看着对方疑问的表情，又垂下头，“谢谢……” “快洗吧。”侯华笑着嘱咐了一句，轻轻关上了浴室的门。 移步到书房之后，侯华用手环bv拨通了小六子的联系方式，“六子，景年在驾驶学校应该是遇到事了……” 第101章 保利原是女儿身 小六子接到侯华的语音通信以后觉得很奇怪。 几天前，是他带着景年去机动车驾驶学校报名的，虽然景年的年龄不够，但是高歌那边应该是找了关系，很顺利地就办理了入学。 而且同一期的主教官、副教练啥的，他没少打点，这才入学四天怎么就会惹上事了？ 想了想，小六子跟媳妇打了声招呼，开着一辆破旧的组装柴油小货车朝驾校的方向驶去。 侯华家里，景年早早地洗完了澡，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心里一直在琢磨：华姨怎么把保利弄到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洗澡啊？该不会…… 景年早前经常混迹于街头，在市井中耳濡目染之下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早熟地懂得了很多男女之事。 加上华姨不寻常的举动，使得景年的小脑袋里竟然在隐隐地怀疑——华姨会不会是一个专吃嫩草的老牛。 “嘿嘿，怪不得华姨一直是单身呢，原来她是喜欢我保利兄弟这种小白脸……” 不自觉的，景年笑出了声。 “你自己在这嘟囔什么小白脸呢？” 侯华的声音出现在景年背后的时候，着实吓了后者一跳，连忙掩饰着尴尬，“没…华姨，我是说…这个墙纸挺好看，全是小白点儿……” 侯华根本就猜不到，自己这个大儿子满脑子想的竟然是关于自己的龌龊画面。 “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聚祥阁的烧鹅，一会儿宝丽下来，咱们一起吃。” 说着话，保利怯怯地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景年一抬头，霎时间就呆住了。 只见自己那个面黄肌瘦、满脑袋都是营养不良黄毛的宝丽“兄弟”完全变了一个人。 吹干的短发蓬松在头顶，仿佛被微风轻轻吹拂过，每一根发丝都散发出清新的气息。吹弹可破的皮肤因为刚洗了热水澡的原因，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滑，双颊更是如同晚霞般红艳动人。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因为害羞而微微躲闪着，那如同星辰般闪烁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羞涩和纯真。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更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她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清新的香气，那是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芬芳。宽松的睡衣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却无法掩盖她那迷人的曲线。 此刻的她，宛如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娇嫩欲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保利兄…弟？你这…咋这么好看？” 侯华这时才上前，拉着保利的手，把他带到景年的面前，“感情你还不知道啊？” “知……知道什么？”景年张大的双眼里满是大写的问号。 “我说你刚才还想跟她一起洗澡呢，还当这丫头是你的小女朋友呢！”侯华乐得花枝乱颤，“你这个兄弟其实是个女孩子！” “啊？保利，你是女的？不带把儿？”景年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一只手挠着后脑勺，围着保利转圈，“你咋没告诉我啊？” “你…也没问我啊……”保利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也不怪你，我家里没有钱给我买女孩儿衣服，今年天气冷得早，我就把我爸爸的衣服拿出来穿，这样在驾校学习也能少一点麻烦。” “怪不得你的名字叫保利，听起来这么娘们儿，刚才抓着你的手逃跑的时候就觉得你的手那么软乎。”景年的智商完全离线了。 “你才娘儿们呢，我就姓保，我又没让你拉着我跑。”保利被说得更不好意思。 “你说你姓保？”侯华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个孩子的斗嘴，“保护的保？” “嗯，对。”保利被侯华问蒙了。 “你的爸爸是不是叫保鹏杰，妈妈叫张墨？”侯华继续追问。 “是啊，阿姨，你认识我爸爸？”保利和景年同时呆住，“华姨，怎么了？” “好孩子我可算找到你们了，快吃饭吧，边吃边说，吃完饭你带我去找你爸爸妈妈。”侯华拉着两人走到饭桌旁，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随手用手环bv给高歌发去一条消息，“老高，一会儿有空的话到我这来一趟，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个车队队长最佳人选，找到了。” “啊？华姨，你不会打算告诉我高大哥我逃学的事儿吧？”景年听到侯华约见高歌，苦着脸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赶紧给我坦白，你俩刚才说的逃跑是怎么回事？”侯华瞪了一眼景年，拿起一只香喷喷的烧鹅腿送到保利面前。 晚上17:00，城东区机动车驾驶学校放学了，学员们三五成群的陆陆续续走出学校大门，各自回家。 小六子在学校对面的食杂店里隔着窗死死地盯着人群。 等到不再有学员从学校大门里走出来，小六子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迟疑地从食杂店里走出来，在bv联络群里发出信息：你们见到人了吗？ 接连收到五条否定的信息之后，小六子把人都喊到食杂店门口集合，准备吃点儿东西。 “老板，三个煎饼果子，都多加两个鸡蛋，再一人给我们来一杯热乎的，先记账啊！” 正当小六子低头点烟的功夫，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校门口的位置就开始大声吆喝着，吸引到他的注意。 食杂店的老板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说刘罗伟，你在我这挂账都挂了快10晶了，也该结一下了吧？” 来人满不在乎，“不就是10晶么！明天就有个小孩给我带钱了，赶紧给哥几个摊煎饼馃子，抄了一下午的法规，饿死我了。” 小六子这才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等了许久的刘罗伟。 “刘罗伟？” 刘罗伟一回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并不认识的男人。 “你谁啊？” 小六子抬眼往街头街尾的方向各看了一眼，刘罗伟觉得很奇怪，也往那两个方向伸头看了看，昏暗的路灯下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隐约中有几个人影。 “啊，你不认得我了啊？我姓陈，在蔬菜批发市场那边有个摊位，以前你还帮我拉过货呢，来，抽一根。” 小六子抽出一根小薄香递了过去。 “啊！哈哈，陈老板，哎呀，我这天天见人太多了，一下子没对上号，你是卖啥的来着？” 顺手接过香烟，刘罗伟还是有些迟疑。 “我是散户，每年就赶在油菜应季的时候去摆几天摊子，那时候刘老大的车队在那一片儿可真威风啊。” 听到对方能在自己身后两个兄弟面前这么说，刘罗伟彻底打消了顾虑。 “哎呀，小意思，小意思，都靠兄弟们赏面子。陈老板现在在哪发财啊？” 第102章 权力是兴奋剂 小六子看着几个人影已经几步之遥，把手里的半截香烟举了起来，“我啊，现在干这个。” “烟？”刘罗伟看着夜色中那个橙色火苗的烟头，有点儿不解。 “对，就是烟！”话没说完，小六子把还在燃烧的烟卷一下子戳在刘罗伟的脸上，提起右膝，猛地踹在后者胸口。 一股巨力袭来，刘罗伟双脚离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跌落在几米开外。 跪在地上咳嗽了半天的刘罗伟这才反应过来，“我操，怎么又是这招！” 刘罗伟那两个兄弟满脸的错愕，实在弄不明白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动起手了，看到刘罗伟狼狈的样子，一左一右站到小六子两侧，挥拳齐齐向小六子砸来。 小六子曾经是跟在景沧一身边的头号悍将，刚刚进入城东区的时候，与薛老三一伙刀光血影一路拼杀出一条货运走私线路，即便现在安心地经营小买卖，可一旦是伸起手也绝对不含糊。 眼见左右两侧都有拳头抡了过来，小六子不慌不忙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脚下用力一蹬食杂店门口的台阶，猫着腰噌地一下就蹿向左手边那人。 个子并不高的小六子这一招占尽了优势，只见他的肩膀猛地一下就撞到那人腹部柔软，紧接着顺势绕到背后，双手拦腰抱住对方，双腿较劲腰腹发力，抱着那人就是一个背仰摔。 那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声闷哼后，就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另一个人见到眼前这个小个子身手这么好，明显就是一个练家子，一下就服软了。 “大哥，大哥，我们俩跟他不熟，就是一起学开车的，跟我们没关系。” “滚！” 小六子一声暴喝，两个人顾不得再等食杂店里没做好的煎饼果子，撒腿就跑。 “哎我去……” 刘罗伟绝望地看着那个兄弟逃跑，还没等站直身体，就见刚才给自己烟的“陈老板”一双大手已经出现在自己头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在头上，紧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膝盖，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侯华的家里，保利泪眼婆娑地听完侯华讲着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事。 原来保利的父亲保鹏杰和妈妈张墨都是景沧一和侯华的旧相识，景沧一在入股西贝集团的时候带的团队当中保鹏杰就是绝对核心的研究员，张墨也是公司人力资源部的骨干。 只是西贝集团当时有明确规定，员工之间不允许谈恋爱，更不允许结婚，可当时保鹏杰和张墨两个人终究是选择做一对合法的地下夫妻，并且偷偷地生下了孩子。 尽管后期两个人都是各自领域中的翘楚，关系也被集团总部默许，但夫妻俩在公司甚至不敢有过多的眼神接触，到了晚上下班之后保鹏杰也是绕一大圈的路才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张墨发现了楚人飞利用职权潜规则到公司应聘的几个女生，便将此事写入季度报告中，上报到集团，哪曾想那楚人飞在集团当中有绝对的人脉。 楚人飞在提前得知报告中的内容后，竟偷偷地命人把报告中的内容篡改，变成了：张墨炮轰西贝集团高层决策有巨大漏洞，如果不更改制定好的三年工作计划，她将鼓动佟江分部的基层员工集体抗议，并附上了一张百余人签名按手印的请命书。 这可犯了大忌，集团董事会震怒，要将夫妻两人同时开除。 后来还是在景沧一的一番运作和保护之下，以研究成果正在攻关的理由，保住了保鹏杰在西贝集团的职务，而张墨却只能办理了离职，虽说丢了工作，但也领到了一笔不菲的离职保障金。 保鹏杰知道感恩，在景沧一落难的时候把一份计划之外的研究成果交给后者，这才成就了侯华在佟江的美容行业。 事后，楚人飞再一次以保鹏杰所在的研究中心没有按计划完成研究攻关，解散了团队。 说到这里，侯华看着眼前瘦弱的保利，“你爸爸妈妈怎么不来找我呢？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在打探他们的消息。” 保利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华姨，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我也曾问过妈妈，印象中我小时候也算是衣食无忧，后来怎么就这样了。” 其实，当时心灰意冷的保鹏杰离开西贝集团，和妻子一起搬到城外，利用专业知识经营了一家小型的蝶卵产品疗养院。 由于保鹏杰对蝶卵的独特理解，这家疗养院一开始也是生意火爆，一时之间门庭若市，前来疗养的顾客都排起长队，都是因为保鹏杰所开发的产品是和送给景沧一的那种美容面膜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 他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准确的，班夫蝶卵的功效用于体外，可以把副作用和药物依赖性降到最低。 只可惜这违背了西贝集团的初衷。 偏偏那阴魂不散的楚人飞见不得仇人的好，硬是买通了食药监和卫生署，凭空捏造了一些名头，吊销了保鹏杰所有经营资质，把夫妻俩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回到城东区，买了一辆小货车勉强糊口。 保鹏杰夫妇也想过去找侯华，但后来得知景沧一出事以后，担心再把祸端引到侯华身上，忠厚的夫妻俩宁愿隐姓埋名地带着孩子过苦日子。 这些自然是侯华后来才得知的。 吃过饭，高歌和马小曼也来到了侯华的家里。 对于未来几百人规模客运公司的发展，是务必要有一个既有能力又能托底的人来管理的，而目前核心的这些人显然都没有这种管理经验，这一直让高歌很头疼。 接到侯华信息的时候，高歌刚刚从警备处拿到了赵中华亲自盖章签字的处长令。 “处长令——为支持佟江市城区可持续发展，满足民众日常出行需求。佟江市警备处决定将原定用于战略物资的170辆氢能源无人驾驶汽车和130辆生物能源无人驾驶汽车的改装权和使用权交由红星客运公司。” 整整三百辆汽车，只用了50万配额晶，而且这些配额晶是昨天晚上高歌直接交给赵中华个人的。 大力指挥着他在警备处后勤整备科的十几个手下，“最迟明天下午，咱们要帮红星客运公司把这些无人驾驶汽车检修一遍，这是咱们警备处支持佟江市发展的一项重要的为民服务的举措，咱们后勤整备科可别给警备处拖后腿！” 高歌无比感叹：怪不得都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兴奋剂。 第103章 收拾刘罗伟 在城东区那栋废弃已久、阴森破败的烂尾楼里，刘罗伟悠悠然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他刚一恢复意识，便立刻感受到一股尖锐而刺骨的疼痛从鼻梁处传来，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一般，疼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出于本能反应，他下意识地抬起双手，试图触摸疼痛的源头，但就在这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被紧紧地捆绑在了身后！ 不仅如此，一根粗实的绳索还将他的双脚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反弓着与双手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绳结。这个绳结打得异常牢固，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这才想起来，在驾驶学校门口被那个小个子陈老板袭击的事情，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应该是被对方绑了，连忙四下查看。 刘罗伟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极其艰难地转过自己的身体。就在他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因为他赫然发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根巨大而沉重的承重梁。这根承重梁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突兀和阴森。 然而更让刘罗伟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根承重梁下方的黑暗处，竟然闪烁着几颗忽明忽暗的光点！这些光点仿佛是一双双诡异的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他。 它们时而亮起，时而熄灭，就像是一头拥有多只眼睛的可怕怪兽隐藏在那里，随时准备扑向毫无防备的猎物。 刘罗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的四肢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此刻，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内心里不断地给自己鼓劲打气之后，颤颤巍巍地问出，“谁…谁在那？” “哦？刘老大醒了啊？” 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已经凝固。突然，一个低沉而神秘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这个声音在空旷的黑暗里回荡着，带着一种让刘罗伟毛骨悚然的寒意。 心头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仅仅片刻之后，他便辨认出了这个声音——没错！正是之前那个自称为“陈老板”的人所发出的。 此刻，刘罗伟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也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大哥，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 刘罗伟此时也想明白了，对方驾驶学校门前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就是在确认目标，断然不会是认错人了。 “嗯，还行，还知道是得罪人了啊？” 六子丢掉了烟头，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磨砂轮咬合着打火石，“嚓嚓”的发出阵阵火光。 “那不知道刘老大想没想明白，今天哥几个给你唱的这一出具体是为了点儿什么？” 只见那身影如鬼魅一般，迅速地朝着刘罗伟逼近。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刘罗伟的心弦紧绷到了极致。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收紧、颤抖，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儿。 刘罗伟的大脑拼命地思考着应对之策，但越是焦急，思路就越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这时，他不禁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起自己平日里那副飞扬跋扈的做派来。 “大哥，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您或者您的朋友了，小弟也是天天在街面上混饭吃，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我要是……啊！大哥，大哥……“ 话尚未落音，只见一道寒芒骤然闪过，一把锋利无比、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开山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刘罗伟直直地砍了下来！ 那刀刃距离刘罗伟的鼻子不过分毫之差，甚至都能感受到其上传来的丝丝寒意和凌厉劲风！ 这突如其来的惊险一幕，直把刘罗伟惊得浑身一颤，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般。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双腿发软，整个身子都几乎瘫倒在地。 而最为尴尬的是，极度的惊吓让他只觉得自己的裤裆猛地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瞬间传遍全身，差点就让他当场尿了出来。 此刻的刘罗伟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绝望之色。 “呵！果然是刘老大呀？到这个时候还跟我盘道，跟我在这唠江湖嗑呢？就你这样欺负欺负蔬菜批发市场里散户的，也算是在街面上混饭吃？” 六子单手提刀，用刀的侧面把刘罗伟的脸拍得”啪啪“作响。 “六子哥，跟他废什么话，我直接把他胯骨轴子卸了就完了，省得这鸟杂碎天天在驾校里面耀武扬威的。” 六子身后一个壮汉掰着双手的指关节，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抓地上刘罗伟的脚踝。 刘罗伟脑子里一下子清明起来，“大哥，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今天在驾校里确实跟两个小b…啊不，两个小祖宗起了点儿冲突，想扎他们两个零花钱，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真不知道那是你们的朋友。” 只听得那“嘭嘭嘭”的声响不绝于耳，侧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刘罗伟此时正拼尽全身力气，用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猛磕着坚硬的地面。 额头一侧已然红肿破皮，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只是嘴里不停地发出求饶声：“大哥啊，大哥！求求您饶过小弟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每说一句，他便重重地磕一个响头，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孩儿的钱你也扎？看来你是真缺钱啊！没事，今天我就废你两条腿，然后再给你点儿医药费，保证你够花。” 那壮汉根本不理会磕头如捣蒜的刘罗伟，单手抓住捆绑着手脚的绳子就把刘罗伟给提了起来，稍稍一用力，把绳子挂在了一根柱子上。 可怜的刘罗伟就像一条被挂在墙上的腊肉，来回悠荡。 “啊…大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声声的哭嚎哀求声，伴随着一股骚臭味道，回荡在空旷的烂尾楼里。 刘罗伟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那哭声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他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哭嚎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之久。而在这漫长的几分钟里，他始终提心吊胆，生怕对方会突然动手。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攻击他的迹象。 随着心中恐惧的逐渐消散，刘罗伟的哭声也慢慢变小，最终渐渐地止住了。此时的他，嗓子早已因为过度嘶吼而变得嘶哑不堪，听起来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待呼吸稍微平稳一些后，环顾四周之后，却发现周围早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整个地方空荡荡的，只有他孤零零地被挂在那里，显得格外凄凉和无助。 第104章 保氏夫妇 张墨打开门，看着女儿保利穿着一身崭新的女孩衣服和一个帅气的大男孩站在门外，顿时呆立住，足足几秒钟之后，“利利，你在哪弄得衣服？这位是……” 就在这一瞬间，一直站在景年和保利身后的侯华，终于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前方那个因生活的重重磨难而显得格外苍老的身影——张墨身上。 只见侯华不由自主地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小墨，这么久以来，你为何都不来找我呀！\" 侯华语带哽咽，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 听到这话，张墨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般，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她的嘴唇不停地抖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却又如鲠在喉，难以开口。 过了好一阵子，张墨那饱含深情与痛苦的双眼之中，突然有两颗硕大的泪珠如决堤之水般猛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华姐……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张墨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感动。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只有这两个曾经亲密无间如今却历经沧桑的女人，就这般静静地站在门口，彼此相拥，痛哭流涕。 她们用眼泪宣泄着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思念以及对命运无常的无奈。 “妈，咱们进屋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保利也跟着妈妈和侯华一起掉了一阵子眼泪，才反应过来，几个人还都站在室外的寒风里。 得到女儿的提醒，张墨慌忙擦了擦眼泪，“快，快，进屋。” 她侧着身子让开房门，脸上挂着一丝略带拘谨的笑容，将门外站着的那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引进了屋子。 然而，随着这五六个人鱼贯而入，原本就不大的房间瞬间变得越发狭窄起来，空气似乎也因为人数的增多而变得有些凝滞。 张墨不自觉地搓了搓手，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的局促不安。一边忙不迭地招呼着客人们坐下，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快请坐，请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家里地方太小了，别介意啊。” 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一盏昏黄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曳不定。 屋内的各式家具和摆设尽管已经陈旧且简陋，但每一样物品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那些简单的桌椅床铺等物件，虽然样式过时，但摆放得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杂乱之感。 从这些细节之中，可以轻易地感受到这个房间的主人即便身处经济条件较为拮据的困境，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积极向上的态度，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但又无比真实的家的温馨气息，让初来乍到的侯华和高歌等人不禁为之动容。 “小墨，鹏杰呢？” 侯华拉着张墨的手，肩并肩的坐在一起。 “哦，你看我这记性，他还有一车货要送，这个时间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利利，快联系一下你爸，让他顺路买点儿菜，家里来客人了。” 转头又跟几人说，“一会儿就在家吃吧，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侯华看着桌子上已经和好的面，眼眶又泛起了红，“小墨，我好多年没吃你做的馅饼了，以前你总是做好再带到公司的。” “华姐，那咱们就吃馅饼！” 半个小时之后，景年捧着新鲜出锅的馅饼，满嘴流油，“华姨，早知道有这么好吃的馅饼，下午在你家的时候就不吃那么多了。” 扭头又看着保利，“保利，你妈妈可真厉害，能把萝卜做得这么好吃。” 保鹏杰和张墨的目光齐齐落在眼前这个与他们自家女儿年龄相仿的男孩子身上，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 仔细端详之下，两人越发觉得这孩子眉宇之间隐约有着景沧一的影子。带着满心的疑惑，他们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侯华。 只见侯华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缓声道：“他叫景年，沧一的儿子。” 话音刚落，张墨整个人瞬间愣住，嘴巴微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景年？那不是你……”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侯华急切而果断的声音硬生生截断。 “鹏杰，小墨，此次前来，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一事想要劳烦二位相助。”侯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张墨噤声。 “这是高歌，也是沧一以前的好朋友，那位叫马小曼，他们一起成立的客运公司。” “我说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原来二位就是之前一直在宣传的给我们恢复gpa网络信号的英雄啊！”保鹏杰听着侯华的介绍，肃然起敬。 高歌闻言起身伸出手和保鹏杰握了一下，“咱们之间就不用客套了，之前华姐跟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也知道你们夫妻都是沧一的挚友，现在他虽然不在，但我们也可以成为好友的，等他回来吓他一跳。” 夫妻俩如遭雷击，保鹏杰立即问道，“一哥不是已经……” “他应该没死，不过这件是知道的人不多。”侯华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应该在渤连附近的满锡族非规划生活区，高歌他们成立客运公司也是为了重新恢复佟江和城外的运输线路，想办法把沧一接回来。” “那可太好了，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华姐，你就说，需要我们做什么？”保鹏杰得知景沧一没死的消息，特别兴奋。 高歌见侯华把目光看向自己，“眼下我们需要通过组建客运公司，先是在城内打开市场积累人脉，进而逐渐恢复佟江周围一些非规划生活区的运输，但是这件事的阻力很大，多数来源于新政联，所以需要一个有管理经验的人帮我们运营这家客运公司。” 张墨听到这里，明白了侯华等人是需要自己，“这倒是没问题，只是……”，目光看向丈夫。 一直以来，夫妇俩隐姓埋名地靠那辆小货车来艰难度日，就是担心楚人飞再找麻烦，此时出面帮高歌的话，很有可能再引来楚人飞的报复。 侯华看出了张墨的顾虑，伸手轻轻搭在张墨的手上，“小墨，我们这次不仅是要把沧一接回来，更重要的目的还是要和西贝集团对抗，所以迟早是要面对楚人飞的。” 保鹏杰闻言一怔，和强大的西贝集团对抗，这些人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明白，也许鹏杰兄弟现在在想我们是在蚍蜉撼树，没错，凭借我们现在的实力和西贝集团作对无异于痴人说梦。” 高歌拧着眉头，语气平淡，“但这件事却非做不可，而且我们有盖亚的帮助。” 说到这里，高歌给侯华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起身，“景年，保利，走，陪华姨出去转转。” 景年还有一些不情愿，却被懂事的保利拉着走出了房间。 第105章 加入 高歌看到侯华带着景年和保利离开之后，继续说着，“鹏杰兄弟之前是负责班夫蝶卵提取物研发工作的，肯定也知道这‘宙斯i号’的副作用有多么可怕，毫不夸张地说，这就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类精神的毒品。” “而西贝集团也是华夏境内为数不多可以生产制作这种药的企业之一，他们在改良‘宙斯i号’药效的过程中大量引进了境外的变异班夫蝶卵，这才导致近期的一系列浩劫。” 保鹏杰听高歌说到这里，忍不住出言打断，“可是这些都是之前盖亚主程序允许并支持的，而且据我所知，华夏境外很多区域都在使用变异班夫蝶卵，没有出现这种袭击人之后病变成行尸的案例啊。” 高歌点点头，同意保鹏杰的说法，“没错，最初盖亚也没有发现这些境外引入的变异班夫蝶会有这种弊端，直到依哥雅麦蝶国境的分系统自主升级之后，利用西贝集团的专网冒充盖亚主程序，发动了‘弃母山’计划——用50周岁以上的人进行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你是说这有可能是西贝集团联络依哥雅麦蝶国的盖亚系统，只是在华夏境内发动的这起变异班夫蝶袭击人的事件？可为什么偏偏是用50周岁以上的人做人体实验？” 保鹏杰一直在佟江城内生活，城外的事情也略微有所耳闻。 “年龄越大的人，遭受变异班夫蝶攻击后感染成行尸的概率更大一些，依哥雅麦蝶国的盖亚分系统是想把罪名嫁祸给盖亚主程序，因为盖亚知道‘宙斯i号’服用者大多数是老年人，一直在计划彻底切断‘宙斯i号’的制作和销售渠道，完全放弃这些服药者，任其自生自灭。” 高歌说到这里，悲伤的情绪难以控制，盖亚的这个计划让他和大力彻底地失去了母亲。 “如此说来，竟是依哥雅麦蝶分系统妄图取盖亚主程序而代之！它巧妙地利用了商人们逐利的天性和贪婪的思维模式，精心策划并挑起了这场惊心动魄的班夫蝶事件？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但又似乎合乎情理。毕竟，在利益面前，很多人都会迷失自我，成为被他人操纵的棋子。” 保鹏杰理解能力很强，很快明白了高歌的话。 “一开始是这样的，只是后来发现有一部分人是可以通过外力或者自身身体免疫掉被变异班夫蝶幼虫寄生后的感染，有一些势力打算利用这些人的特性研制一种生化武器，西贝集团就是其中一个。” 高歌把之前张帅和郭途拍摄到的东西放给保鹏杰看。 “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反人类！” 保鹏杰看完视频之后，愤怒地握紧拳头。 “现在我们联络不上在佟江完全离线的盖亚，也不能和其他地区取得联系，可以说佟江现在就是一座孤城，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对抗，或者说靠我们自己保护自己，因为谁都不知道佟北社区和城南区的事件什么时候会再一次上演。” 高歌关闭了手环bv的播放，显得忧心忡忡。 “可是仅凭借一个客运公司根本不足以扳倒西贝集团的啊？” 张墨也明白了高歌等人是在布局一件什么样的事。 “所以，我们也需要鹏杰兄弟，继续研发班夫蝶虫卵的相关产品开发，我们需要找出一种可以替代掉‘宙斯i号’的东西，从而取得一定的话语权。” 马小曼看着正在喝水的高歌，接过了他的话，“现在我们联络不了外界，西贝集团佟江分公司也一样不能和集团总部取得联络，这时候正好是我们的机会。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绝大多数班夫蝶隐藏在地下冬眠，可以尝试捕获一些进行温室养殖。” 保鹏杰闻言睁大眼睛，“班夫蝶竟然进化出冬眠的能力？这简直太恐怖了！” “不仅如此，我们甚至怀疑，班夫蝶已经进化出一定的智慧。” 高歌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继续语出惊人。 “不过那不是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当务之急是保住佟江，最起码不要让佟江彻底沦陷。” 保鹏杰听到这里，缓缓地伸出右手，在略显陈旧的桌面上拿起了高歌放置的烟盒。 熟练地从中抽出一支香烟，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紧接着，拿起高歌的打火机，火苗瞬间蹿起，将那支香烟点燃。烟雾缭绕间，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吸着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高歌和马小曼见状，不由得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流露出一丝疑惑与不解，完全不明白保鹏杰此刻的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不久前，当他们初次见面时，高歌还曾热情地向保鹏杰递出香烟，但当时保鹏杰却态度坚决地表示自己早已戒烟。 而如今，他竟又如此随意地点燃了香烟，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坐在一旁的张墨注意到了丈夫的举动，她先是微微一笑，随后优雅地起身，转身走向衣柜。只见她打开柜门，仔细地挑选一番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大号的皮箱。她拖着皮箱走到保鹏杰身边，轻声问道：“鹏杰，那我就开始收拾了？” 保鹏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高歌和马小曼，然后轻轻地弹了一下手中香烟的烟灰。他的目光深邃而沉稳，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稍作停顿后，他开口说道：“小墨，简单收拾一点儿随洗随用的东西就行。能抽得起这种高档香烟的老板，想必不会亏待咱们的。” 高歌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一喜。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这么说您二位是同意加入我们了？” 当晚，月色如水，高歌亲自带领着保鹏杰一家三口，走进了位于他家对面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十分温馨舒适。高歌忙前忙后，帮忙摆放行李、整理床铺，让保鹏杰一家尽快适应新环境。 就在这时，马小曼手腕上bv 手环突然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振动。 她微微抬起手腕，目光落在闪烁着光芒的屏幕上，发现竟然是常澜发来的影息联络申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个时候常澜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带着满心的疑问，马小曼迅速点击了接听按钮。 只见影息画面中，常澜坐在一辆疾驰的车内，神色显得十分焦急。 他一看到马小曼接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小曼姐，晓晓出事了......” 第106章 晓晓被绑 马小曼闻言，起身走出房间，来到楼梯间，“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倪海洋说晓晓刚一出城市规划司的大门就被一群人掳走了，那群人只留下一句话，想要人的话，让高歌到城西水净化厂。” 石涛在接连超过几辆正常行驶的车后，把油门踩到底，在车辆寥寥无几的公路上把车开得飞快，“我听说之后尝试联系高歌，联系不上，我还没告诉大力哥，担心他太冲动就先告诉你了，我和石涛、倪海洋正在往那边赶。” “常澜，你们现在是不是快到了？”马小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接近晚上18:00了，从卜晓晓被绑到现在，过去了近半个小时时间。 在得到常澜肯定的答复之后，马小曼语速很快，“一会儿如果见到绑人的人，你和石涛尽量满足对方的诉求，不要激化矛盾，时刻保持通话状态，我和高歌这就过去。” 挂断通讯，马小曼不由得有点儿犯起嘀咕，这倪海洋怎么掺和进来了？转身进了房间问高歌，“你的手环bv怎么了？常澜说联系不上你！” 高歌闻言低头摆弄了几下自己的手环bv，“这几天就不太灵，我还没倒出来时间去申请新的，怎么了？” 与此同时，在净水厂的一处机械轰鸣的净水车间里，可怜的卜晓晓正遭受着非人的待遇。 娇小的身躯被强行按在了一张冰冷坚硬的铁凳子上，手脚都被绳索紧紧捆绑，任凭她如何扭动挣扎都丝毫动弹不得。 更可恶的是，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嘴巴，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低沉而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此刻，卜晓晓的眼睛里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惊恐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楚楚可怜地祈求。 若是没有那块令人作呕的破布堵住嘴巴，想必眼前这十几个身穿着净水厂工作服的彪形大汉就能清楚地听到她内心的呐喊：“求求你们啦，快把我嘴里这恶心的玩意儿拿出去吧，我保证不再大声喊叫了！” 只见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带头壮汉，微微低下头，摆弄着手上手环 bv 片刻之后，他走到离卜晓晓仅有几步距离，“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把你绑过来，自然是有条件要谈。只要你识相点，好好配合我们，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松松绑，但前提是你可千万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明白了吗？” 卜晓晓闻言，拼命地点头，示意对方自己肯定配合。 “薛哥，这小蹄子泼辣着呢！刚才绑她来的时候，给我身上咬了好几口。” 见到领头的薛哥示意自己去给肉票松绑，其中一个壮汉有点儿不情愿地嘟囔着凑上前去，先是伸出一只满是油污的大手捏住卜晓晓的下巴，另一只手把口中的破布拽了出来。 “呕……咳咳咳……呕……”可怜的卜晓晓口中异物陡然消失，却带来一阵连锁反应，不停地干呕和咳嗽，泪花直流。 好容易止住了恶心，卜晓晓喘息着，“手！松开点啊，都不过血了！你们这么多大老爷们，还他妈的怕本姑娘跑了？” 片刻之后，卜晓晓怜惜地揉着被勒出深深红印子地手腕，“说吧，要多少钱？” 被称作薛哥的壮汉用手拽了拽肩膀上披着的一件大衣，“哟，姑娘挺上道啊？” 卜晓晓斜眼白了对方一眼，有些不屑，“不然呢？光天化日之下在我们城市规划司门口就绑人，想必你们也都是逼急了。” 只见薛哥那双三角眼，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卜晓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他开口说道：“哼！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把我们哥几个当成绑肉票的啦？” 听到这话，卜晓晓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她暗暗想道：难道自己这回碰上的不是普通的绑架犯，而是一群专门劫色的恶徒？甚至更糟糕，他们会不会是那种人体器官走私贩子？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今天恐怕就要在这里彻底交代了啊！ 然而，一丝理智忽然涌上心头。她转念一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似乎并不大。毕竟这些人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绑到了这里，而且临走时还特意留下了话，说想要赎回人就得去城西的净水厂找他们。 再说了，刚刚听这个领头的家伙说话的语气和意思，好像只是有什么条件要跟自己这边谈判而已，如此看来，至少目前自己的人身安全应该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吧。想到这儿，卜晓晓稍微松了一口气， 决定和对方周旋一下，拖延时间。 “你说你们几个从城外回来都已经有了那么体面的身份和工作，好好地给盖亚卖命就得了，为啥非得和我们这些苦哈哈抢饭碗呢？” 薛哥的话明显让卜晓晓一怔，旋即又想到自己现在被绑的地方和眼前几人的身份之后，试着猜测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几位大哥这次绑我，难道是…看上了城市污水管网改造的项目？” “什么污水管……”领头的薛哥话没说完，车间的门外跑进来一个人，“薛哥，对面来人了，就在外面。” 薛哥闻言，也停住了和卜晓晓的对话，“对不住了妹子，还是得委屈你一会儿。”不等卜晓晓说话，一边的壮汉就又一次把她捆成粽子，抬到了一侧的小屋里。 石涛和常澜被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窗明几净的净水车间里十几个人一字排开，为首的一个三角眼汉子一脸似笑非笑。 石涛开门见山，“人呢？” “你们是那丫头的什么人？”薛哥不答反问。 “少废话，我问你人呢！”石涛有些着急。 这几天大力在忙活从警备处提车的事，所以托付石涛每天帮忙接送一下晓晓，前两天都没事，就今天临下班时候总务处来了一批货单需要签字，他迟到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你少在这呜呜喳喳的，吓唬谁呢？”薛哥明显不吃石涛这套，“不想谈就哪来的回哪去！” 石涛刚想发作，常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对面这位大哥，我们也是着急，既然你们把人绑来了，还留下口信让我们过来，肯定也是有想法的，不给我们看看人，咱们怎么谈啊？” 第107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薛哥沉吟了一下，微微扬起下巴给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一个汉子快步地跑到小房间里，把晓晓带了出来，但也只是远远地让两人看了一眼，就又重新退回了小房间。 “人，你们也看到了，接下来我也看看你们诚意。你们俩能代表高歌？”薛哥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那要看看什么事，兄弟几个是求财吗？”常澜的表现明显要比石涛稳重一些，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这里不能抽烟！” 出人意料的，薛哥朝车间墙壁上指了指。 常澜抬眼看了一下硕大的禁止吸烟标志，充满玩味的嘴角一扬，“这个大哥做事这么有规矩，怎么还干绑票的事儿啊？” “我们既然敢把人绑到这里来，肯定是有道理，也就根本不怕你们找旧账，要不是被逼到没有办法谁也不愿意干这种缺德事儿？” 常澜又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十几个人，发现这些人虽然面带戾气却都显得有些面黄肌瘦，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兄弟们如果是求财，你们就说个数，只要别太过分，我能做得了高大哥的主，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下，如果是想威胁高歌的话，你们恐怕是绑错人了，里面的人叫卜晓晓，她只是高歌和我们的朋友而已。” 常澜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和精神面貌判断，这应该是一群看着从城外回来的人很风光，就打算趁机敲一笔的穷苦人而已。 “哈哈哈，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如果绑了马小曼的话，高歌就能给更多的赎金咯？”薛哥挑了挑眉毛，语气里充满挑衅。 石涛听到对方如此的口气，又联想到是因为自己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不由得又压不住火儿，“你他妈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想绑谁就绑谁？” 薛哥抖了一下肩膀，把披在肩上的破旧大衣往上拽了拽，“我们哥儿几个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时间多，要不是嫌你脚臭，污染了这全佟江的饮用水源，绑你也不在话下。” 此话一出，算是彻底地惹恼了石涛，原因有二。 其一，薛哥说石涛脚臭的言外之意是在嘲讽后者曾经是一个球踢得不咋地的足球运动员。这虽然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这明显是触及了前国足运动员石涛的逆鳞，讳疾忌医的国足们遇到这种话题总是会炸毛，即便是石涛这种早就退役的前运动员。 其二，从得知晓晓被绑架到现在，石涛都在深深自责。原本大力是想让常澜帮忙接晓晓的，因为城市建设规划司和法监司两个单位紧挨着，是石涛惦记上一个晓晓的女同事，想要在那女孩面前多露露面，才自告奋勇的要接晓晓。 对方现在这么说，意思就是即便今天他石涛如果和晓晓在一起，能把两个人一起绑了。 石涛张嘴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不就是一帮见钱眼开的穷鬼吗！你们说个数，爷爷把钱给你。” 常澜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无奈，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咒骂起石涛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马小曼在与他们的通讯中已经反复叮嘱过千万不要去激怒对方，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而就在刚刚，常澜自己明明和对方谈得还算顺利，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可是谁能想到呢？这个石涛居然如此不识趣，就像一个愣头青一样，当着矬子说矮话。 果然，薛哥猛地从铁凳子上站了起来，一直披在肩上的破旧大衣也被剧烈的动作抖在地上，“穷鬼怎么了！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就不放人了，别他妈以为你们仗着盖亚给的几个配额晶就他妈的能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逼急了哥几个，我明天就让全佟江的人喝上人肉汤的自来水！” 石涛也直接跳骂了起来，“我操你大爷你敢！我朋友要是掉一根毛我把你全家都弄去喂蝴蝶！” “涛哥！” 常澜一看石涛越说越没谱，竟然把现在佟江民众最恨之入骨的班夫蝶都搬了出来，意识到要坏菜，连忙出声制止，可已然是迟了。 只见对面的薛哥闻听石涛的话之后，反而没有继续对骂。 国字脸的咬合肌不断起起伏伏，三角眼中精光直盯着石涛，足足十几秒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果然，那些蝴蝶是你们从城外带进来的？” 石涛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唾沫横飞地指着对方，“老子在城外跟班夫蝶打交道的时候，你们还他妈的不知道在哪个骚娘们裤裆里喝尿呢！” 薛哥反手从地上的大衣内抽出了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管，咬牙切齿地遥指石涛和常澜，“我就说你们这几个杂碎从城外回来怎么就那么风光，原来你们还真是西贝集团的狗腿子，哥儿几个，给我把他们也绑了！” “轰隆隆”的脚步声在密闭而又拢音的净水车间内被无限放大，伴随着薛哥的一声令下，十几个汉子都从衣服里拽出了长短家伙，扳手、链条、棍棒、撬棍，瞬间就形成了包围之势。 常澜一看事态不对，随手就抽出了腰间法监司配备的制式甩棍，手腕一抖甩棍伸展开，横在胸前。 石涛原本没有什么武器在身，恰巧赶上今天总务处订制的几把食堂厨子用的菜刀在他的车上，刚才临下车的时候，他藏了一把在身上。 薛哥楞着眼睛看着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两个人，冷笑一声，“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几个穷鬼就跟你们碰一碰！” “呼”的一声，手中的钢管迎面朝石涛砸了过去。 石涛毕竟是当了十几年的职业足球运动员，即便退役之后身体发福的厉害，但骨子里的运动神经还是相当出色，一个闪身就躲过去这势大力沉的一棍。 心中想着如果能一下子制服眼前这个领头的汉子，那应该能很快震慑住其他绑匪，手下也没有犹豫，菜刀带着一道寒光就斜撩了过去。 那薛哥也知道这种菜刀的杀伤力，一击不中之后眼见菜刀朝大腿砍了过来，不退反进。 只见他双腿蹬地、腰腹用力，一下子把全身都撞进石涛的怀里。 石涛反应不及，被撞了个结实，脚下不稳，“噔噔噔噔”地退后了好几步，刚稳住身形，对面一根撬棍又是迎面砸了过来。 另一边的常澜抡着甩棍也和几个人斗在一起，不时有闷声传来，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先打到谁。 几分钟之后，晓晓所在的那个小房间的门被打开，鼻青脸肿的石涛和常澜被捆成粽子，丢了进来。 晓晓睁大了眼睛，“哎妈呀？这是谁啊？” 如果石涛还能动弹，肯定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房间外面的薛哥正在指挥着几个没受伤的兄弟，“赶紧，把他们几个送卫生院去，别说是打架了啊。” 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看向被菜刀砍的棉絮飞出去大半的棉裤，“这俩货是真狠啊！” 第108章 我叫薛人美 高歌和马小曼在净水厂的门口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几人的倪海洋。 “嫂子，你怎么也在啊？”高歌一直对倪海洋的印象还不错，这个景年名义上的妈妈在景沧一失踪以后从来没有离开，尽管是年幼的景年在反哺妈妈，但最起码也能让孩子有一个家。 所以高歌见到倪海洋的时候都是很尊敬地喊对方嫂子。 “你们可算来了，那两个兄弟进去好半天了也没出来，他俩让我在这等你们。” 倪海洋站在寒风之中，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眉毛、睫毛都凝结着厚厚的一层白霜，脸庞也被冻得通红，甚至连嘴唇都微微泛紫，但即便如此，依旧咬紧牙关，丝毫没有要进入车内躲避严寒的意思。 高歌小心翼翼地隔着净水厂那锈迹斑斑的大门朝里面张望着。只见这座偌大的厂区内显得异常冷清寂静，放眼望去仅有三栋孤零零的车间厂房矗立其中，全然不见往日工人们忙碌穿梭的身影。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啊？”高歌满心疑惑地问道。 倪海洋稍稍活动了一下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指，然后抬起手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道：“应该人数不少呢，就在刚刚还有几个人从厂里跑了出去，一个个都是头破血流的，看那情形估计是去医院治疗了。” 高歌和马小曼闻言，都是心里一紧，看样子是已经发生了冲突。 正要推门走进厂房，一阵轰鸣的汽车马达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一阵急促刺耳的刹车声，一辆警备处的大号军用越野车停在高歌面前。 大力大瞪着双眼从车上下来，张大的鼻孔不停地喘着粗气，看了一眼高歌，“怎么着哥欠，对面什么路数？” 只听得“砰砰”几声车门开合声，小五以及其他几位荷枪实弹的士兵也迅速地从车上一跃而下。他们个个神情冷峻，动作干练，落地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向越野车的后门。 小五伸出手，用力一拉，车门被猛地拉开。紧接着，他探身进去，双手紧紧握住两个物件，然后使劲往外一拽。 只见他手中竟然握着两柄巨型砍刀！这两柄砍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芒，令人胆寒。赫然就是之前那两架直升机尾翼螺旋桨所改装而成的强大武器。 “大力，你叫这些当兵的来干什么？绑匪一看到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 马小曼看着那几个正在检查枪械，还不时地“咔嚓咔嚓”拉动枪栓的士兵，接着有些懊恼地推了一把小五，“把那玩意放回去！” “我媳妇被绑了，我能饶了那几个杂碎吗！”大力扯着脖子喊。 “你小点声！”高歌站在大力和小五的中间，“小五，你把那玩意放回去，沉住气，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转过头又对大力，“常澜和石涛已经先进去了，不过好像是已经打起来了，咱们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我觉得不会太麻烦的。” “都打起来了还不麻烦？”大力梗着脖子，“敢情那不是你媳妇啊？这要被绑的是小曼，我看你急不急！” 马小曼没有接大力的话茬，而是语气平稳地说：“高歌分析得对，刚才景家嫂子说他们出来了几个人，都受了伤，应该是去医院了，正儿八经的绑匪会去医院治伤吗？” 大力闻言，转头看向一边的倪海洋，“嫂子，那几个人出来多久了？” “最多七八分钟，骑着三辆人力三轮。” 大力嘿嘿嘿的一阵坏笑，“你们几个，开车去追他们，这里到最近的卫生院也得十几公里，务必要把他们控制住！” 几个士兵都是小五的手下，闻言都把目光看向自己的上司。 小五一看笑骂着，“你们他娘的看我干啥？不想要丁科长多给点儿装备了？快去啊！” 高歌看到已经冷静下来的大力，已经明白了这一肚子坏水儿的老伙计打算了，“行了，咱们几个进去吧！”转头又看向倪海洋，“嫂子，要不你去车里等着？” “你们都到了，我就跟你们一起进去吧，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怪我，是我非得约晓晓出来陪我的。” “咯吱咯吱”的，五个人一起沿着厂区里雪地上的脚印，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净水车间。 一个汉子正笨手笨脚地给薛哥包扎头上的伤口，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人，挥了挥手，“等一会啊！” 高歌拉了一下刚想说话的大力，示意他冷静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头上被包裹得好似阿拉伯人的薛哥打量着高歌等人，看到倪海洋的时候，眼神明显一凝，随即又掩饰过去。 “你们谁是高歌？” 大力被对方的造型和桀骜不驯的语气给逗笑了，“嘿嘿嘿，就你们几个把我媳妇绑了？” 薛哥斜眼瞥了一眼身材魁梧的大力，“我找高歌！” 高歌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好再掩饰，“我就是，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薛人美！是这个净水厂的车间主任。” 高歌强忍笑意，“哦…薛主任，薛主任和弟兄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朋友绑了过来，就是为了见我？” 薛人美冷冷一哼，“哼，你高老板的门槛太高，我要是直接去找你，你愿意见我？” “那要看什么事了，如果是想交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薛主任你今天这么做，可有点儿不太厚道！” 高歌知道现在必须得硬气一些，进门之后就看到这几个明显是刚打完架的汉子都有一些狼狈，虽说眼神看上去还有一些肃杀之意，但看到大力和小五两人身穿警备处制服，明显也都有点露怯。 “我不厚道？我不厚道也是被你高老板给逼的！”薛人美言语之中有些激动，竟又是牵动了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吸了一口凉气。 高歌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些净水厂的工人，“行！这么看是我有地方冒犯到薛主任了，那咱们不妨直截了当一些，你划道儿，我接着。” “我问你，你们背后的老板是不是西贝集团？”薛人美咬着后槽牙，斜楞着眼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高歌听到这个问题后，不禁愣在了原地，心中暗自思忖着，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眼前之人会这般笃定地认为自己隶属于西贝集团。 而另一边，薛人美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紧紧地握住手中那根冰冷的钢管，恶狠狠地说道：“明告诉你，如果你们几个当真属于西贝集团，那么老子今天绝对不会让你们轻易离开这里！” 站在一旁的小五向前迈了一大步。他微微抬起头，“就凭你们几个？” 薛人美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两头有余的壮汉，眉头都没皱一下，“那咱们就试试！”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得一阵“呼啦啦”的声响传来，眨眼间，车间里不知从何处涌出了数十个身强力壮、手持棍棒的工人。 一个个面露凶光，气势汹汹地迅速围拢过来，将众人团团围住，那模样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一般。 “哼，告诉你们，我这些工人平日里让他们按时准点地上班下班或许还不太好使唤。但若是我下令让他们将你们这群来自西贝集团的吸血鬼砸成肉饼，他们绝对不会含糊！” 大力突然伸手往自己的后腰处一探，紧接着“哗啦”一声脆响，一支黑洞洞的手枪赫然出现在他手中。动作熟练地拉动套筒，子弹瞬间上膛，然后抬起手臂，“来来来，有种的就试试看，我倒要瞧瞧今天到底有几个不怕死的！” 就在这时，眼看着对方竟然毫不畏惧地掏出了手枪，站在一旁的薛人美脸色骤变，高声喊道：“他要是胆敢开枪，把里面那三个家伙给我剁碎了！” 第109章 赎金10000! 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那扇陈旧的小房间门猛然被人用力推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一个汉子右手紧握着一把石涛之前用的菜刀，锋利的刀刃正紧紧地顶在常澜后脖子上。 再看一旁，卜晓晓被粗绳捆得严严实实，如同粽子一般动弹不得。此刻的她正无助地躺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身体不停地扭动着，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大力，你把枪放下！” 马小曼几步迈了出来，站在大力身前，“薛主任，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和西贝集团有什么恩怨，但我们确实跟西贝集团没有什么关系。” 薛人美上下打量了几眼马小曼，“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刚才里面那个瘪犊子还说要把我们这些人喂蝴蝶呢！” 一句话，让马小曼的眼睛一亮，“薛主任，我的朋友只是在说气话，因为我们之前在城外的时候遭遇过那些变异班夫蝶的袭击，也亲眼见到过被班夫蝶叮咬之后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所以才那么说，这不能证明我们就是西贝集团的人啊！” 怕薛人美不相信，随手在手环bv上操作几下，把之前几人在采集区外树林里遇到班夫蝶群的影息图像放了出来。 “你看，这是我们第二次遭遇大规模的变异班夫蝶时候的场景，不止这些，我们还和很多被班夫蝶感染的行尸战斗了数次。” 薛人美看着那影息图像里班夫蝶群铺天盖地的景象，不禁暗暗咋舌，转又疑惑着，“你们不是西贝集团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实力一下子把所有的客运车营运手续都一次性买断了？” “这个……”马小曼迟疑了起来，因为高歌是通过行贿的手段搞定的交通运输司的刘志强，这种并不光彩的事实在是不方便摆到现在来说的。 “薛老虎，我可以证明他们不是西贝集团的人。” 进门之后一直没有作声的倪海洋开口说话，引得高歌几人一怔，听她说话的意思明显是跟眼前这个薛人美认识的。 “你…认识我？” 薛人美没想到，这个女人一下子就叫出来自己的外号。 “你哥哥薛老三和我男人打了好几年的架，我能不认识你？”倪海洋把双手从袖管里抽了出来，“而且你应该也认识我吧？经常在我家胡同口晃悠那个不是你吗？” 薛人美好像一下子被戳破了遮羞布，涨红了脸。 高歌和大力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嫂子，你说他是那个薛老三的弟弟？那岂不是沧一的死敌吗？” 倪海洋闻言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薛人美。 “我不是他弟弟，我也没那样的哥！”薛人美话语突然激动起来，“我们家人不干他那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这一下，众人更是疑惑起来，反观倪海洋还是神态自若，“他和薛老三不一样，之前景沧一和薛老三打了两三年，这个薛老虎从来没有参与过。” “行，就算你们不是西贝集团的，那今天这个事就好谈了。”薛人美挥了挥手，让其他手持棍棒的工人先退了退。 “今天把你们的朋友绑过来确实是我们理亏，但也都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知道你们一伙人是在佟江突然蹿起来的，就想着扎你们两个钱。” 听到对方是冲着钱来的，高歌几人的心略略地放下来，马小曼扫视了一眼一众工人，见他们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大部分人还都没有穿棉，心里也知道这些确实都是穷苦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出此下策。 “钱好说，你说个数。”马小曼扬声对薛人美和众工人说，目的也是想安稳住群情。 “本来也不想要太多，你们随便意思意思，够我们这些穷哥们能买点儿肉粮啥的就行了。”薛人美见对方也有意解决事情，心底也快速地盘算起来，“不过，你们刚才那两个兄弟把我们人打伤了好几个，这个医药费你们得出。” 高歌抬眼看了看小房间里的石涛和常澜，两个人也全身是伤，好在都是伤在皮里肉外，心下只想把人快点救出来。 大力却不干了，“怎么着？你们绑了我们的人，还不行我们来要人了？干啥事不都得承担点儿风险吗？” “是，这个事儿确实由我们先引起来的，但是让我带头，我就不能让兄弟们吃亏。”薛人美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高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还能拿出多少配额晶，这一阵子实在是花销太大，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如果对方真的狮子大开口的话，还真就难办了。 “说吧，你们要多少配额晶才放人？”马小曼着实有些担心夜长梦多。 薛人美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工人，看到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回头朝一旁的汉子问道：“咱们今天来了多少兄弟？” 另一个汉子略微迟疑了一下，“老虎哥，三个车间的人基本都来了，一共四十多个。” 薛人美抿着嘴唇，低下头扒拉着手指头，不时和身边几个人商量着什么。 “我说哥欠啊，这老伙计这是打算给每个人都分钱啊？”大力凑到高歌的耳边，低声耳语。 “看样子是，没想到这个薛老虎还是个挺仗义的人。”高歌歪过脖子也低声回应，“不行的话咱们就找华姐借点儿吧，以后慢慢还。” 薛人美和身边的人终于敲定了数目，抬头冲着高歌等人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个数！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少半个晶都不行！” 高歌心里一沉，看向马小曼，后者缓缓摇头，“薛主任，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我们也凑不出来这么多啊？” 薛人美立刻就不干了，“怎么着？我们绑了你们三个人，而且这么多工友来帮忙，要你一个数还嫌多？” 大力也涨红了脸，“你们这是指着一下子暴富啊？要这么多钱有命花吗？” “我们这些苦哈哈确实穷，但都是出力气凭本事吃饭，今年冬天来得早，好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要你们这些钱是打算给大家伙儿分分，一人200个配额晶，回家好都能给老婆孩子置办一身棉衣，怎么就暴富了？” 薛人美被大力抢白的又要发怒。 这一下轮到高歌和大力大眼瞪小眼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等一下，薛主任，你刚才说给大家伙儿分多少个配额晶？”高歌伸手挡住要说话的小五。 “一人200！剩下的给那几个受伤的兄弟当医药费！咋地？” 高歌木然地看了看马小曼，又缓缓地转过头问向对面，“所以…薛主任你刚才说的一个数是……” “个配额晶！” 薛人美此时心里也有点儿没底，担心自己要得太多，对方真拿不出来的话，还真不好向工友们交代。 “一万？” 高歌长出一口气，旁边的马小曼一下子就乐出了声音。 躺在小房间冰冷地面上的卜晓晓扯着脖子喊：“你大爷的薛人美，你他妈的把老娘绑了过来，就他妈为了一万配额晶？” 第110章 人车都入股 常澜勉强地回头，“兄弟，兄弟？你把刀拿开，不至于，真不至于！” 被绳索束缚的石涛也几乎哭出了声，“小澜子，咱俩这顿揍挨的太他妈的亏了，就因为一万晶…” 车间里的高歌无语地凝视薛人美，嘴角不停地抽动，忍耐良久之后问小五，“小五，你刚才想说什么？” 小五也是一只手捂在脸上，肩膀不停地抖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刚才想…想跟你说，我的人把那几个去医院的工人截住了，刚才想说可以用这几个人交换人质……现在看，应该不用了。” 大力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这帮人过的是啥日子啊！” 马小曼好容易忍住了笑，“小五，赶紧让人把那几个受伤的工友送到好一点儿的医院，别再节外生枝。” 薛人美几个人看着对方奇怪的举动，也一时有点转不过来，粗着嗓大喊：“怎么着，到底给还是不给？不行的话可以给你们一点儿时间回去凑钱！” “嫂子，我现在相信这个薛老虎为啥跟他哥哥薛老三不是一路人了。”高歌看了看同样是张大嘴巴的倪海洋，转身朝着薛人美走了过去。 “薛主任，赶紧先把人放开吧，我这就把配额晶给你转过去。” 薛人美身后的一个瘦削汉子看明白了，低头在薛人美的耳边，“老虎，我怎么感觉咱们要少了呢？” 迟疑着把自己手腕上的bv凑到高歌面前，随着一阵震动传来，薛人美查看了一下实时转账成功的配额晶余额，依旧粗声粗气，“替兄弟们谢谢高老板，不过……” 高歌闻言一怔，“薛主任应该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吧？” “先把屋里的人绳子都给解开，高老板大气，咱们也别丢了份儿。”薛人美摸了摸头上缠裹着的纱布，转身又对高歌，“我刚才就说了，这次我们绑你的朋友，主要是想见你，请高老板到房间里谈谈？” 高歌看着卜晓晓三人被松了绑，但还是被关在小房间里，微微皱眉，“我那两个朋友也受了伤，不如先让他们去医院治伤吧？我跟你进去。” 薛人美略一沉吟，“那行，我薛老虎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放人！” “哥欠，我和你去！”大力重新系上了军大衣的扣子，迈步就要上前，却引得一众工人再一次紧张起来。 “大力，还是我跟他去吧，我感觉他们没有恶意。”马小曼阻止了大力，“你们先送涛子和常澜去医院。” 看着晓晓被放了出来，大力心疼地迎了上去，关切的上下打量，“我的心肝儿呀，没伤到什么地方吧？他们有没有把你那个了……” “你给我滚！”晓晓一脚踹到大力的小腿上，接过了一个工人送还回来的手环bv。 高歌和马小曼跟着薛人美来到了另一间值班室，也没有客气，直接拉过两把“吱嘎”作响的椅子坐了下去。 薛人美也没有多做寒暄，随手拿过一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大茶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水饱。 “实话跟你说了吧高老板，这次多有得罪，是为了钱，也不全是为了钱。” 薛人美开门见山，“刚才这一万晶，算是我薛老虎跟你借的，以后我慢慢还，主要还是有件事想求高老板抬抬手。” 高歌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同样是有些纳闷地马小曼，后者轻轻摇头。 “薛主任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啊，原谅我愚拙，没想明白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你的，至于这钱已经给你就是给你了，没打算……” “我说是借就一定是借，肯定会还。”薛人美打断了高歌的话，“只是眼前兄弟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马小曼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高歌，示意他听对方说完。 “其实我们真的是这个净水厂的工人，只不过自从今年厂子被西贝集团收购之后，工资就一直被克扣拖欠，兄弟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薛人美咬牙切齿地愤恨，“我们也去找过西贝集团佟江分公司，可是根本没有人搭理我们，直接把我们的诉求转接到总工会，总工会协调了几次之后，西贝集团那边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一点可怜的补助。” 马小曼闻言忍不住打断，“净水厂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你们没试试集体罢工吗？” 接过高歌递过来的香烟，薛人美看了看牌子，叼在嘴上继续说，“想过，可是我们这个净水厂是供应着全佟江民众的生活用水，工人闹罢工，电脑系统直接启动ai智能响应，真到那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薛人美语气很无奈，“后来我们才被通知，净水厂工人每个月的工资是被西贝集团佟江负责人楚人飞给挪用到科研领域，而且是决策院首肯同意的。“ “这不可能吧，盖亚主程序为了能留出足够的工作岗位，早就开始关停一些ai智能设施，转由人工负责了。”高歌皱着眉头回答，“除非是西贝集团敢私下里篡改盖亚的决定？” 薛人美摇了摇头，“是真是假我们不知道，只知道我们这些人是被放弃了。直到三个月前，楚人飞的秘书直接联系我们厂，在城南区华翔大厦给我们了一个项目，让给接一条专用阀门管道直接提供高洁净度纯净水，兄弟们就指着这个项目能赚了点儿分红。” “项目一结束，楚人飞也倒是真的直接给项目结清了报酬，给了5000小时生命配额。可是这分到工人手里那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长远的问题，于是我就做主，用这5000小时生命配额抵押给总工会，换了10辆客运小巴车，打算跑线送客赚点儿补贴家用。” “无人驾驶营运车辆取消以后，我们这种客运小巴车的生意很好，加上工人们都把这营生当成自己家的买卖，都很认真地操持爱护，几条客运线路上的乘客都喜欢坐我们的车，兄弟们都盘算着扎紧裤腰带，华储银行贷款点配额晶再买几辆车，扩充一下。” “可是车刚买了，就听总工会告诉我们不能再开了，因为你们垄断了交通运输司的全部营运手续，我们这是非法营运的黑车！” 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做个决定，“所以，今天算我薛老虎在这求求你高老板，能不能把夜晚的营运时间给我们这些非法营运的黑车匀出来点儿时间，让兄弟们能糊糊口，哪怕是后半夜都行！” 说到这里，高歌和马小曼终于明白了薛老虎这群工人为什么会干起绑架这种事情，相视笑了起来，“哈哈哈……薛主任，就为了这事？” 薛人美被高歌和马小曼笑愣住了，呆了好一会儿，有些恼羞成怒，“我知道你们都是有钱人，看不起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工人，但是你们这相当于砸了我们一众人的饭碗！” “别生气，薛主任，你误会了。”马小曼看到对方又有些激动，“你们有多少辆这种小巴车？又有多少人能开车？” “加上3辆新车，一共十三辆，算上我在内，二十五六个兄弟都能开车，咋了？”薛人美还是有些恼怒，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平和。 “我们确实是垄断了佟江全部的营运手续，但却从来没有过想砸人饭碗的想法，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带着你的车和人直接入股。” 马小曼甚至没有和高歌商量一下，就拍板做了决定，“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帮你们把华储银行的贷款先还上，减轻一下工人们的压力。” 高歌也是微笑着又给如遭雷击的薛人美点了一支烟，“至于薪酬待遇以及后期的分红，我们还需要和公司高层研究一下，当然了，这其中包括你，薛主任。” 薛人美愣愣地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一男一女，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真诚。 第111章 倪海洋的话 只见薛人美的喉咙微微一动，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没有丝毫要掩饰地吞了一口唾沫，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那个……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如果去当这个司机的话，一个月大概能够拿到多少工资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什么。 马小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莞尔笑容，轻声说道：“我们近期可没闲着哦，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市场调研工作！经过对佟江城区客流量的细致分析，以及参考之前 ai 无人驾驶的运营成果数据，我们得出了一个相当可靠的结论——小型客运出租车辆的驾驶员薪酬绝对不会低于每月六十晶！而那些负责固定线路、承载多人的客运载具驾驶员们，他们的月薪应该能达到九十晶以上呢！” 看着薛人美夹在手指中的烟僵在嘴边，马小曼继续解释，“这只是最初的预算，实际情况会根据正式运营之后做一定的调整。而且公司除了招聘驾驶员之外，还会给驾驶员的家属优先提供相应的其他岗位，尽量最大化让利给员工。” “呼”的一下，薛人美站了起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旋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能，你们这是相当于做慈善！之前总工会负责无人驾驶运营的时候，每年都有公示，这一行的利润没有这么高，根本养不起这么多驾驶员。” 高歌微微向前欠了欠身子，“薛主任，你之前管理偌大一个车间，难道连这里的门道还看不出来吗？不说别的，就单说你们净水厂全年的利润到底是多少，厂方高层会在公示里向民众交实底吗？” 手指轻轻地弹掉飘落在衣角的烟灰，高歌继续轻描淡写，“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们想要做的这个事业不是想要赚多少钱来完成财富积累，而是在积累民众满意度的话，你信不信？” “图啥呢？我就弄不明白你们是图什么？”薛人美呆立着喃喃道。 “就图一个安稳，一个佟江城民众的安稳。”高歌直截了当。 马小曼一双狭长的凤眼紧紧盯着薛人美，“薛主任，我能问一下，你们除了因为西贝集团克扣拖欠工资而产生反抗情绪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这些工人对西贝集团有那么大的敌意吗？” 此话一出，薛人美把烟头狠狠地暗灭在烟灰缸里，胸膛剧烈地起伏，良久之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地开口，“这件事也不怕你们知道……” 高歌与马小曼并肩缓缓地从净水厂里走出来时，原本阴沉灰暗的天空忽然间飘起了洁白晶莹的雪花。 这些雪花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撒下一般，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着，很快就在大地上堆积起来，形成了厚厚的一层积雪，足足有十几公分厚。 此时，公路上的车辆都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行驶着。由于这条路通往城区，但却没有人来及时清理积雪，所以路面变得异常湿滑难行。车轮不时地打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高歌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不敢有丝毫松懈。 “嫂子，这个薛人美可信吗？”高歌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上的倪海洋。 “他在城东区的集体宿舍那边挺有号召力的。”倪海洋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最开始沧一就是因为他才和薛老三打起来的，那时候这个薛老虎的父母都还健在，就住在我们隔壁胡同，老两口也都是净水厂的退休工人，家里一共有兄弟五个，唯独就出了薛老三那么一个不干人事儿的。” “起因是那年春节，老两口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薛老三在外面干一些走私人体器官的买卖，在年夜饭的时候质问老三，这混不吝的薛老三不仅没有一点儿悔改的意思，当天晚上就跟家里大吵了一架，老太太当场就气死了，没等出正月，老头儿也没了。” “就在兄弟几个给老头办丧事的时候，薛老大和薛老四的孩子都离奇失踪了，这边老爷子还没入土，一家人就发了疯似的找孩子，那段时间总有丢孩子的事情发生，弄得人心惶惶的。”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嘴，孩子会不会是被孟轲那帮人抓去了，薛家兄弟就急了眼，非得逼着薛老三去找孟轲要人，结果兄弟五个去了之后，只回来了薛老三和薛老五两个，薛老二和薛老四被当场打死了，薛老大至今下落不明。” “打那之后，好好的一个家分崩离析，薛老五在爹妈和哥哥们的坟前发誓要亲手弄死薛老三，并且组织起净水厂集体宿舍的工人，整天盯着薛老三，不给他机会做买卖。” “时间久了，薛老三也急了，就带着人直接冲进了集体宿舍大院，把宿舍楼里楼外都浇上了煤油，威胁要一把火烧了集体宿舍。” “薛老五事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一个人扛着一桶煤油就去找薛老三，却扑了个空，只找到了平时跟着薛老三混的七八个马仔，他一个人就把那七八个人全部放倒了，并且放火烧了薛老三的家。” 高歌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倪海洋讲述薛人美以前的过往，“那这和沧一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那一次，薛老五不要命的劲儿彻底在城东区打响了名号，也没有人喊他薛老五，都说他不要命的劲儿像一只老虎，可是也彻底惹恼了薛老三和他背后的孟家兄弟。” “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二十多个人把薛老虎堵在了城东蔬菜批发市场，老虎被砍了十几刀慌不择路地跑到了沧一的库房，当时我正和沧一跟几个工人准备发货，沧一一看是他，觉得他是条汉子，就把薛老虎给藏起来了。” “可是后来还是走漏了风声，从那以后，薛老三就联合城东执法处的人处处针对我们的生意，扬言谁要是敢做我们的生意就要小心点儿自家的孩子。” “沧一的脾气你也知道，索性就关停了买卖，跟薛老三彻底干了起来。” 高歌从侯华的口中也知道一些景沧一和薛老三之间的纠葛，只是没有倪海洋说得这么详细，“那薛老三没有跟沧一联手？” 倪海洋无奈地一笑，“那家伙轴得很，在我家养伤的时候都是我照顾他，也不知道怎么着他就看好我这个有夫之妇了，觉得愧对景沧一，没等伤好利索就跑了，彻底搬到净水厂厂区里住，直到后来沧一出事以后才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倪海洋突然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地、默默地转过头去。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按下了车窗按钮，那扇原本紧闭着的车窗就这样慢慢地降了下来。 随着车窗的下降，一股刺骨的寒风猛地灌进了车内。 这股寒冷的风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刮过倪海洋的脸庞，但她却似乎毫无所觉。 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熟练地抽出其中一支，用打火机将其点燃。 倪海洋努力让微弱的火苗在风中保持稳定。终于，香烟被成功地点燃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在烟雾缭绕之中，倪海洋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和低沉：“其实你们也都应该知道了吧，景年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而景沧一当初之所以会娶我，仅仅只是为了给他的孩子找一个名义上的妈妈罢了……” 马小曼也听出了倪海洋浓浓的鼻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也没什么，我也并不爱他，是因为他有钱我才跟他的，所以那一段时间我就在想，这个薛老虎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儿，我就跟他跑了。” 倪海洋仿佛是自嘲一样笑了笑，“可是景年这孩子，是真的拿我当亲妈，景沧一走了以后，我不管怎么对他不好，打他骂他，就想把他撵走，撵到他亲妈侯华那里去，可是他始终像一个亲儿子一样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你们能想象到吗，他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嫂子，景年就是你的儿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马小曼出言安慰着倪海洋。 “所以，你们不会把景年从我身边带走的是吗？”倪海洋的话语里充满了哀求。 “不会的，嫂子，不只是我们不会这么做，侯华也不会！” 车辆缓缓地驶入了城东区那片空旷寂寥的马路，仿佛进入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尽管雪花已经停歇不再飘落，但它留下的痕迹却依旧醒目——厚厚的积雪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名为佟江的城市之上，给人一种沉重而又压抑的感觉。 举目望去，整个城市都被白雪覆盖着，原本喧嚣的街道此刻也变得安静无声。那些低矮老旧的房屋和街边的树木，全都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然而，这看似美丽宁静的雪景背后，却透露出一股让人感到窒息的氛围。 也许是因为寒冷的天气使得人们都躲在家中不愿出门；也许是因为这座城市本身就承载着太多的故事和压力，以至于连雪花都无法掩盖住那份沉重。 第112章 道歉就得立正 景年和保利这一上午都有些魂不守舍。 尤其是景年，一直都在警觉地观察四周，生怕那个刘罗伟啥时候突然窜出来偷袭。 可是一直到中午午餐过后，都没有看到那个猥琐的身影，两个人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保利妹妹，华姨都给你买了那么多新衣服，你怎么还是穿这套旧的呀？”景年递给保利一瓶酸奶，看着后者依旧是一身假小子打扮。 “我学的是大车驾驶，总得爬上爬下的，穿新的有点不舍得，这多方便啊！”保利小口啜饮着酸奶，“而且你看那些男的，逮到一个女学员就拼命地献殷勤，像苍蝇似的，烦死了！” 保利在景年的面前会显得话多一些，灵动的眼睛也充满神采。 “没事，我保护你。”景年挺了挺胸脯，尽量使自己看上去高大威猛一些。 “嗯，我相信景年哥哥能保护我。”保利看着嘴里还咬着吸管的景年，扑哧一笑，“你怎么这么喜欢喝酸奶啊？” “我妈说我小时候她的母乳不多，亏欠了一些营养，所以现在我对一切乳制品都特别感兴趣。”景年轻轻摇晃了一下包装盒，感受了一下里面还剩下多少，“后来我爸爸说，男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一定不能缺了营养，经常给我买酸奶喝，他还说，酸奶是所有乳制品中品质最好的。” “后来爸爸出事了，我就喝不到了，那个时候我经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我就要把酸奶装进一个大大的盆里，用杯子舀着喝。” 景年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转而替代的是一种不屈。 保利抿着嘴看了看高出自己一头还多的景年，嘴角浮现一个好看的笑容，“那到时候你得叫上我，我和你一起喝。” 不远处，几个同样吃过午饭的驾校学员在花坛旁边堆起一个雪人，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 笑声也感染了两个孩子，“保利，你把手套戴上，咱们也堆一个更大的雪人。” 正当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讨论要把雪人做成什么样造型的时候，保利一个不经意地回头，瞧见了刘罗伟身后带着几个人，正气势汹汹的朝两人这边走来。 “景年哥哥，快跑！”保利几乎是尖叫一声，抓起景年的手就跑，谁知脚下一滑，两个人摔在了一起。 不等两人重新爬起来，刘罗伟一行六七个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一条宽大的围巾把刘罗伟整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小子，找地方聊聊？” 景年这时已经镇定了下来，知道现在逃跑是不可能的了，见对方先搭话也没有半点儿示弱，“怎么着？昨天没让你长记性？” 其实这时候的景年根本不知道昨晚六子叔狠狠地收拾了刘罗伟，他能这么说话完全是想先涨涨自己的气势，提醒一下对方昨天的冲突是自己占了便宜。 可是刘罗伟却恰恰相反，昨晚已经被吓破了胆，要不是几个拾荒地把他解救下来，估计现在已经冻成冰雕了，此时见眼前的孩子如此硬气，更是在内心笃定了是他找人让自己吃了大亏。 一想到昨天晚上那几个鬼魅一样的男人，刘罗伟就感觉脊背发寒，与此同时，围巾内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好像也在时刻提醒着他面前这两个孩子不好惹。 “昨天算我栽了，我今天给你赔个不是。”眼看着四周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学员，刘罗伟不想再拖延下去，毕竟让他当众给两个孩子道歉，实在太跌份。 可是不说又不行，今天早上他的手环bv就接到了一条信息：你在驾校冲撞谁了，自己去找他道歉，并且还得让人实时直播，我会一直看着，但凡你的态度有一丁点儿不诚恳，或者我没有看到你的直播的话，我还来找你！” 吓破了胆的刘罗伟也不知道对方让自己在哪个直播平台上开播，无奈之下就找来了六个人，分别在六个主流直播平台上申请了直播，直播主题都一样——陈哥让我去道歉。 景年并不知道这当中还有这么多故事，只看到刘罗伟那围巾缠裹之下的脸上隐约有伤，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对方就突然开口道歉。 呆愣了好一会儿，景年想明白了：肯定是这个家伙昨天在食堂招惹我们俩被校方知道了，为了免予处分他才来道歉的。 想到这里，景年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一句赔个不是就完了？你打人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你抢包子的时候不是挺仗义的吗？你带着人追我的时候不是很神勇吗？你偷看女学员上厕所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刘罗伟完全蒙了，他想过一万种对方两个小屁孩的反应，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如果说景年最开始回应的几句反问还在刘罗伟接受范围之内的话，那接下来的一系列仿佛是直接鞭笞在灵魂深处的拷问差一点让刘罗伟原地爆炸。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作所为是人神共愤的？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现在这种做法会让你的小学老师愧对圣人？没错，你做人可以不懂礼义，那是道德问题，但是你连基本的廉耻都没有吗？是的，这也是道德问题，但最主要的是你直接就忘记了做人的根本！人的根本是什么？是一撇一捺那么简单吗？那是要经历无数次痛苦的挣扎和衡量的，你忘记你姥姥我二姨是怎么教你的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经得起寂寞，受得住贫穷，无论你面前有多少艰难险阻和利益诱惑都不能丢掉一个德字，不然你这不是缺德吗？” 连珠炮似的说教，完全让在场所有人都傻掉了，刘罗伟身后那几个端着手环bv正在直播的朋友甚至忘记了把摄像头对准在场的主角，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唾沫横飞的景年。 “如果说我现在轻易地接受了你的道歉，接受了你这毫无悔改之心地认错，那我就是在放纵你、放纵你离经叛道的路途上越走越远，放纵你背弃祖宗的教诲，放纵你做更多愧对我结拜兄弟的事，最最最主要的是……” 景年已经看见周围聚拢了越来越多的驾校学员和教员，甚至他还清楚地看到，王校长也在人群后面翘首观望。 “最最最主要的是，这我们驾驶学校所有人都口口相传、铭记在心的那句——‘品德育人、规范驾车’的校训完全是背道而驰！” 景年完全是说累了，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贴心的保利下意识地把手中喝剩一半的酸奶递了过去，前者毫无顾忌地接过来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四周一片安静，全都沉醉于景年这个十几岁孩子刚才那足足七八分钟的训斥当中。 “好！”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喝了一声彩，紧接着人群中爆发了一阵如浪潮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哎呀我去，罗伟，这下你可火了啊！直播平台里粉丝突破两万了！” “我的也是，我的也是，我这儿的榜一大哥给刷嘉年华了嘿！” “还有我，我这个平台……” 刘罗伟脑子嗡嗡作响，怔怔地在原地，嘴唇张了张，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干哑的声音，连忙咽了一口唾沫润喉。 “你结拜兄弟……是谁啊？”刘罗伟等人群逐渐安静了之后，才喃喃地问出心中疑惑。 “哦，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景年也喘匀了气，一样有些纳闷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 “你刚才说我会做更多愧对你结拜兄弟的事，所以我想知道你结拜兄弟是谁啊？”刘罗伟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昨晚那个可怕至极的男人。 景年闻言，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因为他刚才连珠炮一样的话根本就没有过多少大脑，说完就忘了，现在被刘罗伟一问才想起来。 “我结拜兄弟嘛……你应该见过！” 刘罗伟更加笃定了，这个半大孩子的结拜兄弟应该就是昨晚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当场不再说别的，“对不起了两位小兄弟，你们大人有大量，抬抬手，原谅我吧！” 说完，甚至是当众给景年和保利三鞠躬。 这一下轮到景年两人有些不知所措了，“哎呀，没事，没事……” 刘罗伟听到对方说出这话之后，立即转身分开人群离去，众人一看也没什么热闹看，也就散了。 “年儿哥，你结拜兄弟是谁啊？他为什么见过？”保利这时候也想起来刚才的对话，拉了拉景年的衣角问道。 “我刚才想说……想说……我结拜兄弟就是他爷爷的，后来看他都快哭出来了，才没说出口！” 景年看着刘罗伟远去的背影，感觉自己这次好像有些做过火了。 第113章 画个大饼 佟江公立机动车驾驶员培训学校校长王广源回到办公室，拨通了侯华的bv。 “华总啊？看来我是没办法照顾你的那个叫景年的大侄子了。” 侯华一愣，“王校长，出什么事了吗？” “哈哈哈哈，你这个大侄子哪用得着我的照顾啊？他刚才……” 王校长把刚才在操场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给侯华讲述了一遍： “就在刚刚啊，那个之前一直欺负人的刘罗伟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竟然主动跑到教务处去要求办理退学手续！当时我都有点惊讶呢，但既然他们自己提出来要走，我也就没有阻拦，直接就给他们把手续都办好了。” 听到这里，侯华的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他满含歉意地说道：“哎呀呀，真是太不好意思啦！这事情搞成这样，还害得您这边有学生退学，造成了损失呢。” 王校长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哈哈，别这么说，不碍事的！其实那几个混小子啊，就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就调皮捣蛋得很，成绩也是一塌糊涂，经常违反校规校纪，早就该被学校处理了。这次他们自己选择离开，对咱们学校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尤其是那个叫刘罗伟的，总是在驾校里惹是生非，要不是他姐夫托人给我打过招呼，我早就给他除名了，现在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王校长轻松平淡地答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景年这小子有点儿闯荡劲儿，而且经历这件事之后，他在我这儿也算是露脸了，你就放心吧。” 侯华微微皱起眉头，稍稍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一切啊，还是得多亏了王校长平日里无微不至的照顾呢！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学得究竟如何啦？”说这话时，侯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和期待之色。 “这个你就更不用操心了，这个景年，哦，包括那个跟他一起的保利，都是这一期学员当中数一数二的机灵，尤其是在模拟驾驶时候，只要有他俩在，别人很难能拿到前两名的成绩。他们的教练也跟我说了，可以提前上路实操了。” 侯华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王校长啊，您可真是太客气啦！把孩子放在您那儿，我心里头别提有多踏实了。毕竟他们年纪还小嘛，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够好、不到位的地方，您就尽管当成自家孩子一样去管教、去批评教育！哦，对了！上次给您家嫂子的美容卡，也不知道她用的感觉怎么样？正好我这儿刚推出了一套全新的汗蒸服务项目，效果特别棒！我特意让人给嫂子送了一张最高服务权限的年卡。相信她一定会非常满意哒！” 听到这话，王校长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连连摆手说道：“哎哟喂，华总啊，您实在是太有心啦！这可如何使得呀？我媳妇儿前几天还念叨着您那家美容会所的年卡可不好弄到手呢，就算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哇！上次您送给她的那张卡，可让她在同事圈子里头出尽了风头，得意洋洋地炫耀了好久哩！” 话说到此处，只见王广源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过身去，迈着略显匆忙的步伐走进了办公室的套间之中。 轻轻地将房门合上，又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确保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王广源略微弯下腰来，刻意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华总啊，您上次跟我提到的关于那个学员能够实现无缝对接工作岗位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此时的侯华听到王广源终于提及了这件正事，原本还有些随意放松的坐姿瞬间变得端正起来。 她挺直了腰背，双手自然地放在桌面上，一脸严肃认真地回应道：“那肯定是千真万确的啊，王校长！只要是从你们那边顺利结业并且拿到相关证书的学员，再通过我们这边组织的品德测试，那就能够毫无阻碍地直接走上工作岗位啦。不仅如此哦，对于这些上岗的学员，我们一定会给予充分保障，他们所享受的待遇绝对不会差的！” “那你们能接收多少名学员？” “这个王校长不用担心，前期招收200人不成问题，您那每一期的学员最多20个吧？就算加上之前已经结业的一部分，也足够咱们实现无缝对接了。” 侯华稍稍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此外，我们还有一些明确的条件限制。我们所招收的学员，其家庭人均月收入不得超过 15 晶币。因此，您这边必须要向我们确保学员们具备相应的技术水平以及良好的品德修养才行呐！” 听到这话，王校长连连点头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嘿嘿嘿，如果咱们这次的合作能够真正达成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眼中闪烁着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繁荣兴盛的景象就在眼前一般。 这时，只见侯华突然嘴角一扬，直言不讳地问道：“王校长，依我看，您莫不是想要将这原本公立性质的驾驶学校彻底改造成私有经营模式吧？” 这一问犹如一把利剑直刺要害，让王校长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笑着回答道：“哈哈，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没这么大的野心哟！不过嘛，如果有可能的话，谁不想让学校发展得更好些呢？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只要我们驾校能够打出‘结业分配工作’的招牌，那我根本不愁生源啊！只是……” “只是王校长一直忧心的事情其实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其一是我们这边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数量毕竟是有限的，不知道是否足以容纳所期望扩招后的生源；其二则是您那边私有化驾校所需的资金存在一定程度的短缺情况。我说得大差不差吧？” 此时，侯华面带微笑地出现在全息影像之中，那笑容充满了自信与笃定，仿佛他已经将王校长心中的全盘计划都摸得一清二楚、了然于心。 紧接着，侯华继续说道：“关于第一个问题呢，我这边完全可以和您签署一份为期三年且总计 500 个岗位的合作协议。因为未来的红星客运公司绝对不会仅仅满足于当前仅有的三百辆营运车辆，而是必然会积极拓展更多的城外运输线路，这里面不仅包含人员运输业务，甚至连货物运输也会囊括在内。因此，这 500 人的驾驶员队伍实际上只能算是初期阶段的规模罢了。” 顿了顿后，侯华又补充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我可以在您私有化驾校的初始阶段就直接给予资金注入支持，亦或是帮助您牵线搭桥，引见华储银行的高级管理人员，并协助您争取到一笔利率较低的贷款。总而言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与挑战，我侯华都心甘情愿与您并肩作战、同进共退！” 一番话讲完之后，只见王校长的额头之上已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而此时的他，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对方所描绘出的那张宏伟蓝图实在太过诱人，就如同一块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巨大馅饼，令他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王广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然后用略带疑惑和感激的语气说道：“华总，您为何会如此慷慨相助于我呢？要知道，我王广源只不过是佟江执法处下属的一所公立驾驶员培训学校的校长而已，实在是无甚特别之处，也没什么过人的能耐啊！” 说着，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在全息影像之外狠狠地捏了几下自己的大腿，一阵微微的刺痛传来，让他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话既然说到这里，我也不妨跟王校长打开天窗。” 侯华逐渐收起笑容，“我这么做也是有我自己的目的，第一，驾校产业这首先就是一个大蛋糕，盖亚主程序取消ai无人驾驶营运之后，人工驾驶的热度必定会复燃，这也同样会引发运输业的火爆。第二，王校长的人品我还是比较信得过，佟江地面上谁都知道，你王校长论业务能力和资历早就应该坐上执法处处长的位置，可就是因为你不愿意加入派系之间的政治斗争，才被排挤，所以我们想扶你一把。” 王广源听完侯华的话之后，陷入深思，久久没有说话。 “王校长，这个事也不用着急答复我，您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一次也算是与命运抗争一次，谁还不想把腰杆挺得更直一些呢？” 挂断了全息影像通讯之后的王广源愣愣地靠在沙发上，侯华最后一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他的心头。 是啊，回首一路走来的这几十年，他王广源从没有服过谁，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刚刚穿上那一身笔挺的制服，力争上游永远是他内心呐喊着提醒自己的话。 优秀学生、杰出青年、业务标兵、劳动模范…… 各种奖项拿到手软的王广源也时时刻刻用身边那些恭维话当成更加上进的动力。 可是到头来呢？ 接连两次提升执法处副处长的民意测评中，他都是积分垫底。 就是因为他没有站队，没有派系，不会社交，不会迎合…… 渐渐的，这一颗在佟江政法界的新星，竟然硬生生的被磨平了棱角，几乎是被发配一般，丢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公立驾驶员培训学校，当一名校长。 要知道，他在任职驾驶学校校长的时候，正是ai无人驾驶汽车充斥在每一条公路的时候。 那时候，除了一些对赛车有些兴趣爱好的人，谁会愿意费劲考一张驾驶执照？又有谁愿意搭理这么一个驾校校长？ “嗡嗡嗡”的，手环bv的震动把王广源从沉思中带回到现实，低头查看发现是老婆发来的语音申请，随手接通了。 “老公，今天几点下班啊？我炖了排骨山药，你昨天不是说想吃了吗？” 全息影像里的老婆容光焕发，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子。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啊？” “哎呀，我今天又去华凝美容会所了，她们店员说我的年卡又升级了，现在的权限就连一些处长夫人都没有，跟我一起来的小田她们都羡慕死了。老公，你可真厉害。” “好好好，你高兴就行，看你乐得，还跟个小姑娘一样。” “我们同事都说我最近的皮肤像小姑娘，哈哈，我像小姑娘还不是便宜了你？” 结束了和老婆的影息通话，王广源已经不再有任何犹豫，提笔在办公桌上的信纸上龙飞凤舞的起草： 关于王广源自愿离职的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