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女帝记事》 第1章 穿越 第1章穿越 天还未亮,姚静认命地从摇晃的木板床爬起来。 现在的家里很穷,家里有两个孩子,可又只有两亩地,而且每个月还得上交大半给大母(奶奶)孝敬以供养小叔叔读书,于是家里每天有两顿粗杂粮温饱就是幸福的日子。 从原身的记忆里看,收成不好的时候,家里只能吃一顿,甚至还是水煮青豆那种,有时交不上税,阿父还会挨打。 这年头的贫穷乡土人家就关一个饱字足以奋斗大半生。 姚静所在的姚家村家家户户和姚静家差不多,所以现在的平民几乎都是面黄菜色。 姚静勤快,可是家里还有更勤快,她的大姐姚香已经开始做早食了。 “阿姐!” 姚香头也不回,说道:“绳子在边上,你自去吧,小心些。” 姚静瞥了一眼门口的绳子和已经有多个缺口的柴刀,问道:“前些日子不是有新柴刀?” 姚香回头看姚静,声音不见任何气怒,如常回答:“你病的日子里,大母带走了。” 姚静撅起了嘴,嘀咕道:“那新柴刀花了八百文呢?我们家存了好久的,就这么被拿走了。” 都说到这份上,姚香有什么不明白自个妹妹不满了。 “阿父快起了,小心得骂……快去快回,我给你留食。”姚香岔开话,声音稍微上扬一些是在提醒姚静别乱说话。 姚静咕哝一声,家里总是留不住东西。 这一家子太包子了。 拿着破柴刀和捆柴的绳子,姚静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向山上行去。 姚家分工明确,阿父姚二柱和阿母李春花负责家里的田地,另外有时间,姚二柱要进县城做活,李春花也要进城替村子卖鸡蛋之类的家畜赚差价。 姚家长女姚香负责家里内外家务,还得做针线换些钱。 姚静是老三,这砍柴火采野菜之类的事就交给了她。 农家孩子,几乎都有一把子力气,村里大劳动力几乎都有事做,这砍柴捡柴的事还几乎都是弱小稚子和女流在做,毕竟这活简单。 至于姚家老二姚燕,早在三年前就被大母卖了,据说现在在郡府大户人家做丫头。 姚静自从知道这事,对那大母是丝毫没有好感。 因为记忆中,姚家只是困难了些,忍忍或许能过去,根本不到绝境。 更让她心塞的是,将姚燕卖了后大部分银钱都让她给了小叔入了学,然后姚燕被选进大户人家做丫头,大母还自诩得意她给燕丫头找了个好前程。这三年,眼睛又盯着姚静,总是说去大户人家做丫头怎么好吃好穿。 原来的姚静还真被说动了,可是这三年家里过得去,姚母哪怕顶撞婆母也不同意就僵持了下来。 现在姚静非原来的十岁丫头,可以说,大母的以前的努力是完全落空了。 在姚静看来,穷困一点的农女比没有人身自由的丫头要强的多。 上了山外围,姚静深深吸入一口气。 古代的山就是格外青绿一些,瞧这连绵起伏的大山虽没什么特色形状,可黎明前的风景比之前世一些风景区还要漂亮。 山外围早就被村子里清理个完全,几乎没有危险。 姚静看着适合当柴火的枝条,让后一把把捆着。 哪怕她是在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做,她还是熟练得紧。 因为她不管前世小时候的记忆,还是原身所带来的本能,都给了她足够经验。 姚静穿来时病了五天,今天倒是要将三天的量补上,毕竟快冬天了,柴火只能越多越好。说不定,多出来的,还可以换几个钱。 这时候,传来一声鸡叫。 姚静眼睛立刻亮了。 果然一回头,就看到后边一只野鸡跑了过去。 掂量着柴刀,估摸着距离,很快姚静手上的柴刀迅速脱了手。 “咕咕!” 野鸡惨叫一声倒地。 正中! 心里欢呼一声,这身子虽然小了些,可似乎天生力气非同一般人,自从她穿越过来,这力气是一天比一天渐长,或许能期待一天,她也成长到那些传说中天生神力的举鼎打虎英雄? 这念头一闪而过就不再细想,现在她只盯着这只鸡,馋虫发作,这几天野菜豆粮,吃得她都快吐了。 收拾好野鸡,看看四周痕迹,这外围都有野鸡,想来其他野物也会有。 姚静很快就没心思砍柴了,原本还以为这外围的野物都被村里清理干净了!现在看来,村里没猎户大大便宜了她。 柴火放到一边,拿着绳子绑着已经只剩小半口气的野鸡,朝着野鸡过来的痕迹深入去。 当然,姚静要深入进去也不会盲目,自己的小命她绝对比野食要重要得多。 有过深山历练,姚静不说是个猎人,但是半个绝对有,这一寻动物脚印,走了五分钟左右,她就看到好些野鸡野兔之类的。 姚静的绳子很快就绑了四只,正志得意满着,一头山猪嘶吼从灌木里地冲出来。 姚静还没来得及叫倒霉,就迅速跑路。 不过两条腿哪有四条腿快,姚静无奈只得爬上一棵大树。 看着山猪在底下嘶吼,姚静爬上约莫三米左右的枝干,晃悠悠地看着它。 想了一会儿,姚静突然一笑。 随后将绳子绑着的野鸡野兔丢了下去,正好砸到不肯离开的山猪头上,随后姚静竖着刀刃,然后就从枝干跳下去。 接着跳下去的冲力,瞅准了目标,刀刃就深深地扎进了山猪头。 在扎进去瞬间,姚静就松了握刀的手,然后一个驴打滚到了空处。 见野猪跑了几步就抽搐倒地,她才慢慢靠近。 喘了口气,姚静一屁股坐地。 组长总是说她胆大,她以前不觉得,可今天……她摸了摸已经脱臼的手臂,她刚才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回想刚才的惊险,如果她滚得再慢一点点,山猪临死一扑的力道,死的就是她了。 第2章 莫须有的道长 第2章莫须有的道长 山猪体型,姚静估摸着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斤重,她拖了拖,也只够她拖动几步,但绝对带不回去。 饶是如此,姚静这让外人见了,她这大力女的名字是绝对逃不掉了。 一百五六十斤的东西,别说十岁小丫头,就是个成年男子也难拖动几步。 就是能姚静能拖回去,她想也是不能的。 能拖动百斤一二步,顶多说姚静天生力大,古来也不是没有这等事发生。 但是十岁的丫头能一刀将山猪毙命,那就是逆天了,姚静刚来这时代,根本无法担保自己没事。 不过,这山猪就丢在这里太可惜了,肉多能改善伙食,这年头的猪肉十八文一斤,山猪肉更贵,也就是说这山猪找到实心的买主,至少能得三两银子。 银子在村里可是稀罕物,姚家也就在当初大母卖掉姚燕时的二两银子见过一次。 摸着山猪,这时候姚静有些羡慕123言情那些带着随身空间的主角们了!有了空间,她就能收了这头山猪…… 就这么一想,姚静眼前的山猪不见了。 她的眼睛睁大,但是全身上下都处在警惕状态。 将庞大的山猪变没,怎么不让姚静惊惧万分。 约莫十息,确定周围没人后,她才稍微放松一会儿。 山猪消失,一是这世界真有什么神仙鬼魅收走了它,二便是…… 姚静回忆刚才所想,试探着心里默念收野鸡。 果然,野鸡从地上消失不见。 姚静立刻喜笑颜开,因为受伤退伍后看多了随身空间文谁都会幻想自己拥有一个!还常常做着空间帮她治好伤的白日梦。 随后,姚静默想着拿出山猪野鸡,果然,空间很听话的倒出来放到她指定的地方。 试过好些次,姚静也终于看到她所谓的空间模样。 空间大约两个足球场大,不过没土地也没灵泉,更没什么屋舍山水、灵宠仙药和修炼秘籍。 除了莫大的空地,就是中央处有快绿色的石碑。 上书金色繁体文字:123言情遍地都是黄金! 姚静满头黑线。 灰蒙蒙的一片,连个石头都没看见,还遍地黄金呢? 突然间,空间大亮。 姚静大骂一句该死的,连忙收回视力。 道是为何? 两个足球场地面和空间壁顶都是黄金,光亮足可以亮瞎人眼。 绝对是震撼全世界人的风景。 应该庆幸她人没有进去,否则就这么一瞬间,她的眼睛定然会出问题。 姚静琢磨一会儿,123言情既然有那么多黄金,挖个一两块没什么问题吧! 她很穷,现在正需要! 很快,她就不埋怨123言情遍地都是金光一事了。 琢磨着空间布局,还是控制移了最边角一块边长二十厘米的长方形黄金地板出来,约莫十来斤上下。 地板一被移出空间,原处又被填补上一块绿色的地板,很123言情的一个颜色。 姚静这下放心了,有了填补,就不怕空间出现问题。 虽说,空间就是不曾填补,她一辈子再怎么花也用不到这里的九牛一毛,空间怎么也崩塌不了。 地板的宽度和她的小身板差不多宽,这样一抱起,占了她大半个上身,将外衣脱下包住一边,走了几步总觉不妥。 这时候山猪被她忽略掉了。 有切割机就好了,弄成一块块金条多方便。 重新收回空间,不过这地板不再铺地上,而是在叠在黄金地板上。 既然能用‘念力’挖出黄金地板,那么且试试是否能切割。 想到便做,盯紧挖出来的这块黄金地板,脑海想着如何切割。 真的成了,只见地板从右到左切割两条,再四条……最后切割成约莫五两一根的金条。 不过切到第十一条的时候,姚静眼前一黑,只觉脑子有了些许晕眩。 她放下剩下的一小块地板黄金,坐起来揉了揉头。 果然有极限的。 姚静不恼反喜,若是任由她切割,她还会怀疑这空间有什么阴谋。 如今有了限制,她反而更放心一些。 空间黄金是很多,但是姚静并没有全部据为己有的心思,能维持自己做个小地主,她就很满足了。 或许,这辈子她只用这一块黄金地板也说不定? 扯开衣服的一处衣角,将两块金条包裹住,从山猪头部拔出柴刀,又往头部都砍了几刀,务必叫人差距不出它是一刀毙命。 随后,她迅速朝着有竹子的地方走,削了一根尖锐的竹标枪,再小心来到山猪所在地。 此时还是无人上山,姚静就拿着长竹做的‘标枪’用力刺入山猪的心脏处。 当然‘标枪’并没有拔下来,这样就可以做出是这‘标枪’给了山猪致命一击的假象。 忙完这些,天已经大亮了。 姚静又处理一下周围痕迹,确定没有破绽后惊慌地向家里赶去。 “阿……姐,阿父呢?” 姚香听到妹妹的颤声立刻回过头,当看到妹妹衣服上有血,顿时大惊失色。 “阿静,你这是怎么了?”边摸索姚静的身体和脸边焦急地问。 姚静用力想逼出眼泪,可是怎么也逼不出,无奈之下,只得抱住姚香。 “山猪……” 姚香又被惊骇住了。 “山猪,你遇到山猪了?” 姚静我再姚香肩膀点头。 姚香也抱紧了姚静,心里不禁后怕,若非看到妹妹在怀里,她非担忧死不可。 似乎感觉姚静平静了许多,姚香才放开人。 温声问道:“仔细和阿姐说说。” 姚静连忙说道:“我在山上捡柴火,然后一只山猪突然蹿出来,我被它撞到……” 姚香惊呼一声,虽知道妹妹没事,可这一听仍然忍不住害怕。 “后来有一道青光向山猪刺过来,山猪被刺死了,我被山猪撞在地上,就拿柴刀砍了它的脑袋几刀,血是山猪的……” “青光?” “是啊,我后来看清楚了,是根竹子,然后来了个道长,还夸我好胆色,还说要不是他有急事去办,就要收我为徒。”这会儿说到后来,姚静变得有些得意的语气。 姚香这时完全放下心。 “你还说,刚才谁抱着我哭。” 姚静立刻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嘀咕道:“刚才我真的吓坏了,现在好了。” “手怎么样了?”边说边掀开姚静的袖子。 原来姚香已经看出姚静手有些不便。 看见姚静手上的紅青,还有一些擦伤未干的血迹,姚香刚想说什么,姚静连忙道:“山猪还在山上,得快去让阿父搬回来,这样我们就有肉吃了!” 姚香这时回到一开始姚静找阿父的事上来。 第3章 极品大母 姚香知道一头山猪对贫困的家里意味着什么,忙吩咐道:“阿母将药放在床脚,你自去寻好好抹伤,我去找阿父回来。” 姚静点点头,这时间,姚二柱定然是地里了。 目送姚香跑得越来越快的背影,也不急着给自己抹药,而是想着刚才的话有什么破绽。 抬出个莫须有的道长,可以解除她逆天杀山猪的本事,后面又编排道长要收她为徒,到时可以光明正大练八卦掌和军中武术,只推说道长教了她两遍,需要多练习。还有金条,也能说他给自己的,让买强身健体的药,过些年他或许会回来看她习武进度! 大老远用竹子杀掉野猪,在村子里就是高的不得了地高人。家里人祖祖辈辈都是个黄土地里的农户,淳朴又见识有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对金条有些惶恐,再对姚静一个女儿家练武有些说辞而已,不过却也不会阻拦她,金子实惠啊! 越想越透彻,姚静放松心情。 找到所谓的药,她不由苦笑,抹这药,还不如自己去山上采。 姚静虽不是医生,但是前世作为特种兵,一些对外伤的基本医药知识还是有的,而且在野外做任务做多了,对伤有用的药草也基本认识,还知道很多如云南白药等一些疗效药的配方。 这药还是阿父三年前被熊瞎子抓伤时,家里花费了姚燕卖身钱得来的医馆配药。 姚静此时还不知道,这止血药膏是这世上比较上等的药了,在贵县,更是难得好药。古代医术,或许有一些地方比现代医术要有长处,但是绝大数地方,古代医术只能成为落后。 这止血消炎,便是落后的一种。 也不抹药膏了,而是用清水将手臂小心地清洗一下,换了身衣服并打理好干净。 时间刚好,她完事后,姚二柱就回来了。 连带这姚二柱还叫上了大伯姚大柱和三叔姚三柱。 真有山猪,姚二柱一个人也是帮不回来的。 三个人眼睛很亮,姚二柱招呼姚静带路。 要说姚静很讨厌大母和小叔姚文庆,对于大伯和三叔这两个同样被大母、姚文庆压榨的对象就相对有好感得多。 大母疼小儿子,为了小儿子的前程,将其送上了县城的学堂,至于学堂束脩,自是往三个大儿子身上要。 大父逝去多年,按说作为母亲的大母向儿子要赡养没错,供养小弟读书也没错,但是只一味地要,并逼着儿子卖女,丝毫不心疼大儿子们家里也过得困难就让人看不顺眼了。 说什么算命的说大母将来是大富大贵,是王侯太老夫人的命,自小叔姚文庆能认得几个字,就认定给她这个贵命的是小叔。 简直荒诞。 先不说算命的可不可信,就是姚文庆本身,姚静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前程。 姚家人对姚文庆认字读书抱有绝对的尊敬,他说一句子曰,便奉为至理由,但是姚静记忆中的姚文庆,根本是不识五谷,而且还懒惰好色,他连读了三年论语都背错的读书人,实在很难让她相信能挣出个王侯来。 毕竟这年头非乱世,还没科举制度! 平民想出人头地做官出仕会更加困难。 姚静很乖巧地喊了三位伯叔,便带路边像个十岁女孩子一样说她被吓坏了,今晚要肉吃。不得不说,姚静是个会做戏的好演员。 姚二柱哭笑不得,姚大柱和姚三柱却拍拍胸脯担保小丫今天一定有肉吃。 姚静还有个小名,叫小丫,基本上长辈是这么唤她的,姚静每每听了,都有种窘迫感。 到了地头。 看到地面上的东西,三个大男人倒吸一口气。 姚三柱更是上前拔出竹子,看看山猪的伤口深浅,叹服道:“好家伙。” 姚静眨了眨眼:“是啊,那道长可厉害了,还是他从远处投掷的。” 三人又是一阵惊呼。 姚静趁着这时,更进一步吹捧那不知名的道士。 惹得三人觉得那道长是神仙人物,姚静顿时汗颜无比。 “那些野鸡野兔是小丫猎的?”姚三柱看了看野鸡的伤口,问道。 因为这些伤口力道小很多了。 姚静点头:“用道长教的法子投掷的,道长可好了,帮我拦着鸡兔,否则就跑了。” 三人一听,也不怀疑,姚大柱对姚二柱说:“二弟,你家小丫有福气啊。”不仅捡回一条命,还得神仙道长一时半会地教导。 姚二柱也是与有荣焉。 三人抗这山猪和四只鸡兔下山。 这会儿村子多多少少听到了消息,山上来了个道长将姚家小丫从山猪身上救下来。 所以,姚静四人一进村子,就遭到村民的围观。 看着这百多斤的山猪,不少人家露出羡慕之意。 到了家门口,围着的人更多了。 阿母李春花在门口等候,看到自家男人和山猪,也是喜笑颜开。 而且很痛快地让同村每户人家割上一二两猪肉,还答应他们用一些东西、如针线布头、米油盐之类的换,大大低于市价。 姚母想得明白,这山猪她给卖了的银子,绝对会进婆婆和小叔家里,与其白给他们,不如拿来做人情,也顺便给自家换些东西。 当然,她自然也心痛不已,可谁叫她摊上这样一个婆母! 姚母一把搂住姚静,再上看下看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姚静当然很开心地告诉她,她一点都不疼。 这惹得姚母掉了眼泪。 她只说不舒服,可姚静却说不疼,在爱护女儿的母亲心里,自然会认为女儿很疼却不想她担心说不疼。 她自回到家里,听到大丫(姚香)说小丫遭遇山猪的消息,虽然知道小丫没事,可也担心了个彻底。 姚静可没想到姚母会哭,她是真的不疼来着,前世训练和做任务,比这疼百倍的都有,更何况,她从来都不会在亲人或战友面前说疼。 “阿母,我今天要吃肉。”姚静忙道。 虽然是要福利,可也是想让姚母不要哭了不是? “嗯,今天让你吃个够。”姚母满口答应。 第4章 母女叙话 回到家里,姚静不想上药,也被担忧的姚母亲自给抹上。 虽然对药膏怨念得很,可也很享受这份关心,人都是不知足的,关心这种东西自然越多越好。 姚父姚母开始忙活着处理山猪,姚大柱和姚三柱也带着自个的婆娘来帮忙了。 家里忙活个热火朝天,大母得了消息很快赶了过来。 “娘,您过来了!” 大母瞪着姚母:“我不过来,你们这群不孝子会将你们的老娘给忘了。” 姚母强撑着笑容:“怎么会呢?这不是天变冷了,担忧娘的身子,您有什么吩咐,我们都会过来的。” 大母还是没给好脸色,直说她来这里的目的:“听说你们家得了头快两百斤的山猪?” 姚母当然清楚婆婆来意,便点了点头。 边上的姚香眼睛黯然下来,一开始看到山猪进门时的喜悦在这时泯灭个干净。大母这话一出,她哪里还会不知道山猪留不住了,她还想着换些钱给家里的缺的补补货,还有明年她要出嫁了,家里多个三四两银子,她的嫁妆会更好看些。 姚静嘴角抽动一下,也低下头去。 她这会儿不在乎山猪归谁问题,谁叫123言情遍地都是黄金呢? 当然,如果山猪不被大母拿到,她更高兴。 大母声音软和下来,用家常的语气和姚母说道:“文庆的书读得越来越多,笔墨都快使不上了,二柱家的,是不是该给他多送些四两银钱过去应应急?” 看吧,一头山猪值个四两,大母就全要了。 姚母虽然料到要出血,可是听到婆母全要,脸色也不由地一白,道:“娘,这段时间二柱哥在县城没接到什么活计,一天下来也只是四五文,前段时间小丫生了病,家里赚钱的母鸡给她补身子去了,可以说家里根本没存下什么……” “不是有头两三百多斤的山猪吗?”大母不客气地说道。 “娘,那是夸大了,山猪最多一百八十斤,到底是道长杀的,不是自家东西,这村子上上下下都该分下去,村子里乡亲也理解这次小丫受到惊吓,愿意让咱们姚家多分些……” “你个败家的娘们,怎么不是自家的?被咱们姚家带回来就是姚家的东西,谁给你胆子用姚家的东西送给外人?”大母指着姚母的鼻子破口大骂! 姚香见状,忙上去扶住姚母,哀求地喊了声:“大母!” 姚静也忍不住了,若是姚母和姚香不在场,她非骂的大母连头都抬不起来!不过她知道轻重,也不会直接顶撞长辈。 “是道长吩咐给村子里的,若是不给,被得罪神仙的。” 姚静此话一出,大母大喊一句:“死丫头。” 姚静狡黠地继续说道:“道长说他今天会来山上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说姚家村积累福报,合该受用这毁坏庄稼的山猪,谁若独吞,会遭报应,说不得,明年地里长不出庄稼了!” 这话不像是个农女说的,所以还真唬住了大母,以为道长所说真有其事!农户人家,地里庄稼就是命!地里长不出庄稼,绝对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一边的姚母却没两个女儿对大母的话在意,应该说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她没生儿子,婆母说得更狠的都有,才这么点,她真没当一会事。 这会儿听到女儿的话,也很配合的说:“娘若是不信,山猪就拿去吧。” 大母见儿媳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更信了几分。 这么一想,她不禁泄气。 “既然是道长法旨,我老婆子怎么敢违抗,山猪是咱们家带回来的,小丫也受了罪,怎么也得分大头,我也不要多,添二两给文庆买笔墨,将来文庆做了官,你们也荣耀不是?” “娘,山猪不能卖的,家里……拿不出银钱。”姚母提醒道。 大母怒瞪她,姚母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不看她便是。 大母一把推开姚母向后院而去。 姚静就要跟过去,姚母拉住了她。 “随你大母去,你爹和伯叔愿意给大多数,村里邻户也不愿意的。” 原来,姚母早就放了话出去,家里留的肉多,她们换的越多。 农户乡土人家虽然淳朴,可是利益二字,她们就算不懂,但是本能会为自己求取。 “娘,你好聪明!”姚静夸赞一句。 姚母拍了拍她的头:“你也是个小滑头,道长的话,你也能随意编排?” 姚静笑道:“不会的,道长不拘小节,我又算他半个徒弟,定然不在意的。” 既然阿母有成算,那金条可以交出来了。 姚静从来没想过将金条交给姚爹,姚爹太孝顺,特别容易被说动。 一旁的姚香见状,也不由抿嘴笑。 “阿姐,你到外面帮我和阿母看着门好不好,大母来了提醒一声,我和阿母有事说,待会儿告诉你。” 姚香很痛快点头。 姚母奇怪看小女儿,还有什么事要这么小心? 姚静从身上拿出一个布包,道:“阿母,给你。” 姚母接过来,等到打开看见是金条,脸色全边了。 忙重新包好,更靠近姚静,轻声说:“小丫,你哪来的?” 姚母这等淳朴厚道的穷人看见金条第一反应不是贪图,而是惊吓。 姚静说道:“道长给我的,说我根骨不错,教了点武功给我,让我用这些金子买药材打熬身体,这两金条道长一点都不在意哩,我看见他还有很多……” 姚母这才松了口气,她根本没想过姚静说得是假的,因为在她看来,只有是真的,才能解释女儿会拥有金条。 “阿母,你不是常常念着二姐吗?有了这些,是不是能够将二姐赎回来?我们还可以去县城买个铺子或田地,大姐能风光出嫁,我们以后能过好日子了是不是?”姚静渴望地说道。 她想得很清楚,为了避免金条再被外人拿走,姚静只有对症下药。 她提到赎回二姐姚燕,戳中了姚母心里的疼处,这会儿有了希望,她定然会拼死保住金条。 再满怀希望说去县里买田买铺,姚香出嫁,过好日子,更会坚定姚母的心,这样一来,大母真的不小心得知,逼着阿父让阿母交出来,阿母也不会应了。 果然,姚母又哭了起来。 二女儿被卖,大女儿没嫁妆,家里都吃不饱,这些都是她心底最软弱的事,如今小女儿告诉她都有希望了,怎么能不让感怀痛哭。 第5章 姚母怀孕 姚母怀孕最后的结果,金条被姚母藏了起来,还千翻叮嘱姚静不要说出去,连姚父,大姐都不被允许得知。 这简直让姚静有着说不出的满意。 而姚母也比较放心女儿,从女儿将金条偷偷告诉自己,不曾和丈夫、大女儿说就知道了。 这个女儿自小乖巧伶俐,现在十岁就有成算,并且对她孝顺有加,她现在心里满满都是为小女儿骄傲。 至于姚香,姚静后来没说,她也不曾过问,简直本分到了极点。 另一边,村里人为了自家多分些肉,果然如姚母所料,多番阻止大母索要。 不过三位姚家男人还是让大母带走近一半的山猪肉。 不过,这也比姚母预料的结果好多了。 姚静家分了二十五斤,姚大伯、姚三叔一家分十五,剩下的三十五斤分给村里家户,还换回一些米梁面粉和油盐。 至于姚静一开始猎的两山鸡和山兔,早早被姚母藏了起来,当天,果然如姚母所说,家里吃了一顿满满一桌荤腥。 第二日,姚静就得知大母送了五十斤进县城给小叔一家补身子,剩下的三十来斤,也慢慢和村里人换东西,最后放在她的贴己里,后来更是一点点又捎去了县城。 让大伯娘一大早就过来和姚母诉苦。 大母住在长子,也就是大伯家里,这会儿大母用的肉食还是大伯分的十五斤内,大伯一家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这十五斤又能吃几天? 姚母和姚三婶好生安慰了大伯娘一会儿,然后姚静家又给了大伯年五斤,姚三叔也交出了三斤,摊上这样偏心的婆婆,儿媳难做! 又休息了五天,姚静手上上好全了,而且她发现一件事,她的力气又增长了。 如果,她以前可以将四十三四斤的东西举在头顶上半柱香,那么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起五十一二斤左右的东西。 力气增长这么快,实在是件挺稀奇的事。 随后,姚静很快发现,这样的增长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切割金条用的念力所致。 原来,这几天姚静被姚母强制要求养伤,不让她干任何事,姚静又干起了切割金条的事。 以前,她可以切割成十一条,现在可以切割成十三条。 原本到十一条时姚静就撑不住,但是当时倔性子上来,咬牙切割出最后一条,但是人也晕了下去,那时增长几斤力气没什么感觉。只因为晕过去醒来后,她的精神很好,那股子感觉很让她着迷。 于是继续按压不住慢慢锻炼,在昨日切割到第四块黄金地板时,她又有一次晋级的感觉,果然忍受剧痛和黑暗后,她成功突破到一次能切割成十三条的状态。 等到她帮姚香挑水时感觉轻松之极,她才惊觉自己的力气增长很大,再测试一下力度,通过刚穿越时对本身力道的测试对比,她发现增长了八、九斤左右。 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是在成长期,但是这期间不可能几天就让力气增加到这个程度,所以姚静很快就查到是在空间念力切割后带来的好处。 这遍地都是黄金的123言情空间果然不是表面上的暴发户,它还是有内涵的,就看识不识货,所幸,姚静很识货。 这样子努力下去,像楚霸王能举千斤鼎,姚静很有可能达到这种力量。 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还不用担心练出肌肉,姚静打心底下定决心要苦练。 其实,无论男女,骨子里都有变强的*。 **** 姚静养好了身体,姚父姚母也不愿意姚静再去山上,毕竟当初姚静遇上山猪的事还是让两人心有余悸。 这砍柴的事,姚父包了下来。 姚静现在做的,也就在家给姚香打下手,然而姚香也心疼妹妹差点没了,也不大让她做什么,直让她和村里小伙伴玩。 可姚静一个成年人的芯子怎么可能和村里男孩女孩玩得开,于是,她开始练习起在军中武术,还有退伍后从王老宗师那里学的八卦掌。 军中武术讲究快准狠,一击必杀。 而八卦掌却是进退有宜,又有调节气力气血之效,很适合防身,尤其是女子。 两类武术都是现代武学界的精华,姚静都很喜欢。 不过军中武术得悠着点,不小心打出杀气,挺不合她此时的身份。 姚静练武,姚香自然看不出来什么,对于自家妹妹说是武功,也只是笑笑不当一回事。 日子一晃而过,这一日,姚静终于突破到在这一天连续切割成出十四根金条,力气增加到五十六斤,距离上一次晋级,相差十七天。 也就是说,后面越来越困难,花费的时间也会越多。 还不到回家的时间,就见姚父一脸喜气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姚母回来。 姚静眉毛微微一挑,马上就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她跑将过去,很亲切地喊了二老。 果然,姚父笑道:“小丫,你要当姐姐了。” 姚静惊喜地看向姚母。 姚母一脸期冀,同时也非常的喜气。 自从十年前姚母在月子下地着了寒,大夫就判姚母日后再难有身孕。 十年前,姚家日子还算好过,大母多次劝姚父娶妾,那时还真有姑娘愿嫁的,可是被姚父拒绝了。 也因此,大母待姚母比其他两个儿媳更挑剔,而姚母因为当年姚父含泪说守着她和三个女儿过活,没儿子,他认命,姚母感念丈夫待她之心,便一直对大母多有忍让。 这日子越来越辛苦,姚母还是没有什么怨言。 姚香也迅速迎上来,向来不多话的她,这会儿像上天祈求阿母肚子里怀着个弟弟。 有了弟弟,阿父阿母就有了依靠,她们三姐妹未来也有娘家了。 这一日,姚家比之当初抗回山猪时还要喜庆。 村子里的人陆续得了消息,因为前些日子山猪的事纷纷承情,一时之间送来好些东西。 大母虽没带东西,但是第一次来姚家没骂姚母也没向姚母要钱。 姚静原本气平了些,可大母临走时丢下的话,成功让屋里的一家四口黑了脸。 “再生个赔钱货出来,你也没什么脸面留在姚家!” “阿母,不气,会是弟弟的。”姚香给姚母摸胸顺气。 姚父说道:“是啊,别多想,你年龄大了,大夫说要更小心,其实就是女儿我也不会怪你!” 本来就不能怪姚母,孩子是男还是女,可不是女方负责的。 不过这年代谁都不知道这一点,只将男女问题怪在母亲身上。 姚母看了看姚父,她早就看清楚了,就是家里每个带把的继承人,姚父才留不住家里的东西。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东西留着没用,不如孝顺给爹娘。自家里,过得去就好了。 姚静沉默下来,这时候的女人真难做。 第6章 二姐下落 “当家的,我这个年纪怀上孩子也不知能不能活着生下……” “阿母!”姚香和姚静齐喊。 姚父也抓住自己婆娘的手。 “我就想再见见二丫,到时就算……” 姚静立刻察觉姚母这是在用哀兵计了,不过,她还是听出姚母这些话里真的有几分担心。 姚父也很难过,当初娘卖了二丫是为了给自己治腿,他虽然很舍不得,甚至有些怨娘,可是,百善孝为先,他又是最没立场怪娘的,所以这些年,他只能做不在意,其实一直记在心里。 “我也想二丫……”这开始有老态的憨厚汉子竟然也有了呜咽之声。 屋里的气氛顿时哀伤起来。 姚母安慰自家当家的,说道:“今年我们接二丫回来过年好不好?二丫今年十三了,明年大丫嫁人,就轮到她了。” “二丫……回来?”虽是疑问,但是却充满了无奈,他没法子让二丫回来。 “是啊,回来,前些日子小丫的师父给小丫留了根五两金条,去赎二丫足够了,只怕还有很多剩下,届时等我生了,若是儿子,便存下来给四个孩子当聘礼嫁妆,若还是个丫头,给一半让她们做嫁妆,剩下的一半,咱们孝顺给娘……这样我……死也瞑目了。”姚母带着莫大的期望看着姚父。 姚父还未说话,便惹得姚香哭了起来。 姚静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只是怔怔地看着姚父。 姚父被自己的婆娘和女儿看着,这会儿眼眶都湿润了去。 没想到这些年自家婆娘打心底明白他的无奈。娘老是说他婆娘不孝顺,给个孝敬都推三阻四,现在想来,娘每次要的东西,婆娘都给了,至于为何推三阻四,只是对自己不给女儿准备嫁妆担忧而已。 其实女儿的嫁妆哪里需要准备呢?他早就打算女婿家给的彩礼他和娘一分不要,全给女儿做嫁妆,再加一点东西,可比村子里一半的姑娘家要好了。 要知道,村子里女婿家给的彩礼可全部让收了给自家儿子日后娶媳妇花,给女儿的嫁妆只能表面好看,哪里有彩礼贵重。 姚母不知道姚父这打算,在姚母的认知里,当家的一有好东西任由婆母拿走,那么女婿家送来的彩礼,女儿定然沾不上半分。于是,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姚母边说边从床脚拿出个布包,布包有一根金条,让从没见过金子的姚父和姚香忘记了伤心。 五两金条,也就是说是五十两银子,五万文钱,金子价值兑换最高,五十两银子换上六十两银子也有可能。 二丫被卖掉时是二两,现在进入郡府大户人家做丫头,郡府大户人家的一等丫头赎身银也不过四十两,二丫才进府三年,怎么也做不上一等丫头,毕竟一等丫头是有机会探亲的,可是二丫从来没消息传出来过。 所以说,这根金条足够将二丫姚燕赎出来了。 这些赎人的事情,姚母自得到金条,就一直遣人打探清楚,这说得让人一愣一愣的。 等到说完,姚母将金条给姚父,姚父拿着竟然有些颤抖。 见婆娘一脸恳求,姚父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屋里哀伤气氛大减。 姚父自去收拾行李去郡府,姚香帮忙。 姚静扶着姚母在床上休息。 姚母说道:“小丫,还有一根金条别说出去,这次也不知你阿父能不能成事,若是不能,这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希望了,若是娘这次生产有危险,金条你就拿着防身,也不要去赎你二姐了,想来,在大户人家府里过日子还松快一些。” 说到后来,颇有些认命的感觉。 姚静心中很不自在,自己空间切割出的金条已经上百了,看着娘为了一根金条千方百计的打算,她心疼得紧。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顺着她的话,安慰阿父会将二姐赎回来,阿母你和弟弟会母子平安。 晚上,家里吃了一顿好的早早休息,不过谁都睡不着而已。 第二天清晨,姚父在一家子送别下,踏上去了郡府的道路。 随后,每一天,都让姚家母女度日如年。 姚母刚有身孕,姚父就去郡府,当然立刻引来大母的问责,姚母当然不会告诉大母和村子里的人是去赎二丫,只说二丫给家里捎回东西,所以姚父去看望看望。 这惹得大母连问姚母二丫是否捎回了什么东西,而后得知只是一些针线,立刻就没了兴趣。 古人离家去远门是很让人担心的事,一是交通不便一去就好些年,二是路途容易出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山贼。所以才有诗人每每离别之际,家人和自己纷纷泪满襟。 郡府离村子的路也有十来天的路程,也算远途,姚家一家人担心并不稀奇。 终于,一个月后,姚静突破到能举起六十斤时,姚父衣衫褴褛地回来了。 姚家一家人先是开心,可没看到姚燕,目光又失落了起来。 姚父颤抖着嘴将五十三两银子拿出来让姚母重新收好。 原来,姚父为了不惹人注意自己身怀重金,便省吃俭用,几乎快乞讨到了郡府。 到了郡府后小心打探了些消息,因为听进姚静说得大户人家看衣服通报,所以姚父将身上剩下的三十文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 新衣不算贵重,但很整洁,怎么看和郡府普通百姓不差了。 然后姚父又去兑换了金子,在郡府信用钱庄兑出了五十五两。 钱庄很大,五两金子还真没被钱庄放在心里,毕竟,大户人家的奴仆时不时的会拿些金子兑银,姚父真不起眼。 加上姚父不知是小心还是胆小,在钱庄没一个客人才进去,所以保密性很不错,没什么人盯上他。 如果他穿着一开始进城那恍如乞丐的衣服前来兑银,钱庄就是不在意五两金子,也会注意到姚父。 可以说,真的是万幸了。 不过,兑银子是幸运,可寻人就不幸运了。 据牙婆带来的消息,姚燕是被郡府刘主簿家买去的。 姚父去了刘府,花了一两银子府中下人才得以给他打探一二。 打探的结果却很不如人意,原来姚燕进了府被改名叫杏儿,今年三月被提拔成了伺候丁夫人的二等丫头,不过丁夫人只不过是个妾室,这年代大户人家,不仅妾能买卖送人,连妻子也可以的,当然只限于娘家不强的妻室。 六月,丁夫人被家主送给了南边来的袁家三公子,丁夫人被允许带走了两个伺候的丫头,其中一个就是改名姚燕的杏儿。 姚父来晚了半年,当天在街道上哭了半天才落魄归家。 第7章 离家准备 听到来龙去脉的姚母和姚香又落了泪。 “我命苦的二丫!” 姚静疑惑地问道:“不赎二姐了吗?” 屋内三人都沉默下来。 南方啊,姚家祖祖辈辈一直在县里打转,对去外面的世界有种天然的恐惧感。 这次姚二柱去郡府,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的。 “南边……南边哪里呢?离我们有多远?”姚静直奔主题。 在姚静心里,对于只能从原身记忆中得到姚燕印象,要说有什么感情完全是扯淡,不过,她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她当然希望家里骨肉团聚。 姚静去过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这年头的庄稼人对外的恐惧心里,反而更加期待看看古代的城市。 更重要的,她如今的实力已经恢复全盛时期的大半,她更觉有底气出去见见世面。 姚父期艾地的说道:“据说是叫湖阳的地方。” “在哪一州哪一郡?” 大齐富有十二州七十二郡,要寻湖阳所在,就必须知道州郡之名。这年代的州可比现代的一省之地宽得多,有些一郡所辖府县和现代的小省可比了。 “在荆州,我问过了,那位大爷也说不清郡府,只说在荆州最南边,有万里远……” 荆州,很熟悉的名字,不过这世界不是她熟悉的中国古代,没有地图,她真不能确定所谓的荆州是不是在湖广之地。 “小丫,你问这些做什么?”姚二柱惊讶地看着姚静。 姚静自然看出姚二柱的惊讶,不过这会没想糊弄过去,她笑道:“师父也是荆州人呢?阿父,我去荆州接二姐回家吧!” “小丫你……” 不仅姚二柱,姚母和姚香也被姚静这话惊得回不过神。 姚静眉目间显得神采飞扬,说道:“师父说他办完事会回荆州,他还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到荆州,才真正收我为弟子。” 此话一出,屋里三人都睁大了眼睛。 要是以前,对于救了姚静、并用一只竹子就杀了山猪的道长觉得是厉害的道长,顶多再加一层神仙光环,她们会觉得离得远,不会有多大的感觉。 但是金条一出来,还有姚静这些天用道长教的功夫带回山鸡山兔给姚母补身子,这实实在在的好处足以让她们感恩又敬畏。 因为如此,姚母姚香不仅消去女孩子不该学功夫的心里,反而认为姚静被道长看重,是姚静的福气。 姚母犹豫了,她心里实在期盼女儿,可是又非常担忧远途。 姚香就纯粹多了,似乎对姚静很信任,并且真心希望姚静真的能成为那位大人物的弟子。 姚父抽动几下嘴唇,然后看了姚母几眼。 这会儿,家里的决策都在姚母的了。 姚母看看一脸期盼的姚静,想想许久未见的二丫,加上自己家的神仙道长,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拒绝,说道:“开春……你和你阿父再走吧!” 姚静顿时一喜,虽然不是让她一个人去,但是这会儿她真不强求,而且有个大人陪着,做事更方便不少。 “明年地里的庄稼……” 姚母横了姚父一眼,对于当家的在这时候还想着家里的地有些不满。心里也明白,二丫在姚父心里不值家里几亩田,原本还不算坚持让姚父和小丫出远门,这会儿反而坚持下来。 “明年的地租给别人种,就是不租,我们家几亩田,我也可让娘家或大伯叔叔们帮把手。” 姚父不在说什么,这会儿,怀着身孕的姚母最大。 姚母在家有大丫照看,他也放心。 事情谈妥后,家里的气氛总算好了一些。 时间慢慢过去,虽然入了冬,可姚静每月总能打到一些野物回来,这无疑加强一家子的信念。 后来,姚静轻而易举打败姚父,一家子心里更妥帖一些。 开了春,姚母怀了四个月,在农户家,这时干活也没什么关系。 大母去村子里找了个瞎子算命的,得出姚母腹中是个小子,让姚父更加对姚母言听计从。 家里的地也不让姚母碰,将地给了大哥三弟租种,并不要什么钱,只需要一点米粮。 因为远去荆州,家里已经打算过能在年前回来便是好的,所以姚父临走时,更是花了五两银子分别买了十石较好的米粮存在自家地窖,很是贯彻了苦谁都不能苦了儿子的真理。 十石粮,一千二十百斤,如果姚家一日三顿都吃饱的话,一天会消耗不到两斤,毕竟古代是一斤十六两,而姚家又有三个女性,食量相对比较少。而如果作两顿,一天顶多消耗二十两。 姚静和姚父离开,就凭姚香和姚母的消耗量,这粮食可以吃上三四年。有的吃,基本上就不担心了,这时候的百姓心愿很小。 姚静临走时看着姚母快五个月的大肚子,心里头也担心得慌,很想等姚母生下再走。 姚母撇开姚父,让姚静将剩下的一根金条带走,看来,姚静和姚父担忧姚母,姚母更担忧两个要出远门的她们。 姚静将金条推回去,说道:“娘你留着吧,其实我还有一些。” 姚母一怔。 姚静连忙说道:“其实是师父给了一个匣子埋在了后山……我怕娘你吓坏了!”说到后来垂下了脑袋。 姚母一点也不恼,嗔怪道:“你这鬼丫头,还和娘留心眼。” 姚静低声说道:“那么多也只能看着,我们根本不敢用,拿出来反而让你们担心受怕,还不如埋在那里!” 姚母松快下来,将金条也收起来。她不贪心,两根就让她担惊受怕了,更何况是一匣子。 这时候,有了那不知名‘神仙’道长,姚母便没有将姚静当做小孩子看待。 “开春一个月里都无雨,照往常看,今年很可能会少雨,现在粮食就涨了一点,外面的吃食只怕也会涨上一涨,既然你有足够的银钱,你注意着别让你和你爹受罪。” 姚静点点头,姚父衣衫褴褛回家,想来是舍不得花钱,那会儿外边食物还没涨呢? “还有啊,到外边要小心,财不外露知道吗?” 姚静很认真的点头,这道理她很清楚。 接下来,姚母絮絮叨叨又说了不少要注意的,有的话,这些天说了十来遍,可姚静还是很耐心的听着,因为心里头很暖和。 第8章 名士和大旱 名士和大旱 姚静所在的村子为贵县所辖,而贵县又属石涧郡,前些日子,姚父去的地方便是钦州石涧郡。 姚静和姚父在石涧府城郡寻了这年代特色的驿站,花了些许银钱,总算得到大齐简易版的地图。 荆州和钦州中间隔着延州、襄州两地,姚静出主意让姚父前往驿站寻商队信息,和商队一块走,既便利,也增加了安全性。 找着了门路,消息就简单得到了。 可惜的是,去荆州的没有,不过好在前去延州的倒是有一趟。 姚静以对姚母所说的同样的说辞让姚父又兑了五十五两银子。 姚父不仅没有作为有钱人的喜悦,反而揣着银子惶恐不安,他似乎放到哪里都觉得会丢。 最后还是将银子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他们分别收好。 小部分钱到了姚静手上,她自然不会吝啬路上用度,虽不至于像个财主似得的随意花费,但是寻常人家消费还是实现了。 姚静和姚父穿着比较新的新衣,不算富户,但也不穷得让人看不起,姚静更是做小子打扮,并且花了三两银子给两人一人背了把刀,做上游侠打扮会安全得多。 这些事让姚静先斩后奏,不过姚父因为姚静一路上有条不紊地寻路得信息,再和商客作交易并驱走五个贼时的利落给惊住了,之后两人的主权归了姚静,姚父还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这到两人和商队上了路,姚父每做一件事都会问:“阿静,我们该怎样做?” 这‘父子’主权颠倒,让同行的商客暗暗称奇。 *** “已经两月没一滴雨,今年大旱是必然,从南边多购些粮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船上有商客在谈商事。 当然,这一船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大商人,因为大商人要么自己有船,要么就会包下船南下。 “奉新郡的乔家知道吗?” “就是那,有良田万亩,僮仆、食客近万,资产上亿的那个钦州乔?” “就是那家,他家家主亲自带船南下去了,就是为了粮食之故,看来这次大旱了不得了!” 船内人心中都是一惊,家主亲自出动,可见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会儿船内有些商客开始琢磨着是不是放弃原来的打算买卖些粮食回来。 姚静皱起眉头,自从开春一滴雨都没有,到了播种季节,农户还是下了地,按照庄户人家说法,再旱的天,地也必须种,因为地是他们的命,粮食如果缺水了,他们会一家子全动起来远去江河提水灌田。 姚父也在庆幸不已,家里买了十石粮食储存在地窖,今年家里是不怕挨饿了。 都亏了闺女的提议,他才狠下心买了这么多粮食。 想着家里一切的改变都亏了闺女的师父啊!莫不是算到今年会大旱? 想到这里,姚父对姚静那不知名的师父更加敬畏了几分。 船上日子无聊,而且又是六天五夜的路程,所以船中的旅客们是天南地北地说着事。 有胡诌也有炫耀也有诉苦叹息的,各类事让姚静听得津津有味,对这个世界更进一步了解。 大齐传承六百年了,在西汉末年的历史走了岔路,那时代没有刘秀,刘莽为齐国太祖所灭,进而取得了大汉天下。 这会儿朝代发展,也和汉代差不多。 不过差异也有很多,比如纸,大齐现在已经全面推行了三百年。 六百年的皇朝已经是比较长寿的国家了,近百年来多多少少发生一些动摇国本的事。 就最近的,死去谥号齐明帝,活了二十八岁就死了,没留下子嗣,齐宗室按照祖宗家法,自然是奏请皇太后和皇后,为明帝过继嗣子。 不过皇后和国舅家族郭氏不曾过继嗣子,反而造反了,郭氏族长做了一个月的皇帝就被齐国三公秘密联手赶下台,郭家满族被诛灭,郭皇后也被逼自尽。 这会儿即位的是从钦州封地过来的王平以,是齐宣帝的第十一世孙,宣帝时期,王平以先祖被封为石涧王,封地就在石涧郡,郡府的名字也是那时候改的,这过了百多年,王位早就没了,到王平以这代,完完全全成了小吏,王平以之所以得到朝堂三公认定,最主要的是,王平以和三公之一太尉常青亭有着莫大的关系,常青亭出自钦州千年士族,王平以的父亲王祥与常青亭有活命之恩! 就因为钦州石涧郡是皇帝的故里,所以这地界的百姓相比外边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以前姚静不觉得,等到亲自看到其他地方的庄户人家生活,恍然才知,能够有两顿吃食已经是很幸福的庄户人家,大多数的人只能吃一顿,而且还是野菜等各种不饱腹的东西,而姚家饭桌上见着了正经的米粮。 “年年有州府出现天灾或*,前年黄江水患,去年平州起义,今年轮到钦州了吗?苦煞我大齐子民也!” 说话的是一位花白的老太爷,他这时完全是在悲呼。 “老先生哪里人?”当下有商客问起了。 “老夫封隽。” 那商客连忙起身,先给这老太爷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才问道:“老先生可是封中郎大人?” 老太爷,也就是封隽苦笑摇头:“老夫哪里还是中郎将,现今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而已。” 商客更加恭敬了,说道:“中郎大人心系大齐天下,敢于金殿大堂上直陈大齐四祸,真名士也!” 姚静好奇地看向这位老人,大齐四祸,是什么?还在大殿上陈述? 马上就有人解开了她的疑惑。 “宦官干政,恣行不法,蒙蔽视听。” “太尉持拥君位获宠,朝擅杀左右亲信,专权以弱皇上。” “卖官鬻爵至庸碌之辈祸害乡里,上主百官不仁,民间多暴动。是前秦之亡,亡于起义也。” “州刺史设外兵,恐有州府子民只知刺史不知天子忧患。“ 这情形怎么让姚静莫名地感到熟悉呢? 细想起来,她恍然惊觉,这四祸无不都是一个皇朝走到末路的表现。偏偏刺史拥兵自重,更是早就天下大乱的直接导火线。 如东汉和大唐,就是亡于外镇。 现在旱情四起,朝堂君主昏庸,只怕会爆发农民起义。 农民起义,各州刺史可不就有名目扩军了? 第9章 所谓武将 这年代的商客其实是变相地士族地主,几乎都会识文断字,地位比农户要高上不少。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大小而已,普普通通的不知文字的走货商人根本不会出现在南下的船上。 封隽老先生的话让商客们谈论热烈,当然也有姚父和一些人什么不懂。 这船舱的人多少有些资产,姚静多花了银子买了这船票,现在发现真是太值了。 若是普通的房间,她定然是听不到这些东西的。 天下很可能会起乱世,那么她又该如何呢? 乱世人命如草芥,女人的命更是凄惨,不是成为玩物,就是牲口,牲口就是食物,乱世是德行最败坏的年代。 她是带着一家子寻找桃花源?还是寻一个靠山,战战兢兢地为人卖命?这年头轻视女流,她恐怕连卖命的机会也不一定拥有,就是有重用她的,社会地位下,再大的功劳,她最后也不过是男人们的附庸。 曾经看过的一本书,李密首席军师沈落雁就完全昭示了这一个道理。 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努力一番,做自己的主人? 她不求争霸天下,但是必须紧握着自己的力量。 姚静心中思虑着未来,姚父在对前路的恐惧和对家里的挂念也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语,他听不懂那些大人物的政论。 约莫七天,船终于停靠在延州州府城——延州城。 钦州是临靠延州,和延州城只隔了会零郡,所以才这么快就到了。 延州作为州城中心,无论政治还是经济,都是大齐为数不多的大城之一。 城墙高高筑起,至少有十五米,冷兵器时代,城墙上只需三千人,要攻破延州,只怕至少也得高出十倍的兵力。 姚父目不暇接,心中惶恐不安,却也克制不住向州城不停地张望。 进了酒舍,吃食的价钱也大幅度提高,干旱也蔓延到了延州。 酒舍的客人很多愁眉苦脸的,粮食不仅仅关系农户,与其他身份的人也关系极大。 歇息了几刻,姚静再去打听商队继续南下的消息,顺便也询问了一下粮价。 以前五百文一石算贵的,现在要九百文了。 姚静心有所动。 乱世中最重要的,第一是护卫,第二便是粮食了,尤其是干旱的年岁。 她有个随身移动的空间,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便利。 再花了些时候,她发现南下的商队已经有好几队了。 姚静想,也是这干旱引起他们的注意。 前往荆州的有三队,其中两队是大世家名下的商队,姚静想跟随只怕不容易,剩下的是几个小豪强地主组成的商队联合,姚静借投奔荆州亲戚进了队伍。 姚父畏手畏脚,但是他似乎有自知之明,不管姚静说了什么,他都默认了,别人问他话,他也只憨厚地笑着应是。 看着姚静能够得到那些老爷们赞上一句,姚父越发不说话了,常常跟着姚静身边,如果不是姚静叫他阿父,大多数都会认为他是姚静的老仆人一样! 这样一来,姚静的形象在姚父心中越来越陌生,当然也在不自觉中敬畏起来。 商队联合在三天后出发。 姚静安排姚父住进了驿站,但是自己却没招呼姚父就出了驿站。 姚静前几日已经满十一岁,虚岁十二,也许是锻炼得多又吃得好,她的个子在疯长,这会儿已经快一米五,十五岁之前的女孩比男孩要长得快,男孩子几乎在十五岁之后才疯长。 所以她扮作男孩,装成十三四岁的男孩,也是惹不上多大的怀疑。 这年代的十三四男孩已经可以成亲,姚静出门在外其实毫无压力。 更何况,她如今经过锻炼,空间的金子堆了一堆,力气也增长到举着八十多斤的东西站上两柱香,恢复了她前世的力量,还有一点点的增长。 众所周知,站着举高过头顶两柱香可比拿起同样重的东西砸人要更困难得多。这样一来,真有人给姚静一个八十斤的兵刃她也能挥舞那么十来下。当然要说挥洒自如,自然也得减轻二十斤重量。 可再怎么减,姚静这样已经比寻常男子要强悍得多了,寻常男子耍兵刃二十来斤已经是身体素质及其不错。 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达到这世界中军队二流中偏下的将领级别。 而一流将领可以挥动自如百斤左右的兵刃。 绝世武将自不用说,可以挥动一百二十斤以上兵刃挥动自如。但是也不是说,没有百斤以上的兵刃就不是绝世武将,只能说这是一个力气的界限,更多优秀的武将有挥出超出自己本身兵刃的重量,但是为了适合自己,放弃了重量级兵刃。 比如楚霸王兵刃能举千斤鼎,虽然夸张了些,但是想来他能挥动一两百斤的兵刃,但是他只使用四十来斤的楚戟。 当然,也不是说能挥动自如一定重量的兵刃就可以变成各阶层武将。只是大致说法而已,武将考虑得东西很多,兵法武略等各种东西,但是武将重武,而武上,不得不说,在冷兵器时代的力气大是一个巨大优势,因为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学的东西比力气弱小的人学的要强悍得多。 比如,一个力气大的大汉和力气小的书生学习同样的刀法,两人比拼,大汉拿着一柄八十斤大刀,书生拿着一二十斤的长刀,结果不言而喻!或许说还有轻灵路线,但不得不说,战场上的厮杀,轻灵路线绝对是炮灰。 不是他们弱,而是面对铠甲,没有足够力气很难刺穿,更面对重兵刃砸劈下来,不敢硬接导致躲避,往往会消耗巨大体力还没能杀掉敌人。 古代女将少,除了自古以来男尊女卑,也是战场上所需要的东西恰好事女性的弱点! 第10章 百姓多艰 姚静和姚父休息的驿站是在商贾云集的西城。 和每一个大城市一样,都分布这各阶层的人。 东边是士族望门,西边商业云集,各阶层的都有,当然穷苦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南边是普通小户,而北边就是贫民窟了。 姚静还未出西区域,就看到有那么一些衣裳破烂的百姓拖着儿女在一处破旧的屋脚插上了草标! 这些百姓自然是不认识字的,草标分长短,长短告诉路人们他们要卖多少钱。 姚静扫过这一片人,面黄肌瘦的,还能听到被插着草标的孩子对他们父母说饿。 而他们的父母声音也有气无力,还带着哭噎之声。 听旁边的人说,才知今年春耕才开始,可苗枯死了不少。他们家里是佃户没什么存粮,全指望田地,偏偏田主老爷还以田苗枯死要收钱,他们没办法才卖儿卖女的。 大旱才开始,就出现了这种事,若是再过些日子田地没有收成,只怕会更惨烈吧! 姚静心里头难受,到底是太平年间过来的,就是从军队出身,做的任务多了些冷情,也会有一丝的柔软。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 如果她是世家子弟,自然可以将人买回去,但是也救不了多少人。 她也是一个农女,无权无势,露出这么多银子只怕自身都难保。 叹了一口气。 姚静拐了个角进了一家成衣铺。 等到换了一身士族打扮得锦袍,这才走出来! 又前去官府所在的铁匠铺挑了一把士族公子所用的剑! 君子六艺,这年代的读书人会剑法是常见的事! 装备齐全后,注目姚静的人也多了起来。 姚静原本清秀,因为扮男装将自己弄得英气,加上现在的士族子弟男生女相的人很多,而且这些人喜欢服食五石散,并且抹粉打扮,姚静只是清秀模样,她行走间大步,到也没人怀疑女子身份。当然,因为这清秀的模样,在这个审美时代,她绝对是美男子一位。 这样一花,手上的银子差不多花完,当然大部分是在那把剑上。 剑和马就好比现代的房和车。 有了这身装扮,姚静再去钱庄兑换金条的事就更加简单了。 她兑的不多,就三根,士族出身游学的士子都会带金条或金饼上路,因为这价值高,放在行李中可以轻便不少,如果需要日常的小花费,每个地方的钱庄都能兑换银子和铜板,金条和金饼可谓士族最爱。 因为这身造型,钱庄的掌柜将她招呼到堂内喝茶,还陪聊了一会儿,然后下人将她要的银子铜板恭敬地送上来,和姚父得到的兑换比率不同,这家一根金条称了重后给了姚静六十两。 姚静清楚,这是她的一身行头的原因。 姚静当然不会傻得说出自己的身份,她编造的是钦州定安郡人,也是出来游学的。 定安郡和石涧郡相邻,口音相似,也不怕露出马脚。 掌柜问姚静身边怎么没带着书童仆人。 再怎么贫穷的士子都会带上一个,现在看金公子出手还算大方,也不至于身边没人。 “前些日子家仆生了病,便让其留在了云城。” 掌柜表示理解,这事也常发生,然后大部分士子会独自上路,也有会在外边买人继续伺候。 姚静这架势他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定安郡金氏,掌柜当然没听说过,不过延州和钦州到底隔着千里,钦州各郡士族大小也有几十族,哪能一一了解。 掌柜之所以这么热心招待,不过是这个世界对士子的优待而已,更重要的他所在的东家背后也只是一个小士族。 如果姚静是钦州名传各州的大士族,受到的招待只怕会更加热忱。 二百两银子被他随手丢进背囊里,那样子看起来并不大在意,又让掌柜高看了一眼! 待出了钱庄,姚静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假扮得还行。 若非姚父换上了衣服也脱不了农户的萎缩气质,她真想也让他打扮成士族老爷模样。 行走在外,士族比庶族的便利不知多多少。 思忖了片刻,姚静向早就打听到的奴隶买卖集中地行去。 她要屯粮,就绝对不能只身过去,至少也需要一定的排场,否则她也就只能买上那么几石。 有了手下,那么冒充北边的士族屯粮,也就名正言顺了。 这一片几乎都是人□□易所在的牙行,也有一个人自卖地跪在那里。 这里也很嘈杂,哭声求饶声,还有打骂声,另外就是延州城士族仆人前来挑人的冷喝和商户的谄媚。 姚静一个身着体面的贵公子进来,立刻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神! 一些少女的眼睛也在这时候明亮起来,她们带着无限乞求地看着她! 姚静不会在牙行中挑人,哪怕他们已经□□好了,但是却在商户上入了册,很容易让人查到身份。 目光向个人卖身处寻去。 大部分是家里揭不开锅来卖身的,也有电视剧常常见的卖身葬父或卖身求药,有儿童也有成年男女。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牙行淘汰出来的人口,又或是觉得牙行价钱太低,又或是不想自己被牙行任意安排卖走。 姚静的二姐就是被大母卖进了牙行。 比之大多数人来说,她二姐被卖进郡城做丫头,可比卖到远地不知生死要好多了。 姚静再一处蹲下了身。 这是一个长相很粗狂的大汉,他垂着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不过手一直抓着草席上不知生死的大肚子妇人。 这位妇人是大汉的妻子,怀着身孕,却生了重病,面色枯黄如柴不说,更像个半死之人。 姚静并未多看这妇人,只是盯着大汉的手掌瞧了瞧。 手掌上有茧,不是农户,而是猎户! 肯为了妻子卖身求药,在这个妻子如衣服的年代,就算品德没有多好,但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第11章 安排 大汉见姚静在他面前蹲下,很强壮的身躯弯了下去:“公子欲买小人?” 姚静不动声色:“为何只签十年?” 其实这么大块头,还是很多人有兴趣的,只不过看到他只签十年,他的妻子儿女不卖身,这和庞大的用药费比起来有些不划算了。想买人的人家几乎都非常重*,哪里原因花费大价钱买一个注定要走、又拖家带口的汉子。 “小人贫贱之身不足挂齿,只是小人的妇人曾是官家之后,小人不愿她和子嗣为人奴仆。” 他的言外之意姚静也明白,一家之主签了世仆,他的妻子和儿女也摆脱不了命运。 姚静却微笑道:“若是因为你这坚持,无人救你妻儿,你可会后悔?” 大汉脸色变了,却也相当守礼:“贱妻当年宁死不为奴,病榻之时也多嘱咐不可与人为仆。” “你堂堂男子,怎可听一妇人之言,你之妇人有你后嗣,为妇人所坚持而断了子嗣,大为不孝!”姚静试探地教训他。 果不其然,大汉露出羞愤至极的模样,偏偏嘴拙,又想不到怎样反驳,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此人通情义,不过没什么主见! 到是那妇人,看起来有些故事! 姚静转过了话题,说道:“你曾是猎户,武艺如何?” 大汉一愣,还以为这位公子不愿买他了。 “曾猎过大虫,却也伤了半月。” 此话一出,周围路过旁观的人纷纷用灼热的目光看他。 大虫就是虎,一虎能祸乡邻,能猎老虎,绝对是真勇士。 姚静心中笑了笑,他真憨厚得紧,若是主动告诉人他猎过老虎,就是只签十年,也有很多家族愿意收容。 士族都有护卫,大士族甚至养了近万,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私兵了。 这样一个能猎虎的勇士,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眼见旁人蠢蠢欲动,姚静说道:“你虽思虑不周,却也是重情义守诺之人,你且领你妻子去医舍医治,若是不够,可来东区驿站寻我,我姓金!不过,三日后即走。” 说着,她放下一锭银子,约莫二十两的分量。却也不说是不是买下他! 在姚静看来,这样的人都是知恩图报之人,这样以退为进,能比花钱买下有用的多。 如果她预计错误,也不过是损失了二十两而已。 旁边同样卖身的人羡慕地看着大汉,又带着渴求去看姚静。 可姚静再大汉磕头的时候就转身离去了。 “公子,你看看,这丫头脸白漂亮,身子干净好生养,人也很勤快,只要二十……不三十两就够了。” 一个满口黄牙的竹竿子男人谄媚地抓着一个粗布丫头在她面前说道。 那丫头比较清秀,的确长得齐整,这样的丫头很容易找到买家,不过此人却也贪心,竟然想要三十两。 这样的丫头,顶多十两就可以,当然卖进见不得人的地方或许能再多上一倍。估计刚才她随手出手二十两,这竹竿子想来占便宜了。 姚静冷哼一声,听见那丫头满脸乞求地喊那汉子:“爹!” 扬了扬手中剑,那汉子忙退后两步…… 等到姚静走了,还能隐约听到那竹竿子打骂那女孩,还说什么她没用,要将她卖进章台多换些银子使。 所谓的章台,就是后世人所说的青楼。 对比着竹竿子,姚静发现她的这个爹也算不错了。 姚静这时候不必用侍女,这次花钱救了她,她如此懦弱,若不自救,还会被她的父亲再卖上一次,那又何必再救? 无自保之力,只救自己得用的人。 待有能力救天下人,她会尽自己全力去拯救。 **** 姚静又看了好些人,最后买下了四口十三人,都是很老实的庄稼农户。 姚静并没有将他们带去西区驿站,而是收了卖身契,将他们在官府备案后,留下他们的家眷在城里租下的小屋里。 然后五个劳动力一人给了八两,让他们结伴前去荆州端阳郡! 家眷留在延州,量他们也不敢私吞银子逃离,毕竟一逃走,就彻底变成了逃奴,官府会派人追查,一旦发现就是打死的份。 端阳郡就在姚静目的地湖阳郡旁边,郡城之间比较近,快马的话只需要半日功夫。 更重要的,姚静早早和要去荆州的商客打听过了,荆州端阳是粮米大郡,姚静需要在那里屯粮。 安排妥后,姚静去了东区驿站定了房间。 这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虽然她不觉得有人会注意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再未屯粮完毕,他这个金氏游学世子有必要继续扮演下去。 这一忙,就到了傍晚。 城里晚上会有宵禁,所以姚静偷偷换回了衣服,将自己抹黑一层,又变成普通人家的小子回了西区驿站。 姚父早就发现姚静不见了,不过姚静让跑堂和姚父早就说过晚上才回来,所以姚父也没急着去寻人,不过却也担心地等在姚静房里。 “阿静!” 自从这么多天姚静的变化,姚父已经不叫姚静小丫了,而是称呼起阿静来。 姚静很淡定,如往常一样问姚父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有哪些需要。 这让姚父原本的担心放下来。 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出门在外,哪怕知道姚静得到仙长指点有些不凡,他还是很担心! 现在的姚父已经将道长改成了仙长了,这不得不说,对姚静是个好事! “阿父,你放心好了,我这样出去,都认为我是十三四岁的小子,哪里会有事!我打听到需要的消息了,今年干旱是一定的,外面已经开始卖儿卖女了……” 说到这里,姚父不免感同身受。 “也不知你娘怎么样了!”这时候格外想姚母。 姚静安慰道:“家里米粮充足,应该能好好过的。” 姚父这次心宽:“还是阿静你有主意!今年多亏了你啊!” 第12章 抵达 从延州到荆州,再无水路同行。 商队除了商客们,也都带着他们请来的护卫,一群人大概有三百来人,声势还算大。 姚静眼馋马已久,这会儿主动往马队凑,终于得来骑马的些许机会。 姚静会马术,不过现代人不要指望马术有多强,更何况,这时候的马没有马镫,想要骑马,就必须用两双腿夹住马背,没有一点力气,会很快掉下马去。 在外人看来,姚静资质极好,由不会到能小跑了。 偶尔姚静和这些护卫在歇息的时候比斗,等掀翻几个护卫后,都纷纷和她称兄道弟起来。 姚静没有一点都不适,以前在军队里,勾肩搭背都常发生。 姚父到是想说两句,可是姚静骑着高头大马拉着姚父上马要教他骑时,顿时什么都忘记。 一是恐惧二也是在马上的激动感。 现代的男人爱车,那么古代的男人,骨子里也是爱马的。 年轻时候的姚父也想着自己能做个游侠甚至是将军,骑马飞驰天下。 姚父的身体强壮,强壮的男人学马更便捷了些。 于是,马术对于男人来说并不困难,从延州到荆州一个多月,姚父已经学会了骑马。 姚静也试着教姚父一些搏斗武术。 借着和护卫们切磋,姚父的性子也张扬了一些,还学得有模有样。 她看着姚父高兴地和那些护卫一一告别,她眼中带着笑意,要改变一个人,和他说的作用不大,带着他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往往很容易学会那环境所需要的东西。 现在的姚父虽然还有农户的气息,可是却放的开了,又带了些草莽习性。 “阿静,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姚父走到姚静身边。 姚静笑道:“当然去打听袁家,还有袁三公子所在的府邸。” 姚父想都不想就点头。 “阿父,我们赎出二姐后,我想去端阳。”姚静试探地说道。 姚父奇怪道:“为什么要去端阳啊?” 姚静说道:“路上我收到师父的消息,他在端阳,他让我一个人过去。” “什么时候……”姚父想到什么又不敢深问,继续说道:“一个人吗?” 姚静点了点头,说道:“端阳和湖阳不过半日路程,阿父和二姐且安心在湖阳等候,我不会有事。” 姚父显然还是不放心。 姚静道:“阿父,我的武艺你也见识过了。” 姚父这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女儿将他认为的一群护卫大爷都一一撂倒了,那些护卫大爷还说他女儿投军可以做将军。 想着当时他的心情,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有这么个儿子,他笑都会笑醒,可偏偏是个丫头! “你二姐……”姚父吞吞吐吐起来。 可姚静竟然走了…… 他忙追过去,等到了近处,才知道姚静为什么和他说着说着就走了。 “你刚刚所说,袁三公子卒了是真的吗?” “当然,现在郡城都知道了,袁家现在正筹备着办丧事。三公子是袁家嫡子,为了避免三公子寂寞,袁家主母要让三公子的妾室陪葬……” 姚静一惊,她急忙道:“袁三公子的名可是唤兴?” “是啊,有点消息的人都知道,小子找袁三公子有事相求?” 袁三公子的名是姚静与姚父从石涧郡刘府下人口中得来的。 这里是湖阳郡,郡中大世家袁氏三公子也叫袁兴,十有□□,这个袁兴是她们所找的主家了。 “三公子府邸往哪里走?”接着又解释道:“三公子于我父子有恩,所以听到三公子卒了小子才这么惊骇,现在既然三公子不在了,我们父子必须前去吊唁才能安心。” 这路人点了点头,三公子在郡城的口碑的确很不错。 袁三公子的丧事定然大办,袁家是不会拒绝外人前来吊唁。这对父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却也不是什么破落户,穿着整齐白净,虽然进不去里面,但是在外院拜祭一下还是可以的。 “直走两里,那一片最大的宅户就是袁家了。” 姚静到了谢,也不等姚父说什么拉着他就快走。 三公子的妾室陪葬,焉知其妾室会不会也需要丫头陪葬。 见姚父还懵懵懂懂,她也不想告诉他让他悬着心。 两人几乎是用跑的,姚父这个壮年汉子还跑不过姚静,可见姚静的身体素质之强。 远远看见袁府大门挂起了白幡,门口守着的仆人跪在那里。 这会儿已经有人进去吊唁了,迎客的管家也带着沉重的脸色一一请进。 姚父想过去,却被姚静拉住了。 现在袁家办丧事,赶去赎人,还是袁三公子身边的人,可不是得罪主家了。 “阿父,你去买两身孝服再过来吧!” 姚父奇怪道:“这是为何?” 姚静深沉地说:“希望他们看见我们对三公子的诚心放了二姐吧!” 姚父没有听说姚静所为的放了真正意思,不过知道是为了二丫头,他虽然不舍的花银子,却也只得答应了。 姚静没有跟着姚父走,而是转到袁宅后门。 袁宅虽然办丧事,但是的仆人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后门有多处角门,总会有人守着。 姚静掂量着手中银子敲开了其中一处。 守角门的仆人都有油水可捞,因为内院的丫鬟仆妇需要什么东西,要靠他买,还有各处小厮回来的晚了,也得贿赂他给自己开门。 他们和宅内各处下人接触多了,消息自然也灵通起来,如果治家严瑾,他们会顾忌一二。 但是姚静想,她问的事只是一个妾室的丫头,在袁家来看是微小的事情,她出得起价,应该不至于被拒绝。 角门小厮开了门,姚静当即给他作揖弯腰行了个大礼。 做小厮的,那有人给他行这么正式的大礼,表面上没什么,可是心里头不自觉看姚静顺眼了。 紧接着,这个顺眼的小子给他一小锭碎银,他暗中掂量着,也有一两了吧! 这事情还没开始说就有这么多,这小厮立刻喜笑颜开,不过马上想到现在是三公子丧事,他立刻绷住了脸! 第13章 团聚 有钱能使鬼推磨。 姚静从角门小厮处得到自己需要的消息,这消息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陪葬的妾室不是姚静二姐跟着的主子丁夫人,而是一位梅夫人。 而且还是这位梅夫人自己留书要去伺候三公子的,府里头都对她赞誉有加! 因为有梅夫人在前,府里头主母自然看不惯其他妾室,袁家算厚道人家,也不会逼着她们殉葬,但是发卖是一定了。 妾通买卖,这年代比后世更加流通,现在佛教才刚传入中原,香火不盛。 男人的妾室,不是殉葬了,就是被转给别人或发卖了! 不重贞洁的年代也以为这女人更像个货物一样! 丁夫人要被发卖,姚静要赎她身边的丫头并不困难。尤其,这袁家表面上是厚道士族。 姚静松了口气,在近处又买了些拜祭的东西后,安静地呆在原地等着姚父过来。 拿到孝衣后,两人穿戴过后,进了外院,远远望着灵堂和众多平民拜祭下。 袁家留冥食,姚静和姚父却不用了,而是寻到小厮说的管内院的仆妇袁孙氏。 袁孙氏这时候也在动员内院里的丫头仆人进来外院办丧事。 在外院也常常看到她的身影,瞅了她一个空档,两人悄悄过去求人。 袁孙氏是袁夫人的心腹,若非心腹,也成不了管事。 穿着孝衣,又磕过了头,见这对父子提着的孝饼,虽然不多,不过想着这家子卖女儿显然是拮据人家,能带来这些东西,也算给足她家三公子面子。 姚父突然拉着姚静跪下,姚静原本不愿的,可是认清楚这现实,她垂下眼顺着姚父拉下的力跪下。 心中却难受之极,这是姚静在这世界感受到最深刻的阶级意识! 她什么也不是,一个小小仆妇就能决定他们家的未来。 袁孙氏听到他们来意,脸色缓了缓。 “丁夫人身边的杏儿是吧!” 姚父殷切点点头。 袁孙氏道:“我会打声招呼,明日拿了银子去账房赎。” 姚父顿时一喜,却马上让姚静捏了一下重的。 在灵堂笑,简直…… 姚父这会很机灵,笑容很快消失,扑通一下给袁孙氏行了个大礼。 袁孙氏原本还因为姚父笑有些不高兴,这会儿才因为姚父一个大礼缓过来! 步出了袁府,姚父显得很兴奋。 而姚静向后看了看,在这个世界,一个仆人也比她们一家子加起来珍贵! 如果以前姚静想增强自己的实力是为了自保之力,经过今天姚父的乞求叩拜,姚静想要获得地位!她不想将来对着一个仆人卑躬屈膝! “阿静,你怎么了?” 姚静回过神来,掩饰道:“没……没事!” 她的想法在姚父看来是惊骇世俗吧! 因为姚父所成长的环境,这些大世家的管事其实也是老爷,他跪求是应该的。 “明日里……阿父一个人来接二姐可好?” 姚静问道。 姚父奇怪道:“你不是心念着你二姐,怎么不和阿父一块去了?” 姚静道:“我……要留在驿站给二姐洗尘……” 姚父笑说道:“哪有这么多讲究!”说完却也没拒绝。 姚父今天得到确切的消息,多年来的抑郁这会儿快完全散了。 姚静笑道:“二姐苦了这么多年,应该的。我也想换回装扮,免得二姐认不出我来了!” 姚父点头,阿静要是换回了女娃装扮,确实不好让她和自己同去了。 就这么说定。 第二日,姚父一大早出了门。 姚静张罗了丰富的吃食,然后拿出了一直藏着的剑。 剑分长短,姚静的剑算短剑,所以藏在包袱里一直未被姚父发现。 带着包袱出了门,最后在一处偏僻处洗干净脸,又往外围套上了那套锦衣,将剑套在腰带处,再次变成了金氏士子。 昨天打听到马市,今天姚静直奔这地。 马氏出入的是各郡豪强,南方的马市比起北边要小的多,马的价值更贵重一些。 大多是胡马,有良马,但是要寻优质好马,这马市是难见了,因为会被当地豪强提前买下。 姚静准备今天下午就去端阳郡,所以马是必须物。 一匹良马在五十两上下,姚静迅速挑好了。 骑马入道,路上的人纷纷避开,鲜衣怒马,个中滋味果然很令人着迷。 世间之人追求名与利,现在看来,这不过也是生活的一种。 就像普通大众一样在为柴米油盐烦劳一样。 马驶向回路,当看到前方姚父带着一个衣着亮丽的女孩时,她的目光顿了顿。 姚父带着这女孩迅速往两旁一避,两人连头都不敢抬。 姚静嘴角涌出一丝希冀笑意,以后,她也要她的家人不再需要避讳路人,在大道上堂正的行走。 将马交给跑堂,又定了一间房间。 然后在房间里换回了衣服,静静等着姚家父女到来。 这时候吃食也被送上来,姚静换上了布钗罗裙在桌旁等着。 终于,外面传来了两大小不同的脚步声。 人靠近门口的时候,姚静还能听到姚父很关心的说:“这次阿父下决心南下寻你,还是你三妹和阿母坚持,你三妹今日还担心你认不出她来呢?” 紧接着,姚静听到一个很细小的声音应是,不过声音却有些呜咽了。 姚静主动前去开门。 这算是姚静和姚燕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个大姚静快三岁的姚燕,比姚静还要矮,而且更加瘦弱。面色苍白,手上有茧子,显然她千里迢迢跟着丁夫人来到湖阳,也不是过什么好日子。 姚静主动喊道:“二姐!” 姚燕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是强笑的,不过是一种陌生中的强笑! 被卖了这么多年,一直做个小丫头,这么多年没见面,刚回到家能期望她融入这个家来? 第14章 大变(修) 一家子团聚,姚静是在姚父不停地问话中关注姚燕。 姚燕不仅回答时小心翼翼,就是举止间也局促得很,似乎在怕姚父甚至是姚静对她有什么不满,比如姚静想给她倒水,她就非常勤快起来帮忙,然而倒出来的水,她放在了姚父和姚静面前。 这是多年丫头生涯养成的习惯,还有对这个家庭的陌生。 姚父是个大男子没注意到,只认为二丫头勤快孝顺。 三人围在桌旁叙话,突然间,外面传来哗然吆喝声,这声音之大,显然出了了不起的大事。 姚静想想,说道:“阿父,去看看吧!我和阿姐说说话。” 姚父也不知问什么了,这二丫头以前就不爱说话,现在更不爱说话了。 目送姚父出去,姚静敏锐地发现姚燕的呼吸粗重了些。 她见姚静盯着自己,那眼神让她想起三公子训斥丁夫人时的模样,她心一慌就站了起来。 “阿姐,我是阿静,你还记得吗?”姚静笑嘻嘻地说道,压力瞬间消失,让姚燕以为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 阿静,小丫,她怎么会不记得? 被卖了这么多年,虽然家人之间的容貌有些模糊,但是却记得她有疼爱她的阿父阿母,关心她的阿姐和腼腆的阿妹,还有经常骂她的大母和一个会读书识字的叔父。 阿静是阿妹,阿妹长这么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姚静转身从一个包袱中拿出一包银子。 这是姚静剩下的银子,大概有五六十两,已经可以在郡城买下房子,是一笔巨款。 “阿姐,给你做零花。” 姚燕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等到看到里面装着是雪花银,顿时失色。 “你……你怎么有这么多……”她没能说得下去。 姚静看在心里点点头,若是个心不纯的,定然会被这些银子给晃花了眼,而不是惊疑为何会有这么多银子。 这下子,姚静完全放下了心。 这回来的二姐虽然性子还不完全得知,但是这么试探一二,她就了解到她并非不省心之人。 “以后……家里头有我!”姚静笑眯眯地道。 随后声音低沉道:“阿姐若是有心,保护好家里即可。” 姚燕一直小心翼翼,但是在大户人家见识了不少,怎么会听不出姚静的言外之意。 说是保护家里,其实也在告诉她,要她和家里和睦相处! 姚静透过姚燕的眼神,知晓她听明白了去,她微微一笑:“家里很想阿姐,阿母有了身孕,逼着阿父瞒着大母南下来接阿姐回家!” 姚燕精神一震,却在触及姚静眼神又低下头去。 “阿妹放心,我……我也一直想阿娘,以后会全心孝敬阿母阿父的。” 先说阿母再说阿父,这个二姐给了姚静很大惊喜。 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其实不过因为初来乍到,等到适应了,其本性自然会慢慢流露出来,这次在她为姚静所引导,才流露出些许本性。 不过这本性在姚静看来并不坏! “刚刚朝堂邸报发来,说是天子驾崩了。”姚父回来就急急忙忙说道。 天子离平民百姓很远,当今天子又不是什么明君,让普通老百姓过得丰衣足食,所以天子驾崩,老百姓该如何过日子,还是继续如此过。 姚父之所以这么急忙,不过是因为天子是出身石涧郡,当初消息传到村里,因为同为一郡,家家户户幸有荣焉。 “那是哪位皇子即位?” 姚静问道。 姚父摇头:“天子唯一子嗣哀伤过度而亡,邸报上召各地藩王和宗室进京!” 姚静目光深沉,选帝根本用不着召所以藩王进京!就像逝去的天子,是直接由朝堂选定,然后派仪仗队恭迎新帝入京。 这会儿召藩王进京,又是因为什么?是否出了事! “对了,还有一位老爷说冀州有贼乱安,新任州牧都被杀了!冀州和我们钦州相邻,那贼兵会不会去……”姚父紧张地问道。 姚静见姚父坐不住了,安慰道:“我们钦州离冀州最远,贼兵破不了钦州……”她的话还未说完,姚静突然想到一件事。 冀州东南与钦州接壤,但是西南接壤的是中州,而京城就在中州! 真有造反者,夺了冀州,难保不会乘着龙椅上无人冒险一搏! 如果将藩地的宗室杀光,朝廷也算灭亡了,到时各自为政,谁还会去理他是否造反? 难道是那贼首谋划的?即将大旱时起兵,百姓无粮生存,贼首的兵源就会源源不断! 起兵之日,天子驾崩!难道会是巧合? 还有京城召各地藩王宗室进京,也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阿父,那贼首的名字叫什么?” 姚父摇摇头。 姚静有些失望,不过却也理解,毕竟这是南边,北边的消息怎么可能尽知。更何况,姚父不是什么有文化人,能关注到天子驾崩和冀州有贼兵,还是靠了自身所在钦州之故! 姚静不知她的想法是对还是错,但是不妨碍她知道一点东西,那就是,北边很快发生战乱。 “阿父,你和阿姐在湖阳买田地住下吧!我去见了师父后和师父一起将娘和大姐她们都接过来!” 姚父大惊:“小丫,为什么要这样?怎么了……”连阿静都不叫了,显然是惊讶到了极点。 姚燕却没什么异议,很听话的样子。 姚静说道:“师父说今年大旱,大旱起北方必会战乱,今天阿父说起冀州有贼兵一事,我担心钦州也会如师父……” 姚父颤抖着嘴唇:“小丫……仙长真这么说?” 姚静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要回去接……” 姚静慎重道:“阿父,师父不会见你,你若去,师父就未必愿意带我去,师父本事大,他和我去比阿父去要好!” 姚父这一听,干巴巴说道:“我不和你们走一路……就是!” 姚静严肃地说道道:“北边战乱,阿父一个如何能让女儿放心!再说,在这边湖阳要定居下来,还需要当家做主,怎么可以留阿姐一个人在这里?”说道后来,有了些许警告之意。 姚燕这会儿很配合地拉住姚父的袖子,乞求地看姚父! 第15章 屯粮 事情的最后,姚父还是答应了姚静在湖阳置办产业。 姚静又留下了百金,看到姚燕在她的嘱咐下去寻袁家交好的同事,花费了一些打点费,再次建立和袁家下人间的交情,她才完全放心离开湖阳。 姚家未起,又初来乍到,袁家身为郡城最大的世家,其家仆已经能给小小的姚家作为靠山了。 *** 黄昏,姚静终于在端阳郡城关闭时进了郡城。 她在城里打探粮商不过两天,两月前的安排的仆人终于来寻。 五人是一块来的,到这里的时候风尘仆仆不说,衣裳也有些破烂。 等到其中一人交上一个布包,布包上裹着二十来两银子,以前姚静没把他们当做一回事,只想用完就放掉他们,这会还真有些动容。 姚静给了他们一人留了八两,算来也就刚好他们的赶路和吃食费用,可是他们竟然还给省下了二十多两,现在又全部交回来,不管怎么说,这几人是知道感恩的人。 “李石,既然是汝等省下来的,便会为汝等所用,吾不需要。” 李石领着其他四人跪了下来:“公子于小人和家人等有活命之恩,只想为公子出力,岂敢贪念?” 姚静微微眯眼,她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将布包拿在手上。 却注视这些人的目光,都有不舍,可最后都克制住了。 “也罢,都起来。” 李石五人慢慢站起来,姚静又将布包抛下去。 “汝等衣衫褴褛,且去置办得体家仆衣衫,莫丢了脸面!” 这次李石不敢再拒绝,他握紧了布包,姚静却对他笑了笑,又抛出一锭十两银子:“打理干净后再给吾带回三四口铜箱回来。” 李石又接下来,其他四位都没有意义。看来,其他四个在这一路上已经以这李石为主。 是个人才,她若是没记错,李石的年纪在这五人中排行第四,之前他们五户中互不认识,可小年纪的李石竟然能让几个年长他的汉子以他为主,要么他本身有一点领袖潜质,要么就是一个小有心计的人。无论哪一样,对于不准备将他们带在身边的姚静来说,都无伤大雅。 翻看着朝廷邸报,姚静琢磨着北方局势,又常常出入消息密集地的茶舍酒舍。 现在已经有藩王宗室开始进京,从邸报和世人谈论来说,没有人当冀州刘赦这个贼首为一回事,他们都认为之所以让他占据冀州大半州郡,不过是州郡刺史无能,待到大军将领,刘赦和其叛军会立刻飞灰湮灭。 姚静到是希望刘赦并非自己之前所想那样,早就计划好,甚至能够将手伸向了朝廷。 毕竟,姚静猜想若是真切了,那么天下真的乱了。 姚静想闯一番天地,握住自己的命运,还真不希望这个天下陷入军阀混战之中。 另一方面,由北向南购粮的,前来端阳的不多,因为大部分前往了吴、徐两州。 而到了荆州的,几乎都去了荆州州城。 可以说,端阳的米粮充足。 铜箱子带回来后,姚静挑了两口箱子,将金条放了进去,然后上了锁。 然后由四位下人抬着,李石跟着姚静身后向端阳最大的粮商钟氏前进。 两口箱子不大,不过层层摆放,箱子里的黄金已有近千两之数。 足金金条,只要打开箱子,就是身有万贯家财也会被这金光吸住神。 姚静早就递过了邀约,早上也请粮商背后的士族家少主钟奎于酒舍一聚,钟奎早就开始打理家族庶务,为人甚是长袖善舞,所以这聚会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如今姚静一到,钟奎亲自带着粮店管事过来寒暄。 将下人都挥下去,姚静打开两口箱子。 “这是定金,钟兄,北地缺粮,我金家急需屯粮以备不时之需,请兄长按市价折我粮食,小弟感激不尽。” 钟奎显然有些吃惊,北边今年可能干旱的事其实传到了南方,但是影响并不大,因为南边雨水充足,有个好收成,所以粮食虽然因为北边购粮一事虽然上涨了一些,但是幅度却很微小,尤其是端阳这地还未来什么北边士族。 这里的粮食市价是一石五百五十文,这两口箱子差不多有千金,换上银钱有一万二千两左右,也就说可以买上两万多石粮食。 作为端阳最大的粮商,两万石粮食自然有的,可是姚静说的事定金,按照交易惯例,定金最多只是交易的两成而已。 这样算,他们钟家至少要准备十万石。 这是笔大生意。 作为士族,占据田地极多,因为门下佃户和护卫已越千数作为自保之力,家族也会常常囤积几万粮草作为储备。这样不管遇到什么战乱或旱涝之年,士族可以过安稳日子。 而这些粮食从哪里来,自然是剥削农户佃户,到了灾年战乱,士族一旦断了供给,他们也就只有两条路,一是成为流民,二便是一点点熬过去,吃树根草皮,熬过去回到太平年间,就可以继续过以前被剥削的日子,熬不过去就是饿死。 一石粮食,可以供一户有七口人家一个月的吃食,一年十二石,十万石可以养八千多户一年,而一户七口人家,可以抽两到四个壮丁,也就是说,十万石粮食可以养两万军队一年! 真的是想养军吗? 钟奎和其家里人也推算过北边局势,他们也不认为一个庶族贼首刘赦会有多大成就,不过他们担忧现在各州州牧刺史集军政一手,难保不会有什么想头……钦州金家,他没听说过,那么就不是闻名于世的大世家,可这手笔比大世家一点也不弱……莫不是哪家刺史的人? 钦州刺史府亲近主簿貌似是姓金的,刺史要粮食囤兵自己不方便出来,让手下人出面也不是不可能…… 钟奎越想越觉得可能! 第16章 策划 要说乱世和什么人的生意最好做,自然是和军阀交易获利最大。 军阀需要的数量巨大,又有武力保护,再获得军阀的另眼相待。 可是这样危险也大,因为军阀的利益哪里是那么好占有的,要想得到巨大利益,势必会被逼着战队,若是选对主公还好,日后主公称量天下,他们会跟着水涨船高,跃入大世家之例。 而若是主公失败,幸运的自己还留有家底,新主公能容人,日后再涂慢慢发展,也许还能保持家业继续传承。不幸运的,跟着主公一起被敌人所斩杀也是可能。 钟家能发展成荆州前十的世家,族内远见之士自然不少,尤其是钟奎,在外的名声也是以多谋著称。 姚静就是看中了钟奎的名声才会主动送上门去。 至于金氏,也是她早早算计好的迷雾弹。 古代通讯不发达,想要查到她的底细会很困难,而要证实她是不是刺史府主簿金家后嗣,万里之遥,也需一段时间。 更何况这时间段敏感,各大世家主要视线是放在京城和本地州府变动,金子是真实地,他们未必会特意派人去证实。 就是被证实不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拿的出这么多财力,也会被疑心是他们不知道的势力在运作而已。 有利益,他们不会不要! 至于为什么姚静会知道金氏,不过是石涧郡的时候,这位刺史府上第一心腹的金主簿来了石涧郡替刺史巡查,她就不客气借用了。 普通老百姓怎么敢冒充官老爷,而其他士族重颜面,也不会去冒充,所以被姚静这个异世之人钻了空子。 “金兄弟,为兄本以为汝说数目之大,也不过万数,谁知为兄还是小看了你。” 姚静挑挑眉,笑道:“兄长恕罪,北方旱情严重,粮食必不可缺,长辈曾说积福之家方可长久,钦州百姓受于困顿,都是一州之民,何不援手?” 钟奎也笑了,他当然不会信这位金公子的话,世家贵族怎会理会庶族百姓死活,或有善心士族,却也始终以自己家族利益为重。 不过,他也不会戳穿。 都是这阶层的人,戳穿了反而无礼。 “和兄弟说实话,十万石粮食钟家有,但是世家终需存粮,所以万万不能全予兄弟,还请兄弟稍后两日,钟家会为你筹集十万石粮食。” 钟奎说得自信十足。 姚静心中估量着这士族底气,心中一酸,士族家里存粮宁愿放着,也不愿卖于庶族! 士庶分明,等级森严,实在令姚静心冷。 姚静淡笑:“无妨,若有可能,兄长凑得二十万石,兄弟也吃得下,也免得兄弟再南下江州。” 钟奎眯了眯眼:“金兄弟需要多少粮食?” 姚静伸出五指。 钟奎心中吸了一口气,五十万石,这是要做什么? 这手笔更让钟奎相信并非是一族之事,而是一州了! 钟奎给姚静作揖并行了个大礼,显然是客气之极了。 姚静微笑以对,不卑不亢。 粮食不难筹集,要知道整个荆州士族们仓库里堆着的是数百万石存粮。 钟奎也不是为姚静能够买下五十万石粮食的财力而心惊。 他行此大礼,是因为他在给姚静背后势力行礼。 粮食筹集不难,但难的是这么多粮食运送北方,五十万石,军中押运二三十石一车,也需要数万军车,虽然会分批押送,但是也得确保三千辎重军队护送,能让三千辎重军队出入州郡,中间所需打通关节,就不是普通州郡所能成功的。 毕竟现在还是大齐天下,这么向外州调动粮草,不借助官府名义,私下买粮,完全可以告上朝廷。 “便依兄弟所说,请等候三日,二十万粮草会为兄弟筹集到!” 他又加了十万,是想卖姚静背后的大势力面子。 姚静心知肚明应允下来。 其实,她觉得能筹集到十万也就准备收手,多了十万她自然更加求之不得。 金子她不缺,她来到这世上一年,切割的金条早就堆满一间小房子大小,已有万金之数,而空间还有大半没有切割到。 乱世,军队第一,但是对于军队来说,粮草才是第一。 掌握粮食,在乱世不怕筹集不到为你卖命的军队。 姚静答应下来。 约定过后,钟奎欲设宴款待,姚静当然不能推辞。 士族宴会充满了奢华糜乱,酒水珍馐铺满桌台,美人歌舞也格外撩人,姚静号称才十四,钟奎也送了姚静两个美人。 这世道,真没将女人当做人看。 姚静揉了揉眉心,今天酒喝得多了,好在这年代的酒度数不高,醉不了她,可是酒水难喝又多水,大为折磨了她一番。 可她还是得忍着,不能落钟奎面子。 将两个美人挥退,她唤来了李石。 “今天你们收到多少银子了?” 李石跪了下来,老老实实道:“如公子所料,钟家以重金和小人们叙话,不过小人都按公子所做,一句话都不曾说,银子一丝未碰!” 姚静点点头,让他下去,他们并非训练有素的家仆,姚静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候在外面站直,一句话都不能说,而且让他们一个个得到她的密令,如果谁发现有人和他人说话或离开,就会得百两赏银,并会得到她的重用。 她一一都试探了,李石是最后一个人,在姚静想法里,他们什么都不说自然最好,就是泄露他们不是跟着姚静,而是她临时从延州买来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会让钟家更加忌惮。 有着这么多财力,却这么秘密隐藏自己的身份,定是不想让人知晓。 作为世家,最擅长自保,就是造反的人和他们联系,他们都会为了自保暗暗支持,更别说其他,所以姚静并不担忧他们发现。 不过不被发现对她而言更方便一些。 第17章 复刘 钟奎的粮食一如之前所约定那般在三日后全部凑齐,端阳有一条水路通往荆州城,姚静再端阳码头早早定下四处仓库,粮食一被运送进来,姚静在完全封闭仓库后将粮食送进空间里。 钟家的人一直在等姚静的人从码头运粮,可是姚静这样做,注定钟家人看不到运粮的人马。 等到仓库一月租期到了,钟家人看见库主打开仓库时,他们惊骇发现,粮食早就被运走了,当下,真个钟家人更心惊起金公子背后的势力。 而一个月后的姚静,已经再次进入了延州城。 姚静这段时间仔细观察过李石等五人,除了李石外,都如他们表象一样木讷憨厚,李石却有些商业头脑。 她想了想,也打消了放了他们的心思。 当然为了避免他们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姚静也不会带他们回钦州,所以她在延州买下了酒舍,留下金银若干,又召了李石一个人见面。 静静地打量着此人,最后叹息一声,便在他面前将一块玉佩分成三份,给了他中间一块。 李石怔怔地看着这小块玉佩。 “若有一日有人拿任何一块前来,你们可以尽量给予他们需要的东西,不过也要看清楚利弊,他的作为威胁到你们的话,你们可以不必理会!” “当然,若是玉佩凑齐,无论什么事务必服从!你若愿做,就接下,若不愿,酒楼还是会给你,不过其他的人你要为他们负责,给他们好的生活。” 李石脸色变了变,这么一段日子,他见识到这个公子非常神秘。 非常有钱,他不知道公子和端阳钟氏交易了多少,但是听到的风声也知不下于万贯,还有这一路跟着公子回延州,公子出手大方,他们也跟着过上以前从来没想过的好日子。 今日公子买下酒楼,还以为是要经营的,没想到是送给他们。 他们没为公子做什么,公子竟然给了他们这么多。 李石知道自己脑子灵活,但是因为自己脑子灵活害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从此他再也不动脑子了,就怕自己忍不住多些想法,害了自己的父母和如今妻儿。 他只是老老实实做事,卖着自己的力气。 等到发现自己家山重水尽时,他发现他脑子灵活也没用,他想不出什么法子在家家户户都在挨饿时弄来粮食,弄得只得和同村活不下去的村民来了州郡,有的死了,有的进了牙行,一家子都被打散,李石不愿意一家子被打散,所以一直咬牙自己选主家。 他一边勤快地干活,一边寻求合适的主家,看到公子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找的主家到了。 随着一个多月的相处,他无数次庆幸当初的坚持。现在,他同样非常感谢公子。 “公子有恩于我,万不敢奢求酒楼,愿为公子出力。” 李石脸色立刻恢复,跪了下去。 不是李石不想自由,而是不想忘恩负义,算来,他没有为公子做什么事,可他的家人在州郡有了家,平日里公子多番照料,给他们月银,实在对他们太好! 姚静笑了笑,这李石虽然有些聪明,可是经历的事情不多,表情一眼就让人看透了。 其实说古人多愚昧迂腐,并不完全,因为很多时候他们的愚昧迂腐是他们重视忠义恩德,是非过错,外人无权置喙。 就像如今的李石,全家脱奴籍才是对家人的好,可是他因为一个恩字放弃了。 姚静满意地点点头,也不枉这一路上多番施恩。 “既如此,以后你就好生打理酒楼,酒楼收益你自取用,或扩或败又或是你自用,我都不管。” 李石恭敬地点头:“小人定用心经营。” *** 延州事毕,姚静飞马向钦州行近。 今年大旱,从北到南,蔓延辽钦延襄四州,其中辽钦二州今年以来无一滴雨露,州域内河流干涸,粮食产量不到往年的一成,而这一成的八成都归了官府士族,剩下两成,如何能养活两州四百万平民。 一时间各郡县不是爆发民乱,抢夺士族或官府粮食,就是纷纷逃离家乡,成为流民。 尤以冀州为多,因为冀州打出了光复前朝汉室的名义。 同时大肆宣扬前汉仁义,爱民如子。近汉室后人重振祖业,愿尽平生之力使百姓有食有衣。 这般宣扬之下,四州过不下去的百姓自然纷纷投奔。 接着,中州藩王宗室齐聚京城,祭祀之时,发生地动,使得太庙崩塌,藩王宗室死伤一半,京城也多有损毁,官员百姓也是死伤无数。 民间刮起了一阵齐世命数已尽,汉室当兴的风来。 汉朝灭国已有六百年,几乎所有的人早就忘记了汉朝,可是如今汉室后人冒头了,还占据了冀州,又恰逢京城地动,太庙崩塌,古人多迷信,这一流传,很大一部分人都信了。 姚静听到这些消息,暗叹刘赦的谋算,如今大齐反应过来想对付他的时候,只怕自顾不暇了。 四州各处民乱,京城无帝,又遭遇地动乱象死了不少人,还有一些州郡不缺野心者在默默推一把,大齐真的到了生死存亡关口了。 如今已经是七月,距离姚静离家有四个月。 敦县是钦州最西边的县,靠近冀州,姚静因为走陆路,所以从敦县进入钦州。 此时敦县已经易主,当然不是归冀州刘赦,而是敦县的一名囚徒。 敦县是个极其穷困的县城,早在开始民乱时这里就发生过几起抢粮事件,虽然镇压下去,可是县城的富户有些怕了,这会儿带着家眷撤离,可这富户也很吝啬,搬不走的粮食他一把火给烧了。 久而久之,敦县已经没什么吃的。 县令都跑了,囚牢的囚徒自然不会再有吃的,毕竟狱吏都在为粮食发愁。 囚徒舌灿莲花,许诺有粮可予让狱吏放了他,谁知囚徒张刀出来,张刀一刀砍了狱吏,放出数十囚犯,他带着这数十囚犯杀入旁边辉县一处小富户家中,吃饱喝足后分于敦县百姓,就这样获得了近千人的统领之位。 第18章 浪子(修) 敦县为张刀所控,原本张刀就是一名杀人犯,这会儿得了县城后就在城里刮了一空,如果没有家人在张刀手下做事,那就只能拿钱买命。 这般毫无纪律的队伍算不上军队,只能说匪类。 县城算不上残垣断壁,却也是破败不堪了。姚静路过县城时,大路弥漫着血气让人闻之做呕。 偌大的街上人数就那么十来人,冷清极了。他们行色匆匆,显然是这外面没安全感。 酒楼旁边的民居中,里面传来女子呜咽哭声,姚静不必去问,但是却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姚静踏进这条街道的时候,三个张匪从那屋子里嬉笑走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拉了拉裤子,嘴中尽是不堪措辞。 “小子,你是哪的?” 姚静不动声色,若非要回家必须穿过这县城,她是绝对不会进城的。 就是祸害女人的三个张匪。 姚静冷哼一声,知道是他们是想向自己下手了。 她骑着马,做游侠打扮,一路飞驰过来,也遇上不少匪类,可都让她收拾了。 “诶!你这小子他妈的竟敢不回话!兄弟们,将他拉下马!” 话刚落,这三人就拿着自身的刀挥了过来。 姚静拿过腰间的剑,也不拔鞘,剑挥挡过去,将三人挥过来的刀全部挡下,然后加了一把劲一推,这三人竟然连人带刀被姚静掀翻了。 姚静冷眼驱动马往他们身上踏过去,尽快出城,谁知道张刀会不会因为几个啰啰找她麻烦。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靠着一个没有束发的年轻男子,男子脸很苍白,长得很清秀,修长的手指和干净的宽袖告诉姚静他是个文人,一个文人抱着个酒坛应该是斯文败尽、丑陋不堪的,可偏偏在他身上,反而多出一股子不羁的写意风流来! “好功夫啊,人也长得俊俏。”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得让姚静想揍人呢? 姚静不想理,继续奔马前走。 “前边是西门,张统领在那城门口!” 这句话成功让姚静停住了马。 男子抱着酒坛过来,他身后的两个人边跟着边难为地喊道:“先生莫靠近这凶悍小子!” 男主不在意地挥挥手,以平常的语气说道:“他又不知我是你们头请来的!” 姚静目光注视着走过来的男子,他真是个二货,还是故意告诉她的呢? 很快,这男子到了姚静身边,一把抓向了姚静在马背上的腿,还笑说:“来,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来陪我喝酒!” 姚静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剑鞘敲打过去,就将他的人打开,他白皙的手背立即红了,人踉跄退了几步,若非身后有人扶着,必然摔下去。 姚静却不再理会他飞驰离开。 她不知,这个年轻男子看着姚静离开的方向笑眯眯地又喝了一口酒。 “可惜,可惜!” 别人都会以为是他在可惜姚静没陪他喝酒。 却不知这年轻男子在可惜姚静! 马上的姚静冷哼一声,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么定是想算计自己挟持他带他离开这里。 她才不上当。 不过那男子说张刀在西城门,也不知是真是假,当下,姚静小心了几分,在离西城门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干脆下了马,小心地前进。 越来越靠近西城门,姚静很快发现城门口森严,至少有四百张匪布置在城门口,而且城门不许进出。 姚静皱起了眉头,不可能是因为她得罪三个小啰啰而设下的阵势。 姚静知道今天出不了城了,只得转回方向。 为了避免被报复,她还准备离开这县城,为了不耽误时间,她从再饶一段路回家。 再次路过酒楼处,姚静忍不住看了过去,那年轻男子早就不再那儿了。 等到了东门门口,看到那年轻男子时,姚静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还能活下来,可喜可贺当喝一杯?” 他还是抱着个酒坛子。 姚静冷哼一声,这人一点不恼,笑眯眯将酒坛递过来。 不过这次,在人靠近的时候,她拽住了他的手臂将其拉上了马。 男子被拉下马后很顺从地坐在后面,马儿跑动的时候还抱住了姚静的腰,惹得姚静有些后悔带走这家伙了。 “先生!” 男子身后跟着的一人大喊,另一人挥刀砍过来,不过姚静武艺强悍,一只脚踢过去,这人的刀被踢飞,人冲上来的时候,姚静已经带着人驱马出了城门。 奇怪得很,西城门那么多人,这东城门一个人也没有,不像是要开战的样子。 “冀州刘赦的人今天过来,张刀当然得好好招待了。” 身后的男子似乎看出了姚静的想法,慢悠悠地说道。 “让张刀投靠刘赦,这主意还是我出得,如何?” 姚静猛地回头,将人丢下马去。 不过她有分寸,这瘦弱男子被摔在了草丛里。 男子爬了起来,不急不忙地拍了拍身上的草灰。 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施施然对姚静一礼:“多谢姑娘救我出来,日后定有相报。” 姚静冷冷地看他,知道她是姑娘还抱她的腰。 “我也不想的,可姑娘骑得太快,我从马上摔过,自此上马必须得搂住人才安心。”他又看出了姚静的想法,不好意思说道。 此人……真是聪明,可也真的很讨厌。 她救此人,是因为他不难救,更多得是他的提醒让她捡回一条命。 现在,她和他各不相欠。 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在即将战火纷飞下,还能活多久? 姚静毫不犹豫驱马离开。 年轻男子晃着脑袋,高声说道:“姑娘,钦州即将大乱,南边才有安生日子!江州刺史重名,又是三公后人,定能安稳十年!” 姚静的马速变得稍微慢些,之前若是对他有意见,现在他这翻提醒也算抚平了她的怒气。不过,她也没给答复,迅速离开了去! 第19章 熟人 进入钦州地界,姚静看到越来越多得流民蹒跚在官道上。 随着腹中饥饿,越来越多的人摒弃了良知。 这一日,姚静行至石涧郡的平县,距离她家所在的贵县不足两天的路程。 随着流民的增多,姚静越发不安起来。 家里是有粮,但是一个家中只有妇人的情况下,如何抵挡住他人的贪念。 姚静连夜赶路过来,这会儿也不愿意再停下歇息了。 天再次黑了下来,姚家却在路上碰见了熟人。 姚家村的村民。 姚大山带着自己的老娘和两个年幼的弟妹挤在一起,周围也有好几堆流民,都围在一处空地过夜。 他们听到马奔跑过来的声音,眼中都闪过惊惧之色。 姚静提着一个心,喊向姚大山:“大山哥,你怎么出来了?” 姚大山听到马上的人喊他的名字一惊,等到看清楚了姚静的脸,有些不确定地道:“二柱叔家的小丫……你回来了,二柱叔呢?”后面很急促地问起来。 姚静的心更紧张了,身手灵活地下了马。 没回答姚大山的话,反问道:“大山哥,我娘和姐姐还在村里吗?怎么样了?” 姚大山低沉说道:“二柱婶子生了儿子和女儿,家里早就断粮了,都靠着你大姐进山挖野菜,还有大柱叔三柱叔接济才撑过来,不过我出来的时候,村里人都过不下去,大柱叔和三柱叔也商量着带着家人走去冀州……听说二柱婶不愿走要等三柱叔和你回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姚静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应该庆幸姚家村民风淳朴,又是个贫困地方,因干旱而乱匪的贼人看不上姚家村,而姚母和大姐知道隐藏自己家拥有粮食。 如果村民有恶徒,又或是匪类踏入村子,姚母和大姐暴露家里有大量粮食,姚静不敢想象姚母和大姐两个弱妇弱女会被遭受到怎样对待。 姚静一开始放心和姚父出门,也是没想到局势会乱成这个地步。 往年不是没有干旱,姚静记忆中也未发生什么事,所以觉得留了粮食万事大吉。 谁知今年分外严峻,百姓都不得不背井离乡才能寻条生路。 姚静看着姚大山身后的幼弟幼妹面黄肌瘦的模样,心中一叹,阿母没有暴露自己的粮食,心里头定然是极力克制吧,到底姚家村的人都是她的熟人,看着一个个熟人亲人饿肚子,却理智地选择不暴露,阿母肯定受到不少内心折磨。 她将临时准备在外面的小包袱给了姚大山。 姚静见他怔怔拿着不动作。 她说道:“快吃吧,不要留着。” 作为流民,身上哪里能带吃的,因为一旦带上必然会被别人抢走。 姚大山打开包袱,包袱中的菜饼和馒头,让其他流民都看过来,他们有些人的眼睛都闪过凶狠的贪婪之色。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一个大汉朝着姚大山的妹妹手中食物抢去,可是姚静在这里,这大汉注定抢不走。 大汉扑过来的瞬间,他的手凭空被一只更小的手抓住,那小手力道极大,让这么一个汉子痛叫出声。 姚静反剪他双手于背后,然后将大汉往几个蠢蠢欲动的男人们扔了过来。 姚大山的妹妹姚菊花被这变故吓得哭了起来,馒头也掉到了地上,姚大山的母亲姚何氏迅速捡了起来放到姚菊花手上。 而姚大山和姚二山一个青年一个男孩目瞪口呆。 二柱叔家的小丫怎么这么厉害了……对了,小丫还骑着马回来! 姚二婶说二柱叔带着小丫去见道长师父了,这好几个月不见,小丫会功夫会骑马,莫不是向道长学的? 姚大山眼睛一亮,不过很快黯然下来。 姚静这么轻松将他们中最强最凶悍的人解决掉,他们纷纷都从白面馒头中清醒过来,看着姚大山一家快速吃着,他们只能用羡慕地目光看着他们。 刚才那大汉的动作,原本还想藏着食物路上吃,这会儿他们也不敢动作,大口大口搅咽,久没吃东西的肚子这会儿舒服了许多,人也有力气了。 姚静正准备重新上马,姚大山踟蹰道:“阿静这是要回去接二柱婶离开吗?” 这会儿姚大山也不再叫姚静小丫了,换了阿静称呼,可见这姚大山也是个聪明人。 姚静笑道:“当然,我家定在湖阳了,正好接阿母阿姐过去团聚。” 姚大山突然下定决心,期盼道:“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块走?” 姚静奇怪道:“大山哥你们不去冀州了?” 钦州和冀州相邻,冀州有粮食有活路,钦州自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又离得近,可以说大部分在钦州过不下去的百姓都会去冀州。 “阿静,前去冀州的人太多,这才离开村子三天,就死了好些人了……现在很多人都去冀州,可冀州一州之地哪里能容得下所有的人,去其他地方的生路更大一些……” 姚静很意外,姚大山这个人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个勤快地年轻人,人十分热情,姚家有个什么力气活,姚父一个人干不了,喊姚大山,他从来不推辞。 看不出,这姚大山很有些远见。 姚大山姚二山还有姚何氏和姚菊花,四个人,一个青壮,和姚静一样大的男孩,还有一个妇人和幼女,算得上累赘了。 不过姚静对姚大山一家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这家子为人做事都很好。 她要带姚母阿姐还有一对尚在襁褓中弟妹,大伯父和三叔父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走了,如果走了,她还真的需要有青壮在她出去打听消息时照顾阿母和姐弟妹们。 “远去湖阳路途极远,你真的愿意更过去?” 姚大山点点头:“当然。” 当他看到姚家小丫拥有马和极高的功夫,又能一个人从湖阳回到这里,相对于去前路无知的冀州,他更想跟着姚家小丫离开。 姚静相信姚大山的为人,姚大山也相信二柱家的人品,所以他做出了令很多人都不可置信的决定! 第20章 灾难 姚静骑马,所以先行走了一步,姚大山带着家里人走回去。 进入贵县,贵县不像敦县那么残破,可是这县城里的士族已经迁走了,县官还在,不过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卒搜各民户的粮食存于县衙,然后每天分给百姓两份不见米的粥,可之前县令发布的平均分配告示有着天与地的区别。 可粮食收走了,每天只有两顿粥,早早没了力气,而县衙差丁个个精神饱满,他们哪里是对手。 更重要的,每天有两顿粥好歹有个盼头,饿不死人,如果和差丁闹起,就会死人了。 各州县乱来乱去,贵县还很平顺,也是这政令弄出来的效果。 姚静有些佩服这县令,这的确是个阻止民乱的好法子,不过这法子也太过极端了。 如果别的州县匪类进攻贵县,就凭县城那几百差丁,只怕守不住。 百姓被饿得手无缚鸡之力,可不就是待宰的羔羊! 贵县父母官是中州人士,庶族出身,不过有幸被中州士族看重做了门客,随后就被举了孝廉,不到三年就被送到贵县成了一县之长! 县令姓冯,名良,字德云,三年来在贵县说不上有什么政绩,却也毫无差错,不是什么爱名如子的好官,也不是贪得无厌心黑的恶官。 远远看到排着长长队伍的领粥平民,姚静目沉如许。 冀州刘赦既然派人前去接管敦县,那么定然会慢慢蚕食钦州,贵县迟早会被划到他的地盘之下。 就是不知这位贵县父母官是何主张,投降献城,还是死抗到底。 就在这时,姚静眉头一皱。 因为姚静发现了姚香在人群中。 姚家村距离县城可有半天路。 她牵着马离开了,不过却没有直接离开县城,而是拐入了一个小巷。 她在小巷子里头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到姚香小心翼翼捧着一碗粥离开时,她跟在她身后。 路上的人很多,姚香也没注意身后是否有人跟着她。 见她拐入一条脏乱的街道,进入一幢土屋,听到里面的咳嗽声,她大踏步走了进去。 姚香小心翼翼地将粥喂给姚母,姚母脸色蜡黄,人虚脱地快不成人形了,人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回事?家里有足够的粮食,怎么两人会出现在县城! “阿母阿姐!”姚静喊得很冷静。 姚香以为是幻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听到人走进来的声音,这次变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姚静进得屋里,这摇摇欲坠的土屋真的住不得。 “阿静……阿父呢?”姚香惊喜地喊道,随后看到姚静身后没人又迅速的文。 姚母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不过她身子虚弱,都说不出话来了,这会儿也满是期待地看着姚静。 “阿父和二姐留在湖阳置办产业,这北边要乱了,所以我过来接阿母阿姐还有弟妹们南下!” 两人一听松了口气,也没想姚静说要接她们南下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姚静已经偷偷从空间拿出了食物,她蹲下身子,结果姚香的碗喂姚母,姚香吃着白面馒头,急得囫囵吞枣。 “阿静,哪来的馒头?” 姚静说道:“隔壁县城买的。” “花了很多铜钱吧!我们县里许久不见馒头了……”姚香边吃边说。 姚静没答她这话,问道:“家里粮食不是够吗?阿母和阿姐怎么在县城?还有,我问过大山哥了,他说阿母给我添了弟弟妹妹,怎么这会儿不见?” 姚母和姚香吃着吃食停了下来。 怔怔地看着姚静,可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回事?”姚静的脾气见长,声音已经带了些许的严厉。 姚香眼睛突然红了,就要哭出来的时候,姚母拍了拍姚静的手。 “别问你大姐了。” 姚静转过头看姚母。 姚母苦笑一声:“我怕事儿,所以忍着不接济村里头人,但是阿静你的叔伯一家待我们不薄,你大母……你阿父甚是在意,便不能不管。” 姚静皱眉:“虽是如此,粮食还是足够的。” “你大母天天吃的红光满面,前天叫村里人发现不对提了出来,你大母就只能将粮食和村里开始换地了!” 姚静冷笑一声,若是平常,她得夸一句大母打算极好,会做买卖,现在这人人缺粮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简直是秀逗了。 现在的粮食在钦州有钱都买不到,更别说用地换了。 “粮食换光了?” “不是,家里头有几石粮食被路过的贼人听见了,前天晚上冲进了家门,全部给抢走了。现在他们还在村里头还怀疑我们家里还藏了粮食,又抓了你叔伯和大母……还有小四小五在村子里头,将我和你阿姐赶出来,说是三天不给他们带一石粮食就要杀他们一个,呜呜……” 说着说着,姚母哭出声来,姚香也跟着哭。 这两天,姚母一直不说话,浑浑噩噩地,若非姚香能打起精神领粥,两人只怕被饿死了。姚香一开始还想去找县令大人说了,可是她一直见不到人,在差丁面前跪下求救,他们答应下来可现在还没有消息。 现在看到姚静回来,一直提着心的姚母和姚香终于发泄了出来。 “家里头的金银也被贼人搜走了!”姚母哭着说。 姚静算是明白了,不仅仅是粮食问题,还有那金条惹出了祸事。 贼人看见金条,再联想姚静和姚父不在家出了远门,定然会怀疑姚静和姚父身上会有更多的金条,所以抓了人,又放了两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是想等姚静和姚父吧! “那贼人是谁?”姚静冷静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只听到一些话,说是从白虎山下来的!” 姚静手一顿,白虎山? 白虎山里有个白虎寨,是个强盗窝,这一路上,听到不少白虎寨抢粮抢女人事件。 以前还顾及官府,现在只要不去实力强悍得城池,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白虎寨的人分散下山打草食,没想到竟然有一小波路过姚家村! 第21章 无敌狠辣 姚静很冷静,贪图那么几石粮食和一根金条的,定然不是一队人,而是几个匪类,而且不会超过十个! 眼皮子这么浅,也不会是强盗窝的大人物,最多一个小啰啰的头而已。 姚静这一路北来,也经过几场打斗,挂在马上的剑早就见了血,这会儿对着几个啰啰匪人还是相当有信心。 姚静待她们吃饱过后,嘱咐她们前去有差丁巡逻的地方呆着,然后也不告诉她们去向就迅速出了城。 贵县固然饿不死人,但是还有人离开去外面寻更好的生活,也有其他人实在活不下去,在外面求收留。 贵县许出不许进,所以姚静出去很方便。 骑马而行,以前要走小半日才到县城的姚家村,姚静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 往日的姚家村在这这时候定然有炊烟,可如今安静地可怕。 姚静还是做小子游侠打扮,姚香能迅速认出,是因为姚静是她们的家人,而且她们也曾看到姚静这男装打扮出门。 现在,她骑着马进了村,这一时半会还是没人瞧见。 离着姚家事故发生才不到三天,看着村里头家宅紧锁,可见那些白虎山下来的几个匪人还未走。 姚静张扬地进村,在踏上村中小道时,果不其然就瞧见七八个人提着把大刀过来。 他们贪婪地看着姚静,不,应该说是姚静牵着的马! 为首的人是个三十上下的脸毛大汉,眉心眼角处都有伤疤,整个人看起来力量强横,凶恶异常。 “小子,留下你的马和身上的银钱,就饶你一命。” 伤疤汉子咧了咧嘴说道。 看来,这群匪人到是将这村子当做打劫的据点了。 否则也不会这么娴熟。 姚静冷冷地不说话,一言不发就抽出剑。 半扯住缰绳上马直接冲过去,剑本就犀利,姚静的力道越发大了,就是被匪人用兵刃招架住,可力道压得他跪下来,最后被姚静一松刺进了喉咙! 不过十息,就有三个人就死在了姚静一人一马手下,其中还包括那伤疤汉子。 伤疤汉子是他们的头,他们被姚静这动作吓住了,看着剑垂下滴落的血,他们害怕得朝后逃去。 他们不过是白虎山最小的啰啰而已,他们不懂死战不退、甚至拼死一搏,他们看到危险,本能的是怯战,然后逃跑。 两条腿如何能跑过姚静身下马的四条腿,很快就被她追上了两人,同样如切菜一般杀了,只剩下三个! “大侠,饶……”姚静没等他说完,就下了手。 最后两个,姚静也不追了,手中剑做标枪一样掷过去。 中了一人后背,而旁边一起的匪人被吓得跌倒了。 “再跑啊!” 姚静慢慢过来,脸上的笑容,在或者的唯一匪人眼里比山里的大当家还可怕。 手脚不停的晃抖,看见姚静拔出插在他同伴后背的穿心剑,两脚间立刻湿了。 “饶命……饶命……我只是听命……” 姚静说道:“你们抓的姚家人还有没有活着?” 这人忙点头,颤声:“还……还活着,都关在村中家里!” 姚静松了口气,说道:“走吧。” 这人如临大赦,头也不敢再回继续往前跑了,半路上摔了两三跤,还是不曾回头。 可惜,他在进入村中屋舍的时候,立刻就有棍棒飞出屋子,两三户人家的男人痛打落水狗似得将人打了十几下。 这人很快就变得出气少,再也没办法起来。 最后被姚静熟悉的木叔婶子用桌子砸死。 可这人死了后,还有很多姚静熟悉的村民拿他们泄恨。 这些人带着凶器杀了他们很多亲人,也糟蹋了不少他们的媳妇女儿。 等到发泄过后才想起刚刚出手的侠士,可是人只看到骑着马的背影。 看这个方向到不是出村的,于是立刻就有人追了上去。 村长家。 是七八间的砖土房,前面五间时贼人享乐的地方,这会儿还有两个人守着。 这两人喝着酒,吃着肉,还抓住村长的女儿小春在调笑。 他们这么放心作乐,盖因为现在姚家村并没有多少人,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青壮不过十个,还被他们打伤打残了三个。 还有关着的人,这几天也就给了一点水,就是敞开门让他们跑,他们也跑不了。 不过贼人来了,就将姚家人都关在了土房里面,也不给吃喝。 姚静闯进来,两人还挺横的站起来。 还欲狗骂几句,姚静抽出还有血迹的剑时,他们都住了嘴。 显然这两个比刚才那些人要来得有见识一些,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同。 虽是如此,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一个小小的头目如何是姚静的对手? 姚静对战他们,不需要什么招数,只靠自身蛮力就可以将他们碾压。 两人一个被姚静杀了,另外一个被姚静丢在他原本作乐的桌子上。 桌子散架破碎,这人也浑身都是血迹。 姚静问道:“说,你们白虎山有多少下山了?” 这人也硬气,仇恨地看着姚静,对于她的问题丝毫不给回复。 姚静见状,也不想再问,走近过去,捡起旁边的坐石凳砸向他。 顿时,这人脑袋开花,小春尖叫一声。 姚静这会儿气也差不多平了,要知道从出城开始到现在,她心中就是堵着一口气。 弯下腰摸出了钥匙,摔在小春身上:“去,将门打开,还有去做些粥米。” 小春被摔在身上的钥匙吓了一跳,可也因此不敢大叫了,她这时候根本不看这恐怖的“男人”,颤巍巍地接了钥匙就去办事! 她不敢看这般狠人,可也不敢违背这狠人的命令! 姚静回到马旁,抽出抹布擦干净了剑上的血。 看到这会儿已经追上来的村民,她冷淡地吩咐他们将屋子里的尸体抬去喂狗。 直压得这群人气都不敢喘。 第22章 利诱 门被打开,里面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姚静大踏步进去,看到里面的亲人们都倒在地上,三天前屋里放得一盆水和一些粗豆早就全部消失了。 她急忙往大伯母和三婶怀中的孩子走去,大伯母和三婶这会儿已经饿晕了。 摸了摸两个孩子,姚静松了一口气。 好在不过三天,大伯母和三婶喂过两个孩子,她看这两位亲人柔和了许多。 对于之前她阿母将粮食给大伯三叔一家也没了怨气。 不过大母! 看见她和小婶还有力气看人,两人又在水盆和放着粗豆袋子旁,姚静已经想到这三天的情形了。 说起来,粮食给了亲人们也没出事,只是大母吃得太过让人发现了去,后来被人发现,也不想着隐瞒,反而嚷得人尽皆知,并胁迫村里人拿地换。 这让姚家人被匪人抢了,村里人为他们出头的没几个。 小春拿了食物过来,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之前的匪人已经开过锅了,剩了些汤和肉。 她想着被关的人多日未吃,先拿来救救命也是好的。 姚家轻轻地抱起两个孩子,小春低眉顺眼地将碗摆好,倒了一碗后,姚静拿起了木勺。 随后对小春说道:“先救我大伯母还是三婶!” 小春一怔,显然是因为姚静刚刚那称呼。 “至于那两位,等她们醒了再给点渣羹,如果醒不来了……哼!” 小春这会儿终于认出了姚静,她张大了嘴刚想叫阿静,可是听到姚静后面的话,这和杀祖母和婶子又有什么分别? 她很机灵,否则也不会落在匪人手里现在还好好的,脸色比村里其他人好太多。 阿静……不再是以前的阿静了! 以前的阿静岂能杀掉那些匪人,岂能做出这等不孝的事情。 姚静怀中的孩子醒来,虽然喝过了奶水,可大伯母和三婶很久未生养了,又被饿了许久,哪能满足两个一个多月的孩子。 两个不知事的孩子这会儿也都就着姚家的木勺张嘴喝汤汁。 很快,姚静的大伯母和三婶已经醒过来了,饥饿让她们没有立即关注屋内情形,而是不停地喝小春递过来的汤水和肉食。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这才看向了姚静。 这时候,外面已经被村民收拾干净。 姚静起身将两孩子重新放入了大伯母和三婶的怀里。 “再劳烦伯娘和三婶照顾小四和小五!” “你……你是小丫!” 姚静微笑点头,却不在在这儿耽搁了。 她抓起放在桌上的剑走出去。 大伯母和三婶有些无可是从,不过看到屋里还晕着的男人和孩子们,两人迅速抱住孩子过去。 不过屋里清醒的她们能隐约听到外面姚静大声替她大母用粮食换地契的事情道歉,并说出之前大母所交易全部不算数,还说都是乡里乡亲,就该相互帮助! 两人对视一眼,她们再无知,也知这个侄女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小丫怎么敢在一群大人面前这么说话,甚至替婆婆做主退还一大笔地契。 姚静见这些村民有些动容,不再是之前有些畏惧和害怕的样子,她继续说道:“阿静从南来,得了师父所学,就图为乡亲父老做些事!今年大旱,阿静唯恐乡亲父老饿饥,已然带回数百石粮供大伙度过这个灾年!” 这会儿,姚静底下的人越来越多,也因为她说的数百石粮食躁动起来。 没听见阿静说吗?这是给他们乡里乡村度灾年的。 当下就有村民哭起来。 有粮食了,他们不用饿肚子了,也不用担心会被饿死! 姚静不过稍微一停,立刻就有村民给姚静跪下称谢。 “粮食今天午后就会到村里,现粮食紧张,银钱难求,阿静家里不到十石粮食就有贼匪望风而来,这数百石粮食,虽然阿静和师父学了些本事,但仍然凭阿静一届女流万万保不住的!” 姚静俯视下面已经聚集的二十来人,听到他们的嘈杂和担忧声,她神情冷漠。 “有匪人来就杀了他们!” “带着粮食逃!” “将粮食藏好!” 各种各样的议论,可是他们很快知道这些都没有用。 大家都看向村长。 村长是亲自看见姚静解决了十来个凶狠厉害的贼匪,又从女儿小春口中得知这姚静对姚家态度,他神色复杂。 比之其他村民,村长见识得多些。 他不认识字,但是时不时进城,听得多了,这会儿也知道外边已经有造反的,还听到大齐被天降惩罚,大旱还只是个开始。 他之所以不和其他带着家人逃离村子,不是没有勇气和实力,而是知道外面比家里更加难过,他们家还能忍过这个旱年,而到了外面就说不定了。 姚家阿静能带来百石粮食,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乡里乡村? 当下,他道:“阿静你和仙长学过本事,能从重重充满匪盗的路上给我们带来百石粮食,阿静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他想知道姚家阿静的打算,也希望她真的有办法保住他们的姚家村。 姚家阿静的说的道长师父,村里头的人都有所听闻,村长觉得能在短短几个月将阿静一个小姑娘教得这么厉害,定然是仙长。而仙长这么看着阿静这个村女,村长觉得这个阿静真的是有大造化的。 村长的话落,很快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应和。 留下来的村民几乎都是重视乡土的人,如今姚家阿静丝毫不取就给他们粮食,他们早就存了厚重的感激之情。 这会儿听到村长说阿静能将百石粮食从匪人拦道的路中带回来,再想到之前阿静杀匪人的场景,他们再也不将姚家当做一个普通的丫头。 他们甚至觉得听姚家阿静的,才是正确的选择! “就听阿静的!” 大伙纷纷说道。 姚家笑看了村长一眼,不管村长如何想她,她的目的达到了。 这些人跟了她,以后村长再想带回去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第23章 恶魔 “诸位乡亲,阿静虽然得到师父教授的本事,但要传授下来需要言听计从,阿静不过一个小丫头,哪敢让诸位叔伯婶娘等各位长辈听从?” 底下安静下来,姚静嘴角微扬,继续说道:“阿静认为,愿意听从阿静的叔伯拜在师父门下,而不愿意的叔伯婶娘,阿静也不勉强,阿静会出银子和粮食送叔伯婶娘们进县城!” 村长心中一叹,果然如此。 “能败在仙长门下是我等小民的福气,安敢违命?”他又主动说道。 众人听到村长的话,顺着一想也不由点头,拜在仙长门下也是福气。他们都忽视了要听从姚静的话。 所以,当下没有一个愿意离开的。 姚静自然看出来,不过既然答应了,她自有办法掌控他们! 不过,之前还是需要给他们提个醒,到时候别怪她不念情义。 “我虽然是师父门下弟子,但是召选弟子也需要资质,从明天开始,我会替观测试诸位叔伯是否有资质,若是资质不加的,还请诸位叔伯恕罪无法传授到本门武功,不过只要坚持训练,保住我们的粮食和家人还是足够的。” 姚静也不再谦称阿静,而是用我这个平等的语气。 这将在场的人热情打消了些,不过听到后来,还是充满着希望! 他们也没想真正拜入高人门下,只是想保护阿静给他们带来的粮食,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而已。 “既然大家都同意,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入了师父门下也需有一套规矩!” 她顿了顿,然后大声喝道:“从今天起,凡是入我师门门下,在训练之中再无尊长之分,有的只是上下级,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否则逐出师门,其家人也不再接受我师门抚养!今,我添为诸位训练队队长,教授诸位师门武艺,日后若有哪一位叔伯兄弟可以打赢我,我便将这队长之位转让于他!” 姑且不说姚静有信心这群人永远打不过她,就是能打过,日后她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如果一开姚静说的无尊长,只有上下级的话让他们有些不对劲,可他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应该说他们现在不想思考! “好!”二十来人其呼。 姚静点点头,注意底下人的穿着和脸色,她的声音软了软,指了两个人,说道:“童大婶子、二婶子,我在后边院子带回了一袋大米回来,就在马旁,你们且给大家煮上一些粥,让大家解解饥饿!” 顿时人群中眼睛明亮起来。 之前说什么其实他们都不懂,也没心思懂,有了一个人应和,其余的人听到有粮食就会跟着应和而已。 童大婶子和二婶子迅速进去屋里去了,姚静也从高处跳下来,一个个熟悉的村民们局促地看着沉着脸的姚静,姚静心中满意,刚才她从村子里杀到这里,还是极其有威慑力的。 “大家都坐下!一个个按家户坐下,和我说说我们村里还有多少人。” 大家参差不齐地坐在地上。 还有些未来的,这会儿也让姚静将她们喊了过来,姚静算了算,现在大概还有四十来人。 大多数是老弱孩童和女人,而青壮只有十个,其中三个还被贼匪给伤残了!他们家的娘子和孩子在哭! 据他们所说,青壮之所以只有这么多,除了因为家里多青壮的带着家里人出去找活路去了,就是外出寻食没有回来过。 姚家村是有近两百人的中等村子! 这场大旱断了很多农户的生路! 问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前面的屋子传来粥熟的香味,不一会儿,童大婶子和二婶子还有姚静的大伯父姚大柱、三叔姚三柱搬出两口大锅出来,锅内满满的,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米粒。 这会儿冒着热气,让饿了许久的农户人家骚动起来。 他们很久没看到这么白这么稠的粥了,这几天因为匪徒搜拿家中粮食,大多数都在吃野菜,根本不饱腹。 小孩子最先挤过来,姚静微微一笑,这会儿姚小春和姚静的堂哥姚平安将村长家里的碗全部带了出来。 姚静见他们挤挤推推,大声道:“排队,谁若坏了规矩就照刚才所约定,自己走人吧!” 原本他们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到热乎乎的稠粥米,实实在在的东西,哪里愿意走人,很快,他们就老老实实排起了队。 姚静见状,便走近了屋里。 这会儿,大母已经醒过来,这会儿正很规矩地蹲在一旁喝粥。 见到姚静进来,也没像以前一样呼喝,姚静微微一笑,她嘱咐小春带她们去看看被拖走的尸体和血迹,果然作用甚大。 大伯母和三婶子在喂姚静的弟弟妹妹,不过两人看见姚静进来,两人紧张地也从座位上起身。 之前厉害得能杀了他们的贼匪死得真惨!若是别人,她们看过后顶多不舒服几天,可是得知是她们的小侄女|小孙女所杀,几个人顿时被吓住了,看姚静也害怕起来。 姚静也不客气:“吃饱了都回去吧,从明儿开始,都来这里吃食。” 屋里的几个人都不做声。 姚静也不在意,她缓缓走到大母身边,大母还埋在碗中的头不能在动了,就僵在那里! “大母,那些村里的地契我也不管你收在哪里,你最好全部烧了,如果不烧,说不得你会被愤怒的村民给烧了,我只是个小丫头,能杀贼匪,可不能杀乡里乡亲,到时帮不了大母您的!” 姚静似笑非笑地盯着大母,在贼匪和烧死两词说的极重。 她就是让这大母害怕,否则以她的性子,过了些日子缓过来,又会恢复本性。 这会儿加深她的害怕,还明确告诉她,姚静她不会护着她,希望她日后能消停点! 日后再给她惹麻烦,她或许不会被烧死,将她送的远远的,任她自灭! 姚静这次不动大母,不过因为自身在乎的阿父和血缘关系。 姚孙氏忍不住一抖,看眼前熟悉的孙女就像看到恶魔一样! 第24章 开始 姚母和姚香在傍晚的时候被姚静带回来村子,这时候,村里的人也吃了个半饱,比之白日里精神多了。 等到晚上看到一袋袋粮食,他们眼睛都放着光。 姚静安排好姚母姚香休息将七个青壮,加上自家的大伯和三叔都召集起来,此外也召了十岁到十四岁的少年。 还有回来的姚大山和姚二山兄弟两,一共十九人排成三行。 “从明天起,你们只需和我进行训练,训练优秀,会有细粮和一些肉食,家里也能多分口粮。训练不合格,没二话,减口粮。不服的,或者不想训练的现在站出来!” 没有人动。 姚静说道:“现在站出来,还可以和其他老弱干活获得粮食,等到真正开始,若是退缩,直接滚出队伍,家里也不再供粮!” 站在一旁的老村长微微皱眉,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都是乡亲们。不过,他没有做声! 十九个人互相看了看,有些交头接耳起来。 阿静是很厉害,不过她一个小姑娘所谓的训练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很快,他们三三两两的喊道:“不退!” 听得阿静微微皱眉,这可比以前军中的新丁要差得远了。 “大声些!” “不退出!”这下齐了些,不过声音还是刚才一样有气无力。 姚静看了姚大山一眼,姚大山会意,中气十足喊道:“不退出,保护口粮!保护家人!” 他的喊叫果然让底下人都热血下来,十九人喊了两三回,到第四回完全跟着了姚大山的节奏走,十九个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喊得气势上了数十倍,这会儿呆在屋里的老弱妇孺们也清楚得听到,多多少少受了些感染。 姚静点点头,说道:“我们训练不为其他,就是为了保护口粮保护自己身后的家人,从明日起,我不仅要教大家武艺,还会跟着你们一起训练,我若放弃,和大家一样接受处罚!” 十九人一怔,纷纷为之前的想法不好意思起来。 当下有为年长姚静的叔叔辈想说不用之类的话,可姚大山却抢过去,大声呼喊:“队长!” 之前由他带头鼓舞士气,现在他再出声,他们又不自由自主跟随。 姚静满意点头,突然跃上马,奔驰十来部后,斜骑勾着马缰绳,身子向马下而去,这般在疾驰的动作让十九个青壮少年不由地生出一股冷汗。 可随后,姚静拿到地上一包东西稳当起身再骑在马上自如控制,十九人再一次震惊起来,他们大多数连马都不会骑,更别说这高难度的灵活动作。 这是姚静故意露一手,是威慑,也是想折服他们。 姚静一个晚辈,还是一个十一的小丫头做他们的队长,不管如何,都是很难让他们心服的,哪怕姚静会提供给他们粮食,甚至杀了人。 果不其然,姚静骑马过来的时候,十九人的目光不一样了。 都有些佩服和向往之色。 姚静也没下马,打开包袱,里面露出十一把刀。 这是姚静杀过匪人所收的兵刃,从南到北,至少有二三十柄了,其中刀最多,姚静也想过此时这些人最适合的也是刀! 人少,便不必训练军阵,矛、盾之类的可以放弃,刀可以用于军阵,也可用于单兵,而且也最简单! 十九人心中一跳。 “一人选一把!” 他们眼睛更亮了。 无论古今,武艺都是男人最爱的追求。 也是在这时,他们完全想跟着姚静学习! “今日到这里,早些休息,鸡鸣十分在这整队,最后一个,早食减半!”姚静又无情地说出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虽然,她不再看他们,驱动马迅速离开。 姚大山心中定了定,希望他的选择没有错吧!他看向其他人纷纷去挑选大刀,重重吐出一口气。 不管怎样,现在家里都能吃饱了!就冲着这个,他带着家里回来就没错! *** 挑选出来的青壮少年训练,其余的老弱妇孺,姚静也没让他们闲着。 这姚家村的位置可不是什么能保护人的地方,姚静考虑了很久,准备将村子移到后面两里地的石头山去。 在那里暂时建一个小寨,守住要塞,进退可守,而且因为是山地多石,树木不浓密,就是烧山也没办法。 姚静也担心她杀掉那十几个啰啰,和自己村子有数百石粮食引起他人的觊觎,从而让自己村子变得危险! 既然天下要大仗了,姚静就必须拥有一支可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 这力量从哪里出?当然是她自己带出来的部队更能齐心。 姚静也没睡,更没有和姚母姚香叙话,就一个人骑马出去了。 除了姚香担忧地看她出门,其余的人问都不敢问。 似乎今天发生得事,让姚静的亲人无可是从起来。 姚静夜入石头山,石头上不大,还不如姚家村旁边的月山大,可月山树木浓密,深处野兽多了很多,姚静没想将村子迁移到那里去。 石头山中,姚静很灵活地在山间走动。 对于她而言,黑夜中热带丛林都进去训练过,更何况这没什么危险度的石头山。 她在石头山寻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一处适合人建寨的地方! 青壮要训练,那么建寨的事情只能靠老弱妇孺,好在农户家的老弱妇孺也是常常干活,对于修建寨子,还是能够胜任。 回来的路上,姚静看到还有山鸡窝在草丛里,也不心软伤了带回家! 穿越而来的姚静,也是在这时候才完全恢复到以前在军队的性格习性。 军队中的姚静是个很冲动的人,可是也艺高人胆大,下手也十分狠决,然后部队了给她一个野毒花的称号!可是后来受了伤,退在家里几年,她的性格发生了变化! 第25章 困难 静默地看着姚母抱住小四小五又哭又笑。 “眼下民乱四起,我也没把握能安全将大家带去荆州。所以,我们得还呆在这里一两个月。”姚静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姚静离开荆州前,她便打算用粮食养出一股私兵保护她们南下,只要有自己一份兵力,便不再是待宰的羔羊。 如今,她也算初步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而且也不能去县城。” 姚静又说道。 县城固然不怕白虎山的匪贼,可是……她想起一路奔贵县而来,除了敦县外,其他县城也隐约有投靠冀州刘赦的迹象来。 刘赦这么扩张地盘,现在虽然顺利,但是很快朝廷会反应过来,根据地势来看,钦州会成为战乱之地。 贵县不管投不投降,苦的都是县城无法饱腹的百姓。 “都听你的。”姚母抬起头怔怔地看了看姚静。 姚静松了口气,就怕姚母因为此次动乱想要尽快走人,又或是进县城! 姚静点点头,又看姚香:“阿姐,你多多照顾阿母,大母若是再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要给她面子!” 姚香垂下头不知想什么。 姚静叹了口气,从绑腿处解出一把匕首。 “这个给阿姐你。” 姚香马上抬起头来,手有着颤抖。 姚静知道姚香的性子,也没想她能立起来,如果二姐在此处就好了。 短短和姚二姐见面,虽然她做过几年婢女,但是心思绝不是姚家其他人所能比的,更难得的是,她表面看起来顺从,却非常坚强,加上她比姚家人见得多了,要对付大母根本不成问题。 “这是给阿姐你的,我不在你们身边,阿母和小四小五,只能靠阿姐了。” 姚香抓紧匕首,显然也是想到自己和阿母被赶出村子的场景。 她应该庆幸自己不如小春漂亮,否则只怕也会和小春一样遭了侮辱。 “白日里我教乡亲们,晚上,我会来教阿姐还有小春。” 这会儿不仅姚香震惊了,姚母也被姚静这年头惊得回不过神! 姚静淡淡道:“现在外边马上就要打仗,不多学学,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小春受了很大的罪,主动跪下来求我的,阿姐!” 姚香脸色剧变,她紧紧咬住嘴唇。 姚母神色复杂,看看自己想来顺从的大女儿,当日,要不是小春路过,被拖进屋里侮辱的只怕是这个大女儿了。 “阿静安排吧!” 姚香也坚定起来:“阿静,我听你的。” 姚静点点头。 说起来,她从石头山回来,看见小春一个人在村口等着她求自己教她自保的武功,心中也非常震惊的。 以前记忆中的小春和其他农女不一样,她不用干活,每日就做做绣活,养的像个千金女郎似的。她的性格也非常柔顺,谁说她她也默默忍下去,后来她的继母进门,要将她嫁给比她大一半的县城小商户做继室,她也默默地给自己绣嫁衣,丝毫不反抗!最后让她的阿父村长训斥了继母。 之前,姚静只认为她是个聪明的柔顺女子,现在看来,她并不是姚静所想的。 要知道,寻常柔顺女子,怎么可能在匪贼日日摧残中获得好好的,又怎么在事后不回家里哭泣疗伤,而是求自己变强、保护自己的路。 也正是她,姚静才决心也该试着改变姚香。 如果是太平盛世,姚静不会这么做,可是马上就要打仗,谁知道日后是个什么情形? **** 鸡鸣声响。 姚静第一个到达了村子广阔空地上。 第二个来的是姚大山。 大约一刻钟,在姚静规定时间到的只有十七人。 另外两个,一个是十一岁的姚旺和一个三十七岁的姚桩。 姚静心中有些失望,果然不该将这些人看得太起了。 姚旺年纪小,没有毅力可以理解,可姚桩,都是大汉子了,他的儿子都娶了媳妇。 “阿静,你大力哥的脚又疼了,我给他揉了一晚上没睡,来晚了不要见怪啊!” 姚桩的儿子姚大力是被匪贼打残的三人之一。 姚静扫视前面的人,都认为情有可原,她心中一叹。 “阿旺,你呢?” 姚旺到是很直白,不好意思地说道:“睡过去了。” 姚静听完,说道:“既然如此,阿旺早食减半,然后围着村子多跑十圈,至于姚桩,大力哥既然需要你,你便回去!” “阿静,你这是说什么……话!”姚桩瞪圆了眼睛。 姚静厉声起来:“昨儿我已经说清楚,今日再给大家一个机会,想走今天就走,不想走的,他日别说因为儿子没睡,就是你们儿子死了,也不能擅离自己的位置。” 这会儿人群哗然起来。 姚静今天的说的话,着实让他们接受不能。 姚大山也在色变。 村长在一旁摇头,这女娃也太心急了。 姚静喊道:“肃静!” 没人听她,她冷笑一声,跃下台去,剑并不拔,却很快将嘈杂不理会她的青壮打跪在地上。 这里终于安静下来,姚静转过身离开,不过这次姚静离开了,并没有人敢动。 等到她再出现的时候,也不知她从哪来儿拿到了弓箭,弓大概是一石弓,他们没在意这弓,他们在意的是箭,姚静拉开弓,手指夹着着三只箭,箭上还燃着火。 这时候村长家的仓库门大开,露出一袋袋粮食。 姚静的三只火箭正对着仓库。 所有人都明白了,偏偏之前嘈杂的人被姚静打得暂时起不来,不嘈杂的人动也不敢动,生怕姚静的箭射出去,他们耐以生存的粮食被烧光。 “既然你们只顾自己,那么我又何必带回这些粮食,这数百石粮食在现在就是祸害!” 村长也震惊了,他紧紧盯着姚静,万万不能烧啊! 那是粮食怎么会是祸害? “白虎山的贼人死在姚家村里,得知姚家村有百石粮,岂会不来报复?阿静,快将这祸害烧了吧!他们只顾自己,白虎山贼人一来,还不是个死,烧了各自逃命,好歹还能多活几天!” 这时候,姚小春从屋子里出来大声说道。 第26章 匪来 姚小春的话成功让底下吵嚷的人听进去,不过相应的也拉了不少横眉怒对,可姚小春没什么表情,很坚持地看向姚静。 姚静心叹,这姑娘不该生在乡间的。 看着这群老大爷们,姚静突然发出一支箭,箭飞出去,赫然就是仓库。 当下这群人再也不敢抱有姚静侥幸心理,纷纷哭嚎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都安静下来,因为那箭射在门上,一时半会烧不起来,他们很快爬起来要进去扑火,可是姚静又是一火箭射去,刚好擦过爬得最快的村民衣角,村民害人跌倒在地,其余的人也本能地不敢再走。 于是,火箭很快射中了粮食,粮食本就是易燃物,顿时小火变中火,眼见要烧向旁边和下边的粮食,姚大山带着人都跪下。 “请队长留粮,我誓死遵循队长命令。” 姚静放下了第三只箭,其余的人见了,这次毫无任何想法也跟着姚静跪下,誓死尊令。 姚静点点头,姚小春干净利落从屋里提出一大盆水,将上面的火浇得半熄,她用木棍将被烧着的粮草刺了下来隔开了其他粮草。 算来,这么一瞬时间,损失了两石。 姚静将弓折成两半,然后摔了下去,弓需一石力才能全部拉开,可想而知这弓有多么强韧,可是让姚静说折就折,底下人无不噤若寒蝉。 “将带来的刀丢在一旁,按高矮排三行,不许推挤,我数十声,不许再动!” 这下再无人敢多话,姚静数数的时候,他们很快就听令行事。 姚静数到六的时候,已经全部站好。 她总算有了丝笑意,不过这笑意是万万不会显露出来,冷声告诉他们要令行禁止,违规按门规处置! 此时再无人多话,因为之前的姚桩被姚静赶了下去,任他百般求情都无用,脸都丢尽了,还被减了他家早食口粮。 可就是这样,姚桩也不敢有丝毫心恨,也没想着要离开姚家村,到底有粮食。 等到姚桩走后,姚静也不再理会,开始让他们排队绕存跑五圈。 村子一圈,大概有五百米,按照经常干活村民的体力看,五圈绝对能跑完,不过也不会太轻松就是。 然而等到他们气喘吁吁回来,姚静让他们只休息半刻钟又需再跑五圈,这般轮回三次,天已经大亮。 而且队伍早就散了,几乎没有两个人同时跑到终点的。 也不是没人想放弃,可是姚静积威开始深厚,她在前面带头跑,严厉提出走人还来得及的事,他们大男人心气上来,还真的坚持下去。 等到人齐了,姚静也没放他们走人。 每个人拿起了昨天晚上的刀,姚静只教了一招,那便是劈! 战场上劈是最有效的方法。 待他们动作规范后,姚静不急着教他们怎么砍中要害,而是训练他们齐砍。 一行队伍齐出刀,可比他们分散出刀威力大得多。 这般过了辰时,姚静才让几乎都站立不起,手酸抓不住碗的青壮们用早食,而且只有一炷香时间。 原本还在哀嚎的他们,可是当看到姚小春带着几位农妇推出早食后,他们全然忘记腹诽,只不停地盯着早食,不停吞咽口水。 是满满的白色米饭,还有肉,就是野菜也是充满了油水! 这早食,比往年好收成时的年节还好些。 姚静笑了笑,在训练中需要体内,而食物是体力最好的保证,她不会在这方面亏待人的。 一群汉子狼吞虎咽后,个个精神饱满,这会儿对姚静的命令除了惧怕外,还多了些其他东西。 如果天天有这么好的吃食,家里头也能吃饱,这点训练算什么?更何况……他们想到在绕村跑时队长说的话,说他们是不怕辛苦保护全村的英雄! 英雄是男人的梦想,如今遭受这么好的物质对待,可谓精神物质上都得到很大安慰!对于姚静也不再之前被逼时那么抗拒了。 接下来训练,姚静采取军训法,站军姿齐步走,别看简单,但是要成军,这是最基本的,一旦成功,可以让自己的军队形成巨大的气势和战力。 同时姚静也会接着洗脑。 告诉他们现在多训练,累些苦些后,匪贼来了可以保护村子,成为英雄,而因为本事好,可以少流血,保住自己的性命,再不停暗示,她这么严厉完全是想他们既成为英雄,又想他们每一个好好的,否则她又何必带着粮食过来给大家,还教他们师门武艺。 这样到了下午,他们看着在前面和他们一起训练的姚静已经产生了感激心理。 对于姚静的命令除了遵循外,还多了心甘情愿。 农户人家的青壮身体几乎都不错,而且大多勤劳,在姚静的用心下,他们的实力也一天天提高着。 于此同时,村子老弱妇孺得到姚静解释,一个个开始搬去了石头山,寨子在大家的努力下,也不过十天就已经建成。 大多是木屋土房,寨子依据石壁缝隙,易守难攻。 这一日,姚静带着十九人继续在村子里训练站军姿,远远看到三骑奔向进入他们村子的官道,他们身后还跟着三四十人,这三十人推了三辆车,还捆着七八个女人拖着走。 显然是匪人不知在哪里打来的草食。 姚静没喊停,他们十九个依然一动不动。 这是他们这半月来得到的教训,姚静曾教村里的小孩子扔石头打人,他们一躲避动了队形,可受了不少惩罚。 队长说他们是一个集体,一人脱离队形,有可能连累对内兄弟丧命,所以无论遇见什么事,都需要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因为他们担负着其他队员的性命! “大哥,前面村子没人!” 姚家村都搬去了石头山,当然没人! 而他们站着的地方需要他们拐过一排屋角才能看到! “这应该是姚家村,不是有消息说他们这里有百石粮食?” 第27章 战利品 “大哥,屋里没人,东西也没有,难道知道我们白虎山的兄弟要过来?” “怎么可能,刚得了消息就过来,还没两柱香,若是撤走了能撤得这么干净?”叫大哥的汉子瞪着眼睛说道。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刚好兄弟们也累了,在前面休息,再寻几个人细细查看!找到躲藏得人,问清楚粮食所在便杀了!” “是,大哥!” 姚静打了个手势,军姿暂停,然后捡起了地上的刀,每个人都充满了紧张感! 因为听着声音,那些人要过来了。 姚静做了口型,十来人小心翼翼地躲进了屋子里。 只余姚静一人在此地。 若是以前,这十七人定然要劝姚静不要冒险,但是现在姚静说什么是什么,他们自诩是大汉子,可什么都不及姚队长,所以他们觉得姚队长定然非池中之物,她的话都是对的。 贼人看重休憩的地方果然是姚静所在的训练宅子。 村长的家围着墙,里面是一大空地和一些屋舍,在姚家村的确极其显眼。 门被探路的匪贼斥候打开了,当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坐在石凳上不由一愣。 “发生什么事?还柱在那里做什么?” “有个小娘子……” 做大哥的大踏步过去,将人推开,骂骂咧咧地道:“什么小娘子让你这么支支吾吾。” 等到一看,他也瞪大了眼睛,因为里面的姚静正把玩着一把弓箭。 “哈哈,是把好弓,不过这小娘们拉得开吗?给哥哥我,给你点吃的!” 姚静不理反问道:“你们从哪里知道我们村子有百石粮食的?” 这大汉听到粮食也没计较,问道:“还真有?” 姚静比着箭对着这大汉,不过弓没拉开,大汉也不在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拉动他自己要废很大力才拉得动的弓? “放了你们后面的女人,我就告诉你。” 大汉不退反进,显然没将比对着自己的箭放在心上。 “你这小娘们看起来还小,不过过几年也能看,干脆和我们一道走了。” 姚静面无表情,她的性格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能说刚才的话已经是啰嗦了,按照他原来的性子,定然是他们一出现,就下手。 这会儿跟在这叫大哥的头领不过七八人,其余的除了去收整一车的财物粮食和女人,就是分成三队去村子各处巡查。 姚静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还不是想让已经训练已久的姚家村民们练练手。 当下,她用力一拉,一石弓竟然被拉开,这时候那大汉想躲也来不及了,原本箭是对着大汉的心脏,不过大汉反应快撇开了些,被射中了肩膀。 当下这群人紧张起来,纷纷抽出了兵刃。 姚静拔出剑来冲了上去。 这是姚家村的村民又一次见到姚静的武艺,这群凶悍的匪类竟然不是姚静一合之敌,他们纷纷瞠目堂舌起来。 可看到姚静杀人,他们抓着自己的刀不由紧张起来。 他们很想冲出去也砍杀一番,可最后还是熬住了。 外面收拾得人很快反应过来,一窝蜂凶悍冲进院子。 姚家村的村民组成两队,分别是两个圆阵。 姚静退到他们后面,不是她需要躲避,而是需要验收效果而已。 村民齐走,踏在地面的声音生出一股子气势,姚静想,如果个个穿上盔甲,有个数千上万人,这样的效果可以大大压制住敌人。 姚大山喊:“抬遁,砍!” 所谓的遁,姚静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这一个月,她让村里还留着的铁匠给圆阵外围的六个人配上铁做的简洁盾牌。 一个月的训练,他们的臂力大了好几倍。 于是,很快这小小院子传来残忍地砍呼声。 一个贼人刺过去,却被盾牌当初,随后有两三把刀将人砍死。 不过一息时间,贼人就死了四个人。 初次见血的姚家村民们脸色苍白,不仅仅是他们杀了人,而是死在他们手上的死状太惨,尤其一个贼子尸体分成了两段! 场面相当残忍。 不等姚家村民反映过来,那些贼人也如同见了鬼死的踉跄奔退。 他们不过是强盗,如今首领已经死了,加上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他们如何还有勇气站在这里! “杀!” 姚静喊道。 白虎寨的人说要将他们杀光,那么她也不需要留手了。 姚家村民脸色还是惨白,但是本能地听从姚静的命令,两小军阵移动上去。 军阵移动当然比不过一个人的奔逃。 姚静道:“两人行,杀!” 军阵很快就分开,两人一组奔跑冲了上去。 自从练习长跑,跑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至少比这些不曾经过正规训练的贼匪要快得多。不过之前的杀戮到底也影响到从来本分老实的农民。 明明占据绝对优势下,还是让贼匪给伤了。 姚静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丝毫帮手的想法。 只是偶尔拉开弓射向已经跑远的匪贼,一石弓的射程是三百米,姚静的箭术不算百发百种红心,但是射向一个人那么大的目标还是非常轻松的。 不到一刻钟,姚家村民解决了剩下二十来个劫匪回到了集合地,不过有五个轻伤和一个重伤! 这次若非匪贼有了惧意慌乱奔逃,只怕结局会更惨烈。 重伤的被砍在肩膀上,原本还大胜的他们很开心,看到肩膀都是血的姚虎,他们都安静下来。 姚静迅速给他做了紧急处理,说道:“死不了!” 他们这才吐了一口气。 姚静继续给他处理伤势,这一月来,大伙儿训练也时不时地受伤,姚静早就收集了不少药材和从药店买来伤药,现在也不至于重伤的姚虎殒命。 “队长,有两车满满的粮食,大约五十石,还有一车金银!”姚大山眼睛很亮。 姚静看了他们一眼,他们都在喜笑颜开,却知道请示自己,让她露出些许笑容。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粮食收去寨子公用,金银……都清点出具体,按功劳分发!” 姚大山心中一热,他之前还认为队长会全部收归己有呢? 第28章 流民 收拾好小战场后,姚静招了手下人聚在一起,挑出一半财物,告诉他们建堡用的,剩下一半留下来奖励给他们,还有为了防备他们日后不幸,负担他们身后家人的生活物资。 姚静说清楚后,一开始因为队长全部私吞有些隔阂,现在完全消失了去。 “听队长的。” “只要大家听我的,以我们姚家军利益为重,你们只需要向前看,你们身后的家人,不管你们是重残还是为了姚家军牺牲,我都会担负起照顾你们的家人。” 大家都沉默下来。他们看到被两个兄弟抬在简陋椅上的姚虎,眼睛顿时红了。原本还庆幸姚虎还好活下来,否则他身后的娘子儿子怎么活下去,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担心了。 今日一战,他们虽然大胜,但是胜利过后他们也意识到这是要人命的。 可他们不想退缩,因为现在他们的家人在石头山上的姚家寨吃得好,而外面却是食不果腹,到处在卖儿卖女,还饿死了无数。 “愿遵队长命令!”十六人齐呼,带着对未来的希望还有对姚静的感激。 姚静张开手,他们顿时停下来。 她看向一同连财物都带过来的八个女人,虽然穿的不怎么样,长得还是稍微有些颜色,这会儿绑在她们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听到十六人齐呼,正用惧怕的眼光偷瞧。 “你们在哪里被俘来,就回哪里去。” 八个人喜极而泣,她们还以为离了狼窝又进虎窝,看到这群凶恶得汉子竟然听一个小女孩的,她们又带了些希望,如今听到确切消息,知道礼数了给姚静磕了个头匆匆离去,不知道的,自然迅速跑了。 至于为什么不留下,从没见过血的,又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怎么可能愿意呆在杀了四十个人的凶恶人身边,哪怕他们杀的匪贼。 姚静见今日多事,干脆道:“回寨!” “是!”这次他们喊得格外大声。 这么多粮食和财物,又能让他们撑很久了! 其实他们也担心,百石粮食吃完了会怎么办? 石头山上姚家寨门户已经初步建立下去,有瞭望台和箭塔,再守着峡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味。 “回来了,回来了!”守着望台的是被退出姚家军的姚桩,他年轻力壮,后面在姚家军其他人影响下,虽不跟着姚静她们训练,却也在编外学着,后来姚静带着人出去训练,这守望台交给了他和其他一些还有气力的老弱。 姚静知道这也不是办法,不过现在人手少,只能这般打算,更何况,在外面训练的人离石头山近,有大股人前去石头山,她们很容易得到消息赶回去,所以一时半会,姚静也没安排人。 “桩叔,寨子里可还好?”姚大山作为姚静的副手代替她亲民问道。 姚桩满脸笑容:“一切都好,大家吃的饱穿的暖,小孩子都现在都能跑上一炷香了。”不过看到姚静后,笑容一整,身形站直的同时严肃对待。 姚静点点头,这是个好消息,如果从小训练起,日后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姚静只要收服,日后便是她的铁杆支持者,可比外人要靠谱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掌权者爱用亲戚同乡同科这类人。 寨子铁门缓缓开启,寨子里顿时有不少的孩子妇人跑出来围观,当看到他们运了三车粮食财物回来,瞪大眼睛过后欢呼起来。 等到说起这是打败要来抢姚家寨粮食的匪贼得来了,顿时让围观的人一个个如同看英雄一般,姚家军的每个汉字这时候感觉得意不已,心中豪气从未有过盛大。 “阿静姐姐,我以后要参加姚家军。”才七岁的姚狗蛋眼睛明亮地喊道,他一说完,同年的孩子也纷纷叫嚣,将姚静等人逗笑了。 “可以,不过在之前,桩叔教你们训练不可偷懒,偷懒的以后姚家军不要你们。” 姚狗蛋立刻拍起胸,说道:“不会偷懒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阿静姐姐的话,我们都记住的!” 姚静摸了摸他的头。 现在村子里,也就小孩子不怕她。 而大人,之前是因为她杀人、逐出姚桩,到后来训练中,她当着全村人的面前对几个训练怕苦假晕的汉子打了五十军棍,让其血肉模糊后,村里头大人在她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其中还包括姚母和姚香。 当然,大母也是其中一个,因为姚静和姚母姚香住在一块,她都不敢靠近姚静家里十步之类。 姚静在村子里俨然就是一只凶恶得老虎。 收起了笑容,旁边围观的老弱都屏住了呼吸,姚静平静吩咐姚大山将东西带去了库房,今天晚上当着全村人的面对今日立功的村民进行奖赏! 这样无疑更能刺激他们积极进取心! *** 颇为简陋的宽阔屋舍中,是姚静主张建立的议事厅,现在就姚小春在里面做事。 “数字都学会了?” 姚小春先行了一礼,带着莫名的亮光。 “千以下的乘除能够顺手了,队长,这计算口诀,比珠算快得多了!” 姚静淡淡道:“学会就好,今日又多了些物资,你今天都去登记清楚。” “今日放走那些女人,我们姚家村有粮的事很快会在流民处传开,所以过不了一两日定然会有流民前来投奔,你去算算我们的粮食一个月能养多少人!” 姚小春重重点头。 随后犹豫地问道:“流民投奔……这合适吗?” 姚小春觉得现在姚家村安安稳稳的,都是自己人之故,加了流民,会不会出乱子,还有人多了,粮食就消耗得快了。 “咱们村子就那么几十口人,还不够白虎寨塞牙缝的,更别说天下大乱之后……人多了,我自有办法,你照着做便是!” 若非村里没有文人,也找不到文人,她也不会让小春来做这方面工作,好在她够聪明,不管学数字还是文字,都很快。 否则,她一个人负责方方面面的事,根本不够用。 姚小春自从跟着姚静身边做事,已经不止一次听说天下要大乱了,她不知道姚静怎么会知道,但是她现在选择相信。 “挑出来的青壮我会带走,但是她们的家眷需要你看住安抚,别让她们和村里人闹出事!” 姚小春又点了点头。 第29章 初成规模 贵县不大,下辖镇子和村子加起来也不过七千户,约莫三万人左右,如今饥荒,至少已经有一万多人逃离去了冀州,剩下的基本龟缩在县城了,要招募流民在这地方其实是很困难的,流民,便是四处流落的平民,有时能看见一大股,但是有时一个县都看不见。 姚静之所以这么肯定,不过是料定那出身流民的八个女人会回去,一旦说了过去,必有一些人流民抱着希望来投。 姚静收拢流民到不是想做什么,不过是增强自己的实力而已,就姚家村十七个青壮,在遇到真正大事,当不得用。 石头山的位置姚静一直保护得很好,所以,不过过了一天,姚静带着人继续在姚家村训练时遇见了约莫四五十人规模的流民。 四五十来人,青壮中只有八个,这也是正常的,青壮多的有本事,怎么可能抱着这微弱的希望前来她们这里。 姚静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有一就有二,大多是老弱得流民她姚家村都接受了,那其余的流民得到消息岂会不心动。 当然,姚静也没将人立刻带去村子,而是暂时分在姚家村住下。 这些流民可比姚家村好说话多了,给了吃的就是娘,没有什么不应的。 他们听说加入姚静手下的姚家军可以天天吃饱饭,家里人也会分多谢粮食,年纪尚小或超出年龄的人都跪在那里苦求着求加入。 可姚静还是不会坏了规矩,只收下那八个青壮,当然也安抚他们如果勤快本分,并坚决服从她的命令,也会担保他们不会再饿肚子。 而八个青壮加入姚家军,再吃了顿饱餐后,训练的各外卖力,哪怕这时他们的身体素质远远不如已经训练多日的姚家军。 而原本的姚家军看他们这么拼命,斗志也被挑起,一时之间,训练的气氛比之前凭空火热了数倍。 观察了几天,发现里面没有刺头后,姚静将人带去了石头山安顿下来。 随后有收拢了一批又一批流民。 一个月后,姚静手下已经有了三百人,而石头山寨堡中已经有了近千人。石头山不大,已经开始显得拥挤,虽然大家对于拥挤还表示满足,可姚静想到外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流民继续过来投奔,她知道必须寻出路。 这一个月来,姚家村收拢流民,早就被白虎寨的人盯上,但是派出百人的分队前来索粮反而被姚静带兵杀了一半后,白虎寨知道是块硬骨头,再也不曾派兵来过。 但是姚静清楚,白虎寨的寨主钱柏虎肚量极小,这会儿没动作,说不准在想什么坏心思。 考虑一番,她手下的人也不能只是养着,不经过真正的考验,以后如何得用。 搜集源源不断有关白虎寨的情报,白虎寨大概有兵八百,寨子在白虎山上,也是易守难攻的地。 白虎寨在石涧郡各县劫掠不少东西,其中还劫掠了三个石涧郡有名的世家,男人都杀光了,又将那些世家女抢入了寨子做了享乐工具。 石涧郡城闻到消息,文人在口诛笔伐,郡城内的世家也在向郡城施压,希望郡太守尽快派兵剿灭白虎寨。 石涧郡太守陈润可愁坏了,朝廷和刺史可是发下了秘旨,要防着冀州南下攻本郡作为据地,达到吞并钦州目标。 石涧郡是个小郡,后来先皇出自本郡,勉勉强强地扩了几番,也顶多一个中等郡城,这里又非要塞,墙是厚了,但是高度小,而且郡城守备不过四千兵马,要分守四个城门他都嫌人少,哪里还有兵力可派出去剿匪。 “使君无需烦恼,白虎寨不过一届山野土匪,用不着动我郡城精锐,下派各县守备就是了。”说话的是陈润的门客叫白锡之的中年人,是陈润的首席门客,谋断皆优。 “郡城下辖七县,其中两县已空,县令也都归了原籍,剩下五县,几乎每县都不足五百有战之士,而白虎寨依据白虎高山天险,号称底下有千余兵力,五县齐出也未必能攻克白虎寨!” “使君,若是加上郡城士族家丁呢?”白锡之说道。 陈润犹豫道:“前些日子宴请许、刘、赵三家,三家愿出一半家丁助防,如今再让他们拍兵出去围剿匪贼,只怕他们不愿!” 白锡之说道:“使君可以将这事情交给求兵的各中小世家,由他们施压。” 陈润却道:“是否会引起三家不满?” 白锡之道:“郡城守备万万不能动的,空虚的敦县张贼已经投了冀州刘赦,现在小小敦县当藏着数千战力,敦县奔驰郡城不过两日功夫,郡城守备一旦动了,没有五日万万不敢提剿灭匪贼,如此过五日,郡城必危矣。三家虽扎更郡城多年,然使君是太守,太守又为民和世家所请,他们重名,他们万万不敢推脱。” “此外,使君下发公文,命下县乡勇之士参与剿匪,并许以重赏,平克白虎寨定然可期。” 陈润考虑一会儿,他原本就是优柔寡断之人,看向其他门客。 其他门客几乎都以白锡之马首是瞻,又想不到其他法子,纷纷道:“当如此。” 白锡之微笑地点点头。 “既如此,那便去如此办吧!” *** “队长,冯县令的主簿来了,正候在山寨口。” 姚静看了一眼正听从姚大山口号训练的队伍,带着传话的哨兵离开了此地。 “只是一个主簿?” “不是,还有两个差役。” 姚静点点头,说道:“将他们带到议事厅。” 哨兵麻利地下去带人。 姚静去了议事厅,心中却在思忖着冯县令的主簿来得目的。 自从她这里传来有粮后,贵县如同没听见似得,后来她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差不多可以和贵县的兵备相比了,这位冯县令依然没什么反应,似乎对于姚静收留流民反而持有支持态度。 这太奇怪了,一个村民手下有和他这个当县令一样多了武力,就是不阻止,难道就不该派人来警告一番? 姚静想得并不错,可是冯县令想的却和姚静有那么一点出入。 如果姚静是个男人,冯县令定然会多想她收拢流民练兵是为了什么?可一知道姚静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收留流民被他想成小姑娘心软,至于练兵,他还就只听到姚静一开始说将本门功夫传给大家自保的说法。 后来知道姚家村这个小姑娘带的乡勇让白虎寨要粮的百人队伍吃了亏,他还是没放在心上,还对着手下夸了句这小姑娘的师门功夫不错。 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冯县令认为姚静是个姑娘家,怎么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第30章 军需物资 冯县令的主簿姓文,名修字先仪,在贵县县城颇有贤名。 姚静过来,这位三十多岁的文修从位置上站起来,对她施了一个文士礼。 其实姚静虽说手下有了三百来人,可到底名声不显,她的年纪和性别,注定走到外边是得不到尊重的,如今这位县令的主簿这般施礼,实在令人惊讶。 姚静连忙扶起这位文先生,并抱拳躬身也回了一礼。 “文先生请坐。” 文修笑着点头,道:“早闻姚姑娘受教于高人,今日见得姑娘手下的农户,和能战之兵都不差了。” 语气和煦得紧,不像是替县令来问罪的。 姚静谦逊地答道:“不过是诸位兄弟抬爱,教授一些武勇而已,哪能和能战之兵相比。” 文修摸了摸极短的胡须:“姚姑娘不必谦逊,您巾帼不让须眉,以一己之力杀得十数匪类,武勇已是本县前列,若非姚姑娘是年幼女流,县尊大人很想召姚姑娘担任县尉一职。” 姚静笑了笑:“县尊大人太过抬爱小女,小女就只会三脚猫功夫,本县众多良材,小女怎敢与之比拟。” 文修微微眯眼,神情甚是慈和。 “姚姑娘太自谦了,听说白虎山的劫匪无恶不作,却屡次在姚姑娘手下受挫,这何尝不是姚姑娘的本事?” 姚静目光一闪,终于说到了重点。 “文主簿的意思是……” 文修笑了笑,一个小小的姑娘家能组出百来军来,就不可能不聪明。 县尊大人轻视,可他冷眼看着,万万不会是同样的想法,今日进寨,不仅外面易守难攻,多人防守,而且寨内也十步一防,一个个的守卫凶悍有力,可比县城那些兵丁精神多了。 再扫了几眼几个分队在场地的训练,一个个整齐气势,做到行到令止,他觉得就是郡成府兵也比不上。 这样的小姑娘有这手段,文修这才给了大礼。 如今短短几句对话,这姑娘聪明又不拖泥带水,文修更是高看一眼。 这个天下开始乱了,说不得又是前朝王莽乱政之时的如平原女一样的人物。 “眼下郡府下了募勇令,姚姑娘如此武勇,若是愿带手下人参与剿匪,立下大功后,县尊想提拔姑娘,别人也没有话说……” 姚静哪里会在意一个县尉,不过他说剿匪……这名正言顺地让她出兵历练,还能从县城光明正大得到一些战争物资,她哪里能拒绝? 虽然她清楚是县尊不想出自己的差丁,诱使她去响应郡府派兵诏令。可这又怎么样?姚静的人越来越多了,粮食快吃完,她空间固然有,可也不能太过依赖不是? 白虎山劫掠各府县和堆满粮食仓库的世家,那里定然宽裕,不去凑上一笔岂不太可惜了。 姚静笑道:“既然是郡府相召,静哪有推辞之理,只是文主簿……静手下都是普通的农户,无兵无刃岂不是送死吗?还有勇士须得气力杀敌……你看……” 文修心中暗骂这姑娘不老实,明明是巴不得出兵,偏偏还要来敲上一笔。不过若是出得人多,县尊大人还是愿意支持的,毕竟,她这边的人多,县尊大人的人就可以少出一部分。 “姑娘愿出多少呢?” 姚静考虑道:“至少两百。” 文修眼睛笑意满满,一县之地最多不过五百,郡府下诏出兵剿匪,至少也得留一半守卫县城,所以,两百足以。 这样一来,县尊一兵都不用出。 “那姑娘需要多少米粮多少,军备多少?” 姚静考虑道:“不知剿匪需要多少天,所以若是无粮,我也只能带手下人回来了。” 好狡猾的姑娘。 “至于军备,静领着兄弟是去拼命,正常县兵能得到的军备绝对不能少,军备好些大家也安全一些,否则我如何对得住乡亲们,文主簿。”姚静说得很认真也很恳切。 这时候,文修若是还压军备就太近不人情了。 好在在县尊大人的承受之内。 “那便两百皮甲,一百刀斧、五十铁枪和五十张弓,五百只箭如何?” 姚静不答,看着文修有些心虚。 “皮甲不能多了,县库不多,刀斧铁枪加起来予姑娘三百之数?” 姚静说道:“须加盾牌五十,弓箭也得再加一成。” 文修算了算数,这些虽然多了些,但是却合理,并没有狮子口大张。 “姑娘确定能出兵两百?” 姚静目光闪了闪,说道:“这是全村青壮了。” 文修才不信,能出两百,至少也会有一百守寨吧。 这才几个月,竟然拉出不少于县兵的队伍。 文修这次答应下来,他觉得是该如何向县尊回话了,如果这姚静不过百来人,他说不得实话实说,甚至压压价码,可是有了和县城相当的兵力,他就考虑要不要说实情。 在文修看来,如今局势紧张,作为靠着冀州不远的县城,冯大人实在有些糊涂。 以后说不准,还得靠这位救上一救。 姚静目送文修离开,召集她手下的副队长姚大山和六个小队长进了议事厅。 谈及随各县官军去剿匪,这七个人都跃跃欲试。 六个小队长,有五个是姚家村的,分别是姚全、姚寿、姚万铜、姚银鼠和姚静的三叔姚三柱,另外一个张豹也参加过回击白虎山要粮的百日队,可以说都见过了血,对于剿匪报以巨大热情。 眼见姚静点队,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她。 姚静最后还是决定留下姚大山带着姚三柱和姚银鼠保护寨子,剿匪重要,但是寨子更加重要。 姚大山性子越来越平稳,姚银鼠机灵,自从姚静开了识字班,他学的最快又刻苦,对于姚静说的战略非常有兴趣,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姚静觉得他的前途比其他人都要好。至于姚三叔,是姚静的私心,战争到底是会死人的,当然,还有一点,姚三柱是她的亲叔叔,自己人,再也没有其他人比他守在门户后更让她放心了。 第31章 县城联军 “贵县派兵两百应诏。”姚静带着手下两百来号人入了联军军营。 这是五县联军,全部聚集在离白虎山最近的成县县军营。 成县早就没几个人了,谁叫这里靠近白虎山,白虎山早就抢光了县城,现在还留着的几个人都在等死。 贵县离成县比起其他五县要来得远,姚静也不积极出发,所以走得也慢,这导致她是最后一县到达成县的。 主营帐篷的四位带兵县尉和他们身边的亲兵不由惊讶地对看几眼,他们没听错吧,竟然是女声? 他们都看向坐在主位的石涧郡来的王校尉。 王校尉是这次联军的主将。 王校尉也有些生气,这贵县怎么回事,派个女主事来。 “让她进来。”生气归生气,王校尉还是让人进来再说。 任文萱带着两个亲兵姚峰和姚冶大踏步进来。 她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县尉嚷出了声:“开什么玩笑,一个小姑娘!” 别的人都没说话,但是意味和这县尉没什么两样。 王校尉也觉得贵县太儿戏了,女将的话,也不是没出现过,真厉害他也接受她过来出力,可是竟然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家,实在儿戏。 看来让这姑娘回去,那二百县丁放在他手下才能得用。 “贵县姚静见过王校尉,见过四位县尉。”姚静举止自若,一双眼睛直视王校尉,充满精神。 若是别的人这么毫无畏惧地看他,王校尉会夸一句好汉子,可是个小姑娘,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免,有劳姚姑娘带兵前来,姑娘可以回去和冯县令交差了。”王校尉咳嗽一声说道。 这是将姚静这个带兵的变成交兵的。 姚静平静起来,拱手道:“回禀校尉,静手下都是乡勇,性子火爆,静不在这里,恐他们会生事!” 王校尉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县尉已经告状起来:“贵县冯县令怎么让乡勇过来?”随后又道:“有王校尉在,什么乡勇都会服服帖帖,小姑娘你就回去绣花去,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姚静这会儿笑了起来,不理这大块头县尉的话,看向王校尉,自荐道:“静虽是女流,可自小天生巨力,又得高人传授,愿领乡勇为校尉效力。” 王校尉扫视众人,又见这小姑娘诚恳模样,心中舒服很多。 “既然姑娘这般说,不如设下一局,本校尉亲卫四人,姑娘只需胜得其中一人,便允你军前效力。”他想让这小姑娘知难而退。 他身边的亲卫,可是从郡城五千府兵挑出来精锐,每一个能做五个人用。 他敢说,现在这其中的县尉都未必打得过他们。 姚静再次拱手,喊道:“诺。” 王校尉挥了挥手,四个亲卫站出来,等着姚静指人。 可是姚静这会儿气质全变了,之前是很诚恳的模样,如今是特别气势凌人,分明没将他们四个人放在眼里,随后姚静说出一句话,这个四个亲卫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留手,这会儿都决心给眼前这个小丫头一个教训。 “一起上吧!” 四个县尉皱起眉,王校尉见姚静步子微移,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还看走眼了,这小姑娘受过军中训练。 亲卫们当然不会听姚家的话一起上,一个去打就很欺负人了,还四个一起? 谁知这会儿王校尉出声道:“上。” 四人坚决服从王校尉命令,在王校尉的话一落,四人就顺手冲过去,不过也有些顾忌没用全力。 姚家没动,腰间的剑都不拔,只是举起剑鞘挡住四只砸下来的手臂,一人之力很轻松让四人齐力都砸不下来。 县尉们震惊起来,王校尉多看了这小姑娘一眼,原本以为只是受过训练的小姑娘,现在看来,这小姑娘可超出她想象太多。 就是他自己也不能架住四人齐力挥过来的拳头吧。 随后,让在场的人都震惊的事发生了。 姚静的剑鞘敲打一人头部,有一人砸过来,她灵活反转竟然将人抓起来砸到了地上。 剩下两人,她一脚一个,就将他们提到帐篷边缘。 县尉们瞠目堂舌,踢飞一个亲卫,这得多大力量,他们不由垂下头,吞了吞口水,这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做的吗? 前后时间不过十息。 王校尉鼓起掌来,真是大出乎他意料,这样的武勇,郡府手下大将也不知能不能胜。 “姚姑娘武勇,归队,本校尉命你和二百军队为先锋。” 姚静大声应道:“诺。” 随后,姚静坐了下来,王校尉开始分派军中职位。 除了姚静带来了两百军士,其余四县加起来有一千来人,加上王校尉从郡府带来的府兵和世家私军五百人,一共有着一千七百的兵力。 白虎寨号称上千,但是谁都知道中间有水分,顶多八百,有可能就五百上下,所以一千七百的兵力对于剿匪而言是足够了。 不过足够是足够,但是如果指挥的头领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又或是白虎山有谋算,这一千七百的兵力真算不上什么。 姚静和全武惫手下四百作为先锋,全武惫就是一开始看姚静最不顺眼的校尉,王校尉他也非常武勇,又好战,曾和白虎寨的贼人杀过,这次听到剿匪,将自己手下四百人都几乎带过来了,立功的心意极其浓厚。 王校尉抽出三百军丁做中军,另外三县六百做左右二军。 另外的后勤,交给了王校尉的剩下两百军丁。 从明日起开始行军,姚静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队伍所在的营地。 联军看起来势大,但是她发现除了全武惫,其余的人包括王校尉在内都没决心去剿匪。 她非常清楚地看见她和全武惫作为先锋后,他们的暗笑。 都是舍不得自己手下的兵。 还有王校尉,中军的是世家家丁,绝对安全的后勤是他的府兵。 这么多弯弯绕绕,姚静觉得来此联军似乎是个错误。 第32章 埋伏 和其他县尉比起来,全武惫是个粗人,否则姚静进入主账的时候,他会那么毫无顾忌的说轻视她的话。 而其他人,在王校尉未发话前,也只敢用表情显露出自己的轻视。 自从姚静败了王校尉的四个亲兵后,这个全武惫一改之前的轻视,现在又同为先锋,他竟然还主动找上来和他说话。 “姚先锋,虽然你的武功某很服气,不过你年轻还是个姑娘家,所以遇到冲锋还是交给我,你给我压阵就是。” 这话若是被渴望立功的人多想一下,还会认为这全武惫依旧看不起她,而且想和她争功。 姚静不渴望立功,她来这里不过是想言正名顺地去剿匪,所以看得出来,这三十多岁的汉子还真是为她着想。 “全先锋的部下人多强横,由您做首阵,是在最合适不过了。”姚静笑说道。 全武惫一听,大笑道:“你答应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向王校尉请令。” 姚静点点头。 目送他离开,一同在屋里和姚静商量军情的姚全、姚寿、姚万铜看着姚静等待她的吩咐,张豹这个立功心切的家伙就在这里和姚静抱怨了。 “队长,怎么能让他去抢首功呢?就他那部下,虽说有四百来号人,但是属下只要率领手下的兵都有信心摧毁他们。” 姚静瞪了他一眼,反而训斥他说道:“这里是联军营,你长得记性。” 张豹顿时怏怏退下去不敢再多话,他和自己一家子深受姚静恩德,又为姚静武功折服,所以对姚静简直言听计从。 “我们和白虎山的人交集不多,之前那百来号贼人不是白虎山贼人精锐,所以让全县尉打头阵看看也好。此外,我们也有很多人是新兵,先看看再上战场对他们有好处。” 姚全姚寿和姚万铜自是应好,张豹还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也算是听进去。 “都退下吧,好好和手下的组长交流,动员一下士气。” “诺!”四人站立起来。 姚静挥退他们。 这些人里面大多数大字不识,这些日子虽然被逼着认得几个字,可依旧不理想。他们也就武勇,能压得住手下,要想和他们论战局战势,根本是白瞎。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桌子上继续看白虎山和周围的地势图。 修建白虎寨的寨主也不是普通的强盗,否则也不会选上这么好的地形了。 和她的石头山比起来,更加难攻一些。 白虎寨的粮食又充足,若是真带着人死守在寨内不出,这场仗达到明年都未必会结束。 所以要想取胜,要么引诱寨内人下山,要么找其他路。 可是白虎寨的人会在大军围攻下下山吗?至于其他路,他们在白虎山可比他们久多了,有什么路他们怎会不清楚。 还有,就是内应或招安了。 内应不多,在寨内起不了作用,因为他们打不开寨门。现在去寻内应,似乎晚了。 至于招安,至少也得打上几场,否则这群强盗怎会心服? 看来只能随机应对了,暂时没什么计谋破敌。 *** 第二日,联军如时行军。 姚静带着队伍在全武惫队伍后面。 她的军队行走整齐,很快就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 全武惫驱马寻姚静。 “姚先锋这兵是怎么练得,真是齐整有力。你看我部下,松散得和你部下一比,实在太差了些。” 姚静忙道:“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又常常列队跑,所以有了默契,齐整有力没用,还不知道面对贼人是如何?”这事情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毕竟姚静总是让军队在山下围绕着原来的姚家村跑。 接着她又恭维道:“倒是全县尉的兵个个精壮,隐约有着杀气,不愧是全先锋带出来的精锐。” 全武惫听了有些得意,说道:“我们离白虎山很近,常常遇上白虎寨的贼人挑衅,我带兵砍杀了几次,经历过战事,这群小子也就像模像样了。” 姚静又恭维几句,终于将他忽悠走了。 其余的县尉虽然也好奇,但是不像全武惫那样心思大条,也就按捺住了,毕竟会走有什么用,能战才是的。 王校尉也没放在心上,抱着和其他县尉一样的心思。 行军两个时辰,终于靠近了白虎山。 在这之前要过一处拥有陡坡的长道,姚静看过地势,有些担心前面有埋伏。 如果埋伏在陡坡上推巨石下来,在陡坡下官道行走的整齐军队可不是要大乱,若是前面还有骑兵过来冲杀,只怕第一回和盗贼碰到的联军就会溃败下去。 姚静见王校尉到了这地方没下什么命令,她对手下的几个小队长使了个眼色。 随后她骑马去了中军。 “回禀校尉,前面陡坡,我军斥候来报,陡坡上似有人走上去过的痕迹。” 王校尉抬头向远处陡坡望了一眼,他虽然不是什么良将,但是一平民之身能做到校尉,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当下命令军队暂停。 随后召集姚静等几个领头军商量对策。 “陡坡很高,人在上面埋伏箭的作用不大,冲下来伏击,只怕还没下来就跌下来死了。”全武惫满不在乎的说。 姚静问道:“如果扔石头呢?” 全武惫笑道:“这姚先锋可以放心,这地形我熟,上面就是一片丛林,见不着什么石头,坡这么陡,他们想运石头也难上去。” 王校尉一听,点点头。 姚静也稍微安下了心,可她到底有些不确定,她为人是暴躁冲动了些,那也只建立在她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她身上背负着众多人的性命,她会变得很冷静。 “既然如此,继续行军,不过大家也小心些做好防备。” 姚静一时半会也拿不准是不是会在那里设伏,她还是提议道:“校尉,属下还是认为为了保证安全,希望一军一军的走,也好有策应。” 王校尉惊讶地看了姚静一眼,这小姑娘竟然也能有这番提议。 他都没想到这里去。 “姚先锋也忒小心了。”全武惫大大咧咧地说道。 王校尉皱眉,这全武惫这么大大咧咧,他反而对他刚才的话有些担心了。 “传令下去,六军隔五十步过道,各军虽是准备策应。” 姚静松了口气,这王校尉虽然私心重,却也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王校尉对姚静点了点头:“姚先锋,你很不错,若真有埋伏,当记你首功。” 姚静立刻反应过来,欣喜于脸色大声道:“谢校尉。” 她刚才的表现也太出众了些,希望她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吧。 王校尉笑着再次点头。 别的县尉打量的目光收敛了很多。 姚静和全武惫是同一个方向,一路上全武惫还在说姚静太过小心了。 姚静也不和他搬扯。 这是为了安全着想,更何况,他们不赶时间,这么做何乐而不为? 全武惫虽然很抱怨,但是王校尉下了命令,他只能带着人先走。 等到他走了五十步,姚静的人马才开始走,不过姚静的人马又分成一块一块的走,每块隔了十步。 都没有出现埋伏。 全武惫远远地对姚静露出个你小心太过得神色。 可就在姚静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王校尉的中军走到三分之一处时,陡坡突然滚下了巨木来。 “有埋伏!”中军当即有人大喊。 姚静叹气,真的有埋伏。不过她和中军太远,军队也是分块走,到没受到埋伏。 已经走过陡坡官道的全武惫张大了嘴。 上方源源不断的巨木滚下来,现在凑过去根本是找死,所以只能靠中军自己逃脱了。 姚静下令自己的部下继续行军,到了尽头后和全武惫汇集在一起,全武惫在中军遭到攻击的时候就停下了队伍,一来是及时等待中军救助,二来,他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好歹也打了几回仗,这时候多少也怀疑起前方也有贼军埋伏了,所以他在等待军队汇集。 而她自己带着人去救主将。 按照姚静本身的意思是不会去救得,可是那不是特种人物,而是行军打仗,行军打仗主帅真死了,部下是大罪,也会损毁士气,更何况现在还是联军,这王校尉真在头阵死了,这匪哪里还能剿灭。 作为主将的王校尉自然被众多军士保护者,王校尉也在看准时机逃,他到底有马,所以危险性并不大。 他边逃边下令让完全慌了的中军隔开距离往左右退。 姚静终于到了王校尉旁边不远,看见他一边奔驰一边回头呼喝中军应对,已经完全不能注意到上头情形。 一棵桶大粗的树木砸了下来,正好是王校尉附近方向。 姚静举起了剑往王校尉头上拼尽全力一砍,如桶桩粗的树木竟然被姚静分成了两半斜飞出去,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过了陡坡的全武惫和还没开始行军的左右两军看到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姚静在全军面前显威,如果之前联军中有很多碎语,这一次再也没人会说了。 王校尉也被这剧变弄得惊魂未定,姚静可不能再耽误了,这里太危险了,抽打王校尉的马一起走了。 等到和全武惫汇集后,王校尉看到中军死伤无数,三百中军,逃回去的只有三四十人,跟着他逃过来的,只有二十来人,其余的……全部被巨木砸死。 王校尉很阴沉,这还没和贼军交锋就损失了这么多人,他作为主将能高兴才怪。 到了这地步,王校尉也怀疑前方有埋伏,所以必须等中军后勤过来,中军后勤只能按照姚静的法子分成一块块前进,力求将死伤降低最少,同时也尝试着朝着陡坡高处放箭射杀埋伏的贼兵。 仰射比俯射更加困难,这么高的高度,需要拉开一石弓才有可能射中上面的人。 但是军中士兵标配是半石弓。 所以人没射下几个,到是浪费了不少弓箭。 这次姚静也没逞英雄,就她一个人,能射多少人。 全武惫和王校尉和几个军中相当出色的箭手已经出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等到全军过来,原本一千七百兵力,一下子退到一千五百。 这未正面对上就受了这么大的重创,一时之间,联军士气极为低迷。 “前面定然还有埋伏,待某冲杀碾压过去。”全武惫生气地向王校尉请令。 王校尉看前方道路,可埋伏的地方不多,也同意了,现在需要异常厮杀唤醒大家的士气。 不过姚静却有些不看好了。 贼匪埋伏没有达到预料的效果,怎么可能还在前面埋伏,有八成可能回去守寨去了。 第33章 献计 全军列军而行,斥候更是派出几十人,可行走到了白虎山外营地,都没再看到埋伏。 原本还想以一场胜战鼓舞士气,这会儿算盘落空,扎营过后,全军几乎都在低迷的气氛中。 主将营帐,王校尉找各军议事。 姚静坐在最下手一言不发,只听着其他几人商量对策。 然而姚静救过王校尉,王校尉虽然没有褒奖,但是对姚静多少有了不少好感,当然这好感更多的是姚静武艺的确高强,作为主将,又有几个不喜欢手下将士武功高强的呢? “姚先锋,你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 王校尉主动询问姚静。 自从姚静识破了敌军埋伏,其余几个县尉就算是对她看不起,却也不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尤其是全武惫,这个粗人因为姚静提出分军而走,他的部下没有损失一个,在对照中军左右二军的损伤,他就对姚静特别热情。 “是啊,姚先锋小小年纪,武功高强不说,心思也细得很,你有什么法子?” 姚静想了想,她站了起来,对着诸位都行了一礼,给大家做足了面子。 “王校尉,白虎山地形复杂,其山寨又易守难攻,我们绝对不能强攻。” “这是自然,可是白虎山粮草充足,而且时间上也无限制,而我军,府君只给了两个月的时间。”王校尉说出了重点。 姚静点头:“所以,我军需要想法子引匪贼下来,胜过一场后招降他们,做匪贼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做一辈子的匪贼。” “你的想法是好,但是白虎山的人又怎么会轻易下来,他们占据优势,定然不会傻得用自己得劣势和我们的优势拼!” 姚静说道:“白虎山的人不下来自是因为他们不愿用自己得劣势和我们的优势拼,但是如果他们觉得他们下来与我们拼杀是优势的话,他们定然会下来一拼,他们也不想被围在山寨无法出没。” “计将安出?”王校尉目光闪动,见这姚静似乎已经把握,连忙问道。 姚静颇有些自信,说道:“可使减灶诱敌之计。” 能被派出来领军的怎么可能不读一点兵书,王校尉当然知道什么是减灶诱敌之计。 减灶诱敌,魏国大将庞涓率领十万大军追赶齐国大将田忌和孙膑领兵的五万大军,但孙膑智计无双、田忌统军有方,庞涓十万大军不敢轻动,只得遥遥跟着寻找机会。 齐国是攻魏救韩,久被庞涓追尾对己方不利,所以用减灶之计来迷惑敌人,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庞涓率领的大军跟在齐军的身后,第一天见孙膑军的军队有十万的炉灶;第二天炉灶减为五万人的;第三天只剩下三万人的。 庞涓被此迷惑,认为孙膑军力不足,可以战胜了,于是带着军队扑过去,最后在马陵遭到孙膑埋伏,庞涓全军覆没,还被迫拔剑自杀。 “计是好计,可是白虎山未必没有能人……” 姚静笑道:“校尉可以加一把火,今日匪贼偷袭中军,校尉可以趁机装作伤重,我等来自各县,谁也不服谁,都想做主将,期间一军强攻山寨败回,然后带人回县,进而在发生口角,联军分崩离析,只留下中军和后军,他们见人少,定会贪图后军诸多粮草,此计便可以收尾了。” 王校尉眼睛一亮,这姚静真是让人惊异呢? 又大力,功夫高明,又为人细心稳重,如今还通兵法谋略,还真是一个将才!只可惜是个小姑娘,若是个小子,他定然要将他举荐给太守大人。 “好!”全武惫拍了一下大腿,继续说道:“真是妙计啊!” 别的县尉也得承认,可是心里也不由在暗地吐槽最毒妇人心,同时也开始忌惮起姚静来。这么有心思,万一拿来对付他们怎么办? 姚静又谦虚道:“静年轻识浅,还需要校尉和各位县尉定计。” 王校尉点点头,这小姑娘不简单。 随后就姚静这计策开始论布置。 一切都商谈好后,众人在一件事上沉默了。 那就是校尉伤重后,一军愤而强攻山寨的事。 大伙都知道,这样强攻山寨,定会损失惨重,这些人都将自己的手下看得很重,如何愿意接这活儿。 当下就有一个姓钱的甘县县尉说道:“姚先锋,你是先锋,这计策也是你提出来的,不如你去?” 姚静还未说话,全武惫就冷笑起来,随后主动向王校尉请战:“校尉,某和手下人和寨子结仇最深,就由我去吧。” 王校尉看了众人一眼,在姚静和全武惫中选择的话,他想着姚静提出这么一个计策,又曾救过自己的命……当下,他满意道:“此次破敌成功,全县尉当据首功。” 姚静在一边不说话,她更爱惜手下部下,不过,她是承了全武惫的情了。 她还有后续计划呢?还想着和谁合作,如今这全武惫这般做,她不用再犹豫了。 *** 一切准备就绪。 很快,就有军医前来救治伤重不醒的王校尉。 随后几天,这军营毫无动静,不见排练,更别说派人送战书了,白虎山寨的人奇怪急了,等到斥候回来,得到他们埋伏让中军大创,主将王校尉伤重不醒。 当下就有几位当家跃跃欲试,想要带人摧毁现在没有主将的官军。 白虎寨的大当家严白虎看着大家一个个请战,看向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打扮的人,问道:“陈先生,你怎么看?” 陈先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再等一些时候,此时官军恐有炸。其实,我们只需坚守营寨即可,官军不必理会。” 严白虎点点头,坚守是一开始策略。坚守在这里,他们不会败,但是出去很可能遭到埋伏,这轻重他还是会算的。 第34章 破贼 严白虎的白虎寨都没有动静,死守山寨不出。 看来这山寨中的确有智者,这群匪类也非寻常无谋的匪贼。 第一计划不能用,只能继续第二计划。 主将王校尉伤重不醒,各军开始争夺联军主将首位,各县都互不相服,短短三天,军营就差点出现五次械斗。 立主强攻的全武惫见各县争权夺利,带着手下四百强军强攻上了白虎山。 军营内还是吵吵闹闹,并没有给全武惫援手的准备。 入夜,全武惫只带了三百兵丁回来,而且个个身上是血,狼狈不堪。 他们军队透着哀切气氛。 全武惫和其败军回军营还未歇下,就和甘县钱县尉吵起来,随后,全武惫带着三百残军连夜拔营离开。 姚静带着手下军队前去追。 联军军营因为一场大败,人心晃动,好好的一千五百的军队,瞬间只剩下中军后军以及甘县钱县尉所在的右军,一共八百人都不到。 白虎山。 “寨主,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破了这次联军,不但可以得到大批粮草,也能立威,以后就不会有官军再来围剿了。” 满脸横肉的刀疤汉,是寨中第二高手,叫刘金刚,未上白虎山之前是个杀人逃犯,力气极大、凶悍异常,曾有一刀砍下五个人头颅的事迹,在白虎寨相当威风。 严白虎很意动,应该说自从昨天全武惫带兵来攻,被他们杀得大败,再闻言全武惫被气走,他就想带人杀下去一举摧毁联军。 可陈先生劝住了他。 “陈先生,官军灶台确实少了近千,应该不假。” 陈先生听得严白虎的语气,又见在场的当家,心知再无阻止之理,联军种种迹象,也不像是设伏,否则又何必派人强攻血战? “寨主,那请发兵吧!不过,为了避免意外,还请寨主留下至少两百人守卫。”陈先生慎重地说道。 “小心太过了,底下联军也有近八百之数,若是人带得少了,兄弟们会很吃力,损伤多了更不好。”刘金刚立刻反驳,然后大喊道。 周围其他几位当家也是十分同意刘金刚,因为这是事实。 严白虎考虑一会儿,对陈先生说道:“的确,若是人少了,如果陷入苦战,反而更加不利。” 陈先生一叹,说道:“寨主做主吧。” 严白虎又道:“不如留下百人守卫,官军都是些窝囊废,我们七百偷袭八百,必胜。” 他的话一落,立刻赢得其余几位当家赞同,陈先生也点头了。 *** 黑夜无月,王校尉坐镇中军。 “启禀校尉,白虎山有火光。” 王校尉顿时大喜,忙道:“迅速退营。” 这是想请君入瓮。 县城联军早早做好准备,撤离得无声无息,而且有不少稻草人在帐篷,在灯光下映射出了影子。 白虎寨能在郡城各县肆虐也是有底气的,他们的人已经进行过系统训练,已经成了能战之兵。 他们瞧瞧的摸下山,然后小心地设下军营搭好的望台上的斥候。 再以数十骑兵冲进去,后面跟着的人紧接举兵刃冲进去。 如果军营有人,前面的人很快会被骑兵冲垮,迅速过来接应的官军还未做好准备,也会遭遇步兵的袭击。 先声夺人,白虎寨士气正浓,官军被偷袭,士气定然低下,若是无纪律四处窜逃,更让官军变得不堪一击。 可是,他们冲进去后,军营里安静之极。 严白虎瞬间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中计了。” 随后迅速大叫:“快后退,冲出军营。” 不过就在要撤走的时候,周围亮起了火光,官军铺天盖地地扑了过来,这密密麻麻得人,至少有千人。 而且官军先是火射,燃烧了军营和帐篷,没来得及跑出来匪贼立刻被一团团火包围,一阵阵惨呼声让匪贼怯战,但是官军却士气大振。 *** 与此同时,姚静带着手下军队联合全武惫残军攻向了白虎寨。 姚静献计有功,王校尉也愿意给她首功,而全武惫,到底付出了一场血战,王校尉也需要安抚他,所以最后是他们两军攻向山寨。 山寨不过百人守卫,而且大多数人认为官军今晚会被寨主杀得大败,一时间防卫多少懈怠了。 陈先生到是和留下的六当家说了要小心防守,可这六当家没放在心上。 陈先生若非寨主对其尊敬有加,他们这些手下没几个看得上的。 这位陈先生太弱了,他们仿佛一只手指就能戳死他们,偏偏他还带着一大家子,废了寨子无数口粮,陈先生的夫人和姑娘还要让他们的老婆孩子伺候,他们会高兴才奇怪。 若非寨主坚持,他们的性子早就将这一家子赶下山。 姚静远远地观察着守卫情况。 然后对全武惫点了点头。 全武惫做好冲上去得准备,姚静和手下三十来个灵活的人悄悄靠近,然后摸上了寨子石壁。 寨子高处有着十来人守卫,有着二三十来人堵着厚重的铁寨门,十步左右是营地,那里也有六七十人。 姚静率先爬上了铁楼,在发现的匪人刚发现就一剑刺死。 不过因为地方很小,她很快被发现,不过靠着鼓旁的人被姚静解决了,也就这上面乱,下面和营地都没有什么动静。 姚静手下的人一个个登上来,随着杀戮开始,守楼台的匪人大喊还是惊动了下面的人。 下面立刻分出人上来强攻楼台,营地也陆陆续续地拿起武器冲过来,煞气相当浓厚。 这时候,全武惫带着近五百人喊冲过来,巨大的木头被数十人抱着冲向铁门。 姚静带头喊:“严白虎已经伏诛,降者不杀。” 严白虎是寨主啊,寨主带走了寨子大多数兄弟,现在都伏诛了,他们怎么办? 寨子顿时大乱。 “官军杀来了!” “快逃啊。” “守住守住。”六当家气愤地喊叫。 不过听没有几个人。 主要是他们都知道寨子没多少守卫,官军已经攻上了寨门,外面的声势看起来又像是有千人。 再听寨主和兄弟都被官兵杀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士气。 逃跑是本能,也有因为“降者不杀”而完全放下抵抗。 不到半刻钟,这让官军苦恼的白虎寨就被姚静和全武惫轻松的打下来。 第35章 战果 “队长,库房找到了。” 姚静低声说道:“尽快。” 姚寿理会得,他早就听队长说了,他们村里粮食不多了,这次打下白虎寨,仓库里的粮食要带回去给村里的。 姚寿对此格外热心。 他带了一百来兄弟抄到库房,准备将一些粮食兵刃搬入后山藏着。 等到风声松了就搬回姚家村去。 姚静又派亲卫姚冶去请全武惫。 全武惫如今带着人处置俘虏,不过姚静转移粮食,多少会让他察觉一些动静。 全武惫讲义气,他在意手下的兄弟们超过对郡城的忠诚,被他知道了,只会是两个结果,那就是两家均分。 姚静她们只是联军,不是王校尉手下的军队,提前攻入寨子多拿些好处,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别太过了。 全武惫很快就来了。 他看起来非常高兴,一坐下就大夸姚静。 “姚先锋厉害,老全服了。” 随后道:“这群平时打起来不要命的贼子,一听到他们寨主死了,立即就和软蛋一样。咱们攻入这寨子,只有二十来个人轻伤,三人重伤。” 姚静笑道:“全先锋武勇,若不是你带着人闹出像千人大军一样,他们也不会被吓破胆不是?” 全武惫摆手:“主意是你出的,我就照着做,你是首功。” 姚静目光闪烁,道:“也别说首功不首功,功劳都是王校尉领导有方,我就想能多得些东西让我手下兄弟能在这灾年多撑几次。” 全武惫大大咧咧,冲动鲁莽,并不代表他不聪明。 他明白了,笑看姚静。 “我们来剿匪,除了立功建业还百姓们安宁,可就是想带回百姓们被抢走的口粮财物?” 姚静点点头:“全先锋说得有理。” 全武惫笑道:“此次剿匪功成,联军肯定是要散的,也别叫什么先锋不先锋的,叫我全大哥,我也称呼你一声姚妹子如何?” 姚静丝毫不推辞,喊道:“见过全大哥。” 全武惫哈哈大笑,说得:“好,以后你就是我妹子,有什么事只管来束县找我。” 全武惫是束县县尉,如今,在束县那是绝对权威,县令都得看他得脸色。 毕竟县军事他带出来的,没有他多此带着手下军队打过白虎寨,束县早就被抢了。 姚静如今根基薄弱,主动的人脉势力她当然不会放弃了。 姚静带着全武惫向库房走去。 到了地的时候,库房已经清点出来了。 “有四个库房,合起来有粮草两万一千三百四十石,财物二十箱,珍贵书画五箱,三箱药材……” 说得让全武惫长大了嘴。 “这群贼子果然是抢了士族库房,这么多……” 姚静笑了笑,不过心里头挺不舒服。 外面的百姓都快饿死,拼着命逃荒,妻离子散,吃皮挖地。 可士族库房里囤积了近万石粮食,宁愿发霉烂在仓库里,也不拿出来买卖,平定粮价。 白虎寨只是抄了两个郡城中等士族的祖宅而已。 姚峰突然焦急地跑过来,在姚静耳边耳语了好几句。 姚静微微点头,低声说道:“带着那一家子走。” 随后道:“粮草留下万石,财物留下十二箱,书画不要,剩下的,全大哥你六我四,你觉得怎么样?” 妹子,你也太狠了,一下子去了一半。 不过他真的没想到这白虎寨有这么多,他之前想着顶多五六千石,他和姚妹子每人带走一千石就满足了。 姚静解释道:“这些粮食的确有七八千石是挖空了士族祖宅和抢了县库得到的,但是另外一半,却是白虎寨抢了一次冀州扮成商队分批运送过来的军粮,原本是冀州想拉拢人心,给敦县扩军的,却被白虎寨打劫了一小部分。” 全武惫这才释然。 “可是王校尉如果留了严白虎活口……那不是……”终究还是胃口太大了。 姚静平静地说道:“王校尉请君入瓮如果成功,他们会丧生火海,如果严白虎不死,王校尉真的知道,就说我们只推说找到两个库房,再假装是贼人转移了位置,再交上六成就是,想必王校尉不会怪罪的。” 再交了六成,他们得到的也可观,王校尉心照不宣,也不会为难他们。 全武惫点点头:“就听妹子的。”看来他的胆子不够大,这姚妹子年纪小小,就这么大胆。 “对了,全大哥,贼人可都处置了?” 全武惫恨死这群白虎寨的人了,姚静还想招降,但是全武惫可没管,直接冲杀了个彻底,姚静见转不回来,也就由他去了。 贼子招降搞不好会坏了一锅粥。 “都杀了,砍了脑袋下去报功。” 姚静点点头。 姚静的人动作越来越快,再加上全武惫分出两百帮着,他们准备私吞的东西都带去后山挖了巨坑埋藏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微微亮,底下才传来消息,白虎寨的人全军覆没。 姚静和全武惫留下不到百人继续看守山寨,将准备留给王校尉的近万石粮食搬了下去。 营地里是一片灰烬,血腥气更加浓。 “昨天那严白虎反应快,带着四百人冲了出来,官军和他们进行了血战,虽然全部诛灭的人,但是官军也损失近六百兵力。” 被姚静留在这里见机行事的张豹马上提前给了姚静信息。 也就是说,中军后军加上左右两军加起来都只有四百来人了。 全武惫顿时庆幸起来,真是损失惨重啊,还好姚妹子让他主动去请战攻寨。 “确定白虎寨的人都被剿灭了?” 张豹点点头:“昨天双方杀得眼睛都红了,严白虎被连看了六刀才倒下。” 姚静和全武惫对视一眼,都带着双方了解的笑意。 入了再次收拾好的军营。 虽然损失了这么多人,可王校尉似乎还是挺高兴的。 战果还是大胜,而且提前拿到姚静全武惫的战果,有一万石粮食,简直太出乎意料。 一万石粮食,可以养出好几千的军队,别说区区六百了,而且六百中,中军死的人少。 第36章 县尉 “参见校尉。” 王校尉连忙上前扶起姚静和全武惫,带着赞赏的目光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然后说道:“两位先锋果然勇武,这次你们立下了大功,本校尉定然会在府君大人面前为你们两请功。” 姚静和全武惫对视一眼,迅速带着欢喜地说道:“谢大人。” 王校尉招呼两人坐下,开始问匪寨具体情形,知道库中物资是真的后,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他心知肚明这两位会私吞一些,不过能留下这么多,想来也不大,当下自认为让这两个人去攻寨是他做得最明显决定。 说了很久,王校尉招呼全武惫下去清点。 姚静奇怪的看向王校尉。 王校尉笑道:“前些日子,我将你的计划上报了府君大人,府君大人对你欣赏有加,现在白虎寨已经诛灭,你又非贵县官衙之人,我举荐你为成县县尉,你可愿意?” 姚静大吃一惊,真的很吃惊,这王校尉还有石涧郡太守竟然这么开明? 成县,就是频临白虎山的县城,未干旱前,这成县就常常遭受白虎寨的骚扰,后来灾情出现,白虎寨变本加厉,久而久之,这里已经是座空城了。 王校尉将姚家吃惊的样子看在眼里,他不由地点头。 “本校尉报上去,除了本校尉和府君大人,其余的人对你的年龄和性别并不多清楚,更何况,成县现在是座空城,你虽然是县尉,但是没有县令,所以一切需要你重新发展。” 虽是如此,但是这对姚静来说,实在是大喜之事。 有兵有粮,还怕成县没人? 她连忙给王校尉行礼:“卑职谢过王校尉和府君大人,但有所嘱咐,卑职必当尽心尽力。” 王校尉笑着拍了拍她的银甲,就等她这句话,她的年纪和性别,就注定只能靠着府君大人,否则不到三天,她就会被从县尉的位子撤下去。 其实,王校尉也没想到府君会同意他的举荐,他之所以提上去,除了真的有些欣赏,还有就是此次剿匪输了,可以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去。虽然很不地道,但是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姚静出了营帐,不管王校尉和府君打什么主意,但是对她是大大有利的。 一县县尉,就是掌控一县的兵权,而且成县是空城,连县令都没有,无疑可以让她掌控一县军政。 有了实力,才有话语权。 私谈过后,直到四天后才传来一些风声,四大县尉中,除了全武惫是真心为姚静高兴,其余三人,心里头不高兴但是却也只能表示恭喜。 县尉可都是他们混了十多二十年,弄了不少关系才上位,如今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这么轻易上来,他们看得惯才怪。 不过,这次他们损失惨重,姚静如今和他们职位一样,可以说实力已经超过他们,而且还是府君发下来的,他们不敢不给面子。 其实自从惠帝开始,官制开始*,已经出现买官的事情,尤其现在这年间,很多地方官员跑路,买官会更容易,但是这是对于乡绅以上的士族而言,普通庶民是不被允许,更别说庶族女儿身,姚静如今踏出了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一旦做了官,以后向上的阻力会随着她的实力越来越小。 王校尉带着中军押送诸多物资回了郡城,联除了全武惫外,其余三县尉带着手下的兵丁回了各县。 全武惫的束县和姚静如今所在的成县相邻,现在束县没什么事,全武惫打着帮助姚静重建成县的名义留了下来,其实是为了藏在白虎后山的巨资。 当然,这期间,姚静有个什么要帮忙的,他都尽心得紧。 姚静派了姚寿带着数十人去寨子报安,剩下的,他们进了成县,顺便等待郡城的任命。 成县在太平年间本就是极其贫穷得县城,下辖也只有十一乡镇,综合只有那么一千八百户左右,约莫只有一万人,是贵县的三分之一。 如今成县县城人都走光了,姚静去了县衙,很多资料也都损毁,可以说是一团乱。 姚静只能派人下去各个乡,将乡里的人带来县城登记造册,同时也派人出去收拢流民。 剩下的人和全武惫手下的人开始修补城墙和县城各处房屋,姚静更要带着人去看成县各处地形和土地,到处翻看残余的资料。 忙起来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七天后,任免令总算下来了,成县也不再空无一人,已经收拢百人住了进来。 白虎山后的巨资,全武惫颇为义气,见姚静要重建成县,正是需要粮食的时候,他就带了三成,也就四千石走。 这样下来,姚静手上宽裕下来。 姚家村也被她下令带来了成县,成县终于了有了小规模。 姚家村的人很高兴,因为重建县城,他们作为原本姚静的部下,各个都分配了十亩田地和房屋,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这可是县城的屋子和县城周围的肥田,他们大多数以前不过一个小村的穷苦百姓,家里有三五亩田就算有资产了,看到一个亭长就是莫大的官,如今他们自家的人做了县尉,还给村里带来这么多好处,他们无不感激姚静。 姚静也同时派了人去多多洗脑,告诉他们只有她姚静掌控成县一天,他们现在名下的东西才是他们的,若是他人掌控成县,他们的东西就不再受保护,顿时,原本一条心的姚家村人,现在更加归心,可以说坚决维护姚静。 同时姚静还颁布一系列县尉军的规定。 原本县尉军事一月份例是六到九斗米,只能说饿不死,更何况,朝廷轻武,县尉军的份例被苛刻是常事,所以导致很多县尉军士一月只能领上三四斗,有些更惨,一斗,甚至拖粮几月的时间也常常发生。 姚静曾经作为军人,最是看不过去这种事。尤其现在正要用军,怎么能苛刻为她卖命的军人。 第37章 屯长人选 成县新县尉收拢流民,只要努力干活可以养活一家子的消息很快就让姚静手下人散布出去。 开始还有很多流民不信,不过新县尉是曾经姚家村的大善人,立刻就有无数流民前往成县来。 姚静当初建设姚家村的时候还是有着些许名气,这年头到处凄惨,突然一个地方愿意收留快饿死的流民,这消息会被传得很快。 姚静之所以只迎来那么几百,不过是她只以一个村的名义,一个村能收留多少人?又能供他们吃多久,加上冀州放粮的消息传来,他们当然 只有极小的一部分前去投奔。 如今,之前很有名声的姚静,现在入主成县,而且伴随着姚静随着四县联军破了白虎匪贼,立刻为姚静赢得莫大名声。 顿时之间,前来投奔姚静的可比当初多了几十倍。 不过一个月,成县县城人口达到四千多人,而且每日还有流民来投。 县城的房子早就住不下了,好在姚静提前让流名开始在县城建房。 只要能有一点食物饱腹,他们什么都愿意做,更何况又是为自己建家,他们干的心甘情愿,所以格外卖力, 县城进一步被扩大,东边是原来县城住户所在,现在拉长后,西边也多了一幢幢非常具有特色的石土屋和木屋,县城里的人走来走去,几乎都有拿着比较重的材料,可他们一个个都带着笑容。 成县百姓算是安定下,但是对于姚静来说,人多了,事情也多了。 开始就她一个识字的,一个个登记造册,还有各处分配安排,让她累成狗。 后来随着人多,也终于有了账房或者识字的庶民不得已来投。 虽然后来有见了姚静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不屑在她手下做事走了,但是还是让姚静留下了那么十来人。 没什么人才,但是会算账会登记,对于现在的姚静来说是帮了大忙了。 姚静终于有了喘息之地。 “县尉,今日又有七十四名青壮通过了县尉军入军考验,加上前些日子的,又可以编成一屯了。”说完,姚大山眼睛极其晶亮地看着姚静。 现在入了官军,便按照官军的军制来排。 校尉有若干个曲,一曲大概1000人,最高长官叫军侯,一般来说,县兵属于民兵,县尉位比军侯。 曲以下有两屯,每屯五百人,屯长为长官,屯以下分队,一队百人左右,队率也是队长为长官,队以下便是什伍两等级了,五人一伍,两伍一什。 姚静是县尉,便是这军的军侯。 之前满500人数时,因为新兵为多,她没设屯长,自己带着他们训练。 如今第二个屯又出来,姚静要考虑两个囤长的位子。 姚静一笑,民都在躲抽丁,到了她这里,到是都在踊跃参军了。 四千多人,就凑成了一千,而且是通过她设定的身体素质考核进来,这让姚静不得不叹她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之前为了扩兵,就发布了布告。 除了姚家军动归入县尉军,这后来来投奔的流民没有一个来报名的。 后来,她公布县尉军的份例和奖赏制度,最普通的士兵每月米粮一石。他们在军中考评为优,或者为军队立下功劳后,还会分配土地。 在姚静看来,很正常的份例,可是没想到会遭到这么多百姓热捧。 追其原因,除了现在到处干旱,能得到一石粮食已经富足,也是现在无论什么阶级都十分注重土地的缘故,这年代,土地几乎都在士族手里,作为庶民甚至是农户,十人中只有一两人有自己的地,其余的人都是在为士族耕种。 现在姚静说参军能得到土地,也不怪他们都趋之若鹜。 这对姚静来说是好事。 现在成县是空城,一切得推开重来,可以说,这地都是无主之物,当然为了避免日后麻烦,姚静提了一个从白虎寨得来的财物箱子将成县周围的地买下来。 可笑的是,郡城的登记官还以为姚静是在变相的讨好府君。 毕竟这样一座完全没几个人的县城,她成了县尉,又代县令行事,这些地她想给谁还不是自己盖个章的事? 而等到府君和王校尉知晓,也以为姚静得到任免令,将从白虎寨得来的好处变着法地给他们交上来。 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得错误。 成县离石涧郡很远,又那么荒僻,如今又是空城,他们根本没多大在意,顶多再次记住了姚静,以后有什么考量的,他们会想起拿出来遛遛。 “屯长的位子一定有一个是你,现在不急,老实练兵要紧。” 姚大山一听,顿时大喜。 到底心底没着落,他以前是县尉的副手,但是前些日子剿灭白虎寨后,随着县尉出去的小队长姚全姚寿姚万铜张豹四人都立下大功,未出去的姚三柱是县尉的亲叔叔,姚银鼠这些日子常常被县尉夸赞,他心底当然急了。 “屯长准备让你和张豹两人担当,不过我让你带新兵,你可愿意?” 姚大山忙道:“当然愿意,谢过县尉。” 姚静点点头,她就看重姚大山忠心又稳重,虽然不是大才,但是现在也在逐渐成长,一个屯长还是能胜任的。 至于另一个,原本姚静想给自己看好的姚银鼠,现在姚银鼠在姚静看来就是一个良才美玉,不说天生将才,但是以后绝对是良将级别。 就那么点时间,他识字越来越多,现在看着兵书可以论阵排兵了,前些日子演习,他领着一百完全新兵和已经训练两三个月,还参与过剿匪之战的老兵对战,竟然让这些老兵落败了。 而且,这姚银鼠还很谦逊,没有因为打败他们而生出骄横,反而还在分析战阵的优缺点。这让姚静觉得很惊喜,所以是越来越看重。 不过最后,姚静还是放弃了,姚银鼠才十七岁,年纪小服不了众(她忘记自己年纪更小),年轻得意对他未来也没好处,而且现在她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是屯长都用了姚姓,难免给人任人唯亲之嫌。 所以,姚静选了她手下最勇武的张豹。 第38章 轻视 校场。 姚静进来的时候,里面的兵卒们训练得很认真。 声音嘹亮,挥刀用力,训练气氛极其浓厚。 每月每队一个优等,可都是他们所努力的目标,一旦得了优等,会在月底在全军面前受到褒奖,并且授予土地,就是孤身一人,对土地不大看重,就冲着这份在全军面前的荣耀,他们也会奋发向上。 姚静所到之处,每一队都会在队长的带领下给姚静行军礼,队与队之间也有较量,赢了的队,分出三等,每一等关系着下月伙食。 第一等就一队,顿顿有肉,米粮充足。每每进军食堂用餐,第一队总能收获无数人的目光。 第一的队想更强,让其余的人羡慕嫉妒之余吃好。 后面的队伍憋着一股气想追上来,无形之间,这队伍训练得越发刻苦。 千人队伍,已经有了十来位队率。 姚静登上高台,远远持弓箭射向三百步外的靶子,顿时正中靶心。 掀起了一阵阵欢呼。 姚静这些天没少出没在军营,十来个队长是已经姚家村的旧人,已经算是出师了,教授新兵足以,不过姚静还是每过一两日就会来军营,激烈士卒,或者露上一两手,务必让他们心中充斥着姚静武勇印象和没有姚静,就没有他们如今这么好的待遇。 之前的三百旧兵一个个被打散到各个队伍做了什长和伍长,让他们去影响新兵,也同时每天晚上开设思想教育,都不是忠君爱国,而是维护集体利益,促成利益团体。 让他们清楚知道,只有姚静在,他们的利益才会实现。 和普通的农民说事,说忠君爱国,往往比不得本身利益实在。 这样下来,这千余士卒对姚静的认同度非常高。 鼓声响起,全军集合。 姚静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再看看一脸激动的姚大山等人。 因为军队规模小,所以队长以上的军职也会在全军面前授予,这是给予的荣誉,以促进全军上下的进取心。 “张豹姚大山出列。” “卑职见过县尉。”姚大山还好,张豹完全是震惊了。 他一直以为轮不到他的…… 姚静严肃地看向这两人,高声道:“宣读吧。” 姚静身边的亲兵上前,然后打开一册子,上面陈述两人为集体出的力。 姚大山稳定后方,张豹在战场中斩杀敌人数十,让文字渲染出来,让人产生一种他们立下的功劳有很大的错觉。 姚静顺势说道:“今由你们两位升为屯长,日后当更用心用力为集体效力。” 姚大山和张豹满脸红光,大声喊道:“诺。” 随后,姚静亲自给他们带上腰牌和屯长的军服,底下顿时都在齐呼:“参见屯长!” 这让姚大山和张豹意气甚是风发。 姚静也注意着姚银鼠等几位跟着她的老人,还好,都没出现什么不满。 “空出队率,由副队长兼任,一个月考评后再做确定,诸军以军功论。” “县尉军,威武!威武!” 姚静点点头,这才离开。 *** 转入县城监狱。 姚静的大伯父姚大柱被姚静安排在这里做狱监。 狱监不必来这里,这里有狱吏看守,还有狱长。狱监不过是看狱吏和狱长是否尽职,偶尔查看一下犯人记录统计好后上交衙门。 大伯父年纪大了,虽然跟的上训练进度,但是姚静还是让他退了下来,狱监好歹在县城是个不需要识多少字的小吏官,这位子也没大事,清闲又不危险,适合大伯父养老。 今日姚静到这里的时候,狱吏告诉她,大伯父竟然这几天都过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 “回县尉,狱监和大人说要严加看守的陈足道说话,这几天常常说得很高兴,狱监前些天还带了酒肉进去。” 姚静立刻皱起眉头,连忙走进去。 陈钿,字足道,他是姚静攻上白虎山后抓到的文士。 据说是白虎寨的谋士,而且还是帮助严白虎从冀州商队夺回一万石粮草的智者。 姚静当初就曾见过这人一面,此人也是世家之后,虽然现在家族败落,可是还是带着很浓厚的高傲,他家里人也都是夫人贵女做派,规矩不得出任何错。 姚静出现在他面前,陈足道到是没什么表示,但是姚静要请他出来做事,此人拂袖而去,然后主动回到监狱里。 姚静后面又去请了两回,他都不言不语,这个人从了贼,但是却不肯为姚静做事,她也生了恼,加上后来的事越来越忙,也就放任不管了。 她那学习了好几个月才只学会几十个字的大伯竟然能和陈足道说上话? 进了监狱,还没到地,就听见大伯在畅快地笑着,他对面的陈足道也露出了些许微笑。 门锁是开着的,姚静走进来,两人回过头。 姚大柱连忙起身,陈足道却是收住了笑容。 “阿静。” 姚静淡淡的瞥了一眼姚大柱,然后跪在在姚大柱原来的位子。 “伯父回去吧。” 姚大柱立刻就变得期期艾艾起来,然后看了陈足道一眼,却只得应了声,怏怏得走了。 “陈先生,门锁向来开着,先生准备何时走”姚静淡淡地问。 陈足道虽然是白虎寨得智者,但是从一些俘虏口中得知此人虽然给白虎寨出了不少主意,但是却一直拦住严白虎屠人,所以姚静也没过多为难,关了些天后,他自己回到监狱后,这监狱从来没上过锁。 或许说,这是姚静以退为进,看能不能让他改变想法。 今日,姚静来这里,也是想再问陈足道一次。 他若是再不愿留下,那么就只能请他出县城了,至于他能不能活下去,姚静不保证。 说到底,他知道白虎寨的具体情形。 “在下在监狱里好吃好喝,何必去外面食不饱腹?”陈足道很光棍地说道。 看来他很早就知道出了成县就会没命。 “那陈先生知不知道我的耐心不多了?” 陈足道笑道:“县尉一届小小女流,令你伯父竟然对你如此害怕,县尉也是大齐奇闻了。” 或许应该说,姚静做官是奇闻。 姚静知道他的心思还没改变,她起身:“陈先生不走也随你,不过成县不养闲人,来人,将他和家眷带去石料库,他们吃的住的,自己劳作去吧!” 姚静是挺喜欢有个有才的人为她效力,但并不代表她没脾气。 第39章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其实兵和大字不识的农户也差不多,要说有差别,也不过是农户不如兵蛮横。 陈足道被逼去干苦力,他是没有想到的,他想到的顶多是那女子一气之下将他杀了,或者用诸样大刑来逼迫他。 他一个文士,也学过剑术,不过也真的只是会耍几招,当不得真。 这背石料给自家盖房,或者协助百姓修路筑城,都是力气活,而且也别想投机取巧,你干了多少活,才能领多少吃的。 他一个上午下来,所干的活也不过领取三个馒头,而别的人领了米面,自家吃还有余还给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他不动声色继续干着,可他家里人就不愿意了,夫人儿女也被断了粮,每日就都瞧着他,他只得省着点吃,原本就干不了多少,他再省吃,力气更不济,第二天的活干得更少……这样下去,得到的东西会越来越少。 夫人儿女只是不停的哭,可陈足道反而更沉着了,他亲身经历后,发现,这一套按劳分配,能留下来得都是老实本分勤快力大人家,若是一户都是老弱,或者好吃懒做的,想着冀州那边传来的好日子,只怕熬不了几天就会心想着离开。 不想离开的,最后还是得走,可偏偏还不是那女子赶走的,而是被同为百姓而奚落而走,偏偏这奚落得很公平道理。 这样下去,也无怪能够迅速拉出一千青壮的兵力出来了。 他还发现一个事,留下的人里面对姚静那女子感激异常,也维护异常,他有一次故意说了句闲话,就被旁边搬运石料的汉子给揍了,直到他知错了才放过他,而且还多番警告,下次他再听到,大伙都不会放过他这等忘恩负义之人。 陈足道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那女子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他也很快知道了原因所在,县城有一家会堂,堂子里天天有表演看,只要干活努力满六天的,会带粮休假一天来这里看表演。 他达不到标准没能进去,但是架不住去看过的人出来讲。 他们的人都当故事听,可陈足道想得很深。 那所谓得戏,大多数是游侠和英雄话本,但是中间穿插着无田无地且不能饱腹的百姓遭受着欺压,这让来投奔的流民感同身受,随后这些悲催命运的百姓遇见一个英雄,帮助他们教训了恶霸……让他们看得很热血沸腾之余也会在庆幸现在的好日子,加上后面有人引导言论,完全让这些百姓和那女子完全绑在了一块……真要有个什么事,这些百姓完全会为她拼命! 如果这是那女子弄出来的,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会练军,当上官,他顶多认为她不简单,但是她能掌握民心,他就觉得可怕了。 陈足道每一天身心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 另一边,军队和民事上都上了正轨后,她也开始考虑以后的方向了。 如今军队很单一,除了箭手和刀兵,也就剩下盾兵,姚静想到新招募的新兵,有心另外训练出军中来。 古代兵种车、步、骑、水四种,如今车兵随着秦灭后已经渐渐少了,骑兵,对于现在姚静来说根本不用想,县城就那么几匹马,水兵也离姚静毕竟成县毕竟远。步兵多种,弓、弩、枪、刀、矛、盾、斧、钺、戟、叉、戈用得比较多,一般一曲中,长短远近都有适合的分队。因为这样能使得防守兼备,有利于作战。 短有刀兵,远有弓箭,短有盾牌,却并无长兵,长兵种就只能从枪、矛、戟、叉、戈中选,戈、戟适用于弓马娴熟之人独马冲杀敌阵,普通兵勇难掌握,所以不常出现。 叉和戈杀伤力不大,且造价贵,如今也从军队中慢慢淘汰,那么就剩下枪和矛。 矛分为蛇矛和长矛。 矛头弯曲如蛇形,两面有刃,能增加刺杀的深度,加大伤口愈合难度,给予敌人致命伤害。 长矛头就很像枪头了,矛头是棱形,比之蛇矛要厚重得多,更容易穿透铠甲。 枪和长矛一样,不过比长矛更加灵便,所以枪渐渐成为最实用的长兵。 如今枪还未兴起,军队大多用矛,姚静想了许久,还是放弃的枪。 枪的确在战场上有优势,但是矛更轻便,更适合如今姚静不多的兵力。 她想起看过的一种马其顿方阵,在密集的战阵下坚不可摧、所向披靡,他们的矛可谓是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这个战阵统一了希腊,灭亡了波斯建立了亚历山大帝国。 姚静也知道这样的战阵同样弱点很大,那就是两翼若受到攻击就容易溃散,而且不能对分散军队的效果有限,另外如果遭遇密集箭射也很危险。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很远,因为这样的战阵能让她一屯发挥出几千的威力,而且论起排阵来,经过她现代兵种训练,会更整齐有秩序,这样一来,最适合马其顿方阵不过了。 同时姚静也想了如何应对两翼薄弱之处的兵种,以及针对密集箭射发生后的应对途径。 两翼是增加杀伤力极强的兵种,让敌人靠不近方阵,以刀盾收为佳,姚静有心打造出战场上杀人利器,陌刀是两刃的长柄刀,重兵刃。若是要冲击反阵两翼,骑兵是最好的选择,而陌刀兵种是对付骑兵最大的杀器。 陌刀齐出,重逾千斤,能轻易砍杀马上骑兵,而作为步兵,每动之下,也是气势异常,几乎无兵敢与之正面相对。 不过陌刀兵需要力大且臂力强悍的人,万人中有千人能训练出来就算好了。 姚静只用他们护着一屯两翼,一百已经足够。 当然有更多的人适合更好,陌刀兵作为对付骑兵的利器,她想日后迟早要用到。 至于方阵应对密集箭雨,除了圆盾,还需要训练他们也能灵活散阵聚阵,这如果方阵人太多很困难,但是对于不过几百人来说,还是极其轻松的。 姚静从全武惫那儿得到一些消息,冀州刘赦的动作在一步步加快,只怕很快就会进攻钦州, 姚静需要立功增强自己的实力,就容不得她不对自己得军队上心。 拿出碳笔,姚静开始画着马其顿方阵所需要的长矛以及陌刀的图样。 等到画好后,她不放心交代下去,而是亲自去了军工营。 匠户在现在属于贱籍,人能够做农户佃户,有口饭吃就不会入匠户,毕竟一如匠户,终身都是,而且子孙三代也是匠户,军中匠户几乎都会服役,民匠,如果发生战事,也许无条件入军服役。而且,不管军匠还是民匠都不能拥有土地。酬劳有非常可怜,一个军队中断粮时,可以说,最先饿死的就是匠户。 姚静再收拢流民的过程遇见了一些民匠,甚至军匠也遇上了,不过若非姚静许下匠民入军营能得到粮食奖赏,只除了田地,其他和入军工营待遇和士兵一样,他们是绝对不会显露自己的身份。 现在成县的男人的梦想就是进入县尉军,这和县尉军待遇一样,又怎么不会让匠户心动。虽然不给土地,但是给银子,就是银子也不给,在县城做活按劳分配和县尉军的待遇比起来,也是巨大差别。 第40章 军工营的匠头叫李重铁,年纪四十五六,身材很粗壮,之前脸色愁苦蜡黄,如今状态极好,面容有了血色,而且精神充沛。 他做军匠做了大半生,在匠工一道的感情很深。 如今他能继续做他想做的活,而且能吃饱穿暖,他就觉得没什么渴求的了。 他听见军工营的守卫来告诉他县尉来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赶向了前堂。 不过他才出了匠房,就看到姚静已经过来了,他立刻给姚静行了个大礼。 姚静笑道:“不必多礼。” 李重铁起来后有些不好意思,他道:“在下很惭愧,大人您说的火药配方小的虽然能引爆,但是还没有达到您说的装填效果。” 姚静也不在意,道:“你继续研究就是,不急。” 李重铁松了口气。 “你们这些人中,谁的兵刃打得最好?” 李重铁想了想,说道:“回大人,不是小的夸口,小儿在兵刃一道上也算名气,打出来的兵刃也损毁得比同军营的匠户要来的少。” 姚静也不在意,让他将他儿子叫过来,比较这十来个人中,也就李重铁一家是军匠,其余都是民匠,民匠常常打造农具,在兵刃一道上,哪里是军匠所能比的。 李重铁很高兴地让人下去请人了,姚静也将他带在身边,问他具体的火药进度。 火药早在炼丹时就出现过,不过到底没有形成注意。 炼丹的方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原来,是要到晋朝才得出一些笔记。 现在虽然在西汉之时历史改了方向,却也没到晋朝的进度。 姚静用热武器比较多,但是那时候已经很先进了,她对形成构造知道一点,但是很多东西在这古代是配不出来的,尤其那些弹药是用了不少化工用品,姚静说的出来,但是那些化工用品怎么配出来就一头雾水了,所以姚静也就只能提供古代火药配方思路让李重铁去试。 如今冷兵器时代,就是研制出一些火药,杀伤力也是有限,只能作为奇兵,所以姚静才说不急。 安抚了几句,姚静也没再问了。 李重铁的儿子李保金过来了,是个快三十的青壮,姚静曾经看过他打兵刃,虽然比较年轻,但是的确很有一套。 “见过县尉大人。” 姚静请他坐下,李保金立刻就有些受宠若惊。 姚静拿出图纸,然后解释她想要的兵刃,李保金一开始还有些战战兢兢,但是随着姚静说得深入,他也放开了许多,他和他的老父亲一样,是个真正爱匠工的。 他很仔细问清楚细节,厚薄长短,哪里突出凹下,然后一一做了标记。 过了一会儿后,他道:“大人,造长矛不难,我们军营现在的矛只需稍微熔炼改一下就可以,就是您说的陌刀,您还说最好要用精铁,这样下来只怕耗铁甚多,一件至少要耗费七八十斤毛铁炼成二十来斤斤精铁,成县的小铁矿因为这些天不断打造刀盾,只怕不够用了……” 姚静说至少需要准备两百把,也就是说要万斤毛铁,成县那小铁矿,每年不过出产七|八千斤,如今又快开采完毕,根本不够用。 如果去外面采购铁矿,万斤毛铁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姚静就知道会如此。 不过这造价高,但是真的成功了,却可比造千百普通刀要强得多。 姚静想了想道:“李匠头今日将长矛打出成品,陌刀的成品过三日可以给我吧。” 李保金连忙点了点头。 姚静继续说道:“那最好不过,你用点心,多琢磨着用料,也不需要你省,要达到我说的那种效用,等打造出来,田地给不了你们,但是银子少不了,你们军工营的伙食也会提高一倍。” 姚静对于匠户到是想给田地,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到,她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挑战这等级制度。 随后姚静就让李保金父子下去了,姚静也逛了逛军工营,为了避免偷工减料或私吞矿料,姚静特意设立监察处,如今看了看最近打造的兵刃,发现比之前的废料要少了一些,而且兵刃合格得数量大上许多。 走出匠营,姚静也没回县尉衙门,而是去了她特意派人建的大会堂。 今日依然有着表演,不过姚静可以直入后台。 “县尉。”姚小春连忙行礼。 姚静再会堂也呆了一会儿了,听了不少人的谈话,这变相的洗脑教育显然很成功。 古代娱乐小,这点子戏竟然会这么受捧。 “免了。” “可还习惯?” 姚小春微笑点头,她虽然没什么官职,不过被安排在这里,她觉得更快活。 “一切都好,现在好些演员和说书人已经出师了。” 姚静点点头说道:“我看到了,他们做得很不错。”既让百姓们感兴趣,愿意听,也让百姓推及自身,达到了她所需要的后果。 “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可以,你可以试着向外面发展,不过得一步步来,不要说什么敏感的东西让别的地方生出警惕。” 姚小春明白,这几个月来她见识到很多东西,虽然拿不准县尉要拿来做什么,不过她还是格外相信她这个剧团有大用。 “出去的时候,你改个名字吧。” 姚小春问道:“县尉您的意思是?” 姚静说道:“你不觉得小春太俗了,而且姚姓……也许在未来你会行动不方便。” 姚小春顿时很干脆地道:“还请县尉赐名。” 姚静考虑一会儿,说道:“这化名,你便随你母姓徐吧,名字,就叫瑛,玉有瑛华,谁也遮掩不住你的光彩。” 姚小春连忙道:“谢县尉。” 姚静点了点头。 *** 出得会堂,不过走了几步,她就发现有人在跟着她。 姚静转过头去。 很快就看到十分狼狈的陈足道在后面盯着她瞧。 姚静走过去,笑道:“陈先生怎么跟着我?” 陈足道道:“果然是你。” 姚静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大会堂。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你志在哪里?”他突然问道。 姚静淡漠地道:“这五年,志在钦州,你还有何疑问?” “你觉得可能吗?一个女流?” 随后,他神色复杂地说道:“前朝敢叛王莽统治的平原女也只敢带兵起义,却不敢占据任何一个地方,引起群雄攻击。” 姚静说道:“如今局势可像前朝王莽乱政之时?自从今年天子驾崩,京城天罚,朝廷威信降了几十倍,冀州又有前朝后裔刘赦举了反旗,大齐十二州州刺史几乎个个拥兵自重,又有几个想着匡扶齐室,一旦刘赦攻入京城,势必便是天下纷纷自立的局面,我为何不能?” 陈足道神色更加复杂,原来她也看出来了。 天下乱象其实渐渐出现,用不着两年,齐室真的会灭亡。 天下始乱,很多自负才华的智者已经纷纷离家四处探查诸多英雄人物,开始了择主状态,陈足道也是其中一员,他之所以选择严白虎,到不是认为严白虎是明主,而是他得顾着自己一家子,在钦州这遍地饿殍之下,他需要先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命,严白虎是个暂时的靠山。 只是匪类到底是匪类,他多次规劝他不要去动士族残杀百姓,终究成效有限遭了大祸,不然,凭着这白虎寨在天下大乱之际寻一个英雄投奔,日后也可为官为将。 第41章 陈足道还是入了县衙,姚静让他暂时做了主簿。 了解的多了,此人善出奇谋,是个真正的人才。 姚静和他用简略的沙盘对阵,姚静每每占据上风,他总能想到法子立即反攻回来。 不过,他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特别迂腐。 他愿意为姚静做事,但是却不代表自此归心,现在的姚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严白虎的存在,他不认主,但是也会尽心为姚静做事,但是遇到真正的明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走人。 姚静和陈足道都心照不宣,对于姚静来说,这样一个深受儒家教化的文士,若是能轻易拜她为主她才该警惕。 毕竟她什么也不是。 *** 李保金将长矛和陌刀献上来,姚静试了试后,长矛没什么问题,陌刀的确够重,上了战场,还得背负厚重重甲,方能不被骑兵冲毁,甚至砍马杀人。 姚静又指出锋口改进,李保金又花了三天才造出让她满意的兵刃。 姚静需要铁矿,便找上了束县的全武惫。 束县有个大铁矿,也为全武惫所掌控,姚静一开口,全武惫就当即答应下来,不过相应的,该给的银钱粮草不能少。 铁一直是朝廷重点掌控。 束县就是因为有大铁矿,所以兵力在众多县中最强,这是朝廷的默许。 这一次铁矿,就让姚静从白虎山得来的财物几乎全部清空,还加送了近千石粮食。 军工营热火朝天的打造兵刃,姚静也开始挑选适合重甲陌刀兵的人。 能被选上重甲陌刀兵的几乎都是各队佼佼者,所受待遇不是其他人可比拟的,尤其这陌刀兵由姚静亲自辖制,更让人军中人羡慕到了极点。 可是姚静千挑万选也只得来三十来人,和两百目标相差甚远。 不过后天也能锻炼出来,扩招消息传出,各队队员更是擦掌准备。 其他队长对此也无奈得很。 等到终于圈出百人,姚静放了下来,再降标准反而不是好事。一个人的体力和气力跟不上,还不如不要。 所以,这百人单独圈出来,天天负重跑步和挥砍陌刀,陌刀还未打造完,他们就用重石和重木练习臂力,虽然吃得一等好,可是看他们的训练,其余未被选上的人都心中暗自服气,自己没被选上也是正常的,推及自身,他们是否能做到? 姚冶和姚峰作为姚静的亲兵在气力上也是顶尖的,走入正轨后,就由他们两人带队,日夜苦练不休。 姚静又着手组建马其顿军阵,选中的就是姚大山所在的那一屯。 一屯中,多持长矛和盾。 盾是圆盾,可以弯腰罩住自己,盾需轻便。 而长矛很长,头和尾都有利器,而且很平衡,如果长矛断了,可做备用武器。 一个小方阵横纵十六人,姚静的人马只能建两个方阵,而是都是步兵。 马其顿方阵最大的优势在于其完整队形强大的冲击力,还有就是十分齐整且源源不断的补足队形。 前排的士兵倒下后,第二排的士兵将迅速填上他留下的缺口。除了讲究同心协力、齐头并进,也得树立前进无悔的理念。 方阵看着容易,但是真要练成需要大废功夫,尤其是让一群新兵,更加困难。 姚静只得亲自过问,而且为了让他们收心,让已经训练好些日子的三十六位亲兵组成六人极小方阵与两队新兵对战,然后震惊了整个军营,两队新兵200人完败。 一些老兵跃跃欲试,姚静也点了点头,同样不是这军阵之敌。 “此战阵前进无悔,所向披靡,贪生怕死者,不听号令者都会连累到身旁身后的兄弟,怕的尽快出例。” 姚静扫视下方,严肃的说。 这时候大家都被这反正激得热血沸腾,如何愿意退。 甚至另外一屯的士兵很期待的看着这屯士兵,很期待的样子,分明巴不得有人退出,然后让他们补上,可是这屯新兵如何能肯,个个挺直了胸膛,大声举起长矛喊道:“前进无悔,所向披靡。” 至于战死,他们多少想到了,但是在这样的战阵中,立功极大,家里会得到县尉的抚恤,他们加入军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姚静又看向两位屯长。 张豹粗壮有利,手提大锤,双目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人如其名,就像一只豹子。 姚大山沉静稳当,手上也换了长矛,他骑在马上像一把随时准备攻击的野狼。 张豹所在的屯讲究个人武勇,可攻可守,而姚大山所在的屯就是团队作战了,死战不退,坚决执行命令。 姚静满意的点头,然后喊姚大山出列,说道:“赐屯军名为破阵军,一阵破万阵。” 姚大山严肃地跪着接过姚静赐过来得军旗。 军旗上绣着阴影,看似很多长矛,上面写了破阵二字,下方也有小字,便是前进无悔,所向披靡。 姚大山挥动这军旗,下面的气氛越发火热了,一屯之军齐声大吼,让军营外的百姓听到后也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 姚静拿起另外一军旗,对另一屯的士兵说道:“一军之中,若是只有方阵,再厉害也是必败,你们也是军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他们只能直面对方强军,而你们可攻可守,随机应变能转移一个战场的胜败。所以,你们需要将自己训练得更强,如虎豹一样强大,杀更多的敌人,保护成县保护家人。” 这话让这一屯的士兵心满意足,看着之前得意的方阵军,他们也挺直了胸膛。 “张豹出列!” 姚静递出军旗。 “虎豹军无敌!”张豹很激动,他喊一句后,这一屯兄弟气势不落破阵军,纷纷怒吼:“虎豹军无敌。” 还用手中兵刃敲打着,有着巨大的凛冽威势,军营地面都有些震荡了去。 军队名字确定好后,姚静留下三十六人小方阵开始训练破阵军,然后带走张豹和其所在的五个队长,开始针对他们的军队制定策略。 作为可攻可守的常备军队,各种兵种需要齐全,但是具体分配多少,还需要细细琢磨。 最后一伍定下两刀盾手,两个长矛军和一刀箭兵,两刀盾挡住前后,长矛击杀,刀箭兵近动刀,远射箭,这能发挥最大的战力。 第42章 县衙后院,姚静手上拿着一把枪舞动,她穿着厚重的甲胄,抬手提足都带着巨大风声,枪走龙蛇下,或刺穿草人或力大扫落一片巨木。 偏偏,剩下还是各种站桩木头,她在上面灵活走动,枪法如神。 姚静身边一共四十二名亲卫,如今这些亲卫一个个攻上来,身上每每沾了枪头彩色后自发退了下去,不过很快又会继续强攻上去。 这般无休止的战斗了约莫一个时辰,姚静才感觉有些累。 她的力气是越来越大了,但是女子体力就是弱势,和力气关系不大。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苦练,她能穿着沉重的甲胄持着近二十斤的银枪苦战一个时辰。 扫视下方的人,她道:“一起上来。” 姚峰作为亲卫队长,神情顿时一肃,县尉武功高强,他们若是不尽力会输的更惨。 他打了个手势,这亲卫竟然变换成了方阵。 正是长矛阵,姚静笑道:“来得好。” 说完,她跳下状,然后挺枪直刺前方,她知道这方阵的破绽,但是她若是强攻破绽,那还有什么意思。 亲卫没有持圆盾,矛头也裹了一层护板,在砍杀训练中不至于出现死人。 姚静一枪扫去,其力至少百斤,掀起校场一片沙尘。 枪扫第一排的六长矛,其巨大的力道顿时让第一排的亲卫长矛或断或脱手,若非灵活滚走,只怕会被姚静刺杀了,第二排的长矛又齐齐刺来,姚静的枪和他们的矛架在一起,两相较力。 此时若是有人在看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姚静一个十二三的女儿身竟然能架住六个大汉的压迫,偏偏这时,第三排的长矛从缝隙又刺了过来,第一排躲过去的长矛兵再次排好从姚静后方刺来,当真危险万分。 姚静咬牙一用大力,大喊一声,顿时第二排的人被巨力震得后退起来,还带动第三排倒下,若非第三排的长矛已经从缝隙刺了出来,估计会自伤。 同时姚静姚静长剑拔出,锋利的剑砍断了第一排两根长矛,整个人踩重一人跳上去,长枪从上到下扫他们的头。 这一扫刺,当真如龙虎之势,令人生惧。 旁边观战的陈足道和姚大山、张豹两位屯长都张大了嘴。 等姚静将人扫到在地上,三人忍不住叫好,以张豹的叫声最为响亮,“好厉害,真是好枪法!” 张豹武勇本就是全军之冠,后来得到姚静教授的锤法,武力值更是之前的十倍,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不是县尉十合之敌。 真是不知县尉怎么练的,天生神力也练的这么厉害,也是非常人,果然不愧是被仙长收做弟子的人物。 张豹确实很崇拜姚静,而且随着她武力值越来越强大,又让他做了屯长,这个崇拜已经到了个人顶峰。 可以说,在姚静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位张豹已经不会有任何犹豫就去为姚静拼死了。 “县尉,什么时候我能一锤像你一样。”张豹很手痒,不过也知道他可做不到这一招。 姚静道:“多练,再打熬力气和耐力,还有灵活度,那一枪,我每天会刺个上千次,你的力气大,耐力足,举起你的重锤也和我一样每天练习个上千次,很快也能和我一样了。” 张豹眼睛晶亮,训练,怕个啥,他现在就想做军中猛将。 姚静擦了擦手,枪已经被亲卫拿着站在了一边。 姚静一直用剑,后来练了长矛兵,将来她要带兵出去,剑在战场上的左右杀伤有限,想起军中一位岳武之后的宗师,便将这套枪法捡了起来。 每天多练习,早就远超前世水平,现在她的气力已经能够将百斤以上兵刃挥杀自如。 已然是高手中的能手。 姚大山心里叹气,他的功夫可差得远了,就是六个亲兵上那阵,他都未必能抗得住。 其实姚大山也未免妄自菲薄了,姚静身上的亲兵是姚静亲自挑选出来的,功夫力气都是军中最优秀的,现在选为陌刀手的百人也不足他们,更何况他们弄了阵,这不是六加一那么简单。 六人齐刺,若是没有找到破绽,就是当初的王校尉也未必能击杀。 所以说,姚大山的武力不算高,但是在屯长的位置上,他的武勇已经算得上优等。 陈足道在姚静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微笑,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眼中的确有这极大的赞赏。 他不动武力,但是他非常清楚,这女流县尉的武功非常了得,当得上猛将这级别。 严白虎他是见过的,他的武力可远远比不上这女流县尉,严白虎有为将的潜质,那么这女流县尉…… 此女不可以常人论。 “县尉,西区六位百姓在其亭长的带领下前来求见。” 县尉府的家丁跑进来禀报。 姚静点点头,成县已经已经有五千来人,她基本恢复了县治,十里设一亭。 亭长是一段区域内他们自己推选的,可以说相当有名望。 “姚大山张豹你们回军营里去,明日我便过去看你们部下训练进程。” “是。”两人挺立很自然地行礼。 他们每日会来禀报军务,今日正好碰巧看见姚静习武而已。 姚静看向陈足道,说道:“陈先生不妨一起去。” 这些天来,陈足道来县尉也越发频繁了,他处理文书时看得多了,对于姚静也越来越吃惊,所以才管不住自己就近观察。 大厅,四五十岁的老亭长带着他治下的六个青壮给姚静行礼,老亭长是西区六亭的亭长。 姚静十分和气,让他们起来后,温声问他们的来意。 县城初建,姚静是准许亭长带着百姓前来提意见的,可以说相当尊重百姓。 这也是成县百姓对姚静非常维护的重要原因,姚静对他们有恩,又对他们非常好,爱民如子,他们过惯了苦日子,这里对于他们而言是天堂般日子。 “回禀县尉大人,卑职属下六位百姓,今天在平云山采药时发现了此物。” 六亭亭长拿出好几块拳头大的石头递了上来,姚静还未接过,就认出这石头是什么。 银矿石。 陈足道注视着姚家和这几位老百姓,眼中有些动容。 发现银矿石主动来禀报,丝毫不贪的,可见他们对姚静是多么的忠诚。 第43章 银矿石并不是银,但是银确实可以从银矿中提取出来,就和精铁需要从铁矿中熔炼出来一样。 姚静结果来细看,带着些许土沉和石灰,是挖出来的。 “来,坐下来和我细细说来。”语气相当柔和。 几位颇有些紧张,在亭长的带领下才战战兢兢地坐下。 不过心里特别激动,开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姚静的成县有很多获得粮食的法子,修路修城墙采药等,他们被城里的大夫教会了几种药材后,就结队出城采集,然后可以用采集的药材换取不错的口粮。 今日六人走得远些,上了山峦,在一处山洞发现地下石头不对,等到采集出来,才发现很像是银矿。 银矿在民间常常出现,不过一出现后就会迅速被官府或士族占据。 想着钦州这地界,的确也是多矿的地界,这片地是个宝地啊。 “来人,寻李保金过来。” 门口立刻就有亲兵去叫人了,姚静继续和他们说话,银矿的事说了之后,又问了下他们的生活。 一直在等李保金过来,姚静就没让屋里冷场。 不得不说,环境也在慢慢改变姚静,姚静以前的性子哪里会像这样温吞地问话。 一旁的陈足道一直在看着,没有插话,不过心里却又对她高看一分。 姚县尉是个厉害人,还很聪明。 陈足道跟在姚静身边久了,也知道她性子是不爱多话的。 可是如今能和一个没什么共同话题的百姓聊很久,很亲民地让他吃惊。 李保金过来后,姚静将银矿石给他,然后让他选三个人带着一队人随着这六个百姓上山,勘察一下那里是否有银矿。 人都走了后,陈足道笑着拱手道:“卑职在这里要先恭喜县尉了。” 姚静笑道:“银矿的事并没有确定。” 陈足道摇头:“卑职并非恭喜县尉将会获得银矿,而是恭喜县尉得到百姓归心。小小百姓,不知忠孝礼义,却见银矿而不私,对县尉即刻上报,可见县尉在成县的地位已定。” 姚静点点头。 陈足道问道:“成县已定,县尉该如何立足钦州?” 这又是一重考验和审视了。 “高筑墙,广积粮,缓进城。”姚静平静的说。 所谓缓进城,城是指郡城和周围其他县城,陈足道当然明白。 如今姚静的兵力是周边县城最强的,按说可以对其他县城下手,可是她有要整个钦州的野心却还赖得住寂寞。 陈足道的心定了定,觉得有必要跟她跟得更久一些。 *** “列队,诸军准备!” 姚大山大声喊道,很快,他手下那一屯的兵迅速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个个笔直挺立。 “举矛,举旗。” 一屯的兵也很整体地举矛,摩擦衣服声和举矛的声音竟然显现出肃杀之意。 现在正是姚静再校兵之日。 陈足道跟在姚静站在高台看着。 破阵旗的旗帜被旗手用力飘飞着,姚大山继续大声喊道:“抬矛!” 然后语气肃杀,喝道:“杀。” 顿时,前面的密密麻麻的长矛分两层刺刺一起突出,发生剧烈的响声,但是动作整齐划一,场面异常壮观。 顿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数百木桩草人在顷刻间就倒下,要知道那虽然死草木桩人,但是也需要砍上好几刀才会倒的。 可是如今,这方阵所过之处根本就是摧古拉朽,没有丝毫可阻的气势。 一排排长矛齐戳,让陈足道心中有些一紧,随后军阵到了早就准备的野狼和凶恶的狗群附近。 自从训练以来,姚静为了让他们见血,就经常会安排几队几队深入深山历练,打了不少野物不说,也扑捉到不少狼。 随后军营也试着养起了狼,为了让军士见血和更好的搏杀。 狼群早就躁动不安,门一打开,一只只顿时跳跃扑上来。 “扬盾!”姚大山大喊。 顿时一排排圆盾举起,那些扑过来的狼都被盾挡住,有些还被反弹了回去。 姚大山继续大喊:“杀!” 顿时圆盾又是齐出长矛,一声声惨烈的狼嚎响彻整个军营。 陈足道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知道这军阵有些意思,能提高战力,但是没想到这么强大。 看着这军阵一步步推进,整齐划一,并坚决执行前进无悔的命令,这样一只强兵……就这五百也可冲击那些早就无战力的五千郡县兵了。 这才一个多月吧,就有这个样子,用这么凶狠的狼做实验,不得不说这县尉的狠辣。 面对重重狼群扑杀,日后到了战场上会适应得更快,可以说,没有上战场的军队,这股子气势就已经是可战之军,如果如果再能练个三个月,再上个阵见点血,便是精锐中的精锐。 一州精锐中的精锐有多少?一州三万的兵马,能有个三千就是幸事。 可眼前这位县尉,能够在短时间打造出这么厉害的精锐,也无怪她有信心打下整个钦州。 只要时机到了,她拿到钦州后还不会是以谋反之名,甚至朝廷在一定程度上会为她正名。 这还只是她督促少的方阵,那么她非常重视,天天带着训练的陌刀兵又会有多厉害?陈足道没看到想象不到,但是心里已经积下会非常厉害的观念。 五十只狼和数百木桩草人,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就完全被方阵解决。 “启禀屯长,我军轻伤九人,重伤一人,无一人死亡。” 姚大山轻轻点头,然后训练有素让人带下重伤的人下去治疗。 最后,等着姚静指示。 陈足道又是震惊,竟然损失也这么小,要知道这排兵很容易误伤的,更何况那群狼一起扑过去,冲击力可不下于两百人。 可还是达到了这样一个效果。 姚静还算满意,基本上成阵了,不过再多训练一些时间,有些地方不够如意。 姚大山所在的屯退后后,现在是虎豹军的表现时间。 虎豹军无阵,以什伍为单位,攻防长短皆有,而且他们各个勇武,一队队抗战中,也拼杀的气势让人动容。 尤其是张豹,带头冲锋,更鼓舞后面的手下的士气。 强军! 陈足道在心里又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看起来没有方阵那么厉害,但是他看到底下战斗,他看得很清楚,一个什伍队可比之前他看到的什伍队要强大得多。 第44章 校兵的结果让姚静比较满意,成县的喜事也在慢慢传来,李保金在那六个百姓的带领下,确实发现一座大型银矿脉。 姚静立刻分出兵力前去建立营寨,又召了不少匠户和矿工开始开采矿脉提炼银子。 在成县做矿工和匠户并不会像其他地方那样避之不及,因为两方福利非常好,几乎一家子一个人进去,家里人在这灾荒年代吃饱。 有了银子,姚静看着仓库的粮食虽然还是充足,可是也不知这天要干旱多久,也陆续派出了虎豹屯的人前去各处采购米粮。 钦州本就缺粮,姚静手下的人每次采购得不多,又兵强马壮地运送,大多数都安全抵达,沿路上又宣传了一番,往往粮队后跟着不少流民。 这偏远的成县,在姚静入主三个月后,人口已经有了近万人,县城进一步扩大,石涧郡最偏远的县城在这样一个时期竟然可以组建成为最大的县城。 当然,也会遇上贼匪,不过最大的贼匪白虎寨已经被灭,其余的几乎都不成气候,在面对姚静训练有素的军队,粮食并未有一次被劫成功。 县城人口增加,姚静又新增了两屯。 陌刀兵增加到两百人,姚静为直系长官,另外两屯也被姚静安排到虎豹军和破阵军中。 此外,姚静也开始了扫荡各县的劫匪,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 姚银鼠没有负姚静所希望的那样,在剿匪之战中立下一个又一个的功劳,所以姚静终于给了他虎豹军另一屯屯长的位置,虎豹军的将领要么机变将才,要么是勇武过人的武将,张豹是勇武过人,那么姚银鼠就是机变将才了。 至于另一屯的破阵军,其将领是需要绝对稳重,唯命是从,一开始的姚大山就符合姚静所要求,新屯的屯长,姚静选了在成县突出的严奎安,严奎安年约三十,颇为勇武,生性稳重,而且也是县尉军队长出身,不过他所在的县县令都跑了,县尉军自然散去,他就带着一家子讨生活。颇有领导之才,又为人谦和,如果日后能在兵书战阵中有成就,也定是一个将才。 他来到姚静营中,由一个小兵做起,考核常常为优等,一步步从伍长升上了队率,现在被姚静看在眼里,就升了屯长。 姚大山姚银鼠和张豹都是姚静从姚家村发展起来的,是姚静的老部下,严奎安是姚静成为成县县尉后招过来的。 作为曾经跟着姚静的队长姚全、姚寿、姚万铜三人,姚静还是让他们作为队率,主要是他们还不足以优秀到让姚静放弃其他人,还是那句话,军队也需要平衡,哪怕他们都非常忠于姚静。 全是同姓之人,短时间不会出事,但是以后摊子越来越大,许多尖锐的问题就有了。 …… 日子匆忙过去,到了九月,气候凉了下来,不过钦州还是不见雨落,可以说,这一年,钦州无数田地都是颗粒无收。 京城终于发下邸报,三公选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为帝,新帝是文帝之孙平阳王第二子桓升,据说这桓升自小聪慧,可以为帝造福天下。 新帝登基后,年号延续先帝的正平年号。 姚静这地方收到邸报时,其实这位年轻的帝王已经登基了快两个月。 不过,大齐有了新帝,可是局势反而比之前更糟糕了。 南方出现了洪涝,北方旱灾,幽州辽州也在发了急报,匈奴南侵,幽州其他胡蛮部也发生的叛乱,两州之地兵灾绵绵。 尤其是辽州,因为也是干旱之地,不仅仅匈奴南侵,当地百姓也爆发了起义,辽州在八月底就打入了长城,在辽州各郡肆虐。 京城调了车骑将军上官木调兵十万增援辽幽两州,并从京城调粮十万石前往钦襄延三州。 南边的洪涝,除了迅速处置一批官员,也发下一道道抚民圣旨。 在局势极其慌乱的情况下,渤海王桓业竟然造反了,他在借拜别新帝回封地之时,杀了新帝,而且还挟持了三公,迅速登基。 偏偏登基不过半月,这位渤海王又被三公迅速扑杀,这时候,京城再次地动,坍塌了象征龙脉的太庙,闹得人心惶惶,加上车骑将军上官木与匈奴在辽州安定郡城对峙大败,大齐气数已尽的传言比之前更快地流入大齐十二州。 冀州刘赦也趁此打出天谴齐室,汉室当兴的口号,发兵十万改朝换代,一步步向中州挺进。 冀州和中州相邻,三公急急忙忙立了桓升十三岁的弟弟桓玄为帝,以天子名义痛斥冀州刘赦为匪,太尉亲摔十万大军去冀州征讨刘赦。同时,辽州上官木也被撤了职,大将军何挺又带了五万兵马与匈奴对峙。 就在刘赦起兵之时,天下十二州中有七州纷纷响应,一时之间,聚众六十万,都扑向各处郡城州城。 钦州也在响应之内,除了石涧郡的敦县张刀摔军五千和冀州派来的五千兵马,钦州其余郡县也出现了响应。 张刀带着近万大军直扑石涧郡各处县城。 不到两天,就已经打下了甘县、青县,下一个目标赫然是姚静原本老家所在——贵县。 贵县这时候已经反映过来,求兵书已经送到其余各县县尉和郡城手中。 姚静召集各部将议事,论是否出兵驰援。 张刀号称一万,这其中是有很大水分的,中间定然包括辎重兵,加上这么短的时间,敦县那地方人烟稀少,也不曾有什么地方吸引流民前去,又能招到多少人? 就是冀州为敦县输送不少人,想来也是投靠冀州的流民为多,流民要成为可战之兵,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姚静之所以做到了,是有着天时地利,而自己本身也符合人和条件,而张刀……姚静路过那敦县,其部下如何能称呼为军队,是群匪类还差不多。 可以说,他号称一万,其中有五千能战之兵就不错了。 姚静将这套分析说了出来,陈足道连连点头。 作为曾经贵县乡里人,姚大山不语,姚银鼠却道:“县尉,卑职提议前去驰援贵县。” “说来听听。” 姚银鼠道:“唇亡齿寒,任由贵县被灭,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成县。而且贵县县城城门是如今除了成县和束县最好的,我们可以依靠县城打灭叛军气焰,并进一步消弱他们的兵力,到时候,在他们来到我们成县的时候,我们就具有反攻能力。而如果,不去援救,贵县未必会死守,若是任由叛军长驱直入,实力不减,他日他们到达成县之日,我们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姚静点点头,这姚银鼠成长得果然快,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陈足道,陈足道眼中对于姚银鼠有着一丝赞赏。 她没说是否同意,看向张豹。 张豹说道:“一切听县尉大人的。” 姚静本来就没指望他说什么,不过仔细打量,她看得出他的战意极浓,想来也是想一战。 据城而守,一万兵力其实并不可怕。 姚静看向最后一个屯长严奎安。 严奎安说道:“县尉,姚屯长说的有理,另外,我们新屯的新兵并未见过血,如果能提前接触战场,他日我们在成县和叛军决战之时,更多分胜算。” 第45章 姚静又看向陈足道,陈足道垂眼,他在谁手下他都会尽心力保住主家。 当然能得到他效忠的,那就是一生了,一旦主公败亡,他也会跟着去死。 这就是所谓的忠义。 眼下姚静手上的陈足道还只是前一种,不过这也足以让陈足道为姚静考虑了。 他笃定地说道:“石涧郡为偏远之郡,郡兵不足五千,郡城只有固守郡城等待州城援兵才是上策,所以,不仅仅贵县,其他县城遭受围攻,郡城不但不会出兵,而且还有可能调集周边县城兵马前往郡城防守。” 说到这里,姚静凝重起来。 他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她不出兵去帮助贵县,那么郡城知道她有四屯兵力,定然会被调去郡城的。 抛下刚刚建设好的成县,会让姚静的积累毁上一半,若是不听郡城的命令,日后在钦州恐怕寸步难行。 “在郡城未派来人前,我军需要给郡城一个信息,就是能守住县城,并且能取得小胜,牵制一部分兵力在县城。” 陈足道为人聪明,在小胜两个字眼上咬重了语气。 姚静眼中带着笑意,所谓牵制一部分兵力是让郡城放弃将他们调去郡城,而小胜……石涧郡若是好好的,哪有姚静入主的机会。 寒门子弟的忠君爱国的思想真的薄弱得紧,他们更看重自己是否得到重用,实现自己的价值,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说得大部分是寒门学子。 “既如此,姚银鼠和严奎安即刻前去点兵。” 姚银鼠和严奎安大喜,高声行礼应是。 姚大山没什么表情,可张豹明晃晃地显示着失望。 “姚大山,张豹,这成县是交给你们了。” 姚大山连忙做出保证。 “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若是后世的姚静定然会说自己的命更重要,其余再慢慢涂之,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因为她现在担负着成县上万的性命,一条命可比不上一座城。 张豹也只得做出了保证。 姚静点点头,张豹此人虽然鲁莽,但是也听姚大山的话,可以说,现在成县中,除了姚静和姚静的直系,比如姚母外,也就姚大山的话能让他基本听从,其余的人要想让他听话,还缺了那么一些火候,当然,他虽然鲁莽却不是蠢蛋,姚静三番四次让他多看些书,多吸取有智人的意见,他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听进去的。 张豹人都走后,议事大厅只剩下姚静和陈足道两人。 “陈先生这次是否随军而行?” 陈足道摸了摸自己极浅的胡子,笑道:“听从县尉的吩咐。” 姚静满意点头,她才不敢将这样的人留在县城里,万一出了个他认为的明主,算计成县易主怎么办? 好在陈足道知道自己的处境,为人通透得很,不让姚静有丝毫顾忌。 “陈先生且回去和夫人告别,明日辰时出兵。” 陈足道点了点头。 *** 目送陈足道出去,姚静招来县衙的主簿,民事和政事上都没什么大问题,都按照自己的规矩办事,没出什么大的差错。 姚静嘱咐下去,外出的差事给停了,现在更多的百姓参与制箭、挖沟等一系列简单的事情。 要打仗了,成县的百姓很快都知道了。 百姓们当然恐慌,不过很快就被安抚下来,因为这是外来贼子造反,要破坏他们的生活,张贼还未到成县,成县就已经将他当做最痛恨的敌人。 出征前的晚上,姚静难得去了姚府。 姚府就是成县原来的一位士绅的宅子,这里无人到不是他们去逃荒了,而是因为成县和白虎寨最近,白虎寨一进城抢劫,第一个遭难的就是这所宅子。 姚静京城住在县衙,姚府是姚静分给姚母等直系亲族所住。 宅子也拨了三十来人士兵做了护卫,这大半年来,姚母和姚香自然不是什么惹事的人,除了听从姚静的话,学着骑马和一点手上功夫,就是抚养姚静今年刚出生的龙凤胎弟妹了。 姚母和姚香住在正院,后院住着大母和小婶和其小孙子姚宝,四周偏院让姚大伯和姚三叔住着,至于小叔,郡府书院在旱灾开始就已经停了课,可是至今都不见小叔的消息。 大母和小婶这些日子都极其安分,不知是真怕了姚静,还是日子好过了心满意足,又或是还指望着姚家帮忙寻找小叔。 姚静对原因不大在意,在意大母不闹事的结果就好。 姚静难得回姚宅一趟,姚母和姚香多少也产生了些敬畏感,不过骨肉亲情还是在的,姚静一回来,就亲自给姚静张罗吃食了,当然之前随意喝骂敲头等之类的教训小孩子的手段是看不到了。 “阿母,阿姐,现在张贼造反打到了贵县,明日我就会带兵前去贵县救援,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好好呆在府里,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去寻姚大山和张豹,知道吗?” 姚母一惊:“又要出去?你不是手下有不少人了吗?让他们去就好了,你看,前些日子剿匪,你没有去,大家都大胜了。” 姚静不会解释这是大战,她必须坐镇,只是笑道:“阿母放心,不会有事的,只是守城而已,还比不得当初联军剿匪白虎寨要来得危险。” 姚母一听,稍微放心一些。 想起当初在石头山时,阿静带着村中两百青壮去投县城,她可是担心了好久,好在很快就有好消息,阿静好好的,还剿灭了白虎寨成了县尉。 “我来和阿母说也是想和阿母商量一件事。” 姚母一怔。 姚静说道:“这次若是拖住了张贼,也难保他不会分兵来偷袭成县,如果成县真有什么好歹,阿母莫要再心软,只管带着阿静和弟妹随亲卫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姚母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会……” 姚静连忙说道:“成县更难出事,不过为了避免万一,所以阿母你记得就好。” 姚母深吸一口气,她道:“你放心吧。” 经过她和阿香流落街头,新生的儿子女儿差点饿死后,她对姚家长辈完全没了情分。 正因为完全没了情分,如今她更有底气,这才导致后院的人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姚静点点头去,远在湖阳的姚父和二姐,到了这情况下,她已经歇了去湖阳的意思。 如果此次计划顺利,她能入主石涧郡的话,那么她可以着手派人将姚父和二姐接回来了。这么久过去,姚父再回来,姚母和大姐虽然还没有改掉本性,但是这么多天也不再是之前没有底气的姚家母女,她们已经占据了住主位。 姚父回来,大母想依靠姚父闹事只怕也不不会那么容易。 “阿静,需要准备什么吗?”姚香到是问了其他问题。 姚静微微摇头,她带的东西在县衙有下人准备。 “今天叫大伯三叔一家过来,至于大母和小婶,大母前些日子风寒未愈,就留小婶在后院照料着,不用寻来了。” 姚静想了想又说道。 姚大伯和姚三叔还是很愚孝,不过现在他们都怕姚静,根本不敢插手姚静家里的事,再加上他们没什么本事,现在得依靠姚静给他们安排事做,为了自个的家,他们更不敢得罪姚静。姚静叫他们过来,也是在为姚母和姚香拉人的意思。 第46章 姚静准备出兵,到了晚上,隔壁束县的全武惫派了百里加急信过来。 姚静打开一看,不由地笑了。 “全县尉也准备出兵一屯支援贵县。” “恭喜县尉。”陈足道连忙说道。 若是只有姚静一县支援贵县未免显得太突兀,加上束县,多少能拉开一些目光。 姚静写了封短信,交给前来送信的人说道:“全县尉这几个月也召了两屯兵马,如今正是得用之时,你回去禀报你们县尉,明日午时黑山村见吧。” 送信的士兵忙恭敬地接过来,又是一匹快马飞驰出去。 黑山村在成县的西边,算来是成县和束县交界之处,距离贵县最近。 在那儿会合最好不过了。 姚静这次带了两屯兵马外,还带了一百陌刀手,也不知张贼手中是否有骑兵,如果有,陌刀手也好让他们尝试着见血。 大军训练有素,行军速度加快也没出现什么问题,申时就到了黑山村。 暂时驻扎下来,斥候都派了出去。 到了戌时,全武惫带着一屯兵马急速赶过来。 两人先是一阵寒暄,然后入营商量事情。 全武惫见姚静带来了两屯人马笑道:“妹子还真是挂念贵县啊。” 姚静笑道:“那是应该的,贵县是静的祖地。” 全武惫点点头,他并不知道姚静后面扩了多少人马,但是对比她的成县人口剧增,也知道她带出两屯人马后,成县还留着足够的守卫。 他不在意这些事,他在意的是。 “妹子是否接到郡城收兵的消息?” 姚静大吃一惊,这么快? “全大哥你收到了?” 全武惫摇头,说道:“赵县令是束县第一大户,在郡城有着不错的消息渠道,他们连夜派人告诉了我,我只能在郡城的人未到前就出兵了。” 姚静顿时了然,作为束县第一大户,当然不想放弃束县这个大本营,所以束县的赵县令是不愿意全武惫带着县尉军前去郡城的。 这几个月,全武惫多次扩军,束县也收留不少流民,军队也有四屯之数,加上束县城高墙坚,未必就守不住这束县。 守得久了,张贼定然没耐性继续和小小一个县城耗下去,届时就看张贼和郡城的胜负而已,郡城赢了自然万事都好,束县也保住了,都相安无事,若是保不住,再投降也不迟,主动将一个难打的县城让出去,张贼怎么也得给面子轻轻揭过之前得恩怨。 赵县令的目的就是保住自己家的产业。 这是很多士族的通病,好听一点,就是先家后国,难听的就是家族利益为重,国家算什么! 就因为士族是这样的理念,后来的皇帝都致力消减士族势力,弄出了科举等一系列手段,一步步蚕食打压,直到这些士族再注重自己家族利益的时候,可是也影响不到国家之时。 全武惫不知道赵县令的弯弯绕绕,他出兵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要予国家出力!”还有就是追求“建功立业”了,当然除开这两点,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束县,束县是全武惫守护半生的地方。 之所以送书给姚静,全武惫也是看出来了,除了姚静,别的县可没那个实力出兵。 “张贼号称一万,不过定有夸大之嫌,可是虽然如此,也难保不会有七八千,兵力还是超过你我和贵县加起来的总数还要多,所以此次前去贵县当以‘稳’字为重。” 姚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全武惫从白虎山一战后,就对姚静的计谋策略非常看重,此次两军会合,姚静的兵马又强过他,他似乎已经到了副手的位置,偏偏他还不在意。 “怎么‘稳’?” 姚静说道:“死守县城,拖到他们粮食耗尽,又或者没时间与我们县城死耗而攻入郡城。” “那郡城岂不危矣?” 姚静摇头:“郡城若是只守不攻,张贼会更难打,届时如果能和郡城合作,前后夹攻反败为胜也未可知。” 全武惫精光大亮。 “就依妹子。”他一拍大腿喊道。 姚静点点头,掩饰住其中的深意。 *** 到了第二天戌时,姚静和全武惫一共三屯所兵马已经赶到贵县石头山。 让姚静惊讶的是,这石头山已经住了人,斥候问过后,才知竟然是贵县的百姓。 “贵县投降了?” 姚静和陈足道对视一眼,如果投降了就不好办。 全武惫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去问了。 “没有,冯县令说准备死战到底,为了不连累我们,所以将我们移到了石头山。” 姚静松了一口气。 全武惫笑道:“没想到平日迂腐的冯县令还有这么血性的一面。” 姚静点点头,这冯县令是个不昏庸的官。 我们即刻前去吧。 大军原本想在石头山休整一下,现在准备连夜赶入县城与贵县兵力会合。 许是贵县真的没想到会有援兵,又或者援兵队伍太多让人不敢置信,姚静和全武惫到了贵县城门口的时候,守卫的队率还不信她们是援兵,不但不打开城门,反而射下了几只箭下来。言语中,似乎是在怀疑张贼欲要诈开城门, 全武惫被气的大骂一通冯知县,吓得连忙队率连忙派人飞快的报与冯知县得知。 冯知县急得快冒泡,斥候来报,张贼的行军速度,到了明天早上就会到达贵县城门口,虽然早就下定决心和城共存亡,可是临到头还是很焦急的四处查看守卫,争取一线生机。 这会儿听到城门来报,顿时一喜,按照那口气,并指明要见他,还真的有可能是援兵。 他急匆匆地赶过去,在城头站定仔细向城下观看吃了一惊,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守城队率会怀疑是敌军了。 因为这些人马至少有一千五,郡城若有援兵方向不是这道城门,而其余的县城,每县顶多五百县尉军,到这关口,也顶多再抽出三四百的青壮守城,但是哪里能凑出这么多兵来。 是真正的军队,一个个队列整齐,训练有素,哪里可能是普通县尉军火青壮临时凑来的。 “底下是哪部人马?”冯县令高声大喊。 姚静没答话,全武惫就急喊:“冯知县,你看清楚了,是我,我可是那贼寇?” 显然全武惫也在生气了。 边说边驱马走到阵前。 冯县令一看,顿时一亮,全武惫,这石涧郡哪位县令不知道? 尤其白虎寨一役,他可是立下了大功,早就被各县和郡城所知道了。 而且束县还没被张贼攻破呢,冯县令心中狂喜,大声道:“快……快开城门。” 城沟马上放下了吊桥,县城门也被打开了。 贵县的城门的确挺像一回事。 全武惫见了,这才回到军中,对着姚静说道:“也太小心了些。” 姚静说道:“这样岂不是更好?” 全武惫想想之前姚静说要走的战术,也就不再说了。 一千八百的军队进入贵县,让贵县的守卫和青壮大大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希冀的目光。 冯县令看到了姚静,微微一怔后,被身后的主簿推了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一点也没有轻视,反而很热情地喊道:“原来是姚县尉,姚县尉和全县尉引兵来援,请受冯某一拜。” 说完,真的准备开始行大礼。 第48章 姚静在这位冯县令还未拜倒前,她就急忙扶起了他,她知道这位县令是真的诚心拜谢她和全武惫,因为如果没有援兵,他和这座城里的军士和青壮面对一万贼兵是必死之局。 现在虽然来了援兵,不知道会不会改变结局,但是能引兵来援,这足以让他感恩大施一礼。 姚静扶起他道:“冯县令不必多礼,同为大齐命官,此时贵县有难,静和全大哥怎能袖手旁观?” 冯县令起身,又再拜谢,但是又被姚静扶住没让他行完全礼。 姚静几人寒暄这,冯县令后面的主簿文修文先仪却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姚静和全武惫一眼,又瞟了瞟入城的军队,心中暗自称奇。 当初那位小姑娘如今竟然有了千余兵马,而且在郡县闻名的火爆脾气全武惫竟然甘心做这小姑娘的副手,以她为主,实在令他惊讶不已。 姚静身后的陈足道也在这时看向了文先仪,文先仪连忙收回目光,他感觉自己的心思差不多被那文士看透了似的。 军情紧张,姚静推掉了冯县令要安排的接风宴会,他们就在军营详谈。 问清楚了县城的状况,还有冯县令之前的安排,不得不说,他还是及其有能力的县官。 虽然之前舍粥全养百姓有些顽固了些,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也未尝不是走稳路线。 后来贼兵一攻近处县城,这位冯县令也立刻反应过来,同意了属下的建议,将百姓疏通去了白虎山,可以说,他也算是一方好官。 自从张贼进攻郡县开始,每日冯县令都是会派斥候外出打探的,这几天,出去了二三十个,回来的只有十来个,但是也给了冯县令最确切的消息。 冯县令沉静地对姚静和全武惫说道:“据探子来报,张贼如果今晚连夜赶路的话,当在明日早上辰时赶到县城外扎营。” 说完,冯县令就手指向桌上的一方地图,从敦县出来,攻破甘县,再攻破青县的路在地图上已经标志好,照着这个方向,必然是贵县,攻破贵县后就有了两条道,一条就是去向祁县、束县,再到姚静的大本营成县,另外一条便是易县,再直接到石涧郡城。 贵县在石涧郡城算得上中转县城,石涧郡之后又有六县之地,最东边的河珙县和姚静的成县相邻,也就是说,石涧郡成所在是县城重要偏南一点的地方。 要拿下石涧郡,第一,就是攻破贵县、易县,然后直接攻破石涧郡,第二,就是攻破贵县后,再从祁县开始将石涧郡周围县城一网打尽,然后将石涧郡困守一座孤城,再慢慢吞食。 第一种法子,因为郡城城高将多兵齐,直接攻城需要花费不少兵力,而且如果有其他郡从县城援兵增援,还未必能打下石涧郡。 第二种方法无疑是可以掐断石涧郡的援兵,但是一个个扫荡过去,花费时间会很多,而且给了石涧郡更多准备时间…… 可以说,无论用那一种,都是有利有弊,张刀手下有着冀州刘赦派来的能人,姚静等人也摸不准他准备用什么法子,所以姚静只能率先出击,至少在贵县要拉下一层张贼的皮,也好日后应对。 青县到贵县约莫一百五十里处,行军速度适中的话需要八个多时辰。 “今日申时,探马回报,张贼大军六十里外的马家河入灶。” 计算得出后,他们若是连夜赶路,会在明天辰时赶到贵县。 姚静点点头,看向这简易的地图,具体的地形中,这古代地图当然不可能像现代那样一目了然,不过为了适应这个时代,姚静还是学会了去看着军中简易地图。 姚静看了全武惫一眼,全武惫看了看地图,没有什么好计策,用着询问的目光看姚静,似乎又再期待姚静能有个什么好办法明日来场大胜。 陈足道也看向了地图,姚静不客气地开始向冯县令询问周围的地形。 姚静原本就是顺着敦县回来的,周边官道有不少印象,不过她是骑马,而且一心想回贵县,所以这印象并不深刻。 “这处山脚下是不是一马平川?” 冯县令点了点头,早在张贼开始出兵开始,他就开始研究周围地理,加上他在贵县当了不少年县令,常常去县城周围乡里转了转,可以说他对着贵县真的还算熟悉。 “这一处的确一马平川,约莫半个县城大小,有个张乡在那里,约莫五百来人,不过现在只怕剩下不到十人了!”冯县令叹息一句。 姚静叹道:“派人守在那里看看,如果他们要扎营休息的话,这一处无疑是最好的地方,空旷无法偷营。” 既然无法偷营,还守在那里做什么? 冯县令还没问,全武惫就很积极地说道:“我这就派人过去。” 姚静点点头,又问了这近处的地脉趋势。 没有大坝,而且因为干旱的缘故,不少河水也有了干涸迹象。 “冯大人是否探听到张贼是否有骑兵?” 冯县令点点头,慎重地说道:“约莫千人。” 姚静一惊,本以为就张刀小小的响应者,冀州给他准备个三百骑兵就是很看重他的表现,没想到竟然有一千? 骑兵在战场上都是极具杀伤力的,冲阵斩骑追击,无所不能,而且威力极大,可以说骑兵是一军重大杀器。 同事,骑兵是出了名的难训练,而且各个花费不少,加上战马难得,往往能养上五千骑兵的州城就是武力很强大的州势力。 北方还好,南方就是很富裕的州郡,马儿更加难得,骑兵更少。 所以才有了北骑南水的名声。 想着冀州更加靠近产马的幽、辽两州,冀州本身又有不少中小型马场,姚静这才释然。 钦州和冀州相邻,冀州刘赦可是将钦州作为必拿下的地盘,自然会在战备上多下工夫。 至于南边相应他的,刘赦只怕没放在心上,只能作为一个席卷天下的声势,并没有报希望夺取地盘,南方的士族势力强大,相应的忠于齐氏的长官也不少。 南方既然不可图,那么只能图他周边的州郡,争取多得地盘,加强自己的实力,然后有恃无恐的进行南伐,恢复汉室天下。 全武惫立刻失声道:“怎么会有千骑?” 显然,全武惫有些不可置信。 张刀是个囚徒,又是从偏僻的敦县奇兵,如果他能得到冀州刘赦青眼,根本不会将他放在敦县…… “事实如此,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冀州刘赦明着大军攻向中州,其实主力来我钦州。”这次是冯县令手下的文先仪说话了。 冯县令也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两个早就商量过了。 “各州的目光都调向中州,除了应对本州叛乱,若是有多余兵力,定然是前去支援中州,这样下来,各州援兵之间会大幅度减少。”姚静也马上意识到了问题,说道。 冯县令沉重的点了点头,悲呼起天下来。 文先仪倒是眼带赞赏,能够迅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这位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陈足道微笑地看着,赞赏? 等到瞧见这位的手段,这由高到下的赞赏可就流露不出来了,有的只会是惊惧或佩服,陈足道丝毫不在意这场账。 或许说,陈足道根本没有将区区张刀放在心上,张刀何人?一个囚徒,其兵如匪,就是有万人兵马又如何?就算此次能攻陷郡县又如何? 就其品性手段,早晚有一天会输给这位眼下让无数人轻蔑的‘小姑娘’。 “兵书上说,御敌于外而城不毁,但是张贼既然有了骑兵,那么出城野战或偷营就是下下之策,胜算渺茫。”姚静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如此。” “难道只能被动守城?”全武惫问道。 姚静点了点头,虽然她也准备求个稳字只守城,但是也还是抱了些希望能够主动出战,取得小胜,可是局势如此,由不得人。 骑兵一千,或许她的陌刀兵能发挥作用,可到底只是初战,以一百对一千,赢面或许有个两三成,但是付出的代价……只怕她精心培养出来的陌刀兵活不了几个。 更何况,除了骑兵,张刀还有步兵虎视眈眈,她的破阵军和虎豹军,对上至少四千,甚至更多的人马,就算赢也是惨胜。 完全不符合她的打算。 “固守自是上上策,但是……难道一直守下去?”文先仪试探地问道。 姚静看向冯县令,冯县令已然做好和县城共存亡的心思。 不过如今既然有援兵来,那和之前的局势就不一样了。 有了姚静和全武惫的援兵,贵县已经可战,稳守不攻的话,至少也能保证五到十天,郡城见了这股子实力未必会放弃他们,届时守得够久,下令招他们回郡城也是可能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当做了弃子。 姚静立刻明白了文先仪的意思,说道:“当为郡城多拖些时间,希望郡城能够有消息。” 文先仪对姚静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么冯县令欲带兵和县城共存亡就没必要了,如果冯县令还是执意要做,文先仪只能走人了。 冯县令有些黯然,难道贵县真的保不住吗? 姚静看向全武惫,她们来援,可不是来此地和贵县共存亡的。 “都做好准备,明日随时待战。”姚静说道。 冯县令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谈话结束,冯县令安排姚静和全武惫去休息。 夜深,姚静并未睡。 屋舍里只有姚静和陈足道两人。 两人又在研究了一会儿地图,姚静揉了揉眉心,还是没什么好办法。 张贼骑兵多,兵力强横,就是偷袭,也能反被击杀。 “县尉不是早有准备固守县城,以弱敌兵兵力?骑兵虽然强横,但是绝对不可用于攻城,对于我等守城之人毫无威胁,所以县尉何必如此不乐?”陈足道说道。 姚静不答反问:“我观先生今日在冯县令会谈之时轻松惬意,先生是否有妙计破敌,让静得一场小胜?” 陈足道笑了起来:“县尉当不急,小胜之法不难,但是却不是现在。” 姚静眼睛一亮,真有法子? 陈足道拿过地图指向一处说道:“还请县尉看此地!” 第49章 天微微亮。 贵县两方城门早就严阵以待,姚静和全武惫身着厚重的甲胄带着人马布防。 北门让全武惫所带的一屯兵马和贵县县尉军一起布防,一共加起来也凑成了两屯一共千人的守卫。 姚静也带了两屯来,所以南门只得交给了姚静。 这安排未妥前,冯县令虽然感激姚静,不过到底对于姚静这位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放心,便想将姚静手下的两屯人马分开随着全武惫和他一起布防,不过他还没有提出来,他手下的主簿文先仪阻止了他。 “姚县尉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这千余军为她部下,县尊大人若是分走姚县尉的屯兵,虽是好意帮忙,但是却有□□争功之嫌。” 冯县令连忙道:“本官并不是……” 文先仪施了一礼,说道:“卑职自然清楚县尊大人,可是姚县尉在这之前和县尊大人并无了解,只怕……” 冯县令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道:“既然不能派人,那将南门交由她守,本官甚是忧心。” 姚静在剿灭白虎寨一事立下大功,冯县令虽然听闻,但是具体的战术是不知晓的,所以没有亲眼看见,加上那次县城联军损失惨重,姚静又没有带领手下人回到贵县,他们并不知道姚静具体的情形,所以看见姚静年纪和性别,是本能地觉得担忧。 文先仪说道:“县尊大人放心,卑职愿意前去南门,姚县尉虽是女流之辈,但是之前我观之她甚是听得进去谏言。” 冯县令对于文先仪还是十分倚重,所以他听从来,后来他将文先仪带去姚静军中,姚静并不曾拒绝,这无疑让冯县令提着的心稍微松了些。 姚静在巡视南城门,身后跟着十来个亲卫,剩下两个文士就是陈足道和文先仪了。 陈足道悠闲地看着四周,一点都不像是等待着开战。 文先仪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姚静手下的士兵,要知道就在短时间换防中,他就被震撼了一把。 特别齐整,如同训练有素的精兵一样。 现在他看着一个个姚家军,几乎都是精气神非常旺盛,他们仅仅拿着自己守城的兵刃,随时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和之前他看到的本县人马苦愁忧虑之色,真是大不一样。 姚静察觉到文先仪的表情,她也没多加理会,真打起来,她手下兵厉害能打自然而然地会传出去,他看到也无妨。 陈足道也没去理他,他看似悠闲,其实除了观察这城池周围,此外,就是观察姚静了。 现在的姚静又让陈足道心中又提高了一层评价。 如果姚县尉是男儿,陈足道想着他到了这时候定然会奉他为主,可惜…… 如今的姚县尉再怎么厉害,他日终究会嫁为人妇,手下的势力易主,他若投奔了她,她寻的夫君不是明主之像,他怎么甘心? 其实陈足道这担心若是为姚静所知,定然会说他想太多。 姚静并非这年代的思想,将来嫁了人之后,就该将一切交给夫家。 姚静不保证她日后会不会成亲留下后代,但是走上抗争命运、在乱世保全自己和家人的路后,她就不会放弃追随她的人,如果阻力是她未来的丈夫,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之。 一人之命,怎比得上为她拼命的众多部下? 至于以后的成果,姚静会是一个将果实交给他人的人吗? 答案是根本不会,姚静前世在军中向来以不愿吃亏闻名。 现在的陈足道不知道,但是真到了陈足道不愿离开姚氏政权的时候,他会提出来,而姚静也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 “报,敌兵已到十里外驻扎。” 姚静接过战报,笑看了陈足道一眼。 “果如我们所料,张贼驻扎木村坡。”贵县十里外有一坡,是平原田坡地,周围无山,旁边正好靠着水源,驻扎在坡上,最防偷袭。 因为一旦有军队偷袭,坡上很容易侦查到,然后由本部兵马冲杀下去,可以有席卷之力,可以平白比平常战场上多出一倍战力。 陈足道从姚静手下也拿过战报,到了这时,他反而更平静起来。 “对方军中也有能人啊。”陈足道先感叹一句。 姚静和陈足道其实并不意外,他们早就料到他们驻扎的地点。 文先仪昨天也在推算贼寇驻扎的地方,现在看到贼寇驻扎在他们最不想的地方,文先仪也叹了一口气,他道:“张贼手下有千余骑兵,冀州刘赦怎会放心张刀区区一个囚徒掌管?” 姚静笑看陈足道一眼,陈足道笑着点头。 文先仪目光闪动。 姚静微微点头:“先生放心。” 陈足道也点了点头,在姚静的六个亲兵护送下离开了,姚静看了文先仪一眼,并不在意他多想。 等到陈足道离开后,文先仪还是忍不住问道:“姚县尉……这是?” 姚静说道:“无事,只是昨儿和陈先生揣测着张贼驻扎之地,然后快马去了那地为张贼准备了些东西。” 文先仪心惊,他可是半点都不知。 “文先生,你先下去吧,待贼兵休息两个时辰,定然会派兵前来试探着攻城,城头危险,先生还是城内等候吧。” 文先仪更好奇了,只是他清楚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忙道:“姚县尉放心,卑职也曾习得剑术,能够协助守城。” 姚静一听,自知他心思,便也不阻拦去了城楼各处做了最后的巡查。 *** 午时。 斥候回来不久,附在贵县地面上,能够隐约听见马蹄踏步的声音。 不仅仅是姚静,北城的全武惫和冯县令也不由得提紧了心,终于来了。 不久,骑兵率先赶到,不过他们并没有接近城头长弓200米内。 来了约莫五百骑兵,另外五百骑兵只怕在北城,后面也传来步兵推进的声音,显然这张贼见自个势大,准备分兵攻城了。 城头安静万分,大家都严肃地盯着五百米外的漆黑一片,手不由地握紧了准备战斗的兵刃和用具。 终于,骑兵率先本散开了,步兵开始移动,从军容上看,姚静多少松了口气,虽然人数至少在五千左右,但是有一半的的人皮甲都不全,冲杀的兵刃也是各种各样。 想来,这些是张贼招的新兵,可是到底不在冀州境内,敦县又十分穷苦,能够保持三四千的铁甲兵刃已经是很用心在做了。 步兵在百米停下来,一雄壮大汉提着把巨斧催马上前,后面的步兵跟在他人马后。 到了城门近处约莫七十步处,举着大斧,凶恶喊道:“哪里来的人马?还不速速开门放吾军进去?” 这轻蔑地架势,看来是前面两县没有什么抵抗。 姚静心中轻叹,县城终究是县城,一县之地哪里能面临一万大军压境,还不如早早投降,免得被杀进城受死。 姚静示意姚银鼠上前回话。 阵前传声也是有必要的,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士气。 姚银鼠出现在城头中央,呵斥道:“我乃大齐钦州成县姚县尉麾下虎豹二军队率姚银鼠是也!今奉姚县尉之命,前来劝阻尔等,尔等妄自兴兵造反,实为叛逆。” 说到这里,姚银鼠的声音更大了。 “大齐律令,兴兵造反者祸及满门,不忠天子,又连累父母亲友,实为不孝;不忠不孝之徒,上天看着尔等将会下降天罚,尔等早晚会是败亡之局,尔等今日反思己过,放下刀枪投降赎罪,尚能赎罪!” 姚银鼠一说完,文先仪竟然发现地下黑压压的一片贼兵竟然躁动起来。 这样的话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躁动啊。他看见底下的贼兵将领大声呵斥躁动的士卒。 文先仪突然想起之前姚县尉的话……姚县尉说昨晚上提前放了些东西去今天他们驻营的地方……难道那些东西预示着天罚? 姚银鼠接着大喊道:“今奉刺史大人诏令剿杀叛逆,投降者不死!” 他的话刚落,县城里突然摇旗敲鼓起来,声音甚大,随着一冲天气势大喝,似乎有五千之众,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贼兵一看,顿时给吓坏了,训练有素的铁甲精兵冲出来,后面烟尘纷飞,仿佛精兵无穷无尽一样。 之前那凶狠的将领也被吓了一跳,这架势至少也有五千兵力,难怪他们敢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冲出来……想起那小将说得,奉刺史大人诏令,莫不是州刺史悄悄派了兵!他们分兵来攻城,他手下也就五六千,而且他们一半是新兵,如何是州府派来的精兵对手。 吾军危矣! 这领将满头大喊,慌乱的举手大喊:“撤退。” 说着骑马先跑了。 贼兵大多不通文字,多愚昧,本就因为天罚之是闹得人心惶惶,这会儿看到官军这么大的声势,哪里不害怕,又听到将军喊撤退,当下,军心立刻溃散,一个个争相跑逃。 逃得最快的竟然是那带兵将领和骑兵,姚静微微摇头,原本以为这先声夺人和虚张声势之计也就乱些军心,她还做好小打一胜仗的准备,可现在……竟然奔溃得这么快,实在让姚静觉得愕然。 第50章 贼兵溃散得快,相应的战略也就改了。 原本不过是千人做有五千人的声势,带敌兵怯战,一鼓作气在城外迅速掩杀一阵便回城内。 而现在,她们军队还没有开始与贼兵交战,后退的贼兵就已经相互践踏死伤。 骑兵又走,根本毫无威胁,陌刀兵无情地收割着一个个贼兵的性命,另外姚银鼠带着虎豹军也在瞬间冲杀出去。 姚静也下了城,带了一个方阵的破阵军列阵在城门口,一是为了给冲杀出去的军队压阵,二是避免贼兵反应过来,并且瞬间反应回来攻击城门。 不过第二条……姚静看着贼兵被虎豹军和陌刀军摧古拉朽地追砍杀去,别说回来攻击城门,怕是连重新聚集兵力都难。 终归不是正式的军队,姚静觉得她以前将贼兵看得太重了。 如此军队,就是她手下一千,也有一拼之力。 但见前面竖起了圆盾牌,每圆盾有着些许的空隙,冷寒的矛尖刺出来,圆盾和长矛盾一字排开,形成一道简易的城墙,而且这城墙浑身带刺,并且有需要的时候,还能移动。 此时正值日中,今日上空有日光,盾牌和矛尖反射出强烈的光芒,在一定程度上又能刺激敌方马和人,只是这么一个小方阵,就让人感觉莫大威视。 贼兵逃得更慌了。 贼首更认定是州府派了兵来,否则怎会有这般精锐。 看到那长长的陌刀轻易斩杀了一些在后掩护的骑兵,他更加焦急起来。 “速撤,不可恋战。”他大声喊道。 新兵到还罢了,骑兵可不能有事。 于是原本还剩下掩护的上百骑兵也迅速撤走,剩下的四千步兵,不言而喻只是败亡的下场。 约莫两刻钟后,姚银鼠带兵得胜归来,姚静只允许他追击八百米,可就是如此,也只让贼兵的步兵跑走了七成。 剩下的,不是被虎豹军和陌刀兵杀了,就是被赶回来做了俘虏。 俘虏算了算,约莫六百来人,可以说实在是大胜。 压着俘虏进城,众守城将士还是很安静,没有任何欢呼,不过眼睛都带着喜悦。 刚才冲出去追杀的感觉太好了,完全刺激了他们的心情,这是成功的激动喜悦。 清点人数,陌刀兵轻伤六人,重伤两人,死一人……虎豹军轻伤了四十三人,重伤九人,死七人……但是却杀敌五百,加上敌方受惊毫无秩序的后退,可以说此次初战,五千攻城军队只剩下三千上下。 姚静大胜,而贼兵却是大败了。 鼓励一番,迅速派人前去北城门报喜。同时也让严奎安带兵严守城门,免得贼兵再过来攻城。 “县尉,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俘虏大多是贼兵的新兵,一个个的连战甲都没有,手上兵刃也不犀利。 看情况,也没受过多少的训练,无怪,他们一听到投降着不死就立刻放下兵刃降了。 “先关着,多注意一番,若是没问题,打散开来分散各队。” 姚银鼠顿时大喜,他手下的实力变强,如何会不高兴。 *** 南城门大胜,北城门就已经陷入了苦战。 张刀坐镇北城门,手下六千左右的的兵力源源不断地攻上了贵县城门,不过又很快被全武惫和冯县令联合打了下去。 张刀坐镇中军,看着军队被打下来,脸上杀气极浓,说道:“昨天斥候带来的消息不是说贵县也就五百左右的兵力?现在光北城就有一千,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副将垂下头去。 “难道郡城派兵到此消耗我们的实力?”一位长相比较阴鸷的尖嘴文士思考着说道。 他一说完,立刻引起副将们的复合。 因为,除了郡城有这实力,别的县……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抽调得出兵力来救? “不对,那守城的人很眼熟!”尖嘴文士马上说道。 这时候,全武惫冲到城头,强横的武力砍下三个冲上去的贼兵,并大声呼喊:“给老子拼命砸,砸死他们。” 张刀看了一会儿,马上道:“是全武惫,束县县尉全武惫。” 尖嘴文士目光也显得阴鸷起来。 “不好,定是郡城抽调周围郡县兵力,或调郡城,或防守我军攻城等地消耗我军实力。” 张刀也眯了眯眼,冷哼道:“这又如何?郡城顶天了也就五千兵马,就是招了各县,也顶多八千,我等扫荡各县,怎么也能再拉出五千出来,一共一万七千兵力足以威慑郡城了……待主公大军压境,何愁不破郡城?” 尖嘴文士点了点头。 其实,响应冀州刘赦,号称各州几十万的大军响应,其实真正的军队没有多少,大都是农户流民被诓骗着提起了农具造反而已。 贵县张刀也是如此,因为刘赦的主要目标是钦州,所以比其他地方稍微好一些的是,他们这些响应的将领还有着冀州偷偷送过来的骑兵,至于其他,都是收拢流民随意训练的。 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威慑钦州郡城,能打下郡县当然更好,不能打下,也得拖着郡与郡之间不要相互援手,等到刘赦大军一到,从西到东,吞没整个钦州不在话下。 “不过,在场诸位同道都投了主公门下,若立下打下郡城的功劳,日后也能受主公重用,所以,这贵县必须打下来,甚至石涧郡也得打下,无论付出多少兵力。”张刀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出来,可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众人都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除了骑兵和那尖嘴文士,几乎都是来自各郡县的暴徒或匪类,他们只要齐室当政一天,他们那些名声就去不掉,等到时间到了,他们不是被拉去做苦差就是殒命之局,所以冀州刘赦派来来后,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正好钦州流民众多,他们这些暴徒匪首收拢手下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其他地方,比如没有流民的南方,要举事就不得依靠这些人了,那些人就是在传教,鼓吹百姓,然后干起了造反的勾当。 针对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策略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冀州刘赦也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了。 “既然郡县抽调兵力,那么打下了这贵县,后面诸县当无什么阻力,大家都准备备战,新兵为主,老兵为辅,不计人数务必今天日落将贵县攻下。” 在座的副将连忙起身接令。 随后北城攻击越来越猛烈,诸位贼军头领打着攻下贵县有粮吃的口号,无论新兵还是老兵,一个个更是不要命地向前冲。 北城战事越发吃紧。 冯县令死死地皱紧眉头,怎么回事,攻击怎会这么猛烈? 这哪里是攻城,根本是在填人命,这样下去……难道他们只打算攻下贵县就做罢? 全武惫嘶吼起来:“不要乱!顶上去,上来的全部杀了!”便吼边并亲手砍翻了几个上来的贼兵。 一轮又一轮攻击,根本毫无停歇。 被城门已经到处都是鲜血,城门上有了数百尸体,城下更是有了千人。 可是攻城之战还在继续。 也就在这时,南城战报传了过来,全武惫和冯县令就快支撑不住了,一听到这消息顿时大震。 也在顷刻间毫不犹豫地夸大了战果,就是为了让已经颓落和疲惫的守城士族再次打起了精神,恢复了士气。 “南城大劫,姚县尉诛敌三千,马上可以派援兵过来,都打起精神来,守住!” 不得不说,大胜和有援兵大大鼓舞了守城士族。 一个个更加忘我的挥动手中兵刃,并且看见什么就砸了下去,必须让攻上来的贼兵被砸下去。 “明明差不多要攻上去,怎么对方突然士气大震了?” 尖嘴文士皱紧眉头。 张刀也急得跳脚,都已经填了两千多条人命,好不容易可以打上城墙,怎么又被打下来。 “吴先生,不行了,某这就带剩下的两千也去厮杀一番……老子不信了,还攻不下这小小的贵县。” 尖嘴文士,也就是吴兆泗点了点头。 其实人多了,他们也渐渐养不起了,只能杀了再招,招了再杀。 新兵永远比老兵好骗,他们现在没什么实力,别看现在声势浩大,其实算不得什么,粮食根本不够,每天也就一两顿,而且是很稀的,现在打着一起打县城得粮的口号,但是这样根本长久不了,久了,定会发生哗变。 就在这时,他们后方有几骑奔向了中军。 “报……” 张刀暂且按捺住,他认出来了,是被派去南城的斥候。 人到了近处,那斥候说道:“南城溃败,韩牛将军说,南城有州府精兵五千……” 他话还没说完,张刀就一刀挥了过去,这斥候就被他一刀杀了。 吴兆泗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他娘的,真有州府精兵,北城会是这情形?韩牛,真他娘的废物!” 张刀双目怒瞪,凶恶异常,脸上凶狠的刀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吴兆泗叹了口气,他也在瞬间知道南城吴兆泗中了埋伏,他说得:“将军,退兵吧,今日怕是攻不下来了。” 南边既然大败,那么定然会有援兵来救,县城之间的距离可比县外南边距离要近得多,不需要绕路,而且路非常平坦,援兵可以灵活移动。 如今攻城已经舍下快一半的人命,而北城又将增加援兵,他们是攻不下来了。 再这样下去,兵力不足,更加进退两难。 张刀虽是囚徒,但也是极其有手段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坐上石涧郡主将之位。 他心中再不愿意,但是也清楚只能如此,南边到底也有五千来人,可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南城底细,可见中的埋伏不小,而且也没摸清楚南城的状况,不过就冲着斥候来说有五千精兵,虽然是被骗了,但是想来也不会低于一千兵力。 守城本就比攻城填的命少,城上五六百守卫轮流阻击,就已经让他填下了两千条人命,再加一千的兵来防守,说不定他再填下三千条也未必能够攻下。 可如今,他只有将近四千人,南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留了多少人,今天是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很可能全部拼完了,也未必打下贵县。 张刀心中满是怒火,挥手喊道:“鸣笛收兵。” 第51章 血色染红了城墙,突然,城下八百米外的贼兵营吹响了号角。 随后,准备继续攻向上城墙的贼兵毫无纪律的退跑下去。 “撤了,撤了……贼兵撤了……”冯县令大喜过望,口中不停呢喃。 全武惫顿时松了口气,握着手上的刀有些软。 这贼兵到底有没有学过兵法,这样填命的攻击,就是打下了贵县,还能剩下多少人?难道不攻郡城了? 这问题也就一闪而过,现在他走到城墙口,看到贼兵真的退了后才完全放下心。 北城原本有千余守卫,经过一场血战,这会儿就折了一半。 不过,战绩也统计出来了,对方损失了将近三千贼兵。 在贵县这座小城来说,以一换六是大胜。 雄关守卫和攻城尖兵性命换取是将近十比一,大城也有五到八比一,普通郡城,如石涧郡的城门,可以达到三到四比一。 县城最多两比一,所以如今达到六比一,简直是场毫无疑问的大胜。 其实若非贼兵是群新兵流民,而且城门有千余守卫,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战果。 这两种缺少任何一种,不说这么大的战果,就是城是否被破都不一定了。 姚静带兵赶来北城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了做收尾工作。 得知贼兵已经退下去,她也放下心。 冯县令招姚静和全武惫去县衙议事。 看过战报后,冯县令和全武惫都沉默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固然南城只有五千,比北城少了一千,但是南城是五千齐出,他们北城还只出了四千……可结果呢? 南城连贼兵□□门都没摸到就死伤一千,还俘虏了近千贼兵,而北城,他们的人死了一半,也只留下三千而已。 北城固然大胜,但是和南城比起来实在不足一提。 这中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姚静谦逊地说道:“贼兵中军在北城,精兵无数,还有谋略之士在此出谋划策,实在难缠。” 冯县令和全武惫缓过来,显然不是考虑姚静如何,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贼兵加起来损失五千,但是依然有六千之数。 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抽调青壮过来?经过今天的血色攻城,大伙都看清楚了很多东西,比如新兵是没有多少训练的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人数多得是,毕竟要逃向冀州的钦州百姓和外州百姓,很多人会从敦县附近经过,那么现在他们也料不准他们手下有多少人。 “这接下来该如何打?”这回冯县令格外看重姚静了。 他问清楚南城情况后,就对姚静先声夺人和虚张声势之计格外赞赏。 之前听闻姚静在剿灭白虎寨立功,现在多问全武惫几句,心中暗骂了那些心性狭小的县尉几句,一个个的含糊而过,让他没有及时看到这位姚静的价值。 早知道姚静有如此智计,将南北城交给她,现在很可能情况更好。 至于全武惫,在白虎寨一役中就对姚静格外心服,这次南北之战的差距,全武惫无疑更心服几分,对于打仗的事,他现在可相信姚静比冯县令多了不知多少。 姚静得知北城的局势后,心中就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 她没想到这次贼兵会如此罔顾人命,让计划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不过第一场战,贼兵就快损失了一半人马,如何还指望他们攻向郡城? 姚静自从天下开始慢慢变乱,心中的贼心也起了。 她现在一个小小县尉,哪怕将成县经营得多么好,上面郡城随便一个实权官都可以将她赶下去,换成一个新的官员。 她是个女流之辈,他们想换,连陷害的理由都不需要想,只需说女流不能为官即可,还会得到天下大都数人的赞成。 将希望寄托于太守大人,姚静哪里能放心? 所以,她现在已经准备图谋石涧郡,甚至是整个钦州。 一旦成为一郡之主,手握万余雄兵,钦州刺史也不会轻易动她,更不会在瓦解她的势力前就去动她。 而成为钦州之主,在这个大乱的天下,朝廷甚至都会颁布圣旨给她正名,就是为了安抚她。 姚静知道要成为郡城之主和钦州之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在成县变化的一刻开始,姚静就没什么退路了。 更何况,她现在也舍不得舍下自己的权利和部下,而被这个社会男权所圈养。 以前,她只想在乱世之中保护自己和家人,但是随着成为县尉日久,她的想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这份改变对于姚静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若是没有这份改变,她也不会贼兵真的打入石涧郡。 还有什么比推到之后让她入主来得更名正言顺? 至于以战功,一步步升上太守,若是她是个男子还有点微末希望,她是女流……那是绝对不可能。 姚静沉吟道:“若是贼兵没有增兵,我们还剩下三屯士卒,他们不过六千,十天半月定是可期的,但是若是如我们之前所料,贼兵增兵了,而且也如今日一般血战,我们只有为郡城多坚持几天,然后撤兵了。他们的援兵若有,便是源源不断,我们这点人马全拼了,运气好再拖下个三五千,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也伤不了根本……” 冯县令脸色一变,明明大胜了,这姚静反而有退兵的心思! 偏偏全武惫表示赞同。 文先仪见状,心中一叹,这姚县尉果然厉害,在这如此大胜的情况下还没有冲昏头脑,有这么一个果断冷静,又在乎部下人性命不愚忠的主将才是士卒之福。 文先仪已经考虑离开冯县令了,冯县令好是好,但是到了这情况还准备舍身愚忠,他怎么甘心相陪。 “姚县尉,郡城也许会派援兵……” 姚静似笑非笑地看了冯县令一眼,这让冯县令格外心虚。 在场的人大伙都心知肚明,郡城怎么会有援兵派出来? 哪怕贼兵不再增兵,他们也要贵县和贼兵拼得差不多了之后,再一股作气拿下贼兵。 对于郡城而言,区区县尉军实在不足以他们冒险。 更别说,贼兵有援兵了,那时候,郡城只怕会更加龟缩不出了。 “这还不是关心这事的时候,如今是固守城门,能和贼兵磨几日就几日,此外,将百姓放在石头山也不是办法,贼兵若是破城,石头山也很可能被发现,为了百姓的安全,当往郡城迁去才是……”姚静正色地说道。 这会儿冯县令更加尴尬了,他之所以放在石头山,也不过是郡城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暗下令不再接受各县百姓。 应该说,郡城开始封城,里面的人在大旱之时就进了一部分人,后来张贼起兵的时候,各县都往郡城里撤,这导致郡城也已经满了。 姚静哪里会不知道这情形,看了全武惫一眼,果然从全武惫眼中也看出了有些愤然和悲哀之色。 “往成县和束县撤吧,若是贵县不保,我不会去郡城。”姚静眯了眯眼说道。 冯县令和全武惫紧盯着她。 姚静继续说道:“成县是我一手建立起来,早就对成县百姓许诺不会放弃他们,所以我必回去。” 冯县令眼中复杂,全武惫也想到什么,眼中也带着浓厚的感情,点点头,说道:“郡城既然封城,那么就往成县和束县撤。” “冯大人,届时你也随我们一块走,败退进入郡城,只怕你会不好看。” 全武惫说得是非常真诚的,若是姚静和全武惫带着兵去,哪怕是随冯县令守城失败,但是郡城会忽视,将他们当做县城应召的县尉军,但是冯县令不会,因为贼兵攻破的是他所要负责的贵县,他手中有人,也是丢城罪官,那日子绝对不好过。 冯县令不答话,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这就派人将百姓送去成县和束县,这些日子,有劳二位多守几日。” 姚静带着一些不可说明的算计,温声说道:“冯大人不必担心,那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 冯县令这脸色才好看一些,或许,在守城过程中,贼兵撤了?又或者有什么妙计破了贼兵? *** 短暂的会议散去后,姚静回了南城。 按照今天这战局,这一两天内没援兵的话,贼兵是不会攻城的,不过还是得小心为妙。 陈足道在悠闲的下棋,没有对手。 姚静走到他对面,开始和他对弈起来。 陈足道笑道:“县尉不必担心,贼兵必有援兵的。” 姚静落下一子,轻笑一声。 这两人让外人见了,会觉得奇葩得紧。 现在县城大伙都盼着没援兵,这两位到好,竟然期盼贼兵有援兵。 “没想到贼兵这般不禁打。” 陈足道笑言:“县尉严重了,贼兵初来乍到,就看到巨石崩裂,还露出天谴死鱼,就是正经的官军也会惊疑不定的。再加上县尉的精兵虚张声势,岂有不败之理?我军精锐,卑职远远敲来,那一地的烟尘和彪悍气势,卑职还真认为是有数千精兵!更别说,一群乌合之众的贼兵了!“ 姚静松开眉头,笑道:“还是陈先生提醒之故。” 陈足道沉吟不语,在思考下一步棋子,显然是没当一回事。 他只是指出地方,提出了刘赦借用天意造反,然后县尉就想出了这一连串的计谋。 姚静也收起了笑容,开始认真应对他的攻击。 陈足道真是个人才,有本事,还极会保全自己,若是别人,只怕一被主将询问,就会将计策全部说出来。 但是陈足道却会引导主将做出克敌制胜的谋略,谁上谁下,一目了然。 这样会显得他知情知趣,让主将心满意足。 姚静也生出一抹冷汗,她现在有些庆幸,白虎寨的人没将他当做一回事,而且当初她籍籍无名,也没给陈足道机会了解自己,否则,白虎寨怎么会破的那么快? 如果以现在状态现在再去攻寨,只怕自己那一套会被陈足道看穿,就是白虎寨不当他为一回事,他也有办法阻挡,到时要攻下白虎寨只怕很困难。 “县尉你赢了。”陈足道笑道。 姚静自知什么棋艺,棋艺算优秀的,可是他能让自己输得毫无痕迹,可见他棋艺和心机都极其了得。 第52章 “县尉今日心情极好,定不是大胜之故!”陈足道问道。 姚静放下棋子,直接说道:“全武惫很……听话。” 今日完全响应自己。 陈足道忙给姚静道喜。 “全县尉虽不曾归顺县尉,但若是县尉掌控了郡城,全县尉定然甘心臣服。” 姚静点点头,陈足道说得不错,这全武惫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也是难得清明正直之人,能爽快地和她称兄道妹,其实从另外一程度上,他也不拘小节,看重本事。那么这样一来,只要拿得出实力,给他一个能看得见的前景,他定然乐意跟随她一起建功立业。 “我现在忧虑的是贼兵如此不当大用,万一却步可怎生是好?” 陈足道沉思起来,说道:“县尉,张刀如此不顾及新兵性命,会因为什么?” 姚静看着他说道:“粮食?” 陈足道点点头,说道:“白虎山曾经劫了一批冀州送给张刀的粮食,可见现在对于张刀而言,粮食是不足够了。” “这又如何?无粮才能更好的蛊惑人心。” 陈足道继续说道:“除了蛊惑人心,张刀定还有下策,否则这般下去,他若攻不下郡城,无兵无城,他完全没后路……” 姚静瞬间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冀州在空手套白狼,就是蛊惑百姓是为了削弱诸城兵力?” 陈足道点了点头,笑道:“空手套白狼,到也形象。” 姚静心中也倒吸一口气,啧啧,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这么多人命,说舍就舍。 “能让冀州心疼的,也就那千骑骑兵了。”陈足道很有深意地说道。 姚静哪里会不明白,如果灭了那千骑兵,张刀无法向冀州刘赦交代,定然会在刘赦兵马到之前,拼命攻下石涧郡城,以期望带罪立功。 张刀一拼命,人命会填得更多,石涧郡不一定能守住,就算守住,只怕两方都消耗得差不多,姚静有个两三千强军,从中浑水摸鱼的成算是非常大的。 只是这样一来,将会彻底得罪刘赦,刘赦大军即将压迫,她那些人马是否能挡住? 不对……姚静看向陈足道…… 她的脑子疯狂运转着,是了,刘赦的确志在钦州,可是钦州那么多郡县,骑兵派出的也很多,他未必就是主力来石涧郡。 刘赦不好惹,难道钦州就是好惹的? 如果真的主力来了石涧郡,那也不过是个撤字而已。 她灭了刘赦的千余骑兵,在大齐来看是立下了奇功,虽然看在自己女流之身上重用的人会少,但是还是会有一些,届时在重新开始就是。 拿得起放得下,方显魄力。 “就这般定了,以张刀的骑兵为主要目标。” 陈足道目光不知不觉发生变化,这女子当真胜过世上男子多矣。 试问又有几个人能舍得下刚建成的基业,去换取一个超级大的机遇。 爱护百姓爱护部下,在真正的时机到了的时候,也下得去狠心,有胆识有魄力。 陈足道发现,他有些不想离开她的身边了。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张刀将骑兵分成两个部分,不过我想经过南城一败,张刀很可能将骑兵集为一处。” 陈足道也回到正事上来。 骑兵是个很对付的兵种,千骑冲杀出来,能够冲垮五千以上的步兵,可以说骑兵在冲垮的途中,是单方面的屠杀,骑兵分散开后,几乎需要拿五六人才能换一个普通骑兵的性命。 有了一支精锐骑兵,对于主将来说不仅是威慑,也是杀手锏,更能起到保护自身的作用。 一方势力,只要有实力,都会去想着组建骑兵。 姚静也不例外,不过她现在没有实力而已。 “张刀也是不会随意让骑兵出战的。”姚静冷静地分析着。 陈足道点点头,虽然准备着手对付骑兵,但是真要将骑兵破灭,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眼下也没什么好主意,毕竟再脑残的主将,也不会傻的用骑兵攻城。 现在姚静只能固守贵县不出,骑兵不会来攻城,所以根本无力施展。 商讨一些其他军务,两人也散开了,不过他们两个已经将骑兵放在心上,只要一有机会,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消灭掉。 *** 接下来两天,果然贼兵没有攻城。 由于城中没有多少百姓,贼兵想混进来都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这导致,贵县的情形他们知道的也仅限于交战时所知道的人和事。 到了第三天,贼兵的灶增加了许多,县城姚静等人已然知晓,贼兵的兵力又增长了。 到了晚上,天上下起了小雨来,秋雨格外的冷,大湿了厚重的甲胄,整个人都会显得不舒爽。 姚静手下的兵还好,因为他们几乎都在雨中特训过,相对而言比其他人更容易忍受。 天黑下来,雨反而越来越大,带着股凉气很冷。 附近的民宅内已经生了火,熬了汤水,在这个时候格外暖心。 “报,北城遭大军攻袭。” 姚静从屋子里跑出来,边走上城墙边问具体情形。 “全军进攻吗?” “除了中军,贼兵确是全力攻城。” 姚静上了南城城门口,眺望远方,并未见有军队前来。 “每两刻斥候一探,最近时间段有回来的没有?” “回禀县尉,一刻前有一队斥候回来,十里内并无兵力出现。” 姚静点点头,看来是不准备分兵攻来南城了。 北城除了剩下的残兵,姚静又将千余俘虏交给了全武惫,现在也在用他们守城。 这些俘虏果然都是流落在附近的流民,有些是被诱惑着加入张军,也有些是强迫带走,稀里糊涂的成了叛军,不过再军中能有稀粥喝,他们也就跟过来了,后来听了将军的话,打下贵县有粮吃,为大家吃饱的信念支撑,他们没训练几天就带走简陋的兵刃冲向了城池。 如今一加入县城,立刻吃上比在张刀军队还要好,就已经着手准备为贵县所用了,当然也有刺头,不过他们是俘虏,不从就是个死字。 除了这俘虏,姚静也派出了两百虎豹军看守他们,并随着布防,可以说北城的兵力比一开始还要多,不过战力还是差点,但是也只能如此做,南城也不能放弃,谁知道贼兵会不会再次分兵,或者突然而然大股兵力进攻南城,所以姚静也至少要布上八百左右的军队布防。 北城那么多人,扛不住全军进攻,但是总能抵挡一会儿,届时确认南城无攻击,就可以调兵过去。 县城里面终究比外面要好调得多,距离相对外面短上一倍,而且道路十分平坦。 等到再一十人队斥候回来,确定无军来南城,姚静将姚银鼠和其剩下的虎豹军调去了北城。 此时除了破阵军就只剩下一百陌刀军,一共近六百人。 这是姚静和全武惫以及冯县令就说好的,如果确定,南城无攻击,会将虎豹军抽调过去,如果发出特急信号,姚静这剩下的军队得带着残军从南城突围回去成束两县。 很快有人前来禀报了,贼兵今日又有了万人兵马,此次攻城是上一次的一倍,有六千来人。 就在这时,陈足道匆匆而来。 “陈先生不是在北城吗?怎么突然过来了?”还有他身后跟着姚银鼠和一半的虎豹军。 陈足道说道:“县尉,让破阵军去趟北门露面吧!” 姚静奇怪问道:“怎么了?” “一来,北城快顶不住了,二来,我观其中军准备好跑马,一骑双到三人,觉得此次贼兵有诈,若是我没猜错,待确定南城兵力全部抽调去了北城应对急如雨的攻击,跑马定然会迅速赶向南城,千骑兵有马千余,去时可度三日,回来一人可控三马。” 也就是说,能够迅速运兵三千来南城攻击。 “这是大好机会,骑兵与马分离,最适合虎豹军埋伏,县尉,我们将计就计吧!” 姚静也瞬间明白过来,张刀若是派骑兵运步兵过来那还好,若是只有少量骑兵参与,那真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马上虽有人,却不是骑兵,这战力可是大打折扣。 “你们想过,千余骑兵也在里面的结果吗?” “这又如何,一骑有着两三日,早就行动受阻,他们也绝对没想过我们不仅没中计,还敢出城埋伏,可以杀个片甲不留。”姚银鼠越说越兴奋,显然是极有信心。 陈足道从袖子中拿出一块地图。 “县尉你看,这县外通往南北城之间有山道,埋伏在此地推石木滚下,还有扔掷出我县独有的火药,定然能在瞬间让马受惊,贼兵重创不远。” 姚静见他们焦急,不过心里头反而更加冷静了。 想了一会儿,她确定这值,便同意下来。 “姚银鼠的虎豹军已经在城头露过面,杀了不少贼兵。” 就等破阵军了,贼兵是知道两军的甲胄式样和武器的,只有破阵军一到,他们就会确定南城兵都被掉过来,就算有剩,也不会有多少兵力。 “姚银鼠,此次虎豹军就交给你了,你记住,好好保护兄弟们。” 姚银鼠慎重得点了点头。 “此次若是失败,你也不必再拼,带着兄弟们撤走,因为贵县也必然城破,我会带着破阵军的兄弟回成县,你们再找机会回来。”姚静沉声说道。 第53章 姚银鼠带着虎豹军走了,姚静看向陈足道,陈足道立刻对着姚静施了一个大礼。 成大事者,要狠得下心,也要舍得去手。 就像今天,舍得下贵县,也舍得下心腹爱将和培养多日的精兵前去冒险。 “准备好撤退吧!”姚静平静地说道。 陈足道点了点头。 县尉带着破阵军去的时候,贼兵就该开始准备全力攻城,在他们到达南城之时,就是城破之日,同时也象征姚银鼠和虎豹军安危之玄。 南城,姚静只留下一队一百人看守,并已经和队率说好,若三里外探测到贼兵有上千前来攻城,便立刻带着人撤离回成县。 另外一边,姚静领着剩下的人前往北城。 北城战火激烈,姚静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求援的士卒。看来是战火太激烈,北城有那么多人都顶不住了。 姚静明白,这次贼兵是孤注一掷了,要么攻破北门,要么调开南城守卫,攻破南门。 姚静带着剩下的四百多破阵军和一百陌刀手急速赶去北城。 离着北城门还有几十丈距离就能听到撕心裂肺地喊杀声和惨叫声。 等看到那里的情形,她表情不变,对着后面人挥了挥手。 虽然准备退军了,但是还是得让新兵们见见血。 破阵军在手下各队率带领下冲上城门。 姚静身边只跟着一百陌刀手。 有了这四百兵力,原本攻上来得贼兵很快又被打了下去。 城外,张刀看见破阵军和留在这里扰乱贼兵的两百虎豹军,其武勇真是超出他麾下太多。 “果如先生所料,这般猛烈攻城,南城会依次增兵,如今看来似乎增了一千之众,南城门定然没多少守卫了!” 吴兆泗笑言:“此次我军势大,不是攻下北城,就是南城,必胜之局而已。可笑县尉军怯弱,之前不敢出城与我军一战,任由我军扩大兵力,如此,贵县必破。” 却不知,如果现在是成县,姚静只想保住县城的话,必会千方百计阻止他扩军。 现在之所以龟缩不出,是不想损失实力,而且还用得上他而已。 不过这局面除了她和陈足道自己人知道,其余的人都不会觉得 有什么不对,被贼兵近万人围着,固守城池是唯一的办法,毕竟一旦出城,削弱了守城兵力,对本县也是莫大的危机。 “可以让一里之外的马队出发了,我们这边再攻三刻即可,三刻钟后,就算我们罢兵,他们也赶不及去援救南门了。如今我门虽然兵源众多,但是到如今,死伤也是巨多,能留多少就是多少。贵县之后还有一县,若是再遇贵县这般负隅顽抗,恐怕主公带兵前来会有所失望。”吴兆泗深沉的说道。 张刀点了点头,就是不攻下石涧郡,也至少要围了郡城,否则真是在主公面前没有功劳了。 姚静看着贼兵没有继续增援人,知道他们现在就是在拖了,拖到他们无法援救南城门的时候就会停止攻城退兵,以等待着南城被破,来个南北一起夹击。 这中间停战的时期,就是姚静撤退的时机。 为了避免南北被围死,姚静早就已经留了后路,现在县衙里已经打通了一条地道,另外一边的出口也就刚到城外土坡而已。 只待贼兵入城,他们可从土坡迅速退走,如今贼兵损伤之多,追上来得可能性非常少,毕竟到那时,能追的,也就骑兵能发生效果。 张刀此人会愿意拿骑兵冒险?又或是在意她们这些残兵? 攻击趋势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而越来越后继无力,冯县令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贼兵要退了。” 姚静笑了笑,并不回答。 倒是他身边的文先仪眉头紧皱,显然不似冯县令这么乐观。 到底是智者,想得更多一些。 陈足道站在姚静身后,也注意到了,不过此时他为了姚静不被怀疑,之前闲适镇静的样子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情形。 打了三刻钟左右,全武惫浑身是血的下来了。 “贼兵开始后撤了。” 冯县令大喜过望。 “很奇怪,今日贼兵根本就是拼命要攻下来,怎么到了最后,我们都没有看到能守住的可能,可贼兵反而撤了?”姚静说道。 冯县令心中一紧,似是安慰大伙也是在安慰自己说道:“贼兵那里出了事了吧!” 全武惫说道:“他们军营安静得很。”言外之意就是不像出事。 文先仪突然喊道:“不好!” 大伙都看向他。 文先仪呼吸急促起来,看着姚静说道:“姚县尉,南城还剩下多少人?” 姚静心中一笑,还是有聪明人的。 “留下一两百来人。”随后继续说道:“足够了,我让斥候打探着,一发现有贼兵偷城的话,会骑马立刻来报,县城路比外面短多了,我再带兵回去也来得及。” 冯县令和全武惫都点了点头,这是最后的方案。 文先仪大拍了一下大腿,沉重地说道:“姚县尉这的确是个稳妥的法子。可是贼兵狡诈……” 冯县令呼吸急促,说道:“怎么说?” 文先仪道:“县尊大人,准备撤走贵县吧,再不撤只怕来不及了。” 全武惫瞪圆了眼,说道:“你说清楚。” 文先仪低声说道:“县尊大人,全县尉、姚县尉,今日攻城你们可看到骑兵?” 姚静配合其他两人摇了摇头,这时候,冯县令和全武惫也立刻发现了怪异之处。以前的攻城战,骑兵虽然不会攻城,但是会压阵的,今日战场上没有发现一个骑兵…… 陈足道对于贵县攻防战并不在意,所以一直盯着贼兵的骑兵,在今天没发现骑兵就立刻觉得不对了。以他的智计再看一会儿,就能知道贼兵打的什么主意了。 所以,才有姚银鼠将人带走那一出。 对外,是姚银鼠从地道外偷城出去找机会断贼兵粮道。 全武惫更是说:“张贼不会那么糊涂拿骑兵攻城吧!” 文先仪深呼一口气,说道:“当然不会,但是一马可以带走两三人,就这么一些距离,运兵三千去南城是非常可能的,他们骑马过去,这时候只怕已经开始攻城,南城不过一两百人,我们现在就是赶去也来不及了,再耽搁些时间,我们不走,会面临南北夹击,到时真的走投无路……” 冯县令手脚哆嗦,是被气的。 “奸贼狡诈!奸贼狡诈!”他不断的说着。 而全武惫却和姚静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是真的准备撤退了,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和贵县共存亡。 “县尊大人,撤吧!” 冯县令反应过来,说道:“先仪之言只是推测之……” 一马疾驰过来的声音从南城县道响起,冯县令不由地吞下了接下来的话语。 “报,南城发现大股贼兵攻城,我军不敌……” 冯县令突然跪了下来:“天亡我贵县!” 姚静对那来报的破阵军斥候点点头。 “从地道撤。” 姚静挖地道可不是她一个人干的,冯县令和全武惫的人也都做过。 全武惫说道:“我下去安排。” 姚静说道:“树立木桩人,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退走,免得他们又开始攻城。” 全武惫点点头,这些守城常备物资是早有准备的,或许说,在姚静挖地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无声无息撤出贵县所需要准备的东西。 冯县令也没立场管,他心中也清楚,姚静和全武惫不可能将自己和自己部下舍在这贵县。 冯县令什么也没说,不过神情彻底颓落下来。 姚静倒是安慰道:“如今贵县百姓已经撤走,县尊大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 冯县令苦笑,再对姚静施了一礼。 “都是姚县尉和全县尉仗义出手的缘故啊。” 姚静忙回礼,说道:“报国是为官者本分,如今静要退走……受县尊大人这样一大礼,实为汗颜。” 冯县令摇头:“姚县尉客气,你和全县尉是带兵良将,自该为大齐为朝廷立功,此次退走,也是为大齐日后之故。” 姚静被说的真有些心虚。 她虽然不是直接反了,但是却也是知晓贼兵毒计而坐视谋利的一个……她一点都没有为大齐为大齐的朝廷。 姚静再行礼。 然后在全武惫安排好后,她带着手下兵卒先进了地道,全武惫紧跟在后面,可是待人马都出了城后,并未发现冯县令的部下。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文先仪带着六七十人出来。 姚静和全武惫明白了。 这冯县令还是打着殉城的注意,文先仪指着他身后六七十人来,说道:“这些都是家中只有他们一个青壮,县尊大人交代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带出来。” 姚静见着些人眼睛都通红的,可见在县衙发生了很多事。 “我会带他们回去见家里人的。” 姚静说道。 文先仪对姚静施了一礼。 现在这土坡下有着八百多人,在此休整等待,免得撞见敌军斥候。 终于看见县城发了数十只信号箭,姚静等人知道,这是南城被攻破的信号,与此同时,北城外面响起擂鼓之声,北城再一次攻城战开始了。 姚静和全武惫听见喊杀的贼兵声,对着贵县县城又是一拜,然后带着手下人向成束二县退去。 第54章 姚静和全武惫撤退得很快,虽然不认为打下贵县的张贼会派兵追来,但是也为了预防万一。 直到跑出了三十里,他们才松了口气。 全武惫和姚静的心情并不好,一路上也没什么话,终于,陈足道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总算让姚静露出了些许了笑意。 “妹子,有什么好消息不成?” 姚静想了想,说道:“我部下不是有三队出城偷袭贼兵粮仓了吗?” 全武惫一拉马缰,瞪大眼睛问:“难道真的成功了?” 姚静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军粮总是会被看得严之又严。” 随后,她道:“刚刚有消息传来,贼兵的骑兵遭了他们的伏击。” 全武惫停了下来,惊心地道:“就是遭了伏击,他们不过三百来人,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啊?” 姚静说道:“没有正面冲突,说是那骑兵带头的自负,进了一个峡谷,被我那些人堵住了出口,然后朝峡谷□□砸呢。” 骑兵能动性很大,偷袭都很困难,因为一旦被偷袭,骑兵顶多一开始慌乱,随后能反应过来,能败的话会气势汹汹攻击,不能打败偷袭之人的话,他们只需一挥手,能迅速突围离去。 但是如果被引入小峡谷,而且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谷口,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骑兵可是知道逢林和逢谷莫入的,一个怕火攻,另一个怕被堵死。 全武惫眼睛一亮,大笑起来,显得很畅快。 “死的好,真是该死的东西。” 中间有着对着骑兵队主将的蠢,也有出了一口气的意思。 贵县一战,全武惫手下去了不少兄弟,如今冯县令带着众多的人又殉城了,听到贼兵犯蠢被灭,怎么能不高兴。 姚静却带了些忧虑,说道:“希望他们能平安突破张贼的封锁吧!” 张贼得到了贵县,贵县又是前去成县束县必经之路,骑兵被破,张贼定然会报复的,封锁前路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如果愿意绕上一两郡,然后自石涧郡而回成县,也是可能的,不过就算没有阻拦,没有马又是三百多人,怎么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 更重要的,他们三百人每人只带了两天的粮食,姚静有些担心在钦州遍地都是干旱的情况下,还要躲张贼的追杀,他们的处境会非常艰难。 毕竟,在他们一入军的时候,就背齐了不抢百姓一毫一厘,保护集体保护家人等一系列的军规,这样无疑又进一步加深他们的处境。 陈足道看在眼里,在全武惫走后对姚静说道:“若是伯烈和勇之在外,卑职倒是会担忧一把,而银鼠……他用兵灵活,不拘泥战阵礼法,县尉放心,只安心等待他回成县即可。” 伯烈是姚大山,勇之是张豹的字,这两人成了屯长特意求姚静为他们取得。 姚静知晓陈足道是在宽她的心,其实她心中虽然担心,但是还是对姚银鼠抱有很大希望的。 姚银鼠是她在军中最看重的人才,可不希望他提前夭折了。 可是也不能不放任他去独挡一面,毕竟那会害了他的天赋,被保护得太好,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恬而已。 这次算是他的考验吧,通过这一次,他定然能成长得快,她日后也好更好的扶持他成为自己手下第一位智将。 回到成县后,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张贼果然在骑兵解决后急不可耐地向郡城攻去。 贵县和石涧郡还隔着一个易县,张贼打贵县打了四天,但是攻打易县却只有一个时辰。 不是易县没有兵力,相反,兵力相对贵县还是差不多的。 原来,因为贵县和贼兵交战后,拖住了贼兵并取得大胜,郡城太守就有心以易县在拖住贼兵并消耗贼兵实力,所以将征集的各县县尉军派去了一部分去了易县。 易县加起来也有千来人。 人数差不多,但是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除了各县县尉军参差不齐,各县尉不同一心,或者怕死,还有易县城墙不如贵县。最重要的是,张刀攻打易县比贵县更急切也更疯狂,这造成易县一个时辰就被攻破了城门。 而他攻入易县后,就将抵抗他的士卒官员全部都屠杀了,而且还查到易县哪位乡绅或者百姓协助守城,不管对方有什么底细,也都全部处决,一时之间,易县血流成河。 张刀这么做也是立威,他处决了后,就很快让手下人在石涧郡四周散步。 他和手下之军是前朝兵将,大齐残暴,天降灾难惩罚大齐子民,气数已尽,若想度过灾难,赢得雨落,就必须推翻大齐,以平上天之怒火。 另外就是下了传书,帮助大齐的,无论士族还是庶民城破之日杀无赦,心向冀州的,协助他破城许以高官厚禄。 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得狠。 张刀领兵一万攻向石涧郡,才不到十天,就由敦县打到了郡城门口,声势浩大,郡中不仅仅是百姓,就是郡内太守也也没有十分把握能够守住郡城,派出向州府的求援信石沉大海,因为州府和大多数郡县都自顾不暇,不是有贼兵攻伐,就是冀州正军已经驱入钦州,到处都是战火,相对于州城和其他郡城要塞,石涧郡根本不起眼。 在这样的局势下,张刀贼兵这样威胁下来,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怯战,又同样给了郡城中内大士族犹豫的机会。 早就说过,世家是先有家再有国,只要保证自己的家族利益,管是谁当政。 如今,张刀放言,不,他是拿易县做过了例子了,真的会杀抵抗他们的士族,丝毫不顾及在士族内的名声。 张刀此人反而让各大士族头疼,这样的人就是浑人,如果平常也就看个热闹,难得理会,但是这样的浑人有一天能举刀杀你了,他们怎么还能当做看热闹? 石涧郡太守王仲渊发现,赴他宴会的有相当一部分的士族对于借兵一事有些含糊了。 王仲渊心中冷笑。 大齐虽然局势不妙,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区区一个前朝叛逆就是占据了冀州又如何能和大齐比肩,他们若只是顾眼前,就算暂时保住了,但是日后清算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了,到时候,就是士族间同气连枝都不会为他们说话。 不过,石涧郡的最大的士族,已然可以称呼为千年世家的常家,他们献出了族中的一千护卫后,石涧郡的风声再次发生改变。 王仲渊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常家可是有一位太尉在朝,无论此次是否协助朝廷守城,常家都会在诛灭之例。 早在钦州乱起之时,常家早就派兵护送常老太爷和几位主子去了中州。 毕竟石涧郡只是作为常家的祖地而已,族里没几个人主人,他们常家的根基在中州。 留下的事常家一个旁系,但是很得常老太爷信任,他出面了,其实就是常老太爷的意思,也就是大齐朝堂上可以废立天子历经三朝的太尉常青庭的意思。 坚决跟在常家身后的士族不少,不过为了避免万一,各大世家的嫡系已经慢慢转移走了。 王仲渊和常家之所以没有标明态度,也是王仲渊想看看有多少晃动心思的士族,然后开战期间需要重点注意他们不要拖后腿。 毕竟刘赦一反,钦州各处都举起了反旗,而且冀州也是如此易主的,除了各处叛乱,还有一些士族的帮忙,由不得王仲渊不担心石涧郡甚至整个钦州步冀州后尘。 王仲渊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也不去对,冀州刘赦这么快掌控冀州,那是因为他们在冀州经营了多年,才能趁着局势一举拿下冀州,而钦州,虽然掺透了些,但是哪里能和冀州能比。 石涧郡和张刀的攻防战打响的时候,郡城的征召令再次传到了成县和束县。 束县是不乐意去的,束县赵县令听到张刀的屠杀令,更加不想束县掺和,他甚至想等郡城和张刀分出个胜负来,然后做个墙头草,郡城赢了当然最好,如果张刀引了,全武惫在贵县为难张刀的事,他也不介意将全武惫推出去让其出气。 全武惫虽然鲁莽,但是考量绝对有,知道赵县令的打算后,他就带着手下人冲入了县衙,并且干脆利落的将县令绑了,然后带着手下军队一起和姚静回合。 至于那赵县令,他们进了郡城后会将其交给太守,并且据实扣上他想卖城的罪名。 全武惫一直没想过和赵县令闹开,但是在和姚静回去的途中,姚静就曾和他分析过他的处境,全武惫回到束县,一发现赵县令确实有着想将自己和其手下兄弟在张贼胜利后,交给张贼处置,他平日里再尊敬赵县令,但是关乎自己和手下兄弟性命的事,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所以就依照姚静的法子将他绑了,也不杀他,就让郡城处置他。 郡城来使邓普见姚静和全武惫愿意出兵,并一副忠心为石涧郡为大齐,想要建功立业的模样,两人也给了他很多好处,来使立刻将赵县令的事情揽在身上,这位赵县令是士族又怎么样,他所在的邓家也是士族,而且是在郡城中,虽然比较小,连世家边都没摸到,但是和赵县令一个小小县城士族相比,绝对大有底气。更何况他可不像赵县令那么毫无骨气。 当然,更重要的,这全武惫和姚静还真的是人才,瞧他们的手下的兵卒,可一个个都是可战之兵。 现在天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战祸之中,这样的人才谁都想要,前程似锦。 他提前交好他们,以后定有好处。 陈足道跟在姚静身后不言不语,这时候就像一个普通的文书一样,但是姚静全武惫和这位邓普的话,他可是全然放在了心上。 待姚静吩咐下去点兵后,陈足道和姚静又考虑了很久,姚静还是主动去寻了邓普。 如今石涧郡被围城,邓普为了安全想,定然是要跟着姚静和全武惫大军的,但是该怎么去支援,邓普并未多干涉姚静和全武惫这两位主事。 “姚县尉怎么来了?”邓普很意外,他都准备去成县军营了。 姚静请邓普坐下,然后示意小驿站伺候的下人退下。 邓普见状,也很信任地将身边保护他的人喊退了。 “姚县尉直说。” 邓普跟在太守身边还算得用,和王校尉也很熟悉,他是知道姚静这个人的,对于姚静虽然还是免不了和这时代的男人一样有着天然的不信任和轻视,但是却可以忽略不计了。 王校尉对姚静赞誉有加,邓普也细细想过姚静对付白虎寨的方法,后来她和全武惫守住了贵县多日,而且能歼灭敌军几千,他已然将姚静当做平阳女一样的女将之类的人物。 所以,他对于姚静还是客气以待的,该给予的尊重,他丝毫不会落下。 “我是想请教邓大人几件事。” 邓普坐直了身子,说道:“普能回答的定然不会隐瞒。” 姚静点点头,她道:“郡城兵力几何?于贼兵攻防,胜算又几分?” 邓普微沉眉头,随后考量说道:“郡中若倾全力防守,兵力至少也有八千,面对贼兵数万,可以说有八成守住郡城,但是郡城想破敌,只怕很苦难。” 因为真正为太守所掌控的有四千就不错了。 在一定程度上,各县县尉军也是太守的直系,太守对于这些县尉军比之从大士族那弄来的护卫会更加信任。 “这么说,郡城是不急了……我和全县尉区区两千人并非重要……” 邓普连忙看姚静,声音有些严肃:“姚县尉这意思是不想出兵了?” 姚静一点也不恼怒,说道:“邓大人误会了,府君大人诏令,而且又是驱逐反贼,静虽只是大齐小官,却也义不容辞,只是静想确定静和全县尉的位置,若是郡城紧急需要,静便欲走最短的路,和反贼同路,伺机偷袭之,并冒险偷入郡城西南二城。若是郡城非紧急关头,静想走稳路,绕开贼兵过七县而入东城。” 西南二城是从易县攻过来的贼兵方向,而东城就是另外一边了,贼兵够不着。 第56章 邓普缓了缓脸色,也是,一开始的时候,这姚静和全武惫对于出兵援助郡城是很积极的。 姚静见状,说道:“也是静一心急着为郡城出力,还是下面谏言,此去若与贼兵正面冲突,不仅无法援助郡城,反而会损失惨重。” 邓普的脸色好上很多,想想这位,虽然有将星的锋芒,但是她的年纪到底也不过十二三岁,考虑不周全也是有的。 “无妨,郡城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姚县尉能听从谏言迅速反应过来,不愧是能败贼兵的主将。” 又继续说道:“府君大人曾说,此次如若县尉能在郡城再斩来敌,定当上表为县尉请功。” 姚静连忙露出惊喜之色,说道:“定尽全力护我郡城,斩杀贼兵。” 邓普当下再无其他的怀疑。 姚静的性别和年龄是弱点,但是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优点,就像这回,如果是全武惫来说,邓普定然会怀疑全武惫拖延的用心,是怎么也打消不了的。 *** 全武惫此次带了两屯人马,束县只留了一屯,可见从贵县一战后,他也心知和张贼势同水火了,所以将大半的兵力带了出来。 而姚静也将四屯都带了出来,两百陌刀手也带走了,留在成县的,也就姚大山带着三百老兵和刚招收了六七百来人。 经过一场大战,所得的俘虏,又从贵县投奔的百姓中抽去符合条件的兵丁,姚静已经凑成了六屯的兵力。 姚银鼠带着半屯的人没回来,成县姚静还是非常在乎,所以也得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守。 但是此次入主石涧郡也非常重要,这一次若是不成功,日后她入主钦州的目标会更困难了。 可以说,这次贼兵入侵是姚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一个女流入主郡城,还有什么比郡城被毁而伸出拯救的手更来得容易呢? 姚静身边没跟着陈足道,全武惫似乎有注意到了,还问起了姚静。 贵县一战,陈足道在外并未表现出什么,有什么谋划或看法,都会私下和姚静说。 不过,到底他常常跟在姚静身边递拿文书,全武惫也认识他,两人到有相同的爱好,就是喝酒。 不过,陈足道是喝酒怡情,而全武惫喝酒是为了图个痛快。 姚静笑言:“陈先生一个文弱书生,我没让他去了,这到底比不上驰援贵县,可进可退。” 全武惫点点头,此次前去援救郡城,可是要死战到底的,到底是个什么结局,他自己也说不准。 邓普想了想,那陈先生他也看了几眼,虽看起来三十上下,很却也美姿仪,有吸引女人的本事……果然女人就是女人,再聪慧有本事的女人,也改不了妇人之仁和多情的本性。 若是姚静知道邓普往这方面想,定然会将手中的枪直接刺过去。 陈足道未跟着,那是因为姚静需要他保护成县。 成县多新兵,有陈足道这个足智多谋的人在成县,姚静也放下一些。 至于陈足道背叛的问题,这根本毫无理由。 陈足道一家子都在成县,而且他只能出主意,却无兵权,兵权可是在姚大山手上。 姚大山谋略自然远不比陈足道,但是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姚大山非蠢材也知道轻重,更没什么厉害弱点,陈足道真敢异动,他绝对活不过一刻钟。 **** 姚静和全武惫联军从后方绕去郡城,一路所过,已然见不到几个人了,偶尔遇见村子苟延残喘的老妇,姚静、全武惫和邓普等人更加心惊。 因为老妇告诉他们,青壮都跑去护粮军去了。 所谓的护粮军,就是张刀所统领的贼兵。 为什么让这些青壮这么积极跑去参加,原来是以讹传讹,只要过去见一见他们那所谓的将军就能带回一袋粮食。 等到了地,打着夺城得粮的口号,半胁迫半诱惑的让他们加入了叛乱。 总会有不同意的,不过姚静等人都明白,那些人是什么结果都不言而喻。 如果还活着,这里也不至于没有一个青壮回来。 姚静等人不由大叹,全武惫更是粗爆谩骂起来。 以前张刀囤军,虽然还是非正路,却也不是这般下作。 “这个消息已经三天了,估计贼军又筹集到无数……” 姚静还未说完,邓普就打断说道:“张贼当真可恨!恨不得千剐之以慰诸百姓。” 姚静其实多少听到这些消息,这才确定张刀是会拿下郡城的。 这样阴森地招兵,数万攻城,绵绵不断,石涧郡心思浮动,不破才怪! 而且,姚静会料定就在七日之内。 攻城,若以人命而攻之,必不会间断攻击,再难攻的的城池,这么不眠不休地战斗,也撑不过其他。 更别说小小的石涧郡了。 姚静想,她到了石涧郡城后,那里的城墙都会是血色的吧! 两军一路继续行进,在姚静的建议下,她们加快了速度。 但终究并非加急行军,速度上也只快了那么一丝。 这期间,姚静派出诸多探子,有全武惫和邓普知道的,也有他们不知道的。 到了河房县的时候,距离郡城只隔着菱县了。 而这时候,姚静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石涧郡在经过五天血战后,郡城被攻破了。 同时,姚静也得到她并不想要的消息,那就是六千冀州军在一校尉的带领下,从敦县直奔石涧郡而来,按照速度算来,最多十天就会兵临石涧郡城下。 她一直让人注意着冀州异动,此时冀州一发兵,白鸽飞来,姚静能在最快的速度收到。 而她要赶到石涧郡,就是连夜行军也需要两天左右。 应当庆幸战场局势一如自己之前所料,张刀打下了郡城,其实也剩下不到三千的残兵。 那么她想要做好准备迎接冀州军的攻击,就得准备至少五天时间,也就是说,她需要带领她手下的士族在三天内就得打下有三千残兵守卫的石涧郡。 三千虽然是残兵,但是却经过多天战火的洗礼,早就变成了可战之兵,姚静加上全武惫的人马也只有三千之数,作为攻城的一方和守城一方兵力相同,是一件非常吃亏的事情。 第57章 随着姚静接到郡城被破的消息,全武惫和邓普也紧接着收到了。 三人不得不让军队暂时休整,然后在一块商量对策。 这次姚静和全武惫没说,邓普就已经提出两他们会成县了,石涧郡已经失去,那么成县还可以抵挡贼兵,让各处溃兵前来聚集,再避免贼兵将石涧郡完全打下。 至于未来,邓普坚定相信钦州会打退贼兵,然后石涧郡会重新归入朝廷。 他说这话没什么底气,也不相信他们这些人能拿下石涧郡。 全武惫更加忧虑了,郡城已经失去,他们也岌岌可危啊。两县城本就比不上郡城,另外,郡城失去,在整个钦州和天下看来,不会为两县之地出援兵。 因为他们出兵,只会是大军前来收复石涧郡城,而不是援助。 可钦州如今……到处是战火,怎么可能有兵力前来收复? 他们守着两县之地,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姚静摇了摇头,说道:“不能退回去……贼兵这么快攻下郡城,定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此时若不趁着他们最虚弱时将郡城夺回来,以后只能在县城等死了。” 只要郡城重新被夺回来,钦州才会注意,或许会派援兵,就是没有援兵,但是郡城的名头可比县城大上无数倍,哪怕会被贼兵摧毁得差不多,可依旧拥有的资源不是县城可比。 邓普说道:“姚县尉,你说得是有理,但是就凭我们现在三千兵力,能打下石涧郡吗?” 全武惫也叹了一口气。 三千人去打郡城,哪有一丝希望? “不试试怎么知道?” 接着道:“贼兵损失惨重,定然会重新招兵,我们先出五百人以马贼的名义前去投奔,只待进了城门迅速控制城门,我们再扑杀进去……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区区县城竟然还敢再来夺城!” “如果守军超过五千,就算得了城门也无法……” 姚静眯了眯眼,打断了邓普的话,冷眼看着他说道:“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更不想带着成县等死,邓大人,你是文人,我们武将的事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邓普被姚静骇人目光看得吓了一跳。 简直完全颠覆了他对姚静的认知。 全武惫见状,他沉说道:“妹子,我也去。” 不是他有什么绝对信心,而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正如姚静所说,这次回去,完全就是等死了。 而如果夺下了石涧郡,局势就会重新被盘活。 这次很冒险很冒险,诈城难,骗过了还有夺城门也难,若是得到了城门,他们冲进去拼杀更难! 取胜的机会真不大,但是终究还有一丝希望。 在全武惫心中姚静是个有谋算的人,他想不到其他办法,在前两次都取得相应的成功,他只能跟着她。 姚静还以为要多说些理由,没想到全武惫这么快就同意她看似很疯狂的想法。 她吞下继续要说的话,她一锤定音下来。 邓普到后来完全沉默了下去。 等到计划制定,天已经黑了。 “就是不知道贼兵是否知道有我们到了这里?” 姚静说道:“应该没有,其实我们来援并未得到郡城多重视。”因为她截下邓普发出去的信鸽,然后换了比较含糊的说法,比如引县尉军来援,人数不说多少,路程嘛,姚静只说自个县尉军太弱下,若和贼兵遇见,贼兵只需派出一个校尉就会一个照面将他们全军覆没,所以为了能帮得上郡城,他们准备绕过七县来援。 区区两个县的县尉军能有多少,哪怕她和全武惫曾阻过贼军,但是贼军攻入了贵县,他们不认为他们还能剩下多少兵力,加上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援,更没放在心上了。 邓普眼中有疑惑闪过,三千援兵,郡城怎么会不重视? 到了如今地步,全武惫都已经跟着她走,郡城又破了,邓普现在怀疑又有什么用? 姚静承认自己阴险了点,但是照着张刀疯狂的程度,她就是提前赶到也改不了石涧郡被破的结局。 而等到疯狂过了之后元气大伤之时再去解决,就无疑是反败为胜的唯一方法。 姚静和全武惫迅速调军,当然姚静也不会忘记她的亲卫盯紧了邓普。 邓普再没意识到不对劲,也枉费他为府君大人重用了,不过也正如姚静所想,他又能怎么样? 而且现在他还会期盼姚静重新夺回郡城。 扮成马贼的人选姚静早就有准备,因为姚静自从入主成县后,也多派兵在周围剿匪,甚至部下还有一些招降的匪兵。 姚静和几个屯长当然不能露面,因为这是为了预防万一被贼兵发现。 夺城是此次计划中的重中之中,若是他们失败了,她们也只得回成县了。 此外,就是除去了五百假扮的马贼,剩下两千多人若是行动也难免会被敌军派出来侦查的斥候察觉,不得已之下,姚静不是走小路,就是夜晚急速行军。 原本连夜走的话两天足够,可是姚静为了躲避敌军斥候,到了第四天才钻入石涧郡东城外十里的大山中。 也不在夜晚,大白天的,派出去的五百‘马贼’行动了。 他们走了一刻钟后,姚静全武惫带着剩下的人出发,原本还担心会遇见斥候,谁知道,走了五里,都未曾看到。 姚静舒了一口气,她太高看张刀了。 这里通向东城,张刀现在打下郡城志得意满,根本就不会想到有小小县尉会来攻城。 现在,姚静若是冲入郡城就会发现,张刀带着一伙在喝酒取乐。 到了三里之处,还是没有发现斥候。 这时候,全武惫也放松下来,脸上多了些信心。 直到到了一里处,终于发现了斥候,不过这斥候大大咧咧的,还提着酒说着荤话。 姚静的斥候一个照面就将人带回来。 姚静也松了口气,如果一直没斥候,她还会怀疑贼兵是不是知道什么,然后对她们请君入瓮,如今见到了,还是这么德性的斥候,她心中肯定张刀是志得意满了。 逼问了贼兵斥候的暗号,得到了木牌。 到底是张刀的贼兵,哪里有什么死士的觉悟,稍微逼迫了下,就能得到他们的消息。 然后回去的斥候又变了姚静的人。 这些斥候也无需多做什么,就是例常报一句二十里无异动而已。 第58章 正直日中。 已经过了暑的日头还是非常得炎热。 刚刚打下郡城四天,正是放松的好时候,因为这时候城里的反对者被杀了,至于败退的残兵,也被张将军两次出兵给冲杀了一番,已经剩下不到多少人。 周围无官军援兵,而他们过上几天就会迎来冀州军,可以说他们可以完全享受胜利的果实。 这不,今日面对还毕竟猛烈的太阳,守城的人懒洋洋的,有好些已经蹲在地上躲起来了太阳。 突然,前面七八百部左右,有大股人马接近。 守城的校尉外号黑脸胡子,武力还算不错,是头一批跟着张刀的人,他除了凶悍点,也没其他本事,不过因为张刀信任他,所以他坐上了张刀手下六大校尉之一。 黑脸胡子探头一看,四五百来人的样子,前面几个人还好,骑着马,后面的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在后面跟着跑,完全没有队形。 不是官军。 黑脸胡子校尉松了口气,不是官军,随后裂开嘴笑。待看到他们走到离护城壕道只有三十来步左右,这黑脸胡子校尉喊了出来。 “汝等何人,集大青壮来石涧郡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为首骑马的刀疤汉子,也就是涂亥连忙上前,拍马到在护城壕处喊道:“我等是燕子山、攀山等各处山寨兄弟,早听闻护粮军仁义,为活不下去之人提供生路,便翻山越岭而来,想投奔张将军求条活路!” 黑脸胡子校尉一听,仔细看了下下面的人,下面四五百来人,松松散散,分成了好几个队伍,而且骑马的那几个,明显都有各自的手下,他立马就信了九分。 他想着将军现在兵力严重不足,这会儿正招着兵,如果知道有这么五百来号人投奔定然高兴。 听说里面招人的兄弟还给了奖赏了,招得青壮多的,能够去女牢快活一晚,还能得到一定的银钱。 想着那娇滴滴白嫩可人的士族女郎和长得俏丽的丫头们,这黑脸胡子校尉就不由地舔了舔嘴。 不说丫头了,他将这来投的这么多人报上去,将军也肯定在愿意赏下几个娇生惯养的士族女郎,让他过过瘾。 刚破城的时候,他进了士族大院,还没过瘾呢? 黑脸胡子校尉见识有限,而且他早就认为石涧郡都被他们拿下了,整个郡城的官军几乎都被杀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他完全没有想过还有官军来偷城。 不过,到底上面还是下了死命令,若是大股人马前来,必须报于上头知道,然后再决定开不开城门。 黑脸胡子校尉为了向张刀邀功,就亲自带人下了城楼,准备去禀报张刀。 接近城楼的涂亥这时候已经发现这郡城城上真没多少守卫,而且看起来非常懒散,不像是在守城,更像平时没战事时收过城费的小衙役……或许说,那小衙役也比他们要来得勤快。 作为虎豹军的副队,涂亥一直很感激也很惧怕县尉。 他以前就是个山贼,带着手下一百来号的人占了个山头,钦州未大旱前,他也就收收普通商客过路费,不杀人,只是不给的,当然也会大揍一顿。 大旱之后,到处是灾民,他们也抢不到东西,所以便和其他几家山寨联合了起来,抢了两次大户。 得了不少粮食后,听到白虎寨被剿灭的消息,涂亥就准备带着弟兄南下闯闯,因为他觉得再做下去会被收拾的。 事实上,他想得很对。 不过白虎寨被剿灭才一个多月,官军就将刀转向了其他山贼,他的记忆很深刻,那个大伙都嘲笑小丫头片子,一枪就将他们这群联合的山贼中功夫最好的刘蟒给杀了。 接下来,他们人明明比官军多,可是却被官军杀得七零八落。 后来县尉没动手,可他们还是一个个投降了去。 接下来,县尉让他们互相指出对方杀的人,做得坏事,大伙为了保命,自然全部说了。 他和他手下的兄弟们因为做得坏事是最少的一类,保住了自己的命,然后被带到成县干苦力,至于其他人,都被县尉下令给杀了。 原本他还对自己的生活惴惴不安,没想到进了成县后,他反而觉得日子比做山贼好多了。 他考上了县尉军,然后凭着不错的勇武,在三个月后做到了虎豹军一名副队的位子上。 他不仅能吃饱,还在为县尉军立下功劳的时候拥有了土地,又多次在县尉军考核优秀,城里的姑娘媒婆将他当做香饽饽,他挑了个最漂亮的成了亲。 其他的兄弟大多数和他一样参了军,除了训练时累些,日子可比以前朝不保夕好上太多。 而且他们还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写法,这简直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人活得了他向往的好日子,就会想着报恩,更会想着保护自己的所拥有的好日子。 这次县尉说,石涧郡被贼军攻破,若此次不能讲石涧郡攻回来,日后成县就会面临贼兵大股攻击,好好的日子就会消失了,涂亥和众多虎豹军、破阵军的兄弟心思是一样的,定然不能让贼兵出现在成县。 成县是他们的家,他们要保护起来。 除了这些,自从涂亥从以前立功后得到土地和钱财,他对建功立业更有了深层次的追求。 此次县尉让人假扮贼匪偷城,涂亥就很跃跃欲试,他同样很幸运,因为自己做过山贼,被县尉挑中了。 而且还是此次任务军的领头。 这让涂亥又紧张又兴奋。 出发前,县尉就召他谈了很久。 如何假扮,如何应对,又如何偷城控制城门,又如何随机应变后退。 一时之间,他学到了更多。 更重要的,县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之所以选他做领头,那是因为他有成为将军的潜质,涂亥无疑更加激动,此次任务他定不辜负县尉的看重。 不着痕迹地看自己的队伍,到底有很多紧张的兄弟。 他看了其他几个充当贼匪头的兄弟,以眼神安抚。 然后望向远处高山,已经挂起了若隐若现的红色,那是证明县尉带着军队已经到了三里开外。 按捺住自己紧张的心。 他感觉时间特别得难过。 终于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出现的不是张刀,而是之前那个和他说话的黑脸胡子校尉。 原来黑脸胡子校尉去禀报的时候,张刀正搂着美人喝酒,听到有山贼带人来投奔,根本没什么怀疑,毕竟他打下了郡城,形势大好,加上山贼和官军本就对立,山贼来投奔他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更重要的,他现在一直沉浸在打下石涧郡的成功喜悦中,就让黑脸胡子校尉将人带过来。 黑脸胡子校尉得了张刀几句赞赏,更是激动,也没多想就急着想将人引进来,好得到张刀的赏赐。 这次姚静等人很幸运,张刀军中的智者吴兆泗也离开了郡城迎接冀州军,如果吴兆泗在,虽然不一定能认出来,但是他也会按照规矩小心行事。 先让几个头进城,然后派人观察他们带来的人,确定是来投奔后再放下吊桥和打开城门让他们入城。 可惜,吴兆泗不在,上至张刀,下到他们的小兵都不认为还有几个没打下的县城敢派军攻城。 这不是他们自负,而是现在的局势是,姚静派人来攻城才是不可思议不合常理的。 黑脸胡子校尉直接让他们下马进来,涂亥见了,大松一口气。 很幸运,达到县尉所说最轻松偷城的局势。 他偷偷地打了个手势,然后主动下了马,然后平静地带着‘自己的山贼兄弟’先进来。 涂亥进了城后,按照县尉说的,对着黑脸胡子校尉异常恭维,还偷偷塞给他好几锭银子。 “张将军脾气如何,心情好不好,我这样过去见张将军会不会失礼?” 黑脸胡子校尉眉开眼笑,更加不会怀疑涂亥有二心了。 “来投靠张将军的,将军都很优待,兄弟你就放心吧。” 涂亥像松了口气似的,先对着黑脸胡子校尉道谢,问清楚他的名字。 得知他叫刘黑,早就跟随张刀了,涂亥试探几句,得知张刀对他他带着人来‘投靠’没有任何怀疑,涂亥的心更定了! 第59章 “将军打下了郡城,日后前途无亮,日后兄弟还要多靠刘兄你多多提携。”说完,涂亥又偷偷给刘黑塞银子了。 刘黑其实这次攻进城,大家都能得不少好处,不过他们抢了财物后,到了后来又被张将军带回去了一部分,说是要进献给主公的…… 这导致他们的好处少了很多,如今涂亥给刘黑的银子也不少,刘黑当然对涂亥格外关照了。 “一定一定,兄弟你放心,张将军特别信任我,你如今带了这么多兄弟来投,至少也会是个屯长,我今天和兄弟你特别投缘,我手下的军侯此次都战死了,不如,兄弟你来我手下做军侯?”刘黑笑问。 涂亥眼睛一亮,说道:“刘兄,我真的可以做军侯?” 刘黑见涂亥答应,现在军中人少,做校尉的,他手下也就几百来人……他连忙拍拍胸脯保证道:“兄弟放心,我这就随你去向将军进言。” ---- 和其他县尉比起来,全武惫是个粗人,否则姚静进入主账的时候,他会那么毫无顾忌的说轻视她的话。 而其他人,在王校尉未发话前,也只敢用表情显露出自己的轻视。 自从姚静败了王校尉的四个亲兵后,这个全武惫一改之前的轻视,现在又同为先锋,他竟然还主动找上来和他说话。 “姚先锋,虽然你的武功某很服气,不过你年轻还是个姑娘家,所以遇到冲锋还是交给我,你给我压阵就是。” 这话若是被渴望立功的人多想一下,还会认为这全武惫依旧看不起她,而且想和她争功。 姚静不渴望立功,她来这里不过是想言正名顺地去剿匪,所以看得出来,这三十多岁的汉子还真是为她着想。 “全先锋的部下人多强横,由您做首阵,是在最合适不过了。”姚静笑说道。 全武惫一听,大笑道:“你答应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向王校尉请令。” 姚静点点头。 目送他离开,一同在屋里和姚静商量军情的姚全、姚寿、姚万铜看着姚静等待她的吩咐,张豹这个立功心切的家伙就在这里和姚静抱怨了。 “队长,怎么能让他去抢首功呢?就他那部下,虽说有四百来号人,但是属下只要率领手下的兵都有信心摧毁他们。” 姚静瞪了他一眼,反而训斥他说道:“这里是联军营,你长得记性。” 张豹顿时怏怏退下去不敢再多话,他和自己一家子深受姚静恩德,又为姚静武功折服,所以对姚静简直言听计从。 “我们和白虎山的人交集不多,之前那百来号贼人不是白虎山贼人精锐,所以让全县尉打头阵看看也好。此外,我们也有很多人是新兵,先看看再上战场对他们有好处。” 姚全姚寿和姚万铜自是应好,张豹还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也算是听进去。 “都退下吧,好好和手下的组长交流,动员一下士气。” “诺!”四人站立起来。 姚静挥退他们。 这些人里面大多数大字不识,这些日子虽然被逼着认得几个字,可依旧不理想。他们也就武勇,能压得住手下,要想和他们论战局战势,根本是白瞎。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桌子上继续看白虎山和周围的地势图。 修建白虎寨的寨主也不是普通的强盗,否则也不会选上这么好的地形了。 和她的石头山比起来,更加难攻一些。 白虎寨的粮食又充足,若是真带着人死守在寨内不出,这场仗达到明年都未必会结束。 所以要想取胜,要么引诱寨内人下山,要么找其他路。 可是白虎寨的人会在大军围攻下下山吗?至于其他路,他们在白虎山可比他们久多了,有什么路他们怎会不清楚。 还有,就是内应或招安了。 内应不多,在寨内起不了作用,因为他们打不开寨门。现在去寻内应,似乎晚了。 至于招安,至少也得打上几场,否则这群强盗怎会心服? 看来只能随机应对了,暂时没什么计谋破敌。 *** 第二日,联军如时行军。 姚静带着队伍在全武惫队伍后面。 她的军队行走整齐,很快就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 全武惫驱马寻姚静。 “姚先锋这兵是怎么练得,真是齐整有力。你看我部下,松散得和你部下一比,实在太差了些。” 姚静忙道:“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又常常列队跑,所以有了默契,齐整有力没用,还不知道面对贼人是如何?”这事情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毕竟姚静总是让军队在山下围绕着原来的姚家村跑。 接着她又恭维道:“倒是全县尉的兵个个精壮,隐约有着杀气,不愧是全先锋带出来的精锐。” 全武惫听了有些得意,说道:“我们离白虎山很近,常常遇上白虎寨的贼人挑衅,我带兵砍杀了几次,经历过战事,这群小子也就像模像样了。” 姚静又恭维几句,终于将他忽悠走了。 其余的县尉虽然也好奇,但是不像全武惫那样心思大条,也就按捺住了,毕竟会走有什么用,能战才是的。 王校尉也没放在心上,抱着和其他县尉一样的心思。 行军两个时辰,终于靠近了白虎山。 在这之前要过一处拥有陡坡的长道,姚静看过地势,有些担心前面有埋伏。 如果埋伏在陡坡上推巨石下来,在陡坡下官道行走的整齐军队可不是要大乱,若是前面还有骑兵过来冲杀,只怕第一回和盗贼碰到的联军就会溃败下去。 姚静见王校尉到了这地方没下什么命令,她对手下的几个小队长使了个眼色。 随后她骑马去了中军。 “回禀校尉,前面陡坡,我军斥候来报,陡坡上似有人走上去过的痕迹。” 王校尉抬头向远处陡坡望了一眼,他虽然不是什么良将,但是一平民之身能做到校尉,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当下命令军队暂停。 随后召集姚静等几个领头军商量对策。 “陡坡很高,人在上面埋伏箭的作用不大,冲下来伏击,只怕还没下来就跌下来死了。”全武惫满不在乎的说。 姚静问道:“如果扔石头呢?” 全武惫笑道:“这姚先锋可以放心,这地形我熟,上面就是一片丛林,见不着什么石头,坡这么陡,他们想运石头也难上去。” 王校尉一听,点点头。 姚静也稍微安下了心,可她到底有些不确定,她为人是暴躁冲动了些,那也只建立在她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她身上背负着众多人的性命,她会变得很冷静。 “既然如此,继续行军,不过大家也小心些做好防备。” 姚静一时半会也拿不准是不是会在那里设伏,她还是提议道:“校尉,属下还是认为为了保证安全,希望一军一军的走,也好有策应。” 第二日,联军如时行军。 姚静带着队伍在全武惫队伍后面。 她的军队行走整齐,很快就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 全武惫驱马寻姚静。 “姚先锋这兵是怎么练得,真是齐整有力。你看我部下,松散得和你部下一比,实在太差了些。” 第60章 冲杀过来的四个百人队,面对同样只有一个大方阵的破阵军,以张刀和全武惫等不知这战阵威力的人来说,要分出胜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张刀和全武惫都做好了随时增援的准备。 姚静淡漠地骑在马上,并未有任何命令。 严奎安挥动手中长矛,就在四个百人队的贼兵冲上来时,方阵也开始动了。 两方很快靠近。 一开始是金戈兵刃之声,原来是贼兵刀兵砍杀第一层的破阵军,可惜,破阵军护盾一起展开,那么几刀根本砍不掉。 还没等他们迎来多人,“呲呲”声响,均是长矛入肉的声音。 多人一齐推上去,就是刺入敌军肉内的长矛来不及拔出,也能连带着将人戳着走。 多人一齐推上去,就是刺入敌军肉内的长矛来不及拔出,也能连带着将人戳着走。 战斗一开始,方阵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向贼兵,贼兵原本凶狠凶悍,可是在此时变得毫无动手之力,他们力气再大,刀再凶悍,可是还未等到他们接近可砍的范围,就被密密麻麻的长矛刺了个对穿。 侥幸趁了空子逼近,可是方阵盾牌在保护自身左侧的同时也掩护了相邻战友身体的右侧,用力砍下,一两刀根本没用,而他也顶多只能砍上一两刀,因为砍过一两刀后,长矛就会刺穿他的身体。 方阵,密麻且快,而且因为全部士兵同心协力、齐头并进,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任何步兵在沾上这股方阵,只有被绞杀的下场。 不过三十个呼吸间,和方阵照面的第一个百人敌军队伍就全军覆没,而后面的贼军百人队看到逐渐推进的方阵,方阵的密集长矛让他们立刻溃散。 全武惫眼睛瞪得很大,仿佛不想相信一般。 军工营的匠头叫李重铁,年纪四十五六,身材很粗壮,之前脸色愁苦蜡黄,如今状态极好,面容有了血色,而且精神充沛。 他做军匠做了大半生,在匠工一道的感情很深。 如今他能继续做他想做的活,而且能吃饱穿暖,他就觉得没什么渴求的了。 他听见军工营的守卫来告诉他县尉来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赶向了前堂。 不过他才出了匠房,就看到姚静已经过来了,他立刻给姚静行了个大礼。 姚静笑道:“不必多礼。” 李重铁起来后有些不好意思,他道:“在下很惭愧,大人您说的火药配方小的虽然能引爆,但是还没有达到您说的装填效果。” 姚静也不在意,道:“你继续研究就是,不急。” 李重铁松了口气。 “你们这些人中,谁的兵刃打得最好?” 李重铁想了想,说道:“回大人,不是小的夸口,小儿在兵刃一道上也算名气,打出来的兵刃也损毁得比同军营的匠户要来的少。” 姚静也不在意,让他将他儿子叫过来,比较这十来个人中,也就李重铁一家是军匠,其余都是民匠,民匠常常打造农具,在兵刃一道上,哪里是军匠所能比的。 李重铁很高兴地让人下去请人了,姚静也将他带在身边,问他具体的火药进度。 火药早在炼丹时就出现过,不过到底没有形成注意。 炼丹的方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原来,是要到晋朝才得出一些笔记。 现在虽然在西汉之时历史改了方向,却也没到晋朝的进度。 姚静用热武器比较多,但是那时候已经很先进了,她对形成构造知道一点,但是很多东西在这古代是配不出来的,尤其那些弹药是用了不少化工用品,姚静说的出来,但是那些化工用品怎么配出来就一头雾水了,所以姚静也就只能提供古代火药配方思路让李重铁去试。 如今冷兵器时代,就是研制出一些火药,杀伤力也是有限,只能作为奇兵,所以姚静才说不急。 安抚了几句,姚静也没再问了。 李重铁的儿子李保金过来了,是个快三十的青壮,姚静曾经看过他打兵刃,虽然比较年轻,但是的确很有一套。 “见过县尉大人。” 姚静请他坐下,李保金立刻就有些受宠若惊。 姚静拿出图纸,然后解释她想要的兵刃,李保金一开始还有些战战兢兢,但是随着姚静说得深入,他也放开了许多,他和他的老父亲一样,是个真正爱匠工的。 他很仔细问清楚细节,厚薄长短,哪里突出凹下,然后一一做了标记。 过了一会儿后,他道:“大人,造长矛不难,我们军营现在的矛只需稍微熔炼改一下就可以,就是您说的陌刀,您还说最好要用精铁,这样下来只怕耗铁甚多,一件至少要耗费七八十斤毛铁炼成二十来斤斤精铁,成县的小铁矿因为这些天不断打造刀盾,只怕不够用了……” 姚静说至少需要准备两百把,也就是说要万斤毛铁,成县那小铁矿,每年不过出产七|八千斤,如今又快开采完毕,根本不够用。 如果去外面采购铁矿,万斤毛铁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姚静就知道会如此。 不过这造价高,但是真的成功了,却可比造千百普通刀要强得多。 姚静想了想道:“李匠头今日将长矛打出成品,陌刀的成品过三日可以给我吧。” 李保金连忙点了点头。 姚静继续说道:“那最好不过,你用点心,多琢磨着用料,也不需要你省,要达到我说的那种效用,等打造出来,田地给不了你们,但是银子少不了,你们军工营的伙食也会提高一倍。” 姚静对于匠户到是想给田地,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到,她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挑战这等级制度。 随后姚静就让李保金父子下去了,姚静也逛了逛军工营,为了避免偷工减料或私吞矿料,姚静特意设立监察处,如今看了看最近打造的兵刃,发现比之前的废料要少了一些,而且兵刃合格得数量大上许多。 走出匠营,姚静也没回县尉衙门,而是去了她特意派人建的大会堂。 今日依然有着表演,不过姚静可以直入后台。 “县尉。”姚小春连忙行礼。 姚静再会堂也呆了一会儿了,听了不少人的谈话,这变相的洗脑教育显然很成功。 古代娱乐小,这点子戏竟然会这么受捧。 “免了。” “可还习惯?” 姚小春微笑点头,她虽然没什么官职,不过被安排在这里,她觉得更快活。 “一切都好,现在好些演员和说书人已经出师了。” 姚静点点头说道:“我看到了,他们做得很不错。”既让百姓们感兴趣,愿意听,也让百姓推及自身,达到了她所需要的后果。 “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可以,你可以试着向外面发展,不过得一步步来,不要说什么敏感的东西让别的地方生出警惕。” 姚小春明白,这几个月来她见识到很多东西,虽然拿不准县尉要拿来做什么,不过她还是格外相信她这个剧团有大用。 “出去的时候,你改个名字吧。” 姚小春问道:“县尉您的意思是?” 姚静说道:“你不觉得小春太俗了,而且姚姓……也许在未来你会行动不方便。” 姚小春顿时很干脆地道:“还请县尉赐名。” 姚静考虑一会儿,说道:“这化名,你便随你母姓徐吧,名字,就叫瑛,玉有瑛华,谁也遮掩不住你的光彩。” 姚小春连忙道:“谢县尉。” 姚静点了点头。 *** 出得会堂,不过走了几步,她就发现有人在跟着她。 姚静转过头去。 很快就看到十分狼狈的陈足道在后面盯着她瞧。 姚静走过去,笑道:“陈先生怎么跟着我?” 陈足道道:“果然是你。” 姚静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大会堂。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你志在哪里?”他突然问道。 姚静淡漠地道:“这五年,志在钦州,你还有何疑问?” “你觉得可能吗?一个女流?” 随后,他神色复杂地说道:“前朝敢叛王莽统治的平原女也只敢带兵起义,却不敢占据任何一个地方,引起群雄攻击。” 姚静说道:“如今局势可像前朝王莽乱政之时?自从今年天子驾崩,京城天罚,朝廷威信降了几十倍,冀州又有前朝后裔刘赦举了反旗,大齐十二州州刺史几乎个个拥兵自重,又有几个想着匡扶齐室,一旦刘赦攻入京城,势必便是天下纷纷自立的局面,我为何不能?” 陈足道神色更加复杂,原来她也看出来了。 天下乱象其实渐渐出现,用不着两年,齐室真的会灭亡。 天下始乱,很多自负才华的智者已经纷纷离家四处探查诸多英雄人物,开始了择主状态,陈足道也是其中一员,他之所以选择严白虎,到不是认为严白虎是明主,而是他得顾着自己一家子,在钦州这遍地饿殍之下,他需要先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命,严白虎是个暂时的靠山。 只是匪类到底是匪类,他多次规劝他不要去动士族残杀百姓,终究成效有限遭了大祸,不然,凭着这白虎寨在天下大乱之际寻一个英雄投奔,日后也可为官为将。 第61章 严白虎的白虎寨都没有动静,死守山寨不出。 看来这山寨中的确有智者,这群匪类也非寻常无谋的匪贼。 第一计划不能用,只能继续第二计划。 主将王校尉伤重不醒,各军开始争夺联军主将首位,各县都互不相服,短短三天,军营就差点出现五次械斗。 立主强攻的全武惫见各县争权夺利,带着手下四百强军强攻上了白虎山。 军营内还是吵吵闹闹,并没有给全武惫援手的准备。 入夜,全武惫只带了三百兵丁回来,而且个个身上是血,狼狈不堪。 他们军队透着哀切气氛。 全武惫和其败军回军营还未歇下,就和甘县钱县尉吵起来,随后,全武惫带着三百残军连夜拔营离开。 姚静带着手下军队前去追。 联军军营因为一场大败,人心晃动,好好的一千五百的军队,瞬间只剩下中军后军以及甘县钱县尉所在的右军,一共八百人都不到。 白虎山。 “寨主,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破了这次联军,不但可以得到大批粮草,也能立威,以后就不会有官军再来围剿了。” 满脸横肉的刀疤汉,是寨中第二高手,叫刘金刚,未上白虎山之前是个杀人逃犯,力气极大、凶悍异常,曾有一刀砍下五个人头颅的事迹,在白虎寨相当威风。 严白虎很意动,应该说自从昨天全武惫带兵来攻,被他们杀得大败,再闻言全武惫被气走,他就想带人杀下去一举摧毁联军。 可陈先生劝住了他。 “陈先生,官军灶台确实少了近千,应该不假。” 陈先生听得严白虎的语气,又见在场的当家,心知再无阻止之理,联军种种迹象,也不像是设伏,否则又何必派人强攻血战? “寨主,那请发兵吧!不过,为了避免意外,还请寨主留下至少两百人守卫。”陈先生慎重地说道。 “小心太过了,底下联军也有近八百之数,若是人带得少了,兄弟们会很吃力,损伤多了更不好。”刘金刚立刻反驳,然后大喊道。 周围其他几位当家也是十分同意刘金刚,因为这是事实。 严白虎考虑一会儿,对陈先生说道:“的确,若是人少了,如果陷入苦战,反而更加不利。” 陈先生一叹,说道:“寨主做主吧。” 严白虎又道:“不如留下百人守卫,官军都是些窝囊废,我们七百偷袭八百,必胜。” 他的话一落,立刻赢得其余几位当家赞同,陈先生也点头了。 *** 黑夜无月,王校尉坐镇中军。 “启禀校尉,白虎山有火光。” 王校尉顿时大喜,忙道:“迅速退营。” 这是想请君入瓮。 县城联军早早做好准备,撤离得无声无息,而且有不少稻草人在帐篷,在灯光下映射出了影子。 白虎寨能在郡城各县肆虐也是有底气的,他们的人已经进行过系统训练,已经成了能战之兵。 他们瞧瞧的摸下山,然后小心地设下军营搭好的望台上的斥候。 再以数十骑兵冲进去,后面跟着的人紧接举兵刃冲进去。 如果军营有人,前面的人很快会被骑兵冲垮,迅速过来接应的官军还未做好准备,也会遭遇步兵的袭击。 先声夺人,白虎寨士气正浓,官军被偷袭,士气定然低下,若是无纪律四处窜逃,更让官军变得不堪一击。 可是,他们冲进去后,军营里安静之极。 严白虎瞬间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中计了。” 随后迅速大叫:“快后退,冲出军营。” 不过就在要撤走的时候,周围亮起了火光,官军铺天盖地地扑了过来,这密密麻麻得人,至少有千人。 而且官军先是火射,燃烧了军营和帐篷,没来得及跑出来匪贼立刻被一团团火包围,一阵阵惨呼声让匪贼怯战,但是官军却士气大振。 *** 与此同时,姚静带着手下军队联合全武惫残军攻向了白虎寨。 姚静献计有功,王校尉也愿意给她首功,而全武惫,到底付出了一场血战,王校尉也需要安抚他,所以最后是他们两军攻向山寨。 山寨不过百人守卫,而且大多数人认为官军今晚会被寨主杀得大败,一时间防卫多少懈怠了。 陈先生到是和留下的六当家说了要小心防守,可这六当家没放在心上。 陈先生若非寨主对其尊敬有加,他们这些手下没几个看得上的。 这位陈先生太弱了,他们仿佛一只手指就能戳死他们,偏偏他还带着一大家子,废了寨子无数口粮,陈先生的夫人和姑娘还要让他们的老婆孩子伺候,他们会高兴才奇怪。 若非寨主坚持,他们的性子早就将这一家子赶下山。 姚静远远地观察着守卫情况。 然后对全武惫点了点头。 全武惫做好冲上去得准备,姚静和手下三十来个灵活的人悄悄靠近,然后摸上了寨子石壁。 寨子高处有着十来人守卫,有着二三十来人堵着厚重的铁寨门,十步左右是营地,那里也有六七十人。 姚静率先爬上了铁楼,在发现的匪人刚发现就一剑刺死。 不过因为地方很小,她很快被发现,不过靠着鼓旁的人被姚静解决了,也就这上面乱,下面和营地都没有什么动静。 姚静手下的人一个个登上来,随着杀戮开始,守楼台的匪人大喊还是惊动了下面的人。 下面立刻分出人上来强攻楼台,营地也陆陆续续地拿起武器冲过来,煞气相当浓厚。 这时候,全武惫带着近五百人喊冲过来,巨大的木头被数十人抱着冲向铁门。 姚静带头喊:“严白虎已经伏诛,降者不杀。” 严白虎是寨主啊,寨主带走了寨子大多数兄弟,现在都伏诛了,他们怎么办? 寨子顿时大乱。 “官军杀来了!” “快逃啊。” “守住守住。”六当家气愤地喊叫。 不过听没有几个人。 主要是他们都知道寨子没多少守卫,官军已经攻上了寨门,外面的声势看起来又像是有千人。 再听寨主和兄弟都被官兵杀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士气。 逃跑是本能,也有因为“降者不杀”而完全放下抵抗。 不到半刻钟,这让官军苦恼的白虎寨就被姚静和全武惫轻松的打下来。 第62章 宴会 入夜,姚静请了各大士族前来议事。 各大士族回到自家后已然开始调查,他们已经知道张豹所说的姚县尉确实就是他们心中那个不及笄的女流。 若是没有看到那场杀戮,若是没有冀州叛军即将前来,他们的主事定不会亲自过去。 可是没有若是,所以到了戌时,他们都到齐了,以往的宴会,主人未到,他们这些人会聊得相当愉快,然而此时大堂里,气度森严的带刃士兵挺直站立在屋里,竟然让他们相当顾忌,从来导致,姚静过来的时候,这里是一片安静。 姚静带着张豹和严奎安等一众心腹前来,这些人倒是都很给面子地起了身。 若是往常,姚静这区区县尉去拜见他们,他们都是没必要相见、直接派下人打发的那种。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 姚静笑道:“诸位请坐。” 不说前辈不说他们的地位,用诸位一话带过,众人也心知肚明了,这女县尉并不依靠顾忌。 若是姚静是年长的男子,到会客客气气地和他们寒暄,以得到他们的拥护。 但是姚静是女子,和他们客客气气,反而让他们看轻。 “见过姚县尉。”他们都行了其作揖礼,然后都跪坐自己的位子上。 当然都在瞬间将姚静打量个彻底。 姚静被这么多人时不时地审视丝毫不曾变化,众人没有觉得意外,若是姚静不自在,也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并重新打下石涧郡城。 “今日招诸位前来,是为商议冀州叛军即将到来一事。” 姚静平静地对大家说道。 众人早就有了默契,听姚静说完,便以大士族张优为代表,他站起来说道:“姚县尉收复郡城,可见县尉是真将才也,我等定全力支持县尉守卫县城,不让叛军再次祸害我郡百姓。” 姚静并无惊讶,她微微点头,说道:“如此,静放心了,冀州叛军来势汹汹,郡城若不一心,这郡城不守也罢。” 众士族心中一突……这话,莫非此女并不会全力守护郡城? 那怎么行? 叛军一到,那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张优作揖,说道:“县尉,吾等必遵从县尉指令。” 姚静怎会就此听听就做罢。 她道:“据军情急报,冀州叛军引精兵六千来犯,而我军收复郡城元气大伤,实难匹敌……” 他们才不信,回去的时候打听过了,此次收复用得是诈城的法子,虽有损失,却也不大。 但她如今这么一说…… 士族都是深思之人,不免过度猜想。 姚静继续说道:“静一届女流蒙王府君信任担当一县县尉,自不敢和府君相提并论……” 众人立刻有了明悟,王府君带着数千兵力守城都未守住,她还说不敢和王府君相提并论,这不是在说若是局势严重就会带兵走人吗? 她带兵走了……哪里都去得,但他们……他们之所以拼命守城,都是因为自家基业在郡城啊,之前不能舍,现在怎么可能舍去? “将军言之过早,张刀引兵数万,而此次叛军只是六千,郡城城高壕深,将军又为当世良将,冀州叛军不足为虑也!”当下,就有士族连忙吹捧,不再称县尉,而是将军了。 县尉位比军侯,是不能称呼为将军的,到了校尉才被允许。 姚静不接话,也根本没有丝毫自诩。 “张刀不通兵法,其盔下多是乌合之众,而冀州叛军良将谋士皆在军,其部下又是善战之兵,其攻我郡城,郡城又不复昔日兵多箭利,此战更为困难。”姚静点出了现实。 不过她本身却不像说得那么沉重。 冀州叛军的确强大,但是他们志在天下,是不会像张刀那么毫无顾忌。加上人少……路途之远,辎重跟不上,只要熬过一两月,定然会撤走,更何况也说不定州府会派援兵…… “更何况,静不过区区一县尉,在郡府着实位卑,恐难服众,又只一身武力,此等守城重任还请诸位提出人选暂代府君之位。” 来了……众人在同一时刻心中说道。 眼下军队都是她的,说什么让他们提,根本不可能提她之外的第二人。 毕竟真提他人,她今日迎合,过些日子带兵走了,他们也拦不住,还搞不好,那所谓的暂代府君会被她解决掉!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场杀戮,他们还真以为如今说得恳切的小女子说得是诚诚恳恳。 “郡城是县尉带兵收复,郡城还有何俊才能越过县尉守我郡城?吾等当立即上表,请封县尉为吾郡城太守之职。” 说话的是来此后一直不曾说话的中年男人。虽然他一直不说话,但是如今明面上大士族代表张优也得在意他的话语。 姚静也认得此人,此人是常家的。 常家嫡系基本都在中州京都,因为他们一族出了一个太尉常青亭。 留在老家的是常青亭的老父和一些旁系,石涧郡守不住时,王府君就已经安排一屯兵马护送常青亭的老父逃走了。 之前的常家主事被张刀杀了,现在主事常家的是常家旁系,也比较得常老太爷信任的常眀。 常家有位太尉在当朝,如今常眀说了话,已然达到姚静弄出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 若非需要朝廷的敕封,她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将这些士族都弄出来添堵,直接杀了栽给张刀,然后将石涧郡重新如成县一般经营。 姚静的确那么想过,但是这样一来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事后战局一定,朝廷派新太守过来,姚静就尴尬了! 而且世上无透风之墙,她杀士族栽给张刀总会被人得知,到时候姚静就会被天下士族所弃,在这个士族当政的局势下,被士族所弃,姚静的前路是无线封死了。 所以,姚静只能这么慢慢来。 让这些士族看到一场杀戮,让他们明白她姚静并非可轻视之人,也在说明她杀伐决断,挡了她路的,她也不怕除去对手。 从而打消这些士族□□的心思,而转为拉拢。 进而提出冀州叛军的威胁,又从侧面表面此战危险,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她不准备全力备战损伤实力,果不其然,郡城士族就将府君的位子让了出来。 在这样的乱世局势下,一郡郡城战死了,接替太守的一般都是城中士族举荐。 加上常家上有太尉,这举荐无疑能得到更快解决的效率。 姚静看着这群明明很真诚,却非真心的士族老爷们,这又如何,她要的也只是这个身份,以后她会让他们处于在自己的控制下不得不臣服。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强调她年轻识浅,又是女流之身推辞,被这些士族以甘罗年少封相、女流之身临光侯封爵为政、冯夫人为使节先例,表示姚静可担当太守…… 甘罗早死,女封爵为官的临光侯被乱棍打死,冯夫人结局还好,不过到底只从使,不为政。 他们虽然支持,到底心中是有不服和蔑视的。 姚静不放在心上,管他如何心想,她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当下虚伪推让两次,姚静应了下来。 “昨日本军入城,太守府多有巨宝地契……” 众士族眼睛一亮,他们回到族中看到家里的情形自是明白,姚静所提当是他们家财! 难道此女准备归还回来? 当下,心中看此女时心中舒服很多。 姚静叹道:“吾料其都为搜刮郡城所得来,原想还与众城,然贼军不通文字,并无记录,如此到让吾难做了。” 众人面面相视,当下就有不淡定地小士族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那些东西可是他们家产,没了家产,如何过日子? 姚静扫了几个有资格说话的大士族一眼,他们很淡定,显然已经料定姚静不会让他们吃亏。 毕竟,他们要给姚静请封太守的。 “吾想许久,先以其家族大小分放一半,剩下一半也尽归所有,不过得以军功赏之,你们可答应?” 小士族没话说,这是好事,不用想,对他们来说是大好事。那些东西当然是大士族为多……现在他们也有分得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将自己的家族提一层…… 大士族几位当家除了常眀,其余的人脸色当即不好看了。 姚静是要依靠他们不错,但并不代表就要顺着他们……这一手,没了他们,有的是士族愿意上位而取代他们。 而且这些上位的士族会更让姚静放心。 他们除了对姚静效忠,就只有将姚静赶下台,否则他们的地位都会岌岌可危。 可是如今,他们有机会将姚静赶下台吗? 没有! 城里几千大军虎视眈眈,一有异动,他们不觉得自己能够逃过去。 他们的私军家丁早在之前的守城战中死的差不多了。 眼下还留着的,就那么几位护卫和一些族人,根本奈何不了手握军权的姚静。 现在不同往日了,以前他们有私军、有财富、有名望,连太守都要看他们的脸色意愿。可现在,私军没了,财富要看姚静给,至于名望,他们哪里还比得上重新收复郡城的姚静? 不由地看向常眀,常眀老神在,根本不担心。 虽是如此,常眀也不免对姚静再次高看数倍。 第63章 立足备战 校兵的结果让姚静比较满意,成县的喜事也在慢慢传来,李保金在那六个百姓的带领下,确实发现一座大型银矿脉。 姚静立刻分出兵力前去建立营寨,又召了不少匠户和矿工开始开采矿脉提炼银子。 在成县做矿工和匠户并不会像其他地方那样避之不及,因为两方福利非常好,几乎一家子一个人进去,家里人在这灾荒年代吃饱。 有了银子,姚静看着仓库的粮食虽然还是充足,可是也不知这天要干旱多久,也陆续派出了虎豹屯的人前去各处采购米粮。 钦州本就缺粮,姚静手下的人每次采购得不多,又兵强马壮地运送,大多数都安全抵达,沿路上又宣传了一番,往往粮队后跟着不少流民。 这偏远的成县,在姚静入主三个月后,人口已经有了近万人,县城进一步扩大,石涧郡最偏远的县城在这样一个时期竟然可以组建成为最大的县城。 当然,也会遇上贼匪,不过最大的贼匪白虎寨已经被灭,其余的几乎都不成气候,在面对姚静训练有素的军队,粮食并未有一次被劫成功。 县城人口增加,姚静又新增了两屯。 陌刀兵增加到两百人,姚静为直系长官,另外两屯也被姚静安排到虎豹军和破阵军中。 此外,姚静也开始了扫荡各县的劫匪,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 姚银鼠没有负姚静所希望的那样,在剿匪之战中立下一个又一个的功劳,所以姚静终于给了他虎豹军另一屯屯长的位置,虎豹军的将领要么机变将才,要么是勇武过人的武将,张豹是勇武过人,那么姚银鼠就是机变将才了。 至于另一屯的破阵军,其将领是需要绝对稳重,唯命是从,一开始的姚大山就符合姚静所要求,新屯的屯长,姚静选了在成县突出的严奎安,严奎安年约三十,颇为勇武,生性稳重,而且也是县尉军队长出身,不过他所在的县县令都跑了,县尉军自然散去,他就带着一家子讨生活。颇有领导之才,又为人谦和,如果日后能在兵书战阵中有成就,也定是一个将才。 他来到姚静营中,由一个小兵做起,考核常常为优等,一步步从伍长升上了队率,现在被姚静看在眼里,就升了屯长。 姚大山姚银鼠和张豹都是姚静从姚家村发展起来的,是姚静的老部下,严奎安是姚静成为成县县尉后招过来的。 作为曾经跟着姚静的队长姚全、姚寿、姚万铜三人,姚静还是让他们作为队率,主要是他们还不足以优秀到让姚静放弃其他人,还是那句话,军队也需要平衡,哪怕他们都非常忠于姚静。 全是同姓之人,短时间不会出事,但是以后摊子越来越大,许多尖锐的问题就有了。 …… 日子匆忙过去,到了九月,气候凉了下来,不过钦州还是不见雨落,可以说,这一年,钦州无数田地都是颗粒无收。 京城终于发下邸报,三公选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为帝,新帝是文帝之孙平阳王第二子桓升,据说这桓升自小聪慧,可以为帝造福天下。 新帝登基后,年号延续先帝的正平年号。 姚静这地方收到邸报时,其实这位年轻的帝王已经登基了快两个月。 不过,大齐有了新帝,可是局势反而比之前更糟糕了。 南方出现了洪涝,北方旱灾,幽州辽州也在发了急报,匈奴南侵,幽州其他胡蛮部也发生的叛乱,两州之地兵灾绵绵。 尤其是辽州,因为也是干旱之地,不仅仅匈奴南侵,当地百姓也爆发了起义,辽州在八月底就打入了长城,在辽州各郡肆虐。 京城调了车骑将军上官木调兵十万增援辽幽两州,并从京城调粮十万石前往钦襄延三州。 南边的洪涝,除了迅速处置一批官员,也发下一道道抚民圣旨。 在局势极其慌乱的情况下,渤海王桓业竟然造反了,他在借拜别新帝回封地之时,杀了新帝,而且还挟持了三公,迅速登基。 偏偏登基不过半月,这位渤海王又被三公迅速扑杀,这时候,京城再次地动,坍塌了象征龙脉的太庙,闹得人心惶惶,加上车骑将军上官木与匈奴在辽州安定郡城对峙大败,大齐气数已尽的传言比之前更快地流入大齐十二州。 冀州刘赦也趁此打出天谴齐室,汉室当兴的口号,发兵十万改朝换代,一步步向中州挺进。 冀州和中州相邻,三公急急忙忙立了桓升十三岁的弟弟桓玄为帝,以天子名义痛斥冀州刘赦为匪,太尉亲摔十万大军去冀州征讨刘赦。同时,辽州上官木也被撤了职,大将军何挺又带了五万兵马与匈奴对峙。 就在刘赦起兵之时,天下十二州中有七州纷纷响应,一时之间,聚众六十万,都扑向各处郡城州城。 钦州也在响应之内,除了石涧郡的敦县张刀摔军五千和冀州派来的五千兵马,钦州其余郡县也出现了响应。 张刀带着近万大军直扑石涧郡各处县城。 不到两天,就已经打下了甘县、青县,下一个目标赫然是姚静原本老家所在——贵县。 贵县这时候已经反映过来,求兵书已经送到其余各县县尉和郡城手中。 姚静召集各部将议事,论是否出兵驰援。 张刀号称一万,这其中是有很大水分的,中间定然包括辎重兵,加上这么短的时间,敦县那地方人烟稀少,也不曾有什么地方吸引流民前去,又能招到多少人? 就是冀州为敦县输送不少人,想来也是投靠冀州的流民为多,流民要成为可战之兵,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姚静之所以做到了,是有着天时地利,而自己本身也符合人和条件,而张刀……姚静路过那敦县,其部下如何能称呼为军队,是群匪类还差不多。 可以说,他号称一万,其中有五千能战之兵就不错了。 姚静将这套分析说了出来,陈足道连连点头。 作为曾经贵县乡里人,姚大山不语,姚银鼠却道:“县尉,卑职提议前去驰援贵县。” “说来听听。” 姚银鼠道:“唇亡齿寒,任由贵县被灭,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成县。而且贵县县城城门是如今除了成县和束县最好的,我们可以依靠县城打灭叛军气焰,并进一步消弱他们的兵力,到时候,在他们来到我们成县的时候,我们就具有反攻能力。而如果,不去援救,贵县未必会死守,若是任由叛军长驱直入,实力不减,他日他们到达成县之日,我们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姚静点点头,这姚银鼠成长得果然快,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陈足道,陈足道眼中对于姚银鼠有着一丝赞赏。 她没说是否同意,看向张豹。 张豹说道:“一切听县尉大人的。” 姚静本来就没指望他说什么,不过仔细打量,她看得出他的战意极浓,想来也是想一战。 据城而守,一万兵力其实并不可怕。 姚静看向最后一个屯长严奎安。 严奎安说道:“县尉,姚屯长说的有理,另外,我们新屯的新兵并未见过血,如果能提前接触战场,他日我们在成县和叛军决战之时,更多分胜算。” 至于另一屯的破阵军,其将领是需要绝对稳重,唯命是从,一开始的姚大山就符合姚静所要求,新屯的屯长,姚静选了在成县突出的严奎安,严奎安年约三十,颇为勇武,生性稳重,而且也是县尉军队长出身,不过他所在的县县令都跑了,县尉军自然散去,他就带着一家子讨生活。颇有领导之才,又为人谦和,如果日后能在兵书战阵中有成就,也定是一个将才。 他来到姚静营中,由一个小兵做起,考核常常为优等,一步步从伍长升上了队率,现在被姚静看在眼里,就升了屯长。 姚大山姚银鼠和张豹都是姚静从姚家村发展起来的,是姚静的老部下,严奎安是姚静成为成县县尉后招过来的。 作为曾经跟着姚静的队长姚全、姚寿、姚万铜三人,姚静还是让他们作为队率,主要是他们还不足以优秀到让姚静放弃其他人,还是那句话,军队也需要平衡,哪怕他们都非常忠于姚静。 全是同姓之人,短时间不会出事,但是以后摊子越来越大,许多尖锐的问题就有了。 …… 日子匆忙过去,到了九月,气候凉了下来,不过钦州还是不见雨落,可以说,这一年,钦州无数田地都是颗粒无收。 京城终于发下邸报,三公选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为帝,新帝是文帝之孙平阳王第二子桓升,据说这桓升自小聪慧,可以为帝造福天下。 新帝登基后,大齐放年号延续了先帝的正平年号。 姚静这地方收到邸报时,其实这位年轻的帝王桓升已经登基了快两个月。 不过,大齐有了新帝,可是局势反而比之前更糟糕了。 南方出现了洪涝,北方旱灾,幽州辽州也在发了急报,匈奴南侵,幽州其他胡蛮部也发生的叛乱,两州之地兵灾绵绵。 第64章 冀州叛军 姚静还算满意,基本上成阵了,不过再多训练一些时间,有些地方不够如意。 姚大山所在的屯退后后,现在是虎豹军的表现时间。 虎豹军无阵,以什伍为单位,攻防长短皆有,而且他们各个勇武,一队队抗战中,也拼杀的气势让人动容。 尤其是张豹,带头冲锋,更鼓舞后面的手下的士气。 强军! 陈足道在心里又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看起来没有方阵那么厉害,但是他看到底下战斗,他看得很清楚,一个什伍队可比之前他看到的什伍队要强大得多。 校兵的结果让姚静比较满意,成县的喜事也在慢慢传来,李保金在那六个百姓的带领下,确实发现一座大型银矿脉。 姚静立刻分出兵力前去建立营寨,又召了不少匠户和矿工开始开采矿脉提炼银子。 在成县做矿工和匠户并不会像其他地方那样避之不及,因为两方福利非常好,几乎一家子一个人进去,家里人在这灾荒年代吃饱。 有了银子,姚静看着仓库的粮食虽然还是充足,可是也不知这天要干旱多久,也陆续派出了虎豹屯的人前去各处采购米粮。 钦州本就缺粮,姚静手下的人每次采购得不多,又兵强马壮地运送,大多数都安全抵达,沿路上又宣传了一番,往往粮队后跟着不少流民。 这偏远的成县,在姚静入主三个月后,人口已经有了近万人,县城进一步扩大,石涧郡最偏远的县城在这样一个时期竟然可以组建成为最大的县城。 当然,也会遇上贼匪,不过最大的贼匪白虎寨已经被灭,其余的几乎都不成气候,在面对姚静训练有素的军队,粮食并未有一次被劫成功。 县城人口增加,姚静又新增了两屯。 陌刀兵增加到两百人,姚静为直系长官,另外两屯也被姚静安排到虎豹军和破阵军中。 此外,姚静也开始了扫荡各县的劫匪,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 姚银鼠没有负姚静所希望的那样,在剿匪之战中立下一个又一个的功劳,所以姚静终于给了他虎豹军另一屯屯长的位置,虎豹军的将领要么机变将才,要么是勇武过人的武将,张豹是勇武过人,那么姚银鼠就是机变将才了。 至于另一屯的破阵军,其将领是需要绝对稳重,唯命是从,一开始的姚大山就符合姚静所要求,新屯的屯长,姚静选了在成县突出的严奎安,严奎安年约三十,颇为勇武,生性稳重,而且也是县尉军队长出身,不过他所在的县县令都跑了,县尉军自然散去,他就带着一家子讨生活。颇有领导之才,又为人谦和,如果日后能在兵书战阵中有成就,也定是一个将才。 他来到姚静营中,由一个小兵做起,考核常常为优等,一步步从伍长升上了队率,现在被姚静看在眼里,就升了屯长。 姚大山姚银鼠和张豹都是姚静从姚家村发展起来的,是姚静的老部下,严奎安是姚静成为成县县尉后招过来的。 作为曾经跟着姚静的队长姚全、姚寿、姚万铜三人,姚静还是让他们作为队率,主要是他们还不足以优秀到让姚静放弃其他人,还是那句话,军队也需要平衡,哪怕他们都非常忠于姚静。 全是同姓之人,短时间不会出事,但是以后摊子越来越大,许多尖锐的问题就有了。 …… 日子匆忙过去,到了九月,气候凉了下来,不过钦州还是不见雨落,可以说,这一年,钦州无数田地都是颗粒无收。 京城终于发下邸报,三公选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为帝,新帝是文帝之孙平阳王第二子桓升,据说这桓升自小聪慧,可以为帝造福天下。 新帝登基后,年号延续先帝的正平年号。 姚静这地方收到邸报时,其实这位年轻的帝王已经登基了快两个月。 不过,大齐有了新帝,可是局势反而比之前更糟糕了。 南方出现了洪涝,北方旱灾,幽州辽州也在发了急报,匈奴南侵,幽州其他胡蛮部也发生的叛乱,两州之地兵灾绵绵。 尤其是辽州,因为也是干旱之地,不仅仅匈奴南侵,当地百姓也爆发了起义,辽州在八月底就打入了长城,在辽州各郡肆虐。 京城调了车骑将军上官木调兵十万增援辽幽两州,并从京城调粮十万石前往钦襄延三州。 南边的洪涝,除了迅速处置一批官员,也发下一道道抚民圣旨。 在局势极其慌乱的情况下,渤海王桓业竟然造反了,他在借拜别新帝回封地之时,杀了新帝,而且还挟持了三公,迅速登基。 偏偏登基不过半月,这位渤海王又被三公迅速扑杀,这时候,京城再次地动,坍塌了象征龙脉的太庙,闹得人心惶惶,加上车骑将军上官木与匈奴在辽州安定郡城对峙大败,大齐气数已尽的传言比之前更快地流入大齐十二州。 冀州刘赦也趁此打出天谴齐室,汉室当兴的口号,发兵十万改朝换代,一步步向中州挺进。 冀州和中州相邻,三公急急忙忙立了桓升十三岁的弟弟桓玄为帝,以天子名义痛斥冀州刘赦为匪,太尉亲摔十万大军去冀州征讨刘赦。同时,辽州上官木也被撤了职,大将军何挺又带了五万兵马与匈奴对峙。 就在刘赦起兵之时,天下十二州中有七州纷纷响应,一时之间,聚众六十万,都扑向各处郡城州城。 钦州也在响应之内,除了石涧郡的敦县张刀摔军五千和冀州派来的五千兵马,钦州其余郡县也出现了响应。 张刀带着近万大军直扑石涧郡各处县城。 不到两天,就已经打下了甘县、青县,下一个目标赫然是姚静原本老家所在——贵县。 贵县这时候已经反映过来,求兵书已经送到其余各县县尉和郡城手中。 姚静召集各部将议事,论是否出兵驰援。 张刀号称一万,这其中是有很大水分的,中间定然包括辎重兵,加上这么短的时间,敦县那地方人烟稀少,也不曾有什么地方吸引流民前去,又能招到多少人? 就是冀州为敦县输送不少人,想来也是投靠冀州的流民为多,流民要成为可战之兵,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姚静之所以做到了,是有着天时地利,而自己本身也符合人和条件,而张刀……姚静路过那敦县,其部下如何能称呼为军队,是群匪类还差不多。 可以说,他号称一万,其中有五千能战之兵就不错了。 姚静将这套分析说了出来,陈足道连连点头。 作为曾经贵县乡里人,姚大山不语。 姚银鼠却道:“县尉,卑职提议前去驰援贵县。” “说来听听。” 姚银鼠道:“唇亡齿寒,任由贵县被灭,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成县。而且贵县县城城门是如今除了成县和束县最好的,我们可以依靠县城打灭叛军气焰,并进一步消弱他们的兵力,到时候,在他们来到我们成县的时候,我们就具有反攻能力。而如果,不去援救,贵县未必会死守,若是任由叛军长驱直入,实力不减,他日他们到达成县之日,我们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第65章 叛军奸计 姚静在书房处理公务,因为书房离外院比较近,外院传来吵闹声当即让姚静皱了皱眉。 敲了敲铃,守在外面的亲卫队长姚峰立刻推门进来。 “张豹在外面嚷嚷什么?” 姚峰在那外面出现吵嚷声,就让一个亲卫过去打听制止,毕竟离县尉办公的书房太近,已然会打扰到县尉。 “张家、李家等诸位家主、先生在和张屯长说话……想请张屯长规劝县尉您改变主意!” 张豹一向听姚静的,姚静做了决定,他根本不会反对,这会儿那些家主和才智先生遇见这么一根筋的张豹只怕会说些不大好听的话,张豹跟在姚静身边,立功无数,早就不是当年忍耐得性子,如今他也看清楚局势,这石涧郡城了,姚静最大,所以他臭脾气上来,吵嚷起来毫无压力。 姚峰自然也是向着张豹的,在他们心里,张豹是自己人,那些家主先生们是后来的,而且还不听话。 所以,姚峰禀报得常太公也很有技巧。 不过姚静到底了解手下人的性子,姚峰没说全,她就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都来了吗?” 姚峰说道:“就常家人没来。” 姚静点点头,原本之前军中议事她对于出兵夜袭踟蹰得紧,现在……她的不安更加强烈。 为今之计,还是需要稳住郡城,夜袭之事还是不做打算。哪怕错失偷袭良机,也绝不能冒险。 这么一想,一直悬在她心中的压力立刻一松。 姚静在书房处理公务,因为书房离外院比较近,外院传来吵闹声当即让姚静皱了皱眉。 敲了敲铃,守在外面的亲卫队长姚峰立刻推门进来。 “张豹在外面嚷嚷什么?” 姚峰在那外面出现吵嚷声,就让一个亲卫过去打听制止,毕竟离县尉办公的书房太近,已然会打扰到县尉。 “张家、李家等诸位家主、先生在和张屯长说话……想请张屯长规劝县尉您改变主意!” 张豹一向听姚静的,姚静做了决定,他根本不会反对,这会儿那些家主和才智先生遇见这么一根筋的张豹只怕会说些不大好听的话,张豹跟在姚静身边,立功无数,早就不是当年忍耐得性子,如今他也看清楚局势,这石涧郡城了,姚静最大,所以他臭脾气上来,吵嚷起来毫无压力。 姚峰自然也是向着张豹的,在他们心里,张豹是自己人,那些家主先生们是后来的,而且还不听话。 所以,姚峰禀报得常太公也很有技巧。 不过姚静到底了解手下人的性子,姚峰没说全,她就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都来了吗?” 姚峰说道:“就常家人没来。” 姚静点点头,原本之前军中议事她对于出兵夜袭踟蹰得紧,现在……她的不安更加强烈。 为今之计,还是需要稳住郡城,夜袭之事还是不做打算。哪怕错失偷袭良机,也绝不能冒险。 这么一想,一直悬在她心中的压力立刻一松。 姚静在这位冯县令还未拜倒前,她就急忙扶起了他,她知道这位县令是真的诚心拜谢她和全武惫,因为如果没有援兵,他和这座城里的军士和青壮面对一万贼兵是必死之局。 现在虽然来了援兵,不知道会不会改变结局,但是能引兵来援,这足以让他感恩大施一礼。 姚静扶起他道:“冯县令不必多礼,同为大齐命官,此时贵县有难,静和全大哥怎能袖手旁观?” 冯县令起身,又再拜谢,但是又被姚静扶住没让他行完全礼。 姚静几人寒暄这,冯县令后面的主簿文修文先仪却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姚静和全武惫一眼,又瞟了瞟入城的军队,心中暗自称奇。 当初那位小姑娘如今竟然有了千余兵马,而且在郡县闻名的火爆脾气全武惫竟然甘心做这小姑娘的副手,以她为主,实在令他惊讶不已。 姚静身后的陈足道也在这时看向了文先仪,文先仪连忙收回目光,他感觉自己的心思差不多被那文士看透了似的。 军情紧张,姚静推掉了冯县令要安排的接风宴会,他们就在军营详谈。 问清楚了县城的状况,还有冯县令之前的安排,不得不说,他还是及其有能力的县官。 虽然之前舍粥全养百姓有些顽固了些,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也未尝不是走稳路线。 后来贼兵一攻近处县城,这位冯县令也立刻反应过来,同意了属下的建议,将百姓疏通去了白虎山,可以说,他也算是一方好官。 自从张贼进攻郡县开始,每日冯县令都是会派斥候外出打探的,这几天,出去了二三十个,回来的只有十来个,但是也给了冯县令最确切的消息。 冯县令沉静地对姚静和全武惫说道:“据探子来报,张贼如果今晚连夜赶路的话,当在明日早上辰时赶到县城外扎营。” 说完,冯县令就手指向桌上的一方地图,从敦县出来,攻破甘县,再攻破青县的路在地图上已经标志好,照着这个方向,必然是贵县,攻破贵县后就有了两条道,一条就是去向祁县、束县,再到姚静的大本营成县,另外一条便是易县,再直接到石涧郡城。 贵县在石涧郡城算得上中转县城,石涧郡之后又有六县之地,最东边的河珙县和姚静的成县相邻,也就是说,石涧郡成所在是县城重要偏南一点的地方。 要拿下石涧郡,第一,就是攻破贵县、易县,然后直接攻破石涧郡,第二,就是攻破贵县后,再从祁县开始将石涧郡周围县城一网打尽,然后将石涧郡困守一座孤城,再慢慢吞食。 第一种法子,因为郡城城高将多兵齐,直接攻城需要花费不少兵力,而且如果有其他郡从县城援兵增援,还未必能打下石涧郡。 第二种方法无疑是可以掐断石涧郡的援兵,但是一个个扫荡过去,花费时间会很多,而且给了石涧郡更多准备时间…… 可以说,无论用那一种,都是有利有弊,张刀手下有着冀州刘赦派来的能人,姚静等人也摸不准他准备用什么法子,所以姚静只能率先出击,至少在贵县要拉下一层张贼的皮,也好日后应对。 青县到贵县约莫一百五十里处,行军速度适中的话需要八个多时辰。 “今日申时,探马回报,张贼大军六十里外的马家河入灶。” 计算得出后,他们若是连夜赶路,会在明天辰时赶到贵县。 姚静点点头,看向这简易的地图,具体的地形中,这古代地图当然不可能像现代那样一目了然,不过为了适应这个时代,姚静还是学会了去看着军中简易地图。 姚静看了全武惫一眼,全武惫看了看地图,没有什么好计策,用着询问的目光看姚静,似乎又再期待姚静能有个什么好办法明日来场大胜。 陈足道也看向了地图,姚静不客气地开始向冯县令询问周围的地形。 姚静原本就是顺着敦县回来的,周边官道有不少印象,不过她是骑马,而且一心想回贵县,所以这印象并不深刻。 “这处山脚下是不是一马平川?” 冯县令点了点头,早在张贼开始出兵开始,他就开始研究周围地理,加上他在贵县当了不少年县令,常常去县城周围乡里转了转,可以说他对着贵县真的还算熟悉。 “这一处的确一马平川,约莫半个县城大小,有个张乡在那里,约莫五百来人,不过现在只怕剩下不到十人了!”冯县令叹息一句。 姚静叹道:“派人守在那里看看,如果他们要扎营休息的话,这一处无疑是最好的地方,空旷无法偷营。” 既然无法偷营,还守在那里做什么? 冯县令还没问,全武惫就很积极地说道:“我这就派人过去。” 姚静点点头,又问了这近处的地脉趋势。 没有大坝,而且因为干旱的缘故,不少河水也有了干涸迹象。 “冯大人是否探听到张贼是否有骑兵?” 冯县令点点头,慎重地说道:“约莫千人。” 姚静一惊,本以为就张刀小小的响应者,冀州给他准备个三百骑兵就是很看重他的表现,没想到竟然有一千? 骑兵在战场上都是极具杀伤力的,冲阵斩骑追击,无所不能,而且威力极大,可以说骑兵是一军重大杀器。 同事,骑兵是出了名的难训练,而且各个花费不少,加上战马难得,往往能养上五千骑兵的州城就是武力很强大的州势力。 北方还好,南方就是很富裕的州郡,马儿更加难得,骑兵更少。 所以才有了北骑南水的名声。 想着冀州更加靠近产马的幽、辽两州,冀州本身又有不少中小型马场,姚静这才释然。 钦州和冀州相邻,冀州刘赦可是将钦州作为必拿下的地盘,自然会在战备上多下工夫。 至于南边相应他的,刘赦只怕没放在心上,只能作为一个席卷天下的声势,并没有报希望夺取地盘,南方的士族势力强大,相应的忠于齐氏的长官也不少。 南方既然不可图,那么只能图他周边的州郡,争取多得地盘,加强自己的实力,然后有恃无恐的进行南伐,恢复汉室天下。 全武惫立刻失声道:“怎么会有千骑?” 显然,全武惫有些不可置信。 张刀是个囚徒,又是从偏僻的敦县奇兵,如果他能得到冀州刘赦青眼,根本不会将他放在敦县…… “事实如此,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冀州刘赦明着大军攻向中州,其实主力来我钦州。”这次是冯县令手下的文先仪说话了。 冯县令也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两个早就商量过了。 “各州的目光都调向中州,除了应对本州叛乱,若是有多余兵力,定然是前去支援中州,这样下来,各州援兵之间会大幅度减少。”姚静也马上意识到了问题,说道。 冯县令沉重的点了点头,悲呼起天下来。 文先仪倒是眼带赞赏,能够迅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这位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陈足道微笑地看着,赞赏? 等到瞧见这位的手段,这由高到下的赞赏可就流露不出来了,有的只会是惊惧或佩服,陈足道丝毫不在意这场账。 或许说,陈足道根本没有将区区张刀放在心上,张刀何人?一个囚徒,其兵如匪,就是有万人兵马又如何?就算此次能攻陷郡县又如何? 就其品性手段,早晚有一天会输给这位眼下让无数人轻蔑的‘小姑娘’。 “兵书上说,御敌于外而城不毁,但是张贼既然有了骑兵,那么出城野战或偷营就是下下之策,胜算渺茫。”姚静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如此。” “难道只能被动守城?”全武惫问道。 姚静点了点头,虽然她也准备求个稳字只守城,但是也还是抱了些希望能够主动出战,取得小胜,可是局势如此,由不得人。 骑兵一千,或许她的陌刀兵能发挥作用,可到底只是初战,以一百对一千,赢面或许有个两三成,但是付出的代价……只怕她精心培养出来的陌刀兵活不了几个。 更何况,除了骑兵,张刀还有步兵虎视眈眈,她的破阵军和虎豹军,对上至少四千,甚至更多的人马,就算赢也是惨胜。 完全不符合她的打算。 “固守自是上上策,但是……难道一直守下去?”文先仪试探地问道。 姚静看向冯县令,冯县令已然做好和县城共存亡的心思。 不过如今既然有援兵来,那和之前的局势就不一样了。 有了姚静和全武惫的援兵,贵县已经可战,稳守不攻的话,至少也能保证五到十天,郡城见了这股子实力未必会放弃他们,届时守得够久,下令招他们回郡城也是可能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当做了弃子。 姚静立刻明白了文先仪的意思,说道:“当为郡城多拖些时间,希望郡城能够有消息。” 文先仪对姚静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么冯县令欲带兵和县城共存亡就没必要了,如果冯县令还是执意要做,文先仪只能走人了。 冯县令有些黯然,难道贵县真的保不住吗? 姚静看向全武惫,她们来援,可不是来此地和贵县共存亡的。 “都做好准备,明日随时待战。”姚静说道。 冯县令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谈话结束,冯县令安排姚静和全武惫去休息。 夜深,姚静并未睡。 屋舍里只有姚静和陈足道两人。 两人又在研究了一会儿地图,姚静揉了揉眉心,还是没什么好办法。 张贼骑兵多,兵力强横,就是偷袭,也能反被击杀。 “县尉不是早县尉不是早有准备固守县城,以弱敌兵兵力?骑兵虽然强横,但是绝对不可用于攻城,对于我等守城之人毫无威胁,所以县尉何必如此不乐?”陈足道说道。 第66章 拜见主公 和其他县尉比起来,全武惫是个粗人,否则姚静进入主账的时候,他会那么毫无顾忌的说轻视她的话。 而其他人,在王校尉未发话前,也只敢用表情显露出自己的轻视。 自从姚静败了王校尉的四个亲兵后,这个全武惫一改之前的轻视,现在又同为先锋,他竟然还主动找上来和他说话。 “姚先锋,虽然你的武功某很服气,不过你年轻还是个姑娘家,所以遇到冲锋还是交给我,你给我压阵就是。” 这话若是被渴望立功的人多想一下,还会认为这全武惫依旧看不起她,而且想和她争功。 姚静不渴望立功,她来这里不过是想言正名顺地去剿匪,所以看得出来,这三十多岁的汉子还真是为她着想。 “全先锋的部下人多强横,由您做首阵,是在最合适不过了。”姚静笑说道。 全武惫一听,大笑道:“你答应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向王校尉请令。” 姚静点点头。 目送他离开,一同在屋里和姚静商量军情的姚全、姚寿、姚万铜看着姚静等待她的吩咐,张豹这个立功心切的家伙就在这里和姚静抱怨了。 “队长,怎么能让他去抢首功呢?就他那部下,虽说有四百来号人,但是属下只要率领手下的兵都有信心摧毁他们。” 姚静瞪了他一眼,反而训斥他说道:“这里是联军营,你长得记性。” 张豹顿时怏怏退下去不敢再多话,他和自己一家子深受姚静恩德,又为姚静武功折服,所以对姚静简直言听计从。 “我们和白虎山的人交集不多,之前那百来号贼人不是白虎山贼人精锐,所以让全县尉打头阵看看也好。此外,我们也有很多人是新兵,先看看再上战场对他们有好处。” 姚全姚寿和姚万铜自是应好,张豹还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也算是听进去。 “都退下吧,好好和手下的组长交流,动员一下士气。” “诺!”四人站立起来。 姚静挥退他们。 这些人里面大多数大字不识,这些日子虽然被逼着认得几个字,可依旧不理想。他们也就武勇,能压得住手下,要想和他们论战局战势,根本是白瞎。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桌子上继续看白虎山和周围的地势图。 修建白虎寨的寨主也不是普通的强盗,否则也不会选上这么好的地形了。 和她的石头山比起来,更加难攻一些。 白虎寨的粮食又充足,若是真带着人死守在寨内不出,这场仗达到明年都未必会结束。 所以要想取胜,要么引诱寨内人下山,要么找其他路。 可是白虎寨的人会在大军围攻下下山吗?至于其他路,他们在白虎山可比他们久多了,有什么路他们怎会不清楚。 还有,就是内应或招安了。 内应不多,在寨内起不了作用,因为他们打不开寨门。现在去寻内应,似乎晚了。 至于招安,至少也得打上几场,否则这群强盗怎会心服? 看来只能随机应对了,暂时没什么计谋破敌。 *** 第二日,联军如时行军。 姚静带着队伍在全武惫队伍后面。 她的军队行走整齐,很快就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 全武惫驱马寻姚静。 “姚先锋这兵是怎么练得,真是齐整有力。你看我部下,松散得和你部下一比,实在太差了些。” 姚静忙道:“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又常常列队跑,所以有了默契,齐整有力没用,还不知道面对贼人是如何?”这事情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毕竟姚静总是让军队在山下围绕着原来的姚家村跑。 接着她又恭维道:“倒是全县尉的兵个个精壮,隐约有着杀气,不愧是全先锋带出来的精锐。” 全武惫听了有些得意,说道:“我们离白虎山很近,常常遇上白虎寨的贼人挑衅,我带兵砍杀了几次,经历过战事,这群小子也就像模像样了。” 姚静又恭维几句,终于将他忽悠走了。 其余的县尉虽然也好奇,但是不像全武惫那样心思大条,也就按捺住了,毕竟会走有什么用,能战才是的。 王校尉也没放在心上,抱着和其他县尉一样的心思。 行军两个时辰,终于靠近了白虎山。 在这之前要过一处拥有陡坡的长道,姚静看过地势,有些担心前面有埋伏。 如果埋伏在陡坡上推巨石下来,在陡坡下官道行走的整齐军队可不是要大乱,若是前面还有骑兵过来冲杀,只怕第一回和盗贼碰到的联军就会溃败下去。 姚静见王校尉到了这地方没下什么命令,她对手下的几个小队长使了个眼色。 随后她骑马去了中军。 “回禀校尉,前面陡坡,我军斥候来报,陡坡上似有人走上去过的痕迹。” 王校尉抬头向远处陡坡望了一眼,他虽然不是什么良将,但是一平民之身能做到校尉,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当下命令军队暂停。 随后召集姚静等几个领头军商量对策。 “陡坡很高,人在上面埋伏箭的作用不大,冲下来伏击,只怕还没下来就跌下来死了。”全武惫满不在乎的说。 姚静问道:“如果扔石头呢?” 全武惫笑道:“这姚先锋可以放心,这地形我熟,上面就是一片丛林,见不着什么石头,坡这么陡,他们想运石头也难上去。” 王校尉一听,点点头。 姚静也稍微安下了心,可她到底有些不确定,她为人是暴躁冲动了些,那也只建立在她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她身上背负着众多人的性命,她会变得很冷静。 “既然如此,继续行军,不过大家也小心些做好防备。” 姚静一时半会也拿不准是不是会在那里设伏,她还是提议道:“校尉,属下还是认为为了保证安全,希望一军一军的走,也好有策应。” 王校尉惊讶地看了姚静一眼,这小姑娘竟然也能有这番提议。 他都没想到这里去。 “姚先锋也忒小心了。”全武惫大大咧咧地说道。 王校尉皱眉,这全武惫这么大大咧咧,他反而对他刚才的话有些担心了。 “传令下去,六军隔五十步过道,各军虽是准备策应。” 姚静松了口气,这王校尉虽然私心重,却也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王校尉对姚静点了点头:“姚先锋,你很不错,若真有埋伏,当记你首功。” 姚静立刻反应过来,欣喜于脸色大声道:“谢校尉。” 她刚才的表现也太出众了些,希望她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吧。 王校尉笑着再次点头。 别的县尉打量的目光收敛了很多。 姚静和全武惫是同一个方向,一路上全武惫还在说姚静太过小心了。 姚静也不和他搬扯。 这是为了安全着想,更何况,他们不赶时间,这么做何乐而不为? 全武惫虽然很抱怨,但是王校尉下了命令,他只能带着人先走。 等到他走了五十步,姚静的人马才开始走,不过姚静的人马又分成一块一块的走,每块隔了十步。 都没有出现埋伏。 全武惫远远地对姚静露出个你小心太过得神色。 可就在姚静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王校尉的中军走到三分之一处时,陡坡突然滚下了巨木来。 “有埋伏!”中军当即有人大喊。 姚静叹气,真的有埋伏。不过她和中军太远,军队也是分块走,到没受到埋伏。 已经走过陡坡官道的全武惫张大了嘴。 上方源源不断的巨木滚下来,现在凑过去根本是找死,所以只能靠中军自己逃脱了。 姚静下令自己的部下继续行军,到了尽头后和全武惫汇集在一起,全武惫在中军遭到攻击的时候就停下了队伍,一来是及时等待中军救助,二来,他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好歹也打了几回仗,这时候多少也怀疑起前方也有贼军埋伏了,所以他在等待军队汇集。 而她自己带着人去救主将。 按照姚静本身的意思是不会去救得,可是那不是特种人物,而是行军打仗,行军打仗主帅真死了,部下是大罪,也会损毁士气,更何况现在还是联军,这王校尉真在头阵死了,这匪哪里还能剿灭。 作为主将的王校尉自然被众多军士保护者,王校尉也在看准时机逃,他到底有马,所以危险性并不大。 他边逃边下令让完全慌了的中军隔开距离往左右退。 姚静终于到了王校尉旁边不远,看见他一边奔驰一边回头呼喝中军应对,已经完全不能注意到上头情形。 一棵桶大粗的树木砸了下来,正好是王校尉附近方向。 姚静举起了剑往王校尉头上拼尽全力一砍,如桶桩粗的树木竟然被姚静分成了两半斜飞出去,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过了陡坡的全武惫和还没开始行军的左右两军看到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姚静在全军面前显威,如果之前联军中有很多碎语,这一次再也没人会说了。 王校尉也被这剧变弄得惊魂未定,姚静可不能再耽误了,这里太危险了,抽打王校尉的马一起走了。 等到和全武惫汇集后,王校尉看到中军死伤无数,三百中军,逃回去的只有三四十人,跟着他逃过来的,只有二十来人,其余的……全部被巨木砸死。 王校尉很阴沉,这还没和贼军交锋就损失了这么多人,他作为主将能高兴才怪。 到了这地步,王校尉也怀疑前方有埋伏,所以必须等中军后勤过来,中军后勤只能按照姚静的法子分成一块块前进,力求将死伤降低最少,同时也尝试着朝着陡坡高处放箭射杀埋伏的贼兵。 仰射比俯射更加困难,这么高的高度,需要拉开一石弓才有可能射中上面的人。 但是军中士兵标配是半石弓。 所以人没射下几个,到是浪费了不少弓箭。 这次姚静也没逞英雄,就她一个人,能射多少人。 全武惫和王校尉和几个军中相当出色的箭手已经出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等到全军过来,原本一千七百兵力,一下子退到一千五百。 这未正面对上就受了这么大的重创,一时之间,联军士气极为低迷。 “前面定然还有埋伏,待某冲杀碾压过去。”全武惫生气地向王校尉请令。 王校尉看前方道路,可埋伏的地方不多,也同意了,现在需要异常厮杀唤醒大家的士气。 不过姚静却有些不看好了。 贼匪埋伏没有达到预料的效果,怎么可能还在前面埋伏,有八成可能回去守寨去了。 成县新县尉收拢流民,只要努力干活可以养活一家子的消息很快就让姚静手下人散布出去。 开始还有很多流民不信,不过新县尉是曾经姚家村的大善人,立刻就有无数流民前往成县来。 姚静当初建设姚家村的时候还是有着些许名气,这年头到处凄惨,突然一个地方愿意收留快饿死的流民,这消息会被传得很快。 姚静之所以只迎来那么几百,不过是她只以一个村的名义,一个村能收留多少人?又能供他们吃多久,加上冀州放粮的消息传来,他们当然 只有极小的一部分前去投奔。 顿时之间,前来投奔姚静的可比当初多了几十倍。 不过一个月,成县县城人口达到四千多人,而且每日还有流民来投。 县城的房子早就住不下了,好在姚静提前让流名开始在县城建房。 只要能有一点食物饱腹,他们什么都愿意做,更何况又是为自己建家,他们干的心甘情愿,所以格外卖力, 县城进一步被扩大,东边是原来县城住户所在,现在拉长后,西边也多了一幢幢非常具有特色的石土屋和木屋,县城里的人走来走去,几乎都有拿着比较重的材料,可他们一个个都带着笑容。 成县百姓算是安定下,但是对于姚静来说,人多了,事情也多了。 开始就她一个识字的,一个个登记造册,还有各处分配安排,让她累成狗。 后来随着人多,也终于有了账房或者识字的庶民不得已来投。 虽然后来有见了姚静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不屑在她手下做事走了,但是还是让姚静留下了那么十来人。 没什么人才,但是会算账会登记,对于现在的姚静来说是帮了大忙了。 姚静终于有了喘息之地。 “县尉,今日又有七十四名青壮通过了县尉军入军考验,加上前些日子的,又可以编成一屯了。”说完,姚大山眼睛极其晶亮地看着姚静。 现在入了官军,便按照官军的军制来排。 校尉有若干个曲,一曲大概1000人,最高长官叫军侯,一般来说,县兵属于民兵,县尉位比军侯。 如今,之前很有名声的姚静,现在入主成县,而且伴随着姚静随着四县联军破了白虎匪贼,立刻为姚静赢得莫大名声。 第67章 将计就计 天微微亮。 贵县两方城门早就严阵以待,姚静和全武惫身着厚重的甲胄带着人马布防。 北门让全武惫所带的一屯兵马和贵县县尉军一起布防,一共加起来也凑成了两屯一共千人的守卫。 姚静也带了两屯来,所以南门只得交给了姚静。 这安排未妥前,冯县令虽然感激姚静,不过到底对于姚静这位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放心,便想将姚静手下的两屯人马分开随着全武惫和他一起布防,不过他还没有提出来,他手下的主簿文先仪阻止了他。 “姚县尉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这千余军为她部下,县尊大人若是分走姚县尉的屯兵,虽是好意帮忙,但是却有夺权争功之嫌。” 冯县令连忙道:“本官并不是……” 文先仪施了一礼,说道:“卑职自然清楚县尊大人,可是姚县尉在这之前和县尊大人并无了解,只怕……” 冯县令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道:“既然不能派人,那将南门交由她守,本官甚是忧心。” 姚静在剿灭白虎寨一事立下大功,冯县令虽然听闻,但是具体的战术是不知晓的,所以没有亲眼看见,加上那次县城联军损失惨重,姚静又没有带领手下人回到贵县,他们并不知道姚静具体的情形,所以看见姚静年纪和性别,是本能地觉得担忧。 文先仪说道:“县尊大人放心,卑职愿意前去南门,姚县尉虽是女流之辈,但是之前我观之她甚是听得进去谏言。” 冯县令对于文先仪还是十分倚重,所以他听从来,后来他将文先仪带去姚静军中,姚静并不曾拒绝,这无疑让冯县令提着的心稍微松了些。 姚静在巡视南城门,身后跟着十来个亲卫,剩下两个文士就是陈足道和文先仪了。 陈足道悠闲地看着四周,一点都不像是等待着开战。 文先仪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姚静手下的士兵,要知道就在短时间换防中,他就被震撼了一把。 特别齐整,如同训练有素的精兵一样。 现在他看着一个个姚家军,几乎都是精气神非常旺盛,他们仅仅拿着自己守城的兵刃,随时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和之前他看到的本县人马苦愁忧虑之色,真是大不一样。 姚静察觉到文先仪的表情,她也没多加理会,真打起来,她手下兵厉害能打自然而然地会传出去,他看到也无妨。 陈足道也没去理他,他看似悠闲,其实除了观察这城池周围,此外,就是观察姚静了。 现在的姚静又让陈足道心中又提高了一层评价。 如果姚县尉是男儿,陈足道想着他到了这时候定然会奉他为主,可惜…… 如今的姚县尉再怎么厉害,他日终究会嫁为人妇,手下的势力易主,他若投奔了她,她寻的夫君不是明主之像,他怎么甘心? 其实陈足道这担心若是为姚静所知,定然会说他想太多。 姚静并非这年代的思想,将来嫁了人之后,就该将一切交给夫家。 姚静不保证她日后会不会成亲留下后代,但是走上抗争命运、在乱世保全自己和家人的路后,她就不会放弃追随她的人,如果阻力是她未来的丈夫,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之。 一人之命,怎比得上为她拼命的众多部下? 至于以后的成果,姚静会是一个将果实交给他人的人吗? 答案是根本不会,姚静前世在军中向来以不愿吃亏闻名。 现在的陈足道不知道,但是真到了陈足道不愿离开姚氏政权的时候,他会提出来,而姚静也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 “报,敌兵已到十里外驻扎。” 姚静接过战报,笑看了陈足道一眼。 “果如我们所料,张贼驻扎木村坡。”贵县十里外有一坡,是平原田坡地,周围无山,旁边正好靠着水源,驻扎在坡上,最防偷袭。 因为一旦有军队偷袭,坡上很容易侦查到,然后由本部兵马冲杀下去,可以有席卷之力,可以平白比平常战场上多出一倍战力。 陈足道从姚静手下也拿过战报,到了这时,他反而更平静起来。 “对方军中也有能人啊。”陈足道先感叹一句。 姚静和陈足道其实并不意外,他们早就料到他们驻扎的地点。 文先仪昨天也在推算贼寇驻扎的地方,现在看到贼寇驻扎在他们最不想的地方,文先仪也叹了一口气,他道:“张贼手下有千余骑兵,冀州刘赦怎会放心张刀区区一个囚徒掌管?” 姚静笑看陈足道一眼,陈足道笑着点头。 文先仪目光闪动。 姚静微微点头:“先生放心。” 陈足道也点了点头,在姚静的六个亲兵护送下离开了,姚静看了文先仪一眼,并不在意他多想。 等到陈足道离开后,文先仪还是忍不住问道:“姚县尉……这是?” 姚静说道:“无事,只是昨儿和陈先生揣测着张贼驻扎之地,然后快马去了那地为张贼准备了些东西。” 文先仪心惊,他可是半点都不知。 “文先生,你先下去吧,待贼兵休息两个时辰,定然会派兵前来试探着攻城,城头危险,先生还是城内等候吧。” 文先仪更好奇了,只是他清楚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忙道:“姚县尉放心,卑职也曾习得剑术,能够协助守城。” 姚静一听,自知他心思,便也不阻拦去了城楼各处做了最后的巡查。 *** 午时。 斥候回来不久,附在贵县地面上,能够隐约听见马蹄踏步的声音。 不仅仅是姚静,北城的全武惫和冯县令也不由得提紧了心,终于来了。 不久,骑兵率先赶到,不过他们并没有接近城头长弓200米内。 来了约莫五百骑兵,另外五百骑兵只怕在北城,后面也传来步兵推进的声音,显然这张贼见自个势大,准备分兵攻城了。 城头安静万分,大家都严肃地盯着五百米外的漆黑一片,手不由地握紧了准备战斗的兵刃和用具。 终于,骑兵率先本散开了,步兵开始移动,从军容上看,姚静多少松了口气,虽然人数至少在五千左右,但是有一半的的人皮甲都不全,冲杀的兵刃也是各种各样。 想来,这些是张贼招的新兵,可是到底不在冀州境内,敦县又十分穷苦,能够保持三四千的铁甲兵刃已经是很用心在做了。 步兵在百米停下来,一雄壮大汉提着把巨斧催马上前,后面的步兵跟在他人马后。 到了城门近处约莫七十步处,举着大斧,凶恶喊道:“哪里来的人马?还不速速开门放吾军进去?” 这轻蔑地架势,看来是前面两县没有什么抵抗。 姚静心中轻叹,县城终究是县城,一县之地哪里能面临一万大军压境,还不如早早投降,免得被杀进城受死。 姚静示意姚银鼠上前回话。 阵前传声也是有必要的,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士气。 姚银鼠出现在城头中央,呵斥道:“我乃大齐钦州成县姚县尉麾下虎豹二军队率姚银鼠是也!今奉姚县尉之命,前来劝阻尔等,尔等妄自兴兵造反,实为叛逆。” 说到这里,姚银鼠的声音更大了。 “大齐律令,兴兵造反者祸及满门,不忠天子,又连累父母亲友,实为不孝;不忠不孝之徒,上天看着尔等将会下降天罚,尔等早晚会是败亡之局,尔等今日反思己过,放下刀枪投降赎罪,尚能赎罪!” 姚银鼠一说完,文先仪竟然发现地下黑压压的一片贼兵竟然躁动起来。 这样的话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躁动啊。他看见底下的贼兵将领大声呵斥躁动的士卒。 文先仪突然想起之前姚县尉的话……姚县尉说昨晚上提前放了些东西去今天他们驻营的地方……难道那些东西预示着天罚? 姚银鼠接着大喊道:“今奉刺史大人诏令剿杀叛逆,投降者不死!” 他的话刚落,县城里突然摇旗敲鼓起来,声音甚大,随着一冲天气势大喝,似乎有五千之众,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贼兵一看,顿时给吓坏了,训练有素的铁甲精兵冲出来,后面烟尘纷飞,仿佛精兵无穷无尽一样。 之前那凶狠的将领也被吓了一跳,这架势至少也有五千兵力,难怪他们敢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冲出来……想起那小将说得,奉刺史大人诏令,莫不是州刺史悄悄派了兵!他们分兵来攻城,他手下也就五六千,而且他们一半是新兵,如何是州府派来的精兵对手。 吾军危矣! 这领将满头大喊,慌乱的举手大喊:“撤退。” 说着骑马先跑了。 贼兵大多不通文字,多愚昧,本就因为天罚之是闹得人心惶惶,这会儿看到官军这么大的声势,哪里不害怕,又听到将军喊撤退,当下,军心立刻溃散,一个个争相跑逃。 逃得最快的竟然是那带兵将领和骑兵,姚静微微摇头,原本以为这先声夺人和虚张声势之计也就乱些军心,她还做好小打一胜仗的准备,可现在……竟然奔溃得这么快,实在让姚静觉得愕然。 第68章 生擒向宏川 之前那凶狠的将领也被吓了一跳,这架势至少也有五千兵力,难怪他们敢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冲出来……想起那小将说得,奉刺史大人诏令,莫不是州刺史悄悄派了兵!他们分兵来攻城,他手下也就五六千,而且他们一半是新兵,如何是州府派来的精兵对手。 吾军危矣! 这领将满头大喊,慌乱的举手大喊:“撤退。” 说着骑马先跑了。 贼兵大多不通文字,多愚昧,本就因为天罚之是闹得人心惶惶,这会儿看到官军这么大的声势,哪里不害怕,又听到将军喊撤退,当下,军心立刻溃散,一个个争相跑逃。 贵县两方城门早就严阵以待,姚静和全武惫身着厚重的甲胄带着人马布防。 北门让全武惫所带的一屯兵马和贵县县尉军一起布防,一共加起来也凑成了两屯一共千人的守卫。 姚静也带了两屯来,所以南门只得交给了姚静。 这安排未妥前,冯县令虽然感激姚静,不过到底对于姚静这位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放心,便想将姚静手下的两屯人马分开随着全武惫和他一起布防,不过他还没有提出来,他手下的主簿文先仪阻止了他。 “姚县尉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这千余军为她部下,县尊大人若是分走姚县尉的屯兵,虽是好意帮忙,但是却有夺权争功之嫌。” 冯县令连忙道:“本官并不是……” 文先仪施了一礼,说道:“卑职自然清楚县尊大人,可是姚县尉在这之前和县尊大人并无了解,只怕……” 冯县令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道:“既然不能派人,那将南门交由她守,本官甚是忧心。” 姚静在剿灭白虎寨一事立下大功,冯县令虽然听闻,但是具体的战术是不知晓的,所以没有亲眼看见,加上那次县城联军损失惨重,姚静又没有带领手下人回到贵县,他们并不知道姚静具体的情形,所以看见姚静年纪和性别,是本能地觉得担忧。 文先仪说道:“县尊大人放心,卑职愿意前去南门,姚县尉虽是女流之辈,但是之前我观之她甚是听得进去谏言。” 冯县令对于文先仪还是十分倚重,所以他听从来,后来他将文先仪带去姚静军中,姚静并不曾拒绝,这无疑让冯县令提着的心稍微松了些。 姚静在巡视南城门,身后跟着十来个亲卫,剩下两个文士就是陈足道和文先仪了。 陈足道悠闲地看着四周,一点都不像是等待着开战。 文先仪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姚静手下的士兵,要知道就在短时间换防中,他就被震撼了一把。 特别齐整,如同训练有素的精兵一样。 现在他看着一个个姚家军,几乎都是精气神非常旺盛,他们仅仅拿着自己守城的兵刃,随时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和之前他看到的本县人马苦愁忧虑之色,真是大不一样。 姚静察觉到文先仪的表情,她也没多加理会,真打起来,她手下兵厉害能打自然而然地会传出去,他看到也无妨。 陈足道也没去理他,他看似悠闲,其实除了观察这城池周围,此外,就是观察姚静了。 现在的姚静又让陈足道心中又提高了一层评价。 如果姚县尉是男儿,陈足道想着他到了这时候定然会奉他为主,可惜…… 如今的姚县尉再怎么厉害,他日终究会嫁为人妇,手下的势力易主,他若投奔了她,她寻的夫君不是明主之像,他怎么甘心? 其实陈足道这担心若是为姚静所知,定然会说他想太多。 姚静并非这年代的思想,将来嫁了人之后,就该将一切交给夫家。 姚静不保证她日后会不会成亲留下后代,但是走上抗争命运、在乱世保全自己和家人的路后,她就不会放弃追随她的人,如果阻力是她未来的丈夫,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之。 一人之命,怎比得上为她拼命的众多部下? 至于以后的成果,姚静会是一个将果实交给他人的人吗? 答案是根本不会,姚静前世在军中向来以不愿吃亏闻名。 现在的陈足道不知道,但是真到了陈足道不愿离开姚氏政权的时候,他会提出来,而姚静也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 “报,敌兵已到十里外驻扎。” 姚静接过战报,笑看了陈足道一眼。 “果如我们所料,张贼驻扎木村坡。”贵县十里外有一坡,是平原田坡地,周围无山,旁边正好靠着水源,驻扎在坡上,最防偷袭。 因为一旦有军队偷袭,坡上很容易侦查到,然后由本部兵马冲杀下去,可以有席卷之力,可以平白比平常战场上多出一倍战力。 陈足道从姚静手下也拿过战报,到了这时,他反而更平静起来。 “对方军中也有能人啊。”陈足道先感叹一句。 姚静和陈足道其实并不意外,他们早就料到他们驻扎的地点。 文先仪昨天也在推算贼寇驻扎的地方,现在看到贼寇驻扎在他们最不想的地方,文先仪也叹了一口气,他道:“张贼手下有千余骑兵,冀州刘赦怎会放心张刀区区一个囚徒掌管?” 姚静笑看陈足道一眼,陈足道笑着点头。 文先仪目光闪动。 姚静微微点头:“先生放心。” 陈足道也点了点头,在姚静的六个亲兵护送下离开了,姚静看了文先仪一眼,并不在意他多想。 等到陈足道离开后,文先仪还是忍不住问道:“姚县尉……这是?” 姚静说道:“无事,只是昨儿和陈先生揣测着张贼驻扎之地,然后快马去了那地为张贼准备了些东西。” 文先仪心惊,他可是半点都不知。 “文先生,你先下去吧,待贼兵休息两个时辰,定然会派兵前来试探着攻城,城头危险,先生还是城内等候吧。” 文先仪更好奇了,只是他清楚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忙道:“姚县尉放心,卑职也曾习得剑术,能够协助守城。” 姚静一听,自知他心思,便也不阻拦去了城楼各处做了最后的巡查。 *** 午时。 斥候回来不久,附在贵县地面上,能够隐约听见马蹄踏步的声音。 不仅仅是姚静,北城的全武惫和冯县令也不由得提紧了心,终于来了。 不久,骑兵率先赶到,不过他们并没有接近城头长弓200米内。 来了约莫五百骑兵,另外五百骑兵只怕在北城,后面也传来步兵推进的声音,显然这张贼见自个势大,准备分兵攻城了。 城头安静万分,大家都严肃地盯着五百米外的漆黑一片,手不由地握紧了准备战斗的兵刃和用具。 终于,骑兵率先本散开了,步兵开始移动,从军容上看,姚静多少松了口气,虽然人数至少在五千左右,但是有一半的的人皮甲都不全,冲杀的兵刃也是各种各样。 想来,这些是张贼招的新兵,可是到底不在冀州境内,敦县又十分穷苦,能够保持三四千的铁甲兵刃已经是很用心在做了。 步兵在百米停下来,一雄壮大汉提着把巨斧催马上前,后面的步兵跟在他人马后。 到了城门近处约莫七十步处,举着大斧,凶恶喊道:“哪里来的人马?还不速速开门放吾军进去?” 这轻蔑地架势,看来是前面两县没有什么抵抗。 姚静心中轻叹,县城终究是县城,一县之地哪里能面临一万大军压境,还不如早早投降,免得被杀进城受死。 姚静示意姚银鼠上前回话。 阵前传声也是有必要的,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士气。 姚银鼠出现在城头中央,呵斥道:“我乃大齐钦州成县姚县尉麾下虎豹二军队率姚银鼠是也!今奉姚县尉之命,前来劝阻尔等,尔等妄自兴兵造反,实为叛逆。” 说到这里,姚银鼠的声音更大了。 “大齐律令,兴兵造反者祸及满门,不忠天子,又连累父母亲友,实为不孝;不忠不孝之徒,上天看着尔等将会下降天罚,尔等早晚会是败亡之局,尔等今日反思己过,放下刀枪投降赎罪,尚能赎罪!” 姚银鼠一说完,文先仪竟然发现地下黑压压的一片贼兵竟然躁动起来。 这样的话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躁动啊。他看见底下的贼兵将领大声呵斥躁动的士卒。 文先仪突然想起之前姚县尉的话……姚县尉说昨晚上提前放了些东西去今天他们驻营的地方……难道那些东西预示着天罚? 姚银鼠接着大喊道:“今奉刺史大人诏令剿杀叛逆,投降者不死!” 他的话刚落,县城里突然摇旗敲鼓起来,声音甚大,随着一冲天气势大喝,似乎有五千之众,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贼兵一看,顿时给吓坏了,训练有素的铁甲精兵冲出来,后面烟尘纷飞,仿佛精兵无穷无尽一样。 逃得最快的竟然是那带兵将领和骑兵,姚静微微摇头,原本以为这先声夺人和虚张声势之计也就乱些军心,她还做好小打一胜仗的准备,可现在……竟然奔溃得这么快,实在让姚静觉得愕然。 第69章 大胜之喜 “向宏川已被擒,降者不杀!” 姚静看着被姚静重伤晕死的向宏川被亲兵擒住,立刻举枪大喊。 然而这次,姚静碰上的事刘赦的嫡系,素质和忠诚那都是非常强悍的。 他们不管如何都要战到最后,除了刘赦出事,别的人都别想收服。 听到姚静的话,这些兴汉铁骑反而更凶狠了,而且都不要命地向姚静扑来。 姚静不得不佩服这样一只强军。 她重新投入战场之上,张豹等姚静的士卒们因为姚静大战熊威将叛军主将向宏川斩杀,气势士气到了顶峰,一个个兴奋地直扑。 尤其姚静大喊“杀叛军,重重有赏!” 顿时之间,大伙只觉得自己的气力无线增长。 也在这时候,东南北抽调过来的一半兵力也陆续赶到。 兴汉铁骑虽然更新凶狠,但终归是主将死了,又知道无生希望,士气早就垂落下来。 随着一开始的凶猛,这时候他们的斗志在一点点减少。 而且全武惫带着其他门的生力军大老远喊杀冲过来,气势如虹,更让兴汉铁骑变得凌乱不堪。 兴汉铁骑三千,无一人投降,但是随着姚静大军弹压,一个个都被姚静的人都解决。 “将军,敌军攻城了!” 严奎安一直注意着城门。 他看到火光迅速移动过来,连忙禀报。 姚静并不意外,因为向宏川带着人偷袭进城,定然早就准备其部下在其后跟着。 看着兴汉铁骑不过千人,她点点头。 立刻分出一半上了城楼准备攻防之战。 当即,兴汉铁骑就有队长大喊:“援兵到来,向城门吊桥处冲!” 不过,他怎么可能冲破姚静早就布置好的防线? 不过一千,而围着他们的有六千。 城楼进行剧烈的攻防战,但是城内也在和兴汉铁骑进行血战着。 姚静终于将一直养着的陌刀手军投放进来。 这时候,陌刀手的作用完全凸显出来。 铁骑完全被陌刀手压制,陌刀重而利,一刀砍过去,可以砍断骑兵刺过来的长矛,并且余劲也能砍掉马绳子,甚至是马腿,铁骑上的敌军士卒会栽下来,而陌刀手顺势下来立刻将人砍得死的不能再死。 “杀!” 陌刀队长方平大喊一声。 三百陌刀冲入千人残军,顿时起了压倒氏的胜利。 众人看见一个个铁骑兵被陌刀手砍死,更激起了军队的血性,不到一炷香,兴汉铁骑终于死掉了最后一个人。 姚静叹了口气。 看着都是血水的陌刀兵和虎豹军,对其挥了挥手。 这次他们和新兵也算损失惨重,不过解决了兴汉铁骑,到也划算。 城楼城防战已经不需要他们继续再战了。 剩下的生力军,和早就弄好的布置,足以将他们挡在城外。 虎豹军屯长张豹和陌刀队队长方平对姚静行了一个军礼,没再说话就退走了。 远处躲着看着这场战争的百姓和士族们不由地倒吸一口气。 早知姚县尉有强军,却没想到强军会这般厉害。 兴汉铁骑和他们拼竟然也没能拼赢。 当下,除了对姚静更加崇拜和信任,也对其再也不敢相信。 “此女……此女……”张优不由地颤抖着嘴唇。 “听闻,姚氏祖母孙媪在年轻之时被批命晚年是王侯太夫人的贵命……” 张优立马回头,盯着同族的兄弟张怡:“可是真的?” 张怡说道:“其姚家村周围几乎都知道,之前众民包括孙媪自身,都以是姚氏叔父姚文庆是那骄子,然姚文庆不堪大用,县城寒门有学之士听孙媪进城多次说其命理,纷纷取笑姚文庆!乃时间谬论,现在看来,孙媪早之前的批命……” 张怡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张优岂会不明白。 王侯太夫人的贵命,不在于姚文庆,而是在于此女……天下即将大乱,此女不过十三四岁,就有如此强军,并未诸将折服,日后前途定然不低! 若是此女一步步成长下来,可以据一郡之地,甚至更多,无论天下哪位英雄成龙,当也不会拒绝此女。 王侯太夫人……此女若为妇好,其亲祖母为王侯太夫人也甚是不难得! 张优目光闪动,又闻此女被仙长收为弟子……若无大造化,仙长岂会收她? 这些人,不,应该说天下人都不会怀疑姚静是‘仙长’弟子的事实。 因为姚静之前就是普通农女,就是聪慧些也不可能成长如此程度,所以,她是仙长弟子,才是唯一可解释的。 当然,大部分有学识之士也清楚,所谓的仙长不会是真正的仙人,但是高人是跑不掉的。 “可查清楚昔日为孙媪批命的的道士?” 张怡摇了摇头,那是三四十年前的事,如何还能查到。 不过,事情从姚氏未出生前就开始传出来,想来也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兄长,我突然又想了一件事!”说话的是张优的亲弟弟张越。 张优说道:“速速说来!” 张越也年过三十,长相不打眼,看起来很温吞老实。 “先惠帝入京即位时,石涧郡被流传了好一段龙兴福地的言论!如果此言为真,兄长您说,是否除了惠帝,我等石涧郡会再出一位龙……” 张越还没说完,张优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是啊,如果只是惠帝,那么只会说龙兴之地,可说了龙兴福地……福地,可不是一个人能占据得,也就是说还会有人沾上…… “如此,此女便是重中之重。” 他们这等士族,其实信命,但其实也不信命。 信命的时候,当是已经有了些许命理迹象之时! 就比如现在! 姚静手下的强军能消灭吞掉两万西园军的兴汉铁骑,就注定姚静非同一般! 再加上数个预言混合到一起,他们不想相信也难,因为他们心动了,有些受不住诱惑。 因为命数如果为真,他们投靠姚静,将来真的重新定顶天下,他们可以一跃成为全国的大士族,而不是区区郡县士族。 更何况……龙兴福地只是出了姚氏女,龙不见踪影……他们心中有所震荡,是不是娶了姚氏的大丈夫为其龙? 如果……如果……如果…… 张优心中道了三个如果……心情莫名激动起来。 “如果可以,将孙媪那消息压下去。”张优立刻下了决定。 张怡连忙点头。 姚氏亲眷都在成县县尉府,也不曾传过任何消息,张怡之所以听到,是他去查姚氏女的时候从贵县和姚家村附近的村民们探听到的。 既然成县无此言,当是姚氏压下去。 那么其余的人,就由他们解决掉吧! 士族重规矩,讲究仁智礼信义,但是在利益面前,会比屠夫还要凶狠。 *** 张氏士族这么推测,姚静是丝毫不知的。 李武之前带着三百人出城,除了引诱向宏川进城,还有真的是去壕沟布置了。 叛军慢慢搭上护城河的的桥后,一阵阵火箭射了下来,壕沟就燃起剧烈大火,瞬间烧掉了架在上面的木板,还在一*冲过来的叛军每每搭上木板再次被烧掉,连带着几个掉入了火海。 因为过不去壕沟,导致攻城的叛军少了一层,并且叛军自身也撤不走,并且过了壕沟后就一直处于城楼射箭的范围。 顿时,城楼下哀嚎呼喊满地,一阵阵箭雨无情地收割者着叛军的性命。 等到壕沟剧烈的火势慢慢削弱,重新架起了桥跑过来的时候,一开始冲向城门的三千左右叛军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远远望着的吴兆泗面如土灰。 “完了!” 吴兆泗喃喃道。 他的想法一直在对方所料之中。 被郡城将计就计,就这么一个晚上,三千兴汉铁骑没了,剩下七千向宏川的嫡系,刚刚倒在城下有三千…… “收兵吧!”吴兆泗看着剩下的四千士卒架好了壕沟桥继续往前冲对指挥的副将喊道。 这副将徐柱是向宏川一手提拔的,看到向宏川陷入城内,早就急得跳脚。 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见再次冲上去的士族终于有爬上城楼,一把推开吴兆泗,带着最后属于向宏川的六百亲兵冲了上去。 “给我冲上去,杀啊!” 吴兆泗爬起来,看到上面的战火,他微微闭眼,随后重新上了马。 完了! 冀州军完了,他同样也完了。 这一系列的计谋都是他出的,可是现在除了去成县不知消息的三千兵马,其余的,包括兴汉铁骑在内都亡了。 追究责任,他的罪过比主将还要大。 他只要回冀州,只怕就会被刘赦愤怒砍杀了! 刘赦准备逃走,不再管其他事。 可是,有人拦住了他。 向宏川军中还是有有能力的将才的。 比如眼前的高寸,是个校尉。 他现在满身都是血,带着几十个士卒退了下来。他是第一批冲过壕沟的一队,苦苦撑着,兄弟们死了大半,后面的桥架好,本以为会听到撤兵的号令,可是等来的却是更多兄弟冲上来,最后看见刘副将带着亲兵也冲过来,他就知道完了。 他不想做逃兵,但是随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替他挡住飞箭重物,都在呼喊让他带着他们活下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慢慢退走! 他一个庶民,带着乡勇投奔刘赦,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并且不要再收他们县镇小士族关氏欺压。 他答应过乡村父老,要将兄弟们带回去的。 **** “军师要去哪里?” 吴兆泗见状,只得认命下了马。 “刘副将下令誓死攻城,你怎么退下来?” 高寸抹去脸上的血,呲牙阴森地看着吴兆泗,那模样仿佛要将吴兆泗吃了一样。 吴兆泗有些心慌。 “我阻拦过向将军和刘副将的。”吴兆泗不由地解释。 他真的阻拦过,不过虽是如此,他还是得承担大部分责任。 “算了,军师,如今我等是不能回冀州了,你给个出路吧!” 这才是高寸最终目的。 吴兆泗是否阻拦过,高寸不清楚,但是不可否认,吴兆泗是个智者,否则也不会从众多文士中脱颖而出做了军师,虽然是主公帐下十大谋士之末,却也是非同凡响了。 此次,吴兆泗的计谋失败,高寸虽然怨他,但是他不是没脑子,两军交战,从来都是胜负难定。此次输了,是敌军技高一筹而已。 高寸带着剩下活着的兄弟冲出战场,已经是做了逃兵,就是不做逃兵,如今大败,回冀州去定然也没什么活路。他们军队当差不多全军覆没,就当他和众兄弟一起死在这个地方,然后他们换个名字重新开始。 吴兆泗目光闪烁。 他也要逃…… 可他一个文士,在乱世中可比武士要来得脆弱得多。 他沉下心来,说道:“北边不能待了!” 高寸盯紧他。 吴兆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说道:“也不是不能待,除了辽州!” 随后继续说道:“辽州匈奴入境,大将军上官木招选勇士抵抗匈奴入侵,听说,就是死刑犯……只要去杀匈奴都可以获得赦免!” 高寸顿时有些松动。 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去寻刘赦了,而其他爆发的起义军比之刘赦来太小,而且其首领也非刘赦那等雄才伟略的明主。 他们的路就只剩下官军。 但是他们曾是叛军,走普通官军路子是行不通的。 “如果南下……天下大乱之后,各州郡州牧郡守各自拥兵,定然也渴求良将猛士,尔等就算曾为刘赦手下,在江南等待机会也未尝没有出头的一天!” 不过,到底作为逃兵,只怕最终的结果还是得不到重用的。 这一点,吴兆泗没说。 因为吴兆泗在欺骗自己,他的处境比高寸等人要困难多了。 吴兆泗希望他们去辽州,因为辽州出头快! 而江南……江南多士族,他们重名声,才和武反而是次位。 高寸听完,也不再多言,一抬手就带着人走了。 吴兆泗连忙跟上去。 不管他们去哪里,他都准备跟着,至少他们在前面,他的安全性大一些。 ***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 等到打扫完战场,天差不多亮了。 虽然连夜作战,但是大多数将领还是精神奕奕。 哪怕已经伤了的姚全李武等人,被手下兄弟抬入太守府议事也是咧开嘴笑。 文先仪也终于将统计出来的数据读给大伙听。 “此次一战,生擒叛军主将向宏川,和两校尉,斩首其手下四位副将,五位校尉,叛军死七千六百,俘虏一千五百!” 剩下的人成了溃兵逃了,不足千人逃走,没有多少危险。 “我军虎豹军伤亡五百九十三……” 姚静等众人心中一窒,在场的都是姚静心腹中的心腹,就是都从成县跟来的,后面在郡城投入的士族小吏和小官们,此次还无法参加姚静这次的会议。 带过来的虎豹军总共就只有一千出头,如今就去了一半!姚静很是痛心。 她摸了摸额头,这是因为虎豹军灭杀兴汉铁骑重要力量! “陌刀军伤亡七十五人,破阵军伤亡三百三十九人……姚寿、李青……五位队率战死……副队……” 等到一笔笔数字念出来,之前喜悦的气氛沉寂下来。 中间的更有在战场上被被刀砍中都不眨眼的汉子在这会儿红了眼。 一万大军,姚静又只剩下不到六千士卒。 不过好在,石涧郡的危机解除了。 “都要好好登记,他们每一笔的抚恤都要亲自送去给他们家里人。日后他们的家人也是我姚家军的家人,照顾他们是本分。” 姚静声音也有些暗哑。 在场的人眼睛又红了些。 文先仪见底下那群武官的感动模样,心中也感慨万分。 这样的主公,才能让人甘心卖命啊! 姚静此女,不负她的人,她也会尽力做到不负他们的事,以前他不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过了一会儿,话题被移开。 此次新兵也大多见了血,如今在好好训练一些日子,又能成为虎豹军和破阵军一样的能战之军。 姚静叫他们来,也是将剩下四千多来人打散入他们队伍中,顿时又多了八屯。 姚静也不管她此时还没拿到太守的朝廷敕封,便对自己一众心腹安排了职位。 太守是一个郡管民管军管司法的封疆大吏,属于一郡内最高长官,其俸禄也有二千石。可以说,是相当有权的官位。 在太平年间,太守都是中央直接遣派官员。 但是现在……随着惠帝恢复州牧制度,并且买官卖官制度在全国兴起,这太守几乎都是各州郡士族或中央名门世家的囊中之物了。 之前的石涧郡郡守王仲渊就是大齐七姓之一的王氏旁门子弟。 常家也是七姓之一,不过常青亭是旁系一只,上百年来,在石涧落地生根。 随着常青亭位列三公,石涧旁系也入了中州嫡系了。 天下若是还是太平,王仲渊就是死了,也是轮到士族来做的,买官这事也不是人人买得,尤其是太守这等实权,也就中州有不错势力的士族才能买到,而别的人很难! 不过现在,天下已经变了! 姚静经过收复郡城,如今又歼灭前来的冀州叛军,已经在石涧郡造就莫大名声和威望。 加上如今军政被姚静拿在手里,再而众士族上表,还有常家人发话,朝廷不会不给面子。 如今九品中正制还未出来,官职没有几品之说,都是以其俸禄和所负责的权位论大小。 太守俸禄为年两千石,一州内,除了被恢复的州牧高于它外,是一州内最高的位子了。 其下文武有各不同俸禄的官职。 郡内基本会设两到四位校尉,每校尉下有军侯。郡以下会设县尉,位比军侯。 姚静此时就开始提拔手下人做了校尉。 四大校尉只设了两位,那就是张豹和严奎安,此次立下大功的涂亥、李武、姚全、姚万铜等队率上了军侯的位子,后面的再一军功论,将职位都补足。 原来成县而来的普通小兵在军功统计处后,打散开后也至少成了伍长。 等到队列分好后,已经是三天过去。 这三天除了军队论制,郡城也都在忙战后工作,不过相比战前,战后的气氛无疑轻松许多。 姚静在郡城西山修建了一座塔,将此次丧生的士卒们的牌位移了进去,日夜香火供奉,一些重伤不能再从军的残疾士卒,姚静亲自问过后,在西山安顿下来打理英雄塔。 一时之间,整个郡城都记住了那些为了保护他们战死的英雄,随着几个跑去塔下祭拜,后面人越来越多,让原本还很难过的活着士卒们心中升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感觉…… 同时,报名参军的人也越来越多。 其火热的程度比之叛军未来时还要火热,不过现在石涧军招收严格了许多,没有足够的身体素质是不会通过的。 越难进去的大家都会觉得那地方越好,这次征兵也一样。 一个个被刷下去,可他们都还不甘心,开始勤学苦练,然后时不时地去测试。 其火热度,已经不亚于姚静经营的成县。 随着没有叛军的阻隔,成县的消息也终于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姚静也终于完全放下心,因为那三千攻打成县的叛军被陈足道和姚大山以诱敌深入之计,骗到了白虎山,然后又以火攻之计将他们全军覆没! 而且时间就在向宏川进攻郡城的当日。 攻打成县的副将吴步勇也的确如之前的吴兆泗和向宏川所预料一样受了挫折,所以并没传消息回去,这导致他以后再也没机会传消息回去了! 事情到此,石涧郡的危机终于过去,困于战乱的钦州随着石涧郡的大胜,除了姚静之名名传州郡,也同时迎来从各地投奔的百姓和士族。 石涧郡在姚静的示意下自然对其大开城门进行安顿。 因为,他们日后将会是石涧郡的百姓,郡城人口越多,姚静的实力就越强。 石涧郡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姚静也终于带着亲兵们回了成县,其目的,也是对成县和自家的迁徙。 郡城终究比成县发展空间大,而且安全系数也多了很多,姚静将以郡城作为她立足钦州的根据地。 郡城虽然比之县城要富足得多,但是大旱来了,还是不免出现有百姓离开的情况,后来,张刀肆虐郡城,杀戮无数,郡城的人口还是缩减了三分之一,所以姚静准备将成县人口迁一部分入城,也算是用适合她新政的百姓带动原来的郡城百姓,方便她能更快掌控住郡城百姓。 第70章 石涧郡守 郡守府很大,之前的郡守王仲渊是王家旁系,而且还是走商路的旁系,这时候,商人贵贱并还没有显现出来,因为大多数的商务是士族所开起来的。 比如七世家的郭氏,嫡系和旁系都是大商人,其族内财富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王仲渊旁系一支有财,定然不会亏待了自己。 原本郡守府是郡城中数一数二的地方,王仲渊和几任太守多加修葺,于是郡守府又被扩充了一番,如今算来和此地最大的士族张氏祖宅也差不了多少。 孙氏在小儿媳,也就是姚文庆的妻子宋氏的搀扶下走进了太守府。 一入府,这老太太被这般豪华的园子惊得不敢抬头。 宋氏是贵县安乡亭亭长的女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也仅限于贵县,郡城哪里算数,不过虽然没见过,但是心态上可比老太太孙氏要好得多,毕竟,今后她是这里的主人之一了。 “阿母,我们快些进去,二嫂她们已经进去了……”她提醒道。 马车慢慢在姚静的亲兵护送下慢慢进了城,她和婆母的马车最慢。 可是到了地方,几位嫂子也没等她们一起进去,若是以前,宋氏定然会向婆母告上一状,让几个嫂子好看。 可现在,她丈夫不知去向,以后的日子可得靠着婆母,而如今……她们心里头也清楚,因为当初婆母拿粮食换地,导致姚静的弟妹被贼人拿住,她和婆母早就不受现在发达的姚静的重视,之所以还没抛下她们,不过是她们是长辈,而且她们也没再给嫂子们添堵的份上。 宋氏是个有成算的,否则向来粗鄙的孙氏也不会格外喜欢她。毕竟婆婆和媳妇是天生不对头的,尤其宋氏还不会伺候人的情况下,想讨婆婆喜欢无疑更难。 孙氏因为亲眼看见姚静杀人,又经过姚静的恐吓和警告,她在成县一开始还不敢闹事,后来姚静带兵走了,她又熟悉成县县衙,之前爱在儿子媳妇和孙子孙女逞威风的习性又冒出来。 不过,今时不同晚日,姚静的婶子可是都清楚姚静不大待见大母,所以,姚静的婶子碍于自个还孝顺的丈夫也给些面子,但是已经没了之前的恭敬了。 而姚静的母亲李春花,姚父不在,她又有了儿子,加上婆母差点害得她失去儿子女儿,李春花更是懒得做面子上情,孙氏才到她那里一闹,就让李春花指使下人将其叉回到自己的院子,另外还让厨房给孙氏断了肉食。 孙氏受了几天罪,天天在院子里骂姚母,弟妹嫂子来劝,她也不理,反而减得越多。 因为那府里,姚母知道是只听她的话。 到后来,孙氏和宋氏每天只有稀粥,饿得发晕了,孙氏再得宋氏劝说,终于向姚母服了软,自此再也不敢在姚母面前出现,更别说指使她做其他事了。 而宋氏,也一点点向姚母讨好,可姚母对这个弟妹半点好感都没有,几乎都没见面就让她回去。 姚母其转变之大,让姚静回到成县得知后,也终于放下心。 这次带着家里来郡城,姚静也将大母带过来。 若是大母让姚母和大姐弹压不住,姚静只能将大母留在成县圈养,既然能弹压,为了不受桎梏,和引起姚父的不满,姚静还是将其放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郡守府前院和后院都有重兵把守。 姚静在郡守府外又准备了两座院子给了姚大伯和姚三叔一家子,而大母和小婶宋氏,姚静可没有准备地方,最后也只能归给长子姚大伯。 长子侍奉母亲,这是常理,谁也挑不出错。 而且,之前,大母也是一直随着姚大伯住。 大母这脾性,姚静还有些对不住大伯母刘氏的,大伯母和三婶在那般境地还是坚持救她的弟妹…… 这刘氏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婆母和他们住了很多年了,现在二弟一家因为阿静发达了,但是到底婆母差点害死二弟家的幺子幺女,在成县,二弟妹强势折磨婆母……婆母是不可能再归二弟家了。 要说刘氏对婆母没有什么不满,那是根本不可能,不过以前的日子过得下去,现在的日子更过得下去。 吃喝不用愁,有人伺候,刘氏不能像二弟妹那样和婆母翻脸,但是婆母若是太闹腾,她也不过是眼不见心不净罢了,大家都仰仗的阿静不喜欢婆母,她怕什么! 不得不说,刘氏的性格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应该说,姚大柱取得媳妇都不是好欺负的,之前姚静的母亲李春花被大母欺负得死死的,那是因为姚母没底气,而现在优势在她身边,再受欺负也说不过去了。 姚静一内疚了,问了问大伯家的堂兄弟,准备好生提拔一番。 大伯家有两子两女,长女姚菊已经嫁到陈家村六年了,姚静记忆中也有两个侄子。 这次大旱,姚菊和其丈夫早就随陈家村村民逃荒不知去了哪里。 次子姚夏在姚静穿的那一年娶了何氏,何氏如今刚有了身孕,姚夏大字不识,之前还在石头山的时候,姚夏入军考核没过,所以一直在家里。进了成县后,姚静让他跟着姚大伯做了狱吏。 问了这个堂兄几句,知道他是不成了……姚静出兵前,就让几个堂兄弟和堂姐妹过去学堂学习,练武训练也支持,可是姚夏不喜欢学文化,可武也不成…… 姚静固然要照顾家里人,但是她手下还是不会是个人就要的。只能安排不需要文化武功的小吏上。 姚静转去问姚冬,姚冬是大伯家的二子,比姚静大一岁,当初石头山时,姚冬才十三,姚静就没用他,今天考问几句,发现这姚冬还是有些可造就了。 同样乡野了十几年,对于从文是没什么资质的,不过,他肖父,有一把子力气,姚静不在的日子,到也和姚大伯和姚静布在府中的亲卫学了不少,如今算不得什么,但是至少可以从军。 姚静很快做了决定,将姚冬调到她身边做亲卫好生培养几年,如果能担大任,就将他放下去做官。 此外,姚大伯家还有一个小女儿,比姚静还小两岁,以前黑不溜秋的,如今看着这11岁的小姑娘穿着裙装,白皙了一些,长相平凡,却已经有些许淑女的模样……看见姚静看她,她反而将头给低下去了。 好看是好看了,但是腼腆许多。 姚静见状,也放下用她的心思,现在时机不足。 看过姚大伯家,三叔家的金柱忠厚老实,同样安排不许文化的小吏给侍奉长辈。 姚铜柱,才八岁……听三婶说他已经认得数百字了,姚静点点头。 希望日后小堂弟能够被用起来。 比姚静小一岁的姚银珠……看见她如今出落得标致秀美……有些事情倒是需要和三叔三婶说清楚。 宴散。 偌大郡守府的主人只剩下了姚静一家。 姚母对着这么华丽的屋子还有些不习惯,姚香同样不习惯,但是两人没有流于表面上的不自然了。 姚静让郡守府的亲卫管家和她们见过后,就去了书房处理这些日子不在的公文。 她现在的事情众多,对于姚家,也只能多加照顾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 “向宏川不愿降吗?” 文先仪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姚静叹息了一声:“可惜一员猛将!” 姚静是爱才的,向宏川虽然不适合做主将,但是却不能否认他是一员猛将。 姚静现在手下,文武都十分稀缺,当日不杀他,也是起了爱才的心思。 她回成县前,就去招降过向宏川,不过反被这浑人骂了个不堪。 可姚静还是舍不得杀,临走之前,让文先仪和她手下的几个心腹将领去狱中劝降。 现在是她需要得结果的时候了。 可是向宏川还是不降,那么……姚静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向宏川既然不愿降,那就只能解决掉了。 “留他一个全尸。” 文先仪点头应下来,为主君者,就该如此,爱才之余也能做到杀伐决断。 “现在钦州战局如何?” 姚静回到其他事情上来。 “钦州七郡,石涧郡濒临定安、章台、宁汇三郡,定安郡最早被攻占,其郡守降了,紧接着,定安郡的叛军又攻入了出云郡,出云郡损失惨重,只能带兵退入了幽州,叛军连攻破定安出云两郡,又开向章台郡,章台郡守城守城七日后退去了州府,如今战线已经到了奉新郡,直接威逼到州府。” 姚静打开地图,石涧郡与西接冀州和西南接延州,除此外,定安郡也接冀州,冀州攻打钦州,是以定安郡路线为主,那是因为,定安郡和冀州的路线相对平稳。 而石涧郡和冀州虽然频临,却是多山翻越,要攻过来只能走水路,可水路上,石涧郡和延州近距离,延襄水军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冀州军可不敢走水路。 之所以攻向了石涧郡,还是因为当初从定安郡攻入石涧郡的敦县。 冀州军想以定安为基准,从章台郡、出云郡两线攻向州府。 至于石涧郡,听闻张刀已经已经快攻到郡城,而且战局显得轻松,所以冀州也分兵入了石涧郡,如果成功吞了石涧郡,就攻打其南边的宁汇郡,这样就可以三路进攻州府所在的奉新郡了。 可是计划只成功了出云郡和章台郡路线,石涧郡被姚静给搅合了,更别说攻打宁汇郡进而攻入州府。 “前些日子州府听闻我郡歼灭冀州叛军,赵州牧大喜,这是州牧昨日发过来的公函。” 边说,边将一封公函递给了姚静。 姚静打开公函,一目十行,也不出她所想得那样。 就是让姚静守住石涧郡城,而州府会抽调没有被攻打的宁汇郡兵力守卫州府。 宁汇郡兵力少了,这样一来,石涧郡就很重要了,按照地势,只要石涧郡守住,那么宁汇郡不会有事。 而奉新郡州府就能增强一个郡的兵力和冀州军进行决战。 信后面说,如果此次姚静守住石涧郡,就会上表姚静为石涧郡郡守。 姚静问道:“定安郡那边有没有可靠的消息?” 因为此次冀州叛军被姚静杀得全军覆没,所以姚静也拿不准,冀州会不会再抽调军队从定安郡南下继续攻向石涧郡。 文先仪确定道:“冀州叛军分两线攻打州府,本身也要应对太尉出兵收复冀州,现下应当没这兵力和心力再攻向我郡,我郡派过去的斥候和密探,也发现有继续分兵来我郡的动静。” 姚静听了,顿时安了不少心。 现在石涧郡正好是修养生息的的时候,如果冀州再派大军前来,姚静也免不了头疼。 若是兵力还很充足,姚静就得放弃石涧郡向宁汇郡和州府撤了。 “增添斥候,此事万万不可疏忽。” 文先仪应下来。 略过军事上,姚静让文先仪先走了,开始看阅石涧郡最新的数据。 石涧郡人口如今已经达到二十万,多出了一倍,而且人数增加率一天比一天要高。 查其原因,原来是这旱年还未过去。 而姚静储备丰富,也无怪各地百姓纷纷投奔,甚至还有从延州来求命的百姓。 姚静叹了口气,这一年半载,她的粮食还能撑得住,若是久了…… 钦州虽然干旱,到还是有不少河流未曾枯竭。 处理完公事后,姚静派人将军工营的负责人李重铁叫了过来,在这之前,又去郡城农业负责处转了一圈。 回来后,姚静让人带了这年代的进行农田灌溉的翻车图过来,看了好一会儿,重新画起一些图。 现在还只是翻车,虽有农田灌溉效果,但是用的人力大,而且效果小,有很多地域还不能用。 姚静就回想起以前修古代机械方面的论文时,翻过其水车构造,现在她还是不大清楚明白构造,但是大概的样子和效果还是知晓的。 有了那水车,可以借水力为动力,配合水池和连筒可以使低水高送,而且进一步上,在各种地域水土方面,用牛、驴等畜力来进行翻车。 干旱年间,用这种水车灌溉农田,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这年头,也不知干旱到几时,干旱的年月,古代也发生过三年不见一滴雨的情况。 姚静必须做好准备,就算钦州下了雨,恢复了好气候,这水车还是很有作用的。 钦州地势比较高,多为丘陵山坡,这导致农田耕地变得少,如果有水车,可以都在高出都增加耕地来,这样让钦州的粮食产量大增,对自身发展也是有极大好处的。 “见过大人。” 自从歼灭叛军开始,姚静的手下都有意识地不再叫县尉了,之所以不叫府君或太守,那是因为姚静因为诏令没下来,她不让大家提前喊。 李重铁显得比在成县更精神了。 其原因,不过是日子好过了。 尤其随着姚静步步高升,他的日子会更好过。 “来看看此图。” 李重铁起了身,道了声:“诺!” “大人,这是……翻车?” 随后又道:“似乎有很大不同。” 现在翻车才出现三四十年,有着很大缺陷。 姚静点点头,说道:“此物不需人力,灌溉的范围也要广一些。” 李重铁一惊,忙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他这个做匠户的,也是从民用器具开始学着打造的,对于翻车不可能不清楚。 如果翻车不用人力,灌溉的范围广,那将会是多少农户的福音啊。 “这是什么,有何作用?”李重铁看着图,终究还有很多迷惑之处。 到底是超过六七百年的东西。 姚静看了看,说道:“齿轮,一架水车有多至三组,中间可做 转轴、竖轮、卧轮,这样一来,会运转更如意,即使在水量较不丰沛的地方,无法借用水力,也能利用兽力。” 李重铁眼睛发亮。 如果真有这样的效果,这简直是造福苍生的事,对他而言,也是可以名传下去的。 姚静见他拿着图纸不停地思考。 姚静很多东西也记不清了,但是能说清楚的,她还是会说清楚,希望能让他尽快将水车做出来。 水车一旦做出来,管上天是否干旱,她也要进行屯田了。 粮食对于军队而言,永远都是不嫌多得,就是多了,姚静也可用来换其他物事。 “此物你大胆去做,有什么需要得尽管提。” 李重铁点点头,说道:“属下还需思考几天。” 姚静说道:“无妨。” 屯田的事也不在乎这么几天,过上半年也来得及。 李重铁退下后,姚峰就进来禀报了。 “大人,常眀求见。” 姚静从公文中抬起头来,实在不想见此人,可又不能不见。 “让他进来。” 姚峰点点头。 不一会儿,常眀就速度进来了,很规矩地给姚静行礼。 自从他背叛石涧郡城后,姚静就撤了他在郡城的郡丞一职,常眀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他只在意常太公的人。 “姚大人,在下来是想问问大人是否有太公的消息!” 姚静抬起头,看他的目光格外淡漠。 冀州叛军被灭后,姚静也派了军队搜寻常太公的下落,可是没有消息。 审问俘虏才知,常太公根本不在叛军手里。 但是常眀也没有接到常太公安然到了中州的消息,所以常眀急了。 姚静有消息自然会通知他,没消息让他走,可此人就是得见姚静,听到姚静亲口说没消息才肯作罢离去。 姚静心中明白,这常眀也是在变相地给她施加压力。 姚静还顾忌着常青亭,所以还是不得不每次接见他。 “还没有。” 常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若是有消息,他也不会在这里,他之所以每次过来不过是亲自提醒一下这位,得大力寻找。 “常主事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有消息,吾会派人告知你的。” 这话来往说了很多遍了。 常眀这次没像之前一样走人了,而是说道:“姚县尉你将一万叛军歼灭在石涧郡城,捷报也已经传到中州,尤其,姚县尉你将三千兴汉铁骑歼灭,闻天子对县尉你格外赞赏,想要召你入京为官,不知县尉有何想法?” 姚静看向常眀此人。 常眀眼中的用意显而易见。 常氏现在的确不能对付刚刚打退叛军的姚静,但是却可以坏她计划,以天子之诏令召姚静进京为官,天下人谁也说不了常家不是,毕竟入京为官,可比外放在外要来得荣耀多了。 而姚静进了京城,到时候还不是到了常家地盘,姚静以后就别想出头了。 姚静垂下眼,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杀意,不仅仅是对常眀,还有常氏,太过欺人太甚。 “太公若能寻到,当以县尉为石涧郡郡守,并上表县尉你为讨逆将军,如此,县尉就可以名正言顺对定安等郡出兵了。” 讨逆,就是征讨叛逆,叛逆如今就在周边,也就是说可以任由姚静召兵征讨……若是能收复叛军手中的定安等郡……这也是变相地让她扩大势力范围。 常眀还继续说道:“此次叛军和州府之战胜负未定,若是州府为叛军所夺,县尉若想,常家定然支持县尉你为州牧,收复钦州!” 话说得倒是好听,什么支持,也不过是空话,就算不是空话,州府若是沦陷,姚静就算做了钦州牧,就得面临刘赦这个强大敌人,怎么算,常家和朝廷都不亏! “常主事你太看得起静了,静带兵前来郡城,也不过是讨叛报国而已,太公……太公之事,静日夜放在心上,您请放心,静当派人全力寻找,并安全送太公回京!” 常眀这才满意地告辞离去。 第71章 郡城发展 石涧郡一天比一天安宁。 随着人口的剧增,姚静之前在成县实行的以工代赈,在石涧郡也同样推展开来。 石涧郡的城门被筑得更高,郡城里面又多了一幢幢急剧特色的民舍开始建成。 这一日,姚静难得处理完公事,带着文先仪和一些记室到工地场转了转。 姚静向来穿着行动方便的儒服,长发也是束在上面,似男子打扮,但是她比较清秀的脸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女子。 姚静这个新太守和别的太守不一样,她时不时地会出现在各种让人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在很多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和这个他们都十分感激敬佩的女太守说了很久的话。 经过了几次,他们一直烦恼的问题让郡府解决掉了,他们无疑对这个女太守更感激了几分。 要姚静如此地步,石涧郡城的所有普通百姓已经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女人看,更多得是将姚静当做太守或者仙人弟子来看。 姚静看看前面的路,石涧郡因为人口的成倍增加,郡城不得不向郊外拓宽。 最后姚静向东部拓宽。 昨日晚上刚下过雨,地面泥泞难行。 这时候的官道和街道都是用碎石铺陈,有些地方更是铺了一些零碎的木板,姚静的靴子立刻就不像样了。 不过旁边干活修建屋舍和再筑东面城墙的百姓却丝毫不在意路的难走,他们干得热火如荼。 看见姚静等人衣着体面,马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来给姚静见礼。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就是从来没见过姚静的,也能认出姚静了。 姚静让一个亲兵去将这里的泥瓦匠和石匠找过来。 等来人下去后,姚静去摸了摸了石头和木头砌成的房子,她身后的人甚是奇怪,这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也不由地细细观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突然,姚静蹲下身子,她竟然亲手将墙角堆放的石头移开,然后提起一个人脑袋般大小的白色石头出来。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石头?” 在场都是文人,也大多出自士族,吃穿不愁的那种,也有文先仪这等寒门之士,不过石头是匠人们的事,他们不负责这方面的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倒是姚静身边的亲兵们知晓一二。 姚峰说道:“是垩灰石,我们贵县山上一大片都是,这石头不规则,建不了屋子,也铺不了路,没什么作用!” “对!对!对!就是这个。”姚峰身后其他的亲兵认出来后也连忙说道。 姚静起了身,从亲兵腰间拔出了剑。 然后砍砍敲敲,剑倒是有些损,不过也没有让她失望,这石头的灰粒就是她所想要的东西。 将剑重新交给亲兵,看向姚峰:“你知道这垩灰石头具体所在?” 姚峰也不管姚静用来做什么,很老实地将他所知的东西全部说出来:“回大人,垩灰石在贵县山上可多的是,现在这里也有,想来前面的山上也有,是采集修路建屋石头时顺带下来的,不过没什么作用,就留在这里。” 姚静一听,眼中有了些许笑意。 这时候,泥瓦匠和石匠在此次修建东城的主事王辟的带领下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见过大人。”王辟拱手作揖给姚静行礼。 姚静笑着让他们起来,直接和王辟直奔主题:“我要你等前来,是想问一问你等。” 王辟连忙道:“大人尽管问。” 他身后的泥瓦匠和石匠战战兢兢低着头,无二话。 姚静说道:“城墙如何修建?用了什么材料?” 姚静在成县的时候也修过城墙,不过那时候姚静的重心放在军事上,修建城墙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 后来城墙筑成,姚静也只是过去看看,并没细问。 如今局势已暂时安定,姚静也有心注意起这事来。 “大人,我等是将糯米水混和粘土,再用夯土打实、夯实,一层一层累积上去。”这个问题王辟也能答出来,虽然他不会做,但是是这里的主事,不了解些怎么成? 姚静微微皱眉:“需要多长时间?” 王辟也给了个毕竟精准的数据,说道:“一段厚若半丈的城墙,约要用去半月光景……” 姚静点点头,这个话题不必继续了,她指了指她从一堆石头中抱出的垩灰,说道:“这石头,你们可是知道?” 却是主要问王辟后面的泥瓦匠和石匠的。 王辟见状,就退后一步,示意这两位答话。 石匠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他说道:“大人,这是这弄出粉,用水混和后可以糊墙糊地。不过弄出粉末很难,不如泥草和成简单实用。”意思就是,这东西没人用。 姚静点点头,没想到,这东西的一些作用还是能为这时代的人所知道。 “你说弄出粉末很难,到底有多难?” 石匠连忙答道:“须得锤碎磨成粉,可这石头难磨,相对其他软石,要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姚静一听,听惊喜地,能够磨粉就好。 水泥需要石灰,然后粘土加矿渣,再进行锻烧,最后用水混和后就能制作成简单的水泥。 当然,这样简单的水泥不会有多好,不过能做出来才能改进不是吗? 姚静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了,然后领着这石匠进了屋子。 石匠约莫三十上下,一脸愁苦之色,显然是经过了风霜了的。 “来,你请坐。” 石匠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姚静笑道:“吾有话要问你,你莫要紧张,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也无妨。” 石匠当下就很是受宠若惊。 嘴角微微抖动,支支吾吾地道:“小人……大人请问。” 姚静说道:“我想以垩灰石锻造一种东西。” 石匠仔细听着,心中紧张万分,不过,他还是要尽力为大人锻造出来。 “这锻造出来的东西叫做水泥,是以垩灰和粘土为主,然后按照合适的分量配合后需要再火窖中煅烧成熟料,又用水融合,中间再参杂沙子小碎石等物,需要反复做很多次,形成灰色的粉末状就行了。” 石匠用心记着,心里想着是否能够做好。 姚静接着说:“这种水泥做好后,加水,然后能将砂、石等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起,并且能够在一两天的时间完全干化。” 石匠忍不住抬头,这水泥有这等作用? 作为石匠,他不懂什么道理,但是在这一行,他是极其明白的,加上之前大人所说如何砌墙,如果水泥正如大人所说那般,那砌墙岂不是变得很简单,而且速度上要快,甚至还比现在的城墙坚固? “如何?” 姚静盯着这石匠问道。 石匠心思马上回过来。 姚静说道:“中间成分需要你细琢磨,你能做出来吗?” 石匠一瞬间就想了很多,他重新站了起来,行礼低头说道:“大人,其实小的也曾用过垩灰粉末,它在融水锻造过程,很容易灼伤人,小的也曾受过此苦,后来手都不能看了,后来幸好神医路过,小的手才慢慢恢复。” 姚静一听就明白了,他说的灼伤应当是腐蚀。 在炼制的过程中,的确会有腐蚀性的液体流出,弄不好的话还会制造出伤亡。 姚静说道:“金银矿石可以对其有所保护,吾便让军工银为你送副银甲过来。” 石匠格外错愕,不过,很快就感动异常。 大人果然和大家说得那样,爱民如子,对他们这等匠人也很好!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日夜不听煅烧,早些将大人所说的水泥烧制出来。” 姚静当下笑了笑,也没急着许诺什么奖赏,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以前在哪里做事?” 石匠连忙回答:“小的于北,以前是郡城外六里平乡人,一直是乡内的石匠。后来大旱,又有贼军,小的一家没了活路就拖家带口进了郡城……恰逢大人您需要修建城池,小的就过来了!” 姚静点点头,这身世也算清白。 于是,说道:“你可愿进吾军工营?” 石匠于北一听,眼中闪过喜色,忙连连道:“愿意!愿意!” 自从成县的人搬入郡城,各种各样的好事可都入了全郡城百姓的耳。 跟着大人能过好日子。 第一等的,自然是进入大人的军队,军工营也属于士卒,士卒们每月月例可让所有人眼热得紧,而是立下功,完全可给家里拿到一份丰厚的家业。虽然从军有危险,但是他们看到大人对死去的士卒和重伤不得入军的士卒的尊重和福报,也没觉得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其实军工营的李主事曾经来招过人,不过大多是铁匠匠户,他这等低级的石匠没能选上。 所幸虽然没被选上,但是郡城如今,只要肯努力做事,就不会没吃的,在四处大旱能饿死人的情况下,于北已经很庆幸了,他和很多本地的,以及从外地逃来的百姓心中,对于大人特别的感激。 如今,大人竟然让他进军工营? 他真是又惊又喜。 姚静说道:“水泥事□□关重要,不得随便泄露出去,吾便用你为此事主事,你选几个忠厚老实又有手艺的一起随吾之亲兵去军工营。” “至于你之家眷,吾也会派人将其和军工营的家眷安排在一起。” 于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完全没有半点担心忧虑,这是极其相信姚静的表现。 姚静点点头,看人也是有准头的,这于北是忠厚老实人的一种。 “水泥做成之日,吾有大赏。” 于北忙道:“小的定然用心去做。” 姚静对其挥了挥手,然后叫外面守着的亲兵进来。 “去,和这位于石匠去挑几个人,然后护送他们去军工营,让李重铁安排好。” 姚峰很快就点了两个亲兵过去。 姚静目送于北离开,想起水泥能够生产出来,姚静就格外激动。 水泥能够制造出固若金汤的城墙,这样的城墙,在敌人万般打击,哪怕是千般锤凿,密密麻麻投石箭矢,也会巍峨不动。 城不会破,再建的高些,以后就只需守住门户就可。 这年头的城墙,在很多场战役上,都是墙倒败局。那次张刀攻打石涧郡,就是打穿石涧郡郡城城墙才迅速攻进去的。 后来,冀州叛军来攻,郡城城墙好生修补好,叛军因为之前张刀攻破郡城的消息便未带多少攻城器械,这才让石涧郡得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喘息,而且还让姚静找到机会大败叛军。 水泥不仅用于城墙,还可以用于房屋,房屋也能修建得高了,如果有基础,姚静可以将石涧郡修建出最为特色的城池。 更重要的,水泥用来铺路会格外坚固平整,比起石路和土路每逢下雨便泥泞不堪或打滑易摔,是天与地的差别。 在军事上,一条走在用水泥铺就的平整而又坚固的道路上,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行军的速度足以提高到三倍以上,姚静就不得不重视此物。 而且,水泥弄出来,在别人未曾参透水泥的制造方法,姚静还是可以以水泥结下无数利益和人情。 *** 从水车到水泥,姚静难得有闲心思考着对石涧郡的发展。 军事上,火药已经在研究了,这一方面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是开始阶段,是绝不可能产生大炮和□□之类的热武器。 火药能被姚静用上的,也就是用作埋伏和惊敌,这让姚静以前对火药产生的大把希望有些失落。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火药没能发挥重大作用也是有好处的。 如果真的像后世一样,枪|支遍地走,那这世界更加危险了,对于她一个女流首领,只怕多的是愿意将她赶下台从而暗杀。 而冷兵器时代,姚静如今越来越强,她还是很有自信保护自己的。 姚静又想到一事,她要对其下辖百姓进行课堂教育,那就不得不多需要书籍了,雕版一事也可做出来。 相对于水车和水泥,雕版印刷术没什么技术含量,比较高深一点的活字印刷,姚静却不大了解,至于日后的激光打印,更加不可能了解机械内部构造了。 *** 时间匆忙过去,姚静手下的人都在为姚静发下的各种利民之事而行动。 随着郡城第一场民间大课堂开出来,大楼迎来数万人。 将大楼挤得水泄不通。 免费教认字,谁都想要学。 姚静见此情况,就想了一个好主意,就是每日在大楼四周垂下八块大白布,上面书写八个大字,一天一换,也不必上什么课堂了。 想要认字的,一天八个,总能学会。 不想要认字的,姚静也不会去强求。 所谓大课堂,姚静的根本目的不过是让人学会认字而已,而具体造就人才,还得看姚静自己内部培养人的学堂。 姚静兴致上来,给这做挂着巨幅白布字的楼取了个现代化的名字——求知楼,不过,随着每块白布下,都拓着姚静的私印和名字,这楼被唤作姚静楼更为普遍,随着姚静楼扩散到各处郡城,也因此让姚静的名声得到巨大传播,以致后来姚静有问鼎天下的资格后,无数寒门之士前去投奔,更有不少一部分靠着求知楼走上文人之路的普通百姓,更是纷纷挤向姚静的正营。 不过,如今姚静这才一开始如此做,已经很快触及到士族敏锐的神经。 这年头识字和文士可是高阶层人,姚静这么做无疑将这件高贵的事变得通俗了……而且,他们能够想到,这样日子久了……那些庶人也有了学识,他们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当下,就有士族代表前来相劝,不过姚静心意已定,最后以一句孔子之言的有教无类打发了去。 城内士族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姚静这么做下去。 不过到底只是识字,真正有学识的,还得靠掌握在他们手中的诗书礼仪,这么一想,他们还是崇高的,也就不再意了。 无论哪个朝代,吏总比官要多,吏看起来无权,是小小人物,但是若是每一个朝代的吏组织起来,那会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很多小吏,只需认字就可胜任,以后士族们发现,替他们办事的吏心中都忠于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能让他们丧失地位的科举制度出现而无可奈何。 *** “水泥已经制出?”姚静很惊喜地问来郡守府求见得于北。 这才两天过去啊,这么快就弄出来了? 于北听到大人的喜悦之语,觉得自己等人日夜不停煅烧实验也很是值了。 于北笑道:“还请大人前去军工营观上一观,看此是否是大人所说的水泥?” 姚静当下就放下手中公务。 在她心里,水泥可比现在手中的公务要重要多了。 于北和姚静走得格外轻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军工营。 和于北一同入营的三个匠户已经守在那里,他们身边引着林北已经堆了一大堆水泥粉。 不过他们三个显然也挺高兴,姚静到来连忙行礼,姚静挥了挥手。 带了手套然后就去摸水泥,虽然不如现代的水泥粉,但是这的确是水泥粉。 “是否试过了?” 于北指向角落一处,点点头。 角落一石灰凝成的土块已经干了,姚静捡起来,这么小的东西,要让她用上很大的力气才能弄开。 “再做一次给吾看看。” 于北忙应下。 遂和三个匠户将水泥粉加入水搅拌,一会儿重新抹上石面,让火烤干,此次有些裂缝,但是水泥的奇效还是凸显出来。 姚静兴致上来,和这些匠户弄出了一块破厚的石板水泥,用大火烘干后,姚静拔出姚静的利剑敲了敲,后又提起旁边摆放的铁匠用得铁锤,用上三分力砸了下去,这厚重的石板水泥的确飞出了一些石块,但是却不想其他凝固出来的石板那么四碎开去。 她放下锤头,连说了三个好字。 并当场就给他们四人赏下二百两,四人有些不敢置信。别说二百两了,就是二十两,他们这些做匠户的一辈子都未必能做到。 此外,姚静还给他们提了等级,日后俸银每月又上了一等,他们顿时蒙了。 不过,姚静很快又是神情一肃。 “于北,水泥一事交给你全权负责,这东西对我郡非常重要,必须严重保密,若是有天泄露,定斩不饶!” 于北等四人不由跪下来。 姚静继续说道:“日后大幅度出产水泥,这过程便分段进行,一部分开采成分,一部分人配对比例,一部分煅烧,万万不可泄露。” “属下明白!”于北连忙道。 姚静拍了拍手,就派人去请了张豹过来。 军营和军工营很近,不一会儿,张豹就过来了,他原本正训练新兵,这会儿进来也是汗如淋雨。 “大人!” 严肃地行了个军礼。 姚静点点头,说道:“张豹,你即日起,就领五百虎豹军保护他们一众匠户,并且将他们指出来的石料带回来。” “诺!”张豹毫无犹豫就接了军令。 于北等人虽说进了军工营,但是因为日日在配比,也就刚进军工营时见过大人手下的捍卫,不过,那时候捍卫只是守卫站岗,他们只觉得紧张,没其他感觉,这会儿直面张豹的气势,不由心生惴惴,但是同时也在心中赞叹,这才是能将叛军全军覆没的强军。 姚静又嘱咐于北几人几句,就出了屋子,刚出军工营,就迎来亲卫飞快来报。 “大人,文主簿来请大人迅速回郡守府。” 姚静点点头,边走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亲卫很高兴地说道:“姚屯长回来了!” 姚屯长? 姚静很快反应过来了,问道:“是银鼠回来了?” 亲卫连忙点头,他也曾是成县出来的,对于姚银鼠姚屯长,那是非常佩服,不愧是大人看重的将才。 姚静见状,脸上也有了笑意,这么久没消息,还以为他解决冀州骑兵后远走延州避敌,还挺担心他出事! 现在回来了,实在是个好消息。 姚银鼠是她非常看重的人才,若是出了事那太可惜了! 姚静快走起来,很快来到了郡守府。 远远就看见姚银鼠站在外面,姚静一进来,姚银鼠就半跪下来高兴地给姚静行礼。 “见过大人!” 姚静连忙上前,亲自扶起了他! “快起来。” 姚银鼠这才起身,姚静好生打量他一会儿,看起来成熟很多。 “不错!”她说道。 旁边的文先仪笑道:“主公可知,姚屯长给主公带来一个巨大的功劳?” 第72章 姚父归家 姚静看向姚银鼠,露出询问之色。 姚银鼠显得挺不好意思的,他说道:“其实是碰巧……属下没出多少力。” 随后说道:“属下带着破阵军的兄弟被张刀的贼军追杀数百里,在要下水路前去延州避难的时候遇上被冀州一曲叛军围攻的常氏一族……当时,两方正是两败俱伤,我就带着手下兄弟冲过去,将常太公一家带走了。后来冀州叛军派铁骑来追杀,属下不得已只能前去延州避难。听到叛军被大人你覆灭,属下就急着带人回来了。” 姚静一听,果然大喜。 这么说常太公找到了? 姚静因为常眀的逼迫对常家和常太公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现在事情朝着她有利的方向转变,让她的处境变得明朗一些,她怎么会不高兴? “银鼠此次立下大功,实是帮了吾大忙!” 姚银鼠奇怪极了,救了常太公只能算得上锦上添花,怎么就帮了大人大忙! 文先仪微笑地看着姚银鼠,姚静松开了手,立即嘱咐亲兵下去设宴,然后为姚银鼠庆功。 姚银鼠一听顿时就开始拒绝:“队长……我只是碰巧……”哪里需要给他庆功,而且是一众比他年纪大,又跟着队长打下石涧郡的前辈队友们要为他庆功,他哪里敢接受……一时之间,以前叫惯了的队长都喊出来了。 姚静说道:“不仅仅是你救回常太公,更重要的是你当初临危受命,甘冒奇险前去偷袭张刀骑兵,否则哪里有如今这局势!” 姚银鼠这么一听,倒是不好拒绝了,他说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姚静笑了笑,请他一起进书房。 姚静向姚银鼠询问具体的过程,原来当初姚银鼠带着破阵军的兄弟前去山头埋伏也并非一帆风顺的。 不过好在姚银鼠独当一面之时比之以前稳重许多,利用混交试听之计让敌军误以为有大股兵马埋伏,从而让敌军‘骑兵’不敢轻动。 骑兵本就是以速度为优势,这些骑兵又携带步兵,失去这股优势,顿时就让姚银鼠拥有足够的时间将偷袭的东西准备好。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才让这骑兵遭到重创。 后来一路被张刀派出去的精兵追杀,让姚银鼠和其手下破阵军的兄弟吃了不少苦。 他带走了五百人,跟着他回来的不足三百。 就是因为这一路的逃命之战,才让姚银鼠迅速成长,他身上肩负着诸多人的性命。 终于,他们转着逃了千里,这才将追击甩开一部分距离。 也在这时候,遇见同样准备从延州水路回中州的常太公。 常太公身份不凡,石涧郡前郡守王仲渊,和常家本身有了不俗的私兵,这导致有了近两千人护送其回京。 虽说数千人护送安全系数大,但是相对而言让有目的的冀州叛军更容易得到消息。 叛军分出数股寻找常太公,成功让一股于保护常太公的军队碰到了一起。 这才让轻骑的姚银鼠坐收了渔翁之利。 经过数月的躲逃,姚银鼠和其回来的破阵军已经算得上有用的骑兵。 姚银鼠回来后,哪怕听见姚静要大赏于他,他也未露出些许的喜色,直到文先仪解释常太公对于姚静的重要性,这才露出了些许的释然。 姚静见状,心中有了谱,她拍了拍姚银鼠的肩膀,说道:“先去休息吧!此次遇难的兄弟,我会安排妥当。” 姚银鼠沉重地点了点头。 目送姚银鼠离开,姚静微微一叹。 文先仪对于这个年轻的小将也带着些许的赞赏。 “姚小将极重情义,不贪功,更难得地有着主将之才。” 文先仪也不称呼姚银鼠为屯长了,而是以小将称呼,因为姚静之前早早就说过,姚银鼠如果能平安回来,她手下四大校尉,定有他一个。 校尉也可在一些地点被称呼为将军或小将。 “还需要多加历练。” 姚静说道。 重情义是好,但是在情义中走不出来,容易意气用事。主将意气用事,难免会毁灭三军。 随后,她转过话题:“常太公呢?” 文先仪也恢复如常。 “被常家接回去了。” 姚静思索道:“你可去瞧过了?” 文先仪点点头:“姚小将很有分寸,没有进城,他就一直瞒着太公身份,直到到了郡守府,这才将实情透露出来。常太公急着回府,属下这才让人通知常眀过来接人。” “你做得很好。” 文先仪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姚静问道:“还有什么?” 文先仪拱了拱手,道:“常太公得知主公你入住……郡守府,似有不喜……” 姚静笑了笑:“吾当是什么事,无妨。” 一个老头子,又有个位高权重的儿子,早就不当天下大部分人为一回事了。 在他看来,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做了石涧郡郡守,简直是开玩笑。 “万一太公向太尉……”文先仪颇为忧虑。 姚静挥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人已经平安送到常府,在世人面前,常氏受吾等恩惠,这就足够了!” 常太公对她不满更好,那么常太尉需要姚静进入京城做官,这常太公定然会第一个反对。 而石涧郡郡守,是姚静打下来的,常太公就是还是看不起一个女流做郡守,也只能暂时忍了。 毕竟常家已经许了诺,而石涧郡现在在姚静的掌控之中。 文先仪见姚静丝毫不当做问题,顿时哑然一笑:“是修多虑了。” 姚静想了想,说道:“既然太公平安归来,先仪你不防以吾名义前去拜见。” 她就不过去了,因为没必要。 文先仪点了点头。 *** 入夜,姚静为姚银鼠设宴,都是心腹宴会,而且大多数武人,于是整个宴会显得格外豪爽。 姚银鼠也显得比午后见时,心情平复得多,姚静发了话后,他已经能够和张豹喝酒了。 “银鼠兄弟,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当初你没回来,我还哭了一场。” 姚静摇摇头,拿起酒喝了一口。 当初贵县之战,张豹没去,所以姚静带着残军回到成县后,张豹这浑人没看到姚银鼠还真大哭了一场。 后来姚静告诉他,姚银鼠被她派去做任务去了,总算消停下来。 说起来,姚静手下的将领,姚银鼠和姚静出自同村,却在这么长的军营生涯里,和姚银鼠最好的不是同村的姚大山、姚全等人,而是张豹。 这样一来,姚静手下的将领如今也隐隐分了派别。 第一派,是以姚大山为首的姚家派,姚大山下的姚全、姚万铜等姚氏族人抱成一团。他们之中都是军侯,未有一个校尉,不过到底是姚静的乡亲,在军中威望很不错。 第二派就是以严奎安校尉为首的成县派,这一派都是在成县投军的,其中李武、涂亥几位军侯也在里面。严奎安向来不多话,但是人十分稳重,又曾是官军出身,加上姚静对他的另眼相看,在军中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第三派就是张豹了,按说,他要和姚家派混,到底是一开始就跟着姚静的,不过这家伙对谁都一样,看得顺眼都叫你兄弟,看不顺眼的就会找他比斗。他又是校尉,如今被姚静安排着带郡城新兵,这导致,让他反而成了一个新的派别。而且,这一派的人还是最多的。 三派已经分出来,现在只是更亲近和亲近之说,没什么负面影响,姚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所谓的派别还是需要得。 姚银鼠是姚家村的孤儿,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于是他随了母姓,他九岁的时候,他母亲就病死了,姚银鼠就一个人在村子过日子,他身手很好,虽然日子还是过得艰难,但总能活下去。 大旱的年节,他这独身一人,还能有些本事,应该早早出去,可是他没有,他日日上山,打了的猎物,总会分给一些没离开的村里人。 当初白虎寨的匪人入村,姚银鼠也曾试着动手,后面被打折了一条腿。 幸好姚静即时回来,否则姚银鼠也恢复不过来,恢复过来的姚银鼠见姚静武艺高强,就入了姚家军的队伍,日夜苦练,已经比当初什么也不知道的山村小子提高了十倍。 姚静之所以重用他,除了他本身是可造之才,就是看中他这份情义,而且……他也曾帮过姚母,虽然没帮成,反而将自己折进去了,但仍然成为姚静对其看重的条件。 姚银鼠入了军,渐渐地和张豹走到了一起,归其原因,姚静也清楚,是姚银鼠无父之故,大家没恶意,但是也曾说过一二,姚银鼠久而久之就不凑过去,而张豹什么都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所以,这两人反而好上了。 姚银鼠笑道:“多谢张大哥惦记,还没和张大哥去喝曲丁酒,我可舍不得死。” 这出去了一趟,听腼腆的一个人也知道回笑扯嘴皮子了。 张豹不以为意,对于他来说,只要别骂他老爹和他效忠的恩人姚静,指着他脸骂他,他也不当一回事,当然,如果骂得太难听了,姚静也不需要他忍,他肯定会将人打一顿出气再说。 姚静笑看着,不过时不时地眼神在全武惫和陈足道身上扫过。 在场的,可以说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完全归顺,其余可完完全全是她的人。 全武惫他现在被姚静提为郡城的郡尉,他原来的兵马成了郡兵,姚静又给他加了两千新兵,负责郡城巡逻卫城等各项事务。这么多天过去,姚静说要做什么他都照着做,但终究没有明确表示。 而陈足道,姚静让他接了师友祭酒的位置,养于府中,专事谋议,称为散吏。 这个位置,说无权也无权,说有权也是极其有权的。 一般有姚静心腹中的心腹所担任,这样的位置,如果姚静不在,到了必要的时刻,是可以代替姚静下决定的。 而且这位置还不拘人,典型的自由人。 姚静将这个位子给他的深意,陈足道这个聪明人也是清楚至极的。 不过,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得了这个位子,姚静若不找他,他也根本不主动找姚静,当然,城内士族来寻他,他也推却了,就在郡守府中陪夫人吃酒或者教养儿女,好不自在。 这样一来,反而让姚静摸不着头脑,今日,姚银鼠回来,姚静派人将其请了过来试探试探。 宴会上,姚静在诸人面前封立下大功的姚银鼠为校尉,姚银鼠忙走到中央要行礼谢过,不过这时候,文先仪起了身,俯首喊道:“主公英明!” 语出,屋内安静下来,全武惫目光中精光大闪,而陈足道却已经垂下眼,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握着酒杯的手已经用了很大的近。 姚银鼠也俯下身,半跪下来,口称:“谢主公!” 文先仪心中点头,眼睛不着痕迹瞟过全武惫和陈足道。 姚静开始勉励起姚银鼠。 而后,诸将为姚银鼠贺,宴至中旬,严奎安也起了身,道:“主公宴饮,却无以为乐,众将请以剑舞,何如?” 也已经改了称呼。 张豹也起身敬道:“主公请允豹为先!” 接着,姚全起来,也口称:“主公与万铜先于张校尉初战!” 姚静笑言应道:“诺。” 初战比试,张豹赢了姚全和姚万铜的联手,随后张豹退下去,两两比试或其舞剑,好不热闹。 然他们每次初战,也都以主公称之,陈足道目光深沉,已知今日目的之二为何? 今日说出主公二字的,便是臣服! 后来气氛火热异常,诸将都已经上场,最后张豹和姚银鼠大战了三十回合后,姚银鼠也退了下去。 “耗子你进步很快,能撑上三十回合了!”张豹又叫起了姚银鼠的小名。 姚银鼠持枪后退,很正经地说道:“张校尉,请不要唤吾耗子!” 张豹奇怪道:“不都一样吗?” 姚银鼠转过身来,对姚静说道:“主公,主公军队皆是强军,属下为其校尉,不能负其强军之名,所以斗胆请主公为属下改名!” 姚静意外,若有所思,看向姚银鼠一会儿,却答应下来。 “便易鼠为书,为主将者,一己之身担三军重任,必须多读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姚静笑道。 姚银鼠,不,姚银书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姚银书定尊主公之令,不负主公对银书重任!” 姚静笑起来,看向在场诸多人,说道:“尔等也须得切记,尤其是你,张勇之!” 张勇之就是张豹,张豹心中一紧,主公每每叫他张勇之之时,他就知道事情大条被主公盯上了。 心中暗骂姚银鼠,不,姚银书好些时候。 全武惫见场上气氛浓烈,他也站起来。 陈足道眼睛眯了起来,等到听到他也口称主公要和张豹比一场时,他心中一叹。 这些日子,他不管事,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常家太公之事在城中本不是秘密,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陈足道了解到姚静对太公和叛军的处理方式,又在心目中给姚静抬高了位置。 后来,细细查听郡城发生的事宜,从杀士族间者,到破叛军,一点点全部进入陈足道耳中,陈足道对姚静有了更深层次了解。 以前的姚静在他心目中是慧颖且武勇之余,也甚是胆大心细,懂得取舍,而现在,他又给姚静加了一条不甘居于人下,并且……心狠手辣! 这时候,陈足道已经有些动摇以前的想法。 随着求知楼的出现,陈足道的陈旧观念已经打开一半。 不过到底他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而今天,姚静却在引他表态了。 顺带还收服了全武惫。 心中各种念头出来,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守在堂外的亲兵忙走了进来。 常眀求见。 姚静看了看安静下来四周,让人请常眀进来。 这时的常眀比之之前太公未回来前,显得格外的精神。 常眀笑行一礼,然后说出来意。 比之当初,更无所顾忌。 “太公念姚小将援救,特备宴席请姚小将过府。” 姚银书是个聪明地少年,想也不想,就道:“非吾之功,是主公遣吾与破阵军之故,今日主公大宴,恕吾不便打扰太公。” 常眀脸色一变,随后眉头微皱,这小将竟敢拒绝太公? “小将可知太公甚是欣赏汝?” 言外之意是,太公因为欣赏你,你的机会来了,日后前程似锦,你还不快和我去? 姚银书听得明白,拉回被常眀拉住的袖子,道:“今日与主公宴,明日当过府赔罪。” 表示地明明白白,这里是第一的。 陈足道见状,其实是在不停地观察姚静的神色,发现姚静只是微笑看着,看不出她丝毫想法,便重新垂下了眼。 常眀还欲再劝,姚静已经示意他人摆了小桌,文先仪要去拉常眀坐下,常眀哪里能去,只能离开了。 姚银书倒是想和姚静说什么,姚静反而制止了,一点都不介意常太公对他的青眼。 *** 宴散,姚静等人都走后准备回书房醒酒。 行至半途,却发现陈足道已经在书房外等候了,不过没有姚静的吩咐,亲兵可不会让陈足道进去院子。 姚静进去,也招呼亲兵让陈足道进来。 书房的烛光很明亮,姚静跪坐在首位,等着这位智者的言语。 “县尉如此得罪常太公,不怕郡守之位易主?”陈足道直言。 姚静淡淡道:“若是担忧太公,日后担忧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不如用心经营,增强己身,届时,太尉也是不惧!” 陈足道没有惊讶,因为他已经想到姚静会这么说。 “道阻且长,若入绝境,县尉可后悔?” 姚静轻笑:“若入绝境,当逆境重生,直到终点,吾没有时间后悔!” 陈足道想到姚静会答不悔,但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坚定的话,而且给他的感觉,就是此女将绝境当做普通事,眼中只有自己的目的……或许说自己的大业。 “人有旦夕祸福,若县尉即将命陨,且无后嗣,县尉大业如何?” 姚静淡淡地看他,胆子真大,在咒她死。 可陈足道丝毫不怕。 “择诸之贤,不为亲!” 陈足道步步紧逼:“若有后嗣,先夫?先子?” 姚静平静道:“子!” “夫不从?” 姚静冷冷道:“杀之。” 陈足道心中一震,他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但是听到姚静说出来,还是格外震撼的。 “主公欲何应对士族?”陈足道终于说出了姚静想听的话,不过他不像文先仪,而是又抛下了一个大的问题。 姚静神色缓了缓。 第73章 姚父归家(二) 陈足道问姚静如何应对士族,那是因为陈足道已经察觉姚静对士族的抵触和不喜。 对于这一点,出生寒门的陈足道无疑是高兴的,但是他同样知道事情的轻重,为了大业想,主公不能讨厌士族。 现在陈足道说出来,除了确认姚静的想法,也是想谏言。 “若从之,与之为善,若不从,新士族取代旧士族。”姚静很直白的道。 陈足道一听,紧迫地问:“何为新士族?” 姚静说道:“自是寒门庶族的有学之士。” 陈足道的呼吸不免急促许多,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让他心动的答案。 “若有一日能执掌天下,当设立科举考试,士族也好,庶族也罢,通过科举才能被任用为官!” 陈足道的呼吸更局促了。 他是个极其有谋略远见的人,如何看不出姚静说此话的深院意义。 现在庶族为官,多是经过士族举荐,而且人数极少。 很多时候,庶族倾家荡产将寄予厚望的子嗣送去书院就读,除了学习,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条有希望的路。 因为每个书院的山长和教习都是士族,他们期望着在书院得到老师的人口,进而举荐他们为官为吏。 然而,书院学子终究以士族为主,庶族除非几个特别优秀的,是不会被收下的。 而山长教习举荐学子,士族子弟都嫌少,更别说名额转给庶族了。 陈足道就是这个制度下的产物。 陈足道祖先是士族,不过传了多代早就没落了,士族的身份早就从官府移走,成了寒门。 寒门子弟,向来出头难。 陈足道年轻的时候所在的银川书院为北方名院,其学业课程,也是大为教习称赞的,但是最后被举荐为官的不是他。 他倒是有机会去同窗学子士族中做门客,将来也未尝不是没有机会为官,可是陈足道拒绝了。 他回家乡娶妻生子,直到大旱之年不得已出来谋生。 要说他自此熄灭做官的心,那是不可能的,学了那么多年,怎愿意自己一生才学埋没。 之前之所以回乡娶妻生子,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能让他甘愿为门客的主人翁而已,到了后来,天下乱象渐渐显露,他更有了寻找明主之念。 只是,他的时运不济,才出门没多久就被白虎债的匪人抓住了,好不容易匪人被官军灭了,又被姚静抓住,他根本走不得。 到现在,他又觉得自己是幸运了,那是因为他已经寻到可以效忠的主公。 以前,他就算寻明主,也没有期望将来的主动扶持寒门,他所愿的,不过是凭着自身才智能够摆脱寒门的身份。而现在,姚静告诉他,寒门能够兴起,推己及人,陈足道觉得暖心感慨的同时,也生出了巨大的希冀和责任。 “愿为主公效死!” 陈足道对姚静行了跪拜大礼。 古代儒士对大礼极其看重的,若是之前,陈足道对姚静称主公,虽然是臣服,但是有一日,姚静兵败而死,他就会脱离离开,他的主公不会只是姚静一个人。 但是行了跪拜大礼,这就表明他陈足道的主公只有姚静一人。 日后姚静就算兵败,他也会跟着殉主,或者同姚静的继承人退走东山再起。 姚静眼中闪过惊讶,她没想到陈足道竟然对她的忠诚度竟然这般急速增长。 她连忙将人扶起来,这是好事,不是吗? *** 常太公当晚没有邀请到姚银书,第二日,也不再设宴邀请了。 文先仪带去厚礼替姚静前去拜访,常太公对其如同寻常宾客一样。 文先仪还是文质彬彬地完成拜访的人物,让谁也挑不出错。 常太公回来的第十日,常眀就来了郡守府。 已然表明,姚静的太守敕封旨意已经下来,并请她派兵护送常太公前去京城。 姚静对于常太公走人求之不得,对于常眀请求让姚银书护送,姚静对此模拟两可。 “主公不放心小姚校尉?”文先仪奇怪地道! 姚静笑笑,不答话。 坐在一旁的陈足道笑眯眯地看着文先仪也不答话。 “姚峰。” 姚静扬声喊了一句。 姚峰马上进来,很恭敬地对姚静行了一礼,对文先仪和陈足道也格外尊重。 “去将姚银书叫来。” 姚峰点点头。 等到他退去,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姚静就已经摊开了地图。 “此次小姚校尉一去,主公的骑兵有希望了!”陈足道笑着道。 文先仪更诧异了。 要不怎么说,文先仪谋略逊之呢? 不过,也因为陈足道此话,他也已经知道主公不是不放心小姚校尉。 “钦州少马,银书带回来的人也不过区区三百骑,郡内也不过八百,要想组建骑兵来,这点数目远远不够。”姚静说道。 陈足道点点头,就是钦州不行,所以他和姚静才想外借。 可是马岂是容易得的? 无论盛世还是乱世,马都是难求的宝物,尤其是乱世,马又看得严,数量也会大幅度减少,马就更值钱了。 此时,石涧郡附近到处都是战阵,尤其,西、北两地接近马源之处更是刘赦挡着,姚静就是拿出了银子买马,马也未必能平安到达石涧郡。 而向西南延州,前去中州牧场购买马匹……中州势力众多,这中间巨大花费可不是普通人承担得起,更何况,姚静也心知,中州之地现在也缺马。 如今常家将机会摆在姚静面前,姚静不用白不用。 “主公。” 姚银书很快就来了。 姚静让他进来,姚银书显然是从军营中来的,一身甲胄还没换,脸上还有剧烈锻炼过后的汗渍。 “常太公让你带兵护送他们回京,你可愿意?” 姚银书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忙说道:“主公,您前几日答应过属下,下次伐定安郡让属下去的,怎么能……” 见姚静盯着他,他不得不吞下后面的话。 “征伐定安至少还有三月功夫,你去一趟京城足够了。” 姚银书这么一听,心情愉快了些,不过,他还是说道:“属下刚成了校尉,主公你让属下挑人出来做骑兵的人选,属下还没确定呢?此次护送太公……是不是找其他兄弟?” 姚静见他百般抵触护送常太公,笑容不免加深。 她的确不疑姚银书,但是见到姚银书如此抵触常太公,她还是很高兴的。 “太公指名你去。” 姚银书顿时苦下脸。 “你便点其你新选的人随太公去吧,也将你想要组建骑兵的事情,而吾不准的事不小心透露给太公他们……” 姚银书一愣,他不傻,反而很聪明。 姚静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还会不明白。 常太公一路上对他的看重,姚银书心知肚明,对于现在的石涧郡而言,组建骑兵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对于中州常家绝对不困难。 听闻,中州常家本身就有牧场,其族内八千私军都是个个配马的。 如果是儒生,这等手段定然会觉得不够光明正大。 可姚银书不是。 “此外,吾会让你带千金过去,得了马后,寻个理由出得中州,并将千金留下,之后你等立刻回郡城。” 姚银书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诺。” 自从带着破阵军躲着贼军的追杀,千里奔腾,让他喜欢上了骑兵的作战方式,只是可惜,眼下石涧郡还没这般能力。 姚银书留下千金,就算买马之费用,而且还是按照市价给。之后,姚银书本身就有救太公的名声,还有他是护送完太公光明正大回去,谁也挑不出理,更别说派兵阻止他回来了。 石涧郡已经被姚静掌控,诸变县镇也开始派了官吏过去,县令为有学得郡城士族子弟,而县尉,是姚静手下的亲兵或者军中人才。 虽大部分县城已经无人,但是随着姚静打退叛军,石涧郡的人就多了,有钦州其他郡,也有从延襄两州逃荒来的普通百姓。 来石涧郡定居的百姓,在空了的县城,姚静只能以开耕地修城修路来奖赏土地,加上他们干活后各县城没短缺食物,一时之间,石涧郡诸县也热闹起来。 *** 时间缓缓过去,转眼酷暑就过去了,入秋的天气转凉,不过还是未曾下过一滴雨。 水车也终于做好了。 姚静亲自带着众士族赶去石涧郡的农田。 看着水车由水利慢慢将河水转出来导入农田之中,旁边为围观的百姓立即欢呼起来了。 而士族和姚静手下诸多官吏更惊奇地看着水车,一管农业的专业老吏看到这局面,竟然大哭起来。 随后大声欢叫,惹得围观的百姓也都跪了下来。 姚静有些震惊,她弄出水车,也是想在这干旱的时节给田地找条活路,同时也方便给她屯粮而已。 没想到,竟然让百姓这般激动。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如此干旱季节,大家都因此有一段时间没活路,随着老天爷还不下雨,就算郡城给着吃,他们也会担心郡城吃得没有了,到时会怎么办? 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很多逃来的百姓就算本县的粮食吃完了,想要活着只能逃荒。 如今看到水车,那水从河流哗啦啦地被引出来,他们的心头终于放下了心,有了水,老天爷就是不下雨,还是能种粮食的。他们不再害怕郡城粮食吃完,更不怕自己被饿死了…… 最重要的,只要河流不干涸,这以后都不需要担心了,干旱的季节引水上来,虽然还是会有很多地方看顾不到,但是能成活很多地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毫无活路。 百姓重农重地,水车的出现,其实在一定的程度上给了他们希望和动力。 所以,他们才这般激动。 “水车,农之利器。” 文先仪也忍不住发出了这等感叹。 其他士族和官吏纷纷点头,眼中也尽是喜悦。 不过,喜悦之后,看姚静的眼神又深了一层,尤其是张优等人。 田地开始开垦耕种,如果顺利,明年就能收获粮食了。 等姚静走后,开垦耕种的百姓更多,此外,姚静也派了军队进行屯田。 一时间,整个石涧郡都提前进入了农忙阶段。 随着水车顺利灌溉入农田,水车被大家都叫做了姚家水车,同时,姚静果然不愧是仙人弟子的名声也传得越来越远,令姚静知道后,也颇为哭笑不得。 全郡城的人都在忙农事和水车,军工营一造出一台,就立刻被分走,军工营日夜赶工,还是不够用的。 就在这时候,军工营的水泥厂的第一批水泥终于制造了出来,这一批水泥的产量两千多吨左右。 姚静准备将其用在城墙和城内路上。 等到效果看到后,就可以着手用于屋舍,再向诸县慢慢扩散,届时,石涧郡郡县都拥有如同铁桶一般的城墙,敌军来袭,也增添不少优势。 修路的时候,姚静让石匠用将一些较大的石块也掺入到水泥里面,然后搅拌匀实。 这便又是混凝土了,既增加了重量,又能让水泥更能粘住地面。 虽然气温凉了下来,但是夏日暑热还是有些热量存在,不过一天的时间,干活的百姓,就将城中铺好了一条长街路。 很多百姓都出去耕种去了,要不就是在帮忙修路修城墙,没干活的倒是在两旁屋舍为官,看着平滑的地面指指点点,不过这指指点点没多少怀疑。 “据说这是一种水泥路,也是仙人的东西。” “听说水泥可以用来修房子,到时候不仅坚固无比,而且还不怕水、不怕火。” “真的这么神奇?” “姚大人弄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假的。” “现在姚大人让这水泥修城墙和路呢?姚家水车是仙物,水泥肯定也是。” …… 不管他们如何指点讨论,修的路不过一天,就全部干了。 看着平滑的长路,终于有人踏了上去,还很稀奇地跳了跳,还平滑的路,还很好看。 是的,很好看。 以前的官道用着石子和石板,不光滑不说,也因为石板和土相接,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等一望,一条长路就是平滑无断层,也无黄土,在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这种路的世界上,是显得极其好看的。 百姓们在对这水泥路谈论不已,众官吏和士族也是忍不住派人来看个究竟。 这条水泥路是修在新增的东城,不属于士族所在的位置,等到看到一条路这么平滑好看,再联想修路的时间……后来再看到马车从水泥路上平缓走过来,完全没有颠簸,一大汉再举着锤子砸下去,地面也没事,而不像石板路那么裂开……他们马上就看到了水泥的价值。 再自此去观察城墙,真是修炼得快多了,想到这东西还可以修建房子,防水防火,他们一个个的都不由自主地向郡守府赶去。 好东西,当然谁也想要。 他们正在往郡守府赶的时候,姚静难得和姚母在一块说话。 “你阿姐如今十七了,如果是寻常的日子,她现在应该已经为人母了,现在这些天,郡城很多老夫人和夫人明里暗里来打听你阿姐的事,所以,便叫了你来,看看里面有何合适的人?” 姚静扫了一眼桌上的帖子,这些天,大小士族的夫人们前来郡守府拜见姚母,她也是知道的,姚静也没想去管,因为,前院的事情,姚母并不知道什么,就是老实被那些成精的夫人们试探,也试探不出什么东西。 更何况,姚静也不能一直将姚母和姚香禁锢在后院,所以,在姚母和姚香一搬进郡守府后院,姚静就寻了优秀的管家和管事配给她们两个,并且让她们看着学。 如今看来,姚母和姚香适应得很快,否则就算因为姚静如今在郡城的权势,大士族也不会看上姚香,可是这些名帖中的确有了大士族为嫡子求亲的存在。 “阿母和阿姐的意思是?” 姚静对于这事上还是会尊重她们的意见。 姚母看了看姚香一眼,经过锦衣玉食地一年调养,姚香已经渐渐有了血色,脸也白嫩些,她本身就是清秀耐看的容貌,现在看来,也有了姿色。 “你阿姐终究出身农户,虽说有你护着,可是这嫁了人,到底是她自己过日子,在高门大户中未免不如意……” 姚静微微一笑,姚母虽然不识字,但是的确是个看得清又本分的人,只是有时候本分得让人觉得她怒其不争。 现在……经过小弟小妹差点夭折的事上,姚母已经变了,据管事说,姚母现在已经学会认字学会管家等各项事务了。 加上,姚母对大母的态度,姚静更是对她放心些。 “阿姐呢?”姚静自然是同意姚母的话的。 士族士族,嫁过去的确过着光鲜,可到底在里面过日子,是冷暖自知。 姚香低声说道:“阿母决定就好。” 姚静叹了一声,阿姐虽然变了一些,不过根本的性格没有改变。 姚静又看向姚母。 姚母说道:“冯言简,阿静可有印象?” 姚静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 “是贵县冯县令的长子?” 姚母点点头,说道:“就是他!” “阿母见过他?” 姚母说道:“在贵县的时候,他帮过我和阿香一回,心底不错,又老实!” 姚静便问具体。 原来是当初姚母和姚香被贼人赶入县城,在姚母有些疯疯癫癫的时候撞倒了这位冯言简,这位冯言简不但没怪罪,反而让大夫去瞧了姚母一回,留了几贴药。 “他还有近两年的孝。” 姚静说道。 冯县令的气节姚静是肯定地,有这样一个父亲,其儿子言传身教,应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初将冯县令的家人接去了成县,姚静那会儿缺人,想着冯言简识文断字,有才华,想让他帮忙,不过被他用守孝推却了。 那时候姚静看得出来,这位冯言简是真的悲痛要守孝,而不是其他,所以姚静也没再打扰他,只是嘱咐不短他吃用而已。 不过,如果姚母和姚香真的看重他了,姚静还是要好好查查。 “这也无妨。” “先定亲。” 姚静这下子稀奇了,明明之前姚母和她说阿姐的年纪大了,现在又不急了。 “阿母且和我实说,你们未曾见过他,怎么突然看上他了?” 姚母也没隐瞒,说道:“文先生介绍的,你阿姐也满意。” 姚静这下子明白了。 文先仪介绍,大概还是念着冯县令,如果冯言简做了姚静的姐夫,将来冯言简出孝后也能得到重用。 至于阿姐,姚静只需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救命恩人又长得好看……的确很容易挑动芳心的。 “我去查查他的为人。” 姚母同意地点点头。 “尽快!” 姚静取笑道:“不必心急,他若是个好的,也跑不了。” 姚母却眼带忧虑,说道:“阿静你派人南下接你阿父去了大半月了吧!” 姚静点点头,自从常太公走了,姚静就派人去荆州准备将阿父和二姐接回来。 姚静败冀州叛军名传钦州,其他各地也出了点名,这时候,再将姚父和二姐留在荆州就不适合了。 “你大伯母这些日子曾和我诉苦,你大母……”边说,姚母边摇头。 姚静皱眉。 “大母又怎么了?” 姚母说道:“逼着你大伯出去寻你小叔,你大伯不敢和你说,现在准备动身了。” 姚静当下就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敲出了声响让姚母和姚香心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阿母和阿姐不必操心此事,我有分寸。” 姚母和姚香顿时有些不敢说话了。 姚静看向姚母,神情放松,说道:“无事,阿父回来,静也不会让他顺着大母,阿姐的婚事,阿母莫要担心。” 但是自古以来……儿女亲事都是父母做主…… 姚静看出了姚母的忧虑,这是担心阿父回来受大母影响,坏了姚香的事。 姚母有此忧虑,那是因为姚父有前科的,而且姚静也发现了,自从因为那件事,姚母除了对姚香和姚静,其实她对谁都不大相信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这样的心态,也不知还能不能阿父处得来。 阿父的性子,的确愚孝,姚静也明白的很。 再说吧! 小弟和小妹受得罪,如果阿父待大母还是胜过他们,姚静也不指望他和阿母过好日子了。 姚静派人去调查冯言简,冯言简呢,说不上什么才子,只能算是普通的读书人,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什么后台,想出人头地,其才学是不足够的。 而且,此人还挺内向,不善言谈,更会绝了他的青云路。 姚静这下子明白文先仪为何急了,无家世,才学武功中庸,不善言谈,若是想混官途,实在困难,尤其是在这种乱世之季,更加难以出头了。 不过好在,冯言简人品很不错,是个君子,也不好色,而且颇重情义。 姚静再查到,文先仪是得知姚香派人给冯夫人送东西,文先仪刚好去看望旧主察觉到后,这才向姚母递话的。 姚母知晓女儿的心意,文先仪这才出了这主意。 这样,姚静心里头对于文先仪的怒气消散了些。 将调查结果告诉姚母和姚香后,两人在姚静预料之中不改心意,于是,姚静示意冯家拿信物前来定亲。 就在双方交换了信物,姚静派去接姚父和姚燕的人队伍平安回来了。 姚静很低调地带着姚母和姚香前去郡城外接他们。 第74章 使者来临 姚静这个名字在天下间已经小有名气,不是因为她夺回石涧郡城,而是她灭了三千兴汉铁骑的缘故。 随着姚静的名气渐渐传出去,她的资料也已经开始摆设到诸多势力的案桌上。 姚静是不及笄的女流之辈更是被大多数所知,但是要将她的事查个底朝天,在这样的时代是不可能的。 因为姚静之前的地位太小了,小的就是普通县镇的小士族奴仆都不会去关注的人,他们能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姚静具体的身世,还有被姚静刻意营造出来,为仙人收为弟子的事实。 姚静之前和姚父南下去寻二姐姚燕,为了避免大母寻怀孕的姚母麻烦,两人是对其宣称去送姚静前去州城拜师,而且还说她师父会给姚父在州城介绍做工,当时还让村里人好生羡慕了一把。 后来姚静做男孩打扮,路上也没遇见认识的人,这导致没有人知道姚静和姚父去了荆州。 而到了荆州赎二姐姚燕,姚燕到底是跟着丁夫人被刘家转送出去的,而且是死契,谁会在意一个小丫头之前事做什么的,于是姚静将人赎出来,也没人知道叫杏儿的小丫头是姚燕,更甚至是如今姚郡守的姐姐。 此外,姚静的名字虽然传了出去,可到底石涧郡是个小地方,败了三千兴汉铁骑的确扬名,但是认真计较起来,不过三千人而已,算不得大胜。 除了钦州本地的百姓对姚静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十万八千里的荆州百姓是没有多少机会听说了。 姚父和姚燕在荆州安分过日子,姚燕听从姚静的和当地士族袁家的下人有过接触,哪怕她们是外来的,本地人也不敢欺负,日子也过得很平顺。 等到姚静的亲兵姚冶带着人偷偷前来接他们回钦州,姚父认识同村的姚冶,自是没有多话,一家子收拾东西顺利赶了回来。 姚父和姚燕再见姚静等人时,姚静等人已经变了大样了。 姚静自是不用说,束冠儒袍,分明就是士族中人,而姚母和姚香,锦衣玉翠和渐渐调养回来的肤色和气质,根本已经脱胎换骨,成了姚父不敢多看一眼的士族女眷。 姚冶在去接姚父和姚燕的时候,就被姚静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泄露身份,哪怕是面对姚父和姚燕,也不能让他们提前知道。 姚静之所以这么放心让姚冶去接人,就是料定没有什么人知道姚父在荆州。 提前泄露身份,并不一定是好处。 一路上,姚父只发觉姚冶不多话了,而且变得格外慑人,加上他身后跟上也不多话的十来个手下,个个寒气逼人。 顿时让他也不敢多和姚冶说几句话,于是,这一路上,姚父在问了姚静和姚母等人如何后,得到姚冶说的“甚好”两个字,就再也没敢主动和姚冶说话。 姚冶怎么安排,姚父就听从着。 但是姚燕不同,一开始她也有些悚这姚冶,比起袁家的护卫还让她感觉迫人得紧。 可随时一路上行走,向来细心的姚燕发现这姚冶对她和阿父似乎是恭敬? 姚燕有些不敢相信,再仔细观察两天,她已经肯定不是错觉,随后她主动帮姚冶的手下递东西,发现他的手下挺恭敬地接下来,还给她行了一礼…… 这个认知让姚燕心中惊奇,不过她看人眼色的本事很不错,知晓姚冶是不会说的,所以她发现了也都按捺住,没和姚父说。 随后的日子,她越发肯定,姚冶这等比袁家养的私兵还要厉害的人真的对他们以下人的姿态自居。 姚燕得知这个事实,还是没有任何显露,在不知道真相前,姚燕还是守着本分为好。 越来越接近钦州,姚燕的心就跳得越快,随着进入钦州地界,听到有关姚静的事情……姚父只以为是同名音的人,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姚燕不会! 哪有这么凑巧…… 这一路上,姚冶带着人的彪悍形象早就表明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私兵事实。 姚燕再不着痕迹借由买东西时悄悄打听,姚静是女流之辈和仙人之徒的事情,钦州寻常百姓都知道。 这一下,姚燕完全明白姚冶为何对她和阿父这般恭敬地事实了。 也让姚燕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姚冶一路上对他们恭敬,可姚燕还是担忧这份恭敬后面的东西,如今知道他们确实是那厉害三妹的手下,这才将担心卸下来。 姚静之前给了姚燕诸多财务,在姚燕心中,姚静这个妹妹是个厉害人,对于姚静突然成了石涧郡城的主人,她虽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心里头也隐隐产生一种果然如此的答案来。 果然如此,不是料到姚静能成为郡守,而是针对姚冶对她们一路上恭敬地原因,果然是因为她那个神秘又厉害的妹妹。 随着进入石涧郡,消息也越来越多,就是姚父也听到了。 “二丫,他们说的仙人弟子是不是阿静……” 姚父忍不住问姚燕。 姚燕看了姚冶一眼,姚冶当做没听见,只是带着他的手下们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安静地吃着东西。 姚燕垂下眼,说道:“应该……是吧!”随后接着道:“阿父不也说三妹很是厉害?她又是仙人之徒,受着使命来帮助郡城的……” 姚父一听,听忐忑又震惊的心情得到了一些平复。 姚燕声音低了下来:“阿父,莫要说了,我们回去见到三妹再说。” 姚父身子微微缩了缩,立即点了点头。 对于姚燕这个女儿,在荆州的事,事事被姚燕安排得妥帖,所以,姚父对其也是有着局促和隐约的恭敬地。 姚燕说的话,在很一定的程度上,能让胆小畏缩的姚父会完全听从姚燕的嘱咐。 尤其姚燕得空应姚静的嘱咐要教姚父识字,姚父对于这个女儿更加敬畏了。 *** 夕阳西下,官道上的马车车队慢慢停了下来。 姚冶挥手让部下停了下来。 然后带着人一起行军礼:“见过大人!” 整齐划一,严肃有力,的确很威慑人。 姚静挥手让他们起来。 姚冶就带着人退到周围护着这里。 姚香扶着姚母下了马车,姚静也下了马。 另外一边,姚燕也扶着姚父下来。 双方见面,竟然是死寂般的沉默。 姚母不知道说什么,对于姚父,姚母无疑还是爱得,但是却又因为大母产生了些许恨。 这些日子,她也常常惦记姚父,但是每次想到姚父回来了,会不会还会像以前一样帮助婆母? 而姚父,对于姚母和女儿,也是极其想念的,但是再见面的时候,看着光鲜华服的妻女们,他有些不敢认了。 而姚香和姚燕,两人都只剩下紧张了,不过姚香多了一份真心的想念。 而姚燕……她自小被卖,早就记不得母亲和姐妹的模样了,要说有多想念,那是骗人。 想念是有,但是绝对不会比姚香多。 姚静见状,缓缓走过去,平静地喊道:“阿父。” 姚父已经知道姚静了,对于姚静叫他,他连忙应声。 姚静微微一笑:“可以回家了。” 姚父被这话像是蛊惑了一半,点点头。 姚母也反应过来,她主动过去抓姚父的袖子,声音有些呜咽。 “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真正的真情流露,姚母因为大母恨姚父,其实说穿了也不得不说是种想念,想将自己的委屈说出去,更想,如果当初他在身边,那委屈时不时不用受了。 姚父一听,人还是他熟悉的人,只不过换了身好衣衫。 “我……我带二丫……回来了!”姚父结巴地说道。 姚母抽泣了一几声,看向已经长成如花少女的女儿,也不等姚燕喊人,又搂着姚燕哭了起来。 姚静站在最外边静静地看着。 *** 入夜,回来的家宴已经结束了,姚家人几乎都没有睡得着的。 姚父和姚母去看小儿小女,并在相互磨合,说着他们不在所发生的事情。 姚香陪着姚燕去早就给她准备的房间,陪她叙话,让她拘束感少些。 而姚静,她没睡着却不是因为姚家人,而是听姚冶禀报一路过来的荆襄延三州所发生的事情。 荆州还是很平静,干旱和水患都没蔓延到那里去,那里的荆州牧也是名传天下的大儒,治理一方很有实干,满天下发生起义,就荆州和江州以及中州没有发生□□。 襄延两州镇压了□□,不过盗贼还是四起,百姓出逃的现象很严重。 不过比之钦州叛军入侵,幽州胡虏、辽州匈奴入侵来说,襄延两州并不算乱。 “辽襄两州已经有扩军的动向。”姚冶又说道。 姚静点点头。 书案上的延襄两州牧和各郡郡守的资料都在这上面。 延州牧是大齐宗室,唤桓青,是景帝五世孙,宗室中难得人才,过了五世,桓青早就没有了爵位,可是经过多年的奋斗,这位桓青遇上平帝的赏识,官位一路上升,并重新取得列侯的爵位。 后来惠帝即位,惠帝重设州牧,就将这位桓青派去了延州做州牧。 从这位桓青的从事和名声上看,他是铁忠于皇室,忠于大齐的。 襄州牧李祖璆出身大齐七世家的李氏,爱诗赋重礼仪,其父是景帝老师,官至侍中,后景帝逝去无嗣,太尉常青亭举荐石涧桓平已(惠帝)为帝,得到李祖璆老父支持,后惠帝登基,其父逝去,李祖璆守孝归来就得到太尉常青亭和惠帝的重用,恢复州牧制的时候,李祖璆成了襄州牧。 听闻大齐七世家是相互联姻相互扶持的利益团体……姚静仔细想了想,大齐十二州牧,就有三个州牧出自大齐七世家,分别是襄州牧李祖璆,吴州牧崔玉房,徐州牧田晋。更别说各州郡守……姚静所在的石涧郡郡守王仲渊也是七世家的旁系啊! 另外八州牧,姚静皱起了眉头,大族世家就占了五个,剩下的三个中一个也是士族中人,虽然只是出自郡县,他们在天下很有名气和名望。就是姚静所在的钦州的州牧赵化之,赵化之出自钦州本地大士族的赵氏。 还有一个也是大齐宗室,桓烨,也就是冀州牧,不过冀州被刘赦夺了,桓烨也死在刘赦的刀下,已经不必再提。 最后一个越州牧,那是唯一一个不曾上任的州牧,越州牧为甄世安,他是十二州牧最年轻的一个,他是义安公主的驸马。 因为越州是南边偏远之地,义安公主不乐意过去,所以她和驸马只是挂了个州牧的名。 义安公主是景帝唯一的女儿,自小就宠爱万分,后来惠帝即位了,惠帝是被过继给景帝,所以,对于这个名义的亲妹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事实上,这义安公主也是格外聪明地人,对于这个过继过来的皇兄,也是格外亲近。 这般下来,义安公主在惠帝一朝也十分得宠,她自选夫婿,看中了宦门子弟甄世安,所谓宦门,就是太监收的子嗣,用来养老送终的!地位不是庶族,但是又非士族,而且整体上说来,士族和有学识的庶族都是看不起宦门子弟的,他们都管这种人称为阉|人。 惠帝对于妹妹选了这样一个驸马,既放心又愧疚,所以对甄世安大加赏赐,后来设州牧,也留了一个给甄世安。 士族天下啊,姚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州牧制度是世家欲蠢蠢欲动,还是惠帝真的头脑昏聩的结果。 州牧州牧,就是军政一手,足以割据一方了。 姚静宁愿想得是前面一种。 既然如此,她就得做好准备了,乱世的确出英雄,但是古来无数英雄都早早离世。 *** 石涧郡是偏远之地,对于石涧郡各士族举荐姚静为郡守,在中州京城遭到无数大夫反对。 这事一闹就闹了两个月,随着常太公平安归京,朝堂的气氛渐渐发生变化,虽然还有大夫剧烈反对,但是支持的更多,姚静守住郡城,覆灭兴汉铁骑的功劳,原本就算大功,但是却被他们进一步渲染更大,最后压下异样的声音。 册姚静为石涧郡郡守,加讨逆将军的旨意很快就下了下来。 旨意下来的时候,姚静所在的石涧郡已经大变样了。 整洁平滑的白水泥路,一幢幢整齐的屋舍,喧嚣的人流,让然看不出是身在钦州这个到处是烽烟的地方。 前来传旨的使者暗暗称奇,之前还在郡城外看到巨型水车,和明显开过垦地耕地,他就已经心痒难耐了,现在看到郡城中的景象,对于这个让朝廷闹了两个月的女郡守越发惊奇了。 路过求知楼,看到这楼下的宽阔空间已经聚集着不少人,有小孩也有大人,都是庶族民户。 他们都围在一块具有沙地的旁边,拿着木棍在看着上面挂着的条幅描摹,边写边念,写错了可以在沙地上一抹即可。 遇到又不认识的,大家相互问对方,若是大伙不知道,可以进楼请教楼里里面的文士。 八个字,都学会了,便满意离去。 使者撩开车门,抬头看去。 五六丈高的楼挂着一两丈长高的绢布,上面的“弦歌酒宴,接杯举觞”八个字写得格外犀利大气。 “好字。”就是笔锋太锐利了。 不过这么大的绢布要写上大字,确实需要过高的笔力。 使者听这里的人说,放才知晓这是那位让他好奇的女郡守所书写。 再看高楼门两侧刻着“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劝诫,字迹和刻迹一模一样。 使者读了一通,也不免在心中对这个女太守赞了好几句。 使者一开始瞒着身份前来,到如今看到如此景象也不急着去郡守府,他下了车,然后走进了这求知楼。 楼内也有人,楼内有约莫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笔墨纸砚。 三十张桌子旁边跪坐了三十人,有稚童也有大人,他们都在认真地习字。 使者看了一两位,字迹惨不忍睹。 “客人,此间不得就留,如需书籍,还请去二楼。”终于有书童前来叫他。 使者奇怪,这里是书肆? 书肆怎么提供这些未曾习练多久字的庶民习字? 使者微笑点点头,随着这书童上了楼。 这一上楼,使者的眼睛就显得明亮异常,因为这二楼都是书籍。 使者也是爱书之人,眼睛就不停地扫将过去。 书童一眼就知道此人是第一次来此地的。 便请他坐下,然后拿了一份名录过来,道:“此间屋内书籍名字都在里面,客人若有看中,将其书名书于纸上,后交由我等书童即可。若借,只能选一本,看完退之无损即可再换,若买册数不限量。” 使者越发新奇,这古代称呼书店扫过名录,当看到有不少春秋孤本时,就已经忍不住。 一连选了十来本,当然不能借了,书童上来给其算了帐,让使者再一次惊奇,这书籍竟然便宜一半! 不过,等到书到手后他就明白为什么便宜一半了,因为书籍是新的,每本书上都是极其规范的楷书。 这……难道都是一个人抄的书? 不对,若是抄的,就算相同的字也会有些许不一样,他翻开看后,发现这里面的书的相同字是一模一样。 使者的心急速地跳动,他想,他发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他试探着询问书童,这书童也没隐瞒,因为从开业到现在,已经很多人都问过了。 姚大人的仙家传授,可以印刷诸多书本。 姚大人希望人人识字、明礼、知廉耻! 姚大人…… 各种各样的姚大人,使者看得出来,这书童是对这女郡守敬佩到狂热得程度。 使者问清楚了此楼的作用,他心中不由一叹。 是不是他也受了那书童的狂热影响,对这女郡守也起了敬佩? 作为一个寒门出身的文士,他从布衣到如今在京为官,也是幸运寻得好门户依附,进而得其主家举荐,然后做了官。 听说在石涧郡城,唯才是举。 他是个智者,知晓这位女郡守所做的事会对寒门庶族是多么大的冲击。 他连忙走出此楼,他想知道城内的士族态度。 “去士族所在的区域。” 大齐众多地方,士族贵区几乎都安排在一个圈子,使者的护卫就已经寻人问清楚路途向北行去。 进了士族所在族群,这里比之外面的确冷清许多,不过还是很热闹的。 士族们似乎都在修葺着什么东西,使者想了想,就进了常家。 他依附的家族就是常家。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使者没有从常家出来。 原来,他在常家听最近石涧郡所发生的事情入了迷,已经忘却了时间。 士族并非不忌惮那女太守的唯才是举,但是随着所谓的才,终究是士族占据绝对上风,女太守也不以为意将人用到实处,做官的都是士族,只有那么一两个庶族做了小吏,这在之前,也是极其常家的事情。 于是,这让士族意识到这位女太守其实就是想要有优秀的人才,并不是排斥士族。 随后女太守拿出水泥,让他们大家改造一番,他们看到水泥的好处后,并立刻意识到中间巨大的利益。 而且这女太守也格外大方,并对他们关照有加,她预建大型水泥厂,会让他们都占有份额,立刻就将全城士族的心拉拢过去了。 这会儿,那女太守正召集诸士族家主讨论占据份额一事,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家主还没回来。 使者没有丝毫睡意,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常眀了回来,他发现,常眀的脸色是格外高兴的。 第75章 扩军备战 “主公,今日线报,有京城来人进了常府。” 姚峰将一封已经火漆密封的信递给了姚静。 姚静接过来,火漆完整,然后将信给打开,一目十行看下去,对姚峰挥了挥手退下。 信上是京城来人的资料,当然不可能将此人的事□□无巨细的打听出来,姚静弄得情报系统也只是个大概架子,如今还只是开始在石涧郡布置,要布到京城,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信上的消息,来人的身份地位和摆在明面上的经历可以打听出来,此外就是他来到石涧郡之后的动向了。 他进了常家询问姚静的事也被记在里面。 郡城,姚静必须掌控,尤其是常家! 现在得到这些消息,可见姚峰的办理进度很不错。 贾良字文季,辽州吉县人,曾为常氏门客,后被推举为洛阳令,再进廷尉府,如今是太尉府右长史。 在京城也算是中等职位了。 此人对她一系列的政策十分感兴趣,姚静想,他定能郡中局内人看得更清楚明白。 常家的人啊……姚静将手上的信放在烛火中烧了。 此次这位贾良是代表朝廷册封她的,就让他好好看看郡城好了。 *** 贾良和常眀夜话许久,就再也不曾睡了。 太公对石涧姚静并无好感,作为太尉府右长史他岂能不明白?此次之所以表姚静为石涧郡守,其实不过是暂时定计而已。 因为石涧郡已经让常家知道,民和军都归姚静所有,若是不表她为太守,必然会让石涧郡起动乱,在这个钦州分走冀州十万兵力的关口,如果石涧郡动乱,冀州势必会从石涧郡进军,三路围攻州府,州府若破,兵力抽回攻打太尉与刘赦所对峙的八万西园军,不得不说,对于常太尉是件很有压力的事情。 所以,石涧郡不能动。 能上表太守,等到腾出手来自然也能调走人,届时再派人重新掌控就是了。 一时的定计,只能说,朝廷上的大丈夫还是不会接受女人为官的事实。 不过,却因为局势,姚静在明面上对常家有恩,加上对于常太尉的战局有着巨大影响,这就不得不让常家替姚静撕出一条口子。 有了一次的敕封为郡守的官书,姚静就是名正言顺的。 至于以后能不能有机会按照他们之前所想的,将姚静调开减去女子为官的影响,这只能看以后他们的手段了…… 姚静也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但是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不会就此乐天安命。 她从来不觉得,她的位置很稳,这次只能说是上天给了她机遇。 增强自己的实力,才是保住自己地位最好的方法。 *** 接过贾良给的太守和讨逆将军的诏书、印鉴等物,贾良笑道:“州牧、郡守每年需要入京,今年冀州叛军入侵钦州,所以叛军未平定前,姚郡守不比入京了。” 这正和姚静之意。 她入京,是给那些士大夫指点批奏的吗? 姚静揖手谢过天子,等到转身过来。 姚静手下文武已经跪拜下来称呼:“主公!” 其声势之大,却都从于心间,让贾良的目光闪烁,他不着痕迹打量着虽淡笑,却有着他从诸多显贵中看出来的上位气息。 他的眉头微微松开,但是长袖下的手却握紧了。 再转头看一众士族,他有些心惊,因为也都向姚静作揖行礼,口称主公。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却还是让他心惊。 推己及人,他站在这个位置上,一届庶民想要折服士族,甘心奉其为主,他自己都没什么把握。 可是现在,才不过掌控郡城一季,不仅是庶民之身,而且还是女流植被让士族折服,实在很令人不可思议。 却不知,贾良不可思议,大士族和常家们也是一惊。 不约而同去看那些口称主公的中小士族们,再触及姚静含笑却淡漠地眼神,他们心中不由地一抖。 想着昨日分发利益,除了常家,他们这些大士族和那些中小士族分得的差不多,他们原本还在疑虑,这会儿见到如今这情况已经完全明白。 他们心中变得格外忧心起来,他们有种预感,如此此次视而不见,只怕他们的地位迟早会被这些中小士族一一取代了去。 他们本依附郡城而定鼎地位,之前张刀入城,已经让他们损失巨量财富和人才,现在民心又向着郡守府……心中一铛,难得她拿到郡守位置就代表他们的利用价值已经消失了? 越想,他们心中生出惊恐地冷汗。 将心比心,他们需要手下人办事,自然要对手下人好,可这手下人不服从他们,而且还有后备人手去取代他们,他们的事情一办成功,为何要留着这些不忠心的下人添堵呢? 各士族的当家人都不可能由一个蠢材担任,就这么瞬间,他们已经想得了关键点。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那女郡守先是用各种安抚、各种利益和他们交好……实际上,他们每每想要再建私兵,人难招,而且他们发现若是去养私兵,郡守府下达的一系列利益他们就无钱参与了,最后的结果是根本没再继续养私兵……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有目的性的。 还有他们家族子弟在郡府当官,以前他们很满意,重新做了官,有权,但是现在想起来……他们的确是官,官也是有实职,但是想到这官下面的实行人,他们骇然发现,没有几个是自己能调动的,因为这些人如今也跪在那里,对上面的女子口称主公! 以前他们怎么就没发现,因为那女子对他们的尊重,授予官位而感到沾沾自喜? 张优本就预备将家族与姚静绑在一块,不过此事到底太大,他们处理完很多年的传言,还是自觉不急,观望着姚静的动态。 看着水车和水泥的出现,他们看到其中巨大的作用和利益,心中对于关于姚家的命理更信了几分。 本欲过些日子投诚提亲,但今天的现实是打了他两巴掌。 原来他们自以为的优势,其实在上面那个女子眼中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对于她而言是随时可替换的。 这事实让他们有些惊恐。 张优的心乱成一团,而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大士族反应过来了,竟然一个个地也跪拜下来。 “主公大喜!” 姚静笑容不变,还只是浅笑。 目光落在其他还未跪下的士族身上,姚静已经转过身,准备请使者贾良入府请宴。 张优连忙也跪拜下来,姚静没看到,但是她能听见声音,也不曾理会。 等到姚静带着张优等人进了府,诸位才慢慢起来,跟着进了府。 这一次设宴,气氛异常和煦。 贾良见宴会一切以姚静的士族官吏们,石涧郡城……只怕永远是此女的了。 *** 贾良不急着回京,刚好对石涧郡的发展和姚静的施政之法感兴趣,于是就在石涧郡守府住下来。 时不时地和姚静谈话,然后又很有兴趣逛逛郡城各地。 常家因为姚静今日的手段也心惊了好一会儿,不过……他还是挺无动于衷,说到底,区区一个石涧郡,不再常家人眼中。 贾良也没多提,因为石涧郡和天下比起来……实在太小了,并非轻视的问题。 随后几天,贾良发现,当日未曾跪下臣服的朱、刘等六家,其名下产业都在接下来几天出现各种问题,随后,他们家的文士在一场场聚会遭到狙击,很快就被打入枉称名士的行例……接下来,又有百姓和士族子弟上告其家族的人其身不正…… 不过七天,这六家就迅速败落了,这败落了还不算,一个月后,这郡城已经无这六家士族了。 其速度之快,手段多样,让郡城中知道实情的诸人再也生不出其他心思。 尤其是张家,更是产生后怕。 如果……如果他晚一步,张家是不是也会落到这个下场? 其实,姚静轻而易举将士族打落到底,也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现在的石涧郡,姚静军政全在手,又有正经的名分和名望,而这些士族呢? 刚才大伤中没恢复过来,又无兵权,这就注定了他们无比的弱势。 别说此时姚静地位已经定了,就是她刚入郡城那会,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他们,不过姚静需要听话的士族,这才耽搁到现在。 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晚,不是吗? *** “贾良出城了?” 姚峰点了点头。 姚静思忖片刻,说道:“做得隐蔽一些。” 姚峰接了令退下去了。 姚静放下笔,常家的人都那么自视甚高吗?得了她的配方就以为她只会忍气吞声? 秘方她可以泄露出去的,而且还是假的。 用了上面的东西去配火药和水泥,保管什么用都没有,最主要的东西都被她换了。 至于为何让贾良带走,姚静叹了一口气,七世家同气连枝太久了。 过延州和襄州最北的地方,便到中州。 姚静让贾良死在襄州。 襄州牧是李氏,姚静刻意打听了不少消息,七世家虽然同气连枝,但不是没有隔阂矛盾的。 李氏和常氏就是世家内相对的‘死对头’。 贾良此次是来宣诏,没有谁认为他身上有其他任务,毕竟石涧郡太小了,郡守又‘羸弱’,怎么也没有什么利益可图的暗令。 随着,军工营泄露秘密,常眀察觉姚静对郡城控制得越来越严,甚至他常家也在其中,常眀得知后自然也是气愤不已,但是他也只能生气了,没有丝毫办法。 他的人动不了,那就只能让贾良动了。 贾良到底一直被姚静的人跟着,又是普通文士,姚静怀疑谁也怀疑不到他,所以,他放心让贾良带走了。 至于他,还是尽快抹除此事与常家的痕迹。 贾良带着秘方出了石涧郡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但是如果他提前知道常眀的打算,他定然会阻止。 姚静是个人才,如果常家能将她收下,日后定然是莫大的助力! 可惜…… 贾良想了想,说道:“既然出了石涧郡,就从定安郡走。” “是……大人。” “大人,定安郡现在在叛军手里,您是不是……” 当下就有护卫队长来劝了。 贾良摇摇头去,说道:“就从定安郡转去冀州。” 延襄两州之路,如果那女郡守查到了,定然会追过去的……或许……现在就已经追来了。 至于冀州……对待文士可真是客气得紧,哪怕是大齐为官。 而且,他从冀州最南方走,和冀州主力可碰不上。 护卫队长心知自家大人主意极难改变,只得劳心劳力开始改换门庭。 姚静很快收到消息,既然他不往延襄走,那么就留在冀州好了! 姚静不是追上来,而是一直盯着他。 “他到了冀州后,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是!” 下了令后,姚静就不再管这事了。 她这么转着弯来做事,就是看出了常眀的心思,想要将计就计让世家出现点摩擦,可那贾良真是聪明得紧。 贾良的命是他自己救的,但是到冀州后能不能再逃一次,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不过,贾良逃掉了这一命,姚静反而生出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这贾良也是个极其优秀的人才啊! 这些日子相处,贾良对姚静赞叹,姚静自然也对贾良格外赞赏。 贾良有王佐之才,文先仪和他……不能比! *** 水泥厂一如姚静之前的计划那样,开始大幅度地生产,众士族都投了财物进来,加上郡城宣传的好,郡城顿时兴起了购买热潮,姚静一边得应付本郡订单,还得向外修路修城,这导致水泥厂日夜不停运转。 让前来投奔的百姓们又多了一处糊口的活计。 随着产量越来越大,石涧郡旁的宁汇郡很快注意到,宁汇郡郡城顿时派了人前来石涧郡查看情形,当一路行来,马车平稳,看看望不到尽头的水泥路,就已经心动起来。 等到入了石涧郡内,看到坚固高大的郡城,已经不下于州府,再看一层层坚固屋舍,错落有致,格外美观整洁,更重要的,一块地方,能住的人是原本的两三倍。 他们心里头更加按捺不住。 着急的已经去了水泥厂,慎密的多看了看郡城中的人和事! 如今的石涧郡郡城和他们记忆中的郡城根本是天差地别啊! 不是说石涧郡才糟了贼军和叛军的摧残,怎么就短短三个月,现在比战前的石涧郡更热闹更安稳? 想着被天子诏封的女郡守,还有之前收复郡城打退叛军的事迹,加上一路上石涧郡郡城百姓对女郡守的称呼感恩,之前对于姚静不当一回事众人们,现在已经无法不正视这个女郡守。 他们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石涧郡的改变是因为她! 由此看来,这位年轻的女郡守不仅有出色的将帅之才,还有为政之才! 在这之前,这位女郡守只是区区一个农户的女儿。 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能将人改变至此? 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他们先去了水泥厂,他们下了订单后,都不约而同不会立刻走人,而是准备往郡守府递帖子。 他们想要亲眼见见这位郡守。 另外,在这大旱的年节,因为一架架水车,让诸多耕田的粮食苗还活得好好的,他们也想请求这位女郡守对他们伸出援手。 不得不说,姚静成了名副其实的郡守后,地位上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就是不知姚静具体手段的他郡士族,在姚静名分已定,都已经有了最基本的尊重。 哪怕,这尊重只是表面上的! 他们的打算是好,可是等到了水泥厂,他们愕然了,单子早就定到了一个月后…… 而且现在要定,还得过两日子再来。 重重消息传出去,石涧郡越来越热闹,热闹的地方,商业也不由自主繁荣起来。 石涧郡又在不知不觉中迈出了引商繁荣的第一步,为了后来成为大晋第二大城市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因为水泥的作用,石涧郡的县城都是坚固高大,消息传到宁汇郡,钟郡守派了人亲自来石涧郡观察,得到确切的消息后,钟郡守除了也大派财物粮食前去购买姚静的水泥,此外,又因为身在州府和冀州叛军对峙,他还向钦州州府举荐水泥和姚静。 “现如今,我军与叛军经过一月攻防,已经损失无数,叛军有冀州和定安、章台、出云三郡补给,兵力粮食源源不断,而我州只能朝宁汇、丹平调军调粮,如此下去,对我军实为不利。” 冀州叛军花了两个多月,从定安郡打到了州府附近,又何州府对峙了一个月,中间发生的攻防战每日都要上好几回。 州府七万大军已经锐减到四万多,而叛军还是有十来万,可以说如今是在僵持着。 赵州牧和诸多谋士和将士想破敌之策,和敌军斗过几回,敌军也有智者,且是良将兵强,他们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德安(钟期郡守的字)有何退兵良策?” 钟郡守低声说道:“命石涧郡攻定安,若能占据定安,即可截断叛军后路,定能乱叛军之军心。” 赵州牧摇头:“德安此言未免太过异想天开,石涧郡荒僻之地,兵力尚难保住郡城,何谈攻下定安郡城?” 接着道:“就是那姚石涧拥兵真如钦州传言得仙人传授,能攻下定安郡,攻城容易守城难,定安郡与冀州相邻,如何能抗冀州源源不断地得兵力,届时不仅乱不了城下叛军,反叫姚石涧损伤兵力,叛军再攻入石涧,宁汇,州府便再无路可退了!” 第76章 出兵定安 赵州牧的话,钟太守,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但是。。。。 钟太守想到他最敬重的先生所言,石涧郡如今发展得十分不凡,先生亲自去了石涧郡,那女太守弄出来的水泥城墙,先生细细看过,据说可抵10万大军。 而且,石涧郡在那女太守的治理下,官民同心,其百姓以入军为荣,而兵还似古时秦国一样,立功好战者多矣。 先生说,石涧郡已经具备出兵定安的实力! 先生昨日还曾大为感叹,那位姚太守虽是女流,却比天下无数名士都要适合做一郡太守。还说出,得此女,不亚于得一韩信。 钟太守很心惊先生这般评价,不过,他是先生教养长大的,少时,常青亭与他在州府求学,不过一此对弈,先生就说常青亭有三公之才,现在常青亭为太尉,三公之一,当初他年轻气盛,对常青亭并不大深交,如今他区区郡守,还是家族为其谋来的。 后来,先生又曾评价过几位杰出的人才,大多如先生所言,而剩下那些不中之人,他们性子与先生说得并无二致。 刚极易折的蔡封,年轻之时才名名传天下,后入仕年就一贬再贬,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命陨了…… 先生向来很少评价人,看重得更少,可昨日,先生竟然对那年轻女太守的赞誉超出无数人。 就是常青亭,先生后面也曾说,他性子自负,晚年若是不容纳百川,高位是不长久的□□。 先生却对这位女太守赞誉多多,却不曾说任何□□。 钟太守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年龄,他已经明白,天下并非自己一个人才,超出他的多矣。 可听了先生对比自己小儿子还小的女太守如此高的评价,他自己还是不愿相信的,也在怀疑先生是不是老了,眼睛有些迷了,可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有对先生很沉重的信任。 如今州府和叛军的局势已经僵持下来,叛军有着从冀州、定安、出云章台三郡的兵力和粮食的支持,自围攻州府以来,都是源源不断,而且兵力越来越大。 反之,州府的支持只有两郡,可以说,州府已经处于下风了。 赵州牧的话引起在场诸多的将士和谋士的点头,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区区石涧郡,又为一个女太守所掌控,还有实力出兵。 因为在他们心里,石涧郡能够被收复已是上天保佑,现在他们根本不敢想郡城有兵力出兵,对于他们而言,石涧郡能够保住自己,不让叛军攻破城池,便是帮了他们的大忙了。 “州牧大人言之有理!石涧郡,偏远之地也,郡城人口不足10万,又经过两次攻防战,也不知现今是否还有5万人?冀州的精锐从定安而来,其目的是亡我钦州,定安和石涧两郡隔着青云山,地势高,山坡重重,根本不利于行军前进,叛军之所以败在石涧郡手中,其原因是地势问题,冀州根本未曾派过重兵,更别说精锐了。”说话的金莳,赵州牧身边最具赵州牧信任的主簿。 钟太守连忙反驳:“石涧郡覆灭三千兴汉铁骑,此事早被证实,兴汉铁骑怎不是精锐?” 金莳不慌不忙,说道:“钦州上下传闻,那女太守覆灭兴汉铁骑,只怕中间有过多曲折,据莳打听,冀州本不欲派军进入不易行军的青云山,只是石涧张刀驱百姓攻下郡城,冀州这才放少量轻兵过青云山。只是轻兵到了郡城,方知郡城已被那姚石涧乘着张刀和郡城两败俱伤夺回。” 说到这里,金莳对姚静很少不屑,夺回郡城,运道而已。 他接着说到:“冀州轻兵主将乃向宏川,向宏川,冀州扁县野人,有巨力却不通智谋,为一莽夫。莳闻那向宏川半夜以兴汉铁骑袭城,实是愚不可及,兴汉铁骑之败,在于向宏川也!” 金莳说得大家都点了点头,尤其是同兵法的武将,骑兵攻城本就是大忌。 钟太守也听说过向宏川用兴汉铁骑攻城……看看四周,他心中一叹,若无先生所言,他也会和在场中人一样的想法。 赵州牧转头看向大家:“诸位可有破敌之法?” 在场文武都皱起眉头,叛军势大,而且步步稳重之余,攻城也十分犀利。 州府曾设下陷阱,叛军却识别出来,此外,他们夜袭叛军军营,也未逃到丝毫好处。 叛军就像鸡蛋,没有任何缝隙可钻。 如果也像鸡蛋那么容易碎就好了。可惜,叛军是鸡蛋,却是有曾棉绒保护的鸡蛋,而他们同样是鸡蛋,却少了几层保护。 两个鸡蛋若是全无顾忌拼过去,定然是两败俱伤,不过,他们更加危险。 钟太守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以吾所知,石涧郡郡人口已有万户,而且吾宁汇郡下,多有百姓逃往石涧郡。石涧郡人口已经超越旱前,那么在这冀州步步紧逼地情况下,石涧郡姚太守扩军是势在必行!” 古代信息传递的慢,尤其是石涧郡这偏远地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围着一大块郡县,想要去别的郡或者州,除了翻越出大山,就是从‘山谷’中的河流流过去,当然,石涧郡和宁汇郡隔着的山只是一个不高的山坡,这才有石涧郡的消息,若是没刻意传播,或者出现大事(兴汉铁骑被灭,冀州叛军攻城),外界是丝毫不会关注石涧郡的。 宁汇郡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姚静刻意让本郡人向周边宁汇、定安和延州传播石涧郡有粮的事宜。 随着石涧郡人多了,水泥水车的事便也会让前来投奔的百姓看到希望,中间也会出现人回去家乡搬家,这就导致,水泥水车的事让周围近的人知道了,方才让宁汇郡得到消息,并且因为离得近,宁汇郡的官吏和士族还亲自赶到了石涧郡。 至于定安郡,定安已经归叛军,加上路和石涧郡不大顺当,自是除了跑出来投奔的百姓,看不到其他人。延州,虽然可走水路,可水路还是挺遥远的,一时之间,得到消息后再启程,比宁汇郡的人来得晚多了。 万户? 在场的人有些惊疑,要知道,旱前整个石涧郡县加起来也不过三万户而已,现在钟德安告诉他们光郡城就突破了万户,那就是至少三十万人啊!更别说,石涧郡是出了名的地广县多。 以前郡城全盛时期连万户都不到吧! 赵郡守有些心动了,若是石涧郡真如钟德安所说,说不得石涧郡还真有兵力…… 钟太守继续说道:“石涧郡郡城覆灭兴汉铁骑或有夸张之处,但是前去攻打石涧郡的一万叛军,确确实实被姚太守打退,更何况,期听闻,那冀州向宏川虽然不智,以兴汉铁骑攻城,但是消息中,铁骑是冲入了郡城,在郡城和姚太守的兵马进行了血战,兴汉铁骑,刘赦最引以为豪的王牌军队,其精锐当不负盛名。在入城血战中,石涧郡能够胜过兴汉铁骑,就已经证明,姚太守和其部下,战力定也不俗。” 此话说的倒是有人深思起来。 中间也有将士官吏第一次听到,那兴汉铁骑是冲入石涧郡被解决,而不是在攻城是破灭,这些人更对钟太守的说法有了信的理由。 是的,兴汉铁骑三千可与京城精锐的西园军拼下数万而不落下风,面对面的厮杀,就是兴汉铁骑被包围,也非是寻常军队所能抵挡的。 他们心中还是不信一个女流能带兵打赢兴汉铁骑,但是这时候已经留下了信任的种子。 钟太守见众人深思起来,心中之前的不确定,因为自己的这些话反而更确定几分。 “万户之数,石涧郡扩军,至少也有三万之数,加上本身的兵力,石涧郡至少有四万兵马,留五千到八千守城,发兵三万多,就算不能夺下定安郡郡城,却也能给予定安郡的十分威胁,届时,吾等可再虚虚假假,放出定安郡已经被官军,州府下的冀州叛军见我后退之路断掉,军心定然大乱,他们大乱之时,就是吾等破叛军的机会之时。” 钟太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而且越说,也都带了他不曾察觉的兴奋,不得不说,他还是受了不少先生的影响,将姚静放在一个希望的位子,觉得她能出兵定安,为州府取得曙光。 大家听完,互相看了看,钟期说得挺好,他们也有些人犹豫了,但是和钟期一样有信心的,可以说没有一个。 钟太守叹了一口气,说道:“禀州牧,可去信一封,由姚郡守自专,若是姚郡守觉得在能守住石涧郡之余还有兵可出,那自是万好,若是无兵可出,也不过是一封信而已!” 众人听了钟太守此话都点点头,这个法子好。 “恐姚郡守年轻气盛,又或优柔寡断,还请州牧许一良将和一智谋之士前去……” 钟太守相信石涧郡的局势大好,但到底还是有着先天的蔑视,他还是提出了这等建议。 赵州牧同意地点了点头,若是石涧郡不出兵,那自是万事皆休,若是出兵了,他们是怎么也不想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女流的。 派人前去看着,的确是最好的主意。 赵州牧看向大伙:“谁愿前去?” 在场没人做声,在场的,那个都是钦州中有着崇高权利地位的。 钟太守倒是想去,可是他是宁汇郡太守,自己带着兵在州府的,他若是走了,不能将兵力带走,这样一来,他的兵力可不是被人拿走了? 赵州牧有些不悦,作为赵州牧的亲信金莳立即就感觉到了,忙道:“主公,在坐都是拱卫州府的重要力量,都身兼重任,实不可分派出去。” 赵州牧的脸色这才缓了缓,说道:“汝等可又人举荐?” 钟太守不说话,他心里头不放心那石涧郡女太守,可又不想得罪那女太守,所以这派人一事,他就不掺和了。 谁知道那女太守会不会心胸狭隘,对于派出去的人认为是看轻她! 金莳目光一闪,他想起一人。 此人在州府一日,主公身边第一心腹谋士就岌岌可危,他太聪明了。 所幸前些日子劝阻主公不成,反被主公给名其整理军粮去了。 “主公,许伦可胜之!” 赵州牧一听,颇有些不喜,许善之此人太不知好歹了,脾气又臭又硬,此等重任如何能用? 刚想否决,赵州牧也颇为重用的谋士付玉起了身,揖手说道:“许善之才智出众、处事果断,玉附议。” 许伦许善之是付玉所佩服的谋略大家,然许善之性格刚直,常常与州牧较劲,他看得出来,州牧对其忍耐已经差不多了,多次参谋军机,现在许善之都被革出在外了。 金莳是想将许善之支走,若此次石涧郡不得出兵立功,自此,赵州牧对许善之会更加不待见,许善之再有才又如何,也是难以入州牧的眼,若是石涧郡能够出兵立功,那么……金莳心中早有分寸,便叫这许善之永远留在石涧郡或定安郡吧。 而付玉的想法很简单,州牧对许善之越来越疏远,不如先让许善之先离开一时半会,免得州牧对他越见越烦,如果此次石涧郡真能出兵立功,当也为许善之积累功劳,可以重新得到州牧的看重。就是没能立功,也不过重回现在的处境,倒是再好好谋划便是。 赵州牧最重要的两个派别的心腹都出来说话了,余下人自是附和,赵州牧想了想,那许善之还是有不错的谋略的,他身边的人在关键时间也不好放出去,便点了点头。 良将呢? 赵州牧看下去,现在的良将可是对付叛军的重要宝贝,他更舍不得了。 一个郡城……赵州牧这会儿越想越没抱希望,说道:“让许善之去挑一个校尉以下的勇士,再给……一屯人马!” 赵州牧本想说一曲的,后来觉得太多了,就临时改成一屯。 钟太守见状,如何不知道赵州牧的信心并没有多少? *** 许善之看着登记好的账薄,亲自坐下来查看记录,让一旁的登记官不由地冒出冷汗了。 自从这位许先生负责军粮这块,他少疏忽一袋粮食都不能了。因为之前有登记官被他查出来,这许善之就让人将那登记官拖下去打了三十军棍,差点没了半条命。 “善之!”登记官比许善之本人还要来得快过去张望,发现付玉后,他就像看到救命恩人似得。 许善之没去理会来人,继续认真查着账薄。 账薄没错后,开始计算军营各处需量。 付玉见这情况也不当一回事,因为他早就习惯了,许善之做事向来极其认真,别说同事了,就是他儿子或老婆过来拖人都不成。 登记官见状,心更是跳个不停,希望自己没出错吧。 没想到这许先生竟然连付祭酒来了也不当一回事…… 许善之查完后没发现问题,将东西亲自整理好收起来,准备上缴州牧府。 等到收拾好后才看向等着自己的付玉。 他行了一礼才起身,道:“惠义,有何事寻吾?” 付玉拉住许善之,准备去接过他的账薄,不过被许善之拒绝了。 付玉说道:“主公让你去军营选一屯人马,然后即刻去石涧郡!”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一叹,主公不仅不露面,连让善之去辞别的机会都不给。 “石涧郡?”许善之皱眉。 随后道:“莫非叛军又起大军攻石涧郡?不必了,我何需过去,那女太守就是赢不了,守得比州府还长不是问题!” 付玉又好气又好笑,三天前就是善之向主公提议,让主动学那女太守谨守州城,静待时机,而不是想着出城破敌。 那话哪里会让主公高兴,岂不是说主公不如那女太守? 可是他劝过多回,许善之可还是在当说的时候还是毫无顾忌地说,简直让他恨不得将其打晕了去。 “不是。”付玉没好声气的说。 许善之说道:“那为何去石涧郡?” 付玉叹了口气,说道:“钟太守今天提了石涧郡,依他之言,那石涧郡似乎有了至少三万兵马,钟太守提议石涧郡出兵攻定安郡……” 付玉还未说完,许善之就大声地说道:“胡闹!” 付玉忙道:“善之,善之兄,慎言!” 许善之撇开付玉的袖子,说道:“从石涧郡到定安,需翻山越岭,若是大股行军,只怕刚到定安就人疲马倦,定安郡叛军若再设下一二陷阱,石涧郡的人马只怕没靠近定安郡郡城就损失无数了!石涧郡是吾州府退路,若是州府被破,吾州府可用兵向石涧郡后撤,再以石涧郡为据地,待延州战乱平定,便和结延州兵马一步步收回州郡,倘若不能收回,也可带兵退入延州,助延州早日平定战乱,再做准备等候冀州攻向延州,团两州之力,延州固若金汤,又可寻找时机,收复钦州!” 付玉目瞪口呆,许善之说的是什么啊! 如果他不是主公之臣,他当赞一句许善之远见,可是他是啊! 他第一反应,就是主动听到了会如何? 只怕会立即气的隔了他的职吧! “石涧郡不能动,吾当去劝主公收回此令。” 说完,就大踏步准备走。 付玉只得用力去拉扯他,并将他拉住,他清楚得很,主公刚下了令,他这会儿若是去谏言,算是抗命之举,只怕这次搞不好是被主公丢进牢里了。 “善之兄请慢!” 许善之不理会,欲挣脱付玉,付玉这会儿双手拉着他了。 “善之兄,主公令已下,岂可朝夕令改?” 付玉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许善之的性子,若是说什么你去说了,主公会大怒,你许善之会性命不保之类的,许善之是绝不会理会的,所以付玉说到主公的声名和威望问题,果然让许善之停了下来。 付玉见状,手松了下来,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后,说道:“主公之令,说是让石涧郡的姚太守自专,要是她觉得有本事,就去出兵……你且去看看,若是局势实在不行,你可以想办法劝服那姚太守!”这后面几句话,付玉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只怕连许善之都听得格外艰难。 付玉是聪明人,也是小心人,同样的,他也是重情又懂得变通的人,这样的人,是最能让主公省心,也同样有着不错的人缘。 许善之思虑了片刻,不答话。 付玉说:“主公此令定不能改,毕竟已经在众官下了诏令,你此去若是谏言,主公只道善之兄你不想去,届时不让善之兄你去……如果是心大想要立功的,前去石涧郡后,鼓励那姚太守攻打定安……岂不是……” 许善之哪里会不明白付玉的苦心,只是他的思想是为人下属的,得主公提拔,当无谓生死声名为主公前路着想。 “罢了,我便去石涧郡,也好……我也想看看那位女太守!” 付玉露出笑容。 说道:“善之兄到与旁人不同,对那女太守格外看重!没有丝毫的轻视!” 许善之说道:“非吾不轻视,是她之所为轻视不得,观之她之三战,其对手都犯了轻视她之大错,所以,吾不能有丝毫轻视!” 付玉笑了笑,对于那位姚太守也有了些许兴趣。 “那钟太守还说了众多石涧郡变化,据他所言,石涧郡人口已增……” 付玉将今日钟太守说的石涧郡之事全部说来,许善之的眼睛有些一亮,两人不知不觉中出了粮仓。 付玉见许善之往右走,忙将他拉住,说道:“军营就在左边,善之兄何故往右去?” 付玉问着,又在怀疑担心许善之还想去劝谏主公,毕竟主公的州牧府是往右走的。 许善之的脸上露了些许笑意,说道:“吾去主公府,将吾所查完的账薄交去主公府,便再来军营。” 付玉怀疑道:“可真否?” 许善之点头。 付玉见状,只能选择相信他,毕竟到了这地步,如果许善之还是没想通,他也没有办法。 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尽如人意的。 *** 却说许善之去了州牧府将账薄交去后,明明已经被派了其他差事,还是对这差事办得事无差错,交接的官吏恨不得这喋喋不休的许善之早点滚蛋。 军粮精算到半年以后就算了,粮中一石粟配小麦能省一日口粮都算出来了……算出来就算出来,但是能不能不要教他计算的方法…… 根本不需要好不好! 军需官欲哭无泪,正好,金莳走了进来。 军需官大喜,打断许善之的喋喋不休,说道:“金主簿,这是许先生交回的账簿。” 金莳笑眯眯地说道:“没出错吧!” 军需官摇了摇头。 金莳点点头,就对他挥挥手:“既然没错就下去。” 军需官如临大赦一般迅速离开了。 许善之连拉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向金莳的脸格外地黑,应该说,许善之看金莳的脸从来没白过。 不过金莳常常是笑着的,对许善之也是,哪怕金莳很忌惮又恨厌恶的许善之,他还是能保持着笑容。 “善之兄此次前去石涧郡重任极大,主公还期待善之兄回来为主公出力呢?” 许善之理都不理,直接拂袖而去。 不得不说,许善之在人际关系上实在不及格,和金莳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 金莳也不急,他走后,他的笑容都还在的。 不过他的眼底深处却有了杀意闪过。 一屯兵马,无论选哪一屯,他的人都会进去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士,这辈子都难回来了。 *** 许善之入了军营,来挑选他的一屯兵马。 一屯兵马有□□,许善之没想挑精锐,他觉得,精锐留给主公守卫州府是最好的法子。 许善之想了想,还是从新兵上选。 名册都没看,就将目光放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此人是卫云,字叔直,初夏大旱,钦州匪乱无数,这位卫云手持银枪,一人之力将数百匪贼赶跑,救了一村之人,他上前与之搭话,此人武勇不说,竟然还研习过兵法,实为将才,他当即就愿为其引荐入州府,可惜他拒绝了,说是他此次下山是为师父买粮,并未出师。 时隔半年,竟然在新兵中看到这位将才。 许善之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将这位年轻人引荐给主公,区区副队太大材小用了! 卫云在新军中是副队,在军队中是升得极快的,毕竟他是从小兵做起。 可是随后……许善之固执刚直,但是不代表不聪明不明白,他清楚得很,主公对他有意见,如果他引荐人过去,只怕还会连累主公对这位将才的不喜。 当下,许善之按捺下来。 就让他在军中自行成长吧,他的武艺和将才想来很快就会被发现。 这时候,许善之连挑人的兴致都没有,对这新兵的校尉说:“战功最少的一屯即可。” 新兵的校尉是金莳的人,金莳早就摸透许善之的性子会再新军中挑,所以无论许善之选了哪一屯,都是他早就安排的那一屯人。 校尉见许善之不挑,更让这校尉省心。 随着许善之回了营帐,给手下亲兵打了个手势,他手下的亲兵立即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屯人马集合起来。 等到许善之出了州府后半日,他从马车下来吃食时,愕然发现,他看重的将才卫云卫叔直竟然也在里面! *** 石涧郡。 郡城发展得很快,尤其因为水泥,郡城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随着姚静鼓励商贸,郡城各处街道很快就繁华起来。 而且,也因为求知楼的缘故,郡城内识字之风格外猛烈。 就是姚静那不爱读书的堂兄姚夏和姚金柱两个,也因为这股风学了好些字。 作为太守的家人,若是连字都不识,哪里好意思自称士族? 是的,因为姚静成了郡守,姚静已经成了郡城百姓中的新士族。 而且城中各士族也都承认,自此,石涧郡郡城上报士族中,又多了个姚家。 位列士族,除了有名望的族人和家主,就是得得到城中士族至少二成认可,为其举荐并录名入州府,放才成为普通的小士族。 士族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是极其效用的,很多的书院,只收士族学子,很多的地方,只对士族开放,很多吃食穿戴,也只能士族能穿…… 士庶等级森严,又是一条鸿沟。 姚静对此不置可否,只因姚父姚母对士族之名看重,姚静也就随她去了! 自从名录录上去,姚母的兴致格外高昂,与城中士族后眷相交,竟然请了几个女先生进了郡守府,就是为了教姚家女眷的诗书礼仪。 现在,姚家女眷的年纪一个个都大了,可是在姚母的弹压下,还是一个个的有模有样地学。 姚家随她们去折腾,不过姚静对于姚香和姚燕两个亲姐妹,还给她们增加了两项课业。 就是马和剑术! 姚母根本不敢对姚静有任何异议,应该说,整个姚家对姚静没有丝毫异议。 因为姚家如今是姚静打下来的,他们不仅要仰仗她,而且,对于姚静有着浓厚的敬畏。这其中也包括大母,大母敢和姚母叫板,但是姚静一出现,保准她溜得比谁都快。 而姚父,姚父的性格本身就比姚母还要脆弱畏缩,姚父只看了姚静两回接见城内士族后,就不敢独自过来找她了,差距太大,他打心里害怕。 大母因为姚父的回来,果不其然闹腾了,她进不了太守府,但是可以叫姚父前来大儿子家。 不过可惜,姚父虽然去了,可任她怎么向姚父告姚母的状,说姚母和姚香的不是,姚父就是在一旁听着,听完就走,事后也当没听见,更别说如大母的意教训一下姚母了。 说到底,姚父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儿子差点被母亲害死,他的心里也是后怕不已,对于大母到底也生了巨大的隔阂。 可到底他还是孝顺的人,但是他又不觉得姚母有什么错,所以干脆就这样听着,听完了就过去了。 大母说了两三回见姚父没动静,气得半死,她一直以为儿子回来,她就能体面起来了。 谁知道,不仅没有将她接入太守府,后面更是来她这儿越来越少了! 这原因很简单,再老实的人,天天被娘数落说自己说媳妇的不是,也是会不高兴的,为了孝道不能叛逆,但是我不见你总行了吧! 对于姚父如此无声的反抗,姚静和姚母很满意,既然试探出姚父的态度,姚静就不再准备让大母蹦跶了,可是姚静还没派人出手,姚母就行动了。 还是寻了个服侍士族的老妇前去教授大母礼仪,大母一乡下老妇,言行举止具都粗俗,一开始她也向往着要做太夫人,不过前来训导的老妇格外严厉,大母就不乐意了,可惜,这会儿她不想学也没用了,因为大母是被单独在一个院子学习,未学成不能出来,姚家上下都在学,大母怎么可能不学,就是大母最孝顺的三个儿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此外,在大母准备破罐子破摔撒泼寻死着不学时,姚母断其粮食都无用了,因为大母清楚姚母不敢饿死她。 姚静当即就派人去警告了大母,大母得知她自己若做好一个士族老夫人,姚静就会派人去寻小儿子后,她马上就变得积极起来。 大母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小儿子姚文庆,小时候的确是因为王侯太夫人的名对于聪明伶俐的小儿子格外宠爱,但是之后,随着这份宠爱成为寻常,小儿子就已经成了她的眼珠子,哪怕她现在明白,能让她成为王侯太夫人的是孙女,她还是将小儿子看成眼珠子。 因为大母亲眼见过姚静杀入,甚至姚静当初对她的嗜血的威胁,在大母眼中,姚静就是恶魔,她敢闹,但只敢在姚静不在的时候闹,且只敢在以前欺负惯了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面前闹,但是她连接近姚静都是丝毫不敢的,更别说到姚静面前去求姚静寻她小儿子了。 不过,大母还是有些小聪明地,打着亲情牌让姚大伯等人和姚静说寻小儿子,可惜,姚大伯等人也不敢。随后大母就闹腾,姚母虽说厌恶姚母,但是对于小叔子到也没多大怨恨,但也说不上喜欢,不过到底也不愿看见自己熟悉的人死了,所以后来还是和姚静提了提。 姚静也派人在贵县和石涧郡城找过,并没发现,对于姚静来说,当时她根基不稳,哪里会刻意派人出去无休止地寻人,所以就放到一边去了,随着根基稳了,姚静也只是嘱咐手下势力在办事之余都注意一下有没有姚文庆的消息,之后也不再提。 然后姚母就闹腾着让姚大伯出门去寻人,这成功惹怒姚静,当天就派人给姚母发了话,要寻人就自己去,外面战乱连连,想死别拖他人! 大母再也不敢闹腾让姚大伯出去寻人了,随着小儿子一天天又没消息,大母日子虽然过得很不错,可到底心里还是担忧着,这会儿听到姚静的许诺,大母就像抓了救命的茅草,变得格外乖巧听话起来。 至于姚父,姚静问过姚母。 姚母想了很久,终究还是让姚父做一个普通人,姚大伯和姚三叔都被姚静安排职位,可姚母没让姚静为姚父安排。 在这个君臣父子的年代,真给了父亲官位,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父亲若是有本事取代儿女的地位,那是符合伦常的。 姚静可不怕姚父有本事夺位,毕竟若是连姚父都掌控不了,她还做什么郡守,甚至还在谋划着整个钦州! 最后姚母笑道:“你阿父若做了官,我就管不住他了,他纳妾要美姬怎么办?” 姚静顿时愕然。 姚母继续说道:“儿女不得管长辈私房事,这是伦常,你阿父如今这样做士族阿翁,无忧无虑地,我也能掌控他,最好!” 姚静微微一笑,姚母这个决定,除了她说的这些原因,也是在为了姚静,姚静明白。 姚母已经长了很多见识了,该懂得,也都懂些了。 这让姚静格外感动,她似乎可以专心忙外面的事,后宅和姚家的事,她应当相信姚母会处理好。 “好。”姚静答应下来。 姚母看着眉眼开始张开的女儿,原本只是清秀的轮廓,现在却已经见得英气了。 女子的英姿飒爽,在如今身着儒服的女儿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你大姐的婚事刚刚定下,你二姐归来也及笄了,又迎来许多提亲的,你大伯三叔家的兰儿和银珠也有多家相求。” 姚静考虑说道:“二姐的意思呢?” 姚母已经清楚,到如今这地位,她的女儿是不愁嫁的,她说道:“你二姐不想嫁,说是才回家,得好好孝顺我和你阿父。” 姚静刚想说这样很好。 可是姚母却忧虑说道:“我观你二姐似乎有了心上人。” 姚静听到姚母不确定的话,知晓她是问不出什么来,因为姚燕……姚静和姚燕相处不多,见面也不少,但是短短时间也发现姚燕是有城府有成算的人,加上和家里刚相处不久,想知道她的心事是很困难。 “随二姐去吧。” 在姚静心里,自由恋爱,或者终身不嫁都不是问题。 “这怎么行?”姚母连忙说道。 姚静目光闪了闪,说道:“我去找二姐谈谈。” 姚母一听连忙点头,在她心里,似乎没有姚静解决不了的事情。 姚静继续说道:“银珠和兰儿的事情也随他们去吧,只要别定到外郡。” 因为在石涧郡,她能够控制得住。 姚母点点头。 *** 郡守府东园。 住得是姚香和姚燕两人。 姚香陪着姚母打理产业去了。 自从姚静成为郡守以来,也开始为姚家置办产业,这年头的产业无非两样,便是田地和商铺。 田地因为水车的缘故开垦了众多耕田,商铺,姚静弄出水泥,在城内一片片空出出了一座座的屋舍和一条条街道,如今繁华起来,加上那些曾被姚静杀了的士族,还有许多逃荒走的百姓商人,如今都充了公,就是姚静留下一大半收归郡城,就一成留给姚家,商铺田地,也是石涧郡郡城之最了。 姚家除了大母和小婶,每个人名下的财富都极其多,这也是为什么,姚兰和姚银珠在小小年纪也有诸多人家上门了。 姚燕拿着本书在亭子看着,但是她的心思明显不在书上,因为很久了,她都不曾翻上一页。 姚静走过去,咳嗽一声。 姚燕立刻起身,见着姚静连忙规矩地行了一礼。 姚静笑道:“二姐在想什么?” 姚燕尴尬地将书放下,却是不曾答姚静的话。 “是想荆州那边的人吗?” 姚燕一惊,表情都来不及掩饰。 姚静心道果然如此,姚燕如果有心上人,只要是石涧郡的人,哪怕是常家人,姚燕也是可以说可以谋划的,她不说,那么就只能是荆州那边的人了。 “是谁?” 姚燕触及姚静的目光,感觉自己被看透似的,这个妹妹比袁家家主还要来得让她心慌。 “是三公子!” 姚静淡淡地道:“他已经死了。” 姚燕不说话。 时间一时间宛如静止下来。 姚燕终于说道:“我……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姚静注视着她,姚燕鼓起勇气回视,不过还是在和姚静的眼睛碰了三秒就移走了。 不过,虽是如此,却比姚家其他人要好上太多。 姚静问:“不嫁人……那你想做什么?” 姚燕咬紧了嘴唇,说道:“什么都可以,你……你不也没准备嫁人吗?” 姚静有些意外,没想到,阿父阿母和大多数人没看出来的事,姚燕竟然看出来了。 姚静注视着她,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如果以后你又有了心上人怎么办?” 姚燕一怔,见姚静似笑非笑地目光,她不知为何,心在颤抖。 “二姐,看完吕太后本纪后告诉我你的答案!”说完,姚静就走了。 吕后专政,大肆提拔吕氏族人,乱政大汉。 姚静要她看的不是吕后,更不是看吕后的结局,而是让她注意一个人,那就是吕后的妹妹吕须。 夷光侯吕须,和男人一样拥有正式的侯爵,也参与政治,和吕后在朝堂翻云覆雨。 姚静也不是让她看吕须的事迹和结局,她只是让姚燕看到一件事,那就是吕后会提拔她妹妹参政,也就是说,如果她愿意且有本事,她姚静也会提拔姚燕参与政治。 这是第一步考验,如果姚燕连第一步都未曾看破,姚静也可以歇下心思了。 对于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姚静也想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但是姚静明白,就是她做了天子,也未必能改变这个局面弄出男女平等,所以,她想,如果有机会,她将从小处慢慢改变。 她的妹妹姚燕,是她提高女性地位和意识的第一步,也是非常渺小的一步。 如果姚燕可以做到,姚静会慢慢引她进来这个团体,当然为了避免团体地反抗,姚静不会给予实质的官职甚至是小吏,只会让她作为她的助手存在!作为主公的亲姐,这一点还是不会触及社会男权团体地敏感神经。 等到机会到来,就可以将她放出去了。 *** “主公,州府使者求见!” 姚静早就在州府使者到了宁汇郡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姚静的势力终究还是小,她能打探的也不过是来使的身份,至于来石涧是为什么,她是丝毫不知的。 这州府使者一入郡城其实已经是黄昏了,没等姚静设宴款待,这州府使者就来了她郡守府外。 许善之刚直,但是可不是毛躁之人啊! 怎么如此焦急? 这一路上,许善之的速度可是极快的。 姚静连忙让人在大厅等候,她换了身衣服前去见他。 这许善之见姚静进来,还不等姚静落座,这许善之就对她作揖行了一礼。 随后道:“州牧闻太守至少有三万兵马,想请太守派兵攻打定安,不知太守可愿出兵?” 第77章 刘赦示好 姚静面对这个直接开门见山的许善之,一时间有些惊讶。 毕竟,所谓来使,无不是稳当巧嘴之人,这许善之打破了姚静对使者的印象。 许善之的急促和锐利的目光,很不和礼仪。 姚静淡淡垂下眼,并不会生气。 能让姚静生气的,只会是阻挡她的前路的人和事,别的,很难挑起她的怒气。 姚静以前的性子是很暴烈冲动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身上负担起一大堆人的性命,她的性子一下子就完全转变了。 “许先生,州府可好?”姚静没有回到许善之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问起许善之问题。 许善之说道:“州府和叛军僵持,若是辽州、幽州和中州没有大胜分出兵力,州府除了姚太守您此处,再无其他援兵。” 辽州和匈奴对峙,战线已经拉倒辽州南部,局势比州府还要危急,辽州都还期望钦州尽快平定冀州派兵过去支援呢? 幽州和胡虏各部对峙取得不少胜利,不过,等到将幽州威胁全部解决,因着地势和战力,幽州只怕是援助中州和辽州为上。 至于中州。 其实中州算是最安全的,刘赦摔十万大军从冀州进攻中州,被常太尉率领八万西园军和新增的十万东园军抵挡在中州第一个门户的合邺关,中州中心是京城所在,不但兵力充足,粮食也极其丰富,更有无数良将谋士,和中州诸多易守难攻的关口,可以说,中州的危险比之幽州都要来得安全。 冀州刘赦就是知道攻下中州的困难,这才分兵去攻打钦州,准备乘着北方战乱,旱涝百姓□□之时先勇得两州之地,日后再徒其他州郡。 之所以还要进攻中州,不过是威慑而已,刘赦不希望自己在没打下钦州前,就让中州迅速平乱。 所以,他带着人欲攻中州一天,中州就不敢有半分放松。 如今的局势也如刘赦所想,除了石涧郡出了差错,各地的局势和他之前所想都差不多。 不过,虽然如此,刘赦还不大高兴的,毕竟,他的手下将领现在还没拿到州城,而幽州就快结束,中州辽州若得到幽州的援兵,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个局势,姚静很清楚,许善之也看得清楚,所以他和姚静都不担心州府被叛军攻破。 “只怕让州牧大人失望了,石涧郡如今正是发展之时,并无能力出兵定安。”姚静听了许善之的话,很明确地说道。 姚静是有能力出兵的,但是不管是她,还是陈足道等人,也够不赞成出兵定安或州府。 对于这北边四处对峙的局势里,最符合姚静利益的,当然是抓紧时间好生经营石涧郡,等到对峙的局势告破,就是姚静动作之时。 许善之面色不变,其实心里头放松下来。 既然她不打算出兵就好。 不过……许善之说道:“太守受封讨逆将军,如今叛逆危我钦州,将军不欲讨之,立功建业吗?” 姚静目光盯紧了许善之,随着姚静爬到郡守的位置,高位的气场和沾上了战场上一丝的煞气和血腥,她看人的时候,已经有着让普通人不由自主跪下的威势。 许善之就是区区文士,可被姚静的目光压迫下,能够保持镇定,这显然说明,许善之身体虽若,却心智强大,而且勇气十足。 “若先生有州牧的诏令,或者天子的圣旨,吾便是无兵力,也当带兵讨之,如先生没有,说明,天子和州牧知晓石涧的难处。”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没有强制的诏令诏书,她是不管什么建功立业,也不在乎头上的讨逆将军的头衔。 许善之更放心了。 其实他过来石涧,其实也有七分把握这位姚太守不会出兵,因为他从姚静出仕到掌控郡城,他就确定姚静是个不错的人才,能够到这一步,证明姚静本身也是智者,出兵的好与坏,她心中自有打算。 之所以说七成,剩下的三成,许善之也是因为不曾见过姚静,又听闻姚静的年纪,他心知年纪之人刚从大功中出来获得巨大名利,正是血气方刚,想要建功立业之时,所以他还有担心。 现在见到人,和姚静说起话,他就将这三成收了回去。 不过……这姚太守对州府和天子倒是没有真正的敬畏心!如果有,她不会如此平静,更不会在一开始他提州牧请出兵之时,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 许善之微微皱起眉头。 许善之效忠赵州牧,也自诩大齐臣子,他得到姚静这种心理,怎么可能高兴。 不过他也清楚,天下现在已经初乱,日后还会有大乱,他自己都不知道大齐是否能够中兴。 “州府危机,姚太守同为大齐臣子,怎可不助之?” 明明他满意姚静不出兵的,可是到这时候,他因为那心理竟然说出与他之前打算不同的话。 姚静正色地说道:“从石涧郡到定安,中间隔着无穷陡坡山路,若是出兵数千,行军虽困难,却也可作一二,只是小鼓兵力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若大股行军,声势浩大,只怕大军刚到定安就人疲马倦,定安郡叛军若再设下一二陷阱,本郡人马只怕没靠近定安郡郡城就会全军覆没!” 许善之目光炯炯,和他之前所想得一模一样。 姚静说到这里,叹了一声:“非吾贪生怕死,实为州郡所计,石涧郡地处偏远,却和延州有顺畅水路,此处最好定基,可做吾州府退路,叛军来势汹汹,若是州府被破,吾州府可用兵向本郡撤来,吾如今兴修诸郡县之厚墙,如今已是坚城,定能阻挡叛军数月,届时可外入延州,助延州平定战乱,再借延州兵马粮草,一步步收回州郡。” “太守这般说来是认为州府守不住了?” 许善之的声音有些冷然。 哪怕他和姚静想的一样,但是身份不同,这中间的区别大了。 许善之自己所言,是为州府考虑周全,可姚静这般说,就是未战先退,又或者有轻视州府的嫌疑。 姚静没理他,她早就打听到,这位许善之不得州牧的喜欢,如今州牧派一个他不喜欢的使者,这个使者的脾气还不好,州牧又未下诏,可见州牧自己都没抱多少希望,姚静能出兵定安。她的话,句句从局势出发,州牧知道也无妨。 此外,虽说州牧是名义上的一州之主,但是较真算起来,州牧顶多也就能控制周边一二郡,姚静并不怕这位州牧。 更别说,局势还真有可能向她说的那样,如果到时候发生,不但没人怪她,还得赞她深谋远虑,为州郡留了后路和有生力量。 姚静反问道:“吾闻许先生多远谋,许先生难道有更好见解?” 许善之一窒。 此事他和姚静的见解一样的。 许善之对于能守住州府也是难以确定,一月两月可能,但是若是一年半载呢? 他不准备问了,这事是事实。 “州府不能,难道太守觉得凭着区区石涧郡能够挡住叛军?” 姚静平静地说道:“挡不挡得住,吾不说大话,但是……” 她的声音重了一些:“至少能撑到其他州府战局已定。” 然后又将声音放轻,说道:“若是四州齐败,石涧郡地势也可退入延州,冀州刘赦得钦州后,下一步便是延州,届时当团两州之力抗之,不能让大齐江山落于叛军之手。” 这后面的话,姚静倒是说得大义鼎然了。 事实的真相是,若是匈奴攻破辽州,胡虏破幽州,刘赦破钦州和中州后,姚静会立刻转道去辽州。 匈奴破辽州,其草原习性早就注定他们只会在辽州劫掠一番就会撤回去。 姚静再去辽州,重新开始。 辽州民风彪悍,姚静能在短时间得到一支队伍,而匈奴劫掠走了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入侵,这无疑给姚静极长得时间发展。 至于说刘赦? 刘赦若得到钦州,他的目标只会是中州,要么就是延州,幽州和辽州这两块常年需要遭受胡虏和匈奴等部族骚扰,对于想要天下的刘赦,在未攻破齐都前,这两块地方就是鸡肋。 许善之点点头,对姚静的光感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在她心里,姚静之前的话不中听,却是深思熟虑的才智结果,因为他也这么想。 他之所以问,其实是针对姚静所谓的才智是为自己利益而非大齐而已,现在听到姚静说不能让大齐江山落于叛军之手,只道自己误会了,于是立刻对姚静的印象好了起来。 他看姚静的眼睛很亮,心中也在不停地赞叹,若是姚太守是男子那更好了,她这般才智武功,定是能辅助大齐中兴的不二人选。 姚静不知道许善之的想法,就是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当一回事,因为许善之太想当然了,如今的局势,有几个州牧郡守想着的是大齐,他们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吧! “太守有此赤子之心,请受善之一拜!” 姚静淡淡地看着他,心中差不多摸透了他的性子。 “善之先生来此郡城,不防多留几天,静还有许多事请善之先生指教。”随后,她客气地说道。 许善之点点头,就是姚静不说,他也会留下来的。 他得好好看看这变化之巨的石涧郡城。 至于回州府,许善之自己也十分黯然,因为他清楚,没有得到姚静出兵定安的消息,他回去也不会被主公所接见,只怕连官位都没有,主公也不会听他任何建议…… 既然会这样,不如留在石涧郡看看他所感兴趣的地方。 这一晚……许善之拒绝了姚静给他设宴的事,并且也拒绝日后的设宴。 然后就每日在郡城内走走看看,姚静听监视的人说,这许善之对很多事感兴趣,但是最感兴趣的,还是喜欢去求知楼坐坐。 他在求知楼一呆就是一天,中间除了看书,竟然乐意教已经将千字文都认全了学子写字。 此外,他对于千字文很感兴趣,要了一本后,也天天练着字。 姚静知晓后,暂时不再去理会她。 虽然她不会出兵定安,但是她最重视的还是军队。 郡城中,东南西北四营,姚静都布下一万大军,又有一万在郡守府附近的军营里拱卫郡城中央。 随着郡城人口已经增加到四十万,姚静也招到了五万大军,这些日子大军日夜训练,也已经到了校兵之时。 郡城外有一山谷,姚静此次将校兵放在那山谷中。 姚静站在最高处,偌大的姚字旗帜飘得很高。 全武惫拔出长刀,整个山谷顿时声音震天。 “石涧军,威武!威武!” 姚静五万大军,破阵军一万,虎豹军两万,石涧军一万,另外骑兵三千,陌刀军五千,加上姚静两千亲卫。 全武惫领石涧军,严奎安领破阵军,虎豹军归张豹,骑兵归姚银书,陌刀军是姚静直接领军。 今日校军,是全武惫的石涧郡。 石涧军分伍什一组,组中刀手矛手盾手箭手都配备,一旦征战,互相配合,可发挥最大的作用。 一万大军分成四股,击鼓声响,就已经喊杀震天。 姚静看着下方,气势如虹,在交战之时,更是因为气势而疯了似地往前冲。 果然不愧是全武惫带出来的,悍不畏死,疯狂冲杀。 全武惫的兵并不多厉害,但是他的兵悍不畏死,而且有着疯狂的冲杀劲,这就造成他的兵也是厉害的一种。 如今用姚静的方法训练、并每对配备能发挥最大战力的人手,加上全武惫弄出来的气势和疯狂,此次校兵,让姚静满意地点了点头。 *** “将军!郡城快马来报!” 姚静接过姚峰送过来的信,看过后,她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就将信捏成一团。 全武惫道:“主公若有重要事……” 姚静摆手:“无妨,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汝等将士!” 让全武惫和周围的士兵听了,心中格外感动。 日暮西下,石涧郡也终于分出了胜负,是三曲七屯的兵马。 姚静面带笑意亲自嘉奖了这屯士兵! 全武惫目送姚静离开后,看见还在感动着将军对他们的关心嘉奖,凶悍的脸也有些笑意。 “不得懈怠,一月后三军最强屯大赛别丢了老子脸!” 年轻的屯长立刻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是!” 随后他身后的屯兵兴奋大喊:“石涧军,第一第一!” 全武惫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军之间互相有竞争,全武惫也是非常重视的。 军营处处有竞争,伍伍什什之间,队于队之间,屯与屯,曲与曲,甚至军与军之间都有竞争,强者能拥有荣誉和莫大奖赏,就是作为校尉的全武惫等人也眼热着这股荣誉。 这样一来,姚静手下诸军在训练之事都极其火热。 *** 姚静骑马飞驰回郡城,随后直奔郡守府。 “人呢?” “已经被扣押到狱中。” 姚静说道:“不需扣押了,直接杀了。” 姚峰不由地垂下头。 “主公且慢!” 迎面而来的陈足道马上前来阻止。 姚静继续快走,陈足道马上跟上,两人进了书房后,姚峰带着人很习惯地守在外边。 “冀州使者如此唯恐世人不知来到郡城,不杀之恐多谬言。” “冀州也是大费心机了,从延州绕过来,到了郡城才宣扬出冀州来使身份。其心险恶,无需多想。” 陈足道说道:“冀州如此作为,看似离间,其实主公细想,其实不然!” 姚静一听,心里稍微冷静些,不过不是离间又是为何? 陈足道说道:“刘赦若要离间,岂会用此等张扬之法?主公只需立即处死来使,就可以证明自身清白,刘赦,枭雄也,岂会是此目的!” 姚静听了之后,彻底冷静下来。 陈足道说得对,刘赦来了这么一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破局? “还请主公许钿见上一见这位冀州来使,届时再杀也不迟。” 陈足道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不过人迅速被姚峰扣押入了狱,就是陈足道没得到姚静的命令也是见不到人的。 姚静思虑一会儿,说道:“也好。” 陈足道施了一礼,姚静连忙派姚峰带人护着陈足道去看冀州来使。 姚静想了想后,也在后面跟去了。 姚静并未露面,陈足道带着人进去看人。 冀州来使很淡定地坐在狱中,无丝毫害怕的样子,仿佛这监狱就想是普通的屋舍一般。 陈足道皱紧眉头。 “汝是何人,吾代表主公诚意而来和姚太守合作,怎不见姚太守亲来?” 此人高傲地说道。 陈足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此人…… “你主公是谁?” 此人皱眉:“吾早已说明,冀州刘赦是吾主公。” 他的话一落,陈足道笑了,而没露面的姚静眼中的杀意也褪去,转而替代的是潮弄。 “如何合作?”陈足道慢悠悠地说道。 “自是请姚太守出兵,假借助州府守城进得州城,再与我冀州军里应外合,得到钦州。” 陈足道听了也不恼怒,笑道:“吾主公助冀州得钦州,又有何好处?” 此人傲然说道:“吾主公是汉室之后,日后定然是取齐而代之的天子,主公大公子爱姚太守之才,愿与之缔结婚姻……” 他还未说完,陈足道就哈哈大笑起来。 此人皱眉,喊道:“汝无礼也!” 陈足道笑容未散,却拍了拍手,当下,跟着他来的姚静亲兵将此人抓住。 并不是为了他逃跑,而是为了防备此人自尽。 “好了,笑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你的主公是谁!” 此人连忙挣扎:“姚太守为齐氏百官所不容,何不投我冀州……” 陈足道声音冷了下来:“你主公是谁!” 此人继续说道:“主公大公子为主公嫡子,文武……”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足道声音更冷:“你主公是谁!” 还不等此人再开口,陈足道继续说道:“你再不交代,便将他的手臂砍下来。” 此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被折磨啊! “你若是冀州刘赦的人,吾问你之主公是谁,上下尊卑有别,你岂敢称呼刘赦之名!” 此人脸色完全没了血色,原来这是破绽? 姚静也走了出来,她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此人假借刘赦使者……到底图什么? 来送死吗? 姚静和陈足道对视一眼,难到此人还杀不得不成? “你主公是谁!” 这回是姚静问了。 此人面如土灰,垂下头根本不说话。 姚静见状,淡淡道:“四肢慢慢砍掉,再每日割他两三两血□□他自己吃下去……不要让他死了!” 此人猛地抬头,眼中不可置信。 就是陈足道也颇为吃惊姚静的狠辣和折磨人的手段。 姚静再问:“你主公是谁!” “你杀了我罢!” 姚静轻笑,转身准备走,陈足道也拂了拂袖子准备离开。 此人急了,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刀,忙喊道:“我说……我说。” 姚静和陈足道停下来,等着他说实情。 此人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还只是开始就交代了。 此人竟然是大齐桓氏宗室,他特意来送死的,就是大张旗鼓宣称自己是冀州刘赦的人,想让姚静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将他杀了! 此人叫桓魁,是高|祖曾孙那一支,不过传了几十代,他早就是普通人,还靠卖草鞋为生。 前些日子,有人许了重诺,会举荐他儿进京为宗室,他便自愿过来求死了。 姚静眼神很冷,谁这么无聊,给她弄了这一出大礼。 “那人是谁!” 第78章 刘赦败太尉 桓魁说道:“是邓普……” 姚静皱起眉头,邓普? 小小的原郡城中的士族,前太守王仲渊的心腹,当初王太守让他带着诏令去成县请姚静出兵的。 姚静出兵后,不过绕路走了,并没有及时赶到郡城,反而还在郡城被灭,张刀元气大伤后将郡城夺了回来。 邓普如今这般做,只怕是知晓姚静故意拖延时间入郡城了…… 不过…… 姚静冷道:“他一个小小士族,如何能助你儿回归京城宗室?” 大齐建国五六百年,当年的高祖又有三十九个成年儿子,一个个分封下去,大齐经过五六百年,代代相传,桓氏后嗣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当然,这些后嗣,在爵位散去后,就会沦落为普通百姓,大齐宗室的名额有限,久而久之,未曾有出息的后嗣就会将宗室的名分抹掉! 毕竟,作为宗室,大齐皇室内库是要发俸银的,桓氏子嗣太多,被记名的宗室同样也不少,每年发出去的俸银养这些不事生产的宗室都是一笔非常大的数目。 从玄宗以来,就开始大幅度削减宗室开支,明确表示,无爵位的宗室传三代后从宗室除名。 这样一来,要将已经丢失爵位数百年的桓魁兄弟计入宗室,区区邓普是没这本事的。 桓魁说道:“王家……王家答应我了。” 王家? 邓普效忠王仲渊,王家……这就说得通了,毕竟王家大齐七姓,王仲渊是旁系,难保不会有嫡系的朋友…… 姚静的行为重了也算是背叛! 姚静想,她已经明白了。 陈足道看向姚静,姚静让人松开了桓魁。 “冀州刘赦真的派了使者过来,想要拉拢太守您……不过被王家商队截住了……”桓魁继续说了一个大秘密。 姚静慎重下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使者搜来的东西,再配上姚静杀了王家派过去的桓氏宗亲,只怕立刻为被打入叛逆的身份。 这一招也真狠! 姚静有些冷笑,这些大士族真是不将庶族当一回事,得罪了他们的人,夺走了他们的利益,真是阴谋算计马上使出来。 桓魁这时候跪了下来,说道:“我全说了,你可要救救我儿!” 陈足道听完,看看桓魁,不由地摇了摇头:“五百年前,高祖是何等圣明天子,没想到子孙不肖致此!” 桓魁不当一回事,高祖……几百年前的事了,他们一家子百年前就是大字不识的农户。 现在他们这一辈,就他儿子桓沛艺高有学识,以后……定然是有出息的。 姚静看着他,这样一来,倒是不能杀他了。 不过,他也就是个小人物,没必要解决掉,或许,这样的人以后有用也说不准。 “你哪里人?” 桓魁老老实实地说道:“廉县人。” 廉县! 姚静觉得有些熟悉,仔细想想,她立刻记了起来。 因为研究刘赦和常太尉在中冀两州对峙的局势,姚静对两州消息可是格外上心,也拥有两州对峙的地域地图。 廉县,貌似就是两州交接处的县城之一。 “好好看着他。”姚静最后说了一句。 随后就走了,陈足道也没什么可问的,紧跟着姚静而去。 出了监狱的姚静脸色有些不好看。 邓普跑得到快。 姚静带兵设计攻郡城的时候,对于这个邓普就没多管,后来,邓普乘着姚静进城溜走了,姚静也没当一回事! 没想到此人竟然对自己这么痛恨。 姚静心下也暗自警惕,当初拿下郡城的确也太过志得意满了,没将邓普这个人放在眼里。 如今,一着不慎,倒是差点吃了算计。 对于姚静来说,就算被打入叛军,也算不得走投无路,只不过以后名声不好听而已。 “主公是否怨那王氏?” 陈足道直接说道。 姚静冷静地说道:“不是王氏的手笔!” 陈足道眼中闪过赞赏。 “是啊,如今战事僵持,王氏若是在这关口对付吾,并将吾推向叛军军营,不和大齐士族的利益。” 的确,现在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中,将石涧郡推给叛军,定然会帮助刘赦拿下钦州,钦州一旦拿下,刘赦的野心定然会攻打中州,中州起战火,在那些士族大本营肆虐,如何符他们的利益。 “估计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或者有外心的王氏子弟弄出来的。”陈足道说道。 姚静点点头,她也觉得是如此。 这是私仇,整个王氏还不会这么不智。 “主公要如何做?” 姚静脸色不好看,说道:“只能慢慢查了。”日后如果有实力了,再将这个与她有仇的王氏子弟拔出。 “既然桓魁已经到了石涧郡,就请主公为其表功,就说他发现邓家和冀州勾结一事……” 姚静明白,这既昭示了她的清白,也倒打了邓普一耙。 “吾这就上表州府和京城。” 陈足道继续说道:“若是可以,这桓魁一家可以迁入郡内,这桓氏子孙,相信未来是有用的。” 姚静扫看他,陈足道摸了摸胡子,笑而不语,但是熟悉他的姚静知道这陈足道已经在算计桓魁一家的价值了。 姚静点点头! *** 姚静的上表果然引起了州府和京城的一点小波纹,王氏在查到此时和自家族人有些关系后很快就将关联人弄去了南边,并将邓普送去了石涧郡。 到不会怕姚静,而是现在很多人看着,多的是人想将一些王氏子弟从郡县拉下来自家顶上,这送上来的把柄不迅速处理了,等到别人下手吗? 当然,王氏对姚静的印象更坏了。 不过,姚静若是知道也会不在意。因为王仲渊,姚静夺走了属于王家的势力,王家早就不见得对姚静有多大好感! *** 外面的战火绵绵,石涧郡平平安安地迎来了冬天。 有了水泥屋舍,很多人又发现,屋里格外暖和。 入冬后不到十天,石涧郡快马来报。 中冀州边境上,刘赦以铁骑诱敌深入,常太尉不查,十八万大军遭刘赦陷阱,十八万大军只逃出溃兵六万。 就是常太尉……也死在了这场陷阱中。 消息一传出,举国大震! 姚静也被这消息震呆了! 怎么可能!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常青亭位三公太尉,本身就是他一点点拼出来的,他在战场上征战过数十年,这才爬上了太尉的位置,怎么可能输得这么惨! 陈足道也皱紧了眉头,将带来的消息看了好几遍,眼中也是极其震惊的。 他和姚静讨论过中冀两边局势,觉得在辽州幽州分出战果后,中冀两州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为离中冀两州相隔太远,姚静和陈足道并没有在短时间内知晓具体局势,这会儿两人已经在想想之后的路了。 “不管常青亭如何败,但是必须确定一点,以前是小看刘赦了。” 姚静点点头。 她目光幽深起来,对陈足道说道:“常青亭一败,冀州气势如虹,刘赦定然不会舍得放弃这翻大胜,怎么也会直驱入中州内郡,直逼京城,钦州定安……” 陈足道还没听姚静说完,就已经明白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他点头,眼睛带了些许的喜色。 “可行!” 姚静目光一热。 不过陈足道马上说道:“主公,讨逆可行,却不能去定安!” 姚静等着他解释。 陈足道说道:“还是地势问题,我军过青云山而不利,冀州又是大胜之时,难保冀州不会增兵定安,我军就是夺得定安,只怕难守。” 陈足道看了看地图,又接着说道:“我军若被困在定安,于主公发展不利!” 姚静点点头,她若是只想为大齐立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么可以出兵定安,为中州和州府分担压力。 可是,她谋夺的是州府,想将州府变成自己的势力,那么就没必要走入困境。 “既然不出兵定安,那以先生见,该出兵何处?” 陈足道说道:“可以考虑直取州府了。” 州府? 州府可是有州牧在的,而且州府诸多势力,姚静若带兵过去,也是做不了主的。 姚静有些疑惑地看着陈足道。 陈足道说道:“之所以直取州府,原因有三。” 陈足道也开始对姚静解释。 “其一,唇亡齿寒,冀州既然大败太尉,虽依然向中州攻入,但是刘赦乃枭雄,定然也会放弃钦州,所以,钿料定,他在中州再受阻时会回撤,进而全力攻击州府。一旦州府被破,主公所在石涧郡就会立即暴露在冀州之下,届时,也免不了被困在石涧郡不得动作!” “其二,主公主动出兵州府,便是忠齐大义之举。” 姚静点点头,是她偏颇了。 认为去援救州府没有利益,所以没去想过。 这一点都不好,真正成大事者,是不能处处以利益为先的。名声和人格魅力也非常重要。 太注重利益而无大义的,其手下人也会觉得心寒。 “其三,主公此次集结兵力助州府以退冀州,若能打退冀州叛军,主公身为讨逆将军,可以自主出兵章台、出云、定安三郡!此次钦州旱乱,强兵者如主公,只怕州牧都有不如,钦州之中,只怕再无主公实力收复三郡了。” 姚静眼睛一亮。 陈足道接着说道:“主公即便碍于名分,与州府各郡分兵收复三郡,主公也可占据绝对主动。” 当然,这所有的前提是建立在,姚静和州府能够真的败了冀州叛军。 而且还是赶时间,等到刘赦反应过来放弃中州,钦州只怕就陷于被动了。 这些话陈足道没说,但是姚静的谋略素质,不用陈足道说,她也非常清楚。 “而且……吾观主公待那许善之甚是看重,此番局势,许善之定然会来请求主公出兵援救州府……” 姚静不由地一笑,这陈足道真是格外地敏锐聪明。 也真如陈足道所言,那许善之忠于大齐,州府又无退叛军实力,为了避免刘赦反应过来,这许善之就是知道姚静日后的打算,也会请求姚静出兵援救州府的。 这也算是拉他的好感度。 “许善之有谋且刚直,并不容易用之。” 姚静并未报多大希望。 陈足道笑了笑:“主公言之过早。”说完,却不说明其理由。 *** 常太尉兵败后的消息影响很大,除了中州,就数石涧郡反应最大了,毕竟常太尉出自石涧郡,石涧郡的百姓是隐隐以出了太尉为荣的。 姚静召郡城诸官和诸将议事,人还没聚齐前,那州府来的使者许善之求见。 姚静对他比较看重,当然就让人请他进来。 他的脾气还是一如之前,对于姚静直接说明了来意。 “今刘赦入中州,一鼓作气而攻齐京,冀州叛军士气正虹,若不在此时打退叛军,今后无论刘赦在中州是进是退,州府叛军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为州府和石涧郡安危计,还请太守您尽快发兵州府,在刘赦反应之前退州府叛军,钦州才有不被覆灭的生机。” 姚静不慌不忙,许善之却显得更加急切。 这段时间,许善之在逐渐了解姚静和石涧郡,虽然认同姚静有才,但是同时他也看出了一些东西,比如,姚静在石涧郡提高入军将士的待遇,他便知道这是姚静在鼓励从军,她如今已经有兵力五万,可还是在鼓励从军,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姚静志不仅仅于一郡之地。否则,坐拥五万大军,就是钦州干旱前,也是仅次于州府的兵力。 许善之知道姚静志不在于区区一郡之地,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刻,他也顾不得姚静之志到底有多高,因为局势太紧张了,倘若钦州被刘赦所夺,这天下是必然要乱了。 “姚太守,保钦州即保石涧郡,太守您在石涧郡付出的心力无数,怎甘心为叛贼所得?” 许善之说得格外地声情并茂。 “许先生,吾身为大齐郡守,现中州为刘赦逆贼所危,吾听闻,天子已经下令请各州各郡进京共讨刘赦逆贼,为大齐安危计,吾准备带兵四万从延州入中州支援……” 姚静还未说完,许善之连忙打断了。 “姚太守此言差矣,中州之地,有着重重雄关,天子诏各州各郡前去中州只为讨伐逆贼,中州安稳胜过钦州多矣。太守若是前去中州,则失钦州,刘赦逆贼就是为太守等各州郡州牧和太守所讨,其身后雄踞冀州钦州两地,死而不僵,分裂大齐江山之势已成,届时再对付必然要付出数十倍的力量!而如今太守带兵前去州府,若是阻止冀州叛军攻入州府,再一一收复我钦州郡县,刘赦逆贼只余冀州一州之地,其不足以乱我大齐了!” 说完,他给姚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这个大礼除了是请求,也是对于姚静说要支援大齐表示尊重,许善之没看轻姚静的才能,但是他终究没能完全看明白姚静的心思,许善之听了姚静此番话,觉得姚静虽有野心,却也不过是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从来都是有文武之才的追求,许善之不仅不排斥,反而非常喜欢这类人。 所以,许善之这次大礼行得是真情实意的。 “还请太守三思。”他说道。 姚静微微转过头去,她本就没想带兵前去中州,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看看许善之的想法而已。 若是,他什么都不说,那就说明,许善之对于州府对于大齐并没有姚静想象中那么忠心,可是若是他坚决劝阻…… 现在结果出来了,明显是后一种。 可惜了,这个许善之,姚静真的很看重他,除了他本身才华出众,也因为姚静在他眼中没有看到对于自己的轻视,姚静给他安排做事,也不像大多数士族出身的文士一样不愿屈居于姚静这个女流之下。 他比陈足道、文先仪对于男女问题看得更开,不过,可惜地是,他的忠心是给州府,不,应该说是给大齐的。 姚静不知道大齐还有多久,但是一个朝代即使覆灭,也会有着皇室宗亲重建王朝,比如,蜀,后唐,南明等等,哪怕这些皇朝久不了,而且这些王朝的政治很*,但是许善之这样的人还是会一直会忠于这样的皇朝…… 姚静叹了一口气,心中格外地失望。 大齐若是破灭,姚静当然是走自己的路,根本谈不上忠心大齐,为大齐复国而努力,这样一来,许善之是不会归顺于她的。 “刘赦大胜,叛军士气正虹,吾若增兵州府,先生可有把握破之叛军?” 姚静淡淡地问道。 许善之一听,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从来就不会说大话,他皱起眉头。 刘赦大胜,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布置,姚静等人在想法子应对,不过是在根据刘赦的性格以及他和天下的局势来推断的,智者能料定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毕竟,大家都不是神。 许善之也担忧刘赦攻中州的同时会往钦州增兵,就是不增兵,他也不敢保证姚静增兵四万就能将叛军击退。 不过,保住州城,他是有绝对把握,只要州府别出其他问题。 “在多次攻城战后,叛军每七日就会增加援兵,眼下州城和叛军相比,叛军的数目已经超出州府兵力,太守若是不增兵,州府破叛军的几率不到两成,而太守若是出兵州府,当会增加七成。” 许善之深思熟虑过后说道。 姚静垂眼思考,却并不说话。 许善之不敢再打断姚静所想,他也清楚,支援州府很容易进退两难,而去支援中州,就是未建寸功,单是她出兵就是应天子诏令,多少有功劳的。 而且,州府如果守城失败了,姚太守带着兵马在州府,也难免会和州府共同担着守城不利的声名。 如果将心比心,许善之也会觉得,想要建功立业的姚太守出兵中州可比出兵州府要来得有利得多。 “许先生此言,吾会慎重考虑。”她和陈足道主意已定,但这时候不曾显露半分给许善之知晓。 许善之拱了拱手:“还请太守为州府百姓所计。”自身立功为轻。 后面那句话,许善之当然不会说出来,但是姚静是聪明人当然清楚许善之后面不曾说的话是什么。 姚静点点头,然后请许善之出去了。 许善之出去后,姚静揉了揉眉心,看看中州和钦州的地图,不禁觉得头疼。 虽说她和陈足道已经决定今后的去路,可是到底是打乱她之前的计划。 她没料到最先输的会是中州,她一直以为,州府会更快被破。 而且,等到州府被破之日,她的石涧郡已经有六十万人口,她的兵力更是能达到八万左右。 可是现在,石涧郡兵力不过五万,而且有近两万只不过训练一个月……另外三万,除了从成县带过来的老兵,也只训练两三个月的样子,又因为狼和狗已经稀缺,这些人都不像姚静在成县那样,让士卒见血。 这些新兵们,虽然训练的方式差不多,但是姚静心里清楚得很,这些新兵是比不上当初在成县出来的新兵。 “府君。” 外面传来了姚燕的声音。 姚静没从地图抬起头,说了句:“进来。” 姚燕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上是一叠账册。 姚燕在前些日子就跟在姚静身边了,不过到了前院,姚燕是不能叫姚静三妹或阿静,所以,姚燕一直称呼姚静为府君。 这些账册是最近城内的商税数目,姚静的郡守府有官吏统计登记入册,姚静给姚燕安排的,不过是复查一遍。 当然,对外的说法,姚燕就是姚静身边的女官,就是给姚静递账册和文书,做跑腿的。 姚燕将东西放下后并没急着走。 “顺宁,还有事?” 姚燕及笄了,这年代士族女儿都会取字,姚静的大姐姚香,姚母也请了女先生为其取字,后得了婉瑞二字。 而姚燕,她向姚母拒绝了女先生取字,随后就给自己取了顺宁两字,随着姚燕从后院出现在外院,在公务上,姚静也不会叫其二姐,所以叫了她的字。 顺宁,在姚母等人心里,是指姚燕以后一生平顺安宁,但是姚静知道,那死去的袁三公子,字宁舜。 女儿多情,姚静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个二姐。 姚燕说道:“府君,我能否前去织室?” 姚静奇怪地抬眼。 姚燕有些不敢和姚静对视,她道:“妾……”想到姚静曾言不许称妾,她连忙改了口:“吾不敏于政账……”她的声音见小。 这是真切地,每日看其账薄,姚燕头昏脑涨。 织室是姚静在郡府设置为士卒和百姓裁布衣的地方,姚静并未买奴,而是采取雇佣制,一件合格的衣裳给予她们手工费一文,而且规定这些妇人姑娘都必须在织室里面裁衣,不得让她们拿回家中。 这不仅仅是防止布匹针线为她们私拿,也是姚静一点点提高女性地位的小手段。 如今天下,女为男人附属,哪怕是妻子也是男人的财产,而非日后隋唐以后,夫妻之间虽然夫贵,但是妻子好歹是人,双方成亲事结两姓之好,而非现在,妻女都是男方财产,可以随意买卖。 之所以造成这个原因的,除了男尊女卑的社会形态,还有就是女依靠男人而活,脱离了男人,她们无法活下去。 姚静弄出来的织室就是让女人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一旦入了织室,便会给她们一种人身保护,只要能进入织室为士族,为郡府出力的,姚静便让她们和其丈夫|父亲|儿子签了契约,只要她们人一天在织室工作,就能有俸银,而且契约所在,禁止男方休妻、卖妻|女! 织室一出,在民间石涧郡百姓立刻引起了轰动。 士族不当一回事,因为这等样的契约干活,就和他们买奴婢差不多,在他们家里为奴婢的,被嫁出去的奴婢只要还在府里干活,他们当然要保证府内体面。 石涧郡百姓同样没多人抵触,织室之中都是女子,一同做衣而已,而且能够拿到文钱,贴补家用,对于家境困难的家庭,无疑是极好的出路。 当然,也有很多家户男主人觉得让自己的妻子女儿去织室做工,是他做男人的没出息的表现,其实,他们这中间很多人本来就依靠家里的母亲和妻女做针线活出去买而得家用,现在不过因为要离家去织室,就产生这般怪异地念头…… 姚静对于这些事心知肚明,不过织室开起来的时候,还是有数百女眷前来报名。 等到她们进入织室,不仅每日有好些银钱,更是每过十天半月,织室会给这些女工发放酒肉粮米等补贴,这样提着带回去,顿时之间就让那些有抵触的男人们也心动了。 银钱什么的,大家都收着,而且大伙都受着财不外露的思想,根本不可能显露人前,所以很多人对于这女工得了多少,因为不知,看不到什么利益。 但是现在,这些女工一提回来些酒肉粮米,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很快,织室就已经到了连女眷都很进去的好地方,人就是这样,越难进越被人抢的东西就是好东西,不知不觉中,织室已经为石涧郡的百姓们都接受,并且在普通百姓中,女眷以进织室为荣,尤其是未出嫁的小娘子进了织室,那是能遭无数人求取的。 当然,织室的作用仅仅是如此,那就大错特错了。 姚静会特意安排人教授这些女工手中掌财的重要性,也时不时地教她们识字,不识字也可以,因为姚静在军中开授了识字课程,每个士卒不说能认数百上千字,但是自己的名字是定然会写的,于是姚静可以要求这些女工在给他们的布衣上绣字,久而久之,不怕她们不识字…… 除了一点点解放女眷的思想,提高她们的地位,这织室还是有大用的。 她们做出来的衣物等各种穿戴东西,姚静开始安排商户送到市场买卖,姚静扶持她们一个月后,就已经不需要姚静再填银子进去了。 织室中除了织女,还有管理阶层,也都是女眷。 姚静抬起头,看着姚燕,见她模样,心中有些失望。 这些日子,姚静其实将姚燕看在眼里,她很多政务和账目都不明白,很多地方都乱成一团,在男子官吏面前不敢说话等等……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姚静之所以不管,是想看她能不能反应过来,积极去适应。 现在看来,果真不适应吗? 姚静想了想,她并不勉强,政务上不适应,总有其他地方适应得。 就像织室,管理和教习。 这对于姚静来说,这也是很重要的。 姚静要用姚燕,是为了提高女性的身份地位,但是,女子为官其实并不能改变这个社会现实,想要改变身份地位,只能从生产力上和思想上着手。 织室是个开始! 女子在生产力上有了话语权,她们的思想意识到了,那就可以慢慢改变,那么未来女子为官能够水到渠成地产生。 “可以。”姚静答应下来。 姚燕惊喜地看着姚静,她还以为自己会被阿静骂一顿呢? “顺宁你下去吧,明天你就过去,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 姚静又说道。 姚燕连忙点头。 *** 姚静和郡城一众文武在郡守府议事。 等到有了具体章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许善之一直等在府外,可见,他对这个结果有多心焦。 “足道兄!” 许善之和郡城文武不大熟,而且这些人也是不会泄露刚才的会议,等到看到陈足道,许善之顾不得那么多就直接去拽他。 陈足道摸了摸不长得胡子。 “善之莫急,莫急!” 许善之怎么能不急,这可是关乎州府和天下局势的大事啊! “足道兄你且和吾说实话,姚太守欲出兵何处?” 陈足道不急不忙,悠然地说:“自是中州,主公甚是渴望建功立业,善之当知晓,主公身份,最急切地还是立功得到认可,此去中州,是最能扬名立功的途径。” 许善之跺起脚来,说道:“足道兄就不曾看明白……姚太守若走,州府危矣?” 陈足道说道:“非也,州府,恐死局而已,中州稳当!” 许善之一听脸色大变。 “吾去寻姚太守!” 边说,边准备往郡守府冲。 陈足道连忙拉住他,说道:“善之且和吾来。” 许善之只想再去劝谏姚静,并不听。 陈足道说道:“善之且听吾说来,吾是劝谏主公前去州府的……” 许善之听到这句话,放才顺从下来。 陈足道将许善之拉到一旁清净处。 “比之中州,州府看不到功业,而且甚是危险,若非吾再三相劝,主公只怕下了决定……” 许善之眼睛一亮,忙问:“这么说,姚太守并未下决定?” 陈足道说道:“主公已经开始命众将整军,虽不下,却也和下了没什么区别!” 许善之慎重地看向陈足道,说道:“那足道兄你拉住我是为何?” 陈足道说道:“若想主公改变主意,还在于善之身上。” 许善之不明白。 “足道兄这是何意?” 陈足道说道:“善之兄若能有九分破州府叛军计划,吾再帮劝,还有机会让主公改变主意!” 许善之叹了一声:“吾若有九分破敌妙计,早就说了!” 陈足道说道:“善之若是自请为此次一战之军师,也无需说出计划,只以九分信心面之主公,主公定会犹豫!” 许善之没发现陈足道的用意,反而皱起眉头说道:“这岂不是蒙骗姚太守?” 陈足道叹道:“主公曾言,善之先生你足智多谋,若主公身在州府,并得善之先生当日向州牧进言三策,主公当州府破叛军日久。” 许善之一听,也不由地沉寂下来。 当初冀州叛军还未到州府时,他就像州牧进言主动攻之,半路破敌三策,可是州牧不应……没想到,这姚太守竟然如此看重他那三策! “善之你那半路三策破敌,吾于主公推演多次,已然认为,若三策成功,叛军早已破之。” 许善之这一听,心中顿时生出感慨之意。 可叹,州府和州牧并无人听之,事后也无人再推演算,他倒是做了无用之计了。 其实,许善之并不知道,其实州府,如金莳、付玉等智谋之士是推算过的,得出来会胜的结果后,他们自然不敢说于州牧听,同时,金莳忌惮许善之,而付玉佩服……不得不说,许善之如今到石涧郡,那断敌三策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陈足道轻轻一扯嘴角,主公既然看重于这许善之,而他又观这许善之的确是少有的人才。 管他是否心向大齐,他决定先将其弄到手为主公出力再说。 至于日后,若真有不可解决的冲突,再解决不迟! 不过……主公多智,昔日他也从没想过会认主公为主,可是她后来所作所为,生生地让他改变他的坚持,拜见主公拜见得心甘情愿! 将他拉入主公帐下,焉知这许善之不会成为下一个自己? 第79章 进军州府 陈足道说服了许善之。 姚静得知许善之的自荐来意后,表面不动声色,却是不着痕迹地从陈足道处接收信息。 不管陈足道如何说服他的,姚静对于许善之是求之不得,当下颇为热情地招呼许善之。 许善之见姚静对他的看重,心中更下定决心要劝服姚太守援助州府。 许善之一提出来,陈足道连忙帮着许善之说话,并陈州府危现,中州着实是锦上添花。 姚静这回如何看不出来陈足道是拿什么来劝服陈足道的。 好在姚静上午也只是让诸将准备战前出兵事宜,没说她真正的打算,于是,她故作犹豫之意。 最后,姚静还是听从了许善之的谏言,一时间,在场的三人心中都满意起来。 *** “阿静又要出征了吗?” 整军备战的前一天,姚静请了大母、叔伯和堂兄弟姐妹一起过府,不为其他,就是为了让他们老实又踏实地留在郡城。 姚静其实也算幸运,她亲近的家人中几乎都是老实人,就是最闹腾的大母,也没什么胆子和能力。 家宴上,没有人敢说话,都是姚静在说。 家宴过后,姚母才有胆子过来说话。 姚静说道:“此次我是主将,手下兵力也多了,我亲自出手的机会不多,阿母你可以放心。” 姚母脸色稍微好些,虽说姚母也越发敬畏姚静,可到底是她的女儿,每次姚静带兵出去,她都免不得心生担心。 “家里的事,阿静你不必担心,我会管束好的,你阿父,我也会管住。”姚母说道。 姚静笑着点点头。 “小叔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姚峰给你,有必要的时候,将其给大母,阿母你不必和大母对峙,免得伤了阿父与你的感情。” 姚母叹道:“你大母的事莫要担心了,你阿父现在都听我的,他这些日子陪着你弟妹,对大母已经有了隔阂,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姚静笑了笑。 *** 文先仪被姚静留了下来,郡城留了一万五千人马,由严奎安校尉坐镇。 不管发生什么事,姚静都严令严奎安死守郡城,若是严奎安不听从,姚静给了文先仪和她留下的亲卫队长姚峰密令,可以随时取而代之。 三万五千兵马拔营出征,是一个很壮观的场面。 姚静也穿着厚重的甲胄,骑马而行。 因为士卒们都常常被训练负重跑,如今,行军速度颇快。 约莫七日功夫,姚静等人就到了宁汇郡,姚静出兵早就向州府递了消息,等到她带兵到来的时候,宁汇郡城门大开。 原本在州城的宁汇郡郡守钟期竟然也出现在这里,并亲自迎接姚静入城。 姚静下了马,钟期满脸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温和而儒雅,两人相互作揖行了一礼。 “早闻之姚太守之名,如今一见,太守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钟期相当热情,而且仔细看来,他又显得格外真诚。 姚静想起对于钟期的调查。 为人谦和,善辞赋,知人善任,喜良才,虚怀若谷,是个相当容易接近的人。 姚静也客气地说道:“钟太守亲来迎接,静受之有愧!” 钟期说道:“姚太守此言差矣,州牧闻太守你带兵来援,实是喜不自胜,吾来迎接,正是应当。” 说完,他给姚静来了个大礼。 “州府盼援兵多矣。” 姚静不等他行完就扶起了他,说道:“静乃钦州人,钦州为叛军所围,自当为州府尽力。” 钟期连连点头,四十多岁的钟期,在这个年代,人生已经过了一大半。 他眼中是纯粹地慈和,不再说什么,但是行动上,这位比姚静父亲还大的人后退几步请她入城。 这已是表明了他极大的尊重。 姚静和他官位相等,他如此尊重,她也当还之,当下也后退几步,和他齐走。 钟期察觉到后,心中一叹,如果将心比心,他自己带兵来援,就是格外客气,但是也不会如此谦逊。 此女心性胜过无数人。 宁汇郡设了宴。 宁汇郡诸多官吏和士族都来赴宴,这中间有不少姚静熟悉的人,因为他们都从石涧郡下了不少水车和水泥的单子,有些人,姚静还亲自接见了。 俗话说得好,有了利益,双方就和谐了。 姚静一进来,大多数都格外和气,少数得就是没有像他们一样变得和气,也是如常一样自然平静。 许善之跟在姚静左右,听到他叫姚静为主公,钟期眉头微挑。 许善之最是死板不过了,怎么就另投他人了? 心中虽然诧异,却是丝毫不曾说出来。 迎接的宴会上闲人太多,不宜谈兵事,一群人说着石涧郡的发展,再多恭维姚静几句时间也就过去了。 中间有歌女舞女前来献艺,因为石涧郡是姚静做主,诸多的人知晓她不喜歌舞,所以只要她在堂,歌舞是不会安排的。 钟期看见歌舞出来就不由地皱眉,作为姚静潜在的规矩,钟期是知道的,他还特意嘱咐下去不要安排,怎么…… 轻扫后厅入口,看到一个阴影,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没有人发觉不对,就是姚静也没有发觉不对,石涧郡的潜在规矩她是知道的,但是,这里不是石涧郡,加上她曾在荆州赴宴的时候,也看过歌舞,所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姚静并不抵触歌舞,甚至还挺喜欢,因为歌舞给人美的享受,能让人放松。 她之所以不让歌舞进宴会,只是因为宴会上的歌姬舞姬是随意买卖的,姚静现在解决不了,干脆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上面人的喜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下面的人,石涧郡安稳的时日内,买卖送人歌姬舞姬的事件呈直线下降! 钟期见姚静面色不变,反而还在欣赏歌舞,心中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宴会到了中旬,钟期以更衣暂时退了场。 *** 大堂后的暗书房中已经坐了一个花甲老人。 老人看着老,但是看起来精神不错,一个人在玩着弈棋也是不亦乐乎。 “德安来了?” 钟期忙上前施礼,喊道:“先生怎么过府了?” 老人笑道:“自是亲眼看看这个龙兴福地出来的女太守。” 钟期继续说道:“先生不是让吾对其重之?先生又为何安排歌舞?” 老人从弈棋上抬起头,说道:“织室的事,德安可是听说了?” 钟期点点头,说道:“女工当解一部分民间百姓疾苦。” 老人手中拿着一枚白子不再下了。 “世人都不将这等织室当一回事,等到壮大了,就来不及了。” “这……先生何故如此说?” 老人幽幽地道:“夫乱世者,谁敢称雄?” 钟期还是不解,但是回答了老人的问题:“自是军阀之主!” 老人点点头,说道:“军阀为何而得?” “人!” 老人说道:“人为之根本,乱世一至,功名利禄所求,处处征召兵源,百姓心向何处,便是雄主。古今千年来,妇人看似微弱,却最能影响丈夫,妇人得织室之好,在四处战火下,说动丈夫投之……” 钟期一听,心中一惊。 如果到处是战火,吃穿都成问题后,得知姚静所在之地,妇人也可以做工换取粮食,一人难活全家,但是若加妇人不再是累赘,并能为养活全家而出一份力,那么全活是很有可能的,这份活下去的驱使,自然有无数百姓纷纷投向姚静的驻地。 随着日子久了,妇人知晓在姚静驻地得到了诸多好处,就是天下出现明主,妇人如何再愿自家男人脱离其驻地,这连带着能够将无数百姓绑在姚静的战车上。 “若是之前吾认为织室只是为了百姓活命,今日观之,吾已确定,姚静此女,将织室当做大用。” 钟期连忙道:“还请先生指教。” 姚静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老人将棋子捏紧,说道:“寻常女郎观歌姬舞姬如何?” 钟期想想自家夫人和女儿的态度,犹豫道:“不屑之!” 老人点头,目光显得格外深沉。 “姚静此女并无不屑,反而对其歌舞以欣赏之态。由此,石涧郡传出此女不喜歌舞实为妙论,以入织室者,不得买卖休弃可观之,她是不喜赠送买卖妇人之常态。” 钟期顿时清明起来,看向老人很震惊。 老人说道:“今她带兵三万五千入州府,若是一切顺利,此女目的是在定安、章台、出云三郡之地。” 钟期沉思起来:“先生,叛军十二万兵临州府,州府兵力已经锐减至四万,姚静带兵入州府,加起来也不足八万,破州府之敌都难预料,如何再得定安、章台、出云三郡?” 老人将棋子丢入棋盘,说道:“此战,她必胜!” 钟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老人完全没有解释。 “先生……” 老人这时候脸涨红,说道:“昔日师兄曾在石涧郡给一村妇测命,得之结果大呼贵人之命,等到回来后就日日算卦,等到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就欢喜至死。” 钟期心中一奇,先生的师兄倒是第一次听先生提起,还有到底是什么命什么人能让先生的师兄欢喜至死? 老人微微闭眼,尤记得师兄临死的模样,他知道师兄是终于算出了而狂喜死去,但是内容是什么,他没能知道。 不过,师兄临死说出的话他还是记得非常深刻得。 师兄说,三十六年后,大齐崩溃。 如今三十五年了,大齐四处战火,他知晓这话会变成事实的。 老人不知道师兄看到了什么,但是他为一村妇算命,他早就查清楚了。 那村妇就是如今石涧郡郡守的祖母孙氏。 姚孙氏有贵人之命,再想想如今姚静的实力,老人心中就已经偏向了姚静。 他当初查到那孙氏,可姚孙氏几十年都是一无知愚妇,他就没怎么在意,等到他差不多忘记的时候,姚家就以一种不可思议地变化出现了。 现在想想,三十五年前,可不是姚静之父刚刚出生? “德安!”老人突然叹了一口气喊道。 “先生!” 老人说道:“明年是大齐崩溃的一年,你钟家多为中庸,吾岁数已到,看护不了多久了……” 钟期大惊失色:“先生,您如今气色……定然能过耄耋之年的。” 老人摇摇头,说道:“我之一脉就是不习天命之数,也少有活过古稀之年,吾之岁数已是天下长寿,真到那一天,切莫如小儿一般泣泪。” 钟期还未答话,老人继续说道:“当年师兄测命的村妇,正是如今的姚静之大母姚孙氏。姚孙氏是贵人之命,吾观姚静此女年轻极小,却有大才,其性也当得其英雄,不管她未来如何,跟着她的路她走,想来少有家败之局。” 钟期不说话。 老人叹道:“前些日子,关于那姚孙氏的命理之说被石涧郡的张家抹除了,想来他们也是知道了。” 第80章 良将美玉 张家和钟家是郡城大士族,之前张家的威望还在钟家之上,是他听从了先生安排,终于让他得了宁汇郡太守这个实权位置,而张家只能在郡城谋小官小吏,并且得用心和石涧郡郡守打好关系。 这就是虽为郡城大士族、但又是大齐小士族的悲哀,加上他们还非中州京城士族,于是郡守需要朝廷下诏才能得到的位置,通常没有他们的份。 至于郡城士族的举荐,这谈何容易,因为郡城从来就不是一家之言,别的士族也想让自己的家族的人成为郡守。 姚静之所以被举荐,是因为她军权在握,并且已经是实际上的郡守,只是差一个名分而已。 若非如此,姚静想要成为太守,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家和钟家并没有仇,但是作为相邻的郡,大士族之间的往来和比对还是有必要的。 若是真如先生所言,姚静会走向正确的选择,那么张家紧紧依附姚静,日后定然也会得到大的发展。 反之他们钟家,因为多是中庸之才,运气好的,能保住在宁汇郡的地位,若是运气不好,倾覆也是有可能的。 一个皇朝后的崩溃,中间丧去多少士族,又成就多少士族是根本数不清的。 “吾知道了。” 老人挥了挥手让他回宴会上。 *** 重新出来的钟期,和之前的感受有很大的不同。 他看姚静的目光变得审视很多,姚静没放在心上,因为初见她的人,别说地位平等的人,就是地位不如她的人,她也会遭受这样的审视。 其实,这种审视也在变相地说明她的出色,否则谁会去审视以衡量她的能力? 钟期见姚静平静如故,知道是看不出什么了,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后,和姚静谈起了郡城水泥民政一事。 随着第一批水泥到了郡城,被钟期拿来铺路,发现路面光滑厚重,是难得的好材料,如果用到郡城城墙上,定然可以增添十倍的防护能力。 等到入夜深沉,钟期和姚静还未说完。 姚静将水泥的作用说出来,真是各处可用,钟期已经同意姚静派人来宁汇郡办作坊。 就着在宁汇郡办作坊,就让她和钟期谈了许久。 天色已晚,钟期邀请姚静等人在郡守府歇下,却被姚静拒绝了。 她行军而来,自是应该前去军营。 钟期见状,心中叹了一句,也不再阻拦。 听闻石涧郡以入军立功、为姚静效死为荣耀,现在他多少明白了那么几点,除了能给士卒们好日子,只怕这年轻的少女在军中和士卒们同甘共苦也起很大的作用。 *** 天还是深黑的,主帐中还亮着,姚静在主帐研究从钟期手中带来的军情。 外面出了巡逻的队兵行走的声音,其余都安静到了极点。 突然,外面传来些许哗声。 声音是从姚静旁边不到二十步处的副帐传来,副帐是陈足道和许善之的歇息处。 当下,姚静立刻出了主帐。 刚出来,就看到一个年轻俊秀的小队长一把银枪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兵戈相碰之间,发出清越之声,让姚静看出举重若轻的效果。 一枪之下,十数士卒被他击落,端的武艺不凡。 姚静眼睛一亮,这位算是姚静在这世上看到的第一个非常有水准的枪法。 姚静一出现,这里的动静也到了尾声。 陈足道和许善之腰间的文士剑还未收起,看到姚静后,两人给她施礼。 姚静看到一地数十的尸体,是许善之从州府带来的亲卫。 大部分被那银枪小队长杀了,其余被冲进去救人的巡逻一什所击杀。 “主公。” 姚静见陈足道和许善之两人并没有受什么伤,让这里迅速聚集过来的卫队将死尸都带下去,并且审问其中的活口。 原来是许善之和陈足道刚回来,许善之的亲卫给他送来水净脸,谁知道进来得两个人突然暗下杀手,两人反应得也算快瞬间倒退过去,动静一弄出来,外面守卫就闯进来了,副帐三十守卫,竟然一大半的人对这两个下杀手。 不过,也算这些杀手倒霉,他们用了法子将自己人调到同一个时间护防,但是却也碰上卫云巡防。 这帐子一出事,卫云就在不远处,等到他冲杀进帐子,许善之和陈足道还能支撑。 “是伦之罪过,幸好足道兄无事,否则死不足赎罪了!” 因为这些人是许伦许善之从州府带来的护卫,许善之进入姚静帐下后,为了不让许善之产生隔阂,这三百州府来的护卫,姚静并没动它,而是让他们保护许善之,没想到,恰恰就是这三百护卫出了问题。 许善之也没想到,因为许善之是从州府新兵挑出来的,完全没有动机要杀他! 毕竟身在军营,要杀他也只能再瞬间解决,只要晚上三息,听到动静的巡防卫就会冲进来。 三息杀人都困难,更别说再逃出军营。 什么原因宁愿死在军中也要取他许善之的性命?许善之也想不通! 他从来没和人结过仇! 姚静看向陈足道,陈足道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毕竟日后还要共事,更何况他连伤都未受,他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 “善之带来的州府亲卫在没查清楚前不能用了。”陈足道提了出来。 许善之听到被自己连累的陈足道这么说后,说道:“还请主公查明,若是清白的士卒们,还请主公给他们选择回去州府的余地。” 姚静点点头,清白的士卒她当然不会滥杀无辜。 “善之先生放心。” 随后将两人带入主帐压惊,说起来,姚静也有些后怕,她太过大意了。 “还请两位先生见谅,为两位先生安危计,吾将亲自为你们安排亲卫,不知两位先生有何要求?” 陈足道和许善之经过今天一事,也对自己不敢大意起来,虽然因为亲卫让他们处于主公的监视之中,但是他们自认为无其他算计,一切不无不可对人言,所以他们连忙答应。 “主公看着安排。” 姚静见两人没什么抵触也松了一口气,也说道:“先生的亲卫定以二位为主,两位先生尽可以吩咐。”这是在告诉他们,姚静只是注重他们的安危,没有其他意思。 陈足道和许善之心中一笑,连忙向姚静称谢。 “善之先生,那位枪法出色的小队长,您可认识?” 姚静在回帐的途中就派人打听了,那小队长是许善之从州府带过来的。 姚静远远看他对敌地招数,他的枪法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枪法,和姚静所比也不差多少,真要比起枪法来,姚静这半路练出来的枪法不是他的对手,他握枪之稳准,是姚静如何也比不上的。另外,他的力道也看起来也大,那几十个杀手根本无法测出他的真实水平,姚静怀疑,此人有可能胜过自己…… 这样武艺高强的年轻人,由不得姚静不心动。 许善之见姚静真切的模样,不由地一笑。 他早就看好这卫叔直,原本是想将其留在州府,在州府立功建业,让州府得到一个出色的将才。 谁知道阴错阳差间,他被选入跟着自己来石涧郡,许善之还是不曾特意对这位卫云青眼,他考虑很多,他心知赵州牧对他不喜,为了因为这份不喜,坏了卫云的前途,他是丝毫不准备接近他的。 现在他投靠了姚静,姚静也在为州府和大齐出兵出力,又见她对卫叔直特别欣赏的样子,当下也不隐瞒,将他所知道的,以及当初他的顾虑全部告诉了姚静。 陈足道听完,眼睛也格外亮。 “那卫叔直师从灵雀山,可是天下第一剑客的何胥避世的灵雀山?” 姚静在许善之点头后将目光转向陈足道。 “灵雀山?” 姚静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天下第一个剑客,毕竟,她发迹之后,何胥已经避世了二十年,早就没多少人提起来了。 “何胥曾是高公门下剑客,据说在这之前,天下无剑客能在剑法上胜过他,久而久之得了天下第一剑客之名。” 陈足道接着说:“景帝时期,何胥被天子召见,此人能够又以剑法连败过朝中十数猛将,天子要招他为将,却被他以高公门客拒绝,后来高公辞官归隐,何胥就避世在灵雀山。” 姚静点点头,尤其看来,那卫云卫叔直还是出自名师了。 “传闻何胥除了剑法,在枪、戟、刀等十种兵刃上也有极高的造诣,无数名门子弟想要拜入他门下都不得,没想到,他在灵雀山收了徒。”说到这里,陈足道显得很高兴。 因为那卫叔直若是何胥弟子,那么可是一位大才,就算他不通兵法韬略,却也是绝世猛将无疑。 更何况,相由心生,那卫叔直俊秀内敛,不像是不通文墨的莽夫。 “善之先生,那卫叔直是何胥弟子,怎会再州府声明不显,而且还只是区区小队率?”姚静疑惑地问道。 许善之说道:“主公有所不知,州府中人除了伦,并无他人知晓他是何胥弟子。伦当初知晓,还是偷偷派人查了那救了一村之地的小将,查了近月,才知他之家在灵雀山上。” 第81章 卫云武力 姚静闻言大喜。 当即,也不派人过去相召,而是立即起身亲去见卫云。 陈足道了解姚静求贤若渴的心态,只是表示一笑。 陈足道一旦效忠,心性极为开阔,自从知道姚静对庶族的思想,于他而言,他效忠姚静已经不仅仅是建功立业,让自己的家重新位列士族,而是变成想助姚静弄出能让庶族也得到机会的科举制度。 许善之知道姚静爱才,但是见姚静这般亲去,面上不露,心中对于姚静爱才又加了一个评价。 卫云已经回了营帐,作为一个小队率,并非一人能够独居营帐。 姚静亲来,让旁边的士卒都惊呼一声。 一个个端正行礼,姚静看到卫云,他此时相对旁边或战战兢兢或激动的其他士卒,他显得格外的不卑不亢。 “卫叔直?” 卫云并不奇怪姚静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见过姚太守。” 姚静不吝啬地给他施了一礼,若是旁的士族哪里敢受,就是不曾跪下回大礼,也会避开了去,可是这卫叔直根本不曾避让。 “善之先生是吾之臂膀,汝救善之先生,理当受吾一拜。” 卫叔直一听,躬下身回礼,虽受了姚静之礼,但是此时却回了大礼,将礼节全了。 “云本是许先生亲卫,保护许先生是云的使命,不敢自诩有功。” 此话说得清朗,带着些许的傲然,没有丝毫假意。 姚静对此更欣赏几分,他傲然却不自负,便只能算是一种自信的表现。 姚静说道:“吾观叔直枪法如神,不知吾有幸能与叔直较量一番!” 卫叔直不暴露身份,证明他并没有认赵州牧为主,以小兵而入军,除了想以自己本事出人头地外,也有观望赵州牧是否能值得他效忠,更多的也是因为叛军围攻州府,他想要为州府进一份力。 赵州牧非他主公,许善之不会是,姚静就更不可能是了。 所以,姚静并没有直接说招揽,因为想让他效命不是拿身份就可以的。 卫云卫叔直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刚刚弱冠,年轻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年轻气盛,当然很多人将这份年轻气盛隐藏在稳重之下,叫人看不出来来,但是那或多或少还是有的。 尤其对于卫叔直这等有高绝枪法的年轻人,这份年轻气盛还不少,想让他对姚静认同,除了姚静的集团让卫叔直吸引想要加入,姚静的人格魅力也是分不开的。 姚静作为女流,天生和其他人多了一层劣势,他人可以以家世和志向吸引人才时,姚静还得向大家证明她的能力。等他人用能力后,姚静还得付出利益等…… 这短短时间,姚静就已经转了很多个方案希望得到卫叔直的效命。 拿出自己的实力,也就是外人眼中她的最弱势来折服他,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所以,姚静提出了向卫叔直较量。 卫叔直其实早就听过姚静之名,灵雀山在钦州丹平郡和幽州的交界处,自从钦州干旱起,卫叔直就常常下山帮助逃荒的百姓阻止匪贼的趁火打劫。 从逃荒的百姓口中,他知晓成县姚静有粮供给百姓,卫叔直还特意打听了,甚至还亲自护送过一队老弱前去成县,发现成县对于这样一队老弱都不嫌弃给粮后,卫叔直就对姚静有着不错的好感。 不过他也没多留,就继续在钦州各处走动,知道冀州叛军在这灾荒年间趁火打劫,他便毫不犹豫地去了州府投军。 在州府军营中,石涧郡被攻破又被成县姚静带兵智取回来,这无疑加大了卫叔直对姚静的认同感。 能做出这等功绩的,卫叔直就已经不对姚静再以常人论之。 接着姚静受封石涧郡郡守,卫叔直已经将她的位置摆在一众郡守之间,而且还是一众郡守的上位。 后来,他被挑中护送许善之前去石涧郡,卫叔直也没有什么不愿。 而到了石涧郡后,相对于他见得多了的各郡百姓的疾苦忧愁之色,石涧郡的百姓却显得很安平欢笑,他很好奇,每每不到他当值的时候,他总会在城中四处走走看看。 百姓们活路极多,只要不是懒惰的人基本上都能养活自己,还有求知楼,还有水车,还是地上平坦光滑,但下雨天不打滑的水泥路等等,一切给了卫叔直极大的冲击。 百姓安居乐业,官吏清明,四处烽烟的钦州,石涧郡就像一个太平盛世。 也是第一次,对于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女太守产生了钦佩之意。 能治一县之地,能破叛军守住城池,在卫叔直心中,这些他未必就做不到,但是做到一郡之地的太平盛世,他自问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长于军事,本来也以为姚静和他一般得高人传授武勇和兵略,经过石涧郡的见闻,卫云不再敢如此认为。 他从小被师父抱养,习武和兵略都尚且学不完,更别说其他了。 而姚静只是跟随那高人不到一年,不但又谋略还能长政事,卫云心中对姚静不得不生出佩服之意。 这算是卫叔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姚静,之前作为许善之的亲兵,他当值期间是很少见姚静的,就是见到也不过是远远看上一眼,算不得意义上的见面。 有些人天生就不一样,他和姚静同样出自高人传授弟子,可他只能为将,而姚静现在举止投足蕴含领袖气质。 卫叔直不是蠢人,在姚静亲来见他,又对他行大礼感谢他救许善之,其实是昭示她自己对人才的看重,现在又提出和他比试,他心中清楚得很,这位年轻的女太守看上他的武艺了。 卫叔直下山,自然也有建功立业的心思,他想效命的主公很简单,本身有大才,且有重才的情义之辈,并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之人。 卫叔直肯定了姚静的大才,经过石涧郡的‘太平盛世’,他也相信姚静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重才,至少她刚才的表现,表面上是有的,而情义之辈,往往要经过许久才能看出来,而现在,姚静发现了他,对他格外渴求…… 听闻,张刀是姚静所杀,冀州叛军的高手将领之一的向宏川也未姚静所擒获,卫叔直想了想,说道:“太守有闲,云自当尽力。” 姚静笑了笑,对他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请。” 卫叔直点了点头。 两人去的是校场,而且准备用马战。 战场之上,两军交战,将领几乎都是马战。 卫云见到马后,倒是有些犹豫了,原本以为比试一番不过是切磋一下枪法,现在竟然是马战! 马战之中,冲力加上本身力道,快而猛,功夫在高,也很有可能收不住力道。 不是卫云小看姚静,而是自己事自己清楚,他用的枪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是平地,他打不过师父,但是若是马战,就是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骨骼清奇是练武的绝世好苗,自小又被师父用药汤打熬筋骨,武功进步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姚静将他的犹豫收在眼里,她笑了笑率先上了马。 卫云见姚静娴熟上马,一手已经稳重地拿起了枪,这架势一看就不是弱者。 卫云心中微安,便不再犹豫也上了马。 两人都使枪法,姚静更是主动出击,第一枪,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相互交接,其实都在试对方的力道。 卫云因为有所顾忌用了五分力,而姚静却明白卫云如今的心态,她用了八分。 两枪碰撞,一向能将枪握紧如同本身手足一样不可分割的他,竟然因为这碰撞的力道手臂麻痛。 他心中一惊,但是眼睛却格外明亮。 姚静知晓他试探出来,会加大攻击的力道。 两人立即分开,两马将人带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这个小校场除了陈足道和许善之,就只剩下姚冶带着的姚静诸多亲兵。 “主公这脸色,看来是遇见了强敌了。” 陈足道见过姚静多次动武,他心中清楚得很,姚静对付张豹等人一起齐攻时,都没这等严肃慎重。 许善之却对姚静感到惊讶。 因为卫云的武力他清楚得很,当初所见,他一人之力可赌斗数百马贼,而且马贼都死后,他一点气息都不乱,尤其可见他根本没用多大的武力。 许善之见卫云脸上的慎重,对于姚静又多了一个评价。 第二招,两人同时拍马过去。 两枪再次一交,却不是立刻闪开了,而是枪法舞动起来,姚静的枪法如龙蛇一般犀利,而卫云的枪法快成一团团白雪,看不清枪的实影。 两枪不断地碰撞,两人的身体也在马上灵活地动作,由以姚静动作最多。 她时不时地仰倒避过卫云长|枪扫过来的强大攻击…… 很快,这第二场,两人大了三十来个回合。 姚静用了全力,她也发现对方的力气也在一点点增长,可见,他一开始也不是用全力的。 实姚静心中也是一震,虽然知道这卫云是高手,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高强之人。 天下的高手很多,姚静这些日子的“无敌”,是因为没有遇见高手中的高手,而今天他遇见了。 姚静心中吃惊震惊,却不知卫云心中同样也对姚静表示吃惊。 和姚静一样,卫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等强大的高手。想着姚静诸多的才能,还有此等好武艺,他的心中一时间转了多般念头,最后全部为敬佩所代替。 两人马战来来回回,姚静到底学枪不久,和卫云近二十年的根基相距很大,至于力道上,姚静也得承认,她没有卫云强,因为姚静全力出手了,而卫云也弄出了和他力道相等的力量,到底不是生死拼杀,让她没能测试出卫云力气的极限。 此外,姚静的的长|枪不如卫云得好,这般交战四百回合,她得长枪已经有所损坏。 姚静只得放弃再战。 下了马的姚静对卫云越来越看重了。 “叔直枪法,吾不如也。”姚静很直爽地承认自己败了。 但是,她以后会更努力地锻炼,以后定然能够打赢他。 卫云下了马,说道:“太守枪法,实乃战中枪王,云世所未见,更无把握败之!” 这是真话,他是懂枪法之人,如何看不出姚静的枪法奥妙无比,他是找不到破绽的,此次一战,看似他赢了,其实他心中清楚,是占了年纪力气大和长|枪犀利之故。 卫云自小力气就大,更何况他还经常锻炼,加上药材打熬,他的力道比之师父还要大,是天生适合战场的勇将。 姚静一个小他七岁的年轻女子,就是天生神力,也未必能有他的力道强。 而长|枪兵刃,卫云的乌金枪是师父寻来诸多矿石打出来的百炼真枪,寻常兵刃,他不用力就可将其刺出缺口。 姚静笑道:“吾枪法得师父所授,却因吾更爱拳,常常叹息枪法所托非人,如今吾见叔直你合该为枪而生,便将此枪法代替师父传授于汝如何?” 不仅是卫云,旁观的陈足道和许善之也是大吃一惊。 师门重技,怎么可以教给他人? 尤其是卫云,他是此道之人,这枪法有多厉害多珍贵他心知肚明。 比他自己所联系的银凤枪法在战场上还要来得厉害! “云不……” 姚静却止住他的话,道:“吾师巡游天下,其所会技艺,有缘皆可习得,盖因,吾师认为,优秀的的东西需要更优秀的人传承下去,不可闭门扫车。” 卫云和陈足道、许善之等人立刻有所动容,这时代对于自身技艺是非常看重的,就是正经地嫡亲师徒和父子,都未必能见得师父|父亲能将自己所会的全部教下去。 姚静说得其实是事实,只不过所谓的师父只是现代的国术教练而已。 他们很想将自己所会的交给有资质的人,可是偏偏那个时代还是没什么人坚持学,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第82章 大齐落日 姚静大方地将绝世枪法赠送给卫云,说是因为他的资质适合练枪,并希望他将枪法发扬光大。 但卫云并非蠢材,他知道姚静是种拉拢,他一点都不排斥他人的拉拢,因为这证明他是有价值的。 姚静的拉拢却让卫云感动,因为这枪法对于他来说不仅是无价之宝,而且还是真正的看重他,否则,就不会将自己联系的枪法交给一个还未投靠的他。。” 这也是一种莫大的信任啊。。。。 卫云对姚静本来就有好感,在石涧郡呆得久了,姚静对待百姓对待军人士族的态度,都让他感动,如今姚静又给了他这么一份莫大的信任和看重,他…… 只能半跪下来行礼道:“卫云拜见主公。” 成了,姚静连忙弯腰将人扶起来。 眼中的欢喜和看重显而易见,说道:“有叔直助之,叛军无所惧也。” 陈足道和许善之微笑点头,说起来,姚静手下猛将有余,但是当的起数万兵马的主将之责的,没有一人。 全武惫张豹只可为前锋,严奎安和姚大山只能做守城之将,姚银书虽然机智聪明,但是他很年轻还没有完全磨练出来,至于李武,涂亥之辈,更是逊之。 姚静名下四大校尉,姚静还只立了张豹、姚银书和严奎安三人,这三位都是在石涧郡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军中讲究战功,所以姚静连最早跟着她的守城之将姚大山也未提拔为校尉。 如果没有卫云,姚静这次将姚大山带出来,是希望他能在战场上成长之余立下战功,方能让姚静光明正大地将他提拔上来。 现在有了卫云,姚静到有些头疼了。 姚静讲究以军功论品级,但是真正遇上大才,还将其放在军中下位,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而且,如果这样做,不免会让有才之士心中不满,甚至误会姚静对其不够重视。 所以,姚静是不可能将卫云安排在底层开始做的。 然而卫云因为在石涧郡呆得久,这出兵的日子中,他又在军营呆了不少日子,姚静军中的规矩是什么,他就算不能全部知道也能了解最基本的东西。 姚静还未开口给卫云妥当的安排,他就提出入石涧军平调。 卫云是队率,平调便也是队率,姚静答应下来他入石涧军,但是却没答应让他做队率,而是上调了成了屯长。 他是州府的士卒,入郡城军中上调一级谁也没话说。 *** 军队在宁汇郡只是休整一天就拔营离开了,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次钟期也带了亲卫兵随姚静大军一起前去州府。 因为钟期即时和州府保持联系,如今他和姚静一块行军,让姚静也源源不断地收到前方战报。 之前州府下的叛军便逐渐增兵到十二万,经过一天一攻的频率,叛军的人数不但没减少,反而因为攻城不利,不断向定安、章台、出云三郡的征兵,如今叛军已经达到十三万。 由此看来战事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大齐所有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足两百万,其中中州就占了三分之一,其他各州郡,平均也不过十万上下,如今叛军分兵攻钦州和中州,钦州兵力已到十三万,可见冀州刘赦的实力比很多人想象中要强。 而州府,虽然也不断从宁汇丹平二郡抽出了兵力增援,州府的兵力还是在不断减少,之前还有四万多,现在才三万出头。 州府一场场攻防战,可谓是一场场血战了。 收到军报,许善之比钟期还要来得着急。 “州府局势紧张,州牧希望姚太守能尽快赶到州府,以备不失。”钟期眉头皱起来说道。 姚静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州府可曾打探中州战事情况?” 要知道中州的战局和州府战局也是戚戚相关。对于姚静来说,中州刘赦一鼓作气能够攻入京城也不好,刘赦在中州寸步难行,也更不好。前一种情况会让刘赦的实力和声望增强,真让他破了京城,下一步定然也是全力对付钦州,而且那时候会集结两州之力,尤其是中州这等兵源充足、钱粮富裕的地方,刘赦弄出八十万兵马也不是难事,届时钦州的情形会比如今更糟糕。 后一种情况,刘赦在中州寸步难行,他势必会撤军回冀州,而钦州,作为他志在必得之地,在知道州府还未攻破,他定然会加派兵力,甚至亲来州府。到时候,不是几千近万的兵力补充,而是一有相差,刘赦会增派数万兵马。同样地钦州也会遭受比如今更大的打击。 只有让中州刘赦能看到能够打下京城的希望,但是在一路进军中有胜有败的局面才是最好。 时间拖得久了,刘赦的实力会削弱,而姚静可以腾出手来打退州府叛军,甚至进军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让她的实力又一次大幅度增长。 只是,这战局不可能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中州会是什么局面,还得看天意。 钟期说道:“中州战局,州府自是盯紧了,姚太守一到便知。”言外之意是这消息不方便传出去,只能去州府才能得知。 钟期继续说道:“姚太守放心,中州之地,每郡兵就至少有一万之数,京城更有东西南北四园数十万,此外,京城汇聚天下顶尖文武人才,各州郡也有响应天子诏令进京擒贼,刘赦带兵十万想要攻入京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姚静不答话。 这个局面和东汉末年的局势是何等相似。 中州抵御刘赦,实力远远大过刘赦,就算刘赦厉害,中州之地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退兵的。 可是天子偏偏弄了一出召各州郡进京擒贼,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就如何进因董卓进京一样。 州牧制度实行十来年,各州郡早就拥兵自重,加上去年和今年发生一系列天罚地动,让大齐威严和声名降到了冰点,如今大齐各州郡早就隐隐传言大齐亡期已至,此次进京的各州郡有几个是真的全心报国的? 他们出兵,为了利益只怕更多。 天子此举实是加速大齐的末日。 姚静这般作想叹息,天子桓玄若是知道也会格外委屈,他不过是被太尉常青亭送上皇位的,人又只十五岁,天子权柄可是半点未沾。 常青亭一死,朝堂上下忌刘赦多矣,纷纷奏请他请各州郡来擒贼,这让天子还以为刘赦马上就要打到京城了,他虽然犹豫,可是以太傅为首的官员已经拟定旨意交由他盖印了,天子根本没有发言的余地。 至于这些官员是真怕刘赦,还是有私心,又或是被其他有私心的人和刘赦买通,这只能是他们自己知道了。 大齐立国到现在,其统治比前朝汉室还要多上三百年,这近百年来,大齐的政治*,原本就没将皇朝放在眼中的士族,因为那些荒唐皇帝们早就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因此而生出异心也并非不可能。 以前他们不敢,现在刘赦出了头,大齐的天命也降落下来,难保他们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陈足道在这场合是从来不会发言的,他一直以来就将自己定位不惹人注意的谋士。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只要有非姚静集团中人在,他只是在一旁听,根本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很多时候,他的献策都是私下和姚静商谈。 这样的人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相当会自保的人。 他此时垂下眼,不发表任何意见。 许善之听完钟期的话不由地点了点头,对姚静说道:“刘赦固然败太尉,但以十万兵马想破中州,并无可能。” 随后接着道:“刘赦撤兵攻钦州,中州当会以大军攻冀,刘赦为保冀州,定然会回撤钦州兵力,所以,如今主公只需助州府守住州城,刘赦撤兵之日,也是中州和吾州反攻之日。” 姚静从陈足道眼中看到了些许的笑意,别人以为这笑意是认同或欣慰,但是姚静和陈足道分析过将来,对于天子诏各州郡兵进京擒贼,两人的看法都一致,此事是祸不是福。 所以,姚静知道陈足道这笑意反而有些为许善之自嘲的意思。 许善之谋略才干那是极其出色的,但是因为他本身正直、对朝廷天子忠诚之故,他能知道有些人不喜欢他,但是在他人未完全有迹象表明叛国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会去想他人进京是有其他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想得太美好了,刘赦撤兵可以期待,但是期待中州攻冀,只怕是渺茫了,只怕刘赦一撤,中州也就乱了。 钟期听了许善之之言,他就看向姚静,姚静此时对于许善之的话连连点头。 钟期心中一惊,其实,他对于姚静能收服许善之,钟期是很惊讶的,他带兵在州城随州牧守城,许善之的性子他早就了解……先生说姚静志向远大,心不在齐,而许善之心只有齐……如今许善之说出这么一番忠齐之话,难到是先生看错了? 随后,钟期很快否认了,先生不会看错的。 姚静……只怕用了其他手段得到了许善之,而且许善之还丝毫不察! 第83章 州府初战 经过八天急行军,姚静终于带兵到了州府。 州府正好和叛军又再进行一场攻防血战,这时候已经有少股叛军攻上了城墙,不过还是在可控范围内,不过今天叛军攻上城的速度比之昨日要快上了一刻…… 如果细算的话,这几天,叛军攻上城的速度越来越快,攻上去的人也越来越大,这种增长的趋势还不改变的话,只怕用了半月功夫,就已经不能为州府所控制,那时候就是城破的结局。 “援兵到了!” 赵州牧随着叛军有小股军队能够攻上城后,他就亲自上了城楼鼓舞士气。 州府的东城门官道是宁汇郡方向,其他三大城门对着丹平和章台、出云两郡。 章台出云二郡已经被叛军占领,于是西、南两城门已经被叛军所包围。 丹平在州府北面,而且频临幽州,幽州也处于大战之中,而且还是大将军何挺带了中州五万兵马联合幽州本身兵力在与匈奴对峙。 匈奴是在今年暑日入侵幽州,败过朝中大将上官木,大将军何挺亲自带兵抗之,匈奴弓马娴熟,也不知是不是和中原的势力有了交易,还是他们本身觉得有利可图,大将军何挺带兵前进,他们就立即后退,而何挺若是要收兵回去的时候,匈奴万万大股进军,幽州最北边的三郡早就不见了人烟。 一时之间,幽州的局势也极其不明朗。 若是太平年间,幽州局势根本不需要中州介入,而是幽辽两州兵力互补,还能从钦州冀州抽调兵马,足以遏制胡蛮部和匈奴在关外。 只是现在冀州归刘赦,钦州也面临刘赦征伐,这导致事情严峻起来。 更重要的,钦州也时常担负着给幽州的粮草供给,今年钦州大旱,幽州再遭胡蛮和匈奴的入侵,钦州本地战乱连连,延州襄州等地就是供应粮草北上,在钦州也是格外危险。 种种原因加起来,匈奴在此时若无援助,幽州本地郡兵岌岌可危。 钦州发生战乱,随着各郡一步步沦陷,但是因为它四周之地也处于征战之地,可以说,钦州上下官员都清楚,他们所希望的援兵是不可能的。 赵州牧原本就是抱着死死撑住州府,等待州府和刘赦分出胜负,再等中州攻冀做围魏救赵之举,但是随着刘赦大败常青亭,赵州牧和州府一众官员其实心里极其惊慌的。 可是随后就接到姚静要领兵四万前来助援,赵州牧等人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随着他们慢慢冷静下来,他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石涧郡那偏远的地方,那女太守还弄出来五万大军? 若是平常年间,赵州牧定然要责问了,可是现在,除了庆幸就只剩下感慨了。 原来钟德安当初说得是真的,石涧郡发展得很好。 赵州牧也不继续过问了,因为石涧郡来援,这对于郡城士气有很大帮助,所以这消息他没有瞒着,而且让钟期钟德安回宁汇郡前去迎接。 州府如今的大军都少于来源的兵马,由不得赵州牧不重视。 姚静带兵到来,几乎一天他就能收到好几次军报。 因为他没有隐瞒消息,外面的叛军自然也是知道了,所以这两天得攻击格外犀利,尤其是今天,因为援兵今天就要到达州府。 正在艰苦热战之中,东城门快马来报让赵州牧终于露出从今天战起后的第一个笑容,他离开让人高喊起来。 果不其然,打得艰难的守军们士气大振,而叛军的士气却已经滑落下来。 先锋军先到,张豹带着手下的虎豹军五千听到州府还在热战之中,推开了准备前来接风的小官吏,不由分说就带着先锋军去了城墙。 主公可是说了,如今他们势强,为了避免这州府中人看不起人,他定要先声……什么人的,他是记不得那什么文绉绉的话,不过意思他明白,就是得强势一点,不把州府中人当一回事,然后若是有战役,他带着虎豹军看着情况,如果能冲杀一阵立威更好。 所以,除了张豹本人对州府笑得格外有深意的接风官吏没好感外,也是在变相地听从姚静的吩咐。 前来接风的小官吏见张豹带着手下彪悍的大军赶去城池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那整齐肃杀的步伐,简直是精兵啊,还有那主将先锋,长相魁梧凶恶,一看就是凶猛的猛汉,若是平常,对于这等不通礼节只有一身武艺的猛汉,他们定然看不起,而且还会深恨他不给自己面子。 可如今,叛军在即,州府处于弱势,他们的心态就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加上张豹和其手下的虎豹军气势太强,压迫得他无法生出往日自诩的高人一等。 他一直以为石涧郡的援兵也就是普通的郡兵模样,虽然因为他们来援还是带着客气,但是打心底里,也就对姚静这个太守有些些许的尊重,至于其他武将……乡下武夫而已。 现在第一面,他就被张豹和他的兵气势摄住,之前的想法念头完全消失,等到人都走了,他回过神后也没能再生出以前的想法。 一路行军,姚静在越接近州府,行军速度就比之前快速行军要慢些,因为州府传来消息,叛军最近日日攻城,而且十分猛烈,姚静带军进城,定然是直接要参战的,这放缓速度,也是变相地让士卒们得到休息和缓冲。 所以张豹和五千虎豹军如今精气神还是极其旺盛的,因为赶路过来对于他们日日八个时辰的训练来说,完全不成负担。 他们整齐有素地赶去东城门救援,还未到,城门上的州府军队就听到些许的地震之音,等到见了张豹和其后面整齐气盛的军队,普通守军心中产生生的希望,而又见识之士,比如赵州牧、金莳和付玉等人对这一开始露面的强军,眼中都纷纷闪过震惊。 “石涧郡校尉张豹领先锋五千来援。”张豹大声喊道。 其声音洪亮,气势颇重,让赵州牧忍不住喊了句好壮士。 再看张豹提着的双锤,心中掂量着重量,忍不住对旁边紧跟着的金莳说道:“猛将也。” 金莳认同地点了点头。 付玉早知道州牧在因为许善之没有劝得姚静进攻定安就将他身上的官职全部撤了后,就说明,许善之已经不再是州府的人,前些日子他接到许善之的信,得知许善之在石涧郡做了军师祭酒后,他反而为他高兴。 许善之是大才,州牧大人虽然不再用了,但是若许善之就此埋没他会觉得非常痛惜。 如今看着许善之进了石涧郡郡府,而且此次石涧郡来援,他为军师祭酒,让他生出格外欣慰的感觉来。 原本还打算此次许善之在此战立下功劳劝得州牧重新手下许善之,但是今天看到张豹如此猛士和其麾下如此强兵,付玉顿时迟疑了! 一来是有如此强兵猛将,那女太守定然是有实力之人,他若劝许善之重归州府,只怕会得罪她。 二来也是……付玉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之前许善之对石涧郡女太守的评价,那女太守是个不凡之人。 州牧本就不喜欢许善之,就是此次再收下许善之,难保日后会不会再舍弃?这女太守也不凡,又亲自招揽许善之,或许许善之归石涧才是更好的选择! 按捺下诸般心思。 赵州牧已经忍不住下去亲迎了。 赵州牧一把拉向张豹的手,想要表示一番感激泣零,又期盼多矣的话语感情,却被张豹的话语打断得不能说出口。 “主公深虑州城,特命某来杀敌,州牧大人,某可以带兵上去杀敌了吗?” 赵州牧见张豹一脸跃跃欲试的急切,心中格外憋屈,他不和这粗人计较。 “张校尉城下分队策应即可。” 张豹点点头,他也守过城,很快就带着人走了,分队嘱咐,然后和州府守军一起,哪处防守力量减少,离开嘱咐一队人马前去策应。 虎豹军最擅长单兵厮杀,早在训练之时,就常常互相拼杀,有机会了,还让他们独斗狼和狗,一直练习最有利地一击必杀之法,这一上了城池简直是如鱼得水。 攻上来的叛军本就消耗了巨大的体力,碰到全盛时期的虎豹军,顿时一个个收起刀落,攻上城来的叛军没一个能躲过虎豹军士卒的一刀的。 赵州牧等人目瞪口呆,等到攻上来的叛军迅速被清理完,他们都不由地嗫嚅起来。 “精兵!精兵啊!个个以一挡十足以。”赵州牧叹道,心里头已经对姚静产生羡慕之意。 这样相同战力的兵,赵州牧也有,不过只要那么两三千,他一直是当做宝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叛军被打下去,但是下面还是源源不断地叛军架起长梯,城门也被巨木不停地轰撞着。 张豹提着自己的兵刃双锤,一锤之下,刚架上的木长梯被他锤得寸断,又或者将刚爬上来还没来得及登上城楼的叛军一锤捶碎的脑袋! 凶残又极其凶猛! 不多时,双锤在城楼显现时,竟然有叛军见到快到他们这方位,竟然都害怕地腿抖下了花了很多人命填上的长梯滚了下去。 张豹不仅勇猛,而且在城楼之上,很是有条不紊地调动五千虎豹军的小队在城楼进行防卫。 城门之上本身只供两三千守卫,其他兵马是随时增补替换的。 不到两刻钟,城门上的守卫都被张豹的虎豹军替换下来,然后再所有守城士兵的震惊中,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攻防战,叛军无论如何怎么加大攻击,就凭着他们区区五千虎豹军就将这东城门完全守了下来! 而且他们的状态好得很,很像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让州府每战得上近万人轮流守城都很艰难的守军们情何以堪? 张豹和虎豹军的确强,但是今天这一场攻防战产生如此大的震撼成果也是有原因的。 州府守军本就因为援兵到了大声喊道援兵来了,这让前来攻城的叛军的士气有所下降,后来虎豹军强势上来,张豹一锤将几个叛军的脑袋砸成饼掉落到城下,这是很有冲击力的。 毕竟,这州府攻防战中没有人像张豹一样使用巨锤。 当然更重要的,张豹和虎豹军精气神都在顶峰,而叛军因为攻击有一段时间,气势和气力早就一点点颓落下去,而且看虎豹军一个个上来,让叛军看不到到底来了多少人,这无疑助长了他们止步害怕之意。 种种原因,才让张豹的第一战取得莫大的成绩。 当然,就是没有这些原因,张豹和虎豹骑也并不会对叛军有所退后,张豹就曾带过虎豹军和兴汉铁骑对峙过,这些寻常的攻城小兵,对于他而言,并不算强手。 只要兵马足够替换,这州府城高多护墙,他有信心守上好几年。 赵州牧看张豹的眼神闪过火热,赵州牧心里,这精兵的主将是张豹,再看张豹彪悍的模样,心中已经认定张豹是将这大股精兵训练出来的。 这如何不叫赵州牧产生爱才之心? 张豹丝毫不知的,他在叛军如流水退后也没显露多少高兴之意,而是很严肃地整军收战,将守城的位置让给了原来的州府守军。 干脆利落,令所有人再次刮目相看。 张豹见赵州牧等人看着他,他无动于衷,心里想得是,是不是还要太强势一点? 但是主公又说了,不能对赵州牧无礼。 张豹想了想,还是觉得就此算了。 “张校尉真乃猛将,州府得校尉相助,叛军平定指日可待。”赵州牧又双手准备去抓张豹。 张豹手中还握着巨锤,锤子上还有血肉,赵州牧这等文雅之人竟然毫不在意,不得不说,这赵州牧还是有不错的胆量的。 张豹对于赵州牧的笑容并未报以回应,他说道:“有主公在,叛军自然无所畏惧。” 说得格外强势和傲然,这让赵州牧的脸色有些一僵。 这浑人,听不懂他的话就算了,还说这么大的大话! 一旁的金莳垂下眼,脸上带着笑,心中却已经转了些许的念头。而付玉,这时候完全打消了让许善之回来的心思。 他人认为这张校尉是此精兵的主要原因,但是付玉和许善之待得久了,听许善之对其的夸赞,以前只是半信中,现在信得差不多了,这精兵,定然不是张豹之故。 女太守败兴汉铁骑,他和很多人一样都认为是那女太守是幸运,但是现在看到张豹的精兵,管中窥豹,女太守的兵定然也是十分不凡的精兵。 现在主公的想法,付玉心中了解,若是寻常,他会帮住州牧劝服张校尉,但是现在…… 石涧郡女太守气候已成,如今人家也来为州府支援,这时候再动她的人,不管从道义上还是现实局势下,对于主公来说都是不利之紧。 看来,今天私下里他得向主公谏言一回。 这时候,张豹说道:“西城门叛军撤兵,不知州牧大人可还需要某带兵去南城门助州府一臂之力?” 赵州牧又露出笑脸,说道:“张校尉不必担忧,南城有兵两万,又有我州郡第一猛将铁隆河坐镇,南城无忧也,更何况,现在西城退兵,叛军再攻南城也是无用之举,想来也是撤军了。” 张豹本来也没想去南城,只是这么一提而已,毕竟,若是少了他,南城门就会破,他和主公也不会赶来州府,而是直接在石涧郡等待叛军了。 他点了点头。 如今叛军退了,赵州牧人也轻松了,就想宴请张豹这等勇士,只是他还没开始开口宴请,就听到张豹说道:“既然这样,某就去东城迎接主公如此和州牧大人相见,主公三万多大军,想来很快就要到了。” 赵州牧见张豹如此挂心,心里暗道来日方长,于是笑道:“吾便再州府设宴,静等姚太守和张校尉,以感谢汝等来援。” 张豹拱了拱手,很客气地对赵州牧行了一礼。 毕竟,赵州牧这话是在邀请姚静,张豹作为姚静麾下校尉,自然要替姚静给予回礼的。 张豹的确挺不耐烦各种礼仪的,但是从军日久,跟着姚静也快一年了,基本的客气礼仪还是被逼着学会了,而且他对姚静格外敬重,就是不通礼仪,但是他人客气对姚静,他相应地也会客气回之。 这样一心向着姚静的人,姚静怎么能不喜欢?甚至对其看重,大加提拔? 话说到这里,虎豹军已经清理了战场上的虎豹军伤亡归了队,效率也是相当迅速,等到他们离开,赵州牧眼中的灼热还没能消散。 付玉忍不住喊道:“主公。” 赵州牧笑道:“州府安矣!” 付玉点点头,旁边的金莳也笑答道:“石涧郡有如此强兵,实是主公教化之功。” 付玉忍不住微微皱眉,这个金莳! 第84章 进入州城 姚静进了州府后,张豹在州府的战绩在州府已经传开了,毕竟每战之后,城门气氛都会暗沉好一段时间,而近日,城门口气氛大好,加上张豹带兵进城的精兵动静,可是让州府百姓都看在眼里。 这样下来,想不知道此次守城之战获得大胜也难。 一时间,张豹在州府很快就出了名,连带着石涧郡的女太守姚静带着强兵来援也出了名。 这让多日颓然地州府立刻重新燃起了了生机。 对于州府来说,这消息传开也是安定民心之举。 州府很广,因为连续的战争,现成空旷的军营都十分充足,姚静安排郡尉全武惫和姚大山带兵前去军营驻扎,而她自己带着张豹姚银书和一些亲兵前去州府赴宴。 因为张豹露出来的实力,让州府各阶层官员和士族对于乡下来的石涧郡不敢再小看,至少表面上不敢。 姚静一进城,就已经被人群中特意派出去的人打量个了彻底,这领着亲兵还未到州牧府,州牧主簿金莳就亲自带人过来迎接了。 太平年间,石涧小郡的郡守要见州牧必然要至州牧府前递上拜帖,州牧同意才能见得到人,更别说亲自让他的心腹主簿来迎接了。甚至,这州府大小砸下来的官都比石涧偏远郡要来得有面子得多。 现在的他们要仰仗姚静带来的兵马,形势比人强,这时候除了州牧能借助石涧郡也是他管辖范围内稍微摆些架子,其他人完全不敢在姚静面前逞威风。 姚静带来的兵,军队入城时大家都见着了,虽然不是全部如张豹之前带的虎豹军那样威猛强悍,但是军容整齐,就已经胜过州府官军多矣。 有如此强军,其兵力又高于赵州牧了,他们若是还轻视就是十足的愚昧了。 “见过姚太守,州牧命下臣等候您多时了。” 金莳三十上下,却有长须,眼睛虽小,但是他通身气度让人知晓他是一个智慧之士。 姚静见过这个金莳,当初,姚静和姚父前去石涧郡搭船下延州之时,这金莳来过石涧郡。 不过他的架子很大,他所过的马车,石涧郡内大道都不许人走的,当初他弄开车帘,此人对石涧郡的淡漠让姚静看了个清楚。 后来姚静前去荆州断言买粮的时候,还自称是姓金,就是误导卖粮士族钟奎将她认为是金家的人。 姚静不知道钟家有没有查到当年买了他家大批粮食的金小公子并不出自金莳所在的家族,她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和她如今干系不大了,哪怕,这金莳就是查到那金小公子是姚静,也只会给姚静添了又一层神秘光环。 不过,这可能吗? 不可能,除非和她交易的钟奎亲自见到她,或许有两三成的机会将她认出来,而他人……没几人知道姚静去过荆州,更别说知道她女扮男装去荆州端阳买粮了。 姚静淡漠地点点头,她和陈足道早就考虑过了,石涧郡本就是州府最偏僻的郡县,寻常之时一点都不得州府重视,加上她是年幼的女太守,只怕谦逊有礼反而会助长州府对她的轻视。 姚静不在乎他们是否轻视自己,但是这些权利场上的人,一旦轻视她了,她的好东西就会被觊觎,定然会给她弄出麻烦事来,她可不想在备战期间去处理这些事情。 所以,姚静将粗犷的张豹先派入了州府,除了他的武力值强大,可以威慑一部分人,还有他的性子直也能州府的人多加掂量。 没想到,张豹取得的战绩比姚静一开始打算得要好。 姚静淡漠地点了点头,也不准备下马来,金莳触及姚静的面容,心中不自觉一紧。 因为这看起来的确稚嫩的面容,但是她的目光所过之处,竟然让他生出紧张的感觉来。 金莳知道,这感觉就是面对上位者所会产生的。 金莳一直没将石涧郡的女太守放在心上,哪怕这女太守带兵来援,他还是没将其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现在初次一看,金莳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一个年轻的姑娘家,能带兵收复石涧郡,不管她是不是幸运,但收复就是收复,而且还得到朝廷承认的册封,比之男儿来要困难得多,他不但不能轻视,反而要更加重视她的手段。 金莳心中一叹,好在,他醒悟过来还不慢。 这时候,亲兵护着的马车停了下来,许善之走下来,金莳的瞳孔微缩。 许善之神色复杂,他知道金莳不喜欢自己,甚至忌惮自己,他被州牧厌弃得那么快,除了自身原因,这金莳也功不可没,而在宁汇郡的那场刺杀,许善之没拿到证据,但是他清楚,这金莳是最可能的。 金莳不知道他已经另拜了主公,这次姚静出兵救援,在金莳看来难免是因为他立下了大功,怕他重新起复而已。 姚静指使说道:“金主簿,州府吾知道地方,善之先生和你是旧识,他又是此次吾军军师,你便陪他将最近州府战事和他说清楚吧!” 完全是吩咐的语气,格外高傲。 金莳低着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因为低着头没几人看到。 姚静说完,就不再管顾,她重新拍马,看来是完全没想入金莳的马车,而是直接骑马前去州府。 真是嚣张! 金莳看向许善之,没想到,许善之竟然还是笑着的。 这不和他的性子啊,这女太守刚才可算得上无礼了,许善之的性子竟然不谏言? 却不知,许善之将解救州府的希望放在姚静身上,而且对于姚静自主作战深以为然。 毕竟石涧郡军队打仗自成一套体系,而且这些都是石涧郡的兵力,让她交出去也未免太强人所难。而且,真交出去了,许善之只怕还会更担心。 毕竟,姚静能听得进他的谏言,这兵力交出去了,肯定是给州牧,州牧如何能听他的谏言? 既然不能将兵力交出去,那么必要的强势高傲是必须的,而且姚静是对金莳这主簿,而不是州牧,许善之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善之是刚直不错,但是有时候和他说通了,他也是一个格外会变通的人。 金莳见姚静带着大部分人走了,还留下一百来亲卫保护许善之,心情并不好。 他现在算是清楚了,如今别看那女太守只是郡守,她那态度和拥有的兵力,只怕是和州牧平起平坐的,甚至可以说,州牧还需要特别仰仗那女太守,因而对其产生退让。 金莳忌惮许善之,也不喜欢许善之,与其说是担心自己会被州牧冷落,不如说,他是很嫉妒许善之,否则也不会派人在许善之眼见着要翻身,就想置他于死地。 “金主簿,主公让你将最近的战局好生说说,你随吾来!” 许善之直接说道,也很不客气。但是,他真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以前在州府就是这样公事公办,毫不客气的一种。 金莳眼睛冷下来,说道:“主公?许善之你倒是才干出众。” 许善之懒得理会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说道:“中州的局势也要和吾说清楚。” 金莳一听,甩开袖子。 “吾得去州牧府回禀一声,事关军机,无州牧命令,吾可不能随便说与外人听。” 话是如此说,但是这局势了,叛军的事这州府中是个官员都知道,哪里还有秘密可言,为新来援兵军师祭酒和主将将局势分析清楚是应该做的事,根本不需要特意去回禀州牧。 赵州牧派他来迎接,就是因为他知道得多,想让他在半路给姚静说清楚战局。 所以,金莳这般说明显是推脱之词了。 许善之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如果不是心向州府,不想州府被叛军攻破,稍微有些私心的人很可能就会立刻将金莳带走出气了。金莳很幸运,许善之就是心向州府之人,他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让州牧和姚静之间出现摩擦。 当下,许善之掉头就走。 金莳也不理会,而是迅速向姚静的方向追去。 不过姚静是骑马疾驰,金莳如何追得到? 等到金莳到了州牧府的时候,州牧府外面分散州府外守卫的,不是姚静带过来的亲兵又是谁? 连忙走进去州牧府,没急着去正堂,而是找了熟悉的州牧府仆人问了几句。 *** 州牧府大堂宴会早就准备就绪。 姚静带着人进来,在座的宾客都已经就坐。 下人禀报她进来的时候,宽阔的大堂话语声全部停了下来,一个个正经危坐,准备看看这个在钦州传了多时的女太守。 赵州牧坐在主位,他的旁边副座是空着的,可见会是姚静的位置。 姚静并为换宽松地常服,一身银甲进来,腰间的佩剑也格外的醒目,她的手搭在佩剑把手上,大踏步进来。 人看着小,却显得格外英气,英气下的双眼明亮凌冽,让人生出一种不可小视的意味。 她身后跟着的张豹和姚银书,惧都是恭敬至极,见识过张豹的勇猛和不客气,这样的张豹让众人不得不对他前面恭敬的人多生出几分尊重。 第85章 州府设宴 “静……见过赵州牧!” 姚静拱手行礼,礼全了,但是却不是第一次拜见州牧的大礼。 对于姚静来说,不管州府是否能收住,她和赵州牧迟早要撕破脸。 因为守住州城,姚静势必在有余力的情况下,要出兵被叛军占领的定安、章台、出云三郡,不过能收复多少,那以后都是姚静的地盘,做州牧的,一时之间因为战乱可以忍,真的等冀州全部退走了,这矛盾就出来了。 如果没有守住州城,州城势必要后退石涧郡,赵州牧作为州牧,是姚静名义上的上司,他身边还会跟着无数士族和官员,到了石涧郡,姚静只要没将石涧郡给赵州牧,两人迟早都会翻脸,而且就算赵州牧给了,为了权利集中,也难免对姚静疑神疑鬼,进而除之。 就算守住了州城,但是章台、定安和出云三郡没有收复回来,作为已经比州府强的石涧郡,赵州牧会不眼热才怪。眼热就会产生矛盾,而矛盾之后就难免产生算计了。 姚静和州牧之间迟早会翻脸,那么她也没必要去讨好了,面子上的尊重即可。 赵州牧可不知姚静心里,她没行大礼,他根本没多想,毕竟姚静穿的是甲胄,不方便行礼。 他笑道:“贤侄女不必多礼,快请上座。” 贤侄女都出来了,她家可没有长辈能和赵州牧扯上关系。 不过,姚静还是答应下来,坐在空着的副手位置。 张豹和姚银书也立刻被安排了位置,而且就在姚静身边。 堂面上丰富的吃食和酒水,是姚静所见宴会中最丰盛的。果然不愧是州府,财大气粗。 姚静平静地跪坐下来,神情自若,让人看不出她丝毫得情绪。 屋里还是安静异常,赵州牧只得打开话题,也问道大家最关心的事。 “多闻贤侄女屡立战功,更是败尽刘赦之兴汉铁骑,不知此次可有破敌之法。” 诚然大家对姚静十分好奇惊异,但是他们切身利益,还是得守住州城,州城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姚静手下的张豹,以区区五千兵力完美守住了叛军的汹涌攻击,让他们心中的希望增添了无数倍。 姚静所能知道的州府布置只能从钟太守那儿得知,这期间她也一直在琢磨破敌和守城之法,只不过,敌兵势大,战力又没亲自见过,不便随意定下战略。 “静对州府叛军了解甚少,州牧与叛军对峙日久,静需与州牧细细详谈方能应对叛军攻防。” 没有直接说她有破敌之法,但是也不会说出让某些想听到的话,比如,静年轻识浅,不知叛军局势,一切由州牧做主之类的话。 而且言语中颇有些自信,让他们都清楚,想从她手中要兵,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虽然让很多人失望,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之所以之前抱着希望,那是因为心中还抱着一股子希望,希望姚静这年纪轻轻的女太守不通事故。 但是这可能吗?只能说希望很小很小。 赵州牧点点头,说道:“正当如此,今日等与贤侄女和石涧郡的壮士们详谈。” 姚静微微低头,答应下来。 对叛军和兵力一事在州牧此句话收了尾,没人敢再提起,除了是给州牧面子,也是不想引得姚静不喜。 一时之间,气氛很快就松了下来。 渐渐地,他人开始叙话,自从姚静要带兵前来援助州府后,州府各大家族就已经派人去收集姚静和石涧郡的消息了,可以说,现在的他们比之前知道石涧郡的东西太多。 水车和水泥他们未曾见过,但是从他们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这两物成品的特性和作用,他们不会想不到这其中的好处。 不仅仅准备和姚静商谈合作事宜,而且他们早就派人去了石涧郡。 姚静对此当然口头应下,但是却还是加了一句,此事吾已派农司和工司负责,诸位尽可以前去商谈,任凭他们怎么吹捧或弄出语言陷阱,她半点便宜都没抠出来,只让他们去石涧郡按章办事。 你来我往小半个时辰,大伙也看出来,姚静别看她年纪小,而且还是女子,但是其胆气和大方完全不逊于男儿,而且还是一个格外狡猾之辈。 赵州牧倒是没去打听石涧郡的民事,这会儿听到大家说得兴起,问了旁边的佐吏,笑问道:“贤侄女得高人传授,不知除了水车和水泥,可还有其他造福民生?” 姚静转回头,笑言:“静学艺不精,更随师父日短,学得甚是囫囵吞枣,师父更常教训静不成气候。” 姚静这话很诚恳,也说得在理,不到一年时间的确无法学到多少。 赵州牧却道:“尊师定是那得道高人,贤侄女如此风范,吾真想一唔!” 姚静站起身来,说道:“师父常言有缘相见,州牧之言,吾若再见,定为州牧传之。” 赵州牧笑着点了点头。 一场宴会,张豹和姚银书都不大说话,几乎都是姚静一人应话,在场的人也将这情形看明白了,这两人还真的完全效忠于姚静,姚静不发话,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动作,对他们的好言和不着痕迹地拉拢,两人都是极其冷淡着。 州府宴会热闹,城外二十里的大营中,叛军的气氛显得极其凝重。 此次攻州府主将是刘赦的第一干将吕达志,是刘赦求学之时的所遇将才,文武双全,性稳重,善纳谏。 他对刘赦忠心耿耿,眼见大齐政治崩坏,更因为他求学之际,老母为官所欺压,吕达志对大齐失望透顶,得知刘赦欲复汉室江山,他当即就投靠了他。 刘赦在冀州经营许久,然而终究有不曾顺利的时候,吕达志除了出兵各郡,还亲手杀了为大齐宗室的冀州桓州牧,这才让刘赦在短时间占据整个冀州! 第86章 叛军所忌 “今日城头杀将,汝等可知晓此为何人?” 吕达志问在座诸将。 诸将纷纷摇头,钦州大将,在这些日子中,他们都是交过手了的。 这使双锤的武将,他们都未遭遇过。 “今日退下来的士卒说,是石涧那小地方来的援兵到了,那杀将定是石涧郡来的无疑。”说话的,是吕达志得用的校尉吴用。 吕达志坐镇中军,也是此次钦州之战的主帅,既然是钦州主帅,那么石涧郡的攻防战也是安排和控制的。 他得知刘赦被常青亭阻在中州边境,就想到钦州境内的常太公,所以立刻就将他身边的一部分兴汉铁骑派出去捉拿常太公,并保护常太公前去主公所在的军营。 只是,没想到,常太公还没抓到,被他派去接受张刀攻下来的石涧郡的向宏川,竟然自作主张将兴汉铁骑自用了。 他之所以将向宏川调去石涧郡,就是因为这向宏川特别鲁莽,而且因为主公最宠的小夫人是向宏川的妹妹,他不想弄出什么事来就将其支开。 当初他得知张刀已经将石涧郡完全攻下,想着石涧郡没什么战事,他不必担忧向宏川的鲁莽会坏事。 可是他没想到,张刀打下了石涧郡竟然在短短几天内疚被人夺回了,因为张刀人被杀了,他连问罪的地方都没有。 从溃兵处得到消息,张刀和石涧郡两败俱伤之际,是一个女县尉趁火打劫拿到了石涧郡城。 听说,那女县尉兵力不足两千。 这样也完全没成威胁,就让向宏川看着办了,谁知道,这向宏川为了攻石涧郡拿了兴汉铁骑做自己的军队了…… 偏偏那兴汉铁骑的军侯也是个傻的,就因为向宏川是主公的小舅子,就听他的攻城。 结果兴汉铁骑没了,要不是向宏川也死了,他真想剐了他。 好在主公对他格外宽容,来信让他莫管常太公和石涧郡的事,虽是如此,但是这次他也算间接地栽了一个跟头。 他不得不派人去注意那女县尉得事,只不过到底是在和钦州战役中,石涧郡离他极远,得到的消息并不多。 虽然不多,但是因为石涧郡的一场大胜,被州府利用鼓舞士气,区区女子带着一县之军就可战败叛军一万大军,还真让因为连失三郡的钦州得到莫大的鼓舞。 也让吕达志在攻占州府的时候,遭到从所未有的阻击。 钦州州牧赵信是个有才干之人,他又是钦州本地大士族出身,州府上下揉成一股绳,又死守在郡城,轻易不出城与他交战,他能做的,就只有慢慢增兵,一天天消耗州府的兵力。 眼见着再过些日子,州府兵力不济,没想到石涧郡又给他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女县尉……不,是女太守了,当初朝廷册封一个十三四的少女为太守,他还向众将取笑大齐真是到了末日了。 可他取笑的主角竟然带出了将近四万兵马来援,得到消息的吕达志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因为当初那女太守入郡,也不过区区两千人马? 虽说前段时间有百姓南投,但是石涧郡那偏远穷苦的地方,如何能容这么多人,他一直以为百姓们投延襄或冀州去了。 但是从州府得到确切消息,石涧郡人口已经有六十万,这无疑给他掀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他以为那些百姓逃去其他州郡,现在看来,几乎大半都留在了石涧郡。 四万…… 四万援兵,不管是不是乌合之众,也无疑让他这些时日削弱州府兵力的攻城战都做了无用功。 吕达志自然急了,召集各将和诸位才谋之士,设下缺粮之计,也成功让州府相信了,不过,赵信此人还是极其稳当,他虽然信了,但是派出的兵马不过三千。 根本无损州府大雅。 只不过区区三千人马,不值得他用粮食换,也不再继续计划,而是将这三千人马全部吞没。 从此事一看,这赵信是死守州城到底,想将其诓骗出城了,可以说微乎其微。 那么,他只能在援兵未到之前,对州城发起更凶猛的攻城战。 这效果也是不错的,州府兵力在这区区几天损失惨重。 只要再给他两天时间,他有九分把握攻入州府,可现实是,今天之战给他又打了一个重大的耳光。 援兵到了! 吕达志有些懵,这行军速度未免太快,他算算时间,数万大军从石涧郡到州府,正常行军要三日之后去了! 等到看到攻上去的士卒们被州城丢下来,丢下去的守城器械,他的人死伤加大,再看那杀将在城头厮杀,而他的人再也没人攻上城墙,为了避免再添无谓的伤亡,他只能击鼓退兵。 “据攻上城还留的性命的士卒来报,今日之战,在后面的时辰里,与他们交战的都是一群都披甲的灰甲军。” 会甲军,那杀将的甲胄就是灰色的。 城楼上的旗子换了虎豹字样。 吕达志再无侥幸。 是那石涧郡援兵无疑了,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女太守的虎豹军在成县就有了,兴汉铁骑,就听那女太守拿虎豹骑去拼的。 “定是石涧郡援兵来了。”吕达志双目阴沉。 石涧郡的援兵近四万,只要不出城,守城的时候就是乌合之众也能发挥莫大的战力。 “将军,石涧郡援兵又来了如何?明日末将请战。”说话的事,吕达志帐下最勇猛的朱猛。 吕达志思虑起来,没有急着回答。 这时候,他旁边的一位文士慢悠悠地说道:“若是石涧郡来援,可以打破州府不出兵惯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吕达志眼睛一亮,是了,他只想到州府兵力多了,他们以前做了无用功,但是换一个角度,钦州州府有了援兵,而且钦州有了两个主将,可不就是一个机会? 钦州来援兵又如何? 他们的兵力还是强上州府多矣。 新来的女太守来援,观其以区区两三千人马对石涧郡出手,就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之人。 人年轻,又想证明自己,只需露出破绽,设计周全,立功心切的女太守未必不会上当出城? “崔祭酒有何妙计?”吕达志连忙问道。 87|阴谋(下) 崔祭酒,姓崔名友,字正仁,中州人士,寒门庶族。自古以来,寒门多有志(智)士。 刘赦,前朝汉室之后裔,汉朝高祖刘邦,起于市井之家,重义气重才干,在众多的出身草莽和寒门的文臣武将的拥护下,成为了汉朝开国高祖。 崔祭酒,在投靠刘赦之前,也曾多般试探。 刘赦游学之时闻中州崔友崔正仁之名,就多次上门拜访,崔祭酒一开始对于刘赦这位小士族相交,他是多抱以善意。 后来刘赦他之祖上为汉室后裔,想招揽他为刘氏门口,崔祭酒是多次左顾之而言其他,随着刘赦来往频繁,崔祭酒更是闭门不见。 如此次数过多,可刘赦依然尊重他如初。 而且,还坚持天天前来求见。 这般重之,崔祭酒就是不想依附士族也犹豫起来。 后来,朝廷实行州牧之制,是为圈银做买卖而玩乐,这使得天下更为士族所掌握。 他自恃才高,但是也非常清楚,这个年代士庶之间等级的现实。 崔祭酒终究还是答应了刘赦的邀请。 进了冀州后,崔祭酒很快就发现这刘赦有大志,又得知刘赦才干不输于汉高祖刘邦,更有汉高祖刘邦的气度。 崔祭酒心中已经有了偏向。 又观其刘赦对寒门庶族比士族更加信任,因为刘赦对寒门庶族的信任,让崔祭酒看到了希望。 哪怕他知道,刘赦之所以对寒门庶族的信任,是因为他的小士族身份,根本不为士族所待见,甚至让其他士族臣服,他的心还是完全偏向了刘赦。 州牧制度一实行,源源不断的消息传来,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般,各大州牧拥兵自重,朝廷对外面掌控大幅度减少。 等到荒唐皇帝病重,朝廷归士族代言,已经着手另立新君。 他就知晓大齐已经到了末途。 家主既然想恢复汉室江山,重贤亲能,而非重士门贵族轻寒门庶族,再得知刘氏积蓄了数十年,崔祭酒心甘情愿地拜了刘赦为主公。 此后,大齐威望下降,迅速占据整个冀州,中间也多少有着崔祭酒的手笔。 秦末之时,汉高祖刘邦一介草莽,楚霸王项羽乃贵族之后,刘邦重用寒门庶族,项羽重用氏族门阀,错失韩信这等奇才。 最后,得到天下的是汉高祖刘邦。 刘邦能够建立大汉天下,他不敢自比张良和萧何,但是,他已经决心跟随刘赦,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帮助刘赦在开创新朝。 “妙计总会有的,但是在这前提必须先了解那位女太守的作战之法和弱点。” 吕达志点了点头,他和崔友事比较早投奔刘赦的人之一,而且合作无数次,迅速平定冀州,又在短时间拿下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可以说是刘赦麾下最受重视的谋臣良将。 吕达志想了想,说道:\”明日当继续攻城!\” 崔祭酒笑而点头,说道:“所谓骄兵必败,古语自有之。” 吕达志也是有智谋的武将,崔祭酒说了此话,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吾明白了。” 其余的人,要么明白一半,要么完全不知道这两位是何意? 骄兵必败,不是对于他们,而是对于支援钦州州城的姚静而言。 今日他们败了,明日再败了,一次比一次猛烈,但是仍然改不了失败结局,不难想象,一直享受成功的年轻女太守,怎么也会有骄傲之心,这不但能够加深她和州府赵信的矛盾,也能让这女太守 丧失警惕心,再诱之出城就简单得多了。 至于攻城失败,这本就是极其一定得事,只是要给他们错觉,他们人马虽多,但是战力薄弱即可。 既然如此,明日就用大部分从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征来的新兵攻城,也不必再继续操练了。 *** 州城外是密密麻麻的黑甲军队,列出来的至少有五万。 赵信脸色难看得紧,说道:“往日叛军初次攻城每次都不过两万,今日动五万大军攻城,只怕……” 攻城战并不是有多少兵力就出多少兵力攻城,一般而言,会留守足够的兵力时不时地调动,一点点增兵换兵攻打,毕竟人不是神,一直苦战只会大幅度消耗兵力,而换着打,就能的避免攻城之时受到重创。 当然,若是兵力不够又或者像张刀那样不在乎伤亡,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吕达志的军队哪怕是新军都是他所在意的,所以不可能不计伤亡将人都派出去。 之所以刚攻城就摆出了这阵势,就是在接下来输得更震撼一些。 他将这阵势摆出来,城楼上原守军定会惊慌,并告知姚静。 增加了一倍多的兵力,如果让姚静打退了,面对更少兵力还守城守得困难的州府军队定然会生出轻视之心。 这样一来,矛盾足以生成。 姚静看到这架势,也不由地皱眉。 叛军这是因为援兵到来,准备蛮力攻城了? 如果一次用五万大军攻城,州城固然要经受莫大的压力,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一批批替换军队攻城,也就是说,往日攻城战能打两三个时辰,这样少了替换,时辰无疑会减少。 城门和城墙昨日让姚静带来的水泥给其又加固了一层,让大家对耳闻的东西亲眼看到它的奇效。 姚静除了为了州府,也是在变相地拓展石涧郡得生意。 果不其然,虽然州府还在战场上,但是也有不少带兵城中士族的管事离开了州城,其方向就是石涧郡。 今日城上,全是姚静带来的人了,而州府原来的守城军去了南城。 昨日南城也发生剧烈激战,南城兵力急剧减少,如今州府兵力充裕起来,赵信自然就这般作为了。 其实按照他本来的心思,让想让姚静交出手上的军队交给他调度,他可以将她的军队分成两份支援两城。 不过,昨日姚静的态度,和她的强军,让赵信意识到,姚静和宁汇郡的钟太守不一样,他若是动了她的军队,只怕不但调不动,反而会和姚静闹开,他当然不敢提出这主意。 因为,州府现在确确实实需要她。 又因为不敢让姚静分出兵力交给他人去守城,赵信只能让她独守一城。 当然,他也不是全权放心姚静守住西城门,所以,赵信带着他家族的三千亲卫也和姚静留在了西城。 “无妨。”她淡淡说道。 显得格外自信,赵信不由地一噎。 这短短一日,赵信也知道姚静强势之于又格外自负,尤其在排兵打仗方面,根本不会给他什么面子。 面对这一点,他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他节制不了她的兵马,而且她主动带兵来援,他若说什么,反而是对她指手画脚了。 其实姚静心里沉重得很,不过州府牛鬼神蛇太多了,不自负强势一点,他们挖人还挺毫无顾忌的。 昨天晚上宴散,姚静在州牧府和赵州牧了解战事,回来的时候,可是看到无数请帖出入张豹手间,而且姚银书、全武惫等人手中都有,只不过张豹的帖子更多而已。 好在,他们都不是什么三心二意之人,没姚静的嘱咐,他们帖子收下了,但是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还将帖子弄到一起,让身边亲兵给各家回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都是战事已起,无主公命令不敢擅离岗位,或者军中森严,谢绝一切拜帖等大致内容的信。 对面击鼓声响,姚静也抬起了手。 守城的虎豹军都握紧了手中兵刃,下面的后备石涧军也做好了随时补助的准备。 “吾乃先锋朱猛,昨日那杀汉,可敢应战?” 竟然不是直接攻城,而是派出了一将前来叫阵。 张豹比之以前在贵县时要来得稳重多了,以前他在贵县的时候,有敌将来挑衅,早就喊骂出声,并向姚静请起战来,但是时隔大半年,张豹再面对这样的情况,而是先看向姚静。 姚静观底下朱猛,是员猛将,手上是一把大戟,乌金打造,其戟看起来颇有重量。 再观其骑马过来叫战,马上功夫娴熟之极,又是叛军先锋,武艺定然是高手无疑,不过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打赢张豹,姚静是看不出来的,只等他们动手方有机会看出深浅。 “他为朱猛,无谋却勇冠三军,吾下之将无一能胜之,更使他斩下吾麾下四位良将,凶悍之极,之后每每他前来叫战,多以弓箭射之。”赵信连忙说道。 言外之意,为了安全想,还是莫接其叫战。 要知道,自从他派人以弓箭射之,叛军知晓他不再派人应战,这朱猛也许久不曾来此主动叫战。 姚静点点头,却不准备照着赵信的法子做。 朱猛所在的地方,是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的。 这是必然的结果,不过…… 姚静突然伸出了手。 昨日强势对州府各官和士族,但是她还有必要再让自己得到普通百姓和士卒们的承认。 跟在姚静身边的姚冶立刻向身后的亲兵捧出一只特制的强弓。 此弓有两石,姚静的力气已经成长到如此阶段,就特制了此张强攻。 士卒们的弓箭射程射不到,将领一石攻也射不到,但是两石弓就不一定了。 88|州府守城 城下的朱猛叫战叫得越来越欢快。 因为隔着距离比较远,城楼上的隔墙有四尺左右,在下面隔着一两里,视力不优秀的,大概只能看到一团团人头影子。 加上城楼是高处,下面的人要向上看无疑更难看到城楼上的具体情形。 于是姚静弯弓射箭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发现。不过,姚静射出箭矢,到底是有着箭支的破空声响起。 加上箭飞下来也需要一些时间,这已经足够常常在战场打滚的朱猛反应过来。 就在箭要射中朱猛的时候,朱猛在瞬间就翻身下了马,到了地上的朱猛还有些心有余悸。 到他这个位置,至少需要两石弓才能射到他这个距离,但是能够拉开两石弓的,又有几个?大部分人,两弓都拉不开小满。更别说射箭。 而就是能拉开,能有好箭术的又有几个。 至少州城没有这样的神箭手。 如果有,朱猛叫战也不会在这个距离上。 朱猛虽然在第一时间避了过去,但是强弓射出的箭还是要射中东西才会停止去势。 底下巨大的惊骇呼声响起,朱猛一回过头,就看见他身后拄着他的将旗倒了下来。 原来姚静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朱猛,还是朱猛身后的大旗。 姚静知道她的箭术准头大,但是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有无数经验,自身武力值也不错的猛将,那是很困难的事。 所以,她射旗,这可以无线打击敌军的气势,毕竟,战旗在战场上是很重要的。 看见敌军的战旗倒落下来,城墙上各大士族,包括州牧赵信都忍不住大声叫喊:“好!” 姚静放下弓箭,赵信看姚静的眼神又变了变,传闻姚静武艺高强,以前他以为或多或少是夸张,但是现在他相信了。 能拉开两石弓的,怎么也有一身不凡的武艺。 据说这姚静才十三岁,人看起来也挺瘦弱的啊,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力气? 姚静带来的军队还好,姚静在石涧郡练兵的时候,她多多少少在军营待过不少日子,也时不时地露过手,大家都知道,他们军中最厉害的张豹校尉也在姚静手下走不了五十回合。赵信身边的数千亲卫就已经张大了眼睛,显然是心中非常震惊。 张豹见朱猛掉下马去,还有他们的军旗倒了,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突那贼将,连箭都不敢挡,何须你张爷爷出马!” 朱猛一听,黝黑的脸被气红了。 拉弓的是个银甲瘦小的身影,他当然看到了,不过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楚人的模样,但是从甲胄上看,也知定然是官军的将领。 “谁放的暗箭,有本事和你爷爷我厮杀一场。” 张豹眼色一凝,说谁都可以,但是敌军说姚静,他就不高兴了,敢自称主公的爷爷,他就要打得他爷爷都不认识。 “主公,张豹请战。” 姚静这次点了点头。 姚静指了指被她带到身边的卫云,说道:“叔直,你带兵三千去给张豹压阵。” 卫云点点头,行礼说道:“某将领命。” 赵信在一旁不发一言。 因为他之前就说了,最好不要理朱猛的叫战,可是姚静一箭射断了朱猛的将旗,他无话可说,就看着她如何做吧,他根本阻止不了姚静的想法。 这样的情况让赵信一边对姚静产生信心,可又难免很憋屈。 毕竟他是钦州州牧,现在他还有兵权,就沦落到要听一个郡守的。 姚静没去注意赵信,她重新扫下州城。 城门打开了,但是城门的吊桥并没有放下。 朱猛双目圆睁,没想到还真有人应战了。 小吊桥放下,张刀骑着马冲过去。 卫云带着三千虎豹军在吊桥内守着。 张刀出了小吊桥,朱猛当然骑马冲杀过来。 两人交战的地方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不存在带兵围剿。 战将拼杀是战场上的规则。 两人兵刃第一次剧烈碰撞的时候,发出剧烈声响,显然两人都碰到对手了。 姚静紧紧盯着两人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后,她有些放心,这朱猛比不上那向宏川,张豹这几个月的实力也见上涨,和朱猛一战,不一定会败。 另外一边,吕达志和众将加上崔友在较高的高处看向城门口发生的征战。 “石涧郡果然派将出来,吕祭酒说得没错,石涧郡来的女太守的确自负。” 赵信都不敢出来,可她出来了,这还不能说明吗? “不过,这杀将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 随后,吕达志就忍不住叹道。 崔友看到战场上和朱猛战得不分上下的张豹,承认的点了点头。 朱猛也是冀州前十的武将了,勇猛过人。 “还有刚才射出一箭的银甲人,也不知是谁,石涧郡区区偏远之郡,竟然连出两大武将算了,竟然还都在女子手下为将?”言语之中显得格外可惜。 到不是吕达志看不上眼姚静,因为经过这么多事,他已经将姚静当做对手来看了。 他制定的骄兵必败的计划,不仅仅是针对姚静,就是换了任何一个来援州府的郡守,他都有可能实行。 之所以可惜,是在可惜张豹明珠暗投而已,姚静此时固然是太守,但是这社会现实,就注定她走不了多远,只怕,这天下局势定下来,她这个太守也会当到头。 这样一来,张豹可不就是明珠暗投? 可是吕达志说完,他人十分认同,但是崔友却有些似笑非笑的。 吕达志问道:“祭酒有何高见?” 崔友笑说道:“将军,那射箭的银甲人,大家不认识,但是她身边站的人,大家可认识?” 大家复又看过去,也看不大清楚城楼上人的脸,但是那身铠甲,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是赵信。” 崔友点点头,继续道:“将军再观之,赵信和那银甲将军的位置。” 吕达志瞬间一怔,刚才他一看,经过崔友的提醒瞬间就为自己的想法所震惊。 看向崔友,崔友面带笑容,点点头去。 又向大家解释说道:“赵信和那银甲将位置并排,那银甲将身形娇小……” 这一解释,大家都恍然大悟了,如今,州府能和赵州牧并排的,除了石涧郡来的女太守,还能有谁敢和赵州牧并排? 身形娇小,可不就是在说,那人不是男子身形吗? 当即有一熟练武艺数十年的武将表示震惊和质疑。 “这如何可能?那可是两石功,末将习武二十多年,气力也算强的,虽能勉强拉开弓,但是射箭好无准头,那若是那石涧郡的女太守,她如何能拉得开两石弓?” 他的话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是他们不相信,而是此时太不可思议。 女子,尤其是十三四的女子,在他们这群从军勇将眼中,力气和一只鸡的大小差不多。 他们从来不会想象到,一个女子能有比他们强的力道,甚至还能射出他们不能射出的箭。 就相当于,三十岁的大汉不相信刚出生的孩子会走路一样。 崔友也想不相信的,但是这是事实。 “姚静,钦州贵县安乡里人,拜师一得到高人,那高人能从远处以一只竹子射杀山猪!”他们一惊。 竹子射杀山猪,这怎么可能? 他们也不能啊。 崔友继续说道:“姚静擅枪,曾以十二岁之龄单马一枪挑杀数十匪贼。” 这没什么,他们也可以。 “自入军一来,常身着银甲。” 他们再看去,那城楼上的情形,赵州牧和那银甲将之间可不就有一根长武器,看得不大清楚,但是也能猜到那是什么东西。 “传闻,向将军是被姚静以枪亲自败之,向将军不愿投靠,被姚静处死。” 前一句还让在场中人大吃一惊,毕竟向宏川的武力在军中非常得出名,是冀州上下数一数二的绝世猛将,否则,就凭着向宏川鲁莽自负的性子,刘赦就是因为自己的宠妾,也不会让向宏川占了一将之位。 姚静能败向宏川,岂不是,她的武艺水平都超过他们所有人了? 会让他们产生惊骇之感,但是后一句,向宏川不愿投靠,被姚静处死,这很快打消了他们的惊骇之心,反而让他们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 向宏川此人,在场中的确有看不上的,甚至不和的,但是到底是一个利益团体,杀了团体中的一个人,他们自然也会生出敌意来,敌意生出,之前因为的惊骇之意就会散开。 崔友是个智者,对人性的把握也非常厉害。 对姚静也是如此,他谈出骄兵必败之计,并不是只是随便说说。 人性中得权的男女,都有自负的一面,不同的是,有些人隐藏得极好,有些人需要一些东西激发出来。也有些人本性有自负,但是被自己的稳重压下去了,不过最后一种,基本上都是历经大事过后的老人。 崔友相信,能达到石涧郡太守之位的姚静更像是第二种。 毕竟一直以来,姚静都是锋芒毕露,之所以还没有传遍天下,是因为她只是深处偏远的石涧郡。 而且,就崔友和吕达志自己,也是第二种。 第三种境界,他们还还达不到的。 俗话说,少年得志,志比天高,能克制的,就是志不比天高,却也是不容人忽视的。 骄傲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 “这么说来,那银甲将就是石涧郡女太守本人了?” 崔友确定的点点头。 吕达志的目光盯着城楼上面,因为隔得太远,姚静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而姚静自己,她在这城墙上,就没有丝毫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 或许说,从成了石涧郡太守之后,姚静就一直很大方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咔。” 张豹竟然打断了朱猛的戟。 当下为朱猛压阵的两名勇将冲将上来,张豹和朱猛大战一场,体力有些不支,不过,他还在剧烈喘息中,卫云也过来了。 卫云一人,一只银枪就将前来助朱猛的两将挡住,并且在张豹巨锤迫使朱猛跌下马去,他就已经将一将刺下马去。 其武艺之强,又让两军都震惊到了极点。 两压阵之将很快反应过来,又冲出两人的副将,变成四人齐齐围攻卫云,不过卫云还是显得游刃有余。 等到张豹一锤将朱猛砸到地上大吐鲜血,卫云已经击杀了三人。 这只是在不到十息时间。 州城城楼上顿时高呼起来。 “虎豹军威武!威武!威武!” 声音洪亮,气势不凡。 州城中的官军声音越大,气势越强,朱猛所带来的先锋军士气就越低落。 张豹斩下朱猛头颅后,州府声音更大起来。 敌军见此情况,已经吹响了号角。 张豹和卫云连忙骑马后退入吊桥之后。 小吊桥重新收起,张豹和卫云带着刚斩下敌军将领的头颅迅速进了城。 号角声是攻城之音。 张豹和卫云当然得回去州城。 当然,这中间得时间极短,但是姚静的军队在这方面训练过,这无疑能在短短时间回来。 攻城战即将开始。 叛军的五万大军都动了起来。 尤其先锋军上来一个新将领,大声呼喊:“抢回朱将军人头和登上城门者重赏。” 这还不止,还打出复仇的口号,让原本颓落的先锋军士气瞬间升了上来。 姚静冷眼看着,这就是正规军和张刀那等乌合之众的区别。 冀州,的确不可小视。 战事即将开始,姚静看向赵州牧,说道:“城墙上危险,州牧大人还请……” 姚静还没说完,赵州牧说道:“贤侄女不必担心,作为州牧,当身先士卒。” 姚静听完,对赵州牧的印象好了些。 她准备就跟在赵州牧身边。 鼓声也响了起来。 底下叛军若流水一般冲了过来,还未到护城河,就已经被姚静安排在州城上的弓箭手射倒了不少。 等到一波靠近护城河,除了中箭倒下的,又多了掉下河里的人,等到他们搭上了短暂的桥,敌军的死伤也有了数目。 可是过了护城河,还会有更多的考验等待她们。 一*死亡,但是还是有一*不惧死亡的叛军冲到城门处。 同样的,叛军也上了射程的地方,举起盾牌,然后向上抛射或仰射入州城。 箭雨也颇为密麻,姚静拔出腰间的长剑,也斩落不少箭支,赵信除了有亲兵保护,他本人也有一手好剑术。 叛军攻得凶猛,但是却还不足以威胁到州城,姚静一直很冷静,时不时地看向同样在观察局势的叛军本营。 等到终于有叛军冲上城门的时候,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姚静一剑刺死一个爬上来的叛军,看着虎豹军和石涧军有条不紊地进行守防战,而叛军的攻击力明显有些颓弱,她知道,今日叛军是没法再进一步了。 赵信亲眼见到这场攻防战,才相信,这钦州中竟然会有着这么一支强大的强军。 姚静说,她的这些军队了,很大一部分都是新军,可今天的表现,哪里像新兵,比他州府中打了好些仗的老兵还要来得沉稳犀利。 就因为看到了,赵信心中的羡慕之意更加浓厚。 “叛军开始退了。” “给我努力砸,退了也不要放过。” 姚静注视着慌乱退下去的叛军,已经出现踩踏的事情……今日出兵的本营也不过三千之众,叛军退的这么狼狈,该不该派兵出城追杀呢? “主公,末将请战,带领虎豹军的兄弟将那些溃兵冲杀得鸡犬不留。”张豹好战心切。 赵信连忙说道:“万万不可,恐有诈。” 叛军今日攻击的确很犀利,带出来的人马退下去足以让州城的冲杀至元气大伤,可是赵信还是觉得死守州城为好,不宜出城冒险。 他还待再劝姚静,没想到姚静竟然同意了! “不必,随他们去,处理战后。” 张豹顿时失望之极。 89|围魏救赵 此次叛军败兵毫无秩序地后退,并非是故意为之,诱姚静出城。 而是确确实实地乱了。 吕达志是经历过很多场战事的主将,他对战场的控制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别看这败兵撤退之后乱成一团,但是他亲自出马,加上身边还未出动的三千精骑,能够迅速地将败兵乱阵重新整合起来。 想要布下诱人的陷阱,假作到底是有破绽。 更何况,吕达志对于此战是确确实实要战败的结果。 姚静看向败兵退下后,还是乱成一团,不免有些怀疑她原本的判断,真的没有埋伏吗? 派出一小队斥候,姚静还在深思着。 **** 赵信有些不可置信。 “没有埋伏?” 回来的斥候点了点头。 “叛军一路乱成团地回到军营,直到吕贼连杀了数十人才将他们稳定下来。” 姚静还没说话,张豹大叫可惜。 “若是刚才出去追击了,定能叫叛军回不去。” 赵信脸色变了变。 叛军五万攻城,无功而返,还损伤不浅。 想着今日激烈的攻城之战,虽然守军死死得守住城池,没让叛军得到一丝机会,但是也看出这分强度,十分得可怕。 将心比心,今日若是他得军队来抵挡,这会儿城头上只怕死伤无数,就是打退了叛军,只怕也只剩下残兵了。 姚静看了看城楼四周。 “一切以州府安危为重,张豹你在这守着,有什么事立刻派人来军营禀报,不得私自出兵,违令者斩!” 张豹站直了身体,说道:“诺。” 姚静转头对赵信说道:“州府大人,静先告辞,您若有吩咐,静知晓后马上来拜见大人。” 赵信点点头。 “此次之战,贤侄女当为首功,吾当记下为贤侄女表功。”他的语气又进一步和煦起来。 姚静笑着称谢。 *** 姚静走后,赵信颇为热络地看向张豹,张豹对于赵信这火热的眼神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州牧大人,某将这就去巡防。” 说完,就逃之夭夭了,赵信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赵信不禁失望起来,他摇了摇头,然后也带着已经清点伤亡的亲兵走下了城池。 他还得去看看南城得战果,并回州府和诸将议事。 一旁的金莳将赵信失望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主意。 *** “主公小心太过了。” 姚静将今天战场上的情形和许善之、陈足道说了以后,许善之连忙说道。 姚静看向他,许善之说道:“吕达志此人,若真要诈退,定然不会在今时。” 许善之在州府参谋的日子也算长了,之前不管州牧是否听得进他的谏言,他还是会时常分析叛军的举动,叛军主将吕达志和第一军师崔友,也自然是他观察的重点。 许善之固然拜了姚静为主公,但是到底不是看着姚静从一县之地发展出来的,对于姚静的过往,他也顶多只是停留在他人的给他的消息之中。 而陈足道不是,陈足道是跟着姚静一起谋夺石涧郡城的,相处过程中,姚静表现不凡,陈足道自然也会认为姚静是强悍的。 这样一来,外界之人对姚静的认知,陈足道和许善之的观感并不一样。 陈足道因为姚静的强悍,和妙破石涧郡城,他觉得敌方叛军得知姚静带了四万兵马来援,也应当过多研究姚静,不欲与姚静硬碰而设计诈退,以引诱姚静这等年轻气盛之辈上当。毕竟姚静的确太年轻,而且从她出兵以来的战略可谓都是锋芒毕露,锋芒毕露之人,文采武功厉害,但是这样的人难免都会折在年轻气盛之上。 而许善之却只从外人口中得知姚静的厉害,并非亲眼所见,虽知姚静不同寻常,但是没有探听出虚实前,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毕竟诈败要做的成功也需要付出不少代价。没探听清楚虚实,就做诈败之举,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所以,此次许善之料定此次叛军兵败是真实的,顶多用的是非精兵而攻城试探。 他给姚静解释清楚,他所知的吕达志性格。 在所有人看来,此次叛军兵败太过凄惨,退走后毫无秩序,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定然是有诈。 但是他们都忘了,吕达志本身就非善类,当初他可以煽动数万百姓为他提供进攻冀州州城机会,那么今天也会牺牲一些新兵达到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今日大战,许善之想,吕达志定然是将姚静战力的虚实探清楚了,而且因为姚静并未出兵追击,也知晓姚静稳重的性子。 虽然可惜姚静没有乘胜追击,但是心中也甚是欣慰,因为他看到的姚静十分稳重,这样的人在这个年纪又立下大功的人身上实在是太难得了。 这样一来,吕达志只怕会伤脑筋了。 姚静带着人若是死守州城,吕达志又打上两个月也未必能成功。 姚静听完不禁深思起来。 她小心过度,反而失去以前战阵中让人小视的优势,这个结果让她哭笑不得。 “那以先生所见,那吕达志将接下来当如何做?” 许善之想了想,说道:“主公如此谨慎小心,他们很有可能会放弃让主公出城的计划。” 姚静一听,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感觉。 “若是吾没猜错,吕达志见吾把握让主公出城,他很可能会减兵,并命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兵马从青云山攻打石涧郡,以此围魏救赵,迫使主公带兵回去石涧郡。” 姚静心道果然如此。 许善之见姚静模样,又连忙说道:“主公请放心,姑且不说大军要过青云山的困难,和石涧郡防卫得主公您多加增添,没有数十万是万万近不了郡城的,就是论吕达志此人,现在还不会这般迅速弄出此计划,接下来,只怕还会令人对主公和主公兵马进行试探。主公若是不想吕达志传令达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主公可在期间小小追击,扰乱吕达志对主公您的猜想。” 姚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听许先生的。” 许善之点点头去。 散后,姚静出了营帐,远远看见许善之去安排庶务去了。 陈足道果然没有立即离开。 “主公。” 姚静点点头,说道:“先生随吾来。” 原来,她早就料到陈足道不会立即走,所以亲自送了许善之出去,而且在许善之走了后,还未重新进帐。 两人又重新入帐。 “先生你觉得许先生之言如何?” 陈足道脸色有着些许的肃然,随后道:“主公何以问之?” 姚静笑说道:“吾观先生在许先生谏言之时颇有他意,却不知先生为何不曾说之。” 陈足道这时候叹了一口气,道:“许善之为州府为大齐之心实数坚韧。” 姚静点点头。 她其实相当了解陈足道了。 “先生不必多虑,吾心中有数。” 陈足道说道:“钿自相信主公,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姚静笑着挥挥手,说道:“不说许善之了,先生还有何话,现在可以尽情说了。” 陈足道点点头,说道:“许善之之言甚是有理,不过,钿却在想那吕达志命定安、出云、章台三郡出兵石涧郡一事!” 果然是此事,姚静别有深意地道:“先生的意思是说,若能迫使定安、出云、章台三郡出兵石涧郡,对于吾来说是一件好事?” 陈足道知晓姚静全部明白,他微微点头。 定安、出云、章台三郡出兵石涧郡了,这三郡的兵力定然虚了,可不就是给姚静提供收复这三郡的机会? 至于他们出兵石涧郡,她和陈足道早就防备好了,否则她何苦将一万大军留在石涧郡?而且还是善于守城的严奎安和战力强大的破阵军? 不说完美守住石涧郡城,但是在两月功夫,定然是安然无忧的。 许善之想不到,姚静和陈足道完全和他不是一个目标,他还担心,姚静因为石涧郡被围害怕她带兵回去…… “主公不是一直烦恼,您入州城还是在赵州牧之下吗?” 现在就是机会。 叛军要带兵攻石涧郡,她表现急着要回石涧,赵州牧定然会急切,那时候姚静想要什么都会更容易的,而且也会让姚静达到在州城空前的支持。 只怕她暗示暗示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石涧郡又危险了,她日后无安身之处,到时候,那赵州牧迫于州城士族压力自动禅位也是很有可能的…… 姚静顷刻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是这样一来表示,许善之就算还是不知姚静目标,但是也看出来姚静弄权之心了。 所以,陈足道才格外感叹。 但是不得不说,这是唯一一个兵不血刃就能拿到州牧位的好办法。 “此事暂且放下,为今之计,还得看叛军动作。” 说到底,叛军要攻石涧郡也只是许善之的推测而已。 陈足道点了点头,说道:“主公只需紧守郡城即可。”时间长了,吕达志生出攻打石涧郡的念头才会强烈。 “这样对于我军是上上之策,叛军实力强悍,兵多将广,实力还是胜于我军,力拼实为下下之策!” “吾已知晓,定不会轻易出城野战的。” 陈足道得了姚静保证,这才放心告退。 90|反间计 相对于西城门取得巨大的战果,南城门的局势就显得平平淡淡了。 因为吕达志此战目的是为了试探姚静援兵的虚实而已,这边出了大军,南城门就无疑会削减。 因为南城门的守兵也增加了一倍,这削减下来的叛军差不多算佯攻。 此次西城虽然大败,但是时间不长,若是真正计算起伤亡来也不过两三千,根本不损伤叛军根本。 虽然如此,而且还是在他做好失败的准备情况下,吕达志眼中还是浓厚的沉郁阴霾。 吕达志和崔友听着军中文书念此战结果。 没有亲眼所看战场上的局面,也没有用五万大军攻城,就这伤亡并不算严重。 文书念完后,吕达志让他退了下去。 然后转头对旁边坐着的崔友说道:“今日攻城,以大军强攻,五万之众竟不尽往日二万之功!” 往日二万攻击,最后能有数十队摸上城楼,而且死伤也是二三千左右。 但是今天是五万啊,多了一倍多,攻击的人多了,自然战力就强了,而城楼上,只能布置一定的人马,再多了,会拥挤住。多余的兵马,最多是用来换防而已。 可以说他以数倍的兵力去攻击同样的人守卫的郡城,他反而没有取得之前人少攻城的战果。 更让吕达志心中一冷的是,他看到这么多人攻城,但是能摸上城楼的就那么几队。 这表明了什么,只能说是,以后他想强攻上去是不可能了。 守军战力很强,他们付出这么大的兵力也只能让那么一两百人上城,这一两百人算什么,还不入城墙就被杀了,更别说冲上去开城门了。 “有这石涧郡的兵马在,强攻毫无希望。”崔友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女太守今日未曾派兵追击,只怕其稳重小心超过了将军和友所想象的。骄兵必败之计,友突生不得成功之意……”崔友又放出这个不好的消息。 吕达志皱紧眉头,说道:“军师,这还只不过是开始,您未免太早下结论了。” 崔友苦笑道:“将军觉得这般战局,您可有把握破城?” 吕达志有些烦躁。 从出兵定安开始到如今,已经半年了,他向主公保证一年之内就将钦州拿下的,可是现在又被困在州府不得寸进。 之前他长时间没有攻破州府,看着州府越来越弱,他还能保持平静,因为那时候的州府在他看来是负隅顽抗。 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大军到来,州府的力量增强,而且这个援军,战力强大,他派出大军全力攻击,竟然连城楼都摸不上。 这样的情形就相当于他终于快耗死敌人,眼见着就要成功了拿到奖杯,但是奖杯还没到手,突然间,一个高手挡在自己前面,将他要耗死的敌人救活了,而且还要和自己的敌人一起对付他! 更重要的,这个敌人,让他连衣角都挨不到,这无疑让他离胜利越来越远,这如何不让吕达志丧气? 只是他作为三军主将,必然不能泄露丝毫负面情绪的。 “军师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只能这么说。 虽然吕达志此时很颓丧,但是他还是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 他强攻的确让他在未来几个月都看不到结果,但是战场瞬息万变,他岂会认输。 崔友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崔友其实早就看出了吕达志的心理,也挺担忧他的态度,所以刚才那般颓然不过是试探一二。 现在,他发现吕达志虽然有些烦躁,却没有太大的问题,他这才放下心来。 “将军明日还要进攻吗?” 吕达志慎重起来,说道:“今日一战,本将也发现一件事。” 崔友看着吕达志,等待他的话。 吕达志说道:“骄兵之计虽然用处无限减少,但是,离间之计还是可行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随后说道:“今日西南二城战局,让本将发现,西城几乎都是石涧郡来的兵力,而南城都是原州府的人,由此可知,赵信是动不得那姚静的兵力。” 崔友明白了。 赵信到底是州牧,节制不了一个郡守,表明无事,却不能保证心中也无事。 “赵信此人虽重权,但也是分得清出轻重缓急之人,我军不退,赵信定然不会有丝毫动作的。” 吕达志点点头,说道:“所以,接下来的事,就只有对赵信下手了。” 崔友心中一惊,说道:“将军之意,明日攻城,主力攻南城?” 吕达志点了点头:“现在赵信和姚静兵力相当,赵信虽不能节制姚静,却也不落于后,若是他的兵力削减三成,让那不尊其号令的姚静超过了,他定然会心生忌惮,一旦忌惮了,心中又失平衡,表面无事,但是若是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解决姚静,然后将她的兵力收为己用。” 崔友这时候笑了,说道:“届时我等再助其一臂之力,就言吾等只攻南城,只因和那姚静合作了……” 吕达志点点头,不过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叹,他也就只能想到让赵信忌惮了,而崔友能够想出这般毒计来。 到那时候,赵信定然不会放掉这名正言顺将姚静除掉的机会,毕竟通敌,背叛大齐等事,他动手也不会让官军心生怨怼! 就是姚静有死忠,赵信治不了姚静,这对他们反而更好。 因为这样的结果,不是姚静带兵离开州府,就是两方自相残杀,他们反而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连环计划,最重要的事在赵信身上了,若是赵信不对姚静动手,一切都是空谈。 崔友眼中闪过些许亮光,说道:“将军只管攻南即可,赵信之事,友当竭力。” 州府还是有冀州的内探,只不过力量太小,他们也没能将他们用在攻城一事上,但是现在就必须动用了。 *** 第二日,在敌军有动静的时候,姚静也早早来了城头。 然而敌军三军动了,却久久不见往西城门而来。 赵信见了,这会儿也不待在西城了,他骑了快马,立刻就向南城门赶去。 姚静目送他离开,今天跟着姚静上来的陈足道站在城楼最高处探看十里外的军营。 姚静派斥候时不时去了南城门,果然接到今日南城门遭到敌军的强力攻击。 全武惫见这情况,不由地问道:“主公,是否需要去援救?” 姚静淡淡地说道:“恐为叛军诡计也,州牧大人临走前,多番嘱咐吾不得擅动,南城若需援兵,州牧大人定然会派兵前来。” 全武惫点点头,叛军并未倾巢而出,谁知道会不会再过来攻取西城门? 姚静和陈足道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今日,她就料定叛军不会再来攻西城了,现在都不出他们所料。 既然不来攻西城,不管是有什么诡计,还是要挽回昨日大败的士气,定然要从南城找回来,那么今日攻南城是极其可能的。 这个局势不仅姚静和陈足道等人能想到,赵信和其手下一甘文武也是能想到的。 甚至,他们都会做好打算。 至于赵信今日为何还要来西城门,除了在石涧郡众将士眼中刷存在感,也是在防备叛军不按牌出牌。 之前确定叛军攻南城,他才离开。 南城早就布置好,所以赵信并不着急,但是每逢战事,他必然都会出现在城楼,一为鼓舞士气,而是,没有比这时候站出来更能拉动军心的了。 不一会儿,许善之出现在城楼底下,显然是看到赵信离开后才出现的。 许善之到底曾是州府之人,所以来了州府,若是没有重要的事,他是不会出现在赵信眼前的。 赵信见他识趣,也就无视许善之投了姚静的事实。 “主公。”许善之先行了一礼。 姚静笑着招呼他过来,三人共同眺望远处的敌军军营。 军营离得远,当然看不到具体情形,但是,若是大股军队出了军营还是能看出一二。 “叛军大概调出了一半兵马。” 许善之说道:“主公须得小心叛军诡计。” 姚静笑了笑道:“善之先生莫不会看出什么?” 许善之点点头,说道:“吕达志,非君子也,若是叛军连攻南城,主公需得防备叛军离间您和州府大人。” 姚静安抚许善之坐下。 “善之先生莫要担心,州牧大人贤明,吕达志定不会成功的。” 许善之却道:“州牧大人偏信也,悬而不决,若变故为大,恐与主公您有隙。” 就差没说赵州牧心性有问题了。 姚静也明白为什么赵信不喜欢许善之了,许善之了解得太多,而且因为性子直,只怕还点出来了,让赵州牧如何受得了。 没处置许善之,还是赵信的性格还是有可取之处。 姚静轻轻地道:“善之先生放心,吾观州牧大人澄明,定不会偏叛军的小人之言。” 接着又道:“吾也会与州牧大人多加详谈。” 许善之这才点点头。 姚静又眺望着叛军的军营所在,离间之计,有智之人其实看出来很容易,但是一到了某个程度,就是明明知道是离间之计,还是有人会跳下去。 这样也好,若赵信之欲糊住了眼,她当无愧夺其位之了。 ***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南城的战火异常强烈,然而,除了姚静派过去的斥候回来,并未等到赵信派人过来的求援。 可见南城的局面能够控制住,估计,也有昨日他收了姚静的军队在西城门之战的刺激。 许善之忧心忡忡,反之姚静和陈足道表面上忧虑,但是心中轻松多了。 “敌军退兵!敌军退兵!” 终于等到赵州牧的人,却是马骑带来这消息。 姚静看着城两边的百姓露出欢呼之声,也跟着露出笑容。 许善之说道:“主公是否前去拜见州牧大人?” 姚静笑道:“自当如此。” 她也想知道南城门的战果。 许善之点点头。 *** 离着南城还有一段距离,姚静就闻到厚重的血腥之气。 扫看已经有士卒抬着伤兵过来,姚静心叹,看来是一场彻底的血战啊。 昨日西城,并无这么大的血腥气。 过往的士卒和军官见姚静来了,都给姚静行礼,姚静心中轻叹,正如许善之所说,赵信此人,并非好性。 不管是为了和姚静争一口气,还是不想姚静的威望在他的军中出现,都昭示出他非表现出那样有容乃大。 “州牧大人。” 赵州牧抬起头,见姚静来了,原本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贤侄女来了。” 姚静说道:“吾心悬南城,便亲自过来看看。” 赵州牧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样,说道:“叛军猛攻,然诸将士出力,叛军无功而返。” 姚静一听,忙对他行了一礼。 “州牧大人身先士卒,叛军退之,静服之。” 原来赵州牧的手臂和肩膀已经是包扎着,显然是刚才一战受了伤。 赵州牧说道:“贤侄女有心了。” 随后道:“非吾之功,此为诸将士之功也!” “贤侄女,叛军越见汹涌,西城不可缺,你速速回去。” 姚静扫了一下周围,心里有了数。 只怕这次州府大军损伤不少,现在赵信的面子挂不住呢? 姚静点了点头,说道:“吾军有军医,可以抽调过来……” 伤兵很多啊。 这话,姚静是真心的,她手下的军医,姚静培养过了的,处理外伤方面注意感染问题,而且外伤之类的药物也好上这时代,她想将人派过来,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不想不该出事的士族出事。 赵信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慈和地道:“不必了,州府大夫充足,贤侄女昨日一场大战,万万不可调动军医看护昨日大战后的伤兵。” 姚静心中了然,她扫了扫周围的将士,说道:“既然如此,静告退。” 赵信微笑地点点头,还让自己得亲兵队长亲自将姚静送出南城门军营。 出了军营后,目送赵信亲卫队长走了后,跟着姚静的姚银书忍不住了。 “主公,州牧大人似乎对您颇为忌之。” 姚静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答,已经驱马走了。 姚银书见状,看向旁边的卫云,说道:“难到是我说错了?” 卫云在昨日一战之中,斩杀敌军三将,又在城楼之上杀了数十敌军,队长、屯长都有,战功赫赫,如今已经被姚静任用为军侯。 做了军侯的卫云,姚静许他独挑一曲出来,曲部还未挑出来,所以姚静就让他跟在她身边。 他淡淡说道:“你没说错。”只是不该说出来而已,放在心里就好。 姚银书见卫云的目光扫向周围,也立刻明白了,连有些发窘,好在他的声音比较小,也就主公身边的近卫听到,两旁围观的百姓没能听见。 卫云见状,也加快了速去前去追姚静。 姚银书心定了定,带着他的小股骑兵也追了过去。 回了军营,陈足道和许善之早就在主帐等候了。 91|第87章 | 姚静带来的情形让两位优秀的谋士露出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来。 不过之后,陈足道是平淡,而许善之露出失望。 赵信连军医都不接受,更别说在他们能够守得住得情况下,让她派兵插入进去了。 “既然如此,主公不防静观其变,州牧也是有分寸之人,若有变故,他定然会向主公求援。”陈足道淡淡地道。 许善之心道不好,赵信对姚静得态度和连军医都不接受,让姚静的心腹第一谋士陈钿陈足道都不待见了…… 他投靠姚静也有些日子了,也知晓姚静的军医是非常具有优势的,姚静一番好心遭到拒绝,的确打脸得很。陈足道对姚静甚是看重,他听小道消息说,是姚静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所以他对姚静忠心耿耿,同样的,姚静也对他是绝对信任。 陈足道若是对州牧不待见,将来影响姚静是一定的。 许善之这会儿也不禁埋怨起赵州牧来,他这等人,从来就不会埋怨人,可今天让他第一次生出了埋怨,而且对象还是曾经的主公。 姚静显然也有些不大高兴,很轻快地同意了陈足道之言。 “主公,州牧虽然防备您,却不是没有挽救……” 姚静叹了一口气,说道:“吾知晓,只是州牧不用吾……善之先生放心,虽是如此,然州牧大人有需要,吾当立即出手……这州府,叛军不退,为了大齐天下,吾也是不退的。” 许善之一听,心中涌出无限感触。 主公这等忠君之人,却被小人所误! 许善之的心思又变化了,他的心中已经将赵信当做小人了,姚静若是知道,定会震惊的吧! *** 南城大战,州府兵力锐减至刚三万。 而且接下来连续三日,叛军都认准了只攻南城门。 姚静所在的西城门没有丝毫战事。 赵信还是强撑着不让姚静的军队插手,虽然具都打退了叛军,但是三日后,州府军队只剩下了两万五。 到了第四日,叛军还是攻南城,赵信还是未要求姚静前去救援。 不过兵源急剧减少,赵信还是急了。 他不想姚静派兵插手让自己军心转移,更不想自己的兵力变成零啊! 这五天来,叛军猛烈地攻击比姚静未来援时还要来得疯狂。 赵信此次来找姚静商谈,也非让姚静支援的,而是在当天晚上,姚静带着她的军队驻扎在了南城。 赵信带着人去了西城门。 然而天亮后,叛军攻的还是赵信所在的西城门。 姚静等人已经确定叛军在用离间了。 而在这种情况,除非交出兵权给赵信节制,已经生出巨大隔阂的赵信是怎么都不会信姚静的。 这明摆着是反间计,但是叛军用得漂亮,让人明知道还是栽下去。 *** 从州府收来的消息,崔友忙去了主帐。 “时间成熟了。” 吕达志得到确切的结果,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赵信的兵马削减快,他的兵马同样快。 崔友说道:“不必再攻了,赵信的兵马太少了,反而无力。” “那接下来?” 崔友说道:“准备的死士可以用之。” 吕达志点了点头,安排下去后,他和崔友等待消息,崔友见吕达志心不静。 他当即让人带了棋盘过来,然后拉着吕达志对弈一番。 只不过,现在的吕达志心不在焉,让崔友连胜三盘。要知道,崔友可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 “此计不难看穿,但是赵信此人看穿也没有勇气退步!” 吕达志沉吟一会儿说道:“军师可曾想过那石涧姚静有法破之?” 崔友将棋子丢进盒子里,哈哈大笑了笑,然后道:“她的确有法子!” 吕达志注视着崔友,因为崔友说了这话没有丝毫担心之意。 “交出兵权。” 吕达志松了一口气,这怎么可能,对于姚静这等女子之身,交出了兵权,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确实如此,姚静此人定然不会交出去。” “其实,这场反间计,姚静也可提前破之,而且不需要交出兵权,只是……她却放弃了,而且还放任这计划施行,这说明了什么,将军可有何想法?” 吕达志眉目松开,说道:“军师的意思是,姚静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来州府来援不是救援州府,而是想争权夺利?” 崔友笑而不语。 *** 南城军营之中,主帐灯光通明,显然主帐中的人并未睡。 “州牧兵力只有两万,再少反而轻易成全主公了。” 姚静点点头,这就是说,叛军不会再攻打赵信了,而是上正餐了。 “足道你说,赵信会动手吗?” 陈足道说道:“会与不会,对主公而言,都是幸事。” “主公,你觉得,赵信会好呢,还是不会为好呢?” 姚静忍不住一笑,说道:“自是不会为好。” 这外边还有虎狼窥伺呢? 陈足道说道:“此次不会,日后主公只怕难得这般难寻得机会了,也许只有叛军出兵定安之时,主公才再有机会名正言顺成为州牧。” 姚静叹道:“若是能减少自己人的鲜血,晚些日子又何妨?” 陈足道就是欣赏姚静这般性格,心狠手辣却也仁义。 “主公当知,在今天之前,就有解决此反间之计的法子,可主公不用之。” 姚静回想当初叛军第一次攻南城之时,她和陈足道之间的谈话。 赵信有四子,其中嫡次子未曾婚配,在这样的局面下,若是姚静提出嫁入赵府,赵信当能放心姚静出兵援救,并且也不会在意姚静在他军中威望加深了。 毕竟,这年代,女子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哪怕姚静这等女人不放权,但是日后她的一切还是赵家子嗣的。 这个法子简单又实用。 只是被姚静否决了。 并非针对出嫁一事,而是这件事不符合她的利益。 诚然这次能够解决此次反间计,但是未来呢? 士族就是个泥潭,她可以娶,但是绝对不能嫁,但是如今的局势,赵信是不会接受姚静娶的。 娶赵氏子弟,以后是赵氏子弟是她姚家人,赵家制约不了,她也无需顾忌赵信。 而嫁的话,就会给姚静套上一层枷锁,将来她要州牧之位,只能逼迫了,这样的话还会担上不孝之名。 这不符合她的利益,所以姚静拒绝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 姚冶得到姚静的准许,前来禀报许善之求见。 姚静早就听出了许善之的脚步声,她点了点头,然后对陈足道说:“你去吧!” 他人行动了,陈足道也需要行动了。 今天晚上,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许善之匆匆走进来,看见陈足道离开,他不由地一愣。 姚静却笑着招呼许善之坐下。 “这么晚了,善之先生还有什么事来见吾?” 许善之连忙整理好心情,说道:“主公,日后州府若召主公,还请主公莫要前去!” 姚静神情很放松,还是说道:“善之先生莫要担心,吾都清楚。” 许善之点点头,他的心情并不好。 许善之不知道叛军会用什么诡计,但是他能料到必定是能让赵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对姚静下手。 至于什么样的借口?大概投敌最简单了。 而且这些天,叛军都不曾攻姚静,姚静换了城守,叛军还是不曾攻,在普通百姓眼中,还真的是可信的。 许善之想得很清楚了,只要姚静不出军营保住性命,哪怕姚静投敌的流言满天飞,甚至人证物证都拿到,赵信也得忍下去,毕竟姚静还有大军呢? 但是这事情出来,也不免会坏姚静的清白名声。 他就怕姚静为了证明自己去州府。 到了这时候,许善之对州牧完全不相信了。 他也不知道叛军什么时候动手,不过想来就在这几天,所以,他才连夜过来觐见。 “来,善之先生不妨与我对弈一番,想来很快就有结果出来了。” 许善之一惊,他看向姚静。 姚静已经跪坐了下来,开始捻起了棋子,说道:“这盘棋吾和足道未下完,不过足道已经被吾逼入死局,善之先生且来看看可有解法?” 许善之走过去,眼睛看向棋盘,然后又时不时看姚静。 心中顿时惊疑不定。 他觉得姚静定然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 不过此时他也清楚,他若问,姚静是不会告诉他的。 按捺住心思陪着姚静下棋。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外面传来响声。 “主公,金主簿前来求见!” 姚静刚好又赢了一盘,说道:“让他进来。” 许善之看向姚静,这会儿他也知道快到了揭晓的时刻了。 金莳大踏步进来,他来这军营看见主帐还亮着就觉得有些迟疑了,这进来,看军营中姚静和许善之对弈,他的心反而剧烈跳动了。 “莳见过姚太守。” 姚静微笑道:“金主簿这么晚来寻吾,可是州牧大人有事嘱咐?” 完全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金莳低下头去,他觉得,这事有可能瞒不过许善之的。 “主公请姚太守过府商谈明日对西城之战的事情。” 这话,太不可信了。 这么晚了……真要商谈,应当在上半夜商谈才是。 “金主簿,今晚叛军已经‘出兵’了,虽然只有三两个,但是却比数万大军还要来得厉害,明日西城是不会有战事了,所以,以吾所见,今晚,大家都好好睡一觉才是!” 金莳心中剧烈跳动,姚静果然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许善之…… “今晚抓获叛军细作,州牧大人收到了秘信,所以想请姚太守前去审审叛军细作。” 姚静轻轻一叹,说道:“其实没有必要这般麻烦的,只需州牧发一句话,静可以立即带兵离开州城,绝不贪恋。” 金莳的脸色完全变了。 “姚太守,是不是和主公有些误会?州牧最是看重太守,莫要听了小人谗言。”说到这里,他看向许善之,显然,他说的小人就是许善之。 姚静说得:“金主簿回去吧,吾派出的使者想来已经见到州牧大人了。” 92|第87章 | 金莳更是惊疑不定。 这一招并不难猜,因为叛军只攻赵信的军队,这一点不难让人想到是离间姚静和赵信。 若是两人都是互相包容而且不贪念军权之人,自然这一招就不会生效果。 可姚静和赵信都不是,叛军也早就能算定姚静不可能为赵信所杀,并让赵信轻而易举地得到石涧军队。 而且这个局面也是叛军想看到的,姚静和赵信都不出事,偏偏两个结了仇,这才是最有利于他们。 赵信终究是陷入姚静给他表面印象里,表面上,姚静文武双全,手下兵多将广,但是为人倨傲自负,这样的人给人一种不讨喜但是很好对付的感觉。 赵信到底是眼馋姚静手下强兵许久了,这些日子,他的兵权遭到巨大打击,再对比姚静的强军,落差之大,他的思想就很容易想偏。 加上同样有人也想对付姚静,又或者看不惯姚静在州府倨傲自负,不尊重他们,再对赵信多说几句,那么赵信走错路其实也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至于这后面是不是有其他的人,比如姚静的人,比如叛军的细作在这里推波助澜,那就只有这两方各自知道了。 赵信请姚静前去州府议事,其实多多少少是有着杀心的,不过他到底是有分寸之人,他会随机应变。 如果姚静愿意交出兵权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或者姚静带强兵过去,赵信都会按捺不发。 当然,如果姚静不愿交出兵权,身边人也带的少,赵信也是不会放过的。 谁知道,赵信笃定姚静要去的,现在姚静根本没有过去的意思。 姚静见金莳不走人,对旁边的许善之说道:“善之,你替吾送送金主簿。” 许善之巴不得姚静不走,看金莳早就不顺眼了,当下极其乐意答应下来。 金莳脸色变了变,等到许善之过来,他知道今日定是不成了,他甩了甩袖子,脸色有些发青地离去。 许善之微笑地送金莳出去,等到金莳走出军营,许善之颇有说教之意。 “汝身为州牧谋臣,怎能眼看着州牧泥潭深陷?与吾主公闹翻,州城便危,州牧又何脸面面对州城子民,如何面对天下?” 金莳不搭理许善之。 是姚静作为区区郡守,不服州牧调度,她又如何对得起州牧,对得起天子? 在姚静眼中,州府赵信心性狭小,是错误。 但是在赵信眼中,姚静上下不尊又何尝是对的? 许善之见金莳不说话,便又开始对金莳说教起来,就像当初一样,对州牧对金莳格外地苦心孤诣。 金莳上了马,不准备再听了,不过临走前到是留下一句。 “州牧大人不为州城所想,但是至少比姚静要更在乎州城,许善之,你以为姚静忠于天子吗?” 许善之一愣,可是还等反驳,金莳就骑马跑远了。 *** 今夜子时,叛军有细作偷偷潜入了城,被守城的士卒射杀了三人,但是有两人向姚静所在的军营方向潜去。 士卒挑开细作后,发现了密信,自然是姚静和叛军的合谋。 说是叛军攻赵信,州城割让给冀州,而姚静得宁汇丹平二郡…… 此信一出,赵信身边的人不禁哗然。 有相信的,自然也有不相信的。 明确提出反间计的,却只有付玉一个。 其他人,有些看出来了,也因为赵信的态度闭了嘴。 付玉一个独木难支,赵信便将金莳派了出去请姚静前来证明清白。 只是付玉已经发现,虽说是让姚静前来证明清白,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吩咐州牧府的亲卫准备妥当,以掷杯为号,杯落地之时,众卫当冲进来扑杀姚静。 姚静一死,再公布她的罪状,哪怕姚静的心腹亲卫也不能承担卖国之罪,最后能轻易让州牧收归囊中。 只是他们等了很久,等到的只有金莳一人。 而付玉叹了口气,显然他早就料到。 有许善之在,姚静又怎么会不设防? 可笑,州牧还以为自己的面子足够大。 “主公,为州城安危计,还请主公将这些叛军离间之物烧毁。” 付玉连忙说道。 这怎么可以? 就是姚静不来,这东西收着,以后迟早能派上用场。 付玉见状,心中顿时失望起来。 以前,他觉得州牧是天下少有的主公,但是从他贬斥许善之,再到驱逐,如今又到如今动石涧军队的念头,让付玉看到一连串的问题。 “主公,若姚静真和叛军结盟,里应外合之下,州城早就破之,如何还让叛军攻城?” 金莳连忙反驳:“姚静要宁汇、丹平二郡,若是让叛军轻易攻入州城,她势必也要面临叛军撕毁结盟,只有一边答应结盟,又利用主公削弱叛军力量!” 付玉见州牧还点了点头,他不由地急了。 “主公……” “报!”付玉听到外面急促的喊声,暂时将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 “禀州牧,又有叛军细作被擒……” 赵信说道:“将他们都关在一起就是!”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上面是招降州牧您的。” 赵信脸色一黑。 看看他请过来的见证者,他暗骂这来通报的卫士没眼色。 卫士将密信递了过去。 赵信连忙拆开,这一看就立即气红了脸。 上面颠倒黑白,将他日日承受攻击说成是和叛军一起做戏,就是为了让姚静放松警惕,然后能一举破之。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勾结在一起,而不是之前?上面也给了解释, 原来赵信的四个儿子刚刚落在叛军手里。 这理由说大也大,说小也不小,还是能让人相信的。 赵信当然明白,这所谓的叛军是什么? 这封密信与其说污蔑,不如是说一封警告信。 赵信心知肚明,这信定然不会是从叛军手中得来的,不是叛军,答案就很清晰了。 姚静在告诉他,他要将姚静反叛的事当真,她也将他为儿背叛的事当真,这一旦当真了,他们各凭本事了,而且他的儿子也保不住。 赵信的儿子都被他安排到州府各处由小吏做起,作为州城里面的人,尤其是姚静这等有强兵强将的人,真要将他的儿子抓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 赵信只能让大家都散了,然后将所谓的证据都摧毁。 可是这就算摧毁了又怎么样? 姚静和赵信之间的关系破坏到了底。 这就是叛军的目的。 吕达志和崔友可没指望,这出计划真能扳倒姚静,他们也不想扳倒姚静,毕竟若是赵信和姚静任何一边倒了,另外一方的实力无疑会得到增强,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大人,姚太守的使者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赵信连忙坐起,盯着管家说:“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垂下头,说道:“州牧出去前,小人前来禀报,您让小人将人安排在偏殿候着。” 赵信这才想起,他急着出去看所谓的细作,没听清楚管家说什么,只模糊听到有人要见他,他问也没问就让人安排到偏厅,他匆忙走了。 回来后,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他请了一大堆人进了州府,之前的事早就忘记了。 这会儿听清楚了,是姚静的使者要见他,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不好之感。 他匆忙过去偏厅,一眼就看到一个文士在那里淡定地喝着茶。 此人并非陈足道,而是姚静军中文书之一的张怡,是石涧郡大士族张家的人。 姚静掌控石涧郡后,也不免需要士族中人帮她做事。 张怡就是众多人之一。 相对于其他人,张家,尤其知道很多事的张怡,比其他人更乐意跟在姚静身边。 张怡通战事,姚静此次就带上了他。 陈足道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出去,所以已经派了姚静的人让张怡奉令去见赵州牧。 若是以前的张怡,见到赵州牧,定然不会如此淡定,但是他是聪明人,姚静的势力和在州府的作态,让张怡心领神会该做什么,并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州府众多人。 “见过赵州牧。” 有礼,却也生疏。 赵信自然是不大认识张怡的,张怡也不在意,他直接言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奉上了一封信。 信上面并没有什么内容,但是最后一句让赵信如同吞了黄连一样愁苦。 最后一句话,就是姚静请他前去军营,若是他不去,明日姚静就带兵回石涧。 这局面一下子反过来了。 他得过去那龙潭虎穴,若是不去,他可不会像姚静一样相安无事。 姚静要带兵离开,更重要的,他的儿子在姚静手里呢?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叛军布局,姚静是早就看清楚了,在等着将计就计要他拱手相让呢? 往日姚静就是带兵离去,她是不义之举,但是今晚出了两次所谓与叛军勾结的事,就说不得了。 “大军明日辰时拔营,还请州牧大人多加考虑。若州牧大人不去,还请州牧尽早拨动兵马守卫南城。” 因为姚静带兵走了,南城就没人守了。 说完,张怡微笑地还给赵信施了一礼。 赵信阴沉个脸,没有任何话语。 张怡轻轻地说道:“怡告退。” 赵信没理他,张怡也不在意,他不知道信上面的内容,但是这几天的战争还是能让他看出一点东西的。 他现在知道,姚静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赵州牧进退两难了。 *** 姚静一夜未睡。 赵信也没有来见姚静。 姚静摇了摇头,说道:“足道你还是高看了这赵信。” 陈足道摸了摸嘴角的微须,笑道:“看不出来,敢上城楼的赵信没有胆子入军营。” “他是将心比心,怕吾杀之。” 陈足道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主公是否真的拔营?” 姚静当然点点头。 “那主公可能和善之兄交代?” 姚静笑道:“吾已经让善之先生好好睡上一觉,这一觉,怎么也该有个三四天。” 陈足道不由地一笑。 三四天后,局势差不多就定下来了。 当初有人追杀许善之,作为许善之的话语又将金莳惹恼了,金莳再施报复很合理,就让他再受几天罪吧! 否则,姚静何必让许善之去送金莳呢? 93|第87章 | 许善之前去送金莳,两人早就不对付,许善之性格定然会对金莳说教一番,这样一来,他们两个无可避免地回产生矛盾。 届时再借金莳的人将许善之绑架了便是。 等到人‘救’回来了,自然有其他说法。 至于是否真的能做到瞒天过海,她想,到了那时候,金莳这等小人会知道如何做抉择的。 *** “撤了?” 赵信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昨天晚上虽然想到不去得后果,不过心底却还是不相信姚静会撤兵。 毕竟现在撤兵没有丝毫好处,而且在明面上没有任何理由,一旦撤兵,定然会引起州城诸多百姓的猜忌。 付玉叹道:“主公,真的撤了。” “南城还留下五千虎豹军,说是一个时辰也会走,主公尽快分兵过去守住南城吧,否则叛军攻城就完了。” 赵信面如土色,这时候还不如姚静援兵之前的局势呢? 但是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对付玉挥了挥手,显然是让付玉下去传令调兵了。 付玉走前,赵信说道:“南城让钟期带各郡兵六千人马去守。” 付玉微微一愣,垂下头的眼神更加失望。 这是还没开始,州牧就想后退了吗? 让钟太守带着宁汇和从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的残兵守卫南城,是不是算定叛军得到消息会攻南城? 一旦南城城破,州牧是不是可以带着剩下一万五千的本军迅速撤离,甚至接管钟太守的宁汇郡? “是。” 付玉也没再劝谏了,因为劝了只会让州牧恼羞成怒。 不过,付玉作为州城很有名望的士族,真的甘心带着全族的人虽赵州牧一起后退? 是该重新做决定了。 此次不是他放弃州牧和州城,而是赵信负了州城和很多年赵付两家的从属。 赵信等付玉出去后,他沉重地哀叹一声,眼中带着莫大的气愤,脸色在这时候变化多端,最后反而平静下来。 *** 州府做了准备,姚静带兵撤去州府,果然引起诸多百姓的猜测和担忧,一时之间,姚静的军队和她本人在民间的口碑大幅度下降。 有说她怕了叛军,也有说姚静和叛军结盟了,也有说姚静收到辽州诏令带兵打匈奴去了,也有说,叛军从青云山攻向了石涧郡……各种各样的传言不止,但是离开州城是事实,已经很难让现在的州城百姓接受。 行出约莫三十里,确定不再有州府的斥候派出来,姚静让军队停了下来。 驻扎入山林后,姚静还亲自前去看看痕迹是否被抹除掉。 确定无误后,她还是忍不住悬心。 陈足道笑道:“主公请放心,这几天,钿可亲自盯着,定难出差错。” 姚静点点头。 *** 吕达志和崔友等听到姚静带兵离开了州府后,第一反应成功了,可以攻城了。 毕竟是计划虽有出入,但是结果也不差多少。这个局势比不上姚静和赵信自相残杀、相互忌惮,但是姚静带着数万兵马离开,就已经快被打残的赵信,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第二反应就是,这是不是赵信和姚静联合起来做戏,诱他进陷阱呢? 两人慎重起来,不过这如今是难逢的机会。 当下,就按常规攻向赵信所在的西城,赵信还是在城楼上身先士卒,经过一场血战后将叛军再次打退。 没有让他们成功等上城楼,吕达志和崔友这才相信不是陷阱,否则当引诱他们进城,再以扑杀,何必还要在外痛苦守城,血战连连? 城内的密探终于将消息弄全了给了吕达志和崔友。 两人不由大笑。 尤其得到,他将钟期和诸多郡兵安排在南城,吕达志发出感叹:“此赵信,以前若还是对手,现在无需屑之。” 崔友同意地点点头。 “将军,且明日攻向南城。” 吕达志思忖片刻,说:“为安全及,明日南城依旧佯攻。” 崔友同意了吕达志的说法,小心无大错。 哪怕他得了全部消息都指向,姚静真的走了,也和赵信真的闹翻,他们也得小心行事。 xxx 守卫南城得钟期也不是蠢人,赵州牧将他安排在这里守城的目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要说他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 他自己走人倒是简单,但是这些郡兵有不少是一直效忠他,并跟着他的,他可抛不下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该让自己的兵力为州牧所调动控制,否则,他也可以和姚静一块走了。 不是钟期不爱州城,不敬大齐,而是相对于州城和大齐,宁汇郡和他郡内所在的钟家更加重要。 “主公,叛军攻城了。” 钟期登上去,远远看见叛军列阵而来,这架势并不强。 以他的眼光自然知晓,此次叛军只怕是和昨日一样佯攻的。 他松了一口气,若是叛军强攻,他就得带兵撤退了。 “击鼓,死战不退!” “是,主公!” 钟期眼睛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叛军队伍,又对身边的亲卫说道:“去西城请三千兵力来支援。” “是。” 钟期不怕赵信不给,赵信虽说已经做好撤离的准备,但是不到最后一步,还是不愿退的。 叛军虽然只是佯攻,但是攻城之战总是来不了假的。 夕阳西下,南城门口的护城河终究还是红了一片。 经过两场攻城战,吕达志和崔友没能攻入城,可见州城是真的死守到底,而非故意引诱他们进城诛杀。 “明日全力攻城吧!” “攻哪方为好?” 吕达志说道:“自然是西城。” “西城难攻,将军何不攻南城?” 吕达志冷道:“不能放跑赵信。” 赵信为了活路,故意在南城放下微弱兵力,就以为叛军为了尽快攻破州城定会选择全力攻南城。 这的想法没错,但是问题是,吕达志被堵在州城许久了,心里早就对赵信产生巨大的怨气,当然,更重要的,放跑一个太守,太守只带走数千兵马,在日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是州牧不一样,有名有权,其下还有一万多兵马,再让他寻一城驻守,势必让他统一钦州优惠遇到入州府一样的阻路。 拿住州牧,以州牧胁迫宁汇、丹平二郡开臣,不说兵不血刃,至少也能有所帮助。 崔友点点头。 无论攻南还是攻西城,都有好处,但是以长远计,当然是攻西为好。 “此次全力攻城,定一举而破之,传令下去,斩杀赵信着,连升三级,赏千两。” 崔友笑眯眯的,这样一来,士气当虹。 xxx 赵信从城楼高出看到叛军出军的痕迹,握着剑的手心已经出了热汗。 等到叛军倾巢而出,全部涌向西城后,他连忙道:“快,快,快去传令,从南城调兵过来。” 城未破前,赵信是不会走的,不过在战前,赵信已经将家眷都送出去了,送的方向是宁汇。 明知道宁汇过去是石涧,届时他要看姚静的脸色,但是他还是准备往宁汇撤,因为若是往丹平郡撤,便是去辽州,辽州离开就是边州,常常面临匈奴等草原各族侵略,尤其这一年来,战争更是时不时发生,辽州最北边的城市,据说为了应对这越来越激烈的侵略战争,那些城池的人都空了。 钦州大旱的时候,就有从辽州跑来难民进了州府。 所以,幽州显然不是个好去处。 千万宁汇再到石涧郡,进而从水路走去延州,不管是去安稳的江南,还是西北去中州,都是十分方便的。 战况从所未有的激烈。 十万大军全部涌向这已经经过无数次战争的城墙,密密麻麻的人,不一会儿,到处都是鲜血。 赵信带着州城大部分兵力死守,而叛军也是不要命地攻,因为今天将军下了令,不攻破城池绝对不会有撤兵得口号。 叛军十万大军源源不断涌上来,一个个的精气神也都达到了顶峰。 相对而言,州城的士兵们因为姚静带兵退走,又经过两天血战,他们心中都不禁抱有莫大的悲观心里。 这样一来,结果显然易见。 城楼上的叛军越来越多,城门也快撞破了,赵信浑身都是血,只能恨恨地咬牙带着残兵边战边退。 约莫一刻钟,叛军如潮水一般都冲了进来。 随后就是大股骑兵向东城追去,这些是吕达志早就准备好的兵马,就为了捉拿赵信的。 赵信的残兵有六七千,加上南城同样撤走了,也有一万之众。 吕达志派出骑兵五千,另外又带着一半人马前去追击。 必不能让赵信逃走,要将州府逃出去的兵力全部消灭。 吕达志带着人马走后,崔友负责刚刚打下来的州城局面。 诸多士卒来报,姚静确确实实走了,崔友才放下心来,最先控制诸多士族。 其中赵家、付家、金家等大中士族已经差不多都走了,留下的都是小人物看着家。 崔友可不是张刀,所以对于这些士族也没准备动手,想要得到天下的人,就不能对士族动手,哪怕这士族的确很恼火。 崔友有条不紊地和吕达志留下来得副将处理州府事宜,等到四城城门和州城都控制住后,崔友才有心前去东城等待吕达志归来。 94|第87章 | 赵信见叛军紧追不舍,而且追击的是骑兵,不多时就追到了。 赵信只能分出一千去兵力前去断后阻拦。 然而骑兵本就视步兵如豆腐,一千人都死了,也不过多困住不到一刻钟。 赵信自然又会心疼地分出人马前去阻拦。 终于抛开骑兵十里左右,终于看到了路口。 “前面有三条路,请问主公从那条路去?” 赵信现在狼狈不堪,脸上净是愁苦之色。 “那条路往宁汇?并且来得近些?” 军士说道:“大路和左路往宁汇,右路通丹平。其中,大路稍平,却远百余里。左路过山峡道,近二十余里,只是左路地窄路险,坑坎难行,又需攀越重山。” 赵信闻言顿时大喜。 “立从左路起。” 地窄路险,坑坎难行,又需翻越重山,岂不是可以断去骑兵优势? 然而,金莳连忙阻止住赵信。 他说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吕达志多疑,定然会以为我军走左路,我军若走大路,两路各具行迹,吕达志定追左路,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军应当离开数十里了。” 这一次付玉也同意了金莳的说法。 “州城一战,我军便急促脱逃,此时人皆饥倒、马尽困乏。再走坑坎难行之路,只怕行走之间更慢,其优势也比不得叛军。” 赵信犹豫起来,可看见身后的士卒们衣甲不全;军器旗幡,纷纷不整显然是累到了极致。 他道:“就依莳之言,左路之痕迹……” 付玉心中一叹,说道:“玉带兵前去。” 赵信忙扶起他,说道:“那就托给惠义了,惠义可尽取三千精兵。” 付玉,字惠义。 付玉点点头。 当下也不多言,点兵三千带着人马走,并士卒得一长枝,扫去他们行兵脚印。 看似是抹去痕迹,其实是在遮掩行走的人数。 *** 不到两刻,吕达志带兵已经追到了路口。 观看这三路,已然知晓定是分兵走了,但是他的目标是赵信,那赵信又是那条路? 左路山道不利骑兵,吕达志眼睛一亮,再观路上被树枝扫过,痕迹极浅。 定然是走此左道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吕达志让不方便从此路通行的骑兵去大路追击,自己带着近万大军向左路追去。 左路难走,吕达志越行越庆幸他将骑兵派去了大路。 终于,他们军队发现官军的痕迹越来越近了,吕达志加速了行军。 比之官军,他们的精气神无疑好上很多。 “前面是山峡道,道长,十五长,只容八百通行。” 吕达志行军打仗也有多年了,自然知晓这地方是最方便布下陷阱了。 “三军听令,每队叉开行走,盾手前排。” “是。” 看着前队进入山峡道,果然出现埋伏。 吕达志不但没有难看,反而挺高兴,这儿派了兵埋伏,就说明,赵信是往此路走了。 否则是引开的官军,逃都来不及,如何还在此埋伏。 却不知,付玉也是极其聪明的人啊。 清扫痕迹,在此布置陷阱,付玉也算是为赵信鞠躬尽瘁了。 吕达志又有防备,并一开始就采取了最佳方略,顿时,就突破了这山峡道。 不过也因此在此地停留了有近一个时辰。 付玉被擒。 吕达志当然没杀他,因为他从这些士卒口中得知,赵信是往大路走。 这一切的一切是付玉和金莳的谏言。 吕达志知晓刘赦爱才,这付玉又是钦州有名的士族,所以吕达志并不准备杀他。 “立即回去。” 只希望他的骑兵能够追上拖延住时间。 吕达志急冲冲返回,相对于追击时的谨慎,这返回去就没什么什么警惕了。 经过何叶林下面的小道,两边山道突然滚下巨木来,并且窄小的道路前方不知何时多了巨石挡路。 吕达志大惊失色,有埋伏! 就是付玉也惊异到了极点。 但是,以付玉的才智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 随后颓然的气质一扫而光,看着叛军一个个躲逃巨木,哪怕巨木滚到他身边了,他还是挺高兴的。 死就死,有吕达志这位主将陪葬,他觉得也挺好的。 “谁?” 赵信? 故意让此人在前面峡道埋伏,其实人已经躲入了这山林,只等他慌忙回来埋伏? 不对! 赵信此人岂有如此魄力? “稳住稳住,分散开去,往峡道退回!” 他知道,这小路既然有了巨石,那么前面肯定有大军阻路了。 他只能选择退回侠道。 看着部下死伤加大,吕达志的脸格外青紫,可是连敌人都碰不到,只能不断喊避开。 付玉见吕达志要带人退回去,他岂会放弃这个机会? “回去好啊,也正好叫吾主公在侠道取汝等首级。”付玉大声笑喊。 意思就是,侠道前面也被安排了军队,他吕达志退回侠道,又会在侠道面临埋伏。 他的话一落,叛军全然慌了。 也不敢继续往后冲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推推挤挤,加上巨木滚下来,又是收割无数条性命。 吕达志立刻将付玉抓过来。 刀架在付玉脖颈,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谁?” 付玉也没什么隐瞒得,又想气之。 “无他,吾主和姚太守做戏而已,吕贼还是尽快投降吧!” 吕达志心中一惊,可是看付玉的模样,立刻否决了,如果是做戏,赵信岂会派付玉来断后? 当下将人往自己亲兵后一推。 “看住他,他若想逃走,就杀了。” 付玉笑眯眯的,说道:“不逃不逃,吾主动向主公求令,就是为了一睹吕贼你之末日。” 吕达志不理,但是吕达志的亲兵不会客气,当下就给了付玉重重的一拳。 可付玉这个文士,半点哼声都不吭。 吕达志带着人向巨石推去,在这死角处反而安全了,巨木滚石滚不到此地。 数百人将巨石推力,拉高三尺,向着三尺下的石坡滚了下去。 巨石弄开了,但是这只是开始。 看着前面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军队,吕达志神情严肃起来。 这军队,他很熟悉,是石涧郡的援兵式样。 密密麻麻的破阵军在最前面,早就摆好阵势,不过阵势因为道路小所以变得比较小,但还是能够横排七人,组成小小破阵军。 数队破阵军后,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已经举起来,随时可以放箭射杀。 叛军见了,纷纷亡魂丧胆。 吕达志握紧了手中刀,就是知道今日难以逃脱,可还是会拼死一战,他扬声喊:“既到此处,只得决一死战!” “汝军主将是谁,可敢与吾一战?” 这是明晃晃地挑战了。 “败军之将,何足挂齿,无需主动,你爷爷我便能送你去见阎王!” 这么暴躁的大吼,在此时除了姚静手下的张豹,再无其他。 张豹话语刚落,弓箭手,和破阵军已经分开了,流出一骑的宽度。 就这么短短分开,就可见这些弓箭手和破阵军训练有素,否则也不会这么快而整齐分开。 从分开的军队中奔出一将来,正是张豹。 不过后面,姚静穿着甲胄,提着银枪也骑马出现。 吕达志没在乎张豹的大呼小叫,而且目光炯炯地看着姚静,眼中有着巨大杀意。 能出现在这个战场,又以如此打扮的,也就只有姚静一人了。 这一切都是败她所赐。 “钦州姚静,领教吕将军高招。” 吕达志没想到姚静在绝对优势下竟然应战了。 就冲着这一点,吕达志在即将兵败的时候,也给了姚静全礼。 “好,有骨气,本将此次兵败,也……不冤!” 姚静说道:“吕将军乃名将,何不弃暗投明?刘赦为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吕达志长刀指向姚静。 “只有战死的吕达志,休要再说。” 姚静微微眯眼,她之所出来,还真不是为了吕达志,吕达志此人的过去,他真要投降,姚静还不敢信呢? 姚静是为了他身后的士卒,这些可也是良兵。 而且还可以借这些良兵要回州城。 姚静手上银枪已经握紧。 吕达志率先出手,姚静也拍马迎上去。 银枪在第一时间就强攻过去,比吕达志的刀还快,不过吕达志到底也有不俗的战力,他侧身让姚静扫了空,他长刀也带着莫大力气砍向姚静的腰,这是横斩,不过姚静的长枪扫了一个枪花,刺掉了吕达志的马鞍。 吕达志只能回刀。 兵刃相交的声音产生巨大回音,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瞧。 吕达志得武功并不及当初在城下叫战的朱猛,朱猛都打不过张豹,张豹是姚静一手教出来的,张豹完全不是姚静对手,所有,吕达志很快就发现,别人传的姚静武功强悍那是确确实实的。 可是他现在才完全相信,而且,他觉得相信也晚了。 不过一百回合,吕达志用了全部气力和招数,还是让姚静气定神闲地打下了马。 而且吕达志想求死的时候,姚静还能将其打晕。 打晕吕达志不是保其性命,是用来讨功和立威的。 叛军顿时躁动起来,姚静知晓这里面有死忠,但是更多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听从主将的普通士族。 “降者不杀!” 95|第87章 | 吕达志带来的人马虽不全部都是心腹精兵,但是心腹精兵也是占了不少的。 面对主将被擒拿,做副将的张吉都不能喊出为将军报仇的话来鼓舞士气。 他们拼死一战,还担忧被擒拿的吕达志出事。 这个效果,可比死了的吕达志效果好多了。 姚静说了此话后,还真的让这些一些士族丢了兵刃,就是吕达志的心腹也因为他被姚静敲晕在场上踟蹰不前。 这样一来,这次战争竟然在短短时间就消停了,让付玉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姚静见状,淡淡地扫了一眼拉回马缰退了回去,留下士族打扫战场,并压着一众俘虏上了山去。 付玉也被当做叛军捆上了,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叫。 等到他被绑着带到山上主帐后,才让他彻底松一口气,他的性命保住了。 姚静当然认识付玉,一见到人就让人给他解绑。 付玉也是翩翩君子一类型的人,年过三十的他还是显得文质彬彬、姿容俊雅。 他被松了绑后,第一时间是整理衣冠,然后施施然给姚静行礼。 “付玉见过姚太守,谢太守救命之恩。” 姚静连忙笑道:“付长史不必多礼,静之士卒误拿长史,静还需向长史赔罪。” 付玉是钦州长史,应该说是州府文官之最了,州府长史更是位比郡守,姚静说完后,也给他行了一礼。 这次,平定吕达志叛军,付玉是立下大功的。 原来姚静撤兵后考虑很久,就选择这片山林隐藏大军。 因为他们算到州府会被叛军追逃,而且必有一军会往此处逃。 这条窄路是天然的埋伏之地。 姚静以为会是赵信,没想到是付玉带了少量兵马过来。 这一点,让姚静刚生出的骄傲之心又被打落下来,她自诩了解赵信,认为他会走此路,然后被吕达志亲自追来,但是现实付玉追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后来好在付玉也是想让叛军认为赵信走了此路,用了树枝扫除印记,虚虚实实,使得吕达志真的追过来! 否则吕达志不曾追来,姚静这几天苦心布置可全部白费了。 从被叛军俘虏的官军口中得知,是付玉主动请兵来此地的,又多向付玉身边还活着的亲兵打听,姚静才知道是金莳和付玉一起对赵信劝谏的。 姚静对金莳因为人品多少看轻了他,付玉长政务,也让姚静忽视,这最后的结果,差点让这两个坏了她全盘计划。 有一瞬间,姚静对他们两个是很深恨的,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只是将这次差点失败当作一个教训来看,心境也更加平稳。 以后无论再取得什么成就,她都不要去小视任何人,同样的,也当做好意外事故所发生的挽救。 付玉连连说道不敢,两人你来我往客气几番,这事也就揭下去了。 姚静邀请付玉坐下来。 “付长史只带三千兵马从此道而来,不知州牧大人去了何处?” 付玉拱了拱手,这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相信现在他就是不说,姚静也从他还活着的亲卫和带走的士卒中得到了消息。 “主公自大路离开,然而不见叛军骑兵追随吕达志,可见,骑兵还是去了大路。” 付玉将事实都说出来了。 姚静点点头。 当下,就点旁边坐下诸将的姚银书出来。 “你带你手下骑兵迅速向大路追寻州牧,若碰上叛军,定小心从事,也须得救出州牧。” 姚银书立即领命,面容严肃地退了下去。 付玉没将姚静刚刚下得命令当一回事,毕竟姚静真的想救赵州牧,就不会将兵力全部藏在这里了,也不会在这时候才派骑兵过去,而是应当在战后就立即分兵前去营救。 不过,付玉也不是许善之。 赵家和付家都是州城有名的士族,他叫赵信主公,并非拜其为主那性质的主公,而是赵信是州牧,他是长史,臣属所称呼而已。 这个长史都是朝廷册的,不是赵信所册,否则,长史这样重要的位置,赵信的本性也会让赵家人担任。 就因为如此,付玉对于赵信,在谋士团体中,他虽有大致,但大多数没有到局势严重的时候,他一般只是应和其他谋士之言,就是为了避免遭到赵信的怀疑。 也因为付玉这般态度,赵信对其也多加信任,不过付玉心中也是知道这个信任有多虚幻,若赵信真的对他信任有加,他怎么可能不向州牧陈留许善之?而是将他送走保命立功? 付玉此人,对于大齐是忠心的,对于钦州也同样忠心,对于赵信,也相当诚恳,他就是一个在其位就谋其政的文士。 同样的,他也明哲保身。但是到了陌路,他还能付出一把,就像这次带兵将吕达志引走。 当然,这样的人,也是非常注重家族利益,也就是说,家族利益大于天。 付玉主动出马,也是他的家族也在随着赵信撤离,他保护赵信,不如说是保护他们付家。 付玉没将姚静下的令当做救命草,但是他是个聪明人,在这样的局势下,姚静早就有了打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破坏自己的计划的,他怎么求都没用,所以,他能保持得就是淡然得态度,同时也在期望,赵州牧的大军能够躲掉叛军骑兵的追杀。 “吾常闻善之提起付长史。” 付玉恭敬地说道:“许先生还记得在下,并在太守你耳边提起,是在下荣幸。” 客气而疏离。 姚静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继续笑说道:“善之对付长史赞不绝口,认为长史是州牧座下第一智士。” 付玉刚想说什么,谁知姚静没给他继续往下说的机会。 “只是说付长史太过小心行事,常常贻误劝谏州牧时机,甚是不忠……” 姚静话故意没说完,果然让付玉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从许善之口中得知姚静甚是爱才,对待有才之士甚是客气。 他也不在意姚静是不是对他客客气气,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不觉得天下的枭雄会对自己看重有加。 是的,在姚静在此地出现,付玉心中对姚静重新定位了,由一个有野心的女太守升级为一个枭雄。 他之所以脸色变化,是因为提出这话,让他感觉处境不太妙。 姚静提出此话,难道是他有什么不满? 他很清楚, 经过此次吕达志被姚静所擒拿,那么州城就会有重新夺回的希望。 当然,这个希望只能是建立在姚静身上。 寄希望于赵信? 那是不可能的事,赵信先负姚静,两人已经没有可能和平共商了。 那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姚静拿回州城,而赵信如果识相自动请辞州牧之位,并替姚静举荐,若是不识相,他心中认为姚静具备枭雄之风,向来赵信和他的家族都会倒霉。 未来州城的主人是姚静,现在姚静对他说此话,明显是昭示着对他的不满,他当然担心了。 毕竟以后他和他的家族还是会在州府的。 付玉连忙起身,给姚静行了一个大礼,连忙说道:“玉甚浅薄,州牧座下能人之辈太多,又因玉出身州城大族,方添为州府长史之位。” 意思就是,我就是靠家族之力坐上长史位置的,没什么才智。 “此次辅佐州牧不成,玉当日日于府自醒,不敢再担长史之责。” 这是怕姚静真对他有什么不满,为了家族,他不准备再坐在长史的位置碍人眼了。 是的,长史的位置的确碍人眼。 哪怕,赵信还是州牧的时候,付玉这个长史同样碍人眼。 姚静不着痕迹和陈足道对视一眼,就这么稍微试探,许善之对付玉的看法真是丝毫不差。 既然如此,到也不必怕付玉不臣服了。 只要姚静是钦州之主,付玉不必多言,就会为她出力。 不过,付玉到底是州城大族,姚静可不能拿以前的知人善任那一套去应和他,就为了得到他的效忠。 要知道,石涧郡的士族为她效力,也是弄了一出好大风波,被姚静敲打过后,现在都老老实实为姚静做事,不敢有丝毫异议。 士族的胆子有时候比天还大,但是有时候,一旦强势起来,又并不需要依靠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老老实实,胆子比老鼠还小。 姚静从石涧郡士族就能看出士族的本质。 “付长史太过自谦了。” 付玉心中一紧,可是随后姚静却转过的话语。 问起了州城事宜,是州府战前的势力和士族分配。 付玉刚刚被惊了一番,心中姚静这是给他台阶下,当下也不再犹豫,能说的他都说了去。 时间到了黄昏。 姚静笑了笑:“吾和付长史谈话甚是融洽,不过今日不是时候,日后当和付长史秉烛夜谈。” 付长史不敢有任何异议。 姚静让付玉退下去后,退出主帐外的付玉隐隐听到,姚静对主帐中的主将说了一句:“夜幕降下,时机已到!” 付玉心中一轻,以他的聪明自然能知晓,所谓的时机是针对什么! 看来这姚静早有布置,解决吕达志后留了后手有把握夺回州城。 96|第87章 | 夜慢慢降临。 山林中三军尽动。 崔友一直在东城楼上,他在等吕达志带兵回来。 已经快六个时辰了,还没有看到吕达志回来,更让他心惊的是,派出去的斥候一开始都还禀报正常,但是这两个时辰内,就没有斥候回来过了。 崔友本能的觉得事情出现了大的变化。 可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变化。 州城初定,人心不稳,更重要的,因为钟期带着八千人马不但没有退走东城和赵信退去的部队汇合,而是出了南城门,向章台郡行去。 如果这钟期真的是去章台,崔友还会更放心一些,可是,他打探的斥候来报,这钟期一直徘徊在州城最近的淇县里。 而且,一入淇县,就开始征兵征粮。 这样一来,八千人马虽然当不得大用,但是随着时间的长远,人数一多也未免会对州城产生动荡。 崔友只能将兵力分散开来。以防备,这钟期突然攻城。 原本吕达志就带走了近四万大军,剩下的分散到个个城门,兵力也是显得有些不足了。 所以,更别说派兵去征伐钟期。 崔友虽然防备钟期,但是他也不担心钟期真弄出事,他更担忧的还是吕达志。 只要吕达志回来,钟期躲入淇县必是败亡之局。 天完全黑下来,崔友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将军派了斥候回来。” 崔友忙下了城楼。 城楼下有十来骑,是吕达志带出去的军队斥候式样。 “见过崔祭酒。” 明显是认得崔友的,崔友也感觉这些斥候熟悉,加上守城小队验过了腰牌,对这些斥候不会有什么怀疑。 其实,这些斥候还真是吕达志的斥候,不过,吕达志都兵败被俘了,斥候还用说吗? “怎么回事?” 斥候说道:“将军中了敌兵分散之计,三十里外有三道,将军以为赵信走左路窄山,就追了过去,谁知道,赵信并未从此路过,而且还在窄路设下埋伏。” 崔友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见斥候没什么难过表情,紧盯着说道:“将军后来如何?” 斥候继续说道:“在峡谷中,将军领导有方,我军破了叛军的埋伏,这才知道赵信以虚虚实实之计从大路走了。” 崔友脸色好了很多,这一点他相信。 毕竟吕达志是用兵多年的老将了,这应对埋伏点的事,吕达志的经验会让他瞬间反应过来,做出最正确的战略。 “之前将军分兵而走的时候,就让汪将军领骑兵五千和两万大军追击大路,将军在左路擒拿钦州长史后,派一曲人马押送钦州长史回来,又带着近万大军奔去大路追拿赵信。” 崔友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局势还是很不错的。 他派出的斥候一直没发现军队的痕迹,当然会继续深入下去,那么这么久没回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哪一曲押送付玉过来?” 崔友心思回到刚才斥候说的话中。 作为此次征伐钦州的军师祭酒,定然会提前弄清楚明白州府各大官员。 付玉不是无名之辈,又在州城占据重要位置,崔友一听见押送了钦州长史过来,就知道是付玉了。 “蒋校尉下第七曲。” 崔友打消了怀疑,因为这第七曲他是见过的,而且吕达志对于第七曲的军侯彭鹰挺看重,还曾夸过彭鹰的武力,说是日后他立下功劳多了,要将他提到先锋的位置上来。 来得队伍他认识,而且就算不认识,区区一曲千人,能起什么作用。 若非崔友心中那么一点不安,他根本不会多加在意。 因为知道一曲会带着付玉进来,崔友又派出斥候。 斥候很快就来回报,确实有一曲队伍向东城而来,在这一曲后面,不见任何军队。 连续三次斥候都是同样的回报,等到这一曲队伍只有一里的时候,崔友就不再派出去斥候打探了。 因为就是后面有官军,这一曲队伍进了城,那隔着三十里的官军离东城门还有二十多里。 等到他们到了,东城门城门都已经关好,完全不会给官军机会趁机夺城。 来得一曲果然是彭鹰,也的确压着付玉。 付玉脸色不好看,但是也是无所畏惧的。 崔友现在也没心情去管着付玉,一切还是等到吕达志回来他才完全安心,于是就让这一曲带去军营里看守去了。 夜越来越沉。 今夜无月,都是黑沉沉的一片。 突然间,州城爆发出剧烈的火光,崔友大吃一惊,可是看城外,完全没什么动静。 不一会儿,火光纷纷向这边移动。 不是向城池,而是一溜烟冲进了军营。 崔友到军营的时候,发现这处的人都是一样的军服,可是偏偏却在自相残杀。 怎么回事? 崔友派人击鼓想要制止,倒是有士卒停了下来,可是这停下来的士卒却被没有停下的士卒杀了。 崔友背后冷汗迭起,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这里面混了官军他就是蠢蛋了。 杀杀躲躲,因为一样的衣服式样,军营里完全在自相残杀。 崔友第一怀疑的就是押送付玉进来的彭鹰那一曲。 心中不安的感觉这会儿很快就被他确认了,定然是吕将军出了事,才让这彭鹰背叛的。 然后以彭鹰的第七曲混乱军营,弄出互相残杀的样子。 崔友心中明白,再不及时制止,只怕军营会死伤在这片军营。 饶是崔友见过不少战事了,今天晚上这一出,还是让他生出敌军真是狡诈的愤言来。 很快,崔友眼睛一亮,对副将程卓马上吩咐。 程卓立刻示意亲兵擂鼓,同时大喊:“手臂绑着黑色布条为敌军,杀一赏十金。” 不得不说,崔友观察太过仔细。 程卓一喊完毕,果然,互相残杀的士卒少了。 不多时,他们的士卒很快找到了目标,手中的兵刃全部交加而去。 等到一切解决,他们这东城军营竟然死伤了四分之一,直让上到崔友,下到小小什长都红了眼。 “无耻,无耻官军!” “祭酒,快将那付玉带过来,吾要杀之为死去的兄弟祭旗。” 崔友也很难过的,不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他这时候完全肯定吕达志完全出事了,看那彭鹰自尽的样子,他甚至生出,吕达志是被官军俘虏的想法。 不管吕达志是不是会被俘虏,有这般算计的人,他不觉得,就只有这区区一个乱己军营的计划就收手。 因为,州城还在他们手里。 “子方(副将程卓的字),吕将军恐已经遭到不测,现在还请立刻替代吕将军坐镇主帅之位,吾若是没有猜错,官军定然还有进一步的计划,他们的目的是……拿回州城!” 程卓握紧了手中长矛兵刃,原本还显得有些暴烈,现在因为崔友的话变得慎重下来。 “祭酒可是说笑?” 崔友苦笑摇头。 “若非吕将军出事,彭鹰岂会在临死前说对不起而自刎?” “吾料定,吕将军不仅出事了,而且现在还可能落到了官军手里!” 程卓大惊失色,说道:“崔祭酒,这怎么可能?” 崔友也在想这怎么可能,可是他还是得做好吕达志被擒拿的准备。 “不管怎么样,子方,如今为了不让我等辛苦打下的州城重新失去,甚至保住我们五万大军的安危,就只能靠将军你了!” 到后面,崔友也不叫程卓子方了,而是称呼其将军。 程卓脸色立刻崩起来,慎重地给崔友行了一大礼。 “还请崔祭酒教我。” 崔友不由地点了点头,他之所以选择这程卓,而不是另外一个副将,就是因为程卓更稳重,更识大局,而是还有野心! “恐那宁汇钟期向南城而退,也是有其他用意的,所以,将军,东西南北四城都必须严阵以待,吾觉得,我们哪一座城门都有可能被攻击。” 崔友觉得,自从攻入州城起,他就仿佛他人了一个人陷阱,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能置他于死地的东西。 可是偏偏清楚,这个东西定然是有。 赵信? 崔友连忙摇了摇头,赵信若有这等魄力和智谋,也不会一直不曾出手。 那么只剩下了…… 崔友不禁深吸一口气。 是了,能够夺回石涧郡,并得到诸多强悍兵马,那女太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她比更多的男主将都难对付。 该死! 他不该这么快相信她和赵信翻脸,甚至早早离开了。 他在笑着女太守和赵信心性狭窄,恐怕那时候,他们两个在笑他愚蠢吧! “快!快,立刻去南城!”崔友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催促起来。 程卓一头雾水,喊道:“崔祭酒!你什么意思?” 崔友连忙道:“快调兵一万过去南城,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不至于吧,能威胁南城门的也就是逃出的那几千兵马,那么几千只怕连城墙都摸不上呢? “快调兵,调完后我在路上和将军解释。” 程卓连忙听从了。 崔友急的团团转,希望能赶得及吧! 97|第87章 | 崔友和程卓调兵一万迅速向南城赶去。 只是还没到,就已经看到匆忙逃过来的溃兵了。 “官……官军来袭!” 程卓一把抓住这溃兵。 “有兵多少,官军怎么进来的?” “不……不知道,官军突然就……冒出来了!到处都是官军……” 程卓大急,想起军师让他调兵来南城,可见军师是想到叛军会在南城的! “崔祭酒……” 崔友没说话,眼睛暗沉。 “崔祭酒,这如何是好?” 崔友微微闭眼,说道:“回去吧!” “崔祭酒,这怎么可以?” 崔友双目犀利无比,说道:“若吾没猜错,吾军从一开始就落入姚静的陷阱中,吾军攻赵信,她就已经做好了撤退州城的打算。” 既然决定要撤出州城,那以后比如要夺回州城才划算,否则,她何必千里迢迢过来援助州城。 州城城高难攻,她不足四万的人马,要攻下有十万多大军的兵马守候的州城,根本是极其渺茫的事。 既然不能强攻,那只能另想法子了。 姚静在贵县撤离就有挖地道之举,那么这次显而易见…… 要知道,姚静一直带着近四万大军在南城军营,南城军营宽广,后面都有山林,无声无息地挖出通往东边城外的地道,就是只用一曲人也不过几天的事。 是他疏忽了,他因为主动算计的原因,以为姚静真的中他反间计,被逼着离开州城…… 若是他没用计,他也不会疏忽了去。 当然,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也未必不能发现姚静他们隐藏很好的地道出口。 只是,天命不保他,他们才进州城不到一天,姚静就带兵杀来。 崔友完全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姚静已经带着她的军队杀入了州城,至于东城的局面,大概也是为了转移他们的目光,好让姚静的兵力不被他们提前发现。 真是一环扣一环。 崔友已经来不及去想姚静的可怕之处了,他现在想的就是不能这么输掉。 他们还有机会的。 州城他们的兵力还是和姚静的所有兵力相当,他们未必会输。 所有,崔友决定让程卓带兵回去东城,而不是继续向南城救援。 因为这样匆匆去南城,面对早就准好准备的姚静军,他们无疑会输的很惨。 与其这样白白浪费兵力,不如一开始就不过去,而是统一自己所有的兵马,和她做最后的胜负。 *** 姚静带着三军从地道出来,第一时间就偷袭了此城军营。 因为南城的方向是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这三郡在叛军手中,若不是钟期带兵从南城逃走,只怕这里还不会留军队在此地守城。 不过,他们就是防备钟期带兵来攻,这里留下的也不过是等量的八千人马。 姚静大军全至,这区区八千自然是如流水一样溃散。 等到占领了南城整队之后,斥候来报叛军援兵撤了回去,姚静也不得不叹叛军里面也有能人。 “张豹,汝为先锋。” 张豹高兴地领了命令。 “冲杀一阵后退回,姚大山破阵军出列。” 姚大山也连忙领下军令。 “卫云,吾命你带动陌刀军专杀士官。” 卫云立出来行礼。 剩下全武惫的石涧军,和姚静三军各占三分之一的中军,姚静说得:“石涧军居中策应。” 全武惫也高兴地接下了战令。 “此次一战,对方兵力与我军相当,汝等可有信心败之?” 姚静此话一停。 在几个将领的带领下齐声大喊:“杀。” 顿时之间,声音震动上天,可见其中的气势和信心。 州府各处都听到了。 百姓们都躲在家中,心中都期待着官军夺回来。 毕竟叛军攻下州城,什么都来不及做,在诸多百姓眼中,叛军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叛军自然也听到了,崔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士卒们眼中的退意。 尤其他们回来的时候,吕达志被官军捉拿走了的消息已经在士卒中不停地传递。 敌军士气正虹,而他们军队士气颓丧到了极点。 程卓杀了几个‘乱传’消息的,表面上是制止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作用。 “前去西城。” 如果败了,他们还能从西城退走,然后据章台郡而守。 程卓同意了,他也征战多年,虽不如吕达志有眼光有战略,但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 *** “报,叛军转移至西城。” 姚静点点头,已经明白叛军的打算。 “叛军士气弱了。” 全武惫显得很高兴。 未战先怯,对于他们而言,真是一个好消息。 “切莫大意,哪怕是必胜之局。” 全武惫当即受教。 这一路走来,看姚静的功绩下来,全武惫是相当佩服的。 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全武惫就没见姚静骄傲过,而是更加战战兢兢地做事,给自己得基础打熬的深厚一层。 军队慢慢开向西城,局势也越来越紧张。 终于,张豹所在的先锋军和叛军相互交战了。 中间谁也不曾说话。 吕达志落在姚静手中的事,崔友等叛军领军差不多能料准,但是在这时候,如果提出吕达志这个主帅,只怕会进一步降低士气。 所以,叛军不会说任何言论。 而姚静这边,也讲究速战速决,至于吕达志,被姚静让姚银书的骑兵带过去了。 外面还有数万大军呢? 张豹的虎豹骑无疑是具备非常厉害的单兵作战能力,同时,在集体作战,伍什一组,各类兵种齐全,可攻可守,在战场上发挥了巨大的潜力。 不过,这次叛军可不像当初的张刀贼军,如土鸡瓦狗一样的乌合之众,而是正规练出来军队,更经过这么多次攻城战,如今活着留下来的都见过了血,完成从新兵到老兵,从普通的兵转变成了可战的精兵。 不一会儿,西城的地面就流出了鲜血,一个个人冲上去,也在一秒中倒下了好几个。 现在的战争,毫无捷径可言,谁拼到最后谁才胜利。 不一会儿,虎豹军就退了下来,破阵军已经做到的准备。 看着密密麻麻地长矛,崔友和程卓都显得特别慎重。 现在得战场上,能用阵对战的,都是熟读兵法许久的将军才能布置得出来。 这样得排兵阵,崔友和程卓遍想所有兵书,都毫无所得,然而直到姚静的厉害,他们又怎么会不认为这是普通的战阵。 他们还在想军阵的由来和破阵之法。 他们就见他们的士卒冲上去就瞬间被杀,而且那破阵军一步步向前,毫无退步,终于,他们的士卒冒着诸多人命的危险终于杀了最前面的人,可是他们失望的是,后面人马上补上来,面对前面队友的死,他们的脸色根本一点变化都没有,这是做到了真正的前进无悔。 “不能这样下去。” 在这样下去,他们的人连招架之力都不可了。 “弱点、弱点……” 崔友不停地找弱点,可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有什么军队和阵势能够阻挡这如摧古拉朽之力的破阵军。 程卓已经开始拉住崔友退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在中军,中军都退了,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敌军离中军不远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先锋军和前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从两侧攻。” 经营丰富的将军和队长以战场上的经验,终于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一旦去左右两边骚扰,这阵势行路的速度变慢了。 崔友喃喃道:“这不顶多大用。” 能阻止了一时半会,却绝对解决不了全阵。 左右两边薄弱……如果以骑兵冲击,是不是能以瞬间就将其冲垮呢? 可是随后看到一将挥舞银枪大幅度杀他们的士卒队率和屯长等人,那一把把大刀,带着莫大的力量,等到看到这样的大刀一斩过去,骑着马的一个军侯马腿被全部砍断,整人落下地后,他的头和马腿一起飞出去了…… 崔友脸色煞白。 若是以骑兵冲击,只怕这样一队队兵马会随时待在那破阵军身边…… 原来,这骑兵的弱点也被他们补齐了。 崔友的额头立刻冒出了汗。 他们的军队局势太不妙了。 砍杀到中军了! 程卓拔出腰间的剑,说道:“待我杀了那厮。” 他指的那厮是姚大山,他们都看得出来,是姚大山在一旁指挥破阵军所向无前地攻击。 可是崔友却按住了程卓。 他的眼中极其阴霾,可是却格外的清醒透彻。 说道:“人数相当,我们不是对手,没想到破起阵势前不宜再继续下去,派兵断后,我们撤。” 程卓知道崔友说得是对的,这样下去的确是平添伤亡而已。 “可是州城……” 崔友说道:“今日我等留在这里,届时想走都走不了,那么日后此子攻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便是一马平川。” 程卓心惊肉跳。 崔友说得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夸张地说笑。 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的兵力加起来才两万,都只一校尉守城,只怕军师说得是真的! 崔友临出城前从马上回过头看,看到刚刚赶来的姚静中军,现在他还输的起,但是下次,他就不会再这么轻易地输了! 98|第109章 |Ψ “穷寇莫追!” 姚静见叛军很有规律地撤退,对欲追击的军队喊道。 因为现在的叛军还保存着实力,追出去并无好处。毕竟,她还和钟期给叛军弄了一份大餐。 追当然是要追,毕竟若是将他们放回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以后姚静会更伤脑筋。 但是不能就这么直白地冲出去追。 于是,姚静迅速安排了姚大山带着破阵军重新驻扎州城。 不得放任何军队进来,哪怕是赵信得军队。 而她带着虎豹军和石涧郡追击上去。 姚静并不急切,因为她知道自己赶得上。 休整好后秩序地追击上去,才能取得稳当的胜利。 *** 正是黑夜,因为无月的缘故,行军必须打着一定的火把。 正因为有火光,反而容易让姚静更容易追踪。 崔友和程卓也知道这个理,可是没办法的事,摸黑走反而更慢,还会损失人。 更何况,从西城撤走的,五十里内能让他们数万大军行军的就一条路,也无所谓行踪是否暴露了。 “姚静既然带兵追上来,那么从南城逃走的钟期定然绕了了回来,说不得就在前面某处等待着埋伏我们。” 崔友说得极其肯定。 这时候的冀州军因为大败,又被赶出了州城,气氛都很颓丧的,程卓听得崔友又弄出这样一个坏消息,立刻苦了脸。 崔友淡淡说道:“不过八千人马而已……”他之所以提醒,并不是担心害怕,而是让这程卓做好准备。 崔友这一路上借着微弱的火光,一边看地图,一边回忆当初来时一路上的地形。 心中已然清楚大概几个埋伏之地。 “还请军师指明。” 程卓还是有不错的将领素质的,立刻就收拾好心情,开始请教崔友应对。 崔友将地图打开,给了程卓指了两个地方。 一个是距离现在他们的地方三十里左右的,芦苇荡,伏兵躲在芦苇荡中埋伏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是八十里外的密林,加上他们逃了快三十里……行军百里,不管是追还是逃,也定然是要休憩的。 密林是一个好的驻扎地,当天同样的,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这就要想好在密林什么地方驻扎,若遇火攻或突袭,可以及时反映过来才是上佳之地。 “军师觉得这两处更有可能?” 崔友说道:“若是姚静知地形,又何钟期早有图谋,当小心芦苇荡。” 因为这里近,八千偷袭足以让姚静追赶上来进行决战了。 “若是,姚静和钟期之间并无勾结,临时请求钟期阻拦我们,钟期为安全计,定然会选择密林火攻,我等不被烧死,也会以火林阻止我们通行。等到火林熄灭,至少需要两天,而姚静只需要几个时辰就可完全追上来。” “这可如何是好?” 崔友很淡然,说道:“所以,我们不去章台。” 不去章台? 那…… “转去乐县休整。” 就不会碰到那处密林,至于回章台,他们大不了再绕走就是。 就因为密林之地,他们不一定去,所以才会说姚静知道地形就不会放任钟期去密林埋伏。 在很多人的思维中,他们大败,定然要尽快赶回章台以保自身和章台郡不失。 所以,都会认为他们只会撤去章台。 但是这只是思维惯式,崔友也是足智多谋之人,又岂会做如常举动。 固然转路线退去了乐县,他们要再回章台就得多绕上一倍得距离,这危险可增加了数倍。 毕竟这外面还没有被冀州完全控制,诸多百姓和士族还是心向大齐的。 可崔友还是准备这么做,这虽然危险,但又何尝不是机遇? 打长久战,姚静有机会将他们歼灭在回章台的路上,但是同样的,他也有机会将姚静歼灭在追击的路上。 章台……章台,崔友一直在做抉择,最终还是准备,若是芦苇荡没有埋伏,他们就不回去了。 当然若是芦苇荡有埋伏,那么他们就得拼死回郡城。 *** 黑夜中行军不可能是无声的,其肃然厚重的脚步声,让夏蝉们都不敢出声了。 离着芦苇荡越来越近。 崔友派出的斥候也越来越多,同样的,他们也越来越小心。 许是崔友派出去的斥候太多,终究发现了动静,崔友见一刻钟都没有回来的斥候心中一沉。 这个结果他曾经料到过,但是到了这时候,他仍然还是觉得心寒。 他宁愿埋伏在密林之中,这也能让他安慰着姚静虽然难对付,但到底还是不够全面。 可是现在出现在密林,这就说明,连钟期这步棋都提前安排好了,更让他心惊的是,钟期堂堂宁汇郡的太守,和姚静是平级,竟然听姚静的话,带兵冒险出南城?而不是和赵信一同撤离州府前往宁汇郡。 要知道,钟期可是宁汇郡的太守,他难道想不到,他听了姚静之言从南城撤离,可是彻底落入了他们冀州的包围圈,而且也算变相地将自己得宁汇郡拱手送给了赵信! 难道他就不担心,姚静此次计划失败? 届时他们连命都回不去宁汇了? 崔友对于姚静提前让钟期在这埋伏,虽然得心中大赞其谋略,但是让他更看重得是姚静让钟期听话,并且放弃了宁汇郡。 这到底有多大的信任啊! 心中已然紧缩,钦州有姚静在,他突然对于当初和主公商谈问鼎天下的攻略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 他的第一步是冀州,第二步就是钦州啊! 可就在这第二步,就让他生出无法前进的景象,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心有一瞬间的松垮,不过他还是在瞬间正视起来。 “准备突围。” 程卓点点头,就上前去安排了。 他们对于两处会有埋伏地都做了计划,这处芦苇埋伏地,他们要做的就是突围。 绝对不能让姚静的兵马追上来。 他们必须尽快赶回章台郡。 芦苇荡在黑夜里更能隐藏。 火光照耀下,只是莫大一片的长芦苇,看不到哪里藏着人,也看不到底下哪里是水! “点火!” 话音才落下,芦苇荡就射出密密麻麻地箭支起来。 此战现在才开始! 芦苇荡很大一片就是水。 烧了芦苇,钟期的军队躲入水下游到无火处,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而且也因为到处都是水,钟期的军队时不时的弄出水力,很多芦苇都刚烧上就熄灭了。 芦苇很大一丛,埋伏也都集中在官道两方向不远,但是这次为了尽快突围,一波冲击官道,另外一波迅速重新烧出一条泥道来。 火光漫天,喊杀声在黑夜中也格外清晰。 姚静听到斥候的禀报开始加快行军。 没想到叛军的行军速度比她想象中的快。 远远看到火光,姚静一挥手,先锋顿时离开了姚静这只长队伍。 钟期的人到底太少,而且为了埋伏也颇为保守,见叛军重新烧出一条道,并且离他们埋伏所在有些远,立刻就有了退意。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一旦局势不妙,迅速撤离,不管是否能配合姚静到来的计划。 钟期对于这次埋伏本来是很有信心的,怎么也该拖延半个时辰,谁知道不过两刻钟,他们就支撑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反而平添伤亡,当即就挥手,士卒们迅速遁入水中,很快,就上来早就准备好的竹筏,让叛军追之不及地迅速走了。 崔友见钟期他们走了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还真怕钟期和他们死磕,他们不怕钟期那点人马,但是现在他们还是逃亡之中,时间是非常宝贵的。 “勿追,迅速前进离开此地。” 崔友按下想要追击,出一口从州城逃出来的恶气的众将们。 程卓连忙点点头,迅速下令军队秩序地离开这处地方。 就在这时,才离开中军的叛军听到芦苇荡又是喊杀一片,原来是姚静的先锋军到了。 现在正和后军厮杀。 崔友微微闭眼,真快,他连忙说道:“迅速走,后军留下五千断后。” 相当地果断。 程卓知道轻重,崔友刚说完,就被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执行。 张豹见中军和前军走远了,一点没有过来救援后军的意思,又被这五千后军拼了命的拖住,气得大骂一声,两锤将两叛军砸成了肉酱。 姚静到来的时候,张豹和这断后的后军还是战得如火如荼。 姚静微微皱眉,虽恨错失机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大军压过去,迅速解决了这断后的敌军后军。 “主公,是否还要继续追击?”卫云问道。 姚静吐出一口气,现在叛军只怕又奔出十里了,说道:“当然追。” “可是我等临时追击,军粮未带出来……” 现在追击了快一夜不曾休息,大家可都没什么气力! 姚静脑子被卫云这么一说,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回城。” 卫云点点头。 张豹瞪了卫云一眼,卫云无所谓,淡淡地看着他。 张豹说道:“主公,不妨让我带兵去追……军粮主公再慢慢押送过来……” 姚静冷静地说道:“不必,此次追击不能太久,我们需要回州城处理更重要的事!” 99|第109章 |Ψ 姚静和钟期一起回了州城,经过此次一战,赵信完全放弃了钟期,但是姚静没有放弃他。 虽说当初接到姚静的来信,让他不随赵信而撤,反而转向南城叛军势力范围躲避一二,当时他当然是非常犹豫的,因为他不信姚静能够短时间内重新攻回州城。 可是想起赵信对宁汇郡志在必得,再想起当初先生对姚静的评价,还有姚静给他的计划让他看到可能成功一二的曙光,这才随着姚静赌上一把。 如今看来,他赌赢了。 赢了的他无疑大松一口气,因为这代表宁汇郡还是他的,而且对他起了隔阂的赵信也成不了州牧。 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是钟期的心情复杂得紧。 先生说,姚静必胜! 看来,先生真的未曾打眼。 钟期远远望向中军,隐隐看见一身银甲的少女,她是新朝建立的关键人吗? *** 姚静回到州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姚静回了州城后,没做其他得事,就是重新归整州城,安抚百姓。 到了第四天,州城的百姓和未逃走的士族都安定下来,对于姚静代替州牧行使权力,留下的官吏和士族,无人敢说,甚至姚静吩咐下来的事,更是不敢有丝毫偷懒和疏忽,老老实实地完成。 做官做吏的,没有点眼色也做不得州城的官吏。 现在表面上安安静静,但是他们心中都清楚,这州城的天已经变了,以后也不会再姓赵。 看着姚静的大军,他们引以为傲的士族财权对此根本毫无作用。 此次规整州城,姚静竟然比当初规整石涧郡还要容易。 毕竟,现在州城的官吏百姓可是亲身经历着一切,而且姚静的数万大军的压迫,可不是当初数千所能比拟,加上前些日子,姚静高调来州城,后来又不给赵州牧的面子就撤了兵,让他们哪里还敢惹姚静不快! 人善被人欺,这句话,对于任何人都适用。 士族也是这样,有着绝对压制他们的力量,人再强势一下,这些士族都只能臣服。 而一旦让士族看到了紊弱的缺口或有可能控制的地方,他们就会当即下手,让人举步艰难,最后不得不向士族低头。 姚静已经很了解士族的德性了,所以在一开始就没给他们说不的机会。 *** 姚大山奏报,姚银书即时将吕达志交给了赵信,引起了叛军的疯狂攻打。 因为,吕达志不想被赵信威胁,竟然在赵信将他提出来威胁追击的叛军之际猛烈撞击了赵信亲卫的刀枪,当即殒命。 这无疑让踟蹰不定的叛军红了眼,起分追的副将更是打着复仇的口号疯狂地攻击赵信。 这时候,这双方都不知晓,州城其实已经落在了姚静手上。 得到这个消息,虽然是姚静一早谋划好的,但是赵信彻底兵败,如同丧家之犬地在叛军地毯式地搜铺下躲躲逃逃,还是让姚静心情不大好。 同样的,姚静座下诸多文武,心中高兴自己主公即将高升之余,对于姚静更加敬畏起来。 赵信,那可是钦州州牧啊,以前他们都需仰望都摸不到脚的钦州之主。 但是只不过和姚静起了隔阂,就落到如此下场…… 陈足道淡笑地看着在场得诸位,若是之前拜姚静为主公的时候是相信姚静会成就一番事业,但是今天,他已经确信。 这一场场布置,他提出的也只是一部分,剩下的可是姚静补充起来的。 赵信的结局,同样是她补充上去。 “州牧既遭叛军袭击,我等当救之。”听了姚银书传来赵信躲逃的信,姚静缓缓地对大伙说道。 全武惫、张怡等文武一齐拱手低头,说道:“谨听主公将令。” *** 赵信带了一万上下的兵马撤去宁汇,未到宁汇就被吕达志的骑兵追到。 吕达志的骑兵多加骚扰,让赵信一万多兵马不断出现死伤不算,还让他的行军速度无限制地减慢。 姚银书带着骑兵来援,让赵信大喜过望。 更让他惊喜的是,姚银书竟然擒住了吕达志,赵信想方设法地说服姚银书将吕达志交给他。 这姚银书是个年轻气盛得小子,赵信只略为一激,就让他将吕达志交给他看守,然后带着骑兵准备和追击的叛军骑兵来分个胜负。 随后,吕达志到手,天大的功劳砸在他手中,而后面的骑兵也没来追了,赵信简直高兴到了极点。 他这般高兴,还巴不得姚银书不要追上来,也所以也没注意姚银书和叛军骑兵小拼了一场,就消失在一路的战场上。 而叛军骑兵经过这一战,已然知晓主将被赵信带走了,当下自然全力追击。 被吕达志安排追击的中军和后军一共近三万大军也追敢上来,自然同样不计疲惫地连夜赶路追击。 赵信本就因为叛军骑兵没有追击松了气,因为自身兵马人困马乏,这赶路的速度自然就大幅度慢了下来。 叛军骑兵本准备拖住赵信,但是斥候偷偷打探到赵信如此情况,只得按捺下来等待大军到来,再一举破之。 毕竟,经过这么久的追击又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兵硬碰了一场,他就只剩下三千骑。 三千骑对于赵信还有近万兵马来说,反而不再具备优势。 骑兵校尉李言虽然心急吕达志安危,但是也只不能着急,否则打草惊蛇下,他不但没能救回吕达志,反而会折了自己。 这就导致叛军三万大军压境,并且死追赵信不放的时候,赵信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万大军会追着他不放。 后来,赵信带着不过八千残军终于进了有城墙和些许兵力的卓县,赵信只得死死守着县城喘息一二。 叛军的副将才出来劝降,还说出只要放回吕达志,就赦其不死。 赵信又怎会愿意投降,不仅仅是名声问题,而且他囚禁了吕达志这么久,可不相信他投降就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他根本不曾考虑投降。 又听到叛军终究因为他手中有吕达志而顾忌,他就恍如抓了救命稻草一样将他带上城楼威胁。 谁知道,吕达志竟然会撞到刀口上。 看着三万叛军彻底被激怒,赵信只能带着一小部分人马遁逃了。 后来叛军破了他留下六千人马在卓县的断后,他带着两千人马夜以继日地奔逃。 而叛军横扫诸多县镇,这些县镇的兵力都极少,就是有多的,也早在州府开战的时候被赵信调走了。 因为吕达志一死,诸多县镇就成了这些叛军的出气筒,若非刘赦曾再三嘱咐不可在钦州妄为,他们能干得出屠城一事。 一时之间,州府所在的奉新郡县镇不少百姓和小士族遭了殃。 赵信带着两千人马奔逃,目标还是很大,金莳苦劝赵信放弃,化整为零地前去宁汇,否则,还未逃到宁汇,就被叛军的骑兵追击到,届时只有死路一条。 赵信无奈之下又只得答应下来。 他撇开了两千人马,就带着几个亲卫和金莳等人隐藏身份前往宁汇。 就在叛军灭掉两千人马不见赵信后,他们身后终于传来了信息,州城被石涧姚静夺回的消息。 一时之间,留在奉新郡的两万五千的叛军蒙了。 他们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连连派出斥候,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证实了这件事,更令他们惊骇的是,姚静同样派出两万大军前来追击他们。 叛军中还是有决断之人,立刻决定全力赶去宁汇,一边杀了赵信为将军报仇,一边在石涧军没追上前据宁汇郡而守。 只有以后该怎么办? 那只能打长远战了。 他们相信,主公定然会再次出兵钦州,他们守着宁汇,也许有机会等待那一天反攻州府! *** “叛军已入宁汇郡和县。” 姚静听到姚银书传送来的这个消息,立刻召集诸将,下令说道:“立即连夜行军。” 诸将连忙尊令。 这些日子,他们追击叛军,可以说只是寻常行军,根本不像一开始所说那么急切地救援州牧。 不过,他们一切都听姚静的,这翻举动,在他们心中反而生出,这般做的姚静更有深意。 姚静想着昨天秘报,赵信抛弃了军队,倒是让他赢得了奔逃的时间。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从和县到宁汇郡郡城,也不过六天左右。 宁汇郡据钟期说,也不过布置区区六千人马,姚静必须在叛军没攻下郡城时赶到。 她可不想自己的大本营,面临着宁汇郡这个可能随时爆发的威胁。 姚静全力行军,是平常速度的五倍,到了第四天,距离叛军不过六十里。 姚静再次让速度放缓下来,因为这般疲惫行军,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既然不远了,就得修养战力,准备大战的准备。 “主公,叛军加快速度,可能明日就看到宁汇郡下,真不用追赶吗?” 姚静摇摇头,说道:“我们也会在其两天后赶到,区区两天时间……宁汇郡有能人,两天还是守得住的。钟太守,您说是吗?” 钟期有些哭笑点点头,却不说人,而是言其他:“得水泥之助,宁汇郡短时间难破。” 100|第109章 |Ψ 姚静带兵到了宁汇郡周边赵县的时候,叛军已经到了宁汇郡城之下,已经随时可以攻城。 叛军斥候显然也发现到了姚静的军队离他们越来越近。 叛军打听清楚宁汇郡只有六千人马守卫城池后,叛军此次的临时主将谢广发为了争取到生机,不过休整了一个时辰,就分兵每城门六千兵马攻向宁汇郡三城门。 围三缺一,虚留生路的道理,谢广发还是知道的。 宁汇郡和州城并不一样,州城是呈现长方形状,而宁汇郡却是圆形,也就是说,州城的东西南北,人要想进入相反的方向,比如从东城赶去西城,就必须穿插州城才能到达。 而宁汇郡不一样,因为宁汇郡郡城本就是形成一个圆形,这样一来,宁汇郡的外面官道也有一个大圆。 这导致宁汇郡四座城门只是从外面的官道,在任何一个方向,就可以随意从宁汇郡任何一个城门进出,有的只是距离长远而已。 当初宁汇郡之所以建成如今模样,是为了应对幽州局势。 幽州是连连北战之地,因为他们直接面临着匈奴,匈奴每到冬天,最小也会出现一个小部族劫掠幽州边城。 而最大,匈奴倾巢而出打了半个幽州也是有的。 这样连绵战地,又非种植粮草的好地方,这样一来,宁汇郡这四通八达之地,就显得极其有用了。 宁汇郡一边可以从钦州州府调兵调粮,也可路过石涧郡,从延州调兵调粮。 当然,更多的是从州府,因为州府道路通达,而且钦州那方向靠着冀州,冀州之后是中州,那里的资源更加丰富。 建立宁汇郡城的时候,也许没有考虑到宁汇郡也会面临战争,最多也就作为一个中转站。 因为宁汇郡周围,都是非常高险的关口,州府、幽州和钦州之间也有一个青龙关,都是巨大的要塞易守难攻。 也许他们也考虑过,不过想当然,州府和青龙关,都被攻破,区区宁汇郡,再如何建造也不会比州府和青龙关要强,所以,这导致宁汇郡的郡城变成如此模样。 四通八达,但是城墙只能算一般。 宁汇郡兵力六千,要守住四方城门,无疑要把兵力分散。 这样算下来,这郡城东南西北的每一座城门的守卫都不足两千。 谢广发手下还有两万多兵马,分散开来攻略城池,说是有很大的胜算也没错的。 兵力上的优势是如此,但是一场攻防城池之战,可不仅仅兵力足够就可以的。 而且,就兵力而言,谢广发和众多的叛军还是估算错误。 早在姚静出兵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叛军也许狗急跳墙之下会猛攻宁汇郡,所以,姚静早早下令,飞鸽传书给石涧郡的严奎安准备增援宁汇郡。 加上宁汇郡早有安排,又有智者坐镇,区区两万兵马,想在数日之内攻破城池,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叛军非常有信心地攻向宁汇郡,但是在攻城的途中,发现城墙上只有一两千兵力的守军,竟然发出有五六千的战力后,可想而知,他们会遭受多大的打击。 一具具尸首倒在了城墙之下。 而城墙呢,比他们以前攻过的城墙还有坚固,他们发现要打出一点碎石片都很困难。 这就是水泥城墙的厉害之处。 可是他们不知道,只是奇怪郡城的城墙为何如此牢固。 看见叛军损失惨重的模样,更让宁汇郡的守军信心大增。 郡城中的郡尉一点没有叛军来攻时的焦躁和不安,战斗打响后,这位郡尉还有心情请一位老先生喝茶,而后石涧郡派来的使者,想要为宁汇郡增加兵力守城,这位郡尉也非常婉约地拒绝了。 这位郡尉曾对石涧郡的使者,说道:“吾之太守,早有准备应对叛军攻击,叛军不过区区两万之众,郡城六千兵力足以护之。” 说的相当有信心,而叛军猛攻一日宁汇郡城之后,也证明了他的话并非大话。 承受三道城门被叛军猛烈的攻击,最后叛军损失了数千人马,而城门没有被丝毫打开的痕迹。 第一场攻城战已经用了谢广发,最猛烈的兵力,确认宁汇郡在这般猛烈的攻击下还稳如泰山,谢广发也不免着急起来,毕竟,他们若是不能攻破宁汇郡,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是一个死。 这可如何是好? 他召集诸位将军商讨军情,相比于还没有攻过宁汇郡之前的斗志昂扬,诸位将军都显得,颓然而惊惶。 其实,自从吕达志被抓到以后,颓然而惊惶就已经存在于他们的心中,只不过他们都压抑了下来,以以救人和报仇而激发自己的战力。 如今,因为找不到赵信,没人报仇成功,然后再发现他们在逃生,过程中,也遭遇了毁天灭地的打击,转转心情之下,可不仅仅是士气低落了。 系广发知道不能如此,否则他们会遭受到更大的劫难。 “为今之计只有联合兵力猛攻一程,其他,两座城门,只做佯攻即可。” 还有比谢广发更快清醒的,这是校尉宁肃,河边县人,曾是高祖士族宁氏之后,不过经过百年,不仅仅他这旁支宁氏成了庶民,就是嫡支宁氏也早就灭绝了。 宁家虽然成为庶族,可还是从文的,他们这一家子百年内也总能出一两个县令。 宁肃是宁家这一家的幼子,冀州为刘赦所控制,刘赦虽说造反,但是他身份尊贵(既是士族又是前朝汉室之后),又有大才,礼贤下士,加上自家处于刘赦控制下,看到不听话的大士族下场,他们当然顺其自然地效忠了刘赦。 宁家一家子,多是文士,只有宁肃一人投了军。 而且表现不错,随着吕达志出了几场战役都立下不少的功劳,已经由屯长升为有着三千人马的校尉。 宁肃的武力并不强大,毕竟他以前也只是念书的,所谓的习武也不过是练练文士剑之类。 不过,进了军中,他对武艺上了心,天天苦练,虽然还是成不了什么高手,但是也至少不是那个只能对付两三个普通人那样的剑法了。 之所以能升得这么快,还是宁肃颇有谋略,知变通之故。 战局是瞬间万变的,宁肃可以在听从命令的同时,迅速变通取得战机,这无疑可以改变一场战局的胜利。 到了如今这局势,他主动发言说道。 谢广发连忙点点头,说道:“确实该如此,只是光看这四座城门,攻哪一作比较顺利?” 宁肃叹道:“宁汇郡城早有准备,任何一座城门都是极其难以攻克的。” 谢广发也皱起了眉头, 宁肃继续说道:“虽然困难,但是如果我们有办法,隐瞒住我军只攻一座城门的消息,郡城兵力分散而我军兵力集合,城门即使再难攻克,凭着我军全力攻击,也能够成功突破只有两千兵力的城门。” 谢广发连忙拍了拍手,说道:“确实如此!” 但是这问题是有关键的。 谢广发紧盯着宁肃问道:“宁校尉可有妙计,隐瞒住我军攻郡城的具体兵力?” 宁肃想了想,说道:“宁汇郡郡城高能望远,我军分派兵力,有任何的异动他们都能够即时知晓,所以想要瞒住他们是很困难的。” 谢广发敲打着桌子。 这就是关键。 “是不是该另选州城看不到的地方驻扎?” 谢广发还没有提出这个建议也就已经有其他的将领提出来。 然而,宁肃立刻否定了,他说道:“若想不被州城看到,这必须绕过大山,但是,宁汇郡周围,数十里,都是空旷的平原,想要找到树林或大山遮掩,就必须在33里外的小山林,不过,那时候我军离得追击过来的州府军队也不远了。或许我们我们撤到那个地方,很可能就会遭遇到州府派来的先锋军,到时候真的是错失良机,比现在处境更加具备威胁。” “那可如何是好呢?” 宁肃突然感叹了一句:“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快黑了!” 谢广发,立刻理会起来。 “宁校尉你的意思是,不点火把在黑夜中通行?” 宁肃摇了摇头,说道:“在黑夜中行动,的确可以减少发现我们我们的几率,但是不能让郡城肯定我们,分散了兵力,这样一来,反而达不到我们的目标。” 谢广发笃定宁肃有办法,他连忙问道:“那你有何办法?” 宁肃说道:“或以马代人,或命人举起火把,只需一千人马,他们举起至少五只火把,然后拉长队伍慢慢行动,这就可以造成我军派出了,五六千人马的假象…… 谢广发等人听完,眼睛都不由得一亮。 宁肃继续说道:“为了避免,宁汇郡守城的人及时反应过来,我们必须在行动之时连夜攻城,否则时间长了,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谢广发连连点头,他急切的说道:“就今晚如何?” 宁肃摇了摇头,说道:“我军刚刚一场大战还未休息,今晚出战连续初战,士卒们有可能力不从心。” 此话,赢得诸多在场的将领点点头。 对于宁肃这个年轻人想出这样一个妙计看得顺眼多了。 101|第109章 |Ψ 谢广发明白这个理。 不过他还是皱起了眉头说道:“州府的军队若是速度如常,当后日就到,可若是加快行军,只怕明日就到了。” 明日就到,他们哪里还有时间攻城? 他们到了宁汇郡,已经开始发动攻城,理所当然地,得到消息的州府军队定然会加快行军。 所以,谢广发觉得姚静的军队会在明日赶来。 就是一个完全将姚静看透的,也得做好姚静明日到来的准备,毕竟是生死存亡之际。 宁肃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他说道:“不管如何,我军还是要多多休憩,否则精气神不济,难免会出现意外。” 军营主帐中迅速沉默下来。 宁肃说道:“这样吧,就在在明日凌晨三更时分,正是人困之际,我军也休息了四个时辰再出动,可以一举而破之!” 宁肃说完,谢广发当即大赞。 他连忙说道:“若是此次功成,我定当为宁校尉向主公请功。” 宁肃连忙谢过。 只是心里头却更加忧虑,请功? 他是不想了,此次能够保住性命回到冀州也算不错了。 当然这话他只会隐瞒在心里,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谢广发一锤定音之下,接下来就是围绕这个机会做具体准备了。 宁肃被安排带兵去东城混淆视听,有命另外一个姓陈的校尉去南城。 而谢广发带着两万人马就攻离他们军营最近的西城。 同样放出北城门的生机,让守军有生路可逃而不至于拼死守城。 东西相对的方向很远,就是守城的守卫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也能缓解援救西城的兵力。 议定过后,诸将都退了下去。 宁肃撇开了亲卫,看看还未天黑的天空。 是否今日是他人生中最后的夕阳呢? 想想家族还在为刘赦出力,如今,现在连钦州之战都失败了,刘赦真的是天子吗? 宁肃在这时候的杂念反而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候,有人唱起了冀州那边的歌曲。 他人从这歌曲感觉到心情越来越低落,而且格外思念家乡,但是宁肃反而从感伤中醒来。 他拔出剑来,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喊道:“不许唱!” 唱歌的士族被吓住了,自是立刻停了嘴。 “谁开始唱的?”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事情,一个人唱了,在这样悲哀的局势里,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共鸣,这样一起唱就显得格外顺其自然了。 “不许再唱,违令者,立斩不赦!” “是……是,校尉。” 宁肃剑没有收回去,而是开始巡查起军营来,一旦发现有唱歌的,立刻就去阻止,甚至遇见悲伤有异议者,他一剑就斩下去。 幸好此次还只是蔓延极小的一部分,若是一个忽视,等到全军营都这等气氛……宁肃想着后果,后背更生出一抹冷汗。 宁肃收起剑回了帐营,他没发现,寻常的伙夫营有人露出失望之色。 他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还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就被弹压了下去。 别的校尉听了反而和那些士卒一块感伤,还让他以为此计成功了。 真是辜负了郡尉的一场算计。 这个叛军军营并没有担当一面的良将,却也有人才识破他得伎俩。 “叛军军营没有出现异动。” 城楼上的郡尉雷玉义听到禀报后,然后进了一间小屋内,然后对着小屋子里对前面的老人自罚三杯。 “叛军虽无担当一面的良将,但是为人处世,最忌讳就是看轻敌人!” 这个老人对雷玉义教导了一番。 雷玉义受教。 这位可是主公都需要尊敬的老先生。 “今晚必有异动,你们须得小心再小心。”说完,这位老人重重的咳嗽起来。 脸色也不复钟期离开之日那么康健。 老人说得不错,他得命的确不多了,表面上看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只要一场小病就能要了他得命。 而前些日子,他得了风寒之症。 风寒得的重了,健壮的年轻人都会要命,更别说这样一个寿命将近的老人。 老人唇间干燥。 这事情他是瞒着钟期的。 加上此次叛军来袭,他不得不起来帮助雷玉义守卫郡城。 郡城里面不关有钟家的家业,他也是知道,如果这宁汇郡让叛军得了,会让钟期,会让姚静大费时间和兵力。 “赵信找到了吗?” 雷玉义摇了摇头。 赵信早就到了宁汇郡,但是很早的时候,老先生就偷偷派他找他,并且嘱咐他找到后不得喧嚷,而是将人杀了。 当时他就心惊肉跳。 不过,他是钟期一手提拔出来的,也自诩钟家家臣,他自是从命。 只是没想到,赵信也颇为小心,也更为机智,他派出的人是官军,反而被赵信用忠义诓骗了,让赵信逃掉。 这导致赵信知道这宁汇郡有人要他命,现在是丝毫不敢露出消息。 雷玉义显得有些踟蹰,说道:“都是我思虑不周!” 这位老先生反而笑了。 说道:“玉义啊,你忠于大齐是好的,但是如果大齐没了,你就不要被忠义糊住了脸。” 雷玉义大惊失色,看了老先生一眼,他平时因为生病没什么生气的眼中格外黑沉,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聪明,因为根本没隐瞒住他。 是的,雷玉义是故意派什么都不懂得官军去的。 就是为了忠于大齐不愿杀州牧,但是又不想违背对他赏识又有恩德的钟家。 所以,他弄了副画像,说赵信是贼寇,让官军捉杀之。 就是认为这么光明正大,好让赵信脱身。 随后,他又惊骇地看着老先生,他刚才听到什么? 大齐没了? 怎么可能? 州府不是夺回来了吗? 冀州刘赦也不过是据一州造反小人,如何能和整个大齐对抗? 刘赦此寮,早晚是败亡之局。 老先生声音显得紊弱许多,说道:“这样也好,杀不杀都无所谓,我之用意,不过是让赵信不得表明身份来我宁汇郡做主而已,哪怕是名分上的,也不能允许。” 雷玉义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又提起心来。 老先生继续说道:“日后别私自做主了,知道了吗?” 雷玉义心思复杂万分。 老先生可不管,他其实就是故意的,他也不想杀赵信的,毕竟赵信是州牧,杀了虽说帮助钟期要跟随的姚静,但是人心复杂,谁知道,姚静会不会因为他们郡城杀了赵信对他们表面上虽看重,其实心中忌惮有加呢? 毕竟赵信是州牧,他们杀之事根本的以下犯上之举,容易给人一种,今日他们因为姚静占绝对优势杀了赵州牧,那时候是不是姚静失势,他们为了投靠另外的强者而杀了姚静呢? 老先生可不能让钟期在姚静心中形成这样一个观念,所以,他才将雷玉义派了出去。 这样一来,赵信知晓郡城对他的敌意,他不愿自投罗网不再来郡城,又不用取他性命引起姚静的不喜,简直一举两得。 他之所以今天提起,不过是敲打雷玉义罢了。 “我要休息了,你好好想想吧!” 雷玉义连忙起身,恭敬地对老先生行了一礼匆忙退了下去。 雷玉义的心情是极其混乱的。 *** 入夜,叛军军营从高处看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雷玉义还是不会丝毫放下心来的。 因为老先生说过,叛军的异动不在上半夜。 到了下半夜,两更左右,叛军军营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火光上观察,又分出约莫一万的兵马向其他城门赶去。 当下,连忙就去禀报给了雷玉义。 雷玉义当然亲自前来观察,也确定了后,就传了军令,守城兵力不需要异动。 同时,也下令让四城随时做好战争的准备。 因为白天一场大战,他们信心充足,充沛的攻城物资,让他们连伤亡都变得极少。 很快就到了三更,军营离得最近的西城的叛军终于动了。 没有火把,是黑夜中行军,若不仔细看只怕到了四里才能察觉。 郡城的确没看到,不过这也没必要了,因为他们做好了随时战争的准备。 而且,到了四里左右可以看到,这四里的距离足够他们反映过来了。 不过这次有些不同,在四里的时候,他们发现,叛军的人马似乎多得超出他们的预料? 102|第109章 |Ψ 观察叛军的哨手从城楼最高处的瞭望处下来。 “叛军……至少也有一万五千左右。” 这个消息被传给守城校尉,守城校尉倒吸一口气,他很快反应过来。 “中计了!” “快速去三门打探消息,调出可调之兵!” 然而,最近的北城离此地也有十里左右,而叛军不过四里。 不到两千人马,抵挡近两万叛军的誓死攻城,这可是明晃晃的差距。 “给本校尉撑住,撑住两刻钟,就两刻钟!” 守城校尉只得这般鼓舞大家。 同时,很快就派人去请雷玉义。 雷玉义其实就在这西城军营,听到士卒一些吸气和议论的声音,他就已经出了军帐。 急切跑上城楼,看到黑压压一片叛军,随着距离的越近露出的声响越大,雷玉义的心挺沉的。 此城的守城校尉是很有眼光的战将,这时候已经开始去其他城门调兵了。 雷玉义想了片刻,对着身边的亲卫嘱咐几句,亲卫面带犹豫,可是得坚决服从雷玉义的命令。 雷玉义让亲卫带着人马随时准备带着钟家的人和老先生准备离开。 说到底,雷玉义也在担忧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老先生说得对,他大意并小视了叛军。 *** 外面的兵祸,让郡城的百姓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和恐慌之中,然而再如何紧张和恐慌,他们都还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这一晚上,宁汇郡的百姓们都没有入睡,他们都是宁汇郡的一分子,叛军攻城,他们为了守卫自己的家乡,是绝对不愿意退后半步的。 也就是因为宁汇郡官民一心,这才造就区区六千人马就可以抵挡住叛军的两万大军。 官民一心不是每一个城市都能够做到的,一个郡的太守,是造就这个局面的重要原因。 一郡的太守若是政治清明爱民如子,就会受到百姓的爱戴和拥护。 很明显,钟期就是一个政治清明爱民如子的太守,否则,此次阻挡叛军的攻城战,郡城的百姓也不会这般拼死帮着守城。 两万大军拼死攻击,果然声势巨大,叛军们个个悍不畏死的猛扑城墙,因为他们清楚,只有今天攻下了郡城,他们才有活路。 这也算是背水一战了。 不过一刻钟,就已经有十队人马上了郡城,而且跟在这些队伍的后面,更有着密密麻麻的队伍。 城墙上的官军杀得手都软了,然而还是有数不清的叛军攻上城来。 他们杀啊杀,他们也记不得杀了不少人,手脚极其麻木地挥动兵刃,搬着一切能对敌人造成伤害的物资。 等到感觉到没什么力气之后,胸口一痛,他们这辈子就再也看不见火光了。 雷玉义身先士卒,他的身上已经被叛军砍了一刀,仍然不当一回事的,带着他的官军拼死守城, 西城的官兵们,差不多都为叛军所杀,分派在这一边的百姓们捡起兵刃冲上城墙,代替官军的位置杀敌守城。 在这个深夜里,血色已经能够反衬出亮光了。。。。 很多年后,宁汇郡的百姓们都还记得这一晚,因为,这一晚的大战,是这个乱世,他们经历的最残酷的一战。 西城城门的守卫官军,活下来的竟然只有九个人,而帮助官军守城的近万青壮百姓,只剩下两千。 护城河和城墙都被染红了。 城门虽然还没有被撞开,但是有了两曲人马打上了城墙,城墙上叛军的数目已经超出了城墙上的官军,由此可以想象,西城被破,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虽进行这般糟糕的局势,西城的百姓和官军还是都坚持到最后一刻。 就在叛军三曲人马要攻下城打开城门时,大道上终于出现援兵的喊叫声。 援兵来了。 西城的官军和百姓顿时恢复了生气,原本觉得自己再无力挥动兵刃,他们觉得又能挥起来杀敌。 来的援兵只有两千,这西城再次陷入了血战之中。 叛军心惊宁汇郡难啃,但是宁汇郡又何处不惊骇叛军的决心和战力呢? “杀。” “守住,堵住!” 雷玉义大声喊叫。 而城下的叛军主将谢广发也在大喊:“冲上城楼赏百金!” 喊了几句后,竟然急切地带兵亲自冲了过去。 战况之烈,完全让大伙都丧失了理智,眼中都只有杀敌! 又撑过了半刻钟,南北城门的兵力已经全部集结过来了,不过,叛军也非好惹的,这些功夫,他们又杀了一批官军,使得城墙上的兵力还是相当。 就在这时,官军突然大喊。 “二十里外有火光,约莫五千!” 五千? 谢广发心道不好,他们哪里还有五千兵马,而且还在二十里外? 定是姚静的先锋军。 当下,他更加焦急了,大喊:“杀入城门,赏千金!” 又是猛烈无比的攻击。 雷玉义大喜过望,叛军如此动静,可不就昭示着,来的不是他们的同伙,既然不是他们的同伙,那肯定就是他们的军队。 “援兵很快到来,给本郡尉坚守住。” 二十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东城的兵马过来了,城外的援兵还在实力外。 这时候,叛军有人打下的城楼,准备染指城门将其打开,然而城下雷玉义岂会不着重防护,下来的叛军反而很轻而易举地丧了命。 来得这么快得无疑是先锋军。 城楼能扫见平原大股行军,在平云行军的张豹和先锋军是丝毫不知道城墙上的动静的。 不过每军行进,需要派出斥候查探,张豹的斥候也很快带来重要消息。 叛军军营只余数百,现在正倾巢而出猛攻西城。 张豹闻言立刻下令急速行军。 倾巢而出地猛攻,显然是叛军孤注一掷了,宁汇郡也就那么一点兵马,他可不放心。 *** 天还未亮,看着城门始终没有被上了城的士卒打开,宁肃的心无限沉落下来。 他清楚得很,现在没打下,相信姚静的军队一到,更加没有可能了。 怎么办?怎么办? 谢广发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因为攻上城的士卒没有打开城门,竟然带着军队亲自攻上城去。 而里面的守军因为没有如计划一般在两刻钟攻破城门,现在四城兵马都汇集在里面守卫,而且听说,还有一两万的青壮同样悍不畏死地阻拦他们。 如果给他们足够长得时间,官军被他们杀了一大办,他们一定能攻破宁汇郡的,可是……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先锋军来了,大军还会远吗? 上面传来消息,姚静的先锋军就在二十里开外,他心里非常冷,因为这个距离代表着,他们根本攻不破城门,而先锋军就到了。 就这么放弃? 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放弃,他只能带着军队在钦州境内做流寇了。 他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地面有了些许震动,来得真快! 宁肃看向谢广发,他已经登上了城墙,这城墙下面还有一万人马左右。 如果……如果他是主将就好了,既然时间晚了,那么他宁愿放弃攻城,带着这一万冲杀姚静的先锋军,这样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是……他区区校尉,能调动的也就自己麾下兵马,然而在攻城阶段,他叫不回攻城的士卒们。 “杀!”张豹举起大锤,大吼出声。 虎豹军有这样一位将军,从来都是气势恢宏,并且格外好战。 张豹骑着马挥动双锤一马当先地冲入攻城的叛军中,瞬间就收割了好几条人命。 虎豹军也是一队队有秩序,又非常勇猛地冲进去。 城墙上喊杀满天,下面喊杀更加大。 叛军这么久没攻下城池,反而让守卫城池的援兵都到了,在士气上经过这么久已经完全颓落下来,现在张豹一来,更是给颓落的叛军士气又再次重重一击。 因为主将上了城楼,似乎还冲到城下去了,城外的叛军们没个指挥,一时间都在继续攻城,然后被动地承受张豹和虎豹军的攻击。 等到有校尉反应过来,宁肃集合两个校尉指挥他们各自的部下立刻聚集应对张豹,其余的人马继续攻城。 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里面陷入苦战的雷玉义大喜过望,援兵到了,就在城外攻打叛军的消息,瞬时间让他们精神大振。 苦战的他们,竟然能够反攻起来。 与之相反的谢广发就大惊失色了,然而,他再怎么惊惧,这时候,他已经陷入内城下的战斗,回不去城外指挥应对。 城内城外喊杀一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慢慢停下来。 原来,张豹带着虎豹军冲破三个校尉的防线,几乎以屠杀的姿态收购他们的士卒性命后,叛军已经出现了逃跑的举动。 这样的情况,宁肃苦笑连连,这还有什么神算,真是一败涂地啊! “宁校尉,我们降吧!”说话的是和宁肃在一起的校尉葛远。 宁肃盯紧了他,葛远吐了一口血水,格外可怖,他说道:“老子投刘赦,当初也不过是想出人投地,谁知道他会造反!” 103|第109章 |Ψ “宁校尉,我们降吧!”说话的是和宁肃在一起的校尉葛远。 宁肃盯紧了他,葛远吐了一口血水,格外可怖,他说道:“老子投刘赦,当初也不过是想出人投地,谁知道他会造反!” 宁肃倒吸一口气,没想到平日里很是拥护主公的校尉竟然这般心存不满! 他冷道:“你想过投降的后果吗?” 葛远抹去脸色的血和黑污渍,双目圆瞪。 “他日定为夫人儿女报仇!” 宁肃心中有了数,显然葛远是准备抛弃冀州城内的家眷了。 “宁校尉,我知道你早就不想跟着刘赦,这次随我降了吧!” 是的,宁肃进入刘赦军中,并非他得选择,而是身处冀州家族的选择。 葛远和他一块进入军中,有次听到他和他在冀州做文官的兄长吵架,便知道了他的心意。 但是葛远却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因为他自己也有其他想法,如果刘赦功成,他自然做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如果刘赦的前路模糊了,有道是人往高处走,他自持勇武有将才,现在天下到处征兵,何谈无用武之地? 葛远现在并不想离开刘赦的,所以这被逼到宁汇郡了,他还是积极备战着。 但是如今到了死路,想着姚静的厉害,钦州和冀州相邻,他觉得刘赦就算能败姚静夺得钦州,但是他觉得应该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葛远不是蠢人,钦州兵败可不止是钦州的事情,钦州他们败了,会给中州的刘赦造成莫大的压力,听闻各州郡应诏进中州讨刘赦,钦州大胜的消息出来,中州定然士气大振,加上各地应诏的兵马前来,就以刘赦十来万的军队,只怕会撤兵回来。 而一旦撤了,钦州没有到手,大齐这个灾年过去,定然很快反应过来,加上钦州反攻,冀州很可能面临两面夹击的境地,到时候刘赦的前路就难成事了。 刘赦既然难成事,葛远岂会甘心放弃自己的性命效忠于刘赦。 此次攻城失败,就算能保住性命,也只能在这钦州州城和宁汇郡之间四处躲藏,随时都有被抓住的一天,这样的日子,葛远不想过。 钦州姚静是个爱才之人,听说有才华有实力的人才,都被姚静非常重用。 而且姚静和刘赦,因为出身的特殊问题,并不像其他官员一样重用士族,更不会看清他们这等草莽。 现在的他虽然生出了投靠之心,但是若只是他一人投降,难免就会显得背叛主公,如果人多了的话,可以,就不起眼了,还会被称作为弃暗投明。 葛远想了很久,还是宁肃更适合和他一起的,因为宁肃和他一样具备不错能力,在官军中日后也有个助力。 加上宁肃对刘赦,并非完全忠心,可以说他有信心说动他一些。 至于自己投降的消息日后被传到冀州,他冀州的家眷,必然会成为刘赦杀一敬百的棋子,他的确很难过,但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至于子女,他年轻力壮,再生几个也没有问题。 宁肃听到葛远的话,不着痕迹的远离了他,说道:“你走吧,我定然死战站到底。” 说完也不等葛远在说什么就离开了,而是更加勇猛地前去杀敌。 葛远脸色阴沉,有些想不明白宁肃的想法。 随后看见局势越来越严重,他转而去寻其他在城楼下的校尉。 但是葛远这时候若反过身来去看宁肃,就会发现,宁肃杀敌的时候比之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宁肃最后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认命的,继续投入了战场之中。 因为葛远有了异心,到了这时候战场上更无胜算,葛远带着曹申、刘珲等人在血战场上突然反水,引起他们的军队大乱。 随后他们传出投降者免罪,看到葛远曹申等几位上官都降了,丢下兵刃的一时间多了起来。 这翻场面昭示这这场战争到了尾声。 宁肃被一个队率带着几个士卒打落了兵刃,胸口上也挨了一刀。 意识迷糊前,他隐约听到:“这叛军校尉有几分本事,带下去别弄死了。” *** 宁汇郡一战持续了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天已经大亮了。 谢广发死在乱刀之下,两万叛军,只有一两千溃兵四散逃走了,死伤超过八千,俘虏近万。 这一场打得厉害,但是战果确实大胜了。 宁汇郡郡尉雷玉义知道最后胜利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当然不敢丝毫摆架子,哪怕他得位子比张豹这个校尉要来得高。 张豹对于取得大胜也很高兴,可是得知他的虎豹军的兄弟们也死伤一半,顿时充满了心疼。 对于雷玉义的寒暄,他敷衍几句就没什么心情的走了。 张豹为人向来如此。 好在雷玉义不是讲究脸面的文士,见张豹如此匆忙离开,也没多记在心里。 “郡尉,那些俘虏怎么处置?” 雷玉义转过头,来问他的校尉陶丰一脸期待,雷玉义当即就看了出来。 此战过后,陶丰手下的兵力可是差不多都没了,他想,整个郡城没几个人手下有人了,这俘虏,应该是他们的吧! 这可是近万人,而且都是可战之兵,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别动歪心思,这事……还是等……”刚想说姚静,随后说道:“等太守回来再做决定。” 张豹的先锋军到了,想来太守应该也跟着姚静快到了。 陶丰有些失望,因为郡尉的语气告诉他,这些俘虏他们想要是很有难度的。 这时候,郡守府的亲卫立即过来对雷玉义耳语几句,雷玉义大惊失色,嘱咐陶丰几句处理战后事宜,就急匆匆地走了。 “郡尉你让我们带着先生和诸位主母公子和女公子前去石涧,可老先生不愿走,我得就只得照着郡尉的办法强行将老先生带走,谁知道半路醒来的老先生气急攻心,我只能带着老先生回来,等到得知州府援兵来了,老先生大笑三声后,就倒下来,到现在都没醒来。” 在战中,这位亲卫不敢打扰雷玉义,但是战后就必须禀报了。 “请了大夫没有?” “请了,可是……” 雷玉义心中一冷,说道:“可是什么?” “大夫说老先生折腾太过,已经灯尽油枯了。” 雷玉义的速度加快几分,心中格外的慌。 *** 战后第二日,姚静的中军和后军才到达宁汇郡。 宁汇郡一时之间热闹不凡。 百姓们从昨日收敛家人和城中士卒的悲伤气氛中清醒过来,一个个走出家里围着大官道,就是为了瞧瞧姚静和她的大军。 并非真的走出了悲伤,而是姚静带着大军过来,能够让他们安心了,他们这里不会再出现这么艰难的守城之战。 加上姚静的名声随着时间的久远越来越盛,并且还是姚静的先锋军救了宁汇郡,宁汇郡的百姓自是会大加欢迎。 姚静从城墙和护城河走过,战时的痕迹还留有许多,虽然听到了战报,但是亲眼所见这些痕迹,她知道昨天发生的大战有多大。 昨日张豹带着不过数千人马过来,能取得大胜实在是幸运中的幸运。 一路直接入郡守府。 钟期提前接到了急信,连夜带着数百亲兵赶路回了郡城。 这会儿姚静到了,还不见他的人,不免有些奇怪。 她下了马,早有钟期的夫人李氏和郡尉雷玉义、主簿王掞亲自在门口迎接。 姚静什么也没说,带着亲兵进入郡守府。并不觉得钟期没有亲自出来,是不给她面子,反而觉得钟期是真的出了事。 进了府后,看见府中的下人竟然开始准备白事的东西,她心中做好准备还是忍不住一惊。 难道昨日一战,钟期的亲人也去的? 钟期的夫人李氏抹了抹泪,说道:“还请姚太守见谅,郎君恩师快到日子了,现在在听恩师临前教导,这才让妾身和雷郡尉于门口迎接。” 姚静连忙说道:“无妨,恩师为重。” 李氏眼中也带着些许伤感,看来,这位钟期的恩师是很得钟家上下的敬重和关心。 李氏邀请姚静前去正厅稍歇。 就在这时,钟期匆忙过来了,头发有些凌乱,面容很不雅,他给姚静一拜,说道:“姚太守,吾之先生邀太守一唔,不知太守你可愿单独前往?” 姚静看着钟期,她发现,他得一身衣物还是昨日在军中的外衫,只是将甲胄脱了而已。 这样的行为,在极其讲究的士族来说,无疑是非常失礼的。 他变成这样,那就是真的焦急,焦急连衣物礼节都不想做了。 姚静的亲兵姚冶挺担忧这钟期有什么阴谋,毕竟钟期的话是请姚静单独去见那所谓的恩师,谁知道是去哪里,万一有危险呢?或者钟期想除掉主公? 毕竟,钟期一开始是赵信的人,而如今的局势,主公已经将赵信逼走了,难保他不会联合旧属除掉主公! 他才上前半步,姚静摆了摆手,笑对钟期说道:“还请钟太守带路。” 钟期当然将姚冶的动作看在眼里,他当然不气姚冶,毕竟这真的比较可疑,只是对于姚静的答应,心中多增添了叹服而已。 104|第103章 |£ 这是一个很偏僻的院子,草木假山甚多,但是却打理得非常的整齐。 转过小路,那是一片竹林,竹林里面,除了青石瓦的屋舍,还有一片青色的竹林小屋。 这里环境很清幽没有什么人? 钟期在前面引路,脸上还是带着很严重的愁绪和感怀,不见任何紧张,这无疑昭示着他并没有阴谋算计的心思,否则她绝对不会这般平静。 终于到了地方,就是青石网的房屋里,从外面往里看里面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那里伺候着,光线很暗,看得出这位老先生,并不喜欢光明,更不喜欢热闹。 原本有病人在屋里,门窗是被关着是不是因为姚静要过来,门窗已经被打开。 钟期,停下脚步对姚静说道:“就在这里了。” 姚静点了点头,然后在钟期的恳请下,进入了屋内。 屋里很大的药味,床上的人没有什么动静,旁边伺候的少年只是在为床上的人似乎在擦拭着什么。 他听到姚静走进来的声音,他连忙站起来,对姚静作揖行了一礼。 而床上的人因为他停止了动作,也反映了过来,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姚静也看清楚了这位老先生的样子,据钟期说这位老先生已经八十,可是可是他垂死之际看起来也比一些古稀老人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你便是贵县姚静?” 老先生的声音很小,因为他整个人如此模样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 不过姚静耳聪目明,还是听清楚了。 姚静微微点头,心中却闪过疑问。 因为姚静取得现在这个成绩,若是不曾见过她的外郡人,都会称呼她为石涧姚静,再不济,称呼成县姚静也有说法。 可是这位老先生偏偏这般说了贵县!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位老先生,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姚静,而且还是姚静未成为成县县尉前就知道,甚至可能还很关注。 是白虎寨一战?亦或是她被所谓的‘仙长’收为徒弟一事? 这是碰巧遇上了?还是其他? 姚静心中立刻想起了几个能让自己被人记住的事情,不过她想了很多还是无法确认是哪一件事情。 老先生慢慢伸出手,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旁边的少年忙上前替他将手抬上来。 他指了指一个地方,这少年会意,重新放下了他得手,然后去他所指的地方取东西。 老先生见了,脸上显现出一些笑容,声音还是极其弱小。 “老朽玄宁。” 姚静微微点头,可翻过自己和原来姚静的记忆,并不觉得他认识她! 老先生接下来解释说道:“老朽有一个……同门师兄玄生,三十……多年前,他曾去过贵县乡里一段时间,在那里……他曾为一位农妇测出一个极贵……命格,后来师兄回到山上……就……就去世了。” 老先生的话很小,而且断断续续,不过姚静还是听懂了,并且心中异常地震惊。 他现在这般说……姚静想起大母常常自诩自个是王侯太夫人的贵命,那么他口中所说的那妇人……莫不就是大母? 老先生都到这个阶段了,也没准备打收着藏着。 姚静不说话,目沉如许。 如果熟悉的人仔细盯着她的话,就发现她的握在腰间的剑的手指在摩擦着。 这样的举动,说明姚静心中很不平静。 这时候,年轻的少年已经从对面最下方的书柜中打开了地面,出现一口比较大的心思,他从中拿出几份册子。 老先生没看他,而是说道:“师兄来不及任何交代就……”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见了气喘。 姚静扫过那些册子几眼就收回了目光,然而这少年拿过来后后,老先生说道:“此乃吾门典籍精要,希望可以对你有所帮助。” 姚静若有所思。 “玄翁有何嘱咐?”她低声说道,无悲无喜。 玄宁老先生浑浊的眼睛似乎有些清明,他道:“无。” 姚静转头去看那少年,现在瞧来,这少年和钟期有些相似。 “真无?” “无!”玄宁肯定地说道。 姚静说道:“静谢过先生。” 玄宁这才放心地闭了眼。 这些东西的作用有多大,玄宁最是清楚的,他什么都不提,比什么提了更好。 姚静会护着钟家,也不会忘记道门一脉。 玄宁想过很久,终究没有将道门最精要传给其他道门子弟,而是献给了姚静。 除了他想将师门的绝学物尽其用,也是他根本不不曾收到,能够将师门绝学发扬光大的弟子,与其将这些绝学废在收藏之中,不如将这些东西送给很可能成功定鼎的姚静一脉。 更何况,他心挂钟家,在这个世界上,钟家和他的亲人没什么分别。 而钟家没有什么可以成气候的子弟,最优秀的是钟家当代家主钟期钟德安,可也只能在众多人杰辈出的,地方,算作中庸之辈,守城足以进取不足,她当然担心,他去世后中家的处境, 哪怕,钟德安现在投靠了姚静,但是他心中清楚得很,钟德安最多也就只能成为一郡之守。 这样是不够的,人才辈出的姚静麾下,若只靠着钟德安一人,时间久了只怕连郡守都做不成, 乱世是英雄辈出的年代,不被主公所重用,那么想要出头就是难上加难,如果钟家保不住士族的位置,他可是死不冥目的。 “华生,送姚太守离开!” 少年连忙应声,然后目光看向姚静,却无法说出请姚静离开的话。 姚静当然不会为难这个钟德安的儿子,她率先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看见钟德安在门口走来走去,似乎很焦急。 姚静当然不会认为钟德安是在担心自己,她和他互相作揖行了一礼后说道:“谢过钟太守。” 钟德安一怔,不过很快就知道先生和姚静说了什么,甚至是做了什么,让姚静对他表示感谢。 可不管是什么,钟德安记得很清楚先生的话,对于姚静不要将她的客气放在心上,更不能对她失礼和她作对。 于是,钟德安说道:“先生常常夸赞于你,和我不大相干。” 姚静笑了笑,钟德安有些才能却不恃功,又稳重重情,这样的人才好用。 如果钟家会听从那位老先生的话投靠于自己,她定然不会亏待钟家的。 “先生必想和钟太守你叙叙话,静,先行告辞。” 钟德安点点头,随后说道:“此次宁汇郡不遭叛军之劫都是姚太守之功,吾府中之事,甚是繁重,这郡城战后还请姚太守助我和宁汇郡百姓一臂之力。” 这是将宁汇郡的安危和布防交给姚静了,这不算认主,但是将安危和布防交给了她,无疑是将宁汇郡送上来了,这已经能算是认主了。 既然钟德安这么说,姚静也没有必要推辞,因为事情都已经明白着,再推拒反而虚伪。 这般答应下来,能让钟德安和屋里的神秘老先生更安心,若是推脱,耽搁了他和老先生最后的叙话时间,只怕还会适得其反。 *** 姚静对这郡守府当然还是不熟悉,不过钟德安的次子钟华生是全程给姚静引路的。 在外院等候的姚冶等人有些坐立不安,看到姚静来后重重吐出的气,姚静隔了七八步远都能够听到。 姚冶忙带着亲兵过来,欣喜地喊道:“主公。” 姚静笑道:“将后面的箱子抬去军营。” 原来,姚静走后,钟期就应了玄宁之言叫他得下人将物理一大箱子搬过来送给姚静。 姚冶无二话就指了两个人接了箱子。 然后对已经从大厅出来的钟李氏行了一礼,就向她告辞。 钟李氏目送姚静等人离开,看了看身旁次子一眼。 发现这个次子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之前她也观察了,那姚静对待她这个相貌、礼节出众的次子也无其她态度。 她儿子再才智平庸,也不想送出去‘嫁’的。 “华生,先生和你父亲之前可有说过什么?”趁着华生不曾走,她连忙问道。 要知道,夫君过来请姚静后,她得知是华生在伺候先生,她就一直悬着心。 钟华生一板一眼地说道:“先生和父亲大人让我像姚太守学之,以便能帮助兄长继承家业!” 钟期有三儿,嫡长子丰生自小体弱,虽说是钟家继承人,但是都在心中考虑备胎一事。 次子就是钟华生了,还有一个小儿子叫襄生,不过年纪才十岁,还是庶出。 这么说来,是她想差了? 钟李氏有些愣住。 是了,夫君看中华生重丰生多矣,先生说这女太守将来会是州牧,那么领华生过去,未尝不是给华生铺仕途之路。 以前,夫君也是领华生去见过赵州牧的! 当真是她白担心了! 当下,钟李氏也不说什么了,说道:“我去看看你哥。” 钟华生说道:“我陪母亲大人一同过去。” *** 姚静带了一大箱子珍藏回了军营,别看只是些书,但是见识广的人看到这口箱子,都会惊讶之极,因为这里的每一本都是孤本绝学,本本价值千金。 这些书中广述治世之道,伦理之则,以及战法韬略、治病养生、通神占验等等,包罗万象。 105|第103章 |£ 宁汇郡局势已成定局。 钟德安这几天忙于恩师玄宁的丧事,将一概事物都托给了姚静。 这是一个对宁汇郡的信号,告诉宁汇郡大小士族姚静的存在是他钟德安臣服的人。 一时之间,各族族长纷纷来给姚静下帖子,而姚静统统拒绝。 以此战死伤过多,须得茹素,后面又亲去钟家拜祭了玄宁,若是之前钟德安有投靠之意,现在姚静的举动无疑让他更心安一些。 姚静拜祭过后,对于宁汇郡也没做多大手脚,都按照往日的宁汇郡章程办事。 现在,她还不急。 因为她掌控了州城后,宁汇郡自然就会按照她所想一般规矩办事。 等到钟德安终于腾出手来,姚静毫无留恋地带着人马回了州城。 宁汇郡大致的官员调动都没变,但是因为此次宁汇郡的兵力几乎都快死伤殆尽,姚静留下的人,几乎占据了全郡三分之二的军官。 对于姚静这个安排,钟德安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对于姚静只布置军事还感到有些意外。 还以为姚静为了将宁汇郡全部拿到手里,要对宁汇郡诸官吏来个大换血。 *** 宁汇和石涧郡隔得不远,姚静也没准备回去看看。 石涧郡一切相安无事即可,她还是去忙自己的事。 “赵信的消息可打听到了?” “赵信在宁汇郡差点被当做盗贼所杀,就一直躲在县城,后来叛军来了,赵信掩藏了身份在一户农家。我们派人找他的时候,他就跑了,看方向应该是丹平郡。” 姚静点点头,说道:“你传消息过去给赵家。” 姚冶点点头。 只要赵信在州府做大义的面子说自己导致州府为叛军所得,愿为州城寻一明主,她放过他和赵家无妨。 她不怕赵家不同意。 赵信跑了,赵家可没能跑掉。 赵家人口众多,又是偌大的家业,哪里能躲得掉姚静的大军,姚静还未进宁汇郡,就派人将赵信撇下来的赵家人给抓了。 姚静也不怕赵信不妥协,除了赵家宗族会逼迫他,他得儿子也在她手中,只要姚静承诺不杀他,他不会放弃家族和儿子而逃跑,去做那看不清未来的投奔。 赵信优柔寡断,气性狭小,这样的人做主公的确挺窝囊,但是若是做父亲做族人,不得不说,这样的人天生软弱。 姚静已经看透他得本性了。 才回到州城不久,赵家族老和狼狈回来的赵信已经过来找求见姚静了。 不是诏,更不是寻,而是来求见,显然赵信是认命了。 姚静自然会见他,而且还亲自出来接赵信,在门外做足了姿态让过路的百姓看看,她姚静有‘多尊敬’赵信。 姚静再如何尊敬也没用了,因为赵信弃城逃跑,还背弃了钟太守,早就在诸位百姓心中名望下降数十倍。 相反,姚静被赵信气度狭小气走,得知州城安危,奋不顾身来解救,反而让州城百姓的好感提升了数十倍。 赵信见状,脸色不由地一僵。 他当然看得出来,可是他没有办法。 姚静有说有笑地请两位进军营,进了军帐后,自是不需要再做表面功夫来了。 赵信的族老很是尊崇地赞了姚静无数溢好之词,赵信在旁边跪坐不发一言。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的心里自然不可能平静。 直到族老悄悄地推了推。 赵信方整理好脸色,对着姚静作揖,说道:“姚使君乃是我钦州州全城百姓恩人,请受信一拜。” 说完,他站起来,拂袍还真要给姚静跪下一拜了。 姚静连忙起来亲自去搀扶:“赵州牧,万万不可多礼。” 不想,赵信根本就不顺着姚静的搀扶而起来。 赵信结结实实地拜下去。 这其实也是拜他自己,是他自己的不及人,苦果只能自己吞。 随后,赵信连忙起身,然后从长袖中取出自己的令牌与印信捧在手上,又是深深一鞠,这里没有外人,姚静故作不知,同时也在试探赵信的容忍度,她说道:“州牧为何行此大礼?” 赵信心中气急,可还是得说道:“此次钦州之围,全赖姚使君带兵破敌,信失钦州,已是钦州罪人,罪人德薄才浅,姚使君德广才高,自今以后,信当修身养性,钦州州牧一职,除姚使君,再无人可当!” 姚静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开始赵信还有气,被姚静久久不说话,而且眼光异样地盯着,心中反而紧张起来。 “不急不急,我瞧赵州牧你甚是稳妥,静年轻识浅,可不敢担当重任!” 难当重任……若是心口如一才好。 赵信只得再小声再劝。 姚静还是不应推脱,到后来,她还生起气来,将这两人请了出去。 他们原本认为必成的事竟然失败,一时之间,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赵信两人出去后,陈足道转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 就这么轻易接过州牧的位置,这可不好。 “该宣金莳过来了。” 姚静说道。 陈足道也笑说:“是啊,许善之晕迷了这么多天也该醒来了。” 姚静点点头,不过眉目间有些清愁。 “此次是我对不起善之先生。” 陈足道恭敬地给姚静行了一礼,说道:“主公此举大善,若非如此,许善之只能血溅军营数尺了。” 姚静苦笑一声,许善之若是知道姚静这般谋划,还真的会这么做。 “去,将金莳偷偷带来。” 姚冶连忙下去吩咐渐渐隐于暗处的亲兵。 金莳随着赵信回来,一直惴惴不安,得知赵信从军营出来,就已经忍不住去寻了,未想到在半路上被人敲晕了。 等到再出现亮光,看到姚静后,反而放松了一些。 若是要杀他,他就不会还在这里见到姚静。 “拜见姚太守。” 姚静笑眯眯地说道:“金先生,久闻大名。” 金莳只能表示谦虚,心里不断想姚静的偷偷让他过来是什么原因。 “金先生于政务精通,想请先生再为主簿一职,先生可愿效之?” 金莳不喜反而一惊。 这么大的馅饼,有惊无喜。 他没急着答应,果不其然,听见姚静继续说道:“日后先生与许善之同为主簿,需得相亲相爱,所以还请先生将善之先生放回去。” 金莳连忙看向姚静,这一瞬间,他顿时了然了。 --------- 金莳全部了然,知道姚静想利用他,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欣喜地接受了姚静给他得定位。 自从回来,赵信不待见他,他以前也得罪过姚静,已经很是忧心日后的生活,他甚至有举族搬迁去延州了打算。 没想到姚静还会用他。 是的,他确定姚静会用他,否则仅仅为了隐瞒许善之,她没有必要在让他做主簿,毕竟到了这时候,让他为姚静背黑锅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到底家族都在这里,全仰仗着姚静。 姚静要用他,当然是因为金莳的确很有能力,虽然有些排除异己,但是这样的人用的好,不会比那些忠贞不二的人差。 “臣知错,一时糊涂!” 姚静点点头,说道:“人总免不了糊涂,知道分寸就好。” 也算是一种警告。 金莳是聪明,当然明白。 姚静继续说道:“先生才能,静一直敬佩,州城安定,还请先生助我。” 金莳连忙给姚静行了一个大礼。 “诺!” *** 回到府里的赵信,脸色不好看,同时也生生带着忧虑。 在屋里等待消息的赵家掌权人得知姚静不曾接受,也跟着忧虑。 “大人,金主簿曾来求见。” 赵信一听,皱起眉头,想着这一路上他都是根据金莳的主意才变成如此模样,顿时不想见他。 却被他堂伯父,也就是跟着赵信一起去求见姚静的赵凉阻止了。 “金莳虽累我赵家致此,却也是多智之人,更何况,现在州城中除了金莳,还有谁心向我等?去,去派人请他过来。” 赵信就算不豫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一等就等了快两个时辰,到了深夜,金莳才匆匆赶来,原来赵信的下人去金府的时候,金莳还在姚静军营。 得知赵信派人来寻,金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见见,他的确小鸡肚肠,又挺妒贤嫉能的,但是他对赵信的确也一直忠诚,只是,到底他无法转回局势,两人的主从关系是崩掉了。 他现在投了姚静,也不想赵信真的出事,所以还是连夜赶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就因为他赶过去了,姚静日后才真的会用他委以一定的重任。 金莳进了赵信,还是对赵信行以前的礼节。 赵信要求问金莳,虽然还是有些疏离,但是却有礼有据。 金莳听了赵信所言,也立刻发现了症结所在。 “此症在于赵氏不诚!” 赵信立刻盯着他,很不高兴,都将印鉴带过去了,怎么会不诚! “私下献出,难免让外人觉得是威逼赵氏,要让她接受,必须在城中名望见证下相让,她就是推脱,也会有他人帮助赵氏一起请求!” 赵信的脸这会儿变得青紫了。 “太欺我也!”他拍了桌子大声说道。 106|第114章 |╔ ╗ “姚静太欺我也!”赵信拍了桌子大声说道。 金莳不曾接话。 这的确是算欺负赵信,但是谁叫赵信是败军之将? 若是不让赵信当着州城文武之面退位,谁会放心留下赵信和赵家? 毕竟,古来又有几个枭雄可以容忍他们这位前州牧蛰伏下来。只有彻底断了他们的威望,这才能宽大处理。 赵信会不知道吗? 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轮到自己做就困难了。 赵信这次不得已让出州牧,除了保住赵家和自己、儿子们的性命,也未尝不是抱有蛰伏的心思。 姚静到底是一个女儿身,年纪又如此轻,只要朝廷收拾了刘赦,迟早有一天,朝廷是不允许姚静这等女流坐在州牧的位置上,到时候他赵信,还有他赵家是州城百年的士族,人脉广,要对付一个女子,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 然而这次他退位了,而且是当着州城的满城文武面前退位,日后就算姚静下了台,他这个败军之将,再上去就难了。 而且,以后若是报复难免有失士族风度,届时坏了他赵家的名誉,他赵信也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旁边的赵凉,对于赵信的心思也多少有些明白,不过事到临头,赵凉也不会支持赵信和姚静硬扛着。 若是赵家的家业小,又或者赵家的家业主要在外州,赵凉会考虑支持赵信,然后举家搬迁,也不会向姚静低头。 可事实是,他赵家的百年势力都在钦州,一旦失去钦州的产业,便是动了根本,只怕是几十年后甚至上百年也未必可能恢复,更危险得是,若是赵信离开钦州,赵信和赵家的子弟无法在仕途出头,岂不是过上几十年,赵家就沦为庶族了? 这是万万不能让他们忍受的。 金莳明白现在赵家的处境,不管赵信如何生恨,都改不了向姚静低头的结局。 可就是如此,他和姚静必定不会有相和的一天。 而他,他心中一叹,姚静成为州牧那日,若他还是主簿,他和赵信不仅朋友都做不得,就是普通世家关系也保不住了。 此外,除了他金莳,想必到了这个局势,州城更多的人会投降姚静。 赵信的帮手都被砍掉了,以后对姚静更没有什么威胁了。 “大人,公子……公子们,都已经回来了。” 外面传来急匆匆地禀报声。 屋内人都是一惊。 可三人都非笨人,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赵凉和金莳松了一口气,有转圜的余地了,而赵信脸色却黑了下来。 虽然忍不住对儿子们回来生出宽慰之意,可是想到姚静,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不过,他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除了他自己的性命和赵家的未来,被姚静抓住的儿子们也是他的心事。 赵家的宅院里,赵信的妻妾得了消息,已经跑出来了,一个个的围着回来的儿子们上看下看,有的还抹起来眼泪。 赵信原本也是想看看儿子,不过扫到一旁,严阵以待姚家亲兵,他的脸立刻板的下来。 赵信的儿子们,本就害怕他,原本回来也是很高兴,这会儿看到赵信这难看的脸,顿时不敢和他们的母亲说话了。 “赵公子被主公从贼人们手中救回,现在安全送到赵家,本将必须回去复命,告辞。” 来得是姚静亲兵中的小队长姚立。 他是孤儿,后面被挑进了亲兵对,孤儿的亲兵们都和主公一个姓了,也让他们格外有归属感。 他此时看起来很强势,因为这是必须的,毕竟,上面可是吩咐的。 虽然将人送回去,但是不失礼节又不通人情才是最能表现此时主公的态度。 赵信对于姚立并未怎么尊敬他这个州牧已经根本不会去想了,他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贼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别说人已经被放回来,就是未曾被放回来,他们也得乖乖承认他得儿子们是被叛军俘虏不知去向,或者战场失散之类的话。 目送姚家的亲兵们走了以后,赵信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今天他的儿子被放了回来,也是因为他和唐伯父一块去了军营交出令牌的功劳。 他们表明愿意交出州牧的位置,那么姚静投桃报李,自然放出了他的儿子们。。 同样也在告诉他们,只要是真的交出了姚静想要的东西,她心胸宽广,是不会为难他赵家任何人的。 赵信叹了口气。 金莳帮助赵信多年,早就对赵信非常了解了,见赵信露出这般样子,便知道他的主意已经定下。 此时,他的心中也不得不叹息姚静恩威并施的法子很好用。 “我已经知道了,金莳你回去吧!” 金莳点了点头,既然赵信已经答应,那么他的性命就保住了,日后,他和他之间能保持什么关系,只能看命了。 *** “诸君,自天子诏各州牧太守进京伐刘赦,为了不延误战事,州牧和太守在战中伤或亡,可许其子承继。” 赵信说到这里,已经有人偷偷看姚静了。 赵信蠢了不成,竟然还想将州牧的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 姚静非常淡定,赵信这么说,她根本不受影响。 果不其然,这赵信继续说道:“信经此战已被叛军所伤,膝下四子也具多年轻不才,不能担当州城重任。” 这堂内的紧张的气愤顿时一松。 赵信感觉到后,心中苦涩之意更浓。 当初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为他命所从的。 “姚太守德广才高,又为吾收回钦州,其文武德智足以领钦州。所以,信情愿将钦州牧一职让与姚太守,自此于府中乞闲养病。” 姚静脸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而大堂内已经安静到了极点。 “从今日起,主理钦州事宜便是姚州牧,吾会即刻上表为姚州牧正名,不知诸君有何异议?” 异议? 没有,绝对没有。 笑话,整个州牧上下可到处都是姚静的军队。 经过叛军攻进来的事情,再被姚静赶出去,他们哪里还敢不心服。 没看到,如今,赵州牧都亲自说了。 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 “赵大人英明。”他们没有异议,反而齐声说道。 赵信扫向他心腹中的心腹,包括金莳,都是如此恳切,他看向姚静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107|第114章 |╔ ╗ 随着钦州文武说赵信英明后,姚静在众人再三恳求下终于坐到了主位。 随着,她就钦州局势和众多官员商量军政。 如今钦州七郡,定安郡、章台郡和出云郡在刘赦手中,丹平郡被幽州大将军上官木所节制,姚静如今继任州牧一职,所掌握的也就石涧郡、宁汇郡和奉新郡三个地方。 奉新郡其实就是州府,州府属于奉新郡,因为有州牧在,奉新郡郡守也是赵家的人,不过叛军攻入州城后,这位赵郡守殉城了。 姚静看向在场的人,终究说道:“闻赵氏嫡长子赵湖良才,不知诸君觉其可能担当奉新郡郡守一职?” 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定姚静是真有打算,还是只是说说。 一时之间,并没有站出来提议。 赵信心中更加不舒服,可是如今也只得站起来,说道:“犬子年轻识浅,郡守一职恐不能胜任。” 姚静扫向众人,心中有了数。 没有人再支持赵信,不过,大家还真猜错了,她还真的要用赵湖为奉新郡郡守。 有个州牧在奉新郡,奉新郡的郡守有相当于无,比州牧府中的主簿、长史都不如,也多担任一个名头而已,若是州牧本家或信任的人,或许还有机会掌权,但是也只是作为州牧的附属存在。 以前的赵郡守就是赵信的附属存在。 现在赵湖若是做郡守,姚静是州牧,那注定赵湖只能挂着名了。 赵信心里头非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对于这个位置并不想让长子得的。 这对于赵信和赵家来说是个摆在这官位,毫无实权,但是对于别人来说不一样,可以说在一定地程度上挡了很多人得路。 因为他们若是成为郡守,无疑会是姚静的看重人,不会丝毫权利都没有。 赵信没能猜出姚静的意思,加上这位置容易灼伤人,对赵家弊大于利,所以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还是向姚静推辞了。 姚静却笑道:“要说年轻,静比令公子还要小上不少。” 随后对众人说道:“诸君,有才不在于贵贱长幼,为了收复我出云、章台、定安三郡,吾欲颁布招贤馆,有一技之长为收复出云、定安、章台三郡的良才,无论何人吾都用之。” 这简直是一个平地惊雷啊。 这一刻,大堂内安静到了极点。 无论何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对于收复出云、定安、章台三郡有作用,就会被用,这根本就是打破了自汉建立以来,士族垄断官吏的情况。 姚静想了很久了,招贤令可以最大限度让她招揽到良才美玉,并且更快地处理掉士族对她政权的影响和控制。 别看姚静此时以压倒之势被大家支持成为州牧,这其实只是暂时的。 摄于姚静之威而已,真的局势稳定了,行政都在州府中人手中,久而久之难免会给姚静产生掣肘,毕竟,州府运作的官吏,百分之七十是士族子弟,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也都是士族引荐上来的。 同样的,打着收复定安、出云、章台三郡为名,急切要宣告钦州的统一,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吸引在场诸位的视线,让大家将想法转到收复定安、出云、章台三郡之中,认为她姚静刚上位,想要立功证明和巩固自己的通知,而忽视姚静提出招贤令的真正用意。 招贤令其实在前世历史上有位枭雄也在乱世之中用过。 那就是曹操。 曹操的招贤令一出,不仅给他带来一大批良才,使得曹魏人才济济远超刘蜀和孙吴,同时还给他带来莫大的名声,甚至洗去了他宦官之后的声名。 更重要的,这招贤令对后世也是有莫大的影响的,隋朝再一统后,科举制度也是收了招贤令的影响。 可以说,招贤令催生出了科举制,是科举制的前身。 现在满堂安静,也是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不敢说什么,以及没什么好说的,坚决听从主公的命令。 不知道说什么,就是说不出阻止的理由,姚静都说是忠君报国,要收复钦州的。 阻止姚静不颁发招贤令?除非能拿出更好的办法让人才迅速来姚静手下做事,就目前而言,他们是想不到比招贤令更好的。 同时,他们心有所戚戚,投了一个女主公,得到的人才本就少,也不得不赞同这不拘一格的招贤令可以拉近她和其他主公之间对人才吸引的距离。 不敢说什么,那是看到姚静注意已经定下,他若提出意义,姚静现在大军还在州府,他们如何敢冒险提出来? 他们这些出身士族的人,虽然一开始被收复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给引开了目光,但是他们也不可能隐隐猜测到这招贤令带来的好处与坏处。 可是他们心中明白没有用,现在他们没有说话的权利,而且这招贤令一出之后,又能打破士族垄断官吏阶层,他们若是不做,已经无法威胁到姚静了,因为她的招贤令会给她提供更多的人才补充。 可笑之前,他们还想着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姚静在州城行政后不得不依靠他们士族,到时候也好提一二优待,或者多谋取一些权力! 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了。 剩下那些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姚静从石涧郡带来的文武。 陈足道、卫云、全武惫、张豹等人,哪个不是寒门庶族,这个招贤令对他们的地位可是有好处,不用面对都是一群士族出身的同事了。 而张怡等石涧郡士族,虽然姚静再石涧郡没有颁布招贤令,但是姚静的求知楼等,已经透露一点她爱才不分士庶的事情,更清楚姚静一旦决定的事极其强势,而且,对比州城士族来说,似乎这招贤令出来对他们还有好处一些。 毕竟,没有招贤令,这州府的官僚阶级都几乎是州府的人脉,他们石涧郡的士族要插入进去很困难。 但是招贤令一出,各色各样的人才来了,不再是州城一家独大,大家相互制衡,不是对他们更有好处? 姚静见状,也不在意,继续说下面一件事。 她心中清楚招贤令一出会遇到什么情况,但是她必须用,而且在成为州牧那一天就得开始用。 石涧郡郡守之时,她的分量还太小,现在她是大齐十二州牧之一,已经进入天下人的视野。 此时,不弄出点特殊的政策,如何能让更多的人前来相投? 她岂不是得在大齐十二州牧中垫底? 一旦垫底,大齐崩塌后,各州各郡军阀就是相互攻伐的局面,若是姚静在大家的印象中是垫底的存在,这无疑会昭示着他们将兵戈指向姚静。 兵戈指向姚静,姚静当然不怕,但是被人盯着时刻想吞并,这对她没有好处。 所以,姚静一旦成了州牧,就得立刻立足天下,让人不轻视。 招贤令为她招揽人才,而收复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除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也是在向天下示威。 州牧和郡守已经不一样了,郡守,在天下不值一提,但是州牧已经是大齐数一数二的官员,更何况,现在州牧掌握军政,更是一方军阀,一举一动,定然都已经出现在诸多人书案上的博弈之中。 此外,此时对州城宣布招贤令,也是阻力最小的,等到日子久了,行政上姚静对他们有了依靠,再想颁布招贤令,这里的人就有胆子说不、并且谏言了。 所以说,时机也很重要。 “钦州经过大旱,无数百姓流入冀州和延州等地,加上冀州刘赦出兵讨伐,我钦州人口已不足旱前一半,所以从即日起,钦州需收拢流民开荒开垦,吾已派知农司寻访州城内以水车可耕之地。” 此事,无论士族还是庶族,无论文官武官,都不会觉得有何不可。 “主公此言大善。” 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可以养活他们,他们就是钦州百姓,钦州人口多了,就可以增兵增强钦州的实力。 唯一所虑的就是那水车真的有那么好用? 剩下的,就是这开荒开坑的负责人问题了。 不过,这事是之后细细商讨的事。 “吕达志身死,中州刘赦也步履艰难,刘赦若是撤军中州引大军来攻我钦州,诸君可有妙计阻之?” 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姚静提出来自然是有用意的。 “当下须得收复定安郡。”金莳考虑一会儿连忙说道。 他得话引起诸多人的赞同。 说起来,定安郡也是冀州和钦州天然的屏障。 定安郡多山,若是夺回定安郡,就可固守此地。当初定安之所以如此快被破,并非叛军强力攻下,一是打了个措手不及,二是定安郡有刘赦埋伏已久的内应,趁着定安郡郡守带兵去平周围暴民之际挥兵杀到。 若非如此,吕达志要的定安郡,比起州城来要下的功夫也不会少多少。 “要收复定安郡,就得先平出云和章台二郡,吕达志叛军谋城和副将已带攻城残兵至出云,出云郡此时兵力至少有三万!” 而姚静加上俘虏的兵力,也不过五万,五万至少也得留一万在州城,这样一来就只有四万了。 四万大军去攻拥有三万大军的郡城,胜算的确少的可怜。 所以姚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为了确保足够的兵力前去收复三郡,吾将收拢郡城之中可战兵力入军营训练,并带他们一起前往出云!” 这话一出,在场的士族出身的官员,脸色都变了。 可战兵力,不属于州府的可战兵力,除了士族募集的兵力,哪里还有其他? 张怡垂下眼,果然如此,石涧郡中,他们士族没有兵力了,这州城的士族还想保留? 主公果然不负他对她的期待。 “诸君可有异议?” 姚静目光此时变得比之前还要锐利万分。 众人的心忍不住一抖。 此时姚静的时机还是选的正好,他们经过守城一战,兵力也消耗了一半左右,再亲眼看到姚静手下兵力的强悍以及姚静的凶狠,他们根本就不想去想,他们不愿意而起兵对付姚静的结果。 因为,这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迅速被姚静的军队镇压,然后全族被他夷灭。 随着姚静进入州城的强势,他们都已经渐渐从石涧郡得到消息,姚静杀不服气想背叛的士族,那是丝毫不曾手软的。 “无,主公所言甚是,当结我钦州全力,方有机会收复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并再阻止刘赦狼子野心,以报大齐。” 金莳率先说道。他不仅同意姚静的削减他们士族实力的办法,还给不从者打上了不忠大齐的标签。 金莳算是知道姚静别看年纪小,而且是个女人,但是这性子上的强势和掌控欲简直比男人枭雄都要大。 不少人怒视起金莳来。 他们不敢得罪姚静,金莳! 谁不知他曾主动谏言赵信,要处理掉姚静,说起来,现在赵信让出州牧,还有金莳一部分原因。 这样得罪过姚静,又背叛赵信的人,他们才不信姚静会重用他,所以,他们不再像当初一样顾忌着州牧的心腹金主簿。 金莳自然感受到了,他显得很镇定。 他是得罪姚静不错,也的确算背叛的赵信,但是却非战时背叛,而是局势尘埃落定才背叛。或许说,这已经不能算是背叛,只能说是降臣。 若降臣不用,姚静也不会让他继续做主簿了,为了许善之? 这只是顺带的,归根到底,姚静是真的重视人才,而他金莳就是自谦,也是相当出色的人才。 他长于政事,又略通谋略战局,可以说州城诸多文士中数一数二的人才。 姚静心中满意,金莳此人,就是能大用。 说出此话的,姚静只要指使一二,的确有人替她说,但是绝对不会是州城的大士族有这般影响。 金莳的家族在州城刚好是比较大的士族,他一开口,就已经拉开了州城士族们的口子。 付玉看了个清楚明白,他站起来,作揖行礼说道:“玉附议。” 州城四大士族之一的付玉也说话了,同为四大士族之一的乔家,现在是奉新郡郡尉的乔震也起身行礼附议。 剩下两大士族,赵家和陈家,赵信僵着脸,还是得附议,因为这中间赵家最惨,兵力完全没了,是否征召和他们无关。 陈家见此情况,心中再不愿也只得同意,免得惹怒姚静,不重用他们陈家还是轻的,重得可是灭顶之灾。 四大士族都发了话,其余的人再无刺头,一切顺顺利利。 此事是姚静今天要说的最困难之事,现在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任命文先仪为石涧郡太守、钟期仍然为宁汇郡太守后,更无阻力了。 文先仪不在这里,姚静依然可以将诏令发下去。 至于之后奏禀朝廷,得到敕封,这只是一个手续而已。 毕竟,因为战时州牧之位都可以子嗣继承,那么州牧用一个人为太守,朝廷也管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108|第114章 |╔ ╗ 州城动荡了三日,事情又重新有条不紊起来。 州府的规章制度,除了军队,姚静并没有轻动,因为这制度在应对这个年代是比较合理。 姚静熟悉军事,但是在政事上还得慢慢学。 她不精通的地方,姚静不会轻易改变。 许善之说金莳长于政事,这一点,姚静不得不佩服许善之的大度,他得宽大和长赞,让姚静生出留下金莳,并且重用。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发现,金莳比起文先仪来说,不知长上多少。 若是他得性子能和文先仪一般谦逊宽容就好了! 随后摇了摇头,人无完人,她以后注意着就是,不要轻信金莳攻击他人的事即可。 付玉,许善之说他就是张良一样的人物,可是现在……她不由地摇了摇头,中规中矩,让姚静对他得好感反而不如金莳这个尽心办事心胸狭隘之人多。 “许善之被送回来了,听到主公你成为州牧有些阴晴不定的。” 姚静接过姚冶送来的暗卫监视的消息。 原来,姚静和金莳心照不宣后,金莳就派人去接收许善之了。 等到姚静州牧定局已经成了,这才让许善之醒来。 许善之醒来,金莳明白怎么做,他阴气沉沉地说此次弄不死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许善之早就知晓金莳曾派人刺杀他,对于他这般话完全不在意,心中心中还停留着姚静和赵信起隔阂的事情,他生恐出了问题,让叛军乘人之危。 等到他出去,听到百姓议论新州牧的招贤令,整个人顿时懵了。 再打听一下,赫然发现,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不仅叛军大败撤回了出云,而且据说叛军十来万大军撤回出云只剩下那么两三万。 许善之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梦境吧。 随后确定了是现实,简直想泣哭大齐万岁了。 因为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加上外面没了叛军,听到赵信向姚静让位,他心知赵信此人不可能将州牧让出来,所以倒是不急着回去姚静所在,而是开始打听着半个月的事情。 知晓姚静曾经退出州城过……许善之生出一股愤怒起来,因为姚静曾和他说过,是不会撤出州城的。 随后具体的事,普通百姓自然是不知道,说得也都是姚州牧的军队如何神勇,姚州牧如何快马援宁汇,根本不知道其中内幕。 许善之只得去寻付玉。 付玉如今也敏感得很,他平平淡淡,就是想打消姚静对他和付家的疑心。 所以许善之来问他具体事宜,以他得聪慧是定然能猜出一二,但是为了向姚静证明,他还是误导了许善之。 “金莳是个小人,你以后小心,他将你掳走在路上,姚州牧可是派快马冒险来救你!” 许善之问道:“那金莳为何不杀吾,反而还带着我跑?那时候,被叛军追得很紧张才是?” 付玉摇了摇头,说道:“就因为赵信那会儿已经苟延残喘,金莳不仅不能杀你,还得保护你,不杀你,还有被姚州牧宽恕的一天,而杀了你,赵信不会完,他金莳和金家就是灭顶之灾。” “好在金莳也算聪明,将你留在惠县修养,没引得叛军注意。现在局势平地,姚州牧就命令金莳将你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付玉说谎说得眼睛一眨不眨得。 很宽和的面容,这话说得格外可信。 许善之这会儿被各种念头充斥,根本没有办法去分辨付玉此话的真假。 付玉说谎也是毫无压力的,因为,他认为这是对许善之最好的结果,同样对他自己和姚静都好,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骗他。 不过这事情可能一时瞒过许善之,但是是瞒不了多久的,可依他观姚静的心思,似乎也不过是瞒他近些日子,未来就不隐瞒了…… 虽然弄不清楚姚静为何这么有底气,但是姚静对许善之这么用心爱护,付玉不否认会对他有着些许得羡慕。 *** 姚静挥退姚冶。 转而看刚到的中州情报,刘赦虽然未败,但是也被遏制在虎牢关不得前进。 而众州郡的兵马已经联军至上营,想来这时候也到了虎牢关。 不过这时候通讯不发达,也不知刘赦是硬抗着两方夹击,还是即时撤退了。 但是姚静想,刘赦是个枭雄,取舍之道定然会带兵撤走。 姚静猜的不错,刘赦面对这般局势,已经撤走虎牢关前,州郡官兵到来的时候,人已经带着兵马退去了冀州。 并且还给朝廷发了降信,说大齐万军前来,他刘赦不敢与之对抗,愿意求和,只求朝廷将冀州交给他治理。 这对比刘赦之前恐怖的战绩(吞冀州、灭常青亭,入中州三郡),这不战而求和,不但没有让朝廷生气,反而更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当然,朝廷对刘赦也生气得紧,不会轻易答应。不过因为刘赦已经退兵,朝廷脖子上的绳子已经断掉,朝廷都瞬间放松下来,很多人都以为各州郡之兵是最大的功臣,自然要对他们论功行赏。 中都出现从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而且,这中都附近的兵马之多,只有开国时期能和今时相比。 只是现在兵马只多,却不是开国之时那么军心只向着太|祖一人了。 从之前刘赦就借地动一事坏了大齐的威望,让大齐的威望在民间下降了一半,这就注定,中州这般反常地多了如此多得兵马会生乱。 刘赦这等枭雄,为什么心甘情愿撤退? 那是因为他知道若是不撤退,他就会面临中州和各州郡所有人马的目光,他们会齐心协力将将他处置了才会想其他。 刘赦撤退虽然不甘心,但从另外一方面是在变相地促成他想要大齐崩溃的期望。 州郡之兵入京,便是一场腥风血雨,甚至还能掀起自我内战,大齐很快就会陷入危厦之局。 大齐一旦奔溃,刘赦就算没有得到中都,但是他以后的反贼帽子可以摘掉,没了大齐,便是各军阀的统治之时,他的汉室之后更能给他增添光环,将来一统也未可知。 刘赦早就派人前去中都,另外也派了使者前去一些州郡州牧太守求和。 同时也在不停地给这些州牧太守吹嘘他刘赦就是因为看见他来了,心里惧怕给撤了,务必让他们生出他们的功劳很大,朝廷须得重赏的心思,然后再送上珍贵贺礼,让他们为他刘赦说好话掩饰他们的目的。 这等事当然很多人都会看出来,不过他们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有好处的,何必将其捅破,朝廷的封赏他们本心也是想要的。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 姚静在整军备战收复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刘赦赶回冀州。 而中州,尤其是中都终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是朝廷赏赐分配不均,有后台的自然封侯得重赏,无后台的,也就分些金银表示表示。 这些,他们心中就算有所不满,也不敢反抗。 但是随后,他们的兵在中都和其他州郡的兵马起了冲突,两方都是出身寻常的小太守,中都之人本就自视甚高,看不起这些乡野匹夫,他们见两方打起来,自然不会搅合稀泥,而是将两方一同打了。 这就成了导火线,两方将中州兵马给砍了,这兵马的主人正好是中州士族,立刻告上了朝廷要治两位太守的罪,这两位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他们带着人直接拔营出来,在所有人没反应的情况下,就冲入了中都那士族家里,进行了满门屠杀。 而且,还联合了好几只兵马一同找了他们看不顺眼的各军麻烦。 一时间,中都血色满城。 最后朝廷不得不出面,让诸位州郡之兵迅速回去。 一时间都消停起来。 但这其实是在表面上的,那些受了委屈的,岂会善罢甘休。 于是在众军一点点退散,这些人还是发泄出来,带兵又重新冲入了中都。 更有一些同样希望中州越乱越好的野心家,不但不平中州之乱局,反而扇风点火。 造成以岳州日南郡郎玡太守为收,带兵十万逼到朝堂上。而朝堂完全没反应过来,也没想到,这些忠心来援的州郡之兵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一时之间,中都的兵马都没来得及调入放手就让这郎玡冲进了宫城。 小皇帝桓玄不愿下旨封他们为侯,这郎玡暴脾气竟然将小皇帝杀了。 接着,郎玡扶持了桓玄才三个月的儿子为皇帝,自封为太尉,还挟持这个小小皇帝将四园军弄到了手。 四园军是终于朝廷忠于皇帝的近卫军,郎玡就算杀了桓玄,但是新皇帝在他手上,他们就不敢妄动。 郎玡是草莽出身,他信奉的真理就是,老子有兵马,你不从,老子就杀了你。 中州新年正月,中都天天有官员被杀,完全感觉不到新年的喜庆。 果然在某些时候,当官的奈不何当兵的。 而撤走的其他州郡之兵,被一些人偷偷请求救皇铲奸,也让郎玡借小皇帝的命令欲封了他们留守的人为州牧\\太守,这立刻让他们急了,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野心家巴不得出现如此局势,来救的竟然就那么七只,别的要么急着回去掌控自己的大本营,要么只得遵从皇帝诏令。 七只回救的,如何使郎玡十万大军和十来万四园军一共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七只兵马合起来也有三万,可战败后只剩下韩孟带着一千人含恨离去。 郎玡见大家都退掉了,中都往日对他不屑一顾的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自觉格外畅快。 皇帝还小,郎玡就住进了宫里,睡了宫里的宫女不说,先帝桓玄的皇后后妃们据说也被染指了。 郎玡越来越猖狂,为朝廷殚尽竭虑的大臣们敢怒不敢言,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敢做小动作。 纷纷偷偷交好郎玡的合作者,财富美人,再引诱他们不必郎玡差,原本和郎玡相同地位,现在成了郎玡手下,这落差上再看到郎玡进宫的放肆,自然会有人心有不甘。 哪怕郎玡对他得合作者相当大方,他们要什么都给,看中了某个公主,他也做得出以小皇帝的旨意将这公主赐给他们为妾。 只是,这样一来,不但没有让他们更和郎玡归心,反而心中更拉开了隔阂。 不用面对外面的攻击,中都也完全没人和他们作对,他们的心就涣散了,有心情琢磨自己的利益不够了。 逍遥不过七天的郎玡就被其同盟背叛,砍杀在酒宴上,谁知道,他们准备代替郎玡的位置后,赫然看见太师王学仲抱着小皇帝,指挥四园军对他们进行扑杀! 中都再起战火,四园军和这‘叛军’联盟轰杀之际,郎玡的之子郎虎带兵杀出重围,为父报仇,在中都城中见官就杀,又再次冲入宫城,杀了诸多皇族宗室后,还放了一把大火,并且带走传国玉玺遁出了中都。 后世有两种说法,一种就是将郎虎火烧宫城,带着传国玉玺遁逃出中都作为大齐国灭之时。 毕竟,自此以后,太师就算保住了三个月的小皇帝,但是忠于四园军和乱兵杀戮中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小皇帝虽然名正言顺,但是他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中都无兵,大齐因为宫城被烧,传国玉玺被抢,威望再次大幅度下降。 各州各郡自成一方势力,太师以小皇帝的名义下旨,几乎没有什么州郡听从。 小皇帝能控制的地方,也就中都附近了,就是中州其他地方都听调不听宣。 至于第二种说法,是小皇帝六月而夭折作为大齐国灭之时。小皇帝一夭折,中都还没有确立宗室为新帝。 各州郡就出现了四个皇帝。 都是州牧或太守拥立分散四州的大齐宗室子弟,都想着立了新帝,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只有一个,倒是挺有用的,各州都可能引以为正统。 可是四个……又非名正言顺的中都即位皇帝,诸州会听才怪,他们可以立,自己同意可以立,这四个皇帝根本不被天下承认,可以说大齐彻底灭亡了。 109| 第114章 |╔ ╗ 中州大乱,消息源源不断传来钦州,中都郎玡作乱,钦州却因为招贤令热闹无比。 虽然姚静掌权,她失去比其他州牧天然吸引良才来投的优势,但是姚静此次招贤令一出,因为阶层问题无处施展自己抱负的人才纷纷向钦州城赶来。这样一来,投奔的反而多了。 “只要能为收复定安、章台和出云三郡出力的有才之士,不分贵贱不分年龄都用之。” 大伙儿都知道这个消息,但是还是忍不住去围观了贴着的招贤令。 随后进了这招贤馆,各个房间的文士和武士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林虞已经看到好些人拿了推荐的公章喜气洋洋出门,言谈之中,他知晓这是拿了这公章去分配的地方为州府出力。 一开始就是考察三月,三月之后,是去是留,是升是降是调,都是未知。 不过就算是如此,对于他们难求入官门的庶门寒士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若有所思,随后选了一处军略所在的房间。 屋里也有很多人,不过这会儿都安静地落在座位上答着什么东西。 他一进来,立刻有士兵请他入座空位,空位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他不过扫了一眼,就格外兴趣起来。 原来上面问了两个题,第一个题,是先攻出云还是章台。 第二个题,竟然是你若是敌军,如何攻破钦州? 这出题人真是有趣。 有趣之余,也真是一居安思危之辈。 这钦州姚静能弄出这样的招贤令和考试来,她的手下还能出到这般题目,这钦州文武在这乱世也至少有一番作为了。 他想了想,提起笔来,答了第二题。 答完后,他看了看第一题,先攻出云还是章台? 他在这个题上只留了两个字。 “定安!” 以他看来,出云和章台是一个都不必了,因为刘赦会给姚静送过来。 倒是如何攻定安是个难题。 他来得最早,但是最先离开此地。 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武将在后面的校场,林虞远远观望,作为考官的将士们一个个颇为武勇。 又有政、农、数、礼等科,真是分得明细。 其他的地方他就没参与了,一眼可窥全豹,这个钦州姚静……林虞微微一笑。 他需要和孟安兄好好说上一说,天下英雄多矣,不止他看中的那个人。 他看中的那人虽有雄才,却非可共富贵之人。 出来这么久,他也该回去了! 走出招贤馆,钦州城繁华热闹更胜从前了。 “公子没得招贤书?他们什么眼光……” 说话的是自小跟着林虞的书童八两。 林虞拍了拍他得肩膀,轻轻松松地上了马,笑言:“不知轻重,和你说过多次,这人外有人,并不奇怪。” 事实是,他没留下名字,更没在那里等候他们召见。 这次返回钦州特意来看看这钦州的招贤令的,现在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么就该回去了。 说完,他就走了。 八两立刻急了,连忙也上马追去,公子可是有将他舍弃跑了的,有一回还被暴徒抓住,幸好后面没事。 *** 入夜,姚静看着今日送来的名册,都是今日收获的良才。 前来的的确是寒门庶族为多,但是通过考核的,少量士族参加的人反而多一些。 到底是底蕴不同,收到的教育和知识面还是有差距的。 这在姚静的预料之中。 不过有一部分就足够了,以后会越来越多,到底只是刚刚开始。 “主公,陈祭酒求见。” 姚静也没放下册子,册子除了名单,还有她安排的人对他们的考评。 “让他进来。” 陈足道走进来,先给姚静行了一礼。 “主公。” 姚静放下名单,扫了眼陈足道手中也带来了名册,笑说道:“今日先生可是发现良才了?” 陈足道被姚静安排到军略处审核,不同于其他考场,军略处更细一些,笔试都有三场,三场都过了才能见陈足道。 “多为中庸,却甚为稳妥细心,可随军。” 姚静接过来,看了后,才三个人。 看过他们的回答后,姚静点点头。 陈足道评价很客观,以事实说话。 “第一场发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回答,平之几个曾为其意见不一。” 平之是陈足道自归顺后带的军师后备人才,陈足道算是他们半个师父。 姚静好奇了,赵平之几个意见不一也就算了,但是陈足道却将其拿到她面前来,显然是真的很不一般了。 刚入眼,就是格外不羁的行草,姚静微微皱眉,对于草书,她现在还是觉得头疼。 爱行草的基本都是狂士。 看下去后,果然如此,上面所述攻破钦州之法,真是狂妄。 “主公,重点并非他所书攻我钦州,而是他上书定安二字。” 陈足道说道。 此人说得攻破钦州之计,是奇险之计,既然他写出来了,日后这计就不得用了。 就是不曾写,但是真到了战场上,陈足道自觉未必看不出来。 赵平之几个针对这奇险之计意见不一,他拿到手后,却对上面那定安二字格外感兴趣。 他已经派人去追写下这两字的主人,希望能够追到吧! 姚静移过目光。 这定安更是草,姚静险些没认出来。 问题是先攻出云还是章台,可是他答的是定安,这表面上是不知所谓,从州城进攻,不夺回出云和章台,根本无法去定安郡,何谈攻打。 “他的意思是从石涧郡攻定安?包围章台和出云两郡?” 这也算是一个法子,能想到这一层,此人谋略也是出色。 “若是如此,钿必不会亲自将此人告诉主动。”只会留在名单上,再加个可造之才的标志就好了。 “先生这是何意?” 陈足道说道:“此人书写定安,却不提石涧郡,可见,他并非此计。” “而不写清楚,定是有什么东西不能写出来,所以就留下定安两个字。” 姚静皱眉,思考道:“先生之意,此人有不能言之故?” 陈足道点点头,说道:“他岂敢在这上可被众多人看到的卷面上书写,刘赦要和主公议和一事?并且还是以章台郡、出云二郡作为议和条件?” 姚静脸色微变,若是如此,他的确不敢写,或者说他敢写,但是没必要写出来,这是不是对她的试探,看她能不能想到他留下定安两字的真意? 110|第114章 |╔ ╗ “先生可是高看了此人?”姚静说道。 陈足道眼中意味显然易见。 “此人是谁?”姚静简直,人已经不由地站起来。 因为刘赦撤回冀州的途中,让留守在出云的崔友给姚静送了一封私下议和的信。 信上说,中都必然大乱,刘赦愿意将出云、章台二郡归还给姚静,但是条件是,姚静在他重攻中州之时,不得对定安和冀州出兵。 而且后面还给姚静画了一个大饼,如果刘赦得到中州,定安郡也会还给姚静。 姚静也就只将这议和信看看而已,并不当真,在局势未变之前,她不可能答应刘赦议和。 若真是如陈足道所说,这位大才将局势看破了彻底,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先生可想过,他可能是刘赦的人,然后来此故布疑阵?” 姚静慎重得说。 她对于这突然而产生的妖孽之才还是有些犹疑的,她之前没发觉什么不对,需要陈足道提醒才知定安两意,不是她真的不知定安真正的意思,而是她完全没想过会有人看出她收到刘赦的求和信。 陈足道被姚静这么一说,也慎重起来。 “主公想得对,是钿太过激动了。” 他冷静下来,之前他看到这个卷面的时候的确太过激动了。 归根到底,陈足道也是非常为姚静操心的,恨不得姚静能得天下良才,然后一统天下,实现她所说的科举。 同样的,作为科举的前身招贤令能取得的效果,陈足道也非常重视。 招贤令的效果越来越好,才能让他对未来的科举更有信心。 如果能招到一个妖孽之才,这招贤令就是极大地成功。 姚静点点头,说道:“这样的情况很小,先生想得很对,此人是奇才的可能性更大!” 低头看卷面,随后问道:“上面无名……他人呢?” 陈足道这会儿也不由苦笑:“不知此人之名,他只参加一场就离开了,第二场寻卷主人之时,见过他的说此人已经离去。钿一看此卷,便让见过他的人带兵去追!” 姚静心中同样产生可惜,不过却道:“先生勿自扰,他不留名,可见也未有投我钦州之心。” 陈足道就是因为此人没有投钦州之心,才心急派人去追的。 姚静爱才,但是若是确确实实地错失了,她也会保持寻常心,刚才那话是安慰她手下第一心腹谋士。 陈足道和姚静在一块也快两年了,两人常常一起议事,可以说对对方都有了解,他当然明白了姚静的宽慰之心,然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主公,刘赦来求和,想来是笃定中州会大变,主公,我钦州也得即时做好打算才是。” 姚静点点头,严肃的语气下完全掩饰不住她的决心:“不管如何,不仅仅出云郡和章台郡,就是定安郡也必须夺回!” 定安郡位置太过敏感了。 定安郡是天然的屏障,可作为钦州拒冀州的门户,反之,冀州得了定安郡,就相当于拿掉钦州的门户,可是随时进攻州府。 为了钦州的安宁,姚静也必须拿到定安郡。 和谈,刘赦如果拿出定安给她,她可以考虑考虑。 若只是出云郡和章台郡,她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刘赦怎么可能将定安郡交出来? 姚静顾忌着他,他又何尝不顾及姚静,万一他将定安郡还给了姚静,姚静撕毁盟约带兵入冀州,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又十日,中都郎玡杀天子,并立不足一岁的小儿为天子的消息摆在了姚静的案桌上。 饶是姚静知道京都会乱,但没想到天子会被杀。 陈足道没有一丝伤心,天子离他太远,而且,他的心早就不向着大齐天子了。 听到天子的死讯,又被郎玡那等莽夫立了不足一岁的小儿为皇帝,他彻底放下心来。 自此以后,谁也不能名正言顺,一切都得看各州郡主公的本事了。 陈足道忍不住去看姚静,对于姚静的信心越发充足起来。 “刘赦好手笔。” “说动了各大世家不算,还能挑动莽夫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姚静颇为感叹。 陈足道接过消息。 “刘家几百年的经营了,在中都埋下能人,并不奇怪!” “至于郎玡……”陈足道反而笑出声来。 “此人,下臣见过。” 姚静颇有些兴趣地看他,等待他说郎玡此人。 “虽好色,却也有谋。” “下臣游学到越州倒是看了场戏,此寮曾当着义安公主的驸马面前调戏义安公主。” 姚静吃惊了,因为义安公主的驸马甄世安可是越州州牧,这郎玡竟然敢调戏州牧夫人? “后面他知晓了公主身份,装莽汉赔罪,反而还让义安公主和驸马又惊了一把!主公,甄世安和义安公主从越州回了京城不再去越州,可见他们两个空有名分却无实权,怕是为了避开郎玡,连越州都不敢去了。” 姚静微微眯眼,只说道:“郎玡未免太过猖獗。”根本不说他是故意调戏义安公主,逼迫着名分上的越州州牧离开越州不敢回。 “谁说不是,可那越州之地,处于南疆,南蛮甚多,民风也非常彪悍,郎玡是杀出来的越州实将。” 这一点就预示着朝廷对越州掌控不大,郎玡对于大齐也无什么忠诚,那么他进京就显得耐人寻味了,加上他能迅速集结出十万兵力攻入王城,陈足道很确定,郎玡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这么做。 “有机会的话,主公可以查查刘赦和郎玡。” 姚静深吸一口气,陈足道的意思是,这两个早就相互勾结好的? 怎么可能,一个北地一个南地,相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可是想想,破大齐中都最快的法子是什么? 明显是大齐自己军队破中都最快! 郎玡在那时候就是大齐自己的军队。 郎玡和刘赦若相勾结,郎玡做出这么大的事,可是人人喊打的局面,他这么做图的又是什么? “主公,千里加急。” 姚静和陈足道都坐了下来,她道:“进来。” 姚冶匆匆进来,然后小心地带出一封火漆信。 姚静从书架上带下一本《论语》,对应过后,她敲了敲桌子。 “中都又传来急信,郎玡已死。” 郎玡一死,可就完全推翻了陈足道的论断。 “谁!” “越州同顺太守尤原叛了郎玡,中都四园军在太师王学仲带领下,和郎玡、尤原叛军在中州交战,中途,郎玡之子郎虎火烧齐皇宫,带走了传国玉玺!” 一连串的消息让陈足道这等远谋之人也被震得安静了好一会儿。 “大齐……亡了。” 许久,陈足道才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还有名正言顺的小皇帝。”不到一岁,又是被郎玡扶上去的,就是名正言顺,如今天下有几个承认? “主公,小皇帝不到一岁,又听闻是先帝皇后早产生下的……” 就是夭折的命!说他因为早产而夭折,只是说法上好听而已。 有野心家,自然对于这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天子杀之欲快,就是忠于大齐,现在这动乱的局势,就必须得靠一个位有能力的中兴之主力挽狂澜,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皇帝如何能谈得上中兴之主。 可是他毕竟是先帝唯一的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他们这些忠于大齐的人是不敢下手,可不敢下手,并不代表不会放任…… “主公,我钦州是否需要一位桓氏子弟称帝?” 111|第114章 |╔ ╗ “一旦小皇帝夭折,大齐皇室正统再次切断,到了这个地步,中都再想立宗室为帝奉为正统,定然不会再让十二州心服。” 陈足道一针见血点出了如今中都所面临的处境。 “然而中都天子不管是否为那正统,只要为大齐臣子一天,中都天子都占据着大义的名分,要破此局,只有在在本州郡之内,寻一位大齐宗室立为天子,搅乱这浑水。” 这个理姚静当然清楚,不过她对陈足道摇了摇头去。 “足道,钦州不服,那么其他州郡自然也不会心服,更何况,大齐十二州中,隔壁的延州牧可是姓桓的。” 陈足道微微垂下头去。 立天子一事的确有好有坏,但是他细细衡量了,立的优势更大于不立。 因为一旦立了,就能自专诸事,当然,这样不免会担当一些恶名,但是相对于其他州牧立天子,主公立下的天子更容易被承认。 其最大的原因是主公是女儿身,现在天下知道主公之志的极少,主公立下的帝王,那么在天下人大多数人眼中真的还是桓氏江山,顶多认为主公牝鸡司晨而已。 而其他州牧立下的天子,确是窃国奸贼,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忠于大齐的黎明百姓,在窃国奸贼和牝鸡司晨两者中选择,无疑会选择主公。 姚静明白陈足道的意思,所以她提出了延州州牧桓青此人,此人若是称帝,比姚静立下的天子更让天下人心服。 陈足道抬起头了,关注着姚静的表情。 “主公,若无天子,在名分上,我钦州就被动了。” 作为大齐臣子,其他诸侯以天子诏令钦州,钦州从还是不从? 姚静淡定地说:“大齐正统已失,岂能听从窃国奸贼之言,若有实力,当借除奸逆之名攻之。” 陈足道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听从姚静的想法。 “中都大变一事何时公告钦州上下?” 姚静想了想,说道:“今日便公布出去。” 这样一来,日后小皇帝夭折,也能让钦州百姓对于大齐再减少一分希冀。 陈足道点了点头,说道:“钿这就下去拟祭文。” 天子薨逝,举国致哀,也需要祭文。 姚静说道:“莫太过哀痛。” 陈足道理会得。 *** 郎玡杀了桓玄,并给他拟定了哀字作为谥号,齐哀帝之死,随着消息传出,各州郡都有着不同的反应。 冀州自然是高兴居多,更卖力地宣传桓氏末日,汉室当兴的口号。 而这等口号在各州郡有意无意地忽视下,前一句桓氏末日之说很快就深入人心。 当然,也有不少地方为桓玄之死而痛哭流涕,大骂郎玡狼子野心、国贼奸逆。 更有无数名士写起了祭文和讨文,郎玡郎虎等乱中都之流自然被骂得体无完肤,其他的,例如此次应诏前去助中都围剿刘赦的各州郡之兵也都背上了不忠、无能等骂名。 毕竟,此次郎玡乱中都,他们没能阻止就是罪过。 此外,此次未曾进京应诏讨刘赦的州牧和郡守,也被一些文士谩骂其不思忠君报国之道等等。 反而姚静被骂得极其少,并且还得了不少让姚静不大喜欢的称赞。 为什么说不喜欢,不过是那些称赞的中,老是提姚静一个女儿身能败刘赦兵马,以一区区小郡郡守甘冒奇险救援州城,实为忠齐忠君的巾帼女将。 虽然姚静不大喜欢,但是不能否认,这些夸赞的话给姚静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 经过这翻美名,姚静的名声不仅传出去,也因为忠君忠齐之举,让一些觉得投奔女人不再是什么丢脸的事,加上钦州弄出招贤令,一时之间,钦州人流大增,各种良才如雨后春笋一般一般前来投奔。 这些倒是姚静未曾预料到的。 随着小皇帝夭折的消息传出来,徐州州牧辛简立了当地平邑侯桓宴为帝。 回到越州的郎虎紧跟而上,同样立了越州的桓姓一个宗室桓峻为帝,并且因为手持传国玉玺,对徐州辛简勒令其废桓宴,桓宴并不理会。 南北两个皇帝出来后,中州又有了动作,中都太师重立少有贤名的桓览为帝,桓览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父亲桓青是延州州牧。 桓览因为有贤名,曾被惠帝召见入京读书,在中都名气极好。 太师王学仲立了桓览不得不说他真是想为大齐寻一中兴之主。 桓览已经二十,已然可以参理朝事,中都朝官支持,外有父亲桓青为延州牧,延州虽然兵力并不强,但好歹也是一州之主,已经给了桓览足够大的退路。 只是,王学仲这会儿立贤天子已经来不及,天下已崩,中都天子毫无威信可言,王学仲将权力给了桓览,可桓览也只能令传中州附近县镇,其手下兵力也不过近十万的四园军。 大齐之地出了三个皇帝本就已是少有的大乱象,中州和冀州边境突然出现一个惠帝之子桓鳐,被中州长宁郡太守立刻奉为天子! 惠帝众所周知无子,若有子,的确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继承人,死去的哀帝都不如惠帝之子来得名正言顺。 桓鳐昭告天下,其为惠帝登基前路遇其母成氏,结下了奇缘,成氏早逝,桓鳐不知自己的身世,恰逢太守路过乡间,见与惠帝一般无二面容大惊失色,细查十九年之事,确定了桓鳐身份。 六个月的小皇帝夭折不到十个月,这天下已经有了四位天子,简直是世间奇闻。 饶是对大齐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许善之面对四位皇帝来使他也不由地沉默下来。 这四位来使都是来给姚静册封的,而且官位都一样,是钦州州牧、安西将军。 但是接哪一份? 许善之也说不出话来。 姚静说道:“除中都天子名副其实外,越州天子、长宁天子和徐州天子都是国贼窃取。” 许善之听了姚静的话,心中不免送了一口气,他就怕姚静也心动立一位天子。 要知道,石涧郡那位桓魁也是桓氏子弟,姚静若立,也是能成的。 现在姚静这般说,是支持中都天子了? 陈足道一旁不言语,金莳笑说道:“主公所言甚是。” 付玉也做闷葫芦,心中却已经了然姚静之意。 接中都天子旨意,可以和邻居延州结盟,好让姚静不许烦扰其他,而专心对付刘赦,收复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 说不定,延州为了表示感谢,给予钦州粮草和兵力支援都是有可能的。 付玉心中不由地一叹,这钦州一统以后,就说不准了。 许善之说道:“是否请中都使者前来?” 姚静摇头:“未免其他三位天子难做,就不拘泥见面迎接,待四位使者离开,本州派出一位使者前去中都即可。” “善。”陈足道、许善之等人站起来对姚静说道。 “谁愿替本州前去中都一趟?”姚静面向右边的一众文臣。 武将那一排在姚静说非战事都异常安静,根本无意插手。 许善之第一个走出来,而陈足道、金莳和张怡等人没有丝毫动作。 付玉心中一叹,只得站出来。 今日姚州牧这么一说,定是早就决定让他去了。 “玉愿前往。” 姚静笑着点头,说道:“善之长于军务,惠义人情练达,还是惠义去吧!” 许善之点点头,他和付玉谁去都无妨,只要不是金莳即可。 付玉连忙应下。 “都退下,本州和惠义对中都一事多有交代。” 众人连忙起身,一个个迅速退下去。 偌大的州牧大堂只剩下姚静和付玉两人。 “愿惠义此去中都能明己心。” 付玉心中一惊。 姚静却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说道:“中州两位天子,各州郡各自为政,又为刘赦大好时机,惠义此去中州定会碰到刘赦攻中州之事,惠义需得小心。” “谢……州牧关切。” 姚静见状,知道他还是对自己产生极大的戒心。 付玉此人,才能她是没亲眼见到,但是对士族利益的维护她是见到了。 他当看出了她的野心,在举措不定是否将家族压在她身上! 他和金莳不同,金莳不降,姚静不会放过,但是付玉,姚静就得好好考虑。 付玉的确大部分资产在钦州城,但是却不是钦州全部。 而且,金莳有很多把柄,姚静让他死,可以找出无数理由让大家心服口服。 但是付玉没有把柄,姚静要是对付他,只怕州城的士族该着急她姚静是不是要对士族下手了。 好在付玉虽然没有显露大才,但是姚静吩咐的事他都能完成,而且也没有其他投奔的心思,姚静当然还忍得。 此次派他出去,是让他看看中都天子是何人,姚静心里头清楚,和许善之一样,很多人,也包括付玉都对中都天子报以极大的希望。 就让付玉前去看看,也要物尽所用才是。 若是付玉心动投奔中都天子,姚静就得好好想想和中都天子结盟具体条件了。 若是付玉对中都天子失望,他很可能会对姚静归心。 之所以不放许善之去,是许善之没有可要挟的东西,而付玉在乎州城里的人和事,注定不会一去不复返。 112|第117章 |§ 四方天子同时下来圣旨,姚静虽说未表明承认哪一方,但是她为钦州牧也有了官面上的承认。 与此同时,各大州牧郡守也都迎来了大同小异的四方圣旨,各州牧郡守的应对如果没有面临这四帝直面威胁,几乎都和姚静所作所为差不多,圣旨都收下,但是不曾跪接圣旨。 姚静派使者选了最近的一处过去,也有同样的州牧和郡守效仿。 四帝的确立,反而让大齐都安静下来,各处造反起义的人顿时少了,因为各州牧郡守对于这些起义的农民军队都以招安为主,甚至还有些军阀对于山贼都派了使者前去招安。 北边幽州的胡人也撤了,辽州的匈奴因为春天到来重新退回了草原。 大齐经过近两年的战争在这段时间恢复了安宁。 但是无数人都清楚,这安宁是短暂的,以后……甚至会比之前更乱! 姚静去年已经过了十四岁生辰,按照虚岁来说,她已经说得上十五岁。 这年代的士族女郎,十二岁议亲,十五岁及笄就得准备出嫁了。 踏入虚十五岁之年的少女每一天都是大日子,因为这象征着女儿在家里呆不长。 姚静离及笄之日也不过半年。 这对于姚静来说,并未将及笄的日子看得有多重,她越来越忙。 钦州在扩兵,姚静还得处理一州政务,虽然姚静所掌控得也不过三郡之地,但是因为一开始在建设得时候,她要做主的公务可以让她忙上一天。 姚静已经派亲兵将姚家人接到了州城。 算来姚静出征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姚静再见姚母的时候,发现她表面上看来已经和士族贵妇差不多了。 姚父很沉默、不过也没了以前看着姚静穿着官服时的局促,也有了那么几分气度。 大姐姚香安安静静的,长相清秀,也完全是一个规矩的士族淑女,二姐姚燕变化挺大,以前的小心翼翼到如今隐约可见的神采飞扬,无不昭示着她在石涧郡的织室得到极大的改变。 大母没有跟着来,姚大伯和姚三叔一家也不曾过来,他们倒是自知之明,对于石涧郡姚静给的产业舍不得动,而且他们也认为石涧郡是他们姚家的故里,他们又没什么本事,所以就在姚静安家落户了。 大母心知姚府都是儿媳做主,而儿媳和以前是天然之别,她看得都有些害怕,大儿子和三儿子不去州城,二儿子现在听媳妇的,又对她有些不满,加上她更怕姚静,自然不敢跟着过来。 不过,她到底还惦念着小儿子。 想着姚静都是州牧了,权力那么大,小儿子定然可以被找到的。 而且,她还记得姚静答应过她的。 她不想过来面对姚静,但是不妨碍她将小儿媳宋氏派了过去。 就这样,姚母一家六口过来还捎带了小婶宋氏。 不过比起以前的宋氏,宋氏现在对于姚母是一脸的谄媚巴结。 姚静两岁让身边有仆妇照看,宋氏为了讨好姚母,对于这两个小孩格外亲切,还做起了仆妇丫头们为他们做的事。 姚静目光扫将过来,宋氏竟然不由地软了腿。 现在的姚静比之前更具备上位者的气势,上位者的气势都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随着发号施令越多,掌管的事情越多,这气势也会在不由自主地上涨。 姚静已经在不自觉中,上位者的气势达到可以达到让寻常百姓软腿而跪的程度。 姚母拉住了姚静的手,一脸关怀,此地无二人,拍打着姚静的手,说道:“高了,但又瘦了。” 姚静微笑说道:“谢阿母惦念,阿静过得极好。” 以前姚香会顺着姚母开口关怀姚静一二,但是这次是姚燕了。 “阿静如今贵为州牧,公务繁忙,据说常常连夜处理政务,阿母知道了常常心忧,这次阿母大老远就交代我和大姐规劝阿静了。” 姚静笑看她一眼,气势都松了下来,说道:“阿父阿母在上,阿静理会得。” 目光转向小弟小妹,两岁的弟妹们经过这大半年早就忘记姚静了,这会儿正用着好奇的目光瞅着姚静。 姚静见到家人,心情上愉快又放松,见弟妹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心中也不禁喜欢。 手不由地摸向这两白嫩的脸,他们似乎被教得极好,竟然在姚静触摸过来,这对龙凤胎脆生生地喊了句:“阿姐!” 姚静笑着说道:“大半年不见,弟妹都能说话了。” 姚母笑道:“可不是,你阿弟最先学会的就是叫阿姐了。” 姚静不由看向小弟,说道:“真的?” 小弟什么都不懂,见姚静笑对着他说话,他也露出无齿笑容喊姚静阿姐。 姚静心里头也高兴,看向小妹,相对于小弟,小妹就来得安静。 “小妹呢?” 姚母说道:“像你大姐,安安静静的,极少说话,教她说话可比你小弟难,而且身子也来得虚弱一些,若非现在家里好……只怕你小妹难养活……” 说到后来,声音极其细小。 姚静点点头,小妹的确看起来比小弟要瘦小得多。 “以后会更好的,他们会好好的。” “取了名没有?”姚静随后问道。 姚家虽说富贵了,还是有以前的忌讳,小孩子过十八个月以后取大名容易养活。 姚静离开的时候,这两个刚过周岁。 “我和你阿父商量,阿静你知道得多,不如由你取如何?” 姚静哑然一笑,说道:“子女之名理所当然由长辈取,阿静就不掺和了。” 姚母不由地有些失望,随后还是点点头。 这些日子,随着和士族女眷交往多了,又有见识广的仆妇婆子在一旁,姚母知道了很多很多。 姚静越来越出息,现在是一州之主,位高权重。 如果阿静给弟妹取名,证明她对弟妹非常看重,将来小儿子也能得到阿静的全力扶持。 若是不取,就证明阿静待弟妹只是一般看重,以后扶持也许也就一般了。 听说阿静在弄什么招贤令,不看地位不看出身和关系,只以才能重用,姚母挺担心小儿子达不到阿静的要求,让阿静失望。 姚母现在见识广了,可不允许小儿像姚父和大伯小叔子们那样碌碌无为。 日后得用心教养小儿了,姚母心中有所决定。 姚静没有多想,也不会多想,对于自己的亲弟妹,她自然疼,但是姚静有姚静的规矩,生活上她当然可以给,以后职位也可以给,但也只限于做他们能胜任的事情,超出自身能力的,姚静不会任人唯亲。 *** 姚燕在书房外求见姚静。 姚静从姚燕接到的信中就知晓她来州府,也是想办织室的。 求知楼姚静已经弄出来,织室没来得及弄,现在她来了,姚静自然应允。 姚静看了姚燕的计划书,听了她的分析和打算,然后商讨出可行之策,没想到这商讨中,姚燕给了姚静一个大的惊喜。 自从姚静说可以用纺纱机来提高制衣效率,她大概说了点结构原理,姚燕记下后,竟然在前不久和匠户娘子真的弄出来了。 不过还有很大的故障,不能投入使用。 可姚静看到草图已经很满意了。 “大善,你们慢慢试着改进,纺纱机若是成功弄出来,织室可以扩大生产,以后或许不再需要其他人力,就织室女工就可胜任大半个天下的成衣,有了正式劳力,女子地位也能得到巨大提升。” 姚燕高兴地点了点头。 商讨清楚后,姚静就给了她在州城建织室的诏令。 “主公,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姚燕有些迟疑了。 姚静道:“说吧。” 姚燕说道:“是关于阿母和小弟之事。” 姚静说道:“他们怎么了?” 姚燕声音小了点儿:“去年不是先帝传了旨意,州牧和郡守可以子继父业甚至兄终弟及吗?” 姚静正色起来,看着姚燕。 姚燕说道:“阿母不知从哪里听到,似乎……似乎想让你培养小弟……”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是说到这地步,意思完全清楚了。 姚静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姚燕。 姚燕咬了咬牙,说道:“阿静你走上这条路,定是不会出嫁的,不知……不知阿静你会不会要孩子?如果阿静无子,其实,小弟也是一个极其好的选择。”不再叫姚静主公,而是叫阿静,显然只是将其当做家事来谈。 姚静笑了笑,说道:“这事情不急。” 姚燕说完后轻松了,她吐出一口气。 这翻话,她也是想了很久才说的,她尝到好处,当然喜欢姚家以后永远这样。 阿静常常带兵出征,大家可都知道出征之事谁也难保安全,她很担忧阿静出事了怎么办? 如果确定继承者,姚家也不至于败落。 “你的意思我明白,此事言之过早,我常常带兵出征却有危险,不过,就是我真的出事,钦州牧也不会是姚家的,因为姚家无人可以担当得起!” 姚燕睁大了眼睛。 “钦州前州牧赵信现在都还怕我杀了他,姚家若无贤者,做一普通士族更好。” 姚燕脸色变了变。 113|第117章 |§ 姚静看着怔怔地姚燕,并未生气。 “我虽和阿母说过不会嫁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石涧郡,甚至钦州是姚家的?” 为什么不是? 姚燕有些不懂。 姚静说道:“因为姚家根基浅,除了我,谁强掌钦州都是对姚家的伤害。” 姚燕似乎有些懂了。 “那阿静……以后你可不可以少出征?” 这才是症结中的症结,世上人都知道,沙场无眼,姚静常常带兵出征,家里头总是提心吊胆的。 一旦姚静在沙场上出了事,整个姚家就像泡沫,这才让姚母等人过着富贵日子惴惴不安。 若是姚静有子嗣、有继承人,她们的心虽然提着,却不会惴惴不安。 可是姚静曾说过不会嫁人,就算嫁人了,她们也得担心姚静过不了生子一关。 毕竟,死在生子这一关的妇人多了去。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姚静确立继承人是安稳家里最好的法子。 这个问题不仅仅姚燕提过,在出石涧郡前,姚静和陈足道、文先仪等心腹闲聊,两人也曾对她有所谏言。 虽不是说要姚静立小弟,但是也提出要姚静拿出章程,让文臣武将也能安心。 这并不是觊觎问题,而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姚静当初对陈足道和文先仪言,她若无子无女,那么无论何姓何宗,择贤招为义子义女。 这个答案是姚静心中最真切的答案,直到现在都未曾改变。 姚家……如果未来的姚家子嗣有出息,她当然不会舍弃本族而去求其他。 姚静笑道:“无妨,军队已成,我日后就算出征也是坐镇中军,危险不大。” 她必须时常出征,这样才能进一步增长自己的威信和对军队的控制。 姚燕不由地红了眼。 姚静说道:“好了,你下去做事吧。” 姚燕还想说什么,可是张开嘴又不知如何说了。 “阿静!” 姚静平静地说道:“我不敢每次都能从战场上回来,但是总会安排一切,真到了那日我战死在沙场,姚家也能保持石涧郡士族的位置。” 姚燕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希望地还是姚静少上战场,她虽然不参政,但是这一年见识增长了无数倍,姚静平平安安的,才是姚静最幸福的日子。 只可惜,不管是她还是阿母,没有任何人能改变阿静的主意,更不敢违背她的任何意思。 今日姚燕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多,也是她酝酿许久的勇气。 现在听到姚静让她退下的话,她顿时不敢再说了,行了一礼后才缓慢走出去。 姚燕一走,姚静站了起来。 姚家的想法是姚静逐渐走入士族的必然结果,如果他们还没觉悟到有这种想法,姚静反而会担心了。 这样也好,姚家越来越适应这士族的生活,以后也能叫她放心。 以后,姚家会越来越好,姚家的子息也会被教养起来,如果她能活上几十年,就可以看到她的议事厅充斥着姚家子息,那时候姚家才是彻底立下了根基。 姚家,只是仰仗她一个人那是不行的。 至于怕被夺权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事,姚静有着绝对的控制,除了她想,这个姚家军阀无人能撼动。 甚至她倒是希望有人能撼动,希望能撼动她的姚家人能够在她死前出来,这样她也能放心地将基业交给他。 她打下来的基业,若有可能,她也是不愿意交给外人的。 *** 姚静家眷进州城,立刻引起州城众多人的注意,帖子相邀层出不穷,姚静也不理会,继续忙着处理州城事务。 姚香定亲了,姚燕也面临在石涧郡之时,姚母对她的说亲。 州府前来提亲的,地位上又是高出一筹。 金莳的夫人为嫡次子求娶姚燕,姚静并不奇怪,但是没想到,对姚静十分生恨的前州牧赵信,竟然也为他幺子求娶姚燕。 姚燕对此烦不胜烦,整日忙着织室的事,竟然都不归州牧府了。 让姚静不由地一笑。 她之前弄出织室的法子着实不错。 *** “主公,刘赦连派六道求盟,显然是快到了准备出兵中州的关口。” 姚静将六道密信全部摊开在书桌上。 “这最后一道,他竟然愿意将嫡长子送来为质,这手笔也算大了。” 陈足道笑道:“可惜他还是不愿还回定安。” 姚静继续说道:“若我是他,也不会将定安拱手相让的。” 定安是钦州的门户,又何处不是冀州遏制姚静进攻冀州的雄关? 嫡长子的确重要,但是刘赦可是有六个儿子,少一个算什么。 “不过结盟可以兵不血刃得出云、章台二郡,倒是可惜了。” 姚静叹了一口气。 陈足道说道:“刘赦此次对中州志在必得,如今延州叛乱已定,中都天子是延州牧桓青的嫡子,刘赦一旦攻中州,除了中州本地兵力,延州也会出兵。刘赦为了保证拿下中州,在钦州必不会再多调兵马,更何况出云章台二郡非雄郡,我料到这二郡守卫并不多,将其夺回只是时间问题。” 姚静点点头。 “定安……是个大问题。” 事情又回到原点,该如何拿到定安郡。 “主公不必烦扰,真到那时,刘赦只会比主公更忧心,他想取中州,就得面临中州、延州、钦州三州攻击压力。”卫云思考说道。 陈足道同意卫云的说法,补充说道:“辽州匈奴和幽州胡虏已退,两州又是朝廷大将军在两州节制,主公若愿放辽州兵马一起增援,刘赦得中州希望更加渺茫。刘赦之所以再三请求与主公盟约,除了顾忌我钦州,也是在担忧主公和辽州兵马集合攻冀!” 此言说得众文武都不由地点头。 “先生和叔直这么说,岂不是刘赦很害怕我们?”张豹笑说道。 这话说得直白,但是事实确实是这个理。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面带微笑。 只有一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任何话,那就是许善之。 姚静目光扫向他,问道:“善之先生似有顾虑?” 许善之抬起头来,看向在场中人,每个人都是姚静的心腹文武了。 他叹了一口气,暂时放下心中一些坚持,而是将顾虑说出来。 “刘赦攻中州,主公可真确定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 姚静目光一闪,说道:“将地图铺陈下来。” 当下,姚静身后的亲兵将地图搬移过来。 冀州所在,除了临钦州、中州,也和胡虏草原、以及幽州接壤。 姚静不由地想,他若是不攻中州,那会是哪里? 她的钦州? 不可能,若是钦州,他岂会放开出云郡和章台郡?毕竟他们再攻下来,也需要花费莫大的兵力。 “那么是幽州?” 许善之说道:“却有可能。” 幽州虽然苦寒,却也是培养骑兵最好的地方。 “还有一个可能。” 许善之指向一处。 姚静顿时恍然大悟。 许善之指出的一处是中州东南所在,就是定安郡和延州西阳郡。 “从定安往西阳郡也不易行军。”全武惫马上提出了异议。 “不易行军,并不代表不能行军,刘赦佯攻中州,延州定然紧张,会大派兵马从和宁郡进入中州,两方一东一西,军队分开最远,刘赦大军一到西阳郡,定会是势不可挡!再取调走半边兵力的延州就容易了。” “拿到延州,就是半包围中州和钦州……” 姚静和陈足道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可能之意。 “能让刘赦愿意将嫡长子换来做质子,所图中州未免太过在于明面上,而且,他若真想要中州,主公如此不加以理会,他那枭雄,放弃定安郡也是能取舍的。他不愿放弃定安,只能说,他拿定安有巨大的作用。” 许善之越说越确定。 从定安到延州,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定安不宜向石涧郡和延州西阳郡出兵,大家便都忽略了过去。 姚静和陈足道也是多谋多虑之人,也未曾怀疑刘赦要中州是个幌子。 如果刘赦的目的真的在于延州,姚静此次若是应对错了,以后势必就难做了。 因为,得了延州的刘赦定不会急着攻中州,而是处理钦州。 毕竟,中州之地广阔,而且实力也比姚静强,掐断钦州,再攻中州会更稳当,符合战略需要。 在场中人被许善之这么一说,目光全部扫向地图。 “主公可再对刘赦试探一番!” 姚静看向许善之。 许善之平静地说道:“主公可去信一封,使得延州州牧桓青在西阳郡增兵,刘赦当再不会割让章台郡和出云郡了。” 姚静不由地点头,说道:“就依善之先生所言。” 许善之行了一礼,重新坐下来,姚静和诸位再商量攻防定安一事。 许善之也再也没有说话,他眼睛中有着些许忧虑和迷茫。 自从四个皇帝出来,许善之听到姚静支持中都天子还颇为欣慰,但是今日姚静和其心腹文武商谈刘赦求和一事,无不昭示着他之前想岔了。 姚静支持中都天子,不是忠君,而是更符合钦州的利益。 想到付玉临去中州前和他说的话。 已经没有大齐了,切勿三心二意。 114|第117章 |§ 日中,姚静入了军营查看军队排演。 立足于钦州,三郡之地,加上从军光荣逐渐深入人心,姚静已有当初四万兵马,到如今州府十万。 距离攻下州城,已经经过快半年的休养生息时间。 石涧军改名为钦州军,有三万,校尉全武惫。 破阵军也有三万,有两大校尉,姚大山和严奎安。 虎豹军同样三万,校尉张豹和原州城偏将军刘鸿担任,柯宏有将才,赵信跑路前,断后的就是他,他不仅给赵信带走近两个时辰的跑路时间,而且还带着残兵退走了,后面和宁汇郡郡守钟期汇合。 埋伏撤出州城的叛军残兵,这刘鸿在钟期手下也出了一分力。 姚静继任州牧,当然不可能不用州城本地人,否则对她收拢州城士庶之心没有好处。 刘鸿有才干有武勇,也非当初赵信最信任的将军,姚静就将他提拔了上来。 姚静的军队并非一个来了将领,就能完全代替的人。 军中是自有一套规矩,长官在战场上死,或者出了什么事,都是自动又下一层的士官代替,而有背叛钦州背叛姚静或犯了军规的,随着军队识字渐渐普及,已经有了匿名举报系统给予姚静设立的监察处,一经查实,军法立即执行。 可以说,士兵们心中的信念只是效忠姚静,而不是上面将军校尉的私军。 剩下的一万,三千陌刀手,五千轻骑,两千重骑。 陌刀手校尉是陌刀手队长方平,五千轻骑校尉是卫云,姚静给五千轻骑赐名为飞翼骑。 两千重骑校尉是姚银书,姚静赐名黑甲骑。 另外,姚静的亲兵也有三千,却是姚静私有,并不算入州府总数。 随着姚静成为正式的钦州牧,州城的万匹良马自是姚静的,而且因为辽州的匈奴之战已经结束,钦州的丹平郡和辽州相邻,丹平郡郡守黄久新就亲自来了州城拜见姚静,做足了下官应该有的礼数。 姚静也没为难他,更没想要他交出兵权,毕竟这黄久新和在辽州的大将军上官木有关系。 现在大齐的四位皇帝,若是上官木在中都,这个大齐大将军也挺不值钱,但是他却是在辽州,而且还带着七万兵马在辽州没有回去中都,辽州原来的州牧也在他手下效力,可以说,现在的辽州之主不是辽州牧,而是上官木。 姚静没有为难黄久新,黄久新很知趣地凑上来,听闻姚静要练骑兵,主动前去辽州给姚静带来了三千良马。 到了税收之日,他也派税官前来交了足量的税,完全是将姚静当做上官来看。 这样的人进退有礼,在丹平和幽州也挺得老百姓之心的,姚静还真不能为难他。 好在此人知趣,会来事,到也可以让姚静很省心。 跟随在姚静身后的钦州文官第一次踏入自姚静即位以来最神秘的军营。 一路跟进,关哨多处,而且非常严密,就是姚静亲自前来,也得进行一两次严查,而他们就更多。 姚静在钦州半年积威甚厚,而关哨处的士卒们个个目不斜视、严阵以待,更透露出一股莫大的彪悍之气,加上自从姚静成为州牧,整个州城,除了姚静,再无士族和官员有私兵在手,顶多养上百来守卫,一旦超出,姚静会论罪处置。 可以说,他们现在除了乖乖听姚静的,没有什么本事让姚静顾忌他们。 所以,平时在如何养尊处优的他们,也得按照规矩来通过审查才能随姚静进去。 进得军营来,更让他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们有一部分作为州府官员,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一两只军队严谨彪悍,他们当然见过。 可就是没见过一个五万军营、包括火头兵都这么严谨彪悍的军队。 回想当初姚静带兵破叛军时的军队战力,心中对姚静不免敬畏起来。 寻常时候十分得姚静宠幸,说话也无所顾忌得张豹,这会儿军装过来见礼也是格外严肃认真,完全变了一个人,这又是让他们心中更增长了几分敬畏。 登上高台。 诸军一同行军礼,大声喊‘主公’,这份气势极其盛大,陪在姚静身后的人,虽然士卒们不是叫他们,可还是及其感染人的。 从上空俯视下面的人军队,这种滋味感觉真的极好,可惜底下的人都不是他们的。 姚静的手搭在剑上,大声喊道:“诸军起。” 紧接着就是除整齐起身的声音,再无其他,‘安静’得过分。 “钦州军” “破阵军” “虎豹军” “飞翼骑” “黑甲骑” 一一点兵确认,钦州军、破阵军和虎豹军每军只出三千人、飞翼骑和黑甲骑只出一千演习,可饶是如此,在莫大的校场也是黑鸦一片。 动起来的声势,也让地面明显起了剧烈的震荡。 *** 这一日回去的钦州文官,个个都无法入睡,因为一闭上眼,就能记起在军营中肃杀的一幕幕。 金莳更是庆幸姚静能容人,现在他虽然和赵信家族完全崩了关系,但是现在反而更加庆幸。 他已经完全生出,跟着赵信绝对没有跟着姚静有前途的念头。 “夫君。” 金莳回过神来,说道:“进来。” 金李氏端着粥汤进来,说起金莳,虽然心性狭小,但是很难得的,他对家人极其重视,对妻子更是尊重有加。 除了早年金母赐下的通房,金莳就没有其他妾室,这么多年了,这两通房也几乎和摆设差不多。 金莳五个儿子全是嫡出,由此可见金莳和金李氏是极其恩爱的。 金莳并不知道,就是因为他重家尊妻,才会让姚静试着接受他,给他一个投效的机会。 “夫人前些天向姚老夫人提亲,可是有消息了?” 金李氏清楚得很金莳的心思,金莳就是曾经跟着赵信,还曾出过害姚静的主意,如今姚静虽然重用他,可他还是心不定,生怕姚静对他和对金家下手。 这就是将心比心了,金莳自觉若是有人害过他,他有权利置他于死地,他是定然不会放过的。 所以,他心中不安急切想抓住一颗稻草。 姚家人进州府让他看到了机会。 如果,他能和主公结为亲家,可不就能摸平当初的事了? 金李氏温声说道:“全州府的人都盯着姚家女公子,尤其大女公子已经定亲,二女公子可不是更遭抢。姚老夫人没拒绝也没同意,对待我们和大多数提亲的,都一个样!” 金莳顿时失望,他的嫡次子也是丰神俊朗的人物。 “其实夫君,妾瞧姚家女公子难求。” 金莳明白,可是他还是打消不了这个主意。 “夫君真想化解州牧心中的刺,妾倒是有一个法子。” 金莳连忙说:“还请夫人指教。” 金李氏说道:“妾听闻姚家女公子在州府办什么织室,据说还是州牧示意的,都是女子所在,芙儿和姚家女公子年纪相当,倒是可以相交一番……” 更重要的,她可是听说了,织室有女工,也有文书等只需动动纸笔的职位。进入织室者,女子成亲就不可随意休弃了。 金李氏也担心金家迟早被州牧清算,送女儿进织室陪姚家女公子拉关系是一件,另一件,就是金家真的被清算了,女儿作为织室中人,日后也能好受一些。 “织室,什么东西?” 做官的男人当然不会去关心什么女人组成的队伍。 金李氏将从得来的消息说给了金莳听。 金莳若有所思,夫妻多年,也立刻明白了夫人的心思,随后说道:“就照夫人意思办!” 金李氏点点头! 姚燕的织室才给刚开始在州府草创,州府士族中才貌双全的金芙进了织室做了文书,立刻引起州城士族后院的注意。 随着姚燕将金芙带入州牧府多次,见姚静的机会也多了,顿时有着更多的士族蠢蠢欲动起来。 姚静不常招人进州牧府,就是招人进来,都是公事公办,根本套不了任何交情。 金芙进出州牧府多了,他们才想明白,姚州牧到底是女子,怎么可能诏他们这群大老爷们进去论交情。 明白是明白了,可是也不能直接将女儿送去州牧府,于是,大多数人都盯上了姚燕草创的织室。 一时之间,姚燕的织室多了不少士族少女和妇人。 姚燕心知肚明,也知这是姚静故意弄出来的,删删减减后,姚燕只留下几位性格好,而且不迂腐有办事能力的士族妇人和少女。 姚燕记得很清楚姚静当初所言,织室用来提高女子的地位。 姚燕思想觉悟在姚静看来也没高多少,但是至少已经有了妻子、女人不再是货物的觉悟,也可以在家里做主的思想。 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姚燕没有想嫁人的心思,所以并不焦急。 姚静看见自己的军队慢慢增强,钦州的人口增加,又随着水车和水泥的到位,田地也在进一步扩张、城墙加厚加高宛如雄关,钦州周围的道路平坦,带动钦州商业更加繁荣,水泥厂和水车制作厂更是慢慢流传到各州郡,订单如雪花一般飞来。 这半年,钦州的财政收入超过往年全年的收入。 115|第117章 |§ “善之先生回来了。” 姚静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前去城外二十里迎接。 自从许善之提出刘赦求和的真正用意,姚静就派了许善之前去延州州牧桓青那里。 他是作为姚静的使者说服桓青派兵前去延州西阳郡,以防备刘赦从定安突袭西阳郡。 之前,姚静意识到刘赦可能突袭延州后,就需要派出使者前去延州劝服延州牧桓青。 希望他能够镇静,不要被刘赦佯攻中州而急着去救援,忽视延州本地。 不过,这都只是姚静和钦州的推测而已,要让桓青相信是极其困难的,那么就需要寻一位能言善辩的才智之士前去劝谏。 钦州也有几个有辩才的才智之士,姚静本想派一位前去,却在后来和陈足道一番恳谈,她还是将许善之放了出去。 许善之忠于大齐,然而现在大齐有四主,天下各州牧各自为政,大齐名存实亡。 以许善之的才智不能看出来这一点,可是他现在还在纠结犹疑着。 从他因为姚静愿意承认中都天子为大齐皇帝,他显得很高兴就可以看出来。 然而随着姚静的表现,他发现姚静并不是真心承认中都天子是君。 这无疑让他陷入两难之地。 陈足道说道:“大战将至,宜早不宜迟,许善之的心必须定下,否则……” 陈足道未尽之言,谁都能从他的眼光中看出来。 姚静终究还是给了许善之一个机会,那就是让她出使延州,替她说服桓青。 能否说服桓青,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让他看看这天下的疮痍,钦州之地获得的安稳,到底值不值他的投效。 姚静当年从荆州回到钦州,路遇延州,延州大旱虽然没有钦州严重,但是也是极其混乱的地方,姚静一路走了,流民多不胜数,而延州郡城和州城却紧紧关着城门,任由延州百姓饿死,最后造成了百姓夺粮起义。 钦州为了对付刘赦叛军无法抽调兵马,幽州辽州是为了抵抗匈奴和胡虏,这北边的州郡,就只有延州抽调不出兵马是为了镇压延州百姓的起义。 姚静当初所过钦州,每每见着惨案和城中州牧府的盛景,她就想冲进去州牧府质问桓青一二。 不过当时也是一时义愤,知晓自己的身份不敢乱来,只得迅速离开了延州不看而已。 干旱还是持续,百姓叛乱虽然被镇压了,但是姚静弄出来情报系统中,延州还是颇为民不聊生,就让许善之见见这延州,看看所谓的大齐宗室,中都天子之父是如何的‘心为天下’。 而钦州,在姚静铁血对士族的半镇压下,并收拢流民、为民生开了一条条活路,钦州如今每日都有其他州郡的百姓来投,相比于延州,姚静自信钦州就是仙境。 乱世已至,许善之是坚持大齐,还是坚持为天下百姓,姚静要给许善之一个机会。 如果,他还是坚持大齐,姚静也只能忍痛将他舍去。 正如陈足道所说,大战将至,留下许善之并没有好处。 *** 等候一月,许善之终究是回来了,而非留在延州,效命于所谓的大齐! 这个消息让姚静很开心,这才让人前去二十里去迎接。 许善之和去延州前相比,竟然老了近十岁,见着了姚静,这样一个大老男人竟然痛哭了起来。 “主公,延州多难矣,国不将国。” 姚静很淡定,只是弯腰亲自将他扶起来。 “士庶百姓还在,一切安定下来,就会结束,善之先生切莫悲伤。” 许善之泣泪不止,自从天下已变开始,他就一直在钦州,钦州未归姚静时,赵信所掌管的州府附近,也未曾有他在延州看到的乱象。 可笑那桓青,因为嫡子被立为中州天子,竟然连扩三军,更对延州受到灾害的百姓加重赋税,此等人,日后就算为帝父,这天下又会大乱。 世上人传闻桓青父子多贤名,他此次亲自看那桓青,实在让他失望透顶。 好不容易许善之缓过来了,他又重新跪下来。 “下臣无能,那桓州牧对于下臣言冀州攻延不以为意,只是口头对臣多般敷衍。” 姚静说道:“无妨,刘赦一旦攻延,他们就会后悔。” “此外,延州文武对我钦州多有轻视,延州有一文臣廖献大言数主公为州牧之弊,桓州牧和延州文武都有赞誉,延州不足望其盟。” 就是说延州的文臣武将、还包括桓州牧在内看不起姚静,并且还觉得姚静做了钦州州牧有很大的弊病。 说延州手高眼低,不要抱希望和他结盟,因为结盟后,延州是会拖累盟友的存在。 如果是金莳,姚静定然会想想,是不是他在延州和延州的官员和州牧结了仇,向她告状捏造几分事实。 但是许善之,他连要杀他的金莳都能放过,就注定此人人品是异常端正的。 那么,他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姚静目光深沉,虽然相信许善之,但是她还是需要查一查。 “无妨,我所做之事无需对得起他们,并让他们满意。”姚静说得格外豁达。 饶是许善之知道姚静心胸宽广,也为她此时的轻描淡写感到一阵敬服。 “若刘赦攻延?” 姚静说道:“唇完齿寒,延州不齿我,我也需救。” 到底,刘赦想要钦州,而延州目前不能要她钦州,而且还没本事要她的钦州。 “那日到来,必全力攻破定安,另分兵石涧郡从水路至会零郡北走入西阳郡救援。” 许善之一听,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他这时候完全明白当初付玉的感受了。 付玉本身是想投主公的,只是他的家族他的立场注定他投姚静,和他的家族利益不符合,他清楚自己渴望为天下为大齐出力,现在天下和大齐成为对抗的整体,他叫自己不要三心二意,又或者踟蹰不定。 纵观天下,有钦州这般越来越繁荣景象的地方,屈指可数。 但是除了钦州,其余都非在疮痍中重建的盛景,而是本身拥有着繁华景象。 “伦愿为主公效死。” 这句话昭示出他已经做了决定,其实是很好选的,百姓和大齐,他选了前者。 没有百姓,何来的大齐。 更何况,选了后者,桓青父子也不能算是为大齐,桓青父子虽然为大齐宗室,其本质也不是为大齐,而是他们的霸业帝王梦。 姚静欣慰地点点头,将他又扶起,说道:“善之请起,快于我说说延州对刘赦反应。” 姚静已经不再客气地称呼许善之为善之先生了,而是直接称呼为字,这是一种不知不觉的亲近表现。 “延州着手带兵进入中州,欲和中都天子合兵一处,在刘赦攻中州之前,将讨伐中州长宁郡天子。” 果然如此。 中州两位天子,尤其长宁天子桓鳐是惠帝之子,比起中都天子桓览更名正言顺。 天下四位天子,可以慢慢讨伐,但是中州这个龙脉之地,两天子必只能剩下一个。 桓览讨伐桓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延州不信刘赦攻延,除了真的不觉得刘赦会走不宜行军之路远攻延州,就是如果分兵去西阳郡,除去守卫延州的兵力,已经抽调不了多少兵力为儿子剿灭长宁天子了。 许善之当然看出来,也是因此,对于所谓的大齐皇帝感到失望。 在叛军未剿灭的情况下,就急着争权夺利,许善之对于他们是看不到一点未来。 “继续说!” 许善之是极具观察力的才智之士,经过他的眼睛,延州很多问题只怕他们自己都没发现,他就能看出来。 许善之不过在延州转了一圈,竟然对各州郡的兵备有了大致的了解,着实可怕。 甚至,他拿出的一份名单,更让姚静不得不叹息,他的眼光犀利。 这上面的人都是延州的一些主官性格分析,姚静花了不少人力打探出来的东西,这许善之走上一圈,和他们说说话就弄清楚得差不多,实在让姚静汗颜。 原来许善之不对大齐理想化,不凡事为大齐而处处对人往好处想,他会变得这么可怕。 *** 州府大堂。 今日是刘赦送来的第十封求和,可谓是锲而不舍。 此次刘赦同意还给姚静章台和出云二郡,并且上面提到许善之出使延州劝谏延州桓州牧派兵前去西阳一事。 刘赦的语气对姚静格外的客气,他在求和信上说,他的确志在延州。 只不过,他解释得延州只是为了攻中州。 他愿意交出定安一半县镇,只留通向延州的定安西南角。 求和信一个个递给在座的人看,脸色都是各异。 “主公,那刘赦得了延州不可能不攻我钦州,求和攻中州之说根本是诡辩。”姚大山连忙说道。 张豹连忙附和:“刘赦恨我们钦州很久了,怎么可能不报仇!” 就是思维最简单的张豹都不相信。 虎豹军校尉刘鸿站起来沉声说道:“再有,主公,一旦接受了刘赦的求和,对主公的声名有损,还请主公三思。” 刘鸿的话更让人觉得有理。 严奎安和姚银书、卫云、全武惫的目光扫向姚静常常问计的陈足道、许善之身上,他们还没发话,还是等等吧。 姚静又拿出一到手令。 “若只如此,吾也不必为难。” 众人惊诧地看着姚静手中黑色贴金轴诏令,黑色贴金轴诏令,显然是天子颁发给众臣的诏令。 诏令再次被传了下去。 这下子大家都震惊地回不过神来。 因为这黑色贴金轴诏令的内容实在太过骇人了。 “长宁天子言刘赦已降,已册封起为冀州牧、安北将军,命吾放刘赦前往延州……”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了。 然而这是对于他们而言,而对于姚静陈足道和许善之三个,却不是那么震惊。 当初长宁一个郡就敢立天子,姚静就觉得中间定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底气,只是没想到,这个底气竟然是刘赦。 如果是长宁太子下旨,姚静让刘赦,就不存在名声问题,更何况,定安确确实实是在刘赦手中,姚静也顶多是未出兵收回定安而已。 116|第117章 |§ 天子就是天子,哪怕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在这个古代社会也存在一定的威望。 在座的文武几乎都是姚静的心腹,也多少清楚她对于这个已经崩坏的大齐没有多少忠诚,但是就算如此,他们对于天子的话题,也是不便多加谈论的,在他们心里,除非姚静主动让他们说,其他关于天子一事,他们只能照着姚静的想法做。 “不管刘赦是否真降,钦州都不能让此寮踏入半步。”许善之声音坚定地说道。 他们不能说天子,但是说刘赦是毫无压力的。 许善之一说完,立刻引得大家的应和。 “那依诸位所见,我钦州是否遵从长宁天子的旨意?”姚静问道。 遵从了,名声上不会糟糕,还能兵不血刃地得到章台、出云二郡和半个定安。 “刘赦,大敌。” “观我钦州濒临延州、辽州和冀州,冀州刘赦狼子野心,若助长其实力,虽得一时利益,但未来将损失更多。” 许善之思忖着连忙建议。 对于钦州而言,拒绝出云郡、章台郡和半个定安郡,的确需要巨大勇气的。 因为出云郡、章台郡和半个定安郡,对于钦州太重要了,姚静若带兵前去攻击,都不敢保证可以从刘赦手中夺回三郡,现在刘赦这么大方的送过来,连她的后路都替她想好了,原本的诱惑就很大,这无疑更加大了数倍。 人的失败,很多时候都是败在诱惑之中。 此次,姚静也面临着巨大的诱惑。 如果是之前,刘赦未曾将长宁天子的诏令带来,并且送上了半个定安,姚静能够抗住诱惑坚持不让。 但是刘赦偏偏送来了让姚静足够心动的东西。 长宁天子的诏令,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同时给出半个定安,可以有机会让姚静在刘赦一有异动,变得更简单地拿下整个定安。 刘赦得延州,确实是包围了钦州,但是从另一方面讲,姚静若是能在短时间拿下定安郡,刘赦得了延州,但是也是被切断了和冀州的联系,姚静甚至可以联合没有打仗的辽州,不管攻冀还是攻延,都是占据莫大的主动。 屋内安静到了极点。 陈足道并没说话,因为他清楚到了这地步,不管答应与否,都是有好处的。 而且,他也清楚姚静心动了,否则,她不会将这份诏令带出来給各位观看,并一起商量事情。 姚静听了许善之的话,对于一开始打算有了一丝松动。 刘赦就在钦州附近,可比其他州郡要对她有威胁得多,他既然让出这么大得利益,怎么可能做亏本得买卖? “许主簿此言差矣。” 金莳站起来了。 他看向诸位,对姚静施了一礼,说道:“若无长宁天子诏令和半个定安郡相赠,主公完全没有必要理会刘赦,但是有了长宁天子诏令,加上半个定安郡,那么合作又有何不可?” 姚静若有所思。 金莳继续说道:“兵不血刃得半个定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刘赦攻延,我钦州也可迅速占领剩下半个定安,彻底截开冀州和入了延州的刘赦之军。” 这是在打着撕毁盟约的主意了。 “胡扯,如此反复,主公声名……”许善之立刻呵斥,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没说完,被旁边的陈足道拉住了。 金莳没理许善之,继续说道:“刘赦,奸贼,于奸贼又何须信守诺言?” 此话让在座人的脸色都各异起来。 金莳丝毫不在意,然后对姚静说道:“长宁天子若不是被刘赦蒙蔽,就是已经受制于刘赦,刘赦此奸贼,迟早为主公大患,当早除之,我钦州才能安稳。” “长宁天子命主公让位,然刘赦攻延州,中都天子定然会下诏希望主公援救,主公依照天子诏令而为又有何不可?” 的确可以,但是反复听两位天子的,这样也算背信弃义了,这样下来,以后和姚静签订的结盟合约效果就会大大减少。 许善之和金莳两人的话都是极其有理。 姚静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将此事向诸君问计会有这样的效果,她还是拿出来问。 “此事再议!” 说完,姚静就转过了话题,问起诸将明面上的部署。 会散后,姚静没有如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一个人去了后院,也不去姚父姚母,而是一个人在州牧府中的花园走动,想着事! 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姚静终于有了决断。 “大人,冀州使者求见主公。” 姚静淡淡地说道:“还是说我不在。” 她已经有了决断,就不能见冀州使者。 刘赦送来的求和信已经有十次,而冀州使者现在是第三次。 这三次,姚静一次都未见,更不曾让使者进入州牧府。 前面两位是规规矩矩在驿站等候,等不到就直接走人,这第三位,倒是天天亲来州牧府求见,姚静没见他,他依然如故。 “此次,这使者给大人送来了一封信。” 作为州牧府的门前侍卫,姚静都是精挑细选,不管何人求见,姚静都是要求他们禀报的,不得有丝毫隐瞒,更不能让他们看着身份下菜碟。 所以,这冀州使者天天来天天被拒,州牧府的侍卫还是得尽职尽责,让府内仆人前来禀报,只因为姚静没有发下话来,不许再禀报冀州使者的任何消息。 姚静皱眉,然后接过了信。 信入州牧府,信的表面自然也是先被检查过了。 姚静撕开火漆,这一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请他去侧堂。” 随后招来两个丫头。 “请宋氏去花厅等着。” 宋氏,就是姚静的小婶宋惠。 姚静的大母不敢面对姚静,又时刻挂念小儿子,就将宋惠派了出来。 姚静踏入侧堂,侧堂坐着一位三十上下的文士,甚是悠闲自在。 比其他两个使者,此人的确强上许多。 他见姚静进来,不紧不慢起来见礼。 “冀州使节宁应讲过姚钦州。” 姚静听了,看了两眼,说道:“宁应?宁肃的长兄?” 宁应淡然的模样立刻变了。 “姚钦州认识幼弟?” 姚静淡淡扫他一眼,不必答他的话。 每一个冀州使节前来,姚静怎么可能不派人查,这次来的宁应,她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她并不想见而已。 至于宁肃,在宁汇郡一战,张豹见擒拿的敌军小将,姚静听说这小将差点破了宁汇郡,自然想要招降,不过可惜,伤的太重,救了一个月才保住性命,两个月才清醒,劝降之事不太顺利,他伤好后,自然被姚静关在监狱里。 在这之前,因为有溃兵看见宁肃被虎豹军打下马挥刀下砍,冀州宁家倒是给他弄了个衣冠冢。 这宁应给了她一击,姚静就还他一击。 宁肃死了,刘赦还对宁家更看重,可若是不死,再传出投了姚静,这宁家的未来可就说不准了。 姚静淡淡地说道:“先说说宁使节带来的信。” 宁应面色变了变,听了姚静的话竟然快速恢复了正常。 “此为笔姚从事所书,姚从事出身钦州石涧贵县,为主公看重,作为幼子,常常惦念母亲,闻应出使钦州,便托应带来家信,应派人寻姚从事之母,未想,姚从事竟是姚钦州嫡亲叔父。” 姚静心中冷笑。 刘赦知道了姚文庆的身份,才将他带在身边给了职位吧! 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好好利用。 宁应所说接走大母根本只是虚词,他的目的就是告诉姚静,她的叔父在刘赦手里,而且投了刘赦。 姚静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她一点都不在意姚文庆,但是外人不知道,姚静的嫡亲叔父在刘赦手中,很容易让大家都认为,姚静和刘赦结盟了。 如果,姚文庆再颠倒是非几句,说是姚静让他去冀州的,更是没能说清楚了 这是在变相地逼迫。 找了这么久没消息,原来是被人藏起来了。 姚静淡淡说道:“自古以来,长子奉养母亲才是至理,小叔为幼子,虽有孝心,也不能坏了长幼有序!” 宁应笑言:“姚钦州说得有理,应也这般多劝姚从事,姚从事却和应悲言,姚老夫人最疼幺儿,奉养母亲不敢和长兄争抢,却也希望可以时常接母到冀州孝顺一二。” 姚静当然不在意大母去何地,当然前提是不能坏她的事,但是此时若是去冀州,就是坏她的事了。 “大母年迈,不宜远门,小叔若是孝顺,可回钦州做那孝子。” 宁应点点头,说道:“姚钦州说得是。” 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接走姚老夫人,因为他知道不可能,只是告诉姚静有姚文庆这个人在他主公手里就足够了。 “听宁使者之言,小叔竟被刘赦委任从事一职?” 宁应点点头,口不对心地说道:“姚从事大才。” 真的是大才,不过是那位自认得,自从被主公看重,他就格外张狂,也生出要接回母亲之心,多试探几句,才知,他之母亲年轻之时被一高人测过命,说其母是王侯太夫人之名,如今他为主公重用,主公又是汉室之后,迟早是天子,他必能成王侯! 117|第117章 |§ 姚文庆大才? 姚静是怎么也想象无能的。 姚文庆在姚家人心中很厉害,但是姚静穿越过来后,此人连个夸夸其谈之辈都谈不上。 夸夸其谈之辈至少知道很多理论性的东西,而姚文庆,姚静不由地摇了摇头。 连本论语都背不全的,在这个世界的读书人身上,也算是废物了。 或者说废物中有一个意外,但是绝不是姚文庆,因为姚文庆明明不知,却因为在姚家小辈面前要面子,胡言乱编。 姚静现在从记忆中翻出来姚文庆的论语,都有些可笑。 “他在冀州可好?”姚静继续问道。 宁应笑道:“要从事已在冀州成家,又得主公器重,自是好的。” 姚静轻笑出声:“成家?” 宁应要告诉姚静一个事实,就是她再怎么样,姚文庆也是不可能离开冀州的。 “姚从事娶妻方氏庶女,另有四妾,姚方氏已有身孕。” 姚静明白宁应告诉她这些话的用意,她真的不在意姚文庆回不回来。 现在听了此事,眼中更多了厌弃。 她同样不喜欢小婶宋氏,可是宋氏当初也算下嫁,人虽然极品了些,但是对丈夫还是没得挑。 这姚文庆到好,发生干旱了,人在郡城,也不回家带着家人去寻活路,反而自己一个人跑了,跑到冀州做官了,将家里忘了个彻底,娶妻纳妾,啧啧,真是好不快活! “刘冀州已降长宁天子,不知为何还未曾昭告天下?” 话题回到正事上来。 宁应送了一口气,姚静主动提起此事,说明求和一事的事情有了转机。 “长宁天子贤名,曾少年时有恩于主公一家,主公便言,若天下为长宁天子,必以死相报。” 姚静一个字都不会信。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露出些许相信之意。 “姚钦州放心,据今日计,不出十日,我主定会亲自前去长宁,拜见长宁天子,届时天子会亲自接见我主,自此,我主也为大齐之臣,和姚钦州同朝为官,又是近邻,不该因为区区三郡而不和睦。” 话说得真好听,不过,倒是也给了姚静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宁应来钦州之前,冀州刘赦就已经决定前去拜见长宁天子,取得正名。 而且算算时日,十日之内,刘赦会达到中州。 隐藏得极好,姚静是丝毫未曾收到消息。 刘赦轻兵简从前去长宁拜见天子,这诚意已经十足,长宁天子凭借着招降了刘赦,声势定然会大涨,说不得还会盖过其他三位天子。 毕竟刘赦可是快打到荆州的厉害人,如今又掌控一州,长宁天子得他辅助,恢复桓氏江山指日可待,当然这前提是刘赦真的为长宁天子效死。 不过这可能吗? 到如今地步,姚静都怀疑,长宁太守和长宁天子桓鳐根本就是刘赦提前安排的。 若是刘赦以反贼攻入中州或者其他州郡,无疑又会面临各州郡出兵一齐攻他,若是他接着大齐之名攻其他州郡,师出有名,大家的想法难免会变上一变,更多的是考虑利益了。 “既是如此,宁使者不妨十日之后再来。” 宁应微微一笑,说道:“姚钦州对我主有些误会,如今误会解开,十日之后,还请姚钦州接见。”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讽刺,讽刺姚静之前不接见于他。 姚静淡淡的说道:”刘冀州若是大齐命官,自然万事好商量.” 宁应得到了姚静这个诺言,终于安下心来,我给姚记行了一个大礼, 按说,他得到姚静这般变相得许诺就可以离开,静等十日之后详谈。 可是姚静之前提了宁肃,宁应如何敢放心离开。 “闻姚钦州知我死去的兄弟宁肃,敢问姚钦州是否见过我宁肃兄弟?” 宁应以前从溃兵得来消息,被虎豹军砍下馬又被长刀砍下,他只能相信宁肃死在战场上。 但是现在……姚静之前的话,宁应甚至有八分肯定,宁肃并没有死,而且还可能投降了姚静。 这个认知让宁应很慌张,他们家如果有一个亲人在敌军军营里,那他们宁家以后,就是立下再大的功劳,也难免会被主公猜忌。 哪怕主公说会信任他们,但是难到一丝都不会怀疑吗? 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宁家投刘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主公刘赦对此是心知肚明的。 现在如果被主公得知,宁肃投降了姚静,将心比心,主公不可能不怀疑他们宁家是不是在脚踏两条船! 这个问题很严重,由不得宁应不重视。 姚静笑说道:“宁校尉确实在我军破阵军阵营,不过,宁使者虽然是宁校尉的长兄,但是还请宁使者见谅,他并不希望见到你们。” 宁应脸色一变,姚静的话无不昭示着,宁肃真的降了姚静。 “宁使者也不必担忧,若是宁氏在冀州待得不开心了,钦州大门随时为宁使者敞开,在这之前,我想宁校尉也是不愿意给宁家添麻烦的。” 宁应脸色这才和缓许多。 可是,再仔细一想,反而更加慎重。 姚静的话说是不会暴露宁肃的身份,但仔细一想,可不就是在威胁他们? 一个我想,而非肯定许诺,可见日后宁家若是让姚静引为敌人的时候,还会不会暴露那就不一定了。 “天色已晚,就不留宁使者了,送客。” 宁应连忙叫道:“姚钦州……” 姚静没理,举步向后花厅前去。 宋氏在花厅等候多时了,姚静一进来,本就慌张的她立刻站了起来。 “大……人” 宋氏已经不敢喊姚静的名字了。 姚静温声说道:“继续坐吧。” 说完,她到主位跪坐下来。 宋氏还是格外忐忑,跪坐下去很慢。 姚静让旁边的侍女将姚文庆交给宁应的信交给宋氏。 宋氏以前也是识的好些字,后来姚家成为士族,宋氏更是将诗书捡起来,不说能写文章,但将一封信读完是完全能胜任的。 宋氏眼睛越来越亮,她们等了两年多,终于有了相公的消息。 “大人……这……这……”她吞吞吐吐,可是还是明显高兴异常。 “想去冀州?” 宋氏连忙低下头去。 “还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宋氏不敢抬头。 “姚文庆在冀州有了妻妾。” 宋氏脸色大变。 姚静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还是想去,便去。不过,需得告诉你,你和大母若是去了冀州,以后便和我钦州没有任何关系,我会示意姚家族长将姚文庆除族。” “怎么可以?”宋氏的声音尖锐起来。 姚静淡定地说道:“刘赦为逆贼,姚文庆投逆贼,便是背叛大齐,实为不忠,灾荒之年,弃老母发妻独走冀州,又是不孝不义,此等不忠不孝不义的东西,留他一人,便是坏我姚家百世清名。” 宋氏张大了嘴,以她的学识,如何能和姚静相比,姚静说了这些后,她只是浑身颤抖,但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人,相公是您的亲叔叔……” 姚静不紧不慢地说:“忠孝大义,别说亲叔叔了,就是亲父也得不认。” 宋氏震惊地看着姚静。 姚静反而对她微笑说道:“小婶,小叔在冀州有了妻妾,个个都比你年轻漂亮,尤其小叔的妻子,姚方氏,更是士族之女,小婶若前去冀州当以何身份居之?” 这话无疑又戳到宋氏的痛处。 她嫁给姚文庆也有好些年,心里也多少清楚姚文庆是什么人。 她此时过去冀州,姚文庆不可能承认她,说不得早就一封休书过来了。 “他对你如此不义,小婶还要维护他吗?” 宋氏立刻捂住了脸,哭了起来。 姚静面无表情。 任由她哭。 等到半个钟后,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姚静咳嗽一声。 宋氏顿时停了下来。 “还想留在钦州,你知道怎么办了?” 宋氏惊慌地看姚静。 姚静笑说道:“只要小婶愿意,我姚家不承认小叔,但是顾全大局、大义灭亲的小婶还是会好好对待的。” 宋氏脸色变了变。 “好了,小婶好好考虑考虑,明天我就要答案。” 说完,姚静起身,也不再看她,大踏步离开了。 此次宁应以姚文庆让姚静生出顾忌,只怕是姚文庆在冀州说了他在家里的地位。 要说姚文庆之前的地位,那在姚家可不是一般的高。 大母听他的,姚大伯姚父和姚三叔对其尊重有加,小辈们对他更是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一心想着小叔日后做官,她们跟着锦衣玉食。 现在,姚文庆对于姚家没有那么大的地位,但是只要他姓姚,就难免会给天下人错误的信号。 姚静不会让这个信号掌握在刘赦和姚文庆手中,所以,刘赦到达长宁投降前,姚静要和姚文庆、不,是姚家要和姚文庆断绝关系。 姚静要断绝姚文庆和姚家的关系很容易,毕竟,现在姚家的族长虽说是姚大伯,但是他们都依附着姚静,自然是姚静说什么是什么! 但是如果让姚文庆的妻子主动出面岂不是更好? 说到底,姚静到底是晚辈,在这个很重忠孝礼义时代,姚静就算是一州之主,也得顾忌一下,否则天下认为她人品有缺,那可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 第二日,宋氏就哭着跑上了州府衙门嚷得人尽皆知。 姚静在州府衙门处理政务,宋氏突然跑来,求姚静做主,让大家都是吃惊到了极点。 随后这个宋氏说明了姚文庆的罪状,哭泣着她愿为丈夫赎罪,正要撞上柱子,被姚静生气地制住。 衙门的诸多官员都面面相觑。 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姚静示意的。 等到姚静召集他们,他们这才明白,纷纷向姚静谏言,姚文庆不忠不孝不义,为钦州人共耻辱,并且还有激烈的官吏建议姚静下令,姚文庆此人,钦州人共诛! 因为这事闹的极大,不过两三天,就被传到了各州各郡。 姚静丝毫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 118|第125章 |☯; 宁应在听到宋氏闯入州府衙门的时候,心中就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随后姚静州郡上下文武都请求姚静给姚文庆论罪的时候,这事情完全闹开,根本不给他有丝毫补救的机会。 宁应来钦州不久,姚家之前不发迹,根本不会知道姚家具体情形。 就是知道了,他也未必清楚姚静对姚文庆毫无好感,说到底,当初的姚家对于姚文庆那真的是一等的好。 姚文庆还说对了,他是姚家最受重视最受宠爱的。 所以,宁应是完全没料到姚静会对自己的亲叔叔这般心狠手辣,并且还不遮掩地传到各地。 宁应心中一紧,姚静这么做,是不是当初在州牧府中说要考虑和主公结盟的事也是敷衍他的? 宁应顿时担心之极,原本就因为找不到宁肃而感到烦乱,这会儿又出现这种可能,他一回去冀州,被主公怪罪不打紧,就怕主公知道宁肃在钦州,这次姚文庆之事,是他和姚静合谋做的。 这般担忧到极点,他也坐不住了,连忙前去州牧府递帖子。 原本宁应见姚静就很困难,现在见姚静自然更加困难。 无数次被挡在州牧府门前,而且他就算在州牧府外日日守着,也还是不见州牧府有什么珠子出入。 就在宁应想赌一把冲进州牧时,终于来了一位能够稍微有话语权的人和他说话。 出来的人就是姚静的父亲姚二柱,不,应该叫姚善了。 随着姚静成为钦州州牧,姚二柱这名字拿不出手,便请有学的长辈取了‘善’子为名。 宁应在见不到姚静的时候,见着姚善也是如同见了救命恩人一样。 “姚翁,宁应拜见姚翁。” 姚善似乎早就知道宁应会来找他一般,他脚步微停,可是宁应一靠近,他就走人了。 “姚翁且慢走。” 姚善得了嘱咐,那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宁应心中越来越沉,可到底姚静没有回绝,他连忙说道:“姚翁,应有大事禀报于姚翁。” 姚善回过头,干巴巴地说道:“你冀州乱军贼子,要不是你是使节,杀使不详,早就该拖出去斩了,莫要来诓骗于我。” 他的声音有些大,让一些看热闹的路人顿时心知肚明起来,纷纷指点着宁应,宁应也得了许多的骂言。 宁应脸色灰白,这时候,他的希望差不多渺茫了,若是姚静真的还想结盟,定然不可能到如今都不见他。 姚善继续说道:“莫要再打着姚文庆之名前来,我姚家没有这个人。” 宁应背后顿时生出冷汗。 他突然觉得,将姚文庆这么早拖出来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姚善说我,很气愤地让人将宁应赶走。 宁应才离开州牧府,就有只知道一点的钦州百姓对他乱扔青菜,更有不少谩骂之语。 由此可见,这姚文庆叛逆的消息传得有多快! 等到消息传遍五湖四海,就是姚文庆在冀州做的官有多大,其他人也不会相信姚静和他是一伙的。 在这个年代,家族处死一个人并不算什么,但是若是除族移除族谱,这可比杀子之仇还要来得严重,毕竟这关于子孙后代的名声。 宁应现在明白姚静此人看着年轻,其实是一点都不好惹。 姚静此人行事果断、心狠手辣又冷静自持,偏偏面上,让他看不出分毫。 宁应现在明白不能小视姚静却已经晚了。 好好的一出计划,让他变成了臭棋,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主公的名声有损。 姚静冷眼看着,早有人将宁应的各种反应都禀报了过来。 “主公此次真是一箭双雕。” 既解决了姚文庆被刘赦拿来做文章一事,又变相地离间了宁家和刘赦。 “此话太早,刘赦此人实为枭雄,其心智也非常人,他的容人之量未必不能容下宁家,更何况,宁肃毫无愿降之意。” 说道宁肃,姚静也有些头疼。 宁肃就像当年的陈足道,不,应该比当初陈足道还要沉默。 什么不说,也无所畏惧,根本让人无处下手。 陈足道好歹还有思想和抱负,还要家里人要养活,这宁肃就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可威胁的地方。 “从今时看,宁肃在钦州即可,他是否降,只是主公帐下多了和少了一个良将的区别。” 姚静如今武将之下,独当一面的良将虽然还是少,但是却也不缺了。 一个个都历练出来,全武惫、卫云、姚银书、严奎安等。 就是姚大山也有了守将之能。 “还有三日,冀州那边还是未曾得到刘赦前去中州的消息。” “主公怀疑宁应是在骗取我等信任?” 姚静摇了摇头,说道:“宁应之言有九成可信,剩下一成,不过是担忧宁应自己也是被刘赦所骗而已。” 陈足道说道:“刘赦此次许是轻兵简从,可以瞒着,查不到也是可能。” 姚静笑着点了点头。 ***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第四日晨起,姚静收到密信,刘赦真的到了长宁。 “如此,主公可会与其和谈?” 姚静淡淡一笑:“等天子下旨再说。” 陈足道微笑的点了点头。 刘赦因为恩情降长宁天子,并孤身前去长宁拜见天子,诚意满满,很多人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刘赦孤身前去拜见长宁天子,让大家不得不相信。 不多时,天下诸多文士开始争先恐后地歌颂长宁天子桓鳐贤明。 长宁天子正统之名很快又传了出去。 中州之地,原本左右的郡县,不过七天,一大半倒向了长宁。 长宁天子桓鳐也正式登基,改了年号,为新齐。 刘赦一直留在长宁,随着刘赦时间日久,中州外其他州郡也都送上了登基朝贺。 桓鳐手笔大发,给各州牧和郡守,不要钱地撒了诸多爵位。 州牧都是第十九级关内侯或第二十级列侯,姚静被封为列侯,封号是晋。 所有的封号,就姚静最显眼。 晋侯,姚静所在的这片土地,千年前可不就是晋国一个邑? 刘赦为冀州牧,可是被封号只是武兴侯,其他也都是带美好品德或者才智武功之类的,用地名的,只有姚静和越州的郎虎。 郎虎被封越侯。 郎虎得了传国玉玺,立了新皇帝,早就是天下公认的乱臣贼子,四个皇帝中,就数郎虎所立的天子最不得承认。 独给姚静一个晋字,是不是也有向天下告知,她姚静和郎虎没什么两样? 以前,姚静对于刘赦控制了长宁天子桓鳐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她完全肯定了。 刘赦听到姚文庆成了废棋,马上就来了抱负,这晋侯对姚静来说没什么损害。 晋,这个词可是大气运者。 春秋霸主,曾一度是最大的诸侯国,还有……三国之后可是晋统一的。 长宁天子桓鳐如此大手笔,中都也很快反应过来,册封爵位和赏赐又是一大批地带着诏令而来。 这中都天子赐给姚静的还是晋侯,但是他给其他人的爵位也都是以地名命名,这样一来,晋侯到是显得中都天子在讨好于她。 两位天子砸下这么多爵位,徐州天子和越州天子也必须坐不住。 不过,这三位似乎因为长宁天子声势太大,这三位似乎像是联合到一起似的。 又或者,怕自己所赐爵位被拒绝,而接受了另外一方,他们给诸位州牧和郡守的爵位名称都一样。 这样一来,姚静承认自己是晋侯,因为四位天子都赐了这个爵位,又让姚静臣属恢复了原样,看不出忠诚于哪位天子。 姚静得承认,越州和徐州两天子完全是来搅稀泥的,他们不想让各州郡确定归属。 姚静对于这些事情心知肚明。 爵位,姚静接下来了,但是奉旨进京,她还是算了吧! 和姚静如此做的是大多数。 天下在一轮爵位派发后,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局势,不过因为爵位问题,倒是让大家都看到,三位天子都在遏制长宁天子,让忠于大齐的臣民们毫不客气地大书特骂。 说三位天子都为权位蒙蔽,忘却大齐、意图分裂,不堪为桓氏子孙。 吵吵闹闹,钦州境内毫无反应。 姚静再接到长宁天子下诏协助武兴侯刘赦平延州的时候,她迎来了十五岁生辰。 男二十表字,女十五就可以取字。 姚静表字孝帧,是姚父翻了不少诗书而取。 孝帧,意思是姚静是个孝顺的人。 以后长辈不再称呼阿静,而是多称呼她的字。 “我既为钦州牧,定安、出云、章台三郡便是我钦州牧管辖所在,可向天子陈情,若天子下诏将定安、出云和章台三郡赐回,奉旨又何妨?” “谁愿替本侯出使长宁?”姚静询问道。 顿时,诸多的人才表示愿意出使。 姚静此次派出出使的人,并不准备派遣心腹,而是从这些日子里招贤得来有辩才的文士。 自古以来都有,杀使不祥和不义之名,所以出使的使节几乎都能保全性命,可以说,出使,是有才之人一个能完全施展才能的好机会。 119|第125章 |☯; 黄昏。 八月桂花树下,两个儒士煮了一壶茶对弈。 “主公已经让陈吉前去长宁。”许善之说了此话后,言语之间到底还是有叹息之意。 旁边的付玉抿了一口热茶,说道:“今日朝会确定的?” 许善之点点头,斜眼看他。 “惠义从中都回来就一直闲置在家,可是有其他打算?” 付玉当初被姚静派去中都也就只是走走过程,拜见一下中都天子,以示姚静对中都天子最看重而已。 相比于此次由从冀州入中州长宁的陈吉,付玉那会儿出事要危险得多。 冀州和长宁接壤,陈吉奉姚静的旨意前去拜见长宁天子,作为已经表明归属了长宁天子的刘赦,不仅不会对陈吉下手,还会保护他。 陈吉一路所走,不是钦州姚静势力范围,就是刘赦势力范围,可是安全之极。 而付玉要前去中都,当初冀州钦州是敌人,这条路根本不能走,而从延州走,长宁天子和徐州天子和延州接壤。 他们知道付玉只代替姚静去拜见中都天子,姚静是钦州实权掌控者,一旦投向一方,那一方的实力就大为增长。 这样一来,他们岂会甘心。 四位天子,其实都互相盯着,一旦一方势力增强,便会遭到他们的打击。 这样的结果,他们派出杀手将付玉杀掉在中都附近后,再加以离间姚静和中都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付玉中途还真的遇上了刺杀,不过他早就料到了,早就做了准备,到也平安归来。 回到州府的付玉,就一直呆在府里,而姚静见他如此,也没有安排差事给他,闲置了这么久,他的长史位子也被姚静给了其他人。 许善之这才问起付玉来。 付玉笑道:“无,只是觉得,突然过自在日子,就不想舍掉了。” 许善之可不信,付玉才华出众,岂甘心一直闲置着。 “当初惠义劝我莫要三心二意,如今惠义却先如此,可叫我如何劝回你?” 付玉的笑容淡了些,将茶缓缓放下,说道:“玉羡慕善之兄你。” 许善之看他模样,顿时哑然。 “姚钦州虽是女流,却也生出了明主之象,更难的,她比大多数的人更重视民心。”付玉叹道。 许善之和付玉相交莫逆,除了双方都是有才之人,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政见相似。 付玉虽然出身士族,却极重民心,在赵信手下为长史时,就多次劝谏赵信重民。 如今的姚静,对于民心的掌控和在意到了他们都匪夷所思的地步。 现在,他们走到钦州州府大街上,问一百位平民百姓,有六十位感激着姚钦州,剩下的四十个,有三十八个容不得他人说姚钦州一点都不好,其余两个依附士族,但是本心也对姚钦州没有多少恶感。 尤记得,姚钦州及笄之时,州城的百姓往州府送寿礼的场面,他们不为一点利益只是心意。 州府的工厂招他们做工,得到的劳动报酬异常丰厚、开垦的十几万荒地,均分给百姓,还免除好几年的税赋。他们可以习字、老弱孤残不会被抛弃……吃穿低价,让他们吃的饱,穿的暖。 据说最近,姚钦州准备在北山再建一所书院,无需学费,只要通过考试的庶民可入学,学制有三年、六年和十年,在学制满三年都可参加招贤令考试,过后即能为州府效力。 入学之后一月一考,每班最后一名清退,但是允许一个人参加三次入学考试。可以说,这是无本的仕途之路。 这根本是培养庶民的利器,哪怕后面她还在南山建了一所士族书院,甚至还拥有比庶族更多的权利,也改不了姚钦州在打压士族的事实。 现在,士族学院的确占据上风,但是十年后、百年后会怎么样? 定然是不再分士庶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士族来说,是多么的可怕! 许善之可不知付玉在这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他跟着点点头,说道:“主公曾和我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付玉一怔,有些茫然地念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天下吗?” 许善之说道:“是啊,心重百姓的君和官,才是值得效忠的。” 这是许善之的心底话。 “她会得天下?”付玉眼睛突然犀利起来,盯着许善之问道。 许善之蔚然一叹:“不知,但是……” 付玉苦笑一声,止住了许善之的话。 “现在的赵、周、王三家有些蠢蠢欲动,我付家也有异动,州牧动得太快啊!” 许善之震惊地看向付玉,不是震惊付玉说得内容,而是震惊付玉会告诉他。 “惠义,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成不了事的,主公当初早已经料到……招贤令得来的人才不需要你们的子弟支撑各官运转,主公当初又不允许你们设私兵,你们半分希望都没有。” 付玉点点头:“善之放心,如何敢和州牧对着来,不过是搬迁去别处。” “没想到啊,叛军不能让我等离开钦州,州牧却能做到。”付玉不由地摇头。 许善之皱紧眉头,说道:“惠义,其实主公有一言说得极对。” 付玉看向他。 许善之说道:“担忧庶民的士族者,其实是生恐自家的子息不肖,这样的士族就是走了无妨,因为他们的后代都是无用的。” 付玉怒瞪着他。 许善之不急不忙地说道:“主公从来就不是扶持士族,而是扶持有才能得人才,无关士庶。” “士族人才之多,主公才对士族和士族学院大开方便之门,有志有底气的士族只会一直保持着这个优势,便一直是赢家,那些想着走的,就是知晓自己家族子孙无志而已。” 付玉脸色一变。 许善之见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惠义,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看了看棋盘,说道:“这盘棋改日你我再下完。” 付玉没心思再答话。 许善之起了身,然后和他行了一礼才离开。 留下付玉一直坐在此地,天黑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回屋。 *** 许善之和付玉的谈话内容很快就传到了姚静地耳中。 她不由地一笑。 许善之还是说错了,她是在打压士族,但是也是在扶持士族。 不过是打压老士族,扶持新士族而已。 老士族是那些腐朽的,只知道权利和压迫、又无才德的家族,而新士族是凭着才学武功出头的家族。 这一点,其实很多士族都清楚得很。 比如石涧郡的士族们,他们大多明白了,又没有足够的底气离开石涧郡,所以他们认同了姚静的方式,积极地督促族内人,姚静用他们的人还是更多。 州府的士族许是养尊处优惯了,除了本身心中的恐惧,也受不得他们平常不待见的庶族和他们拥有平等的机会,是心不平而已。 所以,他们生出离开之意不奇怪。 反而州府中小士族反而没有这样,他们心中的热忱比庶族还要大。 庶族有几个识字的,学年也是那么多,而他们,自小六艺培养着,他们很多时候无法得到好的发挥,只不过是没有机会发挥而已。 “主公大才。” 陈足道发觉了这个趋势,对于姚静更为心服。 姚静叹道:“其实也不过是公平二字而已。” 陈足道笑道:“可是这两个字,就是圣人也做不到,更不敢打破不公平的规则。” 姚静说道:“这样做也不知道对不对?” 从赵、周、王、付州府四大士族要出走开始,就预示着她得不到大士族的承认了。 陈足道说道:“主公如今还缺人才吗?” 姚静摇了摇头,中小庶族的人才也众多,再过几年,庶族能用的人也有不少,她真不缺。 “主公可缺钱粮、军队?” 姚静目光深沉下来,她又了摇了摇头。 现在的钦州富庶得很,至于未来,只要有了土地,钱粮、军队都会有的。 “那主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不是?现在乱世,有人才、有钱粮、有军队,便是胜利的资本。 “是我多想了。”姚静笑说道。 陈足道也终于放下心,这样为世人慢慢接受的招贤令,他作为庶族,哪里还有所求? 要说所求,现在就是助主公将天下变成如今钦州的样子。 “主公无所怕,臣却有一虑,虽不急,但是主公也需得多加考虑。” 姚静奇怪地问道:“足道所虑何事?” 陈足道说道:“主公既已经取字,臣想也可以和主公一提。” 姚静听他此言,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主公昔日和臣言,主公若无嗣当取外姓贤才而立,主公无私心,臣常常引以为傲,然而,外姓贤才终究不是最好选择……” 姚静止住他要说的话,道:“足道之言,我已经明白。” 陈足道见好就收,这事偶尔提一提就可以,万不可能随时言说。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现在的机会不错。 主公拿回钦州之后,可以拥有一段时间观中都天子和长宁天子的清闲时间。 中都天子有延州所助,长宁天子有冀州,从开始到结束,怎么也有一年的时间,甚至更长也说不准。 等到两方分出胜负,主公就不再有时间了,必须一鼓作气灭之,然后坐拥三州。 这个时间,或许是三年,也或许是五年,有可能十年都有可能。 “从定安回来再说。”姚静对于这个心腹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继承人根本不是威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让她的集团更增添凝聚力的法子。 陈足道给姚静施了一礼,姚静此言这正和他的想法。 “此次陈吉回来,若拿回宁汇、出云和定安三郡自然是好,可放刘赦一二兵马前去延州。”至于之后,局势瞬息万变,她掐断刘赦从定安回冀州的道路,拉长他们的战事。 这个局势,刘赦会想到。 但是这是她和刘赦摆在明面上的局,刘赦出兵延州后,姚静当然会掐断两边道路,所谓的盟约是,姚静不对冀州和延州出兵而已。 刘赦真的能吞下延州败了中都天子,才有机会和姚静对上。 投降了长宁天子的刘赦,败了延州后是不会放弃掉中都,他需要为长宁天子正名,也为自己正名,还有什么比重新占领中都更能正名的? 若是他未曾投降长宁天子,姚静还得担心他先取钦州。 现在到不必了。 说来,这是姚静和刘赦一个隐藏的赌约而已,注在刘赦手中,刘赦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能占领延州,所以愿意让出这么大的利益以备未来。 姚静现在除了对收回出云、章台和定安三郡外,也不曾想扩张。 两方心知肚明对方的打算,所以,才有刘赦三番四次前来求和,之前他还想着不交出定安,既想得到延州也遏制姚静这样两全其美的打算,但是姚静怎么可能答应,这才拖到现在。 “若是刘赦不愿交出来,那么就只能奉中都天子之令攻伐刘赦了。” 并协助延州一起出兵,不同的是,姚静只为收复钦州三郡,中州的局势她不参与,延州和中都出兵长宁和她无关。 “主公多虑了,刘赦定然会答应的。” 姚静笑了笑。 *** 赵、付、周、王四家还没有离开钦州的时候,长宁那边就有了消息。 刘赦奉长宁天子令,将出云、章台二郡交还钦州,不过区区三日,冀州兵撤出了出云、章台二郡,钦州牧晋侯姚孝帧派兵完全接收了二郡。 天下怔然,紧接而来是各异的赞扬和骂声。 尤其以中都天子和延州牧桓青痛斥得最多,然而,姚静之前派许善之为使者苦劝之,桓青不但没理会,反而在宴会上多轻视姚静,现在,知道消息,都得嘲笑桓青一句自作孽。 又七日,姚静带兵三万进入定安郡,同样的冀州军八万也撤去了五万。 定安郡的兵力是双方均为三万。 十日后,刘赦奉长宁天子之令,讨中都和延州逆王桓青,从定安出兵延州十万,从长宁出兵延州五万,猛攻延州而去。 与此同时,定安郡三万冀州军撤回冀州。 钦州三郡重新回到钦州牧姚孝帧手中。 姚孝帧收回三郡,积极兴修水利,改善民生,又多在定安和延州、冀州边境修建巨型关口,天下人都已经知晓,这个乱世军阀混战正式开始了。 中州和延州战火绵绵,延州被刘赦十五万大军打得节节败退,中都天子亲自带了四园军出兵长宁,并打算攻破长宁后攻入冀州来对延州围魏救赵。 可是,长宁和冀州早有准备,中都天子被拒在长宁郡外的攸县不得寸进,据闻,攸县据山而守,有长宁和冀州八万兵马。 局势越来越对中都天子不利,就在大家认为延州要为刘赦所攻后,也不知道中都天子如何赢得襄州州牧李祖璆支持,李祖璆派丘水郡郡守带兵五万援助延州。 120|第125章 |☯; 延州的局势因为徐州的插手,终于阻止了刘赦从西阳郡长驱直入的趋势。 刘赦的确是枭雄中的枭雄,他能舍下三郡可见他的魄力。 自从他带兵进入延州西阳郡后,根本就是长驱直入,从西阳起,任何郡县都不是他三天之敌。 这一点让姚静等人也没料到,好在延州及早地反应过来,向襄州借了兵。 “徐州没出兵吗?”姚静皱眉问道。 陈足道也慎重起来。 当初他们看着刘赦前去延州,也是有底气他要拿下延州的阻力很大。 他们算计到,除了中都天子攻长宁和冀州,和延州东南边接壤的徐州也会按捺不住的。 现在四位天子,长宁天子的势力和声势最为强大,延州若是被吞并,中都天子也是迟早被刘赦四面包围着解决掉。 唇亡齿寒,中都天子和延州被灭,那么和东延州南边接壤的徐州天子,可不就是刘赦下一个目标? 徐州和钦州一样的处境。 甚至徐州和钦州相比还有所不如,徐州担忧着刘赦却得不到好处,但是姚静能从刘赦出兵不血刃地拿回钦州三郡。 这也是建立在姚静所在的钦州已经有了刘赦不得不放在一边的实力。 到如今,刘赦的棋局已经完全显露起来。 若没有姚静,刘赦吞并钦州就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困扰。 刘赦的棋局,想来是他攻中州以乱大齐,另一边攻钦州以备借用长宁天子之名对天下攻伐。 如今,钦州没有拿下,固然是让他的计划出现偏差,但是现在四位天子的局势也让天下乱成一团,又不会再联合在一起,这给他扫除其他州郡的计划不知大了多少。 “没有,至少,现在徐州那边也没有出兵的准备。” 陈足道也觉得怪异,战前议和之前,他就研究过徐州州牧辛简此人。 看似儒雅温和,却最是急功急利,他既然会第一个立天子,那么就说明他的野心非常大,延州节节败退,他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实在是奇怪。 要知道刘赦如此咄咄逼人,其打算早就昭示了天下,他就不信辛简看不出来。 “主公是否派遣使者前去徐……” 姚静挥手,说道:“不必。” “那万一徐州做龟孙子怎么办?”全武惫气道。 姚静沉吟起来,说道:“静观其变。” 辛简不动兵,很可能是延州和刘赦还打得不够。又或者,他另有打算。 *** 随着钦州三郡的回归,丹平郡郡守黄久新更不敢有丝毫越矩。 定安、出云、章台、宁汇、石涧五郡郡守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上交的税赋也是上等,传闻辽州的车骑将军上官木对他赞赏有加,他还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姚静对此心照不宣。 这家伙有滑才,之所以不献出兵力,只怕也是看到钦州表面安平,实际危机四伏的局面。 他在等,等姚静破掉刘赦揽中、冀、延三州包围的局势,那时候他才敢全然臣服。 若是姚静破不了,他当然还是不会投降刘赦,不过会考虑将丹平的资源转移到辽州,成为车骑将军上官木的下属。 “主公,辽州使节进城了。” 姚静早早就接到消息,随着匈奴退兵,原来的辽州州牧战死,从朝廷派出去的车骑将军上官木就暂代了辽州州牧一职,不过,匈奴退了,但是大齐皇帝出现了四个,上官木也按捺下回京的冲动,如今在辽州扩军备战。 “知道了。”姚静不在意。 辽州使节是奉车骑将军上官木之命来请姚静去参加喜宴的。 姚静需要辽州的马,辽州需要从钦州得粮,这段时间,双方都签下了不少条约,可以说,两州关系不错。 *** “于集安见过姚钦州。” 姚静笑着叫起。 这位于集安,姚静也是颇为熟悉了,因为他这几个月来,常常奉车骑将军上官木出使钦州。 于集安文质彬彬、广袖善舞,至少,他在钦州并没有得到钦州上下官员的恶感。 “将军安否?伯齐也多日未见?” 于集安字伯齐,中州人。 于集安笑道:“将军安泰,谢过姚钦州惦念。” 姚静点点头。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姚钦州所需良马铁矿,我家主公具以备齐,姚钦州三五日即可前去丹平收取。” 姚静也将一份单子递给他。 “钦州已到秋收之节,虽天干旱,但得利器之助,产量也足活两州之民,车骑将军尽可安心。” 于集安若是初次听到这消息都会动容,不过他来前就知道了,加上一路南下,看到钦州四处金黄一片,心中特别欣慰。 上次的交易此次确认达成,于集安给姚静贺贴。 姚静当然不可能前去辽州。 不过,两州关系好,她接下帖子还是会派重要人物去赴宴的。 “此次还有一事,主公托集安交于姚钦州。” 说完,他弓着身子奉上一封火漆未开的信。 姚静示意姚冶接过来。 拿到密信打开,这一看,眼中平静一片,但是心里头却是心惊。 赫然是三州会盟。 辽州上官木和幽州大将军何挺已经会盟,他们欲攻冀州…… 因为还要防备着胡虏和匈奴,他们不能全军出动,所以也寻求姚静的帮助。 希望三州会盟,然后共同杀向冀州。 至于为什么攻冀州,竟然是中都天子之令。 好一个中都天子,竟然料到刘赦如今局面,或许说是故意放任刘赦弄出这等局面,只等刘赦深陷延州,借三州之地平定冀州! 刘赦设了局,中都天子看似在刘赦局中挣扎,可是实际却是故意钻了进去。 这中都天子竟然如此狠得下心里,那老父所在的冀州为鱼饵诱惑刘赦深入……这……是了,若是这桓览无才无能,太师王仲渊怎么可能归心于他? 这天下真是一出出的好戏。 点了火折,将此信烧了。 她道:“伯齐远道而来,且去休息一二。” 于集安恭敬地拱了拱手,他也没认为姚静会立刻做出决定。 “谢姚钦州。” 姚静扫向旁边的姚冶,姚冶点了点头,亲自安排人领着于集安下去休息。 人都退去后,姚静一个人坐在屋里深思。 此次会盟在幽辽边境的朝阳关,中都天子也会从幽州到达朝阳关。 幽辽和中都攻冀,他们又谋算已久,还是很大的可能。 那封信后面一段车骑将军复述中都天子的话,让姚静由不得不深思。 中都天子说,钦州三郡是他送给姚静的礼物。幽辽两州的上官木和何挺自立,其实是奉了中都天子的密诏,就是为了麻痹刘赦,好让刘赦放心攻延。 这无疑是让姚静愤怒的,因为这说明,刘赦和她的反应都在中都天子的谋划之中。 这一句话将姚静从算无遗漏的自得中彻底打醒了。 人谋算其他的人何事,却不知自己也是被他人谋算的一个。 天下之大,绝对不能过于轻视任何人。 看到这封信,回想徐州没有出兵,是不是,徐州也看出中都天子和刘赦的较劲才刚刚开始? “主公,许先生、陈先生求见。” 姚静缓了缓脸色,说道:“让他们进来。” “见过主公。” 姚静语气柔和,虚扶说道:“两位先生不必多礼。” 养气功夫,陈足道无疑胜过许善之很多。 “主公,臣和足道兄今日一同下棋,言谈徐州辛简,竟推测出一种可能,还请主公一听。” 姚静看着这两人,说道:“说。” 许善之和陈足道对视一眼,他们推测出来的结果让他们有些骇然。 许善之说道:“徐州辛简不出兵,那是根本不曾担忧刘赦有机会攻徐!” 此言,若是没有那密信在前,姚静定会色变。 “也不会有机会攻我钦州。”许善之紧接着说道。 陈足道注意到姚静的表情,发现她没有任何波动,笑对许善之说道:“你我推测晚了,主公已然知晓。” 许善之连忙看向姚静,姚静苦笑一声。 她起了身,对两位先生行了一礼。 “非孝帧想到,而在于辽州车骑将军前来请求商议三州会盟一事!” 许善之和陈足道都是聪明之极的人,姚静一说,两人思路完全开阔,连忙给姚静回礼。 “可是中州、辽州、冀州会盟攻冀?”许善之还是点出来。 姚静点点头,并且说道:“中都天子亲去!” 此言,让两位谋士心中都忍不住一突。 “在何处?”陈足道也忍不住问了。 姚静说道:“足道你推测看看。” 陈足道在屋子里不由走动两步,他说道:“幽辽接壤,和我钦州将冀州包围,中州和幽州截然,三州会盟,定然是幽辽边境之间,便于中都天子入幽州至边境,以及主公入辽州而至边境,幽辽边境有三关,其中朝阳关距离冀州最远,主公……” 姚静点点头,陈足道显然是非常认真的军谋着,天下的地域他都在尽心弄清楚,这一推测就推测出来,可见他有多上心。 朝阳关! 不在钦州势力范围。 这是情理之中的地点,可是,真要去会盟,还是难免为难了些。 许善之说道:“主公是否前去?” 121|第125章 |☯; 姚静肃然道:“去,自然要去的。” 幽辽和中都天子一起攻冀,不管是否成功,都将名传天下。 因为,这时候,中都天子不仅仅占据了中都周围的郡县,还有幽州、辽州和延州三州之地,实力可谓是天下诸侯之冠。 姚静若是不跟着,等着她的只有被大齐打入叛逆的局面。毕竟,中都天子曾经请求过。而且此次计划披露,姚静就算不动,但是平白得了三郡的她,也会被刘赦和长宁天子以为她也参与了这个计划,背叛两个天子,那可真是两面三刀的人物了。 虽然不在钦州,但是会盟一事,不管在哪三州,都得保护三州牧和天子的安全。 姚静必须去,她也想去看看中都天子这个人。 陈足道和许善之对视一眼,均能从姚静眼中看出强烈的胜负欲。 看来,那封信比他们想象中更复杂啊。 对于此次姚静前去会盟,两人观现在局势,还是非常支持的,若是姚静因为被算计了不去,他们反而要劝谏。 “两位先生下去安排吧,此事,不宜传出去。” 两人都表示明白。 *** 许善之和陈足道下去秘密安排后,陈足道去见姚静禀报,而许善之想了片刻,还是前去了付玉所在的府邸。 付玉是钦州诸多人中唯一见过是天子的有才之士。 当初付玉劝他,说天子虽然文武双全,却是多疑心狠、不可共富贵。 更重要的,他视百姓于无物,此人为君,又是一个厉帝。 齐厉帝在位三年,那天下可真是名不聊生。 付玉还没准备走,倒是其他三家已经有部分族人向辽州撤了。 “善之兄,今日怎又有空前来?” 付玉很奇怪,自从那日善之没有劝服于他,他就不大上门了。 不是绝了交情,而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许善之和付玉一同就坐。 “惠义可否将你当日所见天子之事细细与我说来?” 付玉惊讶地说道:“善之兄你……” 许善之行了一个大礼。 付玉叹了口气,便与许善之细细说来。 另一边,姚静和陈足道商谈此次会盟要带去的人手。 姚静决定只带着卫云和其两千飞翼骑,以及亲兵五百。 人手太多了不行,会引人注意的。 至于文士,姚静决定带走金莳和陈吉。 两人一个长于政事,一个长于口才。 长于政事的,在盟约一事上能施展开,口才好会省姚静很多力气。 “主公如此安排甚好。” 姚静说道:“钦州上下,我最信任先生,我去朝阳,钦州就拜托先生了。” 陈足道严肃地点点头,说道:“敢不从命。” 姚静对于一开始跟着她的陈足道是非常信任的,可以说,姚静取得钦州大业,陈足道是功不可没。 “许善之定然又会去寻付玉,此次,若是他能再劝得付玉留下自然更好,若是,没能成功,付玉……将其和其家族送去南方。” 姚静说道。 经过此次,姚静对中都天子已经有了十二分的防备之心,付玉这等良才,还是不要交给中都天子了。 “主公何不杀之?” 这个杀当然不是明杀。 姚静笑了笑,说道:“此人常常谋而后动,知道分寸的。” 付玉此人已经和姚静达成了默契,他带着家族走,当不会为任何一方出力,否则,姚静破城一日,就是他付家族灭之时。 虽如此说,但是万一有个雄才伟略的人请他出仕,强强联合,姚静那话未必会起作用。 就如,中都天子桓览。 如果对他下杀手,以他的布置,定然会闹出什么事来,惹得其他士族仇视钦州可就不好了。 当然,最重要的,杀了付玉太可惜了。 “臣明白。” 姚静点了点头! *** “前面就是南渊关。” 姚静望了过去,南渊关和钦州丹平郡相邻,进了南渊关就是辽州地界了。 姚静想了想,唤来了替身嘱咐几句,又有心腹中的心腹亲兵队长姚峰和将才高手卫云,可以不用担忧这军队出事。 随后姚静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二十亲兵偷偷离开了。 她需要提前到达朝阳关。 为了遮掩身份,她难得换了红妆,一上身就有些不适应。 在钦州里,大家虽然都知姚静是女子,但是她常常束冠,穿的除了官服就是士族儒袍,也是为方便之故。 钗环长发,束腰曲裾,明明一个清秀的士族少女,但是她不适应的模样,生生地穿帮了。 不过做了寻常护卫打扮的亲兵们,可谓是训练有素,姚静再如何,他们都是目不斜视的,不会有丝毫不敬,更别说取笑了。 亲兵中有两位女卫,可是姚静今年难得通过考核的女暗卫,她们也被训练得极好,做丫头打扮后,在姚静面前也真像一个丫头。 她们这一个队伍,用的名是丹平郡中等士族柳家之名,前去燕然城探亲的。 柳家一位姑娘的外祖就是燕然士族。 燕然离朝阳关只有半日骑马路程。 上了马车,姚静也没闲着,看书或处理一些暗卫们送来的消息。 轻车简从,速度上比之军队要来得快。 辽州战火已熄灭日久,路上到也太平,紧赶慢赶,十天左右,她们就到了燕然,这中间并没出什么差错。 随后,连夜赶路,天亮的时候,她们改变了身份,悄然无息地进了朝阳关。 会盟定在半月之后,所以现在朝阳城还没有迎来一个人,朝阳关内城也没有戒严。 姚静在朝阳关住下,其实已经开始在这里寻她所需要的东西。 姚静提前来,有一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要做。 那就是……杀了桓览。 这件事事关重大,姚静不放心交给任何人。毕竟,杀皇帝的事,真的是一件很大逆不道的事。 而且,她也考虑很久了,她不会立即动手,只会提前来此安排。 因为,她料到,桓览此人也不会随着大部队而来,其原因是,他也不放心幽州和辽州两位将军,更何况,跟着部队而来,目标也非常的大。 既是如此,便是姚静的机会。 如果在这个时候将桓览杀了,就别想寻到蛛丝马迹了。 *** 正是秋末,可这极北之地得朝阳关已见了寒气。 姚静打开了窗户,此时她所在的是朝阳城西边的城门口附近的驿站。 她所在的屋子从二楼窗边可以将西门关来往的情形看个清楚。 这两三日,她打听清楚了,没有什么客商从中州而来。 中都距离此地,可比钦州距离此地要长上十天半月的路程,他们就算要提前赶到,九成不会比姚静先到。 “北边极寒,女公子还是披上披风吧。” 说话的是红鸾,两个女暗卫之一,两人从到姚静身边,除了一开始的拜见主公,后面姚静要求她们做丫头伪装,两人就没有露出让姚静认出来的破绽。 就像如今,姚静习武之人,这点寒算什么,但是她们却做到了丫头所需要做的东西。 姚静点点头,她们是丫头,她也要做好士族弱女郎的架势。 价值不菲的白狐披风披上来。 她沉静地继续看着关口城门,若非眸中的肃然,便是一副安静的仕女画。 *** “这北边真冷。” 林虞将普通的皮毛披风合紧了点,苍白的容颜显然他这瘦弱的身子有些受不住了。 到底骑了大半天的马,风中疾驰,可不是他这等普通体质可以安然无恙的。 “公子哪里不好去,偏来这里,现在天还好着,再过上两月,大雪封路都常见,到时候更冷。”八两忍不住说道。 林虞笑说道:“所以说……我来的正是好时机啊!” 八两是听不出林虞话语中的言外之意的。 聪明人身边有个单纯的侍从书童,而且这个侍从书童的武力会很强大。 “走,去驿站歇脚,咱们在这里需要呆上一个月。” 八两跟着林虞日久,自然明白他说呆上一个月很可能真的是一个月。 “两间房!” “好咧。” 八两拿出银子,谁知,林虞将他的荷包一起拿过来,从荷包中多拿出一小块碎银。 “近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在这里定了十天半月的房间?” 驿站柜台的老掌柜见状,笑道:“有很多,这不,马上冬日了,来往的客商得乘着这时节出货买卖,基本都定了十天半月的。” 林虞将银子给他,继续问:“那有没有不像是客商……或者不是客商在这里定了十天半月的?” 老掌柜想了想,说道:“那倒是没有,最近来往的都是客商。” 林虞笑了笑,到了谢。 八两不以为意,絮絮叨叨说着房间的事。 什么我家公子喜欢对着路上开窗的房间,要大,要干净…… 老掌柜见八两出手大方,立刻安排好了。 对着关门口开窗的房间闹,一般是最少人定的,所以现在还有的空房,老掌柜立刻就给安排了过去。 林虞和八两上楼准备去自己的房间,才到自己的房门口,旁边的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身穿红衣的丫头,丫头的手脚放得很轻,显然是不想打扰到屋内的人。 林虞和八两也没在意,进了屋后,八两收拾房间,而林虞第一时间打开了开向路口的窗。 122|第125章 |☯; 又等了三日,姚静终于看到怀疑的人。 之所以说怀疑,那是因为这一群人不是从中州而来,而且,为首的也不是年轻的公子,而是一个胖胖的商客。 这样的队伍,按道理,和姚静要等的人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姚静的眼光是何等犀利,商客后面护卫的彪悍之气,虽然隐藏得极好,但是姚静行伍出身十多年,如何能隐瞒住她。 更何况,他们虽然表面上做足普通护卫的架势,但是他们对于别的商客主子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明显是没将其他的商客放在眼里,这样的态度岂是普通的护卫? 姚静当年随着姚父前去荆州,路上也搭过商客的便车,那些商客的护卫,虽说不是奴隶,但是对于别的商客都是非常小心敬重的,细究其原因,也是其雇主都是做和气生财买卖,瞧不起人的下人非常容易坏事,所以带出来的人,基本都是懂规矩的。 这群队伍的护卫有一两个不懂规矩可以理解,但是一群都这样,那就只能是有问题了。 这样的破绽,身在局中的人是看不到的,而在局外也很难发现。 姚静现如今也只能怀疑,并不能确定他们这一行就是她要找的人。 *** 林虞看到下面的一行人,倒是将酒壶放了下来,他懒洋洋地起了身。 “在屋里呆了这么久该出去走走了。” 八两没听见,只是看见林虞出了门,忙放下手中活计下去跟着。 林虞下了驿站,寻了自己的马,牵着出来。 “公子要去哪里?” 林虞摸了摸马脖子,说道:“城内有草场,出去跑一圈。” 说完,就上了马。 八两才不信,快走几步,一把就揪住了马缰绳,任由林虞如何抽打马儿,马儿也是半点跑不出去。 “我怕了你了。” 八两说道:“我和公子一块去。” 林虞不禁叹气,自从他落入过那张刀手里,八两现在是日日都跟着,不敢有任何放松。 “行。” 他答应了。 八两连忙让驿站小厮给他将马牵来,这等候的关口,隔着老远看见,驿站下来三位姑娘。 两个侍女平凡得紧,主子挺清秀可人的。 林虞什么都好,就是忘性大,他不觉得怎么样,可八两就不一样了,他死死地盯着开过来得马车车夫看。 这会儿姚静和红鸾青鸟上了马车,八两还没有移开目光,倒是让林虞觉得他不是盯着那车夫,而是那三位姑娘家。 “八两?” 八两这才移开了目光。 “可不能盯着人家姑娘瞧。” 八两连忙摇头:“不是,是那车夫,似乎有点熟悉。” 林虞也看了过去,问道:“见过?” 八两终于想起来了,说道:“那姑娘,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姑娘!” “少见多怪!”林虞笑骂一声。 八两颇有些无语:“明明是公子你看到隔壁住的不是商客而是姑娘,让我去打听的。” 林虞这才记起,他当初进屋门看见隔壁住的是姑娘,和掌柜所说,这里住的全是商客相悖,才让八两去打听了一下。 后面得到的答案是,这姑娘是辽州一个姓李的商客的女儿,李姓商客因为女儿生病,所以将女儿留在关内修养,自个儿去关外买卖去了。 商客之旅,也算商客了,林虞也不再怀疑什么。 说到底,林虞之所以去查,不是那姑娘真有什么问题,不过是他怀疑掌柜说这里住的都是商客的话的真假而已。 马牵了过来,林虞和八两扬鞭很快追上去。 姚静在马车上,示意慢慢跟着那对人马。 跟了一段路,为了怕被怀疑,姚静带着两丫头下车去过成衣店。 *** 夜深。 姚静换了身灰扑扑的衣服,收拾好后,悄无声息地出了驿站。 白日跟了一路,越发发现这队人有问题。 远远到了目的地,是两进的宅院,宅院外没什么异样,但是姚静发现屋内却是巡查严密异常。 最里面院子灯是亮着的,她极其小心地翻墙进去,内院小了,又时刻有人盘查,她无论如何都是别想进去。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等了小半个时辰,他看见白日那胖子的中年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腰是弯着的,明明屋里还有人,可是他弯着腰亲自关了门,分明是恭敬里面的人。 他出来后,巡查的护卫也没停下给这胖子见礼,可见,这胖子就是一个幌子。 姚静心中有了数。 那里面的人有九成就是她要找的人。 也不急着动手,她小心地退了出去。内院她进不去,她没必要太冒险,既然确定了,时间还长,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 *** 翌日。 姚静就不常呆在房间里了,用对外的说法就是,她的风寒好了。 跟着商客出来做买卖的辽州姑娘,肯定不是什么淑女,爱出门那是极其正常的。 塞外民风更开放,不管未婚还是已婚的女子,出门玩耍或者谋生相对于其他地方要来得多。 姚静还没有动手,就接到暗卫送来了一个她早就料到的消息。 中都天子在幽州遇刺。 与此同时,姚静也在辽州遇刺。 虽防备的好,但是没想到的是,下手竟然在一个郡守的迎宴上,实在让人吃惊。 经过查明,幽州和辽州有着冀州刘赦放在两州的人。 姚静很快发现,她怀疑的人在哪所宅院内不曾有丝毫出门。 又观察了几天,她发现,这宅子里在动土。 姚静眼睛闪烁。 看来是查探到这朝阳关的兵力了,想要逃出去很难,就琢磨其他办法了? 姚静心中主意已定,准备晚上过来动手。 上了马车准备回程。 可是在刚上马车的时候,她不由地顿了顿,她发现宅子里的人出来了。 那‘胖子商客’送了一个年轻的文士出来,而且还显得有些尊敬。 更重要的,这个文士姚静觉得非常熟悉。 他是谁? 上了马车,马车稳稳行使。 不过半路,姚静掀开了车帘。 等到看见他抱着一壶酒出来,姚静这才记起来。 他就是三年前那位在敦县借她之力逃出张刀手下的浪荡子。 他唆使张刀投刘赦……那么他根本对朝廷没有抱有敬畏心,桓览不放心幽州牧和辽州牧,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身份过来,又提前来到这里布置后退得路,这时候的他不是应该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怎么突然和一个外人有交集? 姚静看得清楚,那胖子虽然恭敬,但是却疏离,隐约听到他称呼那人为俞公子,可见根本不是自己人,而是在半路上认识的。 这么紧张的局势还能让半路认识的人进宅子,双方也都很可疑。 瞅着那人歪扭扭地在马上半真半闭。 嘱咐车夫一二,不一会儿,马车前面的马突然有些发疯,横冲直撞起来,不一会儿就控制着撞上那人。 那人也大吃一惊,忙抓紧缰绳,人看着瘦弱,但是竟然能指使这马大跳跃开了,没碰上姚静的马车。 姚静示意红鸾青鸟大喊,差不多的时候,姚静准备出去控制疯马。 谁知道这时候,一个大汉在后面骑着马追过来,很快到了马车旁,凭空从他的马上安稳地落到马车车夫所在,他用力一拉扯,马儿惨叫一声,然后安分地停了。 姚静目光一亮,这大汉的身手真好,绝对不弱于张豹。 后面传来停马的声音。 姚静和红鸾青鸟故意装作惊魂未定准备下去道谢。 “八两你可还好?” 八两见马老实,然后将赶车缰绳还给车夫,车夫送了一口气。 “公子,我没事。” 真是碰巧,她想要试探的,和看上的,竟然是一对主仆,凑在一起也好。 眼见这对主仆要走了,姚静连忙出声:“两位且慢!” 姚静迅速走出来,说道:“谢谢你们。” 林虞笑看了八两一眼,既然没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两人没什么反应,姚静连忙说道:“我姓李,我阿父是辽州李大善人,你救了我,快随我回去,定要好好谢谢这位恩公。” 说完,目光直盯着叫八两的大汉,背影看起来像大汉,面容也有胡子,但是看模样,分明还带了点稚气,可见也是极其年轻的。 林虞笑看了八两一眼,这一路上,八两救了不少人,但是只要他和八两在一起,人家道谢的都是对他,这次还是唯一一个直接谢八两的。 八两憨厚,被一个清秀的姑娘这么盯着瞧,脸不由地红了。 “不……不必……”有点无所适从,随后看了公子一眼,马上恢复过来,认真地说道:“你们差点撞到我就公子,道谢不必了,你们和我公子道句歉吧!” 姚静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对八两的人品更看重几分。 她看向林虞,挺诚恳地道了歉。 林虞不禁摸了摸鼻子,她道了歉后,目光又转移到八两身上了。 这时候,红鸾突然在姚静耳边耳语几句。 原来红鸾在西城驿站见过八两。 姚静忙道:“两位恩公也是在西城驿站吗?” 八两当然认出了姚静几个,真是凑巧,竟然是邻居。 他看向林虞,然后点了点头。 “如此,今日午后,小女设宴招待感谢两位恩公。” 姚静说得不慌不忙,却十分诚恳。 123|第125章 |☯; “可查清楚了?” 红鸾低声说道:“从驿站掌柜处查到他是襄州人士,姓俞名宁。” 襄州! 并没有姓俞的大士族。 “那叫八两的,是他的书童,青鸟套他话,据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八两一家的命都是俞家救的。” 姚静回想起当初在钦州敦县的俞宁。 “以后你们别去套他们的话。” 那俞宁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心思深着呢? “是!” *** “公子,那李家姑娘的丫头问我公子家里的情况,她是不是也看上公子了?” 八两端着水进来边倒边问。 林虞看着书,并没有移开目光,他笑道:“那你说了没有?” 八两动作一停,说道:“怎么会,都听公子的,我们姓俞,是襄州人。” 林虞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似乎想到什么,放下书问:“八两你有些不对,怎么也搭理起姑娘来了?” 八两老老实实地说:“那李姑娘让我有些怕。” 林虞笑出声来:“怕?” 八两点点头,认真的说:“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虞不由地回忆那李姑娘模样,长得不错,清清秀秀,耐看,但是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气势,就一个小家碧玉啊! 怎么八两会觉得怕呢? “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对待喜欢的女子的确有时候会产生惧怕。 八两连忙摇头,他摸摸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没有。” 这么坦然也不急切,的确不像是喜欢人家。 这其实是高手之间的感应,姚静的外表太具备欺骗性了,若是她身着穿着银甲,八两就不会这么不明所以。 林虞虽然笑着,但是目光却深沉了起来。 八两天生敏锐,那姑娘…… *** 姚静摆了一桌酒席向俞宁和八两道谢。 俞宁很爱喝酒,姚静特意让青鸟买了城内最好的酒前来招待,果不其然,一有美酒,这俞宁喝的什么都忘了。 他要逃跑的时候还不忘记带着酒逃跑,可见酒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美酒,姚静准备了很多。 “好酒好酒,美酒美人,今晚林虞有福了。”俞宁似乎有些醉了。 姚静听他自称林虞,而非宁……眼中闪过一道异光。 “林公子放心喝,你是我的恩公,多少酒都不能弥补……” 林虞微醉着闭上眼,白嫩的脸有了些红晕,本身就是俊秀之人,此时醉酒显得挺诱人的。 八两准备去拉林虞,公子怎么喝醉了,还说出了真名……暴露了? 可是他才一动,就被姚静身边的红鸾挡住了,红鸾说有谢礼,求他出去帮忙带上来,据说挺重的。 可八两想到今日公子交代的话,无论公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不许管。 八两是非常相信林虞的智慧的,所以听到红鸾请他帮忙,他答应着下去了。 屋里两个姑娘,能出什么事…… 八两走后,姚静又给林虞递了一壶酒。 林虞酒醉伸出手接,酒醉之人动作就不明显了,没抓到酒,反而抓到了姚静的手。 抓到她的手了还没自觉放手,反而因为没抓到酒站起来,手下移摸索。 等到抓到姚静的手心,林虞心里有了谱,接到酒放开了姚静。 这动作就一瞬间的事。 姚静微笑着,中间没有任何异样。 林虞继续喝,不过本身已经醉了,又喝了四五口人就倒下了。 姚静起身,轻轻地喊了一句:“林公子?”没有回应她,她就推了推他。 还是没什么动静,姚静恢复了平淡地语气,对青鸟说道:“好了,去看看红鸾有没有将八两迷晕!迷晕了,赶快将他丢到关外去。” “是,女公子!” 说完,青鸟就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姚静和醉得人事不知的林虞。 姚静将人扶起,看起来挺轻松地,和她的体型不大搭。 到了床边,正准备将他慢慢放下。 谁知道她身边的人突然动了,很灵活小擒拿手要反剪姚静的手将她压下去。 可是姚静功夫和力道其实寻常,他这小擒拿手刚动就碰到一股大力,他反被姚静推倒在床上。 林虞倒在床上一点不急,反而就躺上了,眼中哪里有醉酒得痕迹。 美酒喝了六壶都没醉,的确很让人惊奇,要知道这酒三壶就可将张豹那样的大汉弄醉。 “姑娘,果然武功高强。” 姚静目沉如许。 “姑娘想要林某做何事直接说便是,虞一定从之,不必弄得如此复杂。” 林虞还是显得很轻松。 “我要你的命呢?” 林虞笑说:“姑娘呢,不像是要虞的命,倒是想要虞的人!” 姚静不由地笑了,她还真想要这个人。 “我要你就愿意吗?” 林虞摇了摇头,说道:“可惜,虞已经有主了。” “你不要命吗?” “我想,姑娘的主公不会要虞的命的。” 姚静起了身,说道:“你走吧。” 林虞慢慢起身,看向姚静,姚静神色复杂地撇过脸。 这时候林虞反而皱眉了。 “他非明主,姑娘你……” 姚静低喝:“闭嘴,你速走。” 林虞反而笑了,言道:“既如此,虞告退。” 等到林虞走后,姚静恢复平淡的表情,没有之前的犹豫纠结。 “主公。” 屋里凭空出现一个暗卫。 “看着他,一旦离开朝阳就将他带回钦州。” “是。” 姚静挥了挥手。 现在姚静放心了,她假借那中都天子手下试探了一番,结果还是不错的。 现在不能动林虞,他已经在中都天子处挂了名,真的突然消失了,中都天子就会意识到他自己可能暴露了。 *** 入夜。 姚静带上了强弓偷偷出了驿站。 一路顺利地到了桓览所在的宅院,外内院依然严密万分。 姚静此次带出来的弓是军用弓箭,射程有三百米,三百米的距离就注定姚静不需要进去宅院。 瞧瞧上了对面一处宅院屋顶,内院一处灯火明亮,还能显现出人影。 姚静已经搭上箭瞄准了目标。 “一二三……” 三箭齐发,强弓强箭,刺穿了窗户直入那内室里的人影。 也就在这一瞬间,内外院上百箭朝着姚静处射来,可谓是反应迅速。 若是姚静在宅院里,此时定然被射成刺猬了,而在离着两三百米处,他们的箭射程不到,让姚静不至于被箭射中。 宅院的人已经出了屋子,屋里的人已经出来了,一个穿着普通的护卫服被护在重重侍卫之后。 他没有中箭,因为箭刺入窗户的时候,他旁边的侍卫即时推了一把。 姚静已经达到了目标,因为她就是在找桓览,现在目标出现才好。 她根本就没指望可以一箭就射中桓览。 吹了一句口哨,顿时之间,出现了和她一般无二打扮十数人。 他们冲进了宅院,开始了砍杀。 姚静打开了火折,吹了吹,点燃特别备用的箭上,箭顿时起了火。 火光之大,足以射出去后不会熄灭。 姚静今日能杀就杀,不能杀,她也要让朝阳关内的人之大桓览的到来。 幽州何挺辽州上官木要是知道桓览猜忌他们,也是很不错的。 和姚静一同射出去的也有十来人,均是三箭齐发,顿时形成了一股火箭雨。 先前冲进去的暗卫已经带了易燃易爆之物进去,箭射中过去,火光顿时难以扑灭,又传出爆炸之声,顿时骇住了人。 姚静箭放完,才下去进院。 离着桓览越来越近,姚静也越来越沉着。 桓览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没想到到了朝阳会有人认出来他,并带着这么多人马来杀他。 姚静砍杀一人,夺过他的兵刃向桓览掷去,桓览旁边的侍卫眼快将桓览扑倒了过去。 姚静颇为可惜。 随着自己的人手减少,她的时间也很紧。 “放箭!” 桓览大声喊道。 现在姚静的人和桓览的人厮杀在一起,若是再放箭可是无差别攻击了。 可是桓览真的怕了突然掷过来的刀枪,便下了这样的命令。 偏偏这时候,地面有震动,姚静脸色微微色变,手中长剑对着桓览又是一掷。 顿时刺穿一个人才停下,剑尖还穿透了护卫的身体,让桓览也刺破了皮。 桓览死死地定向姚静,可惜他看不到姚静的模样,也没能抓到,若是抓到,他定然要将其五马分尸。 姚静打了个撤的手势。 地动,证明不远处有大队人马过来。 桓览也心知不好,带着人从另一边撤去。 姚静心有不甘也是无法,时机不等人。 “都走。” 说完,她的人都分散走了,官军来了,定然会开始搜查,在一起的目标太大。 夜晚不方便四处走动,目标太明显,姚静很早就考察过后路,悄悄地进了早就定好的酒肆房间。 散开发髻,和外衣,露出女装。 悄悄地打开窗,观望这会儿已经赶来的官军们。 姚静面色沉静,并不担心会查到她的蛛丝马迹,正准备重新合上,姚静赫然看见酒肆对面也有一个人开了半边窗,露出的身影,不是林虞又是谁? 林虞关了窗,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姚静只得开了门。 林虞打量着者屋子,等姚静关了门后,叹道:“姚钦州好计谋,没想到倒是林某告诉那里面的人是天子了!林某傻傻的,到现在才全部看透。” 124|第125章 |☯; “姚钦州好心机,没想到倒是林某告诉那里面的人是天子了!林某傻傻的,到现在才全部看透。” 姚静平静地重新将门关好。 “知道了,林虞如今还送上门?”姚静再无半分掩饰,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压抑下来。 “虞倒是想逃,不过后来一想,姚钦州连天子都敢杀,更别说区区林虞了。”他还能笑着回答。 可见,他是半分都不担忧姚静会杀他。 姚静问道:“官军是你引来的?” 否则,官军听到动静是不会这么快到的,更不会直接出动军队,只是一些办差役的小吏而已。 “是,本是担忧李姑娘被主子狠下辣手,谁知打扰了姚钦州的谋划,虞真是该死。”还是笑着,虽说是告罪,可是完全没有告罪的真诚,甚至还让人觉得似乎都在他意料中。 姚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林虞被一股大力跌倒在桌上,再回过神的时候,脖子多了把匕首。 “你在拖延时间。” 林虞的笑容消散了,目光幽深起来,哪里还有丝毫之前所曝露的浪荡懒散之气。 姚静不着痕迹地扫向门口。 “八两不是我的对手。” “信不信我能杀了你后也能平安离开?” 林虞听了,他在刹那间就打消惊进八两的心思。 “你家主公将你放出来,实在是一件错误的决定。” 这样的人,可得约束着,否则他的胆子比天还大,捅破了天没事,他似乎有补起来的本事,可是得注意天塌下来后提前将他压死。 林虞放松下来,带了些许苦笑说道:“虞唯一没料到的是,姚钦州竟然会亲身冒险。” 还正好在他旁边看着。 姚静将人提起来,然后用力一敲,林虞有些不甘心地被敲晕了。 姚静将他放在床上,对外喊道:“八两。” 八两连忙闯进来,看见林虞倒在床边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扑过去。 姚静挡在床边,两人瞬间硬拼了两招。 姚静看似柔软的掌一推之下,竟然让八两退后到墙壁才站定。 “李姑娘,你这是为什么?” 就知道林虞不会将一些消息告诉八两这个很简单的人。 姚静心有所决定,时间不多了,而且和他打起来,姚静也无法遮掩住声音,若是惊醒了附近的人,对姚静更不利。 想要你家公子平安,你即可前去钦州州城,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他。 八两粗犷又稚气的脸,说道:“李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我家公子那么担心你……” 姚静岂会信他,不耐地打断他的话,说道:“去不去?” 八两脸色大变,刚刚动手,他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会是李姑娘的对手。 “八两,若是我不能告诉你怎么做,而你又不知道怎么做了,不妨听李姑娘的。” 他突然想到公子刚才的话。 他再看看林虞,呼吸强劲,真的只是昏睡了。 这么说,公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去,李姑娘可保证我家公子的安全?” 姚静说道:“可以。” 八两竟然立刻收了手。 “你要多久带公子到钦州?” 姚静见八两如此爽快,不得不怀疑这林虞是不是又预料到了! “两月内。” 八两点头,竟然很痛快地退了出去。 姚静心中疑惑,又不免生出些不安。 她对林虞起了杀心。 “跟着那八两。” “是” 姚静想了片刻,提着林虞换了一间房间。 为了方便,这酒肆姚静提前买了下来,酒肆的空房今晚有不少。 *** 今夜注定朝阳城无法安静下来,到了下半夜,官军们已经开始搜查所谓的暴徒来。 因为离得近,这里很卡就迎来了官军的搜查。 姚静一个女子和弱书生,自然很轻易被放过了去。 等待天亮,朝阳城反而安静了,官军再也没任何动静。 红鸾青鸟一大早到来,看到姚静房中的林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平静地禀报了昨晚的消息。 原来如此。 桓览宁愿自己人死得多点,也不愿意暴露身份,以免惹得幽州和辽州两方对他猜疑。 这样一来,昨晚一场刺杀被朝阳关城城主当做一场普通的仇杀来办理。 若非那里痕迹出现了军队用的弓箭,他们连全城搜查都不会搜。 “他躲去了哪里?” “还没有消息。” 姚静挥了挥手,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经过一场刺杀,桓览若是能轻易被找到,就不是可以弄出会盟的中都天子了。 姚静在找桓览,桓览也在查刺杀他的人的身份,可是随着官军插手,姚静己方死在院子的暗卫尸首归了官军,他们根本不能触及以此得到线索。 “公子,昨日说撤的口音是幽州本地口音,官军又这么快到却不作为……” 桓览手下的人怀疑是幽州干的了。 桓览脸色阴沉不定。 “不会,继续查。”桓览立即否定了。 但是他欺骗不了自己,他真的有些怀疑了。 *** 自从刺杀失败后,姚静之后几乎都不曾出房门。 当然,林虞也早就不在姚静房里了。 不过,姚静隔绝了他和任何人接触,林虞除了自言自语,也就只能和姚静说话了。 然而姚静每每见他,都是各种各样的试探,林虞真是痛苦得死,更重要得,他自从被姚静囚禁后,他一滴酒都没喝到。 这般过了三日,林虞浑身都不是劲,吃睡都不香了。 林虞这次有了后悔的意思。 早知道,就不要过来了,在外面多几日被抓,也能多喝几天的酒。 姚静一直冷眼看着,他这个弱点也被姚静记了下来。 不过这人还是非常有分寸的,哪怕因为无酒不痛快,再难忍受,该说的依然会说,但是不该说的,他半个字都不会吐露。 林虞有主,这一点姚静已经肯定了。 不过,他似乎挺想去钦州的,姚静已经试探出来,但是他要去钦州做什么,姚静没有丝毫头绪。 这样的人,让人根本摸不着他的思路,可是他偏偏都能每次想到别人前面去,更重要的,几乎没有多少的局让他看不破。 姚静这次大出乎意料独身前来朝阳,他虽然时间上晚了些,可到底还是认出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幽州何挺和辽州上官木已经带兵进了城,满城开始了严密地审查。 姚静所住的地方,一天就迎来三次审查,林虞相当配合他的目的,还真的是钦州,姚静让怎么说都怎么说。 又五日,姚静收到消息,卫云带着她的替身在后日就会抵达朝阳关。 姚静需要提前前去将身份换回来。 不过临走的时候,姚静还是不放心林虞。 林虞一进姚静的房间,看见桌子上的酒,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过看到冷漠的姚静,眼睛中的光少了些。 姚静淡淡地说道:“喝吧。” 林虞却不伸手,笑道:“真的很诱人。” 姚静招来红鸾给他倒酒,他如果不喝,红鸾会强制灌入进去。 林虞连忙摆手:“别,我自己来。” 随后问道:“如果我喝醉了,一直睡着怎么办?”语气挺担忧的。 姚静说道:“杀了你。” 林虞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喝了起来。 他得酒量,如果是幽州最烈的酒,大概在四壶左右,而这种温酒,至少喝上十壶。 林虞喝酒,却从来没真醉过。 今日不得不醉一回。 意识慢慢模糊的时候,他竟然傻傻地笑了。 “你去钦州做什么?” 林虞还是傻笑。 “你去钦州做什么?” 林虞打了个饱嗝,竟然闭上了眼睛。 姚静站起身来,对红鸾说道:“杀了丢去河里。” 说完就准备走人。 也就在这时,林虞抓住了姚静的衣摆。 姚静眼中的杀意未减。 她是真的起了杀心,如果不是揣测出他的目的是钦州,姚静还想着将其带走,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让他臣服。 但是现在他的目标是钦州,并顺水推舟让她带走,姚静就不得不考虑将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带去钦州的利弊。 “证实一件事。” 林虞眼睛还是挺浑浊的。 “三年前敦县那个厉害姑娘是不是姚钦州你。” 姚静眼中更危险了。 就在姚静要拔剑的时候,林虞叹了一口气:“奉秦侯之令,江州祭酒林虞拜见晋侯。” 说完,已经浑然不见了醉意。 他站直了身子,礼节俱全地给姚静施礼。 “秦侯?” 林虞说道:“两月之后,江州使节会来求见晋侯。” 姚静心神终于松了,不过听到他真的有主公,她心中还是免不了失落。 “江州与我钦州相隔数州,又有和事相谈?” 林虞恭敬地说道:“主公之意,愿予一子送于钦州,与晋侯结秦晋之好。” “始皇嬴政,远交近攻,秦侯舍子,真是诚意十足。”姚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虞淡定地说道:“主公常言,晋侯为真英雄,北边定鼎,除晋侯无二人选。” 姚静手指搭在剑柄上。 “晋侯抬爱,天子方为天下正统,北边定鼎,舍天子无其二。” 这话,也就骗骗无知之人。 因为,根本不是姚静的诚心之言。 林虞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公言晋侯定鼎北方,原因有三。” 125|第125章 |☯; “主公言晋侯定鼎北方,原因有三。” “刘赦和桓览虽兵多地广,却非精兵,晋侯部下无一弱兵。更何况晋侯擅长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武胜兵强,晋侯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 姚静目光无动于衷。 林虞继续说道:“其二、晋侯虽赫赫威名,然纵观天下能人者,无不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晋侯为女子之身,虽志在窃国,却均不视晋侯你为敌,只道晋侯牝鸡司晨,刘赦愿放钦州三郡,便是此原因之重。” 确实也是如此,天地阴阳,阳主天下,千年以来的至理,姚静再如何厉害,大家都只不会认为她可以为君,眼下她得到的势力江山,在大家看来,就是可以在最后兵不血刃得到的东西。 他们心中所想,就是消灭其他诸侯,再奉之为妇好,就似乎可以解决一切。 刘赦的军队吃过姚静多般苦楚,刘赦心中知晓姚静的厉害,可仍然也没改变心思。 这不是看轻人,而是这个世界观的狭隘。 “如此,晋侯所得喘息之机胜过天下无数诸侯。” 若是打退刘赦的姚静是男子,刘赦就是志在延州,也是不会对钦州交出三郡。 姚静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其三,晋侯招贤之令和重民之举,钦州上下在这乱世之时安乐兴盛,百姓都心向往之,又士庶皆为晋侯所用,晋侯日后所到之处,百姓当夹道欢迎,刘赦和桓览两败俱伤,晋侯再一举破之,北方岂不能为晋侯所得?” 姚静看着林虞,林虞目光甚是真诚。 “我观秦侯为经史大儒,常言君君臣臣、男女有别,此三因在他看来当是大逆不道之言,林虞再三诓骗本侯,是否欺本侯不敢对你杀之?” 林虞心中一叹,挺想垂死挣扎的,不过既然都被看出来了,只得承认说道:“吾之主公为秦侯嫡长子世元。” 又接了一句:“自晋侯进军石涧,主公对晋侯钦慕多矣!” 这是在告诉姚静,她夺得石涧郡后,江州州牧秦邕的继承人秦世元就已经在关注她了。 这个关注,当然不是所谓的钦慕。 姚静回忆从各州得来的消息,秦侯秦邕嫡长子秦世元在江州声名极好,其贤名也颇得江州士庶拥护,而且还有一个美名,那就是秦世元在惠帝在位时,惠帝因为尊重秦邕,曾招其子秦世元上殿奏对,除得了文武双全的称号,也被惠帝戏称世元姿仪之美冠绝京城,从而使得秦世元拥有了大齐美男子的称号。 据说,他每次随父入京城,常有未婚女郎不顾规矩前去追堵告白。 姚静因其美名大于才名并不感兴趣,有因为他终究不是江州州牧,只是一个年轻继承人,加上江州和钦州离得太远,姚静虽打听,但是关注并不大。 自从惠帝死后,大齐十二州,只有江州不曾发生战乱。 秦邕是三公后人,士族中顶尖之层,但秦邕重礼仪、多迂腐,姚静对其关注不大,江州不曾发生战乱,姚静也是经过多般推算,是秦邕秦家盛名和江州风调雨顺之故,如今听林虞此言,姚静对秦世元加了一个大大的红字。 这表示她要重点关注的。 秦世元因为其父重君臣儒道不便异动,却又担忧北边局势不乱,这才迫切派人出来和姚静一交。 并且迫切希望大战将起,本此出使是落在林虞好友徐清徐孟安身上,不过徐孟安推荐了林虞。 林虞刚刚从钦州回来,还没准备入仕,就被心急的好友引荐给了秦世元。 秦世元有明主之志,更具备民主才德,林虞还是不能拂徐孟安的好意,接了这次出使的差事。 虽然没有认主,但是此次出使成功,他便是默认的秦世元麾下的谋臣。 因为看清楚了北边局势,知晓前去钦州也找不到姚静人,刚好他也想一观中都天子,便直接来了朝阳。 得见中都天子桓览,林虞多少有试探之意,观中都天子弄出会盟之意,也有明主之像,可惜,见过之后,中都天子文武不熟于秦世元,但是心性实为不堪。 林虞放下最后的踟蹰,心归了江州。 只是没想到,晋侯姚静竟然也提前到了朝阳。 而且还借他的手识破了那户私宅中桓览的身份,加上姚静敢做杀天子的事,十分精准地前来冒险,这多多少少让他对晋侯姚静产生巨大兴趣。 所以才有主动将自己送上门的举动。 过了这么多天,林虞对姚静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爱才是不错,但是该断则断该舍则舍,比秦世元还干脆。 这些日子,他一边懒散试探,一边也在心里多次拿姚静和秦世元比对。 两人未曾交手,说胜负为时过早。 但是有些优势和劣势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晋侯姚静的优势明显大于秦世元,他所说的三点根本不是秦世元所言,而是他的真切之语。 这三点,相对于秦世元,晋侯姚静也是优势。 秦世元有个忠君重礼的父亲,他只是继承人,就注定他得耽搁数年的时间,此外,他出身大士族,以后维护的也只会是大士族的利益,刚好和姚静得中小士族和庶族支持相反。 当然姚静也有劣势,钦州现在虽然无战,但是一旦平衡打破,面临刘赦和桓览共同攻击也不是不可能。 “钦慕是代父做主将其弟送出为质?”姚静冷冷地说道。 林虞笑道:“只要晋侯愿意,主公也愿与晋侯结秦晋之好,不过,主公是江州嫡长子,有家业在身,恐无法在钦州相陪。” 这话还是真的,不过,秦世元是聪慧通透之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秦世元如今取得一大半的江山,他向即将走向败亡之局的晋侯,那还有可能。 现在……晋侯其势力已经超越江州,直接嫁于江州之主联姻都不可能,更别说下嫁江州之主的世子。 秦世元有一庶弟,自幼喜欢书画,淡泊名利,心性之纯,极其无害。 秦母既容不下他,送他去钦州也是好归宿了,钦州姚静此人,众人都说她杀伐决断,但是却不是妄杀之人,将来秦家就是败兵,或者和她交战,姚静也是不会对他下杀手。 这个原因,只有秦世元一人知道。 姚静突然问道:“你和秦世元相比,谁更美?” 饶是林虞多智,对于姚静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也问得懵了。 他之所以言这些事,除了奉秦世元之令,也是想试探这晋侯真正的志向。 “自是主公。”虽然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微笑得一点都不局促地回答。 姚静道:“若钦、江二州盟誓,只需你归钦州,不知你之主公可愿?” 林虞竟然大笑出声。 然后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后,却不曾喝,而是又倒了一杯,递到姚静面前说道:“晋侯可要一试?” 姚静接过来,然后将他给的酒轻轻松手,但是酒杯落地却没有洒出丝毫。 “不试,但是林虞你戏弄本侯这般久,本侯只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死,一个成为本侯的人。”姚静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林虞依旧淡定微笑,对于姚静给他的生死选择,他丝毫没放在心上。 “而且,时间在江州使节到达前。你当清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所以,姚静告诉他,他若是不做出正确的决定,会在他成为使者前解决他的性命。 姚静说完后,该清楚得已经清楚,接下来也没必要再说了。 林虞目送姚静离开,他从中看出来了,她就不是妇好之心。 反而,而是高祖寡情。 高祖刘邦,可为霸业抛弃妻子,他觉得,她似乎也可以。 秦世元也是…… 秦世元他觉得这是情理之中,但是晋侯,既在情理中又在意料之外。 把玩着酒杯,秦世元好?还是姚静好? 林虞放下酒杯,然后躺在了床上,问题很难,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说。 *** 姚静给林虞安排了两男两女的暗卫,就是林虞出恭,男暗卫都会跟着他,其严密可见一斑。 姚静顺利地出了朝阳关回到军中。 姚峰和卫云将一路上的事又说了清楚,哪怕姚静都接到过他们的禀报,还是得细听一遍。 “刺杀得人可查清楚了?” 姚峰点点头:“是冀州派出来的,不过,杀主公的并未尽全力,反而收到诸多来信。” 姚静拿过诸多证据,又看到收集的来信,她看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 来信无非就是对姚静再让利益,甚至说出,只要姚静坐山观虎斗,他愿意奉上延州三郡,如果姚静愿意出兵助他攻打延州,他日进攻幽辽,幽州分给姚静。 利益很大,但是细想下来都是空头支票。 襄州源源不断地派兵,刘赦占据延州半壁江山后就和延州州牧桓青僵持下来。 冀州和幽辽都有接壤,姚静带着军队前去朝阳,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不是刻意隐藏得秘密,也无怪刘赦着急了。 刘赦清楚幽州何挺和辽州上官木之前不理睬中都天子,其实是在做戏,他就心知自己已经进了中都天子桓览的计策。 126|第125章 |☯; 这一日,朝阳关城城主府外,有着无数朝阳百姓围观。 城主府会堂,中都天子桓览坐在首位,大将军何挺和骠骑将军上官木坐在两侧,姚静坐在最下首。 会盟打得名义是救出长宁皇弟和清除叛逆刘赦。 桓览完全是竭尽全力地占据大义名分,其跟随过来的使者,言陈六表,全然表面长宁皇兄桓鳐正遭受着刘赦叛逆的威逼。 桓览听了后竟然当堂哭了起来,并且誓言救出长宁皇兄,以慰惠帝。 既表面自己的大义,又在一定程度上抹黑桓鳐,桓鳐受刘赦威逼,可不就形成桓鳐无能的形象? 很多人心中明白桓览此作为是怎么一回事。 “敢问陛下,若救出惠帝子嗣桓鳐,陛下该如何安置?” 大将军何挺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桓览早有应对,或许说,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问题。 桓览看了姚静一眼,说道:“皇兄若贤,天无二君,为天下苍生计,览当禅位之。” 果然,赢得在场将士和在外观看的百姓好感,而且大部分还真信了,觉得桓览实是为天下社稷着想。 姚静神情淡漠,看不出什么来。 心里清楚得很,真的攻破了长宁,这位定然会弄出刘赦兵败狗急跳墙,将桓鳐杀了的事。 “此次会盟,意在诛叛逆、救天子。” 姚静依然一言不发,由着三位说出兵事宜。 “中州、幽州和辽州一齐出兵长宁和冀州,晋侯不知可愿出兵延州?” 姚静一言不发,但是她被请来了会盟,就必须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谨遵旨意。” 桓览笑着点点头,许诺道:“晋侯若能阻刘赦不得进入冀州,他日平定叛逆,朕当封你为王。” 他的话一出,顿时让大将军何挺和骠骑将军上官木异样起来。 桓览见状,笑道:“大将军和骠骑将军,攻破冀州和长宁之日,也是封王之时。” 上官木和何挺这才脸色好了起来。 “臣谨遵陛下旨意。”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厚重的马蹄赶来的声音。 街道的百姓远远望去,其式样是金吾卫的打扮。 “天子有旨,大将军何挺、骠骑将军上官木驱除胡虏,大败匈奴,为齐室立下汗马功劳,封大将军何挺为幽王、骠骑将军上官木为辽王、世袭罔替!” 旨意还没到城主会堂,就已经一路宣读出来。 这旨意当然不是会堂桓览所下,而是长宁天子。 这些日子,朝阳关严查之下,还是让刘赦派了使者进来。 这一路嚷嚷,还有给予世袭罔替的幽王和辽王,桓览听了之后,脸彻底黑了。 桓氏子弟就算封外姓王,又怎能让外姓王世袭罔替。 刘赦此寮,真是不将大齐江山当一回事。 随后心中也难免出现忐忑,他所说封王,在此战之后。可现在刘赦派出来使者,直接封王了…… 上官木和何挺对视一眼,已然知晓刘赦是在釜底抽薪了。 刘赦果然还是怕他们会盟。 长宁使者到了会堂,高高举起圣旨,严肃说道:“封天子旨意,诏太师王学仲、喜宁侯世子前往长宁,迎天子归惊。” 这是什么? 直接将桓览这个中都天子打成喜宁侯世子。 喜宁侯,即为延州州牧桓青。 长宁天子大封州牧郡守爵位的时候,桓青被封喜宁侯,可谓是相当侮辱人。 因为大齐历史上有一位喜宁侯,喜宁侯就是出了名的叛贼,若非宣帝中兴,这大齐天下早就被喜宁侯颠覆了。 姚静就在一旁看着,就当看热闹了,她是丝毫不会插手的。 屋里安静到了极点。 桓览虽然生气,但是面上镇静得很。 太师王学仲此次跟着天子大军过来,见到这样的情形,顿时气得老脸通红。 “前朝贼子,擒我大齐宗嗣,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日还敢来此,来人,速将这刘赦贼子的走狗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学仲边说,就有侍卫动了。 刘赦派来的使者丝毫不惧,他道:“冀侯一片忠心为天子,可昭日月。” 众人怎么可能相信。 “两位将军是惠帝旧臣,惠帝唯一皇嗣被你等打入叛逆,百年之后,两位将军如何向惠帝交代?” 上官木和何挺眯起眼睛。 使者依然无所畏惧。 “天子为惠帝正统,若非朝堂有奸逆一手遮天,任意废立天子,天子也不会在长宁称帝。” 王学仲双目瞪向使者。 使者说的奸逆可不就是暗指向他,是他立得桓览为天子。 “逆贼安敢胡说八道?” 使者平静极了,给在场的诸位都行了一个大礼。 “我长宁上下文武,心之所愿终于惠帝忠于大齐,天子更心愿回归中都,祭拜大齐列祖列宗。只是,国有奸逆,另立伪帝,天子难归啊!” 说道后来,使者也泣泪了。 姚静看着这一切,当真是好戏,也不枉她将人偷偷带过来了。 姚静真的不想会盟。 更不想桓览此次得正统之名。 所以,才有了此次使者安然无恙地到达朝阳。 桓览目光闪动,他道:“使者如此说,长宁皇兄是否能轻易回中都?” 使者点头,随后叹道:“国有奸逆和伪帝,难!” “长宁皇兄若思中都,当大开中都迎接,不知长宁可愿将长宁皇兄奉还?” 使者哪里不明白桓览的陷阱。 他说道:“国有伪帝,我天子正统此去中都,恐有大不韪之举。” 不管怎么样,就是咬定这一条。 桓览露出笑容,就知如此,他说道:“吾早言,长宁皇兄若贤,览必禅位让于皇兄,所以恳请长宁皇兄回归中都。” 虽然没了皇帝位置,但是他已经完全掌控了中都,如此断了刘赦挟天子之路也是划算的。 使者连忙说道:“不可不可……” 太师王学仲也反应过来,说道:“如此,长宁皇嗣不归,岂非刘赦扣挟天子乎?” 使者脸色变了变,做出他万万没想到桓览会提出禅位的表情。 何挺和上官木原本还有些心悬,此时见状,忘向使者已经没有之前的犹疑。 至少在众多百姓眼睛下,他们是深恨刘赦挟惠帝之子的。 使者退后一步,大家都以为他被吓退,可是谁知他后退一步只是行一大礼。 不是对姚静几个,而是对他的一个随从。 “冀侯忠天子之心可昭日月,朕听闻幽王、辽王和晋侯为国之奸逆误导,便亲来此,以证其名,喜宁侯世子之言,不知可信否?” 满座大惊,外面的人也争先恐后望向这随从。 待他从使者侍卫从中出来,抬起头。 惠帝旧臣上官木和何挺身子一软,双双不由跪地拜倒。 “陛下!” 惠帝虽然昏庸,但是不能否认他在朝多年,别的地方不能确定,但是朝廷的文武,他有着绝对的威名。 这位……和惠帝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姚静微微一笑,这刘赦魄力却是强大,她只不过提出拖延时间,可他竟然敢将桓鳐舍出来。 桓览也是不可置信。 桓鳐出现在这里,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一为他如此冒险前来,二就是,他是刘赦傀儡,刘赦如何愿意将傀儡放出来? 难道……难道大家都想错了,刘赦是真的忠于他? 这一点,不管是怀疑桓鳐是傀儡的,还是一无所知桓鳐处境的,都生出了刘赦是真的忠于长宁天子桓鳐的。 桓览的心如坠冰窖。 “冀侯忠心,朕从不怀疑,如今喜宁侯世子既言此话,朕为拜祭列祖列宗,不管世子此言真假,朕愿信之。” 看看,原本大义的是桓览,现在变成桓鳐了。 真是一出好大的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突然有人传来:“陛下,万岁!万岁!” 很多百姓受到鼓动,竟然一下子跪下来大半。 桓览袖子的手快扣出血来,他失算了,刘赦、桓鳐…… 上官木和何挺对视一眼,也跪了下来。 姚静也懒得管桓览了,同样行君臣礼。 她一点都不担心桓鳐被奉为正统,据说,桓鳐皇后已经快临盆,不管是男是女,刘赦都会弄成皇太子。 这样一来,桓鳐就是弃子。 桓览的心性怎么可能甘心让位,此时就算承认了,日后也会杀掉,到时候,刘赦可扶持桓鳐的皇太子即位,然后对桓览倒打一耙。 这样不仅拖住了三州会盟,更让他刘赦的正名得到天下认可。 姚静只是为其出了一个主意,刘赦就能将计划进行成这般模样,也不得不说,刘赦手下能人之辈盖出。 随着姚静、上官木和何挺三人行礼,今日三州会盟彻底奔溃。 桓鳐上了首位,并不追究姚静几人,反而称赞他们虽然被奸逆勿扰,但其忠齐之心足以抹平罪孽。 抹平的不是忠齐之心,而是他们的兵权。 大家心中都有数。 外面的人顿时欢叫起来,桓鳐坐在主位上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 按照冀侯的方法,他果然成为大齐名正言顺的天子了,如今还能前去中都为帝,想想,桓鳐心中就火热异常。 志得意满的桓鳐,根本不知道刘赦已经将他作为弃子,放他出来,只不过用来破局而已。 桓鳐也不知道,对他跪下的王学仲和桓览,两人也有了杀心。 127|第125章 |☯; “真是一出大戏。” 姚静面无表情,慢慢收回了长枪。 刚刚和卫云比试一场,卫云得姚静赠与的枪法,武艺又上了一个层次。 现在姚静的巨力的确有增长,但是也不得不否认现在的卫云已经超过他。 两人收回长枪歇息,远远就看见林虞在姚静安排的‘护卫’下徒步过来。 姚静没理他,和卫云比划着招数,已经有所得。 “只是可惜长宁天子了,不知明年能不能见着今天这般迷蒙的月色?” 林虞席地而坐,然后躺在了校场望月。 姚静看了卫云一眼,对其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卫云和‘保护’林虞的护卫退了下去,偌大的校场只剩下姚静和林虞两个人。 姚静也席地而坐。 “你有时间想天子,怎么不关心关心明年的今天你自个能否看到迷蒙月色?” 林虞坐起来,身着男装的姚静,虽然一眼还是能看出她是个女子,但是原本只是清秀瘦弱的体态,却多了五分英凛之气,叫人不大敢直视。 “晋侯说笑了。”林虞不再看她,低声说道。 之所以变了语气,那是他真看到了姚静的杀意。 “林虞,你出身庶族是吧?”姚静很平和地去看他。 林虞接触到姚静的目光,似乎意识到姚静接下来要说什么。 “真甘心一辈子为大士族驱使?” 说完,她夺过了他不离手的酒壶。 然后用力将酒壶扔远了。 林虞难得在姚静面前沉寂下来。 此地寂静下来,可以清楚听见北风呼啸之声。 约莫一刻钟,林虞还是未曾给姚静答案。 姚静转眼,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说道:“你回去吧,靠酒驱寒,你的身体会更糟糕。” 姚静也看出来了,此人除了爱酒,也是因为自小体弱,身子易寒,是在用酒驱寒。 “非愿为士族驱使,而是士族于我有恩。”他没走,和姚静认真的说道。 姚静盯着他。 “我的师父,我的师兄弟,都是大士族,我虽庶族,却从来平等论交……他们于幼时对我有大恩,若无他们,也没有如今的林虞。” 也是因为如此,徐孟安将他举荐给世子,他也只会默认。 “我曾去过钦州。” 姚静看向他。 林虞摇头道:“不是敦县那次,是钦州招贤令开始之时,曾想回去劝服师父和友人投之,却不想,他们已然归了江州。” 姚静听了此话,不得不说,她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突然间,她似乎是想到什么,问道:“本侯曾接到一份只写定安二字的答题,可是你所答?” 林虞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姚静听了,不知为何,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虽是如此,终究不能说服本侯放了你。” 林虞笑了笑。 “无妨,如果可以,虞前去钦州过太平翁日子也不错。”他又恢复了浪荡不羁的模样。 这是在告诉姚静,他不投靠,但是也不想走人,就做普通人。 姚静起了身。 “但愿如此。” 她是了解此人心意已定,不能将江州他的师父和师兄弟们说服过来投靠,他是不会臣服的。 不过,他也不想回去,就是不知是不是真切话。 如果他不投靠,那么在钦州做普通人,姚静还是能容忍的。 林虞目送姚静离开。 他慢慢地站起来,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了,这才起身回去。 乱世,学得一身本事,怎甘心弃之不用,可是……他的话也是真的,他并不想离开钦州。 短短在钦州几日,那里的气氛让他很向往。 虽然士族对他有大恩,可是他也的确不甘为士族驱使,晋侯也算是观人有术了。 *** 会盟平白夭折,姚静已然准备回程。 桓鳐被送去中都的事和她不大相干。 不过,当日会盟之时来的使者袁禾却在这些日子时常拜访姚静,姚静明显感觉到桓览对她敌意加深。 刘赦此人,也真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离间她和桓览的机会。 此时就算桓览知晓姚静偏向任何一方就是优势,但是刘赦使者时不时过来表示慰问,又做出一番,姚静心向他们一方的样子,桓览岂会不表示怀疑。 当然,他怀疑的也是正确的。 姚静此次还真和刘赦有过合作。 说到底,此次桓览声势太大,又算计到姚静自身进退两难,那就怪不得姚静自己出手反抗了。 *** 又三日,桓鳐急于回中都做他名正言顺的皇帝,最先带着中都人马离开。 这桓鳐也没傻到绝顶的程度,他没用桓览带来的人马,而是下旨招新上任的辽王上官木和幽王何挺虽他一起进京,陪同的自然有幽州和辽州人马。 上官木和何挺对于这个名正言顺的天子当然得好好保护,一是为了维护惠帝正统,二也是,他们得了很实惠得好处,大齐有几个臣子能够被封异姓王,而且还保留了他们的封地和军权。 就是此次会盟成功,除掉刘赦,中都天子桓览也不会给他们这么大的奖赏。 短短几日,会盟人马就只剩下姚静一处。 姚静也不便带着飞翼骑在幽辽多留,三方人马一走,她也带兵连夜赶回钦州。 *** 十日过后。 姚静的人马已经到了丹平郡。 而这时传来消息,延州州城被刘赦攻破。 从刘赦开始进攻延州到如今,不到两个月。 延州州牧桓青和襄州军队退守和宁郡。 与此同时,徐州接到消息,出兵七万援助延州。 和宁郡汇集三方人马,再次将战局重新僵持。 也就在这时候,幽州传出桓鳐暴毙的消息,据说是死于风寒。 幽王和辽王都没有抓到任何证据,桓鳐之死是人为。 刘赦当下昭告天下,说桓青桓览父子狼子野心,害死惠帝正统……并尊桓鳐不足一月之子桓御为皇太子,诏各州讨伐桓青桓览叛逆。 桓览此次虽然没有再登位,但是却弄出,桓御为刘御的事情出来,也呵斥刘赦祸乱朝纲。 双方又再次恢复到会盟前的局势,只是这时候,桓览不能再有机会团幽州、辽州和钦州之力攻冀了,但是因为襄州和徐州帮助,延州并不能被刘赦轻易拿下,而桓览亲自带四园军疯狂扑向长宁。 不足半月,长宁为桓览攻下,然而长宁文武却顺利撤向了冀州。 中州、冀州和延州战况激烈,越州州牧郎虎封越州天子之令攻伐吴州,南边也起了大战。 这时候,江州州秦邕牧被刺杀身亡,但是这在南北都在大战的情况下起不了一丝涟漪。 即位江州州牧的是秦邕的嫡长子秦世元。 秦世元一上位,言陈荆州州牧是杀父仇敌,江州三军戴孝出征荆州。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大齐十二州除了钦州、幽州和辽州,各州牧都派出了兵马相互征伐。 *** 随着各地战争开始,前来钦州寻求太平日子的百姓也多了起来。 钦州在这段时间内,人口总数超过以前的一倍,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剧烈增长。 人口增多,姚静扩军更是水到渠成的事。 新年元月。 钦州还有着刚过了年节的喜庆气氛。 江州新州牧派出了使者来到钦州。 因为他们失去了林虞的消息,此次前来的是徐孟安。 姚静因为林虞,对于江州加大的关注,徐孟安是林虞的好友兼师兄,徐孟安一伙刚进钦州,姚静就得到了消息。 被幽禁在别院的林虞颇为志趣,种花种田、看书喝酒,真是好不快意。 姚静将这个消息带给他,林虞不惊也不喜,倒是亲来恳请姚静将他调走州府避上一段时间。 姚静看着他,说道:“本侯不会调你离开。” 林虞苦笑道:“主公不怕虞和孟安兄有牵联,然后逃离钦州吗?” 姚静没理他。 林虞只得住了嘴。 林虞退下后,陈足道叹道:“此子话不可多信。” 自从陈足道知道林虞就是当初写定安二字的人,就时不时地寻他谈策论计。 可惜,林虞丝毫不接招,若是风月诗词,他兴致勃勃地奉陪,说道天下局势,他就变成哑巴了。 陈足道算计了他好几回,都被他见招拆招拆去,陈足道从没试探出他的深浅。 “先生之意是要防着他逃离?” 陈足道说道:“自当如此。” 姚静不语,但是听得此言,她批阅文件的下笔力道重了些。 “他若有异动,盯着他的人可以对他杀无赦。”姚静沉声说道。 陈足道一听,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主公甚少杀才智之士,这样一个奇才,可惜了。 “如今南北征伐不断,主公养军日久,该是一动之时。” 姚静点了点头,说道:“乘着春暖,便上辽州。” 辽州骠骑将军上官木在中都被桓览控制,正是下手的好时候,当日从辽州前去朝阳,姚静就已经布置了后手,辽州地域到如今安排的人已将地形和陈兵布防拿到了一半。 “还需一个名目,不知主公有何良策?” 姚静叹道:“兵变!” 陈足道倒吸一口气。 “桓览控制上官木在京,又派其心腹前去接管辽州和幽州,两地必然有不心服者,寻准机会挑动兵变,再也助力平乱出兵即可。” 128|第125章 |☯; 二月,冯言简出了孝,州牧府办起了喜事。 姚静的长姐姚香出嫁。 这一日,州牧府人潮涌动,热闹异常。 徐孟安远远看向姚家千金进了花轿,目光转向门口的姚静还有他身边的文臣武将。 自从踏入钦州,他之前还有些怀疑林虞是否对钦州是否太夸大其实了,可现在一路走来,无论民生还是行政,都是异常安稳。 这里的生活富裕,根本看不到干旱的痕迹。 要知道,这钦州是从去年冬天才恢复正常的雨水降落,别的州郡民不聊生地抬眼可见。 可是这钦州,丝毫未见。 这里的百姓说,只要不偷懒很想活,就没有活不下去的。 需要男工的水泥厂、砖瓦厂、水车农厂,需要女工的织室,进去了吃住不成问题,还能丰衣足食。 进不去这些地方,城内外到处都需要开垦修路的工人,饱腹完全可以。 百姓生活安定这已经让徐孟安刮目相看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百姓心之所向,他一路走来,看到很多百姓心念的不是天子,而是晋侯这个‘仙人弟子’,好像只要有她在,他们有吃有穿还能出息。 每城招兵,总会拥挤着无数青壮,和别的州郡看见征兵就逃逸的相差太远。偏偏如此,这些青壮没有被挑中,还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徐孟安多了解了一会儿,知道钦州对士卒异常看重,入军在这块地方当做一件很神圣很有出息的一件事。 除了正经被招进军营的,这钦州还弄了一个民兵,就是非农忙时节,以亭为队,亭内青壮每五日要接受训练。 徐孟安进不去军营,看不出军营士卒的战力,但是就这已民当兵训练,让徐孟安心中叹息。 这些民兵,完全可以在战时出站了。 钦州上下,皆可为兵。 徐孟安得到出这样一个结果,和塞外一般无二。 安平年景能有如此结果,这不得不说晋侯治理有方了。 今日晋侯家嫁女,从这架势上看,虽然不是他见过的最繁华的婚宴,但是却是他见到最多的人为这场婚宴欣喜。 家家户户,州牧府没有下令,但是这里的百姓都自主买了喜庆的红绸红灯挂在门口,他们也都穿了自身最喜庆的衣服,可见,晋侯在钦州百姓心中的民望。 再打听钦州的士族…… 徐孟安对于钦州处处惊叹满意,唯独这一点,他的心情沉重。 士族不养私兵,完全听令于州牧,更让徐孟安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士族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如此更好。 这怎么可能? 士族私兵可是士族的利器,没有私兵,凭什么保护他们的利益? 听得州城原本四大家族有三家搬迁入幽州,他心里稍微安慰一下,还是有明白人的。 可是随着了解城内士族的状况后,徐孟安根本笑不出来了。 这钦州弄出来的,根本是在扶持中小士族和庶族的,完全不和大士族的利益,也无怪钦州本地的大士族要举家搬迁了。 徐孟安目光深远,他出身大士族,自然难免对这不喜,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举措是最符合主君的统治。 “孝和还没有消息吗?” “只是查到林先生曾在朝阳出现。” 徐孟安摇摇头:“在钦州好好找找。” 他了解林虞,他出现在朝阳定然是料到朝阳要发生的事情。 他也清楚,他会忍不住去看看中都天子桓览。 他们这些学文多年,虽然心中清明,可是还是忍不住对大齐抱有幻想。 如今林虞没有从朝阳回到钦州,如果不是桓览在朝阳失利,他可能还会怀疑林虞他投靠了桓览。 现在,他没有出现在钦州等待他们,又没有投靠桓览,他到底去了哪里? 姚香送走后,姚静随意说了几句场面话,在大宴上就不多留了。 姚峰很快来禀报,江州使者今日刚刚进城。 姚静想了想,还是换了身普通的衣裳,去了圈养林虞的别院。 林虞难得没有喝酒,应该说,自从那日姚静离开后,他喝酒的次数少了。 他正在作画,画的是风景图,山清水秀的,也不知是哪里。 “这里是江州云桐书院的后山。” 江州云桐书院,天下闻名,和中州的清河书院、荆州的岳麓书院被称为最出人才的三大书院。 传闻,这三大书院出来的弟子,只要想入士,哪怕是庶族出身,也是会被举荐为官的。 当然,庶族想进入这三大书院那是非常困难的,几乎一家书院就那么三五人出身庶族。 林虞是云桐书院的学生,不得不说他少时极其有天资,而且运气还不错。 否则,天下中有天资的人不少,但是能进入三大书院的又有几个? “你知道徐孟安来了?” 林虞平静地说道:“原本不知道,但是晋侯今日到访,便已经知道了。” 姚静坐下来,林虞继续说道:“今日晋侯家大喜的日子,能来我这,除了孟安兄到了,别无可能。” “他现在怀疑你在钦州。” 林虞连忙摆手,笑说道:“晋侯可是疑我?虞对天发誓,虞和八两没有半分将消息传出去的行为。” 姚静收回目光。 “本侯过几日就会出征,你……太不安分了。” 林虞放下了笔,将刚画好的画撕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喜欢钦州,不妨在此落户,娶妻生子可好?”姚静虽然是笑说,但是聪明人能够听到她语气中的危险。 林虞当然也是听清楚了。 “修为有成的道长曾为我算过,三十后若能活着方可娶妻,晋侯还是莫要害人家姑娘。” 说得清清淡淡,好像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十岁是件寻常事一样。 姚静皱眉,可见,他似乎也不怕死。 姚静垂下眼,这下头疼了,眼下他乖乖在这里,是真的不想走,若是哪一天他真想走了,连死都不怕的他还真没什么可以限制的。 “你就不想留个后?” 林虞轻笑一声:“无妨。” 真是太违背这个年代人的常理了。 这个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林虞见姚静沉吟,心中了然她在担忧自己不受控制了。 “八两和我自小一块长大,他随林姓,日后的子嗣也是林家子嗣,也不算断了香火,他年纪也大了,晋侯若是愿意,替他说亲,虞绝不阻拦。” 真是善解人意,姚静抓不到把柄,林虞就自动送上来了。 姚静冷哼一声,起身不再理会他。 林虞目送姚静离开的身影,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要出征? 他不由地闭上眼睛,幽辽二州,就算主将在中州,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秦世元掌权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还以为以秦邕的身子骨,怎么还能再等两年。 荆州、幽辽二州? 倒是要看两方谁先拿下! 林虞为姚静囚,外界的消息他极难得到,但是仍然可以从一些市井杂七杂八的消息推测到,不得不说,他真的不凡。 *** “江州来使徐清见过晋侯。” 徐孟安文士风采出众,风度翩翩、优雅斯文,在这个世界上,要说如玉君子,说得就是这一类人。 姚静微微抬手:“徐长史不必多礼。” 徐孟安是江州新任长史,这么年轻就担当此重任,可谓新秦侯秦世元的心腹中的心腹。 “秦使远道而来,不知秦侯有何见教?” 徐孟安一怔,姚钦州此话,颇为不客气,难道是他对江州对主公有所不满? 不对啊,江州和钦州相距太远,两方也没什么交集,更别说什么摩擦了。 面上丝毫不怒,他道:“江州地处平原丘陵,如今主公带三军披孝为父报仇,希望能得姚钦州支持,江州上下,定对姚钦州感激不已。” 姚静淡淡地说道:“秦使寻求支持,襄州、中州、越州和幽州岂不是更好?” 徐孟安定了定心,说道:“姚钦州此言甚是,然而此时天下大乱,襄州助延州攻刘,中州幽州攻冀,越州攻吴,都无暇他顾,只有姚钦州安稳平顺,前途远大,我主立足南地,恳请和姚钦州结盟,守望互助。” 此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别的地方都打得热闹,姚钦州你是唯一清闲的,帮助哪一方哪一方就得大助。又说姚静前途远大,对她有信心解决北方战乱,再表面他们志在南方,两者不冲突,可以相互合作。 姚静当然听明白了。 说来,其实结盟真没什么实质上帮助,之所以结盟,似乎就像距离万里押宝一样。 如果押对了,姚静真的统一北方了,那么碍于此盟约,不好随便南下。 同理,江州定鼎南方,也因为这盟约不方便北上。 当然,一南一北,如果姚静打到中州和幽州,守望互助,江州会提供帮助。同样的,江州打到了襄州和徐州,守望互助,姚静也要给江州提供帮助。 姚静对于江州如此看好她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因为他此言,姚静有些皱眉。 因为,她觉得这江州年纪轻轻的秦世元太过狂妄了,乱世开始,就急着来和姚静来谈分裂南北的事情。 不过她也没掉以轻心,能让林虞看重的主公,若是真的狂妄自大,他也不会不离开了。 129|第125章 |☯; 虽然姚静对于江州秦世元太过狂妄而不喜,不过,和江州结盟对钦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姚静还是答应了这个盟约。 “我主公有一亲弟季瑜,向喜书画,更渴求繁华安顺之地,还请晋侯应允,使季瑜前往钦州观州郡繁华和山川美景以绘之。” 姚静目光微闪,想起林虞所说,江州欲和她结秦晋之好,那么,这个所谓的季瑜,说是来才观景绘画,其实就是派来联姻的质子。 不过,这来使丝毫不曾挑开说明,这倒是让姚静有些怀疑林虞所言是否真假? 这季瑜是真的被送来的联姻质子,还是别有所图,比如,他擅长于书画,是否也为了窥视她钦州地形和部署? 姚静对自己人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对敌人,她都是极其小心的,尤其是她落入桓览的会盟算计后,遇事多思考多怀疑,已经慢慢成了习惯。 姚静不动声色,让徐孟安有些摸不着她的想法。 说起四公子,那真是如淡泊如仙的画中人,之所以没直接谈及联姻,那是因为徐孟安观察所见,这位姚钦州是性格极其强势的人,从她的二姐出入织室做事,婚姻自主看,姚钦州本身也不会喜欢联姻。 所以,徐孟安按下来不提,只管将四公子送来即可。 更何况,四公子听闻钦州名川胜景、繁华安顺也是极其想一观。 至于之后,就看能不能促成了。 如果能够促成,对于主公来言,日后可能有想不到的好处。 就是不能促成也无妨,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四公子在江州的尴尬也是让主公头疼的存在。 太夫人不喜四公子,可四公子和主公兄弟感情不错,将四公子派出来也算是缓解矛盾。 江州和钦州盟约一定,两地相隔太远,至少有五年的太平时期。如果钦州姚静兵败,作为江州州牧的亲弟,占据钦州的诸侯也不会为难四公子,同样,如果江州在南方兵败,至少也为秦家保留了嫡系血脉,或许,在钦州的四公子还有为秦家东山再起的机会。 盟约已定,这样小小的请求,姚静没有理由拒绝。 “可,本侯会名各州郡郡守奉四公子为上宾。” 徐孟安给姚静行了一个大礼。 &&& 钦州江州盟誓已定,徐孟安并没有急着走,反而是在钦州寻找着什么,然而半月之后,终究无功而返地带着使者离开钦州。 辽州都尉上官衡和中都派下来的护军将军杜熔终于起了大冲突。 上官衡是骠骑将军的同胞弟弟,杜熔是在中都是羽郎将,在朝阳的时候,上官木和何挺带着少量兵马护送惠帝之子桓鳐进京登基。 谁知道,才到中都,上官木和何挺就被强留在中都,上官木和何挺见桓鳐已死,桓览独揽大权,之前本身就为桓览折服,在中都被桓览渴求一二,两人自然还是投靠了桓览。 桓览声称手下无大将,便命他们两为主副帅出兵冀州,两人见桓览将中都兵权交出来自然感动不已,对此桓览派小小将军前去幽辽二弟安抚自然不当一回事。 上官木和何挺出兵了,但是在半路就被秘密锁拿,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一切幽辽所得消息自然很快就有大部分和两人无缘。 桓览派出去的两位将军,其本意就是夺权。 夺权夺权,当然会染指军权,上官衡接到上官木手信好好对待杜熔,可是他很快发现,他手下的校尉已经投靠了杜熔,这让上官衡又惊又怒,可是去信中都丝毫没有得到回应,上官衡之子上官勇死在杜熔的亲卫上,让上官衡积累的怒气彻底爆发。 双方顿时在辽州打了起来,因为时间日久,杜熔又手持上官木的指令,听从上官衡的远远少于杜熔,上官衡被驱赶出辽州,上官衡难逃冲进了钦州,并再丹平郡的护送下来到了州府,请求姚静出兵救援。 上官衡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痛呼桓览杀天子桓鳐,又言桓览威逼辽王上官木,作乱辽州。 桓览原本因为桓鳐之死受到诸多攻讦,上官衡如此狼狈前来苦求,原本认为桓览被刘赦冤枉的,这会儿也不免怀疑起来。 毕竟,如果真的是冤枉的,何必去进犯幽辽两州,而且幽州和辽州之主都不见了,幽州更是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和中州一起攻冀,这由不得大家不多想。 姚静召集钦州文武百官,上官木和何挺一消失,立刻引得大家对桓览的警惕,赞同出兵辽州的竟然达到九成,由此可见,桓览此次做得的确不地道。 姚静这才表露自己想法,剩下一成也不由地住了嘴,出兵之事已经完全定下。 随着上官衡一事传下去,冀州用那不足一岁的天子传下旨意,奉姚静为中军将军,并代替骠骑将军上官木前往幽辽两州平叛。 中军将军和骠骑将军同级,这是在变相地将辽州拱手相让了。 也不能说是拱手相让,只能说,姚静如今出兵辽州,对于刘赦如今的处境大为有利。 辽州平定,姚静得了平叛之名,又岂会不继续前去幽州。 一旦去了幽州,那么幽州联合中州一起攻冀的压力无疑会大为减少。 刘赦要压力减少,姚静要扩张地盘,两方心照不宣,姚静带领十万兵马从丹平出兵辽州。 钦州和辽州相邻,其中辽州州城离钦州丹平郡极近,几乎就在姚静一点兵,钦州辽州边境上的南渊关就陈列了三万大军。 杜熔更是比姚静的军队更早到达南渊关。 三军如常行军,南渊关严阵以待,姚静带兵驻扎在十里坡,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城。 *** 上官衡老实地将辽州还有可能归顺得人手告诉了姚静,姚静站在坡顶,依稀能见南渊关的模样。 “南渊关城高墙固,不过因为面向南方而非塞外,上面关口可守卫的人数不足三千。” 三千守军,三万大军轮换,那是可以连续支撑十天。 姚静的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连续攻击十天? 随着钦州一切事宜已经走上了正轨,陈足道这此也难得随军了。 在到达南渊关前,知晓南渊关援兵三万,两人就在思考破城之法。 最快的莫过于将守城将士引出,但是,敌军又岂非傻的,放弃守城优势来和姚静十万大军硬碰硬? 杜熔虽然借了上官木的手令,可是能够将上官木的弟弟上官衡逼得出逃,可见也是个厉害角色,这样错误的战法,姚静是不需要有丝毫指望。 “将上官衡带过来。” 姚静叹了一口气。 虽然杜熔将上官衡逼得出逃,但是并不代表普通士卒不认同上官家。 上官木前些年历经千辛万苦和辽州的士卒百姓打退匈奴,上官家对于辽州的百姓和普通的士卒不可能没有丝毫影响力。 陈足道说道:“第一日就用上官衡,是否太过浪费?” 姚静摇头,说道:“杜熔能逼上官衡出逃,他就不可能没想到上官衡回去挑拨一事,就以此来看看杜熔应对手段,看你我是否低估了他。” 陈足道说道:“上官木也太过任人唯亲了。” 上官衡完全是纸上谈兵,而且心情软弱,一被杜熔抓住,就那般容易将权力全部夺走了。 这上官衡权力被夺走,一心就是逃走,而不是留在辽州召集旧部。 姚静点点头说道:“这里的兵马大多数是辽州兵,辽州将士一向守卫边关,对于中都朝廷有着天然地尊崇,加上还有上官木的诏令,上官木又将一半心腹带去中都,剩下的交给上官衡实数昏聩之举。” “本以为辽州会出现内战,谁知上官衡如此不堪一击,听到上官木被杀,就完全失措,让杜熔一举顶了他的位子。” 陈足道也不由地叹声可惜。 再得知杜熔开始在辽州动作,布置下的内线以上官木被杀的消息好激起双方争斗,谁知上官衡如此让人失算。 若是内战,现在他们也不会被挡在这南渊关。 “启禀主公,上官衡带到。” 姚静回座坐下,陈足道跪坐下下手研究南渊关附近的地图。 “见过晋侯。”上官衡连忙行礼。 姚静笑着叫起,并招呼他坐下。 “晋侯是要攻城了吗?”他一脸的希冀。 姚静笑道:“南渊关有三万大军,杜熔也在,急不得的。” 上官衡低下头去去,想起杜熔,他又恨又怕。 他的长子…… “晋侯叫我来,所谓何事?” 姚静温声说道:“南渊关要强攻,只怕大半个月都没结果,上官都尉担忧辽州城内情形,时间紧要。” 上官衡抬起头,说道:“那晋侯可有妙计,尽快破敌?” 姚静微笑说道:“杜熔窃取上官家,名不正言不顺,士卒和百姓都为之蒙骗,还请上官都尉今日在阵前揭穿辽王被此贼子杀之的事实,这样一来,士卒百姓不会为杜熔效力,再攻南渊关就简单了……” 上官衡一听,连忙坐起来,说道:“我这就去说。” 姚静安抚道:“还请上官都尉稍候。” 130| 第125章 |☯; “还请上官都尉稍候。” 上官衡看向姚静。 姚静从桌子拿起一份册子,姚峰接过送给上官衡。 上官衡面带疑惑,打开看后,是一连串名单。 “这是现在在南渊关的将领和士族名单,上官都尉可有一二可忠心骠骑将军的?” 上官衡脸色深沉下来。 他这般快输给杜熔,也是亲近人背叛之故,他现在谁都不敢信。但是晋侯如此问,他若说出自己心底真实答案,这到是显得兄长无能了,因为晋侯问的是,可有一二忠于兄长的。 思考片刻,他指了几个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人选。 姚静接过来看了看,也没说要用来做什么,说道:“如此甚好,上官都尉先下去休息,明日就请上官都尉助本侯一臂之力。” 上官衡应下来。 姚静让姚峰亲自送上官衡出去。 屋里安静,姚静看看上官衡给的名单,微微摇了摇头。 “主公,上官衡给的名单可是无一二得用?” 姚静将名单给陈足道,陈足道看过后,也是苦笑一声。 “这个上官衡,真是……真是庸碌之徒。” 陈足道很少直接点着人名骂人,但是这次直接骂上官衡,可见上官衡是真的庸碌无比。 原来这名单上的人,都是位卑官小之人,就是姚静信错了,也不至于出大问题的人选。 由此可见,是上官衡不知忠心之人,又要面子,这才弄出这样一份名单出来。 “算了,按照原计划。” 姚静也没指望真的有人愿意里应外合,杜熔早早准备守关,他能这么快接受辽州,可见手段不凡,他岂会给姚静机会里应外合,只怕是,从一开始,有问题的人被他清除或者监视起来。 陈足道点了点头。 *** 翌日,击鼓出营。 前军出动,姚静坐镇中军。 前军是虎豹军,军中还有上官衡。 前军接近关门城门口,但是也在关城射程之外。 杜熔扬声道:“钦州今日来犯,可是晋侯欲行谋反之事?” 此次带领虎豹军校尉不是张豹,而是刘鸿,刘鸿的武力不及张豹,但是比张豹更稳妥。 “行谋反之事的非我主公,而是你杜熔,杜熔杀害辽王家眷,又得反王桓览指使侵占辽州,你与桓览乱臣贼子,我主奉天子诏令前来辽州平叛,尔等今日速降,参与叛乱的可既往不咎。” 杜熔冷道:“天子只在中都,刘赦叛齐挟一无齿幼儿,改换门庭,窃国之心,人尽皆知,晋侯欲尊窃国者,实数谋反。” 刘鸿不慌不忙:“桓览杀惠帝之子,反王之举,已是叛逆,今上官都尉苦求我主助其平叛,杜贼还不快快受降?” 说完,上官衡驱马过来。 “杜熔,你且看我是谁?” 杜熔还没说话,城墙上的士卒将领有一些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上官衡在辽州还是极其有存在感的,毕竟他是辽州之主上官木的亲弟弟。 当年,辽州为匈奴扣边,上官木和上官衡可是日日带兵出没在辽州各郡县。 杜熔不缓不忙,见着了上官衡后,冷声说道:“原来是上官衡,你还有胆子前来辽州,不怕嫂夫人问罪于你?” 姚静皱眉,她这会儿很快就知道杜熔破此局的办法了。 她和陈足道对古代骂人视一眼,就知道上官衡这枚棋子不大好用,她微微抬手,姚峰理会的,连忙驱马疾驰前去前军。 “嫂夫人受你蒙骗,桓览杀我兄长,你欺骗一个妇人,实非人哉!”上官衡气红了眼。 要说杜熔这么快就掌握了辽州,并将他驱赶,那是嫂夫人和大侄子一心以为兄长在中州得到重用。 他怎么说,嫂夫人只相信杜熔带来兄长的亲笔,还有跟着兄长回来的副将。 “上官衡,你乘着辽王在中都述职,就欺凌……” 他还未说完,姚静所在的中军吹响了号角,杜熔嘴角含笑,还真的停下欲说之言。 真没必要说,因为现在辽州上下将领都心中有数,上官衡乘着兄长不在,对嫂夫人施暴,辽王妃亲自承认了,辽州上下是不会再听上官衡的……不过,今日还是不能在两军说出来了,免得还维护上官家的将领和官员不满。 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嚷得两军皆知,他也讨不了好。 晋侯发令正和他意。 *** “攻城。”姚峰过来传令,刘鸿点头。 上官衡连忙看向前来传令的姚峰,说道:“怎么回事!” 姚峰说道:“主公命上官都尉回去中军。” 上官衡见杜熔已经退下了,气恨一声,还是听了姚峰的话去了中军。 战鼓擂响。 姚静在高处观望着攻城的情形,今日,只是试探攻城而已,看看这守城有几分力道。 “晋侯,你这是何意?” 姚静说道:“杜熔已经颠倒黑白,再说下去,将在两军面前罗织你欺凌嫂子之言,为都尉名声所想,万不能让其说出来。” 上官衡失声说道:“嫂夫人怎么可能?” 姚静平静地说道:“上官一家都在杜熔手中,都尉的嫂夫人不敢不从。” 上官衡脸色大变。 姚静说道:“上官都尉且下去歇息,辽州,本侯自会平定。” 上官衡咬了咬牙,说道:“请许我出战。” 看来刚才的事实刺激到他了。 姚静说道:“今日只是试探攻击,还无需都尉出站,都尉若有心出站,本侯日后自无不应允。” 上官衡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衡告退。” 姚静点点头,对其挥了挥手。 虎豹军战力无疑是强悍的,但是无论多强的兵,在攻城战中,攻城永远是吃亏的。 姚静看着一个个士兵冲过去,眼见搭上木梯上去,但是不多时被城上推倒砍杀,除非一次上去三队,方能缓些时间,否则,绝对难以躲过这周密的守城军。 但是驾着梯子攻城,怎么可能同时上去三队? 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姚静说道:“鸣笛收兵。” 再战下去,关内兵力充足,完全有足够的人手补足,她们费了大力杀出一个缺口,还没等他们的人手冲上去,守城的缺口就被弥补了。 这样下去,做得只是无谓的牺牲而已。 从此战看出,南渊关的战力并不算强,根本不是能和匈奴一战的辽州军。 虽然攻城失败,但是还是给了她这个好消息。 *** 陆陆续续的南渊关情报传给姚静,也证实了姚静之前所想,此次守城的军队,并非是上官直属于匈奴一战的精兵。 南渊关守城的基本就是原本守关军队和一些郡县军,还有就是杜熔新招的新军。 “辽州铁骑还在燕云关。” 又是一个好消息。 辽州铁骑所属也是辽州的军队,但是上官木入辽州后,就将其握在手心中,因为他们是唯一一只可以和游牧的匈奴兵对抗不弱的军队。 “幽州已经向辽州增兵。” 好消息有,但是坏消息也跟着来了。 南渊关难破,但是给姚静一些时间,终究也能强攻下去的,但是随着杜熔军力增强,她难道一个个关口和郡城强攻? 这样的话,给她二十万大军,也未必能强打入辽州州城啊! “必须想办法引出守军。” 陈足道沉吟许久,还是只能说出这话来。 守军龟缩不出,强攻困难,损失也强大,而且在时间上也会拖延许久。 “还有,主公,杜熔此人,要取辽州,必先杀他。” 姚静点点头。 “姚峰,传令下去,辽州布下的暗探想法子救出上官木子嗣。” 姚峰毫不迟疑地接了命令。 “主公你……” “上官衡不能用,上官木的儿子还是有大用的。” “只怕很难,就算救出一子,也难带回我军。”州郡被杜熔控制了一半。 尤其是州城和上官家,应该完全被上官家控制。 姚静看向姚峰,叹道:“救出一子后,不要带回军中,去燕云关。” 陈足道眼睛一亮。 燕云关可是有辽州铁骑在的,若辽州铁骑攻回州城救主,杜熔会面临南北夹攻,到时也容易了 “此法大妙。” 姚静皱着眉头说道:“辽州铁骑不能动。” “主公!” 姚静说道:“比之杜熔,匈奴更得防备,调走辽州铁骑,匈奴扣关,我便是罪人。” 132|0131 休整三日,姚静继续带兵攻向婺城。 婺城杜熔又早已经兵备整齐,静等姚静进攻。 姚静看向婺城城墙,和南渊关并不能相提并论。 “杜熔命人在婺城城门周围又多挖了三个壕沟,城门内也中空一个大坑!” 姚静笑了笑,对陈足道说道:“就知道此人非庸碌之辈!” 陈足道点了点头,说道:“能在这短时间想出对策确实是良才。” 壕沟就是为了防备钦州军那攻破南渊关城门的利器。 当然,壕沟不是解决方法,只是拖延钦州军到城门的时间。 杜熔之所以还想在婺城留着,是还抱有一丝希望钦州那不知名的攻城利器并不能量产。 必须得叫杜熔失望了。 此次姚静只出了前军,就很快就冲过了重重壕沟,城门又是巨响。 杜熔脸上色变,早就准备的随时撤退的兵马,在城门出现诈响的时候,兵马急速撤走了。 这时候城门口的大坑产生了巨大的作用。 大坑都是尖刺,等到钦州军冲破不断的密箭攻击搭上木道的时候,杜熔的兵马无限接近北城。 他的兵马都是骑兵,而姚静的骑兵要冲进来至少等这坑道填平,这样为杜熔赢取了巨量的时间,就这时间足够他再次安全撤退。 姚静攻破婺城,又同样在这里休整了一日。 前几日,婺城同样又遭姚静血洗了一遍。 如果只有南渊关遭到血洗,诸多家族还因为可能是姚钦州因为攻破南渊关失利而说的气话,对此抱着一丝庆幸,但这次婺城血洗再也没有人认为是姚静说得气话。 要知道,婺城一日都不到就破了,而且钦州军没有多少损失。这时候还是血洗和杜熔一起的抗战的,大伙不由地掂量起来。 婺城后是几座县城,比婺城的防卫都要来得弱小,不等姚静到达,这些县城的士族和县官就到城外纷纷跪下来。 不到一月,姚静从南渊关开始,就拿下辽州最南方的南辽郡! 姚静和钦州军的名声再次名扬天下,同时,姚静有一可以摧毁城墙的利器也为天下所知。 姚静收到秘报,钦州的密探多了不少,她的暗阁竟然还因此拔出不少之前没有发觉的间者。 姚静将火药带出来后,就早就做好暴露的准备,也就是说,不管军中还是钦州都已经做好了应对,不出意外,这火药一时半会是泄露不出去的。 但是火药源于丹士炼丹的事很容易被瞧了出来,一时之间,诸军丹士大增。 姚静没有放在心上,火药也非万能的,现在刚开始用来攻城,诸多军队还没有反应过来应对的法子,随着火药出现的时间越长,火药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因为那时候,一系列避免火药破城的装置都会被应用上。 就如姚静的钦州城,一应都是厚重的水泥城墙和重铁门,要将城炸开,至少需要1000kg才能炸开,不说携带问题,就是在开战的时候,守城的人怎么可能让这么大的炸药接近城门。 将炸药带出来,只怕还没到城门口就被守军的火箭提前炸破。 姚静攻破下南辽郡后,接下来就遭遇很多火箭。 姚静的将士想将火药带到城墙下明显就变得困难无比,若只是一二带过去,对加固的城门造成的影响有限。反而会让火箭加身,连带着伤了自己人。 姚静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在发觉火箭变多,就不再用火药了。 火药用了,还没完全研究出来的大炮,姚静不准备用出来。 好在姚静一郡打下来,杜熔的支持力度出现巨大偏差,杜熔之前还能逼迫士族和城主,用姚静不喜大士族,要收编士族军队的话让这些人和他站在一条线上,但是姚静血腥屠杀,这由不得他们不深思起来。 钦州军除了炸城利器,钦州军的强悍也非虚言,见过钦州军强悍的,又见上官衡经常出现招降,痛斥杜熔。 杜熔终归不是辽州州牧,他所能掌控的辽州,只是表面上的,如果,只是上官衡戳不破这表面,但是姚静一来,杜熔表面一被戳破,他就发现,他能指使的军队一点点减少,从原来全州大部分兵马,到如今,连郡城守军都对他敷衍起来。 “可恨!” “姚钦州手段太狠,又辽州诸城惧怕之后,又用起来上官衡诱使辽州诸城放弃拼死顽抗!” 杜熔如何不明白,可是强权在钦州军身上,他根本没法可破,如果他是辽州之主上官木,辽州诸城安会受上官衡蛊惑?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杜熔问道:“冀州可有消息?” 他的副将摇了摇头…… 杜熔眼睛暗沉下来,从钦州破婺城后,他就是连发七道加急求援,他要求需要更多属于自己的人马,才有机会和姚静一战! 至于辽州兵马,他也就只能接着辽王妃和上官大公子的名义暂且调度利用着。 可是随着钦州军的强势,没有得到辽王上官木亲自下令,又有上官衡叱骂杜熔囚禁兄长家眷,他就逐渐出现调度不了的事情发生,他将上官大公子提出来下令也没有,这些守军一定要上官木的手令。 守军不能调度,那些士族私军,调动更有限了。 谁叫姚静说得出做得到,他们家族可都是要命的。 如果,他一开始就将姚静挡在南渊关外,姚静这样的威胁根本没用,可惜他没有抵挡住。 这时候,外面出现急促的脚步声。 杜熔听到敲门声,知晓是他的亲卫,说道:“进来!” “启禀将军,大公子消失了!” 杜熔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死盯着来人:“你说什么?” “大公子更衣过后就消失了。” 杜熔一把踢翻了椅子。 随后提着这个前来禀报的亲卫大踏步出去。 行至上官大公子消失的地方,这时候他的人也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这更衣处竟然出现了一个暗道。 杜熔第一时间没有急着让人去找,更没让手下人去看辽王妃在不在。 “退军,这阜宁郡让给钦州。”杜熔迅速下了令。 “将军?” “去辽州州城。”杜熔很快说道。阜宁郡北方就是州城了,辽州州城和钦州就隔着南辽郡和阜宁郡。 既然此次前来掌控辽州失败,那么这让他失败的姚钦州,他怎么也要在州城给她留下一份大礼才是。 他刚刚转身,前面院子出现吵嚷声。 “将军,是辽王妃过来了。” 杜熔想了想,说道:“一起带走。” 只是这会儿,他一出了郡守府,立刻迎面而来的是阜宁郡大士族胡家、宋家和蒋家的家主,他们身后竟然还带着私军! 杜熔在顷刻间就明白了。 他就奇怪上官羽(辽王上官木长子)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原来是在他面前诚恳支持他的士族动了手。 现在想想,这阜宁郡士族听他调度,根本就是迷惑他的,就是为了将上官羽救出来。 现在人救出来了,还想拿着他的人头前去向钦州军谋求功劳! 可是他杜熔岂是好相与之辈。 这一天天调度出现困难,他怎么会不防着还听他调度的士族。 刹那间,郡守府周围出现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杜熔从容地退入了府内。 “杜熔,你束手就擒吧!” 胡家、宋家和蒋家看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丝毫不曾畏惧,反而高声喊起来。 杜熔冷笑一声。 然后放出信号。 刹那间,郡城军营出现动荡。 属于杜熔的铁骑第一时间杀向胡家和宋家、蒋家! 郡守府守备强悍,只怕他们三家拿下郡守府,他们家族死得差不多了。 内讧一起,杜熔还有心情吃着干粮,这事情解决了,他得带着他的铁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州城。 血马飞驰而来。 “家族出现大股骑兵杀戮!” 指挥家族私军的胡家、宋家和蒋家的家主们脸色大变,大股骑兵,如今这郡守城里,除了守在城墙上的兵马,还有谁又大股铁骑? 城墙上的兵马如果出兵,他们会有消息的,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打算,杀掉杜熔向钦州军投诚。 所以,围着他们家族的只有在南边换防下来的杜熔铁骑了。 他们刻意将杜熔铁骑安排在南边守城,因为南边离郡守府最远,而且军营更远。 他们立功心切,为了避免杜熔的铁骑赶来,一边让杜熔的铁骑赶得远远的,一边又将家族大部分兵马都带上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在他的铁骑到来前将杜熔拿下。 这样一来,留在他们家族守卫的家族私军只剩下一小部分。 如今这局势,他们三家围着郡守府,第一反应不是立刻来救吗? 为何杜熔的铁骑不来救,反而去攻他们的家族,这如何不让他们惊恐! 南城离他们家族可不算远! “还打不打?”三家以胡家为主。 胡家主脸色难看之极,摔袖而走。 “迅速回援!”说完,胡家的私军立刻就随着胡家家主离开。 宋家和蒋家对视一眼,只能无奈挥手让手下退兵。 杜熔冷眼看着三家撤退,也不再浪费时间发了撤退的命令。 131|0131 “比之杜熔,匈奴更得防备,若是我设计让杜熔调走辽州铁骑,到时候匈奴扣关,我便是天下的罪人。” 姚静说完后,陈足道当下就吞下欲说归劝的话,因为他听了姚静此话,他心中反而欣慰,并更应该尊敬他的主公。 “那主公派人保护上官大公子,又送其前去燕云关,这是为何?”这是不是多此一举了,上官氏在现在天下看来是辽州正统继承人,将来姚静打退杜熔,这不免和上官氏有所冲突?倒不如趁此机会除掉上官家。 至于引叛军投鼠忌器,用上官氏女眷更好。 上官家女眷还在辽州,这影响在可控制范围内,但是上官氏大公子若安安稳稳的,这辽州会增加不可预知的变数。 姚静轻轻地说道:“上官木北拒匈奴,有功大齐,其子嗣合该好好照应的,若是上官家坐镇辽州,本侯定然不会出兵辽州。” 陈足道闻言,他不由地低下头去。 不管姚静这话是真是假,但是今日说出来,也就说明姚静并非不择手段的人,她虽有时出手的确狠辣,但终究能够在大是大非上站得住脚。 这样的主公,更能安稳他们的心。 虽然陈足道不认同若是上官家族在,钦州便不发兵辽州,但是陈足道也不会说出来。这份大义,若是没有在主公的生死存亡关口,陈足道还是打心底支持。 “主公大义。” 姚静挥了挥手。 *** 第二日,姚静并不让军队攻城。 第三日已然无攻城之举。 城内的杜熔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小心了,严查城中动静,并且他早就做了决定,哪怕姚静的军队大败,他都不会带兵出城追击。 对于他而言,守住辽州就是最大的功劳,至于败姚静,杜熔是绝对不会冒险的。 杜熔如此,真是让姚静不得不放弃诱其出城的主意来。 又是三日过去。 钦州军还是没有攻城的意思,杜熔看着城外十万大军一天天消耗的钱粮,他肯定,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到了第七日,号角声终于吹响。 杜熔松了一口气。 钦州军真的攻城,反而让他心悬的心放下。 姚静攻城前,他就将姚静多次战役都细细研究过来,战前越是平静,越预示着后面就会为她一击必中。 自得知钦州出兵,他就为主公多番来信,主公让他小心小心小心姚静。 三个小心,足以让他更加慎重,也不再存着反攻心思,一切以稳为旨……要知道主公对于刘赦都没这般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此次攻城,钦州军依旧和第一日攻城一样。 钦州兵虽然强悍,但是南渊关也守得严密异常。 钦州兵登上城门的人数太少,又很快为他的守军打杀,所以钦州兵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撕开一个缺口。 姚静看了又是这个局势。 “这杜熔真是一个人才,不骄不躁、稳扎稳打!”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既然上城撕开不了缺口,那就只能破开城门了。 张豹和其身后的虎豹军也终于冲到了城下,张豹的巨锤锤在城门上,城门很是坚固,只是震荡了下就没有动静,明显是被坚固了,而且还是用水泥。 巨木冲击着城门,这般攻打了半个时辰,城门还是没有破开。 姚静抬起手,冷声说道:“换鼓!” 说完,立刻就有鼓手击起鼓来,七声急促。 这在杜熔敌军眼中,这就是击鼓退兵的鼓声,可事实上,挨着城门的钦州军的确在慢慢退下去,城门已经不再被武器和巨木巨石攻击。 关内军队眼中都松了一口气,敌军退了,他们守住了城! 然而,就在这片刻之间,一声巨响响动城门内外。 他们守的坚固的城门爆发出火光烟尘,城门和城墙的碎石纷飞,守在城门里的关内士卒也被震得血肉横飞! 随后,就在关内士卒不可置信地的目光中,张豹带着退开十步的虎豹军冲杀进来。 “杀啊!” 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将城门炸成这样!比矿上遭火还要来得恐怖。 姚钦州是仙人弟子,难道钦州军有神仙相助,赐下法宝破了他们的城门? 杜熔什么都算过了,没想到城门会是如此破的。 如果是钦州军强杀进来,他也有本事组织军队抵抗,从而秩序撤退。 但是现在……他很关内士卒百姓一样,都为这突然而然的城门破开所震惊。 不过,他到底还是智谋远虑,而且见识优秀的杜熔,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大喊:“围杀叛军!快……快放火箭,烧毁木桥。” 木桥是姚静再护城河上搭的桥。 眼下度过护城河的也不过数千人马,如果钦州军未攻过来,这数千人马不是守军的对手。 杜熔虽是这么说,但是并没有抱希望钦州军冲不过护城河。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然后让他带军平安撤退而已。 而姚静就在那声巨响一响后,她就抽出腰间的长剑,举起长剑喊道:“三军攻城!” 然后率先驱马冲向城门。 主将亲自动手,钦州军的士气顿时气势如虹。 “冲啊!杀啊!” “天佑钦州!天罚叛逆!” “主公威武!” 种种砍杀中的口号,让钦州军发挥了巨大战力,相对比,关内士卒战志不断衰落,姚静带着兵马冲杀进城门的时候,所过之处,其部下一刀之下都可见守军的人头。 “杜熔引五千往北而逃!” 姚静早就料到杜熔做好了平安撤退的准备,又因为其撤退的方向是辽州北方,姚静不攻破城门是无法提前阻止杜熔的军队撤退。 而如果追击,谁知杜熔是否提前在路上布置了陷阱?敌军有秩序有余力的后退,在兵法上说,是不能追击的。就算没有陷阱,杜熔撤退得早,又与下面的婺城也不过四十里,她追上去的时候,杜熔只怕已经到了婺城了。 所以,姚静在一开始就下了命令对于杜熔不得追击。 “主公!” 姚静看向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衣甲的张豹,从他的模样就完全清楚知道他是过来请战追击的。 “张豹,你带着你的虎豹军守住北城各要塞,严防城内百姓出城进城。” 说完,姚静就带着身边的亲兵去了关内城主府。 张豹跟着姚静日久,只得将请战的话吞下去。寻常的时候,他和主公比较好说话,但是现在主公说了军令,他是有分寸的。 “诺!” *** 姚静进了城主府,她的人早就将城主府的人手全部替换了,同时,城主府大堂上被捆绑了不少人。 有的是助杜熔守城的士族,有的是城内官员将士,还有杜熔在这里收的女人也被压了上来。 姚静直接坐了主位,并未去换衣衫,手上的长剑剑鞘甚至还有血色,若是将剑□□,剑上只怕会滴出血来。 有那么几个人丝毫不惧地直视姚静,姚静接过辅官递过来的资料,再看这那些无畏的人,有的是城中大士族,有的是名士,同样的,也有一二杜熔的心腹。 姚静平静地下令说道:“拖下去处置了。” 如果阻止她行军的不是杜熔这等难缠之将,她不会杀,但是既然是杜熔,原本攻城就困难了,要是让辽州人认为,他们帮助杜熔,姚钦州攻破的城后不会对他们下手,那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为了家族产业,自然先听杜熔的要紧。 现在姚静就告诉他们,帮助杜熔的,一旦城破,那家族就得死! 他们也的掂量掂量。 虽然也会产生不少士族拼死守城,但是更多的是会迟疑。 姚峰听了姚静的命令,迅速地将这些人强制拖了下去,他们难免挣扎,然而他们还没说出话去,就被堵住了嘴。 很快,堂内的人就听见外面的惨呼声。 分明就是姚静的亲兵将他们拖到外面就处死了。 谁说姚钦州一个姑娘家是手软的,这分明比其他将军还要利落几分。 姚静眉头半分都没皱下,看向剩下的人。 剩下的心猛地提起来。 姚静却略过了他们,目光转向杜熔的两个女人身上。 “派人将她们送去婺城还给杜熔。” 原本还在不停颤抖的两个女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姚静淡淡地说:“追随叛逆的,本侯谁都会杀,但是杜熔的亲眷们,一个个都给本侯送回去,本侯敬佩杜熔之智,日后有一日落于本侯之手,本侯也将以礼相待!” 两个女人眼中迸发出希冀的神色,姚静说到当然做到。 陈足道点了点头,这样就又打破主公弑杀之名,主公杀的是叛逆,却又敬才,杜熔这个主将都不杀,怎么能说主公弑杀。 剩下的就是人性了,追随杜熔的难免会觉得不值。 这会让他们对于杜熔有一种他越拼死抵抗钦州军只是为了在宣誓他的才智本事。 他们被杜熔逼着追随他顽抗钦州军,一旦失败就会家毁人亡,可罪魁祸首却还好好的,还得姚钦州的赞誉,立刻扬名天下。 他们如何会不怨恨! 这还能进一步向天下宣告,姚钦州重视人才的事情。 133|0133 姚静才至郧县,郧县距离阜宁郡郡城还有三个时辰的路。 这会儿天近黑,她已经带兵在郧县休整起来。 夜幕降临。 姚静并没有睡,她在看地形图,还有在以自己代替杜熔对于大军即将压境的应对方法。 灯光深沉,她的手指向了州城。 她若是杜熔,既然辽州已不可取,为了忠于主公,她也当在州城让主公的大对头蒙受巨大损失。 还有,她还会将上官家放了,上官家才是辽州的主人…… 姚静推开地图,她对辽州势在必得,但是上官家她真的不愿意动。 这可如何是好? “主公!” 姚静抬起头来喊道:“进来。” 姚冶走了进来,让后递给了姚静一封带着火漆的密函。 “主公,连夜加急送来的。” 姚静看了看密函,确定后才迅速打开。 这一看,她连忙说道:“去请陈祭酒和卫将军和全将军请过来。” “是!” 密函上所写是阜宁郡郡城发生了叛乱,阜宁郡郡守只管守城,但是郡内三大士族胡家、宋家和蒋家以私兵追杀杜熔,但是杜熔早有准备,铁骑围三世家而将他从被围困中救了出来。 密函上也写了,杜熔带着他的嫡系部队的确已经飞逃出了阜宁郡。 姚静敲着桌子,这到底可不可以信? 若是诱敌之术,对于姚静来说是非常麻烦的事。 毕竟此次不去,不管是不是埋伏,日后谁还会冒险投靠于她?若是去了,却是埋伏,姚静就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见过主公。”陈足道最先到,因为他的营帐和姚静的主帅营帐相隔不远。 此时他未穿盔甲,头发也是只是随意竖着,人披着披风,显然是得了姚静的命令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这个时候,其实是他准备歇息的时候。 姚静招呼陈足道坐下。 “这是阜宁郡传来的密函,足道你看看。” 陈足道连忙接过来,看了之后并没有显得有多意外。 这时候被匆忙叫过来,他就料定定然是阜宁郡出现问题。这并不难猜到,毕竟这一路打过来,很多事情就一如他们所制定的计划一般实现。 姚静接到这密函的时候,也并不是有多惊讶,这一路上她血洗了不少士族和驻军,但是同样的,她也接到很多的驻军和士族们的投降恭迎。 甚至,还出现过一县县令不愿降,县上士族将他的人头砍下来,然后打开县城门让姚静进来的事情。 这时候,外面传来姚冶的禀报声。 “卫将军到!” 姚静说道:“叔直进来。” 卫叔直大踏步进来,盔甲加身,显然并没有歇息。 “拜见主公。” 姚静让他一边就坐,然后示意陈足道将看完的密函传给他。 陈足道给了卫叔直后,笑对姚静说道:“主公请了卫将军过来,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姚静摇头,应对之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将卫叔直和全武惫叫来,只是因为她决定了要入阜宁郡。 为了避免是埋伏,姚静得提前安排一二。 此外叫陈足道来,也是让他来参谋参谋。 “明日上官羽会带来阜宁郡三士族家主亲来郧县。” 上官羽就是辽州州牧,也就是受封为辽王的上官木的长子,之前被杜熔控制了,现在被这阜宁郡的三个士族救出来了。 至少密函上写的是上官羽为这三家救了出来。 卫叔直抬起头来,看看姚静,他也是聪明人,听得陈足道之言差不多就有了预想。 姚静说道:“叔直,你连夜就带着飞翼骑前去阜宁。” 卫叔直连忙起身接令。 “今夜阜宁若是许你进城,你便进去,但是铁骑不要深入内城,就占据城门,以防不测。” “末将领命。” 姚静说道:“此次认为危险,有可能是杜熔毒计,本侯知你也机变之才,你随即应变,若是察觉阜宁有炸,不要去冒险。” “末将明白!” 姚静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调令和手印给他,说道:“先去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铁骑前去阜宁就不需三个时辰,尤其是卫叔直这种轻骑,以速度为重的骑兵,快的话一个时辰就可到了阜宁。 目送卫叔直离开,姚静心下沉吟。 “主公妙招!”陈足道笑道。 姚静说道:“只愿阜宁非诈降诱敌之计,否则……”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但是陈足道再明白不过了,如果是诈降诱敌,这位女侯将会在阜宁又掀起一片血海。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跟随的主公在枭雄霸主的越来越具备资格了。 “主公,全将军到了。” 今夜是全武惫的钦州军布防,所以全武惫现在才到。 “见过主公。” 姚静笑着叫起,不过这会儿却没有将密函给他看了,只是说道:“明日阜宁有使来,你准备准备,明日虽本侯在十里亭前去迎接。” 来的若真是上官羽,她亲自去接也是应该。 毕竟上官羽是辽王上官木的长子,如果不是有一系列的事,上官木死了,这位上官羽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本身也无大差错,就会是未来的辽王。 姚静虽然也掌一州,但只是列侯,列侯亲迎辽王继承人,在礼法上却是应该。 全武惫点点头,姚静又交代几句,他下去安排不提。 翌日清晨。 十来骑快马飞驰入了郧县。 查过人和令牌、口令后,确实是飞翼骑的斥候,这才将他们带到姚静面前。 “回禀主公,将军已驻守阜宁南城门,阜宁使节将于辰时出发。” 姚静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阜宁并非诈降诱敌之术。 重新回了县衙。 心中相对昨晚上要高兴地多。 再接到密探密信,姚静彻底放松下来。 “昨日阜宁郡定然大为动荡一番了。” 姚静微笑的点头。 昨日夜中,卫叔直带着飞翼骑兵临城下,可不是吓坏了郡内别有心思之人。 “足道你猜猜,阜宁郡是否真心受降?” “不是真心,卫将军的铁骑一到,也得真心。” 姚静说得:“确实如此,胡家、宋家和蒋家欲以阜宁郡奉上和本侯谈条件。” 陈足道笑笑:“卫将军铁骑一到,他们还未见到主公的面就得将阜宁奉上,否则会心骇卫将军带兵离开,道他们诈降,届时就得承受主公的怒火,想降都来不及了。” “确实如此!”姚静说道。 “主公,杜熔可是去了州城?”陈足道问道。 姚静点点头:“此人胆大心细,又有勇有谋,定然会去州城,连续三份秘报,叔直的斥候也带来的消息,都是杜熔领着他的铁骑冲向州城的方向。” 陈足道说道:“今日之事,倒是让在下想出一计可破杜熔。” 姚静当下就问:“足道快快说来。” “诈降!” 姚静思忖着这两个字真正的用意,自然不可能是让她降,毕竟,她如今势力强大,若是降了杜熔,根本就是连三岁小儿都不会信的事情! “引杜熔诈降。” “再一举擒拿,杀之!” “失去杜熔,他的铁骑都不可虑!” 姚静心知杜熔是不可能降的,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能令他生出诈降之心。 诈降并不只能用于弱方,强者也能用这一计。 “足道请细说来。” 陈足道斟酌一下,很快拱手说道:“世人现在都知主公重杜熔,曾多次想招揽于他,现在杜熔在辽州失利,想以州城给予主公一重创,好向中都的主子桓览交差。” 姚静点点头。 陈足道继续说道:“如今我军强盛,上官衡和上官羽都尽在我军手上,杜熔能指令调度的兵马有限,他想给予主公和钦州重创,只能从诡处寻之。” 姚静说道:“足道你的意思是,让他生出诈降诡计,然后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陈足道说道:“诡处妙计,防不胜防,杜熔心机,也不得随意揣测。主公引杜熔生出诈降诡计并不难,就是让他看到主公诚意招降,并且让他看到他诈降可以取主公之性命的希望发生,他必然按捺不住!” 姚静完全明白。 只是给杜熔看到,也并不一定要她亲自冒险。 就是需要她亲自冒险,她也未必不会做。 134|0134 “本侯立刻派人前去招降那杜熔,三次不够,本侯就派十次!”姚静下定决心对陈足道说道。 陈足道低声说道:“主公可先以利诱,就如寻常招降一般!免得杜熔起疑心。” 姚静当下笑道:“足道说得有礼。” 次数多了,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然后她也能诱杜熔进入圈套。 并且,姚静对陈足道说道:“此次计划既然是足道你提出来的,所以招降杜熔的计划就由你去办!此事交由足道你,我才放心。” 陈足道点点头,毫无犹豫地接下来。 姚静让他下去了。 *** 日暮西下,约莫千人车队带着诸多财物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郧县地界的官道上。 千人车队的前后左右四面面赫然已经跟着三千甲士,甲士军容整齐,将这车队紧紧的保护着。 上官羽从马车上看这甲士,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大公子!” 上官羽连忙回过头,亲近有礼地对喊他的胡家族长胡齐光:“胡伯父。” “大公子可想好了?” 上官羽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羽理会得。” 他现在还能算什么上官氏大公子,辽州的继承人? 前有桓览,后有姚静,一虎一狼,都想将辽州给吃下去。现在狼赢了,虎败逃了去,没有出现两败俱伤,他根本保护不了手中的肉。 胡齐光点了点头。 他也不想降姚钦州的,现在那个士族不知道姚钦州要收他们的私兵,甚至他们的田地商铺都不能随意处置,在一些东西上,更是拟定了最高物价,他们的利益被大举侵犯了。 可是他又必须降,否则,他们家族不仅产业私兵保不住,人也保不住,就是保住了一些人,也只会成为逃民流落其余的地方,能不能再起阜宁胡家的士族门楣,谁也说不准。 钦州势大啊,他们反抗不得。 胡齐光现在只希望,真如钦州中的中小士族传言,没有了私兵,田产商铺被监视,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的事情是真的。 胡家在阜宁郡是大士族,但是在辽州就不算什么了,如果真如传言那般,钦州士族也是格外有利益和名望,他对老祖宗也能有点安慰的交代。 “启禀家主、大公子!前面十里亭,晋侯在那里迎接家主和大公子!” 胡齐光和上官羽一听,不顾马车还没停下,就立即就起了身。 胡齐光马上说道:“快牵马来。” “是!” 胡齐光看向上官羽,客气地说道:“贤侄,请。” 上官羽做了个您先请的姿势。 胡齐光也不客气,如果上官木还在,辽州是上官家的,他当然得对上官羽捧着敬着,但是现在,辽州快易主了,谁知道后来的主人对于前主人的子嗣是不是抱有好的心思。 客气客气也就算了。 上官羽都看在眼里,眼中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变化就消失不见了。 自从得知父亲的死讯,他就一直在想突破点。 父亲是真的忠于大齐,虽然权利欲大了点,但是真心认为他是大齐的臣子,所以,中都天子拿出了十成的诚意,父亲还是去了中都为中都天子桓览效命。谁知道,这一去就没回来了,也回不来了。 父亲宠爱连氏,连氏一直以他年纪小还需多虽大儒学习,到如今,父亲出了变故,他除了大公子之名,却无大公子之实。 他也是现在才得知,连氏早早投靠了中都天子,父亲一大半因为天子的诚意而进京,还有一小半不得不说是连氏的枕头风了。 可是,他现在知道得也太晚了。 他明白这一切得真相时,上官家都在杜熔和连氏的手上,父亲也早就被桓览设计杀害,他什么都做不得。 而且,还得为了母亲和兄弟姐妹们,为了蛰伏,暂时听命于杜熔。 二叔上官衡是他想尽办法让他逃走的,也让他前去钦州帮救兵,他希望,钦州和杜熔能两败俱伤,然后他再劝服辽州铁骑从关外回来坐收渔翁,掌握住整个辽州。 钦州势强,杜熔势弱,他看似被强逼,其实却非常配合的顺从杜熔调兵遣将。可是不过一个多月,杜熔就败得如此之快! 他也没想到,姚钦州一个比他还小上三岁的女人心机手段会那么深狠。 他的计划一败涂地,可是也让他从未有过的清晰看清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比不过强权,也比不过忠诚。 士族不得罪强权愿意舍去利益,各州郡郡兵不忠诚杜熔,所以在出现姚钦州的强权和二叔的所代表的上官氏忠诚,让杜熔再也无法调动。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 “拜见姚钦州!” 原来,就这么点时间,他和胡齐光的马已经飞驰到了十里亭外,胡齐光也在第一时间下马,然后就在亭外对着十里亭中间坐着的人跪拜道。 姚静快走两步,出了亭子外就将胡齐光扶起来,虽然不喜欢这胡家,但是胡家做出了正确的决策,她还是会给予足够的体面和属于他们能得到的利益。 “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胡齐光见姚静亲自扶他起来,心中定了定,看来他是做对决定了。 他做主投靠,赢得了这位姚钦州的欢心。 “胡族长一路辛苦。” 胡齐光连忙表示无碍,一番寒暄后,姚静将目光转向上官羽。 十六七岁的白净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这样的面貌,无怪,上官木成了辽州州牧,甚至后来封了王,也不册封嫡长子为世子了。 除了上官木宠妾室,更多的是,这上官羽尾实不能做辽州的继承人!辽州是何地?大齐的边州,年年要抵御外族侵略的民风彪悍之地。 “这位便是上官大公子了?” 胡齐光说道:“正是。” 上官羽垂下眼,说道:“羽谢过姚钦州出兵为辽州清除叛逆。” 姚静笑容不变,也不接他的话,开始侧身一让,请他们两个进入石桌休憩。 随后,姚静便一直和胡齐光说着各种闲事,对于上官羽不曾搭理,最后到了时间,姚静引胡齐光和上官羽进了郧县县衙。 与此同时,全武惫带兵进了阜宁郡。 从钦州城出发到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姚静拿下了辽州二郡。 阜宁郡的郡治和南辽郡不一样,阜宁郡基本都保存得好,不像南辽郡为姚静血洗了一番,南辽郡的政治军事,姚静还从钦州调了不少可以为官的人手过来。 阜宁郡,除了兵权,郡治和士族,姚静都没动,一切照常发展,就带着上官羽和大军前往州城。 这时候,姚静发出的劝降已经是第八次了。 从一开始的杜熔投降,就饶其性命,到现在,只要杜熔投降,就会被委任钦州五将之一。 只是杜熔还是不曾有丝毫松口。 如今,陈足道已经开始设下陷阱。 再发出的招降信上,已经写明,他若是投降,不收他的兵权,并举荐他为辽州一郡之守。 这一次,杜熔接到后没有立即撕掉,而是考虑起来。 姚静大军到了州城外驻扎的时候,陈足道再次给杜熔去了一封招降信,信上是姚静的亲笔,上述姚静文言中的大义,是有多看重他的才华,多么迫切希望得到他的效忠,然后恨不得与他秉烛夜谈,引他为韩信之才! 内容是姚静帐下最擅长煽情的文士写出来,然后姚静撰写一份。 撰写过后姚静还感觉疙瘩四起,着实太过肉麻。对于杜熔来说,那些肉麻的话和他无关,他只看到最后几句,那就是设宴接风和姚静恨不得与他秉烛夜谈! “钦州军已达十五万!” “报,钦州郡粮仓建于邾县,守军一万!” 杜熔脸色越来越难看,城内流言丛生,军心本来涣散!原本提前在暮县做好埋伏,准备火烧钦州军的粮仓,谁知道,他们竟然没有将粮仓建于暮县! 要知道,暮县易守难攻,又是州城最近的县镇,兵法上此时钦州军最佳粮仓所在地。 却不知,姚静本来就没打算强攻,并且速战速决,所以就没打算将钦州粮仓建在最近的暮县。 姚静和陈足道的计划还没有收渔网,就没必要将粮草太早移过来。 杜熔不停地在厅堂踱步,这时候,外面又传来通报声。 “敌军又有使节过来。” 杜熔有些不耐烦又准备派人将其丢出城,可是再说出口后,外面传来使者的大声嚷嚷! “杜熔你这小儿却如此慢待,你何德何能,竟让主公对你推崇……” 杜熔目光微闪,马上说道:“将他带到书房去!” 随后马上招了心腹亲卫过来,耳语几句后,他收拾一番,迈步向书房! *** 姚静在擦拭着她的枪和长剑,一边听军中文书张怡的禀报军中部署。 陈足道匆忙过来。 姚静见他模样,心中有了数。 “你先下去。” “是,主公!” 陈足道笑起来说道:“恭喜主公,杜熔已降!” 姚静虽然知道这个计划很可能成功,但是现在得到确切的消息,还是忍不住连说了三个‘好’字! 135|0135 第135章 “杜熔如何说?”姚静又继续问道。 “愿大开城门拜见主公。”陈足道笑着答道。 姚静目光一闪:“然后呢?” 陈足道笑得诡异:“倒是没有其他要求,就是希望主公准许他的铁骑呆在州城,然后为主公接风洗尘!” 果然是这样,姚静叹道:“你说,本侯能否信杜熔一次?” 陈足道对于姚静这句话再了解不过了,这是主公这又在惜才。 “一切全在主公的掌控之中。” 姚静不得不笑了笑,说道:“罢了,此人不管留在钦州还是辽州,本侯都不放心!”她心中有一份名单,哪些人可以相信,哪些人可以半信,那些人不能信,她都陈列的清清楚楚。 杜熔就属于后面一种。 因为,杜熔和桓览的关系太近了,近的他是桓览十多年的交情,此外,他的家人家族都在桓览手上,杜熔若是降了,背叛这么多年的主公的人不可信。因为这说此人人品不可信,人就是这样,能背叛一次,第二次就轻而易举了。如果是诈降,自然更信不得。 *** 翌日,州城大门大开。 姚静带军进入州城,州城大宴姚静为她接风,而且为了怕姚静多心,将宴会放在州牧上官府。 姚静带着人来赴宴,杜熔也任由姚静手下的亲卫军先将州牧府查了一遍,更没因为姚静的军队在州牧府站岗。 “拜见姚钦州!”由杜熔打头,杜熔集团的人在州牧父门口迎接姚静。 姚静笑容满面,并且亲自将杜熔扶起来。 “杜将军不必多礼。” 杜熔说道:“姚钦州大度,杜某愿降。” 姚静看不出杜熔有一丝半点是假装的,他现在的样子再真诚不过了。 姚静也虚以委蛇一番,赞誉一下这杜熔是韩信之才,得他甚是有幸。诸多客套,再寒暄了小半刻,姚静才被请入了州牧府中。 一进入州牧府中,辽王妃亲自带着上官家的家眷在大堂外等候,这一见到姚静进门,辽王世子上官羽就扶着辽王妃前来给姚静见礼。 姚静现在大权在握,但是绝对在众多人面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品级比她高的辽王妃之礼。 但是,她也不会主动给辽王妃行礼,毕竟,她不是以晚辈和表面官位高低的地位来辽州的。 于是姚静在辽王妃要行礼的时候就上去扶住了,随后就扶着辽王妃继续往屋里走,姚静用的力气比较大,辽王妃看着姚静虽是含笑的样子,但是本能的因为这股力道心一寒。 原本她还因为对面是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多少心里有些自恃,但是现在见到面了,一身盔甲,腰间的长剑和她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神,辽王妃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姚静这翻举动,让在场的人都看了个明白,心里都纷纷打算起来。 姚静入住辽州的事已经成事实了,现在唯一还能反抗的,无非是燕云关的辽州铁骑,这是辽州州牧,也就是辽王上官木最精锐也是最忠心的部队。 辽州一直深受匈奴等草原胡虏之苦,去年,更是逢匈奴和突厥入侵,上官木忠心大齐,同样的,也极其厌恶外族入侵,所以,他带着兵马将匈奴和突厥打退后,就命最精锐的辽州铁骑随着燕云关布防,并且还严令他们不得随意离开燕云关。 可惜,这样的辽王上官木,却被伪帝桓览□□除掉了去。 由此可见,桓览虽然有谋略也有胆识,但是却不是一个有大局的人,这样的人,能在乱世有一席之地,却不会成开国帝君。这是,姚静帐下谋士对桓览的评价。 桓览不足为率,姚静只需等着他为刘赦消灭掉。 辽州铁骑守着燕云关,又得上官木的命令,就是上官木的继承人上官羽亲自前去,也未必会能将其调动。但是,如果上官家族被灭,忠心上官木的辽州铁骑就说不准了。 然而,现在姚静已经拿下辽州,兵力也在不断加强,燕云关的辽州铁骑也不过万人,如何是姚静的对手。 姚静现在要厚待上官家,不仅仅是考虑到上官木对辽州也对中原的功绩,也是想安抚住辽州铁骑。 众人都入了宴席,姚静和辽州的诸官和士族都一一见了礼,最后满堂尽欢。 杜熔是个聪明人,岂会在现在动手?现在他刚降,将心比心,也明白自己现在是被严密盯着,同时姚静身边,他也近不了身。 但是,杜熔若是不想他投降的事情传到京都,那么势必他得在这两三天动手,否则让桓览对他失望了,杜熔注定会损失什么。 姚静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她进了州城,只是在熟悉州城事务,然后将州城渐渐控制在她手里,她身边的防卫,以及对杜熔的监视根本一点都没有放松。 杜熔在准备投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样的打算。 可是他看到了,钦州集团其实全部系于姚静一身,若是姚静出了事,钦州就再也不是让主公忌惮的力量了,杜熔放不下这种诱惑,而作为一个败将灰溜溜地跑回京都。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下去。 “将军,我们去信是三日之内成功,现在已经是第三日了……” “姚静那里一点都没有放松,说是要重用将军,其实根本不给将军机会,就是兵力,也就我们这些人!” “这可如何是好?超过了时间,主公对我等心冷,认为我们真的投降了,我们在中都的家眷……” 杜熔听着手下们的话,不禁产生巨大的疲惫感。 可是他自从投降以来,除了第一日大宴,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姚静的面了。 “急什么!”他冷声说道。 杜熔在这亲军中威压还是足够的,他这冷冷的声音说出口,他的手下们都闭了嘴。 “找给法子,别让钦州军注意到了,让我和上官羽见一面。”杜熔缓缓说道。 他不想用这个法子,因为这个法子是他所做计划中最下策,可是他的中策和上策都建立在能够见到姚静上,现在姚静根本不见他,而是在一点点试探监视他的忠诚,哪怕他以中都的一些密令求见姚静,姚静也不见他,只是让她的心腹前来接手他的折子。 “是。” 虽然在重重监视中,但到底,杜熔手下还是有几千的亲军,他能够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 *** “杜熔最近怎么样了?”姚静看完奏折,然后问身边的姚峰。 姚峰现在是亲卫,也是暗卫,很多监视的秘报,姚峰都得收集起来给姚静,当然,收集的不会只有姚峰一人,姚峰也不会知道还有其他人。 “杜熔看起来一切平静,倒是他的副将校尉们,这两日吃睡都不好,每日至少有三回进了杜熔府里,他们的亲卫把手的严密,没法听到他们说什么!” 姚峰说完,颇有些自请罪责的意思。 听不到就是没完成姚静给的任务。 “成了,继续监视。以后多历练点窃听的手段。”姚静没怪罪,但也给了姚峰警告。 姚峰连忙收整表情,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是。” 姚静继续处理公务,这三天她接受辽州很是顺手,上官家也乖得不像话,眼睁睁地就看着姚静慢慢接受辽州,他们一点话都没有,一点都不提上官羽的差事。 毕竟,姚静能用辽州的世家子弟,自然也传过话给上官家,让上官家继续在辽州为政。 是真的怕姚静忌惮夹着尾巴做人,还是另外有打算。 “上官衡呢?” 姚峰说道:“上官衡在给他儿子办丧事,然后就一直在女人堆了,据说是不能让他这一脉断了后。” “辽王妃和上官羽有没有派人去找过他?” “那倒是没有!”姚峰回答说道。 姚静心里有了数。 “去请辽王妃和上官羽过来。”姚静主动说道。 “是!” 姚静待姚峰走后,招来一个暗卫将该知道的消息看了一遍。 *** “妾身见过晋侯。” “见过晋侯。” 辽王妃和上官羽一前一后进来给姚静见礼。 姚静依旧客气地亲自将他们扶起来,然后招呼他们坐下来。 “静一直在王府打扰了,过些日子,静就搬出去。” 姚静入住辽州,确实是住在州牧府中,不过这州牧府也被叫做辽王府。只不过,这里辽王府除了辽王府中主子贴身伺候的,其余的人和护卫都让姚静换成了自己的人。 辽王妃连忙起身,颇有些担忧地说道:“晋侯离府,可是王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姚静摇头,温和地说道:“这里是上官家的,静暂时主辽州事宜,却没有占主人家的地的礼!” 辽王妃一听,急急忙忙将上官羽也拉了起来,随后说道:“晋侯哪里的话,若不是晋侯您,我们一家子只怕还让那杜熔囚禁着,也说不准哪天就没了性命,晋侯在王府里住着,是上官家的福气!” 姚静笑说道:“王妃不必客气,这是静应该做的,上官家世代忠诚,日后有什么不便的,尽可派人和静说一声,静一定排人所难。” 辽王妃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像其他诸侯一样急着将旧主除掉就好。 “今日静请王妃和公子羽过来,是有一事还请公子羽帮忙。”姚静看着这两人说道。 136|0136 第136章 “今日静请王妃和公子羽过来,是有一事还请世子帮忙。”姚静看着辽王妃和上官羽说道。 辽王妃看了上官羽一眼,上官羽低着头说道:“一切听从晋侯吩咐。” 姚静微微眯眼,说道:“辽州辽王在时,能将胡虏打回关外,所谓虎父无犬子,世子可愿带兵拱卫辽州?” 辽王妃一定,拉着上官羽的手不由得紧了起来,上官羽的目光有一瞬间光亮,但是很快熄灭了下去,姚静早就盯紧了上官羽,这般变化丝毫不曾隐瞒到姚静。 姚静当做没看到。 上官羽连忙说道:“在下不通武艺,实难担此大任。” 姚静笑言:“世子非也,辽州铁骑勇士无数,岂需世子亲自出手” 姚静此言一出,这会儿辽王妃的眼睛都亮了,如果是之前的带兵,辽王妃会觉得是姚静在试探,但是现在姚静提出让上官羽掌管辽州铁骑,她就不这么想了。 辽州铁骑众所周知是忠诚于上官家,姚静得到了辽州,也未必能让辽州铁骑臣服,但是上官家的人去掌管铁骑,铁骑自然会听命……当然前提是,去的人必须是真的降了姚静的人,从此也会忠心不二。 辽王妃要说甘心臣服,那绝对是骗人的,毕竟她曾是辽州的主母,也出身中都大士族,在未和辽王前来辽州的时候,在中都也是赫赫有名的侯夫人。她心底怎么可能看得起姚静区区一个民女,哪怕现在这个民女闯下了这么大功业,在她心里,贵女和贵妇的底气,也是看不起姚静的。 一个让辽王妃看不起的人,如今要臣服怎么可能甘心?但是情势所趋,辽王妃也不得不臣服,但是一辈子臣服她真的愿意吗?那是肯定不愿意的,她宁愿上官家投降中都天子桓览,哪怕桓览是她的杀夫仇人,士族贵女贵妇的底气还是觉得降齐宗室天子要来得有体面有自尊。 不想永远臣服,当然是要权利。 只是现在她还在担忧一家子的命运,只能蛰伏,但是现在姚静提出辽州铁骑,就是辽王妃也心动了。 辽王妃心动,上官羽当然也心动,他的心思没辽王妃那么复杂,他不甘心父亲的家业突然易主,又因为被杜熔囚禁,他深刻意识到兵权的重要性,所以,他也想要兵权,不仅是保护自己,也是重新夺回父亲的家业。 姚静都看在眼里,上官家一直是她的难题,她曾希望上官家能够安分,但是她也心知那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还只是开始试探,他们就露了马脚,姚静倒是松了一口气。 辽王妃和上官羽心动了,但还是难免迟疑地回话,姚静却拍定了说道:“就这么决定了,辽王丧事一毕,世子就前去燕云关。” 这乱世了,还真没有什么孝期丁忧的说法。 辽王妃和上官羽见状,两人只得称谢。 “对了,辽王丧事,是否让辽州铁骑进城来为王爷奔丧?”姚静连忙说出来她的目的。 辽王妃和上官羽心中顿时一听,这姚静让辽州铁骑前来奔丧,难道是为了将辽州铁骑解决? 辽王妃还没有想到回绝的说法,上官羽就连忙说道:“燕云关是辽州和匈奴、突厥等胡虏的门户,将辽州铁骑调回来,恐怕演员关有失,所以……家不重国,家父丧亡,辽州铁骑在燕云关致哀即可。” 姚静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有辽州铁骑在燕云关,本侯爷不必派遣兵马前去燕云关把手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姚静要分兵前去燕云关? 这下子上官羽不由地有些后悔,如果姚静分兵去了燕云关,一部分兵力得去收复辽州各郡,听说,这姚静还要带兵去打幽州,那留在辽州城的兵马……辽州铁骑若是回来,他能有机会重新将辽州城夺回来。 只是,现在看到姚静的目光,上官羽也不敢说什么反悔的话。 “这么晚了,就不耽搁王妃和世子休憩。”姚静笑着说道。 辽王妃和上官羽识趣地退了下去,但是退了下去之后能不能睡着,这就不关姚静的事了。 要说姚静突然提出让辽州铁骑回来奔丧的事,根本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回来,回来的辽州铁骑,就是为了辽州百姓,姚静也不会做出将他们灭杀的事情。 她算计到了辽王妃和上官羽的想法,所以提前误导,让这两位主动拒绝。 当然,再传出去的时候,姚静会润色一些,比如姚静先提出派出兵马前去燕云关镇守,答应辽州铁骑入城奔丧,又会传出姚静非常敬佩上官木,敬重抵抗匈奴突厥等胡虏的将士,这样一来,传去了边关,虽然辽州铁骑还是忠心爱护上官家,但是却给上官羽接掌辽州铁骑设下了心里障碍。 毕竟,辽州铁骑上至军官下至士卒,对于上官木是非常敬重,世子竟然连奔丧都不让,届时还不报仇,反而为了争权夺利对付近乎恩人的姚静……人心是个复杂的东西,辽州铁骑最终终于的还是大齐,终于上官木,而不是上官羽。 姚静目送上官羽和辽王妃离开,又招出来暗卫,然后嘱咐几句,派了些人偷偷去游说上官木的庶子们。 一群上官家的兄弟争权,会不会冷了那耿直的辽州铁骑统领的心,姚静绝对不会将过错放在自个身上。 *** “辽州拿下了,幽州不能急,主公,你且看看各州战报!” 姚静召集众将议事的时候,陈足道拿出一份战报过来。 这一打开,姚静不由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将其送于众将手中去,这战报她早就得到了消息,今日也该让众将对天下的局势做出了解。 姚静打下了辽州,刘赦也将延州桓青逼得节节败退,到现在,延州之剩下了分别与襄州和徐州接壤的南邑郡和隆安郡,延州城已经失去了! 这还是桓青有着徐州和襄州的帮助变成这般模样。 相对于桓青的节节败退,桓青的儿子桓览,也就是中都伪帝桓览的战局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比如,他已经将中州大半江山拿到手,剩下的也不过是靠冀州的三郡! 这时候,就要看刘赦先拿下延州挥军北山,还是桓览统一中州挥军冀州或延州。 而南边,江州秦世元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帜开始向荆州进军,一路上也甚是气势如虹,连破十二县,荆州靠西南的两郡也到了江州手上,荆州州牧周恒文也是个有才能的,否则也不会成为州牧,对于秦世元的父亲也就是前江州牧,周恒文也是内疚的,毕竟,那位前江州牧是为了赴他五十大寿,而且又在荆州被杀害了。 之前秦世元下了战书,周恒文秉承君子风度,是派了无数次使节前去劝说。现在秦世元真的是动真格的,周恒文也不能放任下去,秦世元占据两郡后,后面就没有之前顺利了,可是秦世元还是没有一丝要撤退的意思。 最南边,越州代州牧郎虎封他立的越州天子桓峻之令出兵吴州,其借口是,吴州抗旨不来越州拜见天子,这理由的确可笑了些。但是诸侯征战,理由可笑地多了去,谁能赢,就是强权,再也没有人觉得可笑。 吴州的州牧是当地的士族,郎虎是谁?一个攻入京都的浑人,嗜杀凶恶,他在越州,让真正的越州牧甄世安龟缩在中都不敢南下。而且,郎虎是南蛮人,他的南蛮军队好战,简直是一大杀器。 郎虎向吴州开战,吴州是士族的地盘,相对于其他州郡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合纵联盟,吴州是全力也是全心抵抗郎虎的入侵。 这打了一个月,郎虎除了攻入了吴州最边上的三五县城,就被吴州上下一心,卡在了第一座锦荣郡上。 这些战报对于姚静来说,秦世元和荆州的战局,郎虎和吴州的战局,和她并不大相干。 刘赦和桓青桓览父子的战争,才是对姚静影响巨大。 姚静需要在他们分出胜负的时候,将幽州打下来,这样,她就雄踞着三州,不管谁胜谁负,都有足够的资本再谋其他。 “幽州已经被伪帝(桓览)全部控制,现在出兵难免损失惨重。”辽州当初只是被杜熔半控制,也打得困难。 “臣主战冀州!”严奎安站起来说道。 严奎安也是很早跟着姚静的,现在已经是破阵军的两校尉之一,武艺不错,更胜在为人稳重,姚静对于他是非常看好的,这次带着他随军而来,就是为了打下辽州,让他统领辽州门户。 “打什么冀州啊,这不是帮伪帝那阴森小子的忙吗?”张豹立刻起来反驳。说来,张豹对于桓览是丝毫好感都没有,当然他对于刘赦更没好感,如果是以前,让他挑着打哪个,他当然挑他更讨厌的刘赦,但是现在他们出兵打辽州用的名义是刘赦立的稚子皇帝名义讨伐伪帝的,而且,姚静也曾说,此次出战的目的是拿下辽州和幽州,所以,张豹暂时将桓览当做第一个敌人看待了。这就导致严奎安说要进攻冀州,就不免出来反驳。 137|0137 第137章 “严校尉说说你的理由。”姚静制止了张豹,向提出这个问题的严奎安问道。 严奎安抱拳行了个军礼,说道:“伪帝和刘赦争霸,主公只需倒向任何一方,两方均会为主公割让利益。主公进攻冀州,若以得半个冀州为援助条件,伪帝定然同意,而得到半个冀州,也不差于得到幽州了,此为其一。”冀州到底比幽州富裕,半个冀州比得上地广人稀的幽州。现在乱世缺什么?最重要的就是人和粮,人和粮多了,地方宽广才能发挥作用,所以,半个冀州的确比幽州要来得要好。 众将有些微微点头,也有些露出犹豫之色。 严奎安继续说道:“其二,北方诸侯争霸,若一方为大,势必助长大者野心,也给我军树立强敌,当联弱抗强,消耗其实力。” 严奎安说完,就看向姚静,等待姚静说话。 姚静招呼严奎安坐下来,然后看向大伙儿。 “诸位有何建议,一齐说来。” 全武惫犹豫说道:“主公,此次我军是以刘赦所立的年幼皇帝诏令,讨伐伪帝叛逆,并受上官衡请求才出兵辽州的,若是突然转变攻冀,难堵悠悠众口。” 全武惫的话,也马上得到一些人的赞同。 姚静又看向严奎安。 严奎安想了想,继续说道:“全凭主公决定。” 姚静心中一叹,这严奎安也是有主意的,但就是不大喜欢人争执,希望只是在利益对半时这样,真到了大事上,希望他能够据理力争。 全武惫,相对严奎安,比较重名声,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银书,你说。”姚静将姚银书点了出来。 姚银书立即说道:“回禀主公,我军还是直入幽州,伪帝定然会前来派人求和,届时再以局势定论,现在……伪帝虽然弱于刘赦,但是真正的战局还没有展开,现在做决定,是否太过早了?” 姚静微微点头,这姚银书也没白让陈足道教。 陈足道脸上也带出点笑意出来。 “叔直,你呢?”姚静又转向去问卫云。 卫云忧虑说道:“刘赦野心勃勃,对于大齐江山遭难求而不得,若是主公联伪帝进攻冀州,也不知刘赦会不会和关外胡虏达成协议,届时幽州、辽州,胡虏扣关,主公和伪帝也都不得不分兵阻止,并且一旦有失,让胡虏进了关……恐主公和伪帝都是天下罪人……”后面的后果,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姚静听了,心里头也慎重起来。 刘赦和伪帝桓览虽然都是野心者,但不可否认,桓览更要名一些,杀堂兄这个天子什么的,在这乱世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所谓的堂兄,虽说是被传惠帝之子,但到底不是从宫中所出,认不认可,这天下那都是各具一词。但是引了胡虏进关……齐武帝当初派兵征伐匈奴的时候,就说过,若和胡虏勾结坏大齐江山,就不再是桓氏子孙。 桓览不敢! 桓览如今被一部分人冠以伪帝称号,但是也因为他姓桓,也曾是被三公立为了中都天子,所以这才让他拉出了一份强大的势力,他若是和胡虏勾结了,他的集团是分分钟钟的垮掉。 刘赦就不同,他本来就是为了复辟前朝江山,真到了那时候,他还真的会这样,以让自个能够定鼎北方。 “主公,冀州虽好,现在还是不宜妄动!”卫云以这句话结了尾。 姚静看向陈足道,陈足道老神在,没有丝毫说话的意思,姚静继续问其他人,都几乎在这三种答案之间,姚静听完,就让大伙都退下去了。 此次会议,是姚静在考验身边将领和文臣的能力的。 现在得到的结果,从总体上说,姚静还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她信任的、看重的,都得到了很大的进步,也已经逐渐有了大局观。 姚静和陈足道下棋。 两人将今天的将领和文士等人一一评价了一番,和姚静的评价差别不大。 “主公,今日你问重臣,不知主公在这时候又何打算?”陈足道笑问。 姚静笑了笑,说道:“不急不急。” 陈足道也微笑:“主公是有定论了?” 姚静却摇了摇头:“没有。” 陈足道难免意外起来,因为以前照着他的了解,这时候的姚静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足道啊,你说,如果我插手进去,咱们这北边三分局势会维持多久?” 陈足道一听,不由地思忖起来,然后迟疑地说道:“五年?不对,有可能十年也说不准。” 姚静说道:“叔直说的对,也不对,刘赦未必会引胡虏进关,除非,他到了穷途末日……”如果不引胡虏进关,那么无疑是会拿出姚静都不能拒绝的利益出来,又或者,他和伪帝也并不是不可能达成协议,北边三强对峙……五年是最少的时间! 南边……姚静觉得那秦世元是个劲敌,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冒出锋芒,就凭着林虞那么看重他,并引他为明主,姚静就一点都不敢去看轻他。 “主公你的意思是……” “再说吧,现在将杜熔和上官氏的事情解决掉也不迟。” 陈足道点了点头。 就是后面不好再妄动,主公打下了辽州,此次出征也算胜利而归。 *** 上官羽看到背对着他的人,不由地大吃一惊,他本能要跑出屋子。 杜熔慢慢转过身来,悠悠地说道:“世子可知,你性命危矣?熔能担保,世子不足七日,就会死于姚静的算计之下。” 上官羽一听,他连忙站住了脚。 杜熔跪坐在位置上,没有丝毫准备去追上官羽的意思,因为……上官羽重新走了回来。 他外面还有他的王府侍卫,而且现在,杜熔是降臣,他量现在的杜熔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上官羽不优秀,但也不是蠢材,他刚刚听出来了,这位降了姚静的杜熔、杜大将军刚才直呼姚静的名字,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是臣服了姚静。 “本世子七日之后死不死不知道,但是本世子觉得,杜熔你出了这间屋子就可以死了。”因为刚才那句话。 杜熔笑了笑,将上官羽的威胁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若熔没猜错,姚静召见你,可是让你前去燕云关掌控辽州铁骑?” 上官羽心中一紧,但面色丝毫不变,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杜熔继续说道:“是的话,世子到燕云关之日,就是世子的死期。” 上官羽刚想说,你胡说,杜熔哀叹地摇了摇头:“姚静当然不会杀你,杀你的,只会是你的亲生兄弟们。” 上官羽脸色有些变化了。 “若是熔没猜错,姚静定是曾让辽州铁骑前来州城吊唁的,只是让世子拒绝了。” 上官羽的脸色变化更大。 杜熔心中冷笑,这点事情在杜熔这两日志得意满,他又从辽王府中收买的人手可以得到,他现在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那么对于他而言,就不难猜到姚静的打算了。 “世子此举着实坏了辽州铁骑对世子您的认同,届时世子死在你兄弟手上,辽州铁骑不但不会站在你身上,反而会拥戴杀你的兄弟为少主。” 上官羽连忙去想自个的兄弟。 他有三个只比他小一两岁的弟弟,尤其是二弟上官灵,一直在父王面前极其讨好卖乖,父王也常常夸赞他聪明……实际上,他觉得这个二弟一定是心眼太多、在装模作样着。 三弟也勇武…… 上官羽越想,心中还真有点害怕了。 父王在的时候,他不怕,但是现在心向自己的父王已经死了,掌权的姚静可能真要他的命,上官羽这会儿的野心也来不及去想了。 什么事也都需要有命才能实现的,不是吗? “世子啊世子,现在熔也是姚静必杀的名单中人,你我合作,方能有一条生路!”杜熔边说边起来,然后攻击地朝着上官羽行了一礼。 上官羽心里头已经怀疑了,也有些害怕起来,但是他真的完全相信了杜熔的话吗?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曾经的杜熔将上官家都控制利用着,杜熔对于上官羽来说是仇人,他怎么会轻易完全行了仇人的话呢? 杜熔也没指望这上官羽能够就凭着这几句话就能让他信自己,若是上官羽真的轻易信了,接下来的计划,他还不敢找他实行。 但是,他也清楚,上官羽终究还是会因为自己的性命而信了七成……七成……若非他实在没有办法,杜熔也不想找这上官羽合作。 “熔知道世子心存怀疑,但是熔今日根本就没想和世子达成条件,所以,世子可以放心,您只要还没离开辽州城,您随时可以再来找熔。” 上官羽听杜熔这么一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来。 “不过世子也需得小心,若是其余几位上官氏公子也准备离开,那么还请世子好好想想,您是否能斗得过有姚静支持的兄弟们?” 上官羽面色变冷,说道:“这事就不由你费心了。” 他还是不完全信任杜熔此人,他觉得,回去之后,他那二弟三弟真的也有要走的痕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母亲……这样一来…… 138|0138 第138章 杜熔将上官羽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上官羽这个没经历过多少风浪的公子,他想什么根本瞒不住杜熔。因为,杜熔被他的主公桓览派到辽州前,杜熔就对上官家的人都有很大的了解。 所以,杜熔一进辽州,就用了区区几天,就轻易控制了上官家。 杜熔也在为上官木叹息,他也算得上英雄人物,但是后辈亲人却没有一个优秀的人才。 上官羽急匆匆回了府里,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辽王妃。 辽王妃听了这事,也是在半信半疑着,不过,还是难免派人去打听了几个庶子的去向。很快,他们就得到几个庶子最近心情似乎很好,而且,听伺候他们的丫头说,他们的确也在收拾行装。 辽王妃和上官羽不由地信了八成。 这姚静看起来对他和母亲照料有加,其实就是还想要他们的命,因为,他是父亲的继承人,上官家的嫡系。他在一天,姚静就没有办法将上官家的辽州铁骑收入囊中。 “这可怎么办?”辽王妃急了。 上官羽面色灰白,屋子里静了很久,说道:“母亲,我去找杜熔。” “不要去找他!”辽王妃很快就拒绝了。 “不找他,现在还有谁会帮我们?” 是啊,有谁会帮?当初杜熔控制他们的时候,他们满抱着希望辽州城的官和士族会救他们的,可是最后让他们失望了,这些人一个个都似乎当做没发现似的。 这让上官羽心寒,也同样让他心怀恐惧。 其实,也不是没有忠义之士和家族,只是没能救到上官羽跟前来,就被杜熔给灭杀了。也有的不甘妄动,还没有出手,杜熔就败了……但是因为上官羽和辽王妃没看到,所以才造成这样的误会。 杜熔当初这么做,是想让上官家听话,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如果不是这种错觉,现在上官家又没有被姚静囚禁,在城中团结力量,虽然还不会是姚静的对手,但是至少在短时间姚静不会对他们动手。毕竟,姚静刚刚占据辽州,法不责众。 辽王妃终究还是答应了。 杜熔看到上官羽也是丝毫不意外,也很快就上官羽弄出一个计划出来。 杜熔接近不了姚静,但是姚静在辽王府内,上官家的人是绝对能接近的。 如何刺杀,还需要慢慢计较。 *** 这一日,姚静准备搬离辽王府。 辽王妃请求姚静设宴再走,姚静自是答应了下来。 这次酒宴的人也有众多,上官家为姚静践行,这州城里有资格赴宴的,几乎一个都不落地来了辽王府。 姚静坐在主位,听着城中世家族长的恭维,目光在辽王妃和上官羽身上扫过。 辽王妃还好,上官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姚静主动和他说话时,他都答得磕磕碰碰。 别说姚静早就盯着了,就是没有盯着,就上官羽如今的表现,她也能猜到不对了。 无怪杜熔说走上官一家的棋路是最下策,实在是上官羽当不得大用。 “姚钦州此番救我辽州,实是我上官家的恩人,妾敬姚钦州一杯。”辽王妃见上官羽表现得差,她连忙站起来,并且向姚静举杯。 姚静表面上的礼数是十足,辽王妃站起来举杯,她同样站起来举杯。 两人相视喝过后,又重新回了座。 辽王妃见姚静旁若无人地继续和旁边的叶家家主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羽儿是表现得磕磕碰碰,这个姚静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将其当做羽儿上不了台面,不会多想的。 歌舞热闹,姚静又盛情难却地又喝了不少酒,但是眼睛却还是清明的。 姚静看到了伺候上官羽的侍童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心知他们准备动手了。她故作不知,和诸位说着话,现在也是能恰当地安抚安抚辽州诸多的官员和士族。 很快,重新上了一壶酒。 姚静提起酒壶,标记已经没了……如何还不知这里已经被动了手脚? 姚静住在上官家,府内的一切干活的出了上官家几个主子贴身伺候的丫头侍童,所有人都被姚静换掉了,就是如此,姚静在自身安危上,还是会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每次在上官家赴宴的酒和吃食,都是姚静的厨子和买下下来的侍女仆人护送,此外,姚静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她要喝什么酒和吃食,用什么酒壶碗具都是提前做好了隐蔽的记号,只要被揭开了盖子,这个记号就会消失。 消失了的,姚静不会再动那瓶酒或者食物。 这个规矩,没有几个人知道。 因为酒宴上的吃食和酒酿在送出去之前,姚静的暗卫都会一一检查,尤其是姚静的吃食检查得更仔细。 细心的人会知道姚静让暗卫检查,但是是绝对发现不了暗卫在上面做了记号。 姚静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酒,果不其然,瞧见上官羽的头更低了。 姚静敲了敲桌子,陈足道和卫云等人都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和吃食,因为,这是钦州文武的默契。 上官羽和辽王妃的心猛然提紧。 可随后姚静说道:“都别拘束,继续!”说完,带头将酒遮面喝下去。 这是这个时代的喝酒方法,这遮住了,喝不喝,只有自己知道。 辽王妃和上官羽连忙松了一口气,但由于心虚,还是多少怀疑姚静是不是真的喝了,不过很快看见姚静如之前一般多喝了别人敬酒的几杯,他们终于安下心来。 时间慢慢过去,不久,姚静眼中显现出些许醉意。 然后撑着头在主位上闭上了眼,这让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上官羽握紧了手,脸上也憋得红润起来。 “姚钦州想来是醉了。”辽王妃轻声说道。 这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同意,姚钦州表现老辣,他们反而都忽视她年纪问题。 “还不快扶姚钦州下去休息。”辽王妃对身边伺候姚静的侍女说道。 寻常的时候,辽王妃是指挥不动的,但是姚静有过暗示,这两侍女真的扶着姚静下去了。 辽王妃没有发觉异样,因为她以前没有机会指使姚静身边伺候的人,现在她认为自己身份尊贵,区区侍女就是姚静的,也是会听她的话不是吗? 但是跟着姚静的文武就发现了,他们互相隐秘地交流了一下,心中为辽王妃暗暗叹息。主公身边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扫地的仆役,也只会听从姚静一个人的命令,这是钦州军团高层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上官家乖乖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跳出来? 他们一定都不担心姚静……最暴躁的张豹现在也只能大吃了一口酒菜掩饰着。 被扶下去的姚静哪里还有丝毫睡意,她看了看这附近,也都是她的守卫,一个个查的严密,真不知道杜熔怎么派人混进来? “主公……” 姚静继续假装晕着,两侍女又重新扶起了姚静。 在进了酒宴正堂后花厅的时候,姚静立刻感觉得不对。 危险的感觉即时让姚静拔出了剑,果不其然,一只箭被她击断。 好个杜熔!还真能让他的人混进来了。 姚峰带着亲兵连忙露了面,姚静慢慢后退,姚峰也不急着加入战场,跪在姚静面前请罪。 他一直负责监视着,还真没发现有外人接近这里。 听到姚静拔剑的声音,他就连忙带着人从暗处跑出来。 姚静数了数,一共有八个,这可不是一两个……她冷静地收好剑,说道:“仔细查清楚。” 又看向两个侍女,两侍女行了一礼,立即就尖叫一声,当真是将看到刺客时惨叫声模拟的一模一样。 *** “抓住了。” 听到侍女惨叫声,周围暗卫就从隔着老远的假山后捉出一个侍童来,就是上官羽的侍童。 姚静让姚峰问了几句。 这侍童竟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被派出来只是来听这边动静的,如果有惨叫声就可以回去了。 这时候,暗卫也将那酒被动了手脚的真相也出来了。 139|0139 第139章 姚静话刚落,这上官羽的侍童,袖子里迅速就滑出一只锐利寒光匕首,速度快得让他两边准备锁拿他的侍卫都来不及阻止,而且这匕首的重点在姚静的胸口。 可惜,姚静武功强大的名声不是虚构的,只是随着上位者做得久了,她就不常动手了。 她侧过身,然后一脚踢了过去,侍童顿时感觉吃痛,练习了千万次的一击必杀,竟然因为这大力被踢得掉了匕首。 姚峰立刻反应过来挡在姚静的前面,原来看着这个侍童的两个侍卫也一起上去制止他。 姚静退到姚峰身后,这人的武艺很不错,姚静两个千挑万选的侍卫竟然招架不住。姚峰当即又挥手,这时候加了三个人围了上去。 想来此人就是杜熔的后手了,杜熔心思慎密,他一定考虑过下药会暴露,所以弄出了这么一出,也就只有这时候,侍童才能离姚静非常非常近,更何况,经历了之前的刺杀,姚静的心防会放下来……这又增加了刺杀的成功率。 事实上,姚静还真的因为放下了心防,若非这侍童演得太过,姚静也不能担保自己会不会受伤。 “不用留守。”姚静说完,就离开了。 姚峰打了个杀的手势,又怕姚静再遇到刺客,连忙带着人追了上去。 “主公,不留下那刺客指认上官羽,主公如何发落他的同伙上官羽?” 姚静淡淡的说道:“不必,让他立刻收拾行李前去燕云关。” 姚峰不明白了,为何不乘机拿下上官羽,还让上官羽走? “报,杜熔摔其轻骑五千破东门而出!”姚静还没回正殿,就有她的传报官急忙冲过来在她面前跪下急报。 “好个杜熔。”姚静叹了一声。 这州城东门,又一直往东,过两郡就会通向大齐附属国百济,同时,也是杜熔回中都最远的地方。 姚静设想过杜熔会向哪里退,但是她还是不认为他往东门,毕竟东门太远了,而且还隔着两郡,这两郡到处都是姚静的兵马,可谓危机重重,他们很难到达百济。 但是她还是在东门布置了足够多的人手,杜熔向东门出去,也不一定会去百济,绕过燕云前去幽州,又或者南下南渊进入姚静的大本营钦州。 现在听到杜熔破东门而出的消息,从通报的时间来看,姚静的酒宴在半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撤退了。姚静本来就是在等待他出兵的一刻,他不出兵逃跑,如何昭告天下杜熔是在诈降?姚静也就有名目将杜熔名正言顺地杀了。 这个道理,杜熔也明白,但是他还是决定冒险,就为了赌一分姚静被杀的可能。 但是现在看来,杜熔赌失败了。 “传令下去,不要活口。”姚静缓缓说道。 “是!” 姚静等传令官下去,还是不曾移开步子,不知过了多久,姚静才重新回到宴席上。 上官羽见到姚静笑着进来,不由地失手打翻了酒盏。 辽王妃也保持不了她一直装作无事的状态。 然而她们两个紧张到了极点,姚静在后来的宴上,什么也没提,但是也没有再和她们说过话。 宴散。 宾客们三三两两一起离开,也在不停地相互作揖告别的,可是很鲜明的,没有一个人像辽王妃和上官羽作揖和叙话。因为,之后上官羽和辽王妃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似乎是恐惧和害怕到了极点。他们在宴会上谈笑风生,却也在不着痕迹地寻找着信息。很快,他们就得到了姚静故意放出来她遇刺的消息,在场的人再看看上官羽和辽王妃的样子,还有如何不明白的? 原本还心向着上官家的一些官员和士族,见到这样的上官羽和辽王妃,也不由的心冷下来。一是他们在姚静必须优待他们的时候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而不是选择蛰伏。其二,做就是做了,这最后关口发现人好好的,却没有足够的心里承担能力,全然暴露出来,由此看来,他们就算此次被姚静放过了,以后也难当大任。 这两点,第二点是最重要的。 否则,就凭着上官家虽然没落,但以前在辽州的影响,就算姚静这个新主忌惮,也不会落到没人搭理的地步。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远离了辽王妃和上官羽,但是这两人没有丝毫察觉,他们紧张到了极点,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其他事情了,看到宴会散了,他们本能的尽快离开宴会,以回到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心惊胆战了一夜,辽王妃和上官羽发现自己的命还在,他们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才刚松下来,他们的院子里已经出现了姚静的亲卫。 “王妃\世子,主公有请。” 两人的瞳孔已经缩紧,却还是只能被人带了过去。这辽王府内,他们有的只是一些近侍,哪里比得上守卫的士卒们。 姚静已经不在辽王府了,昨日她就搬走了,辽王妃和上官羽是半分都不知晓。 于是,他们见他们被带出辽王府外,心里头顿时急了,难道这姚静要将他们带出去处决了? 随着被带到越来越荒僻的地方……上官羽不禁嚎叫起来,已然在嚷嚷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都是杜熔的主意。” 人到了死亡的时候,很少有冷静面对的,更别说孤注一掷了,更多的,还是本能的求饶。 姚静见到上官羽和辽王妃的时候,上官羽已经没有了世子的表像,完全是一个瘫软邋遢的囚犯。 姚静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军营校场,姚静拉着两石弓设向前面跑马士卒提着的靶子。姚静三箭,没有一间射空,也没射伤士卒,全然落在他们提着的靶心上。 姚静看了这两人一眼,说道:“换世子来,能躲得过本侯的两箭,昨儿那事,本侯当做没发生过。” 两人脸色惨白,他们刚刚看到姚静的箭法有多准,他们怎么可能躲得过? 他们还没回答,跑马下来的士卒就直接将这上官羽拉上了马,而且还递给了上官羽一把剑。 姚静挥了挥手,士卒训练有素地退到了一边去。 上官羽手不停地打颤,姚静开始拉弓的时候,他的剑就握不住了,在马上竟然哭了起来:“我知道错了,求晋侯饶我一命。” 姚静没理会,弓已经拉满,然后直射而去。 辽王妃连忙闭住了眼睛,不敢看儿子被射杀的惨烈样子。 然而,姚静的剑只是射中上官羽的发髻,让上官羽的头发全部散落下来,但只这样,已经让上官羽栽倒下了马,地上也有了一滩水! 真被吓死了,这可不是之前那刺客的假扮,而是真的失禁了。 姚静让人将他提过来,上官羽全部瘫软在地上,吓得狠了。姚静也知道差不多了,说道:“李威。” 当下刚才给姚静提着靶子的士卒上前来:“将军,末将在。” 姚静站到上官羽前面,说道:“去了燕云关,时刻听李威的话,本侯担保你做你一辈子的纨绔子弟,你可记得?” 上官羽一听,如蒙大赦般从地上抬起头来。 “我一定听……一定听。” “本侯有个义妹叫青鸟,你们成了亲再走。”姚静又吩咐道。 上官羽哪里敢拒绝,甚至因为姚静赐婚反而大松一口气,他连连答道:“是……是……是!” “这剩下的一箭,本侯暂时留着,再有下次,可就不止一箭了。” 上官羽触及姚静的面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 姚静看向高台,说道:“青鸟,下来。” 青鸟就这么从高台上跳下来,一板一眼地对姚静行礼道:“主公。” 上官羽看到她腰间的大刀,心里也不由地害怕起来。 “他,是你的了。”青鸟作为暗卫完全明白姚静的意思,那就是名为夫妻,其实就是监视者,上官羽一不听话,就可以杀了他,然后借上官夫人的名号方便做事, “是,主公!” 外有李威处理一切属于上官羽要做的杂事,内有青鸟看着,姚静还控制了上官家的几个庶子,如果一切顺利,辽州铁骑会慢慢控制在李威手中,如果不顺利,也能将上官氏这个不稳定因素拔出掉。 *** “主公,杜熔人头在此!” 卫云提着个盒子进来,将盒子交给了姚静。 姚静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卫云:“伤亡如何?” 杜熔所带的轻骑是中都桓览骑兵中比较得用的一支,这段时间,姚静从辽州找了一批新的轻骑兵,今日就让卫云带着这群轻骑兵在东城门外十里坡上守株待兔了。 辽州州城,南、北、西三门布下重兵,杜熔带着区区数千骑兵,不可能突破出去,他能突破的就是东门,姚静也做好了准备。 姚静这么大费心思,不过是因为杜熔放不得而已。 “死伤到了四成!” 卫云沉声说道,他也显得很低落。 “中都骑兵虽不像刘赦的兴汉铁骑一样悍不畏死,却装备精良,非寻常轻骑所能比。”说完,他送上了杜熔手下骑兵一套完整的盔甲和马鞍等物过来。 140|0140 第140章 姚静拿起卫云送上来的盔甲和马鞍等物看了看,表面上看起来和寻常甲胄没什么两样,但是……姚静拔出腰间的剑砍了下去,虽然还是破了,但是她却感觉到比自己军中所用轻骑兵盔甲和马鞍要来得坚固。 “用的钢超出现在军需分量。” 卫云点了点头。 俗话说,百炼成钢,可想而知这用于军需上要花上多少银两了。 卫云将东西带给姚静,并不是给自己损失太多找借口,而是让姚静重视中都军备问题。以后,和中都嫡系军队交战的时候,能够做好足够的准备。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死伤按照规矩来,别出现贪墨。” 卫云点了点头,这一点,钦州军上下都知道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别的事犯了错,姚静会考虑一二功劳,但是这抚恤上出现贪墨一事,就只区区五十两,也得军法处置了。 “末将明白。” 姚静接过卫云做好的战报过来,然后说道:“没什么事下去吧!” “是!” 卫云退下,姚静看完战报微微叹了一口气,比她想象中其实要好,说到底,今日出战的是新的骑兵。此次死伤虽多,却将中都大费财力物力准备的装备拿到了手。 新兵能和装备精良、又训练已久的中都骑兵拼成如此模样,也的确算得上英勇了,哪怕她的兵力超出一倍。 “拜见主公。” 远远就看到屋子外长廊陈足道急速走来,这还没进屋就对她拱了拱手行礼。 看来是有急事了。 果然,陈足道进了屋,就走到姚静身边,在姚静耳边轻声说道:“钦州的林虞来了口信,希望能来辽州战场。” 姚静微微皱眉:“他有说什么事吗?” 陈足道低声说道:“他说有策可以助主公兵不血刃地占据幽州,只是必须见到主公的面才愿说。” 林虞之事,姚静身边的人除了暗卫,就只有陈足道知道了。 林虞也好本事,躲过了她派出去监视的暗卫,给陈足道传了口信……姚静敲了敲桌子,这也算是在变相的警告她,她将他囚在钦州,他想让别人知道他,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姚静明知道他设了阳谋,她还是不得不将林虞放到身边来看着。 “本侯同意了,本侯会安排他过来。” 陈足道低声说道:“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信就传到我和家里的通信中。” 这是在解释,他和林虞并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情。 姚静顿时笑了,说道:“足道不必解释,本侯对你自是万分信任的。” 有些事情她还是说出来更能让手下变得安心。 陈足道连忙给姚静行了一个大礼。 *** 日子一晃而过,姚静还是在稳扎稳打,在辽州各州确立了自己的地位,文官之下,姚静大部分人都没有动,但每郡姚静都安排了两三个副官,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这是随时可以接替上任的。 原本,姚静这手,让辽州官场还有些躁动,不过很快就被镇压了过来。因为辽州军官几乎被调换了,并有一半的军官,被姚静调去了钦州。而且很奇迹的,这调任一事非常顺利,估摸是姚静攻城时的狠辣作风所影响。 军权在手,和辽州文官副官关系好,就不得不让官场上的人慎重一二,好在姚静很快就被士族打听出消息,只要按照章程办事,效忠于晋侯,他们的位置还是做得极其稳当。 “这几日,有不少小家族慢慢遣散了家族私军,主公,你接下来该如此处置?” 姚静看了看这些小家族的奏报,知道这是他们听到钦州的情形,想率先投诚,希望得到姚静的重用了。 “他们家族哪些得用的,名单都记上来,有后补的官位,就让他们补上去。”姚静很快就说道。 她之前不在辽州说士族私军一事,并不代表她就放任士族有私军,现在主动有家族顺应她的意思,她当然会给面子,顺便以他们做典范。 “希望这次不要血流成河!”陈足道有些叹息。 他作为没落士族之后,现在也算得上庶族出身,他对于姚静削弱士族的力量加强统治是非常赞同的,钦州经过这场变革,可是丢了不少性命。 “足道你多虑了,这钦州士族的变化,你还未看清楚士族的本性是,你弱他强,你强他弱?退一步了,他们会逼得你退十步,但是你提着屠刀进一步,让他退到角落里,他也会很识相的退过去。等他们习惯在角落里数着金子,就会忘记前进了,就算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实力再前进一步。” 陈足道听了,不得不承认姚静的喻意是非常有理。 他笑道:“是我多虑了。” 姚静说道:“足道对士族有着天然的等级畏惧。” 陈足道承认的点了点头。 姚静也明白,毕竟,陈足道在这样的社会生活了好几十年,对士族的影响力更加深刻一些。普通庶族永远不敢和士族比肩,能力出众的庶族,在和士族同朝为官,不管如何,还是会谦逊会不自觉低人一截。而姚静不是,姚静明白这里的等级,但是却感受没那么深。所以,她有勇气去反抗,甚至去抑制这种等级。 “这事是小事,现在足道来看看这份战报!”姚静递了一份过去。 这些战报的渠道当然不是明面上得来的,姚静今日本就得找陈足道过来,就是为了商谈这战报的,没想到陈足道主动过来了。 “咦,刘赦怎么撤兵了?” 姚静点点头:“本侯得到这个消息也大为吃惊。”因为延州还有两郡没有到手。中都伪帝桓览,也没有统一中州,局势不是还可以继续耗下去,可刘赦就是退兵了。 “主公,中州和冀州战报可有消息?” 姚静平静地说道:“和前日所得到的战报,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刘赦撤军的战报是主公今日得到的吗?” 姚静点点头。 陈足道严肃起来,说道:“这么说来,刘赦退兵少说应该也有三四日了,他占据延州多郡,与我钦州接壤的会零郡和西阳郡也在他手里,主公,不得不防啊!” 姚静说道:“足道放心,石涧和定安也已上报,都已整军严待。” 陈足道听了微微松心,转而专心去琢磨刘赦为何退兵的用意! 141|0141 第141章 “刘赦退兵,主公可有其他消息?”陈足道听见姚静说钦州已经严阵以待,这才将话题重新转移回到刘赦退兵的用意上。 姚静摇了摇头,说道:“冀州一切妥当,中州战局也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陈足道皱眉说道:“难道刘赦和桓览和谈了?” 姚静低声说道:“两人都志在北方,你觉得,仗打得好好的,会前功尽弃地去和谈吗?” 陈足道点了点头,如果现在撤兵,对刘赦根本是不划算的事,毕竟他争霸延州,动用的可是他早就准备好多年的物资和军队。 两人看着地图,也琢磨着其他的消息,力求看破刘赦此举的用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禀报声。 “启禀主公,外面有个自称林虞的书生求见!” 姚静一听,立刻抬起头来,她微微诧异道:“来得这么快?”昨日她接到消息,这林虞还在宏县,按照日程,后日才到! 现在就到,估摸是连夜赶路过来了,而且姚静派出去监视护送的人还没有发现。 “主公不知道?”陈足道皱起眉头。 姚静微微点头,看着陈足道说道:“已经第二次了。”第二次,可以瞒过姚静派过去监视他的人。 “主公暂且可以放心,次子瞒过了主公却依然出现在主公面前,可见,也并非不可收服之人。”陈足道转而安抚姚静说道。 姚静没有答话,然后向外说道:“将他带进来。” “足道,你先去休息片刻。” 陈足道微微点头。 “臣告退。” 姚静目送陈足道出去,然后将屋子里的东西清理了下。 陈足道走出院子,刚好看见林虞走进来,林虞微笑的对陈足道问了声好,这轻松惬意的样子,哪有连夜赶路过来的疲惫,也哪有逃走主公监视后的心虚? “孝和(林虞的字),主公见了你之后,有时间来我府里下盘棋吧!”陈足道主动说道。 林虞微微颔首,行礼道:“敢不从命?” 陈足道点了点头,大踏步离开了。 林虞待他走出院子,才慢慢起身。 敲门声响起,姚静继续提着笔写着什么,她没有应声,更没让林虞进来。 林虞又敲了两下,姚静依旧不做理会。 林虞看了看守在门两边的亲卫,心知姚静定然也是在里面,他想了想,心中也有了数,看了看周围,旁边是个廊子,他慢慢走到廊子横栏木椅子上坐了下去。 别看他现在看着精神,其实,他是非常疲惫的。 姚静批完两份公文,这才挥了挥手,外面有铃铛声响起,守在门口的姚静两个亲兵突然起身,然后将林虞从木椅上提起来,并直接将林虞压了进去。 林虞倒是一直没反抗,被推进门后,见着门被关着,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姚静在看新的公文,对于进来的林虞视而不见。 林虞到了这里面,倒是不像在外面一样随便,姚静没说话,他也就静静地站在这屋子下首。 “你如何过来的?”姚静说得。 林虞行了一礼,说道:“宏县喝了不少酒,然后躲入澡盆出了驿站。” 姚静抬眼,真是会利用人心,监视他很久的暗卫都会知道,林虞好酒如命,一旦喝醉,天塌下来都不会醒来。所以,他喝醉了,洗了澡也睡着,便不由自主放松了警惕。 驿站小厮进门将沐浴大桶抬出去的时候,他们隐约看见床上有人影睡着,也就没有发现这林虞躲进了水里被驿站小厮抬了出去。 这些暗卫早就知晓这林虞酒醉后会睡到第二日午时才会醒,这不免又拖延了时间。 姚静派这些暗卫监视和保护着林虞,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对林虞无礼和多有打扰,这才让林虞连夜赶路过来,反而姚静的那些暗卫……现在只怕也才发现不久。 “或许,应该有人贴身跟着你才好。”姚静慢慢说道。 此番除了林虞太会算计人心,也未尝不是姚静尊敬他,并没有对他无礼之故。 “这就不必了,晋侯。” 姚静抬眼看他,林虞拱了拱手,说道:“虞早答应过晋侯,没有得到晋侯的允许,是不会离开钦州。虞虽然放荡,但向来信守诺言,晋侯可以放心。” 姚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说吧,你大费心思让足道给本侯传信要前来辽州,有何要事?”姚静慢慢说道,也不提林虞在信中所言可以让姚静兵不血刃拿到幽州之事。 林虞听到这里,也不由的严肃起来,他说道:“在虞说出目的前,虞需得问晋侯一件军事秘闻!还请晋侯如实告知虞。” 姚静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说。” 林虞低下头,又行了一礼,说道:“敢问晋侯,是否收到刘赦撤兵的秘报?” 姚静心中一惊,表面上却波澜不惊的。 但是屋子里突然变得格外寂静,林虞也蓦然地感觉一股压力让他都感觉到不适。 不过两月不见,这姚钦州给人的威压倒是又不自觉地上涨了很多。果然坐拥一州之地的诸侯,和坐拥两州之地的诸侯有着很大的区别。 “是。”姚静还是答道。 林虞脸上慎重起来,叹道:“本以为此事不会发生,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姚静淡淡地撇眼,手上的笔不停地勾勾画画,但是后日辽州主簿看到这份公文,就会格外惊心,因为这份公文的一个准字显得格外犀利,这让他怀疑他上奏的公文是不是出现问题,让主公生气地写下这份重力准字。 “你早知道?”姚静放下了笔,这份公文也批阅完了。 林虞立即摇了摇头,他说道:“虞怎会这般知道先机?不瞒晋侯,此事虞还是到了宏县才隐隐有了些设想,这才大胆问晋侯此事!” 他注意一下姚静的脸色,又道:“若非如此,虞也不会这般连夜赶过来。” 姚静审视地看着林虞,就算要连夜赶过来,为何要躲过她派过去监视保护的人,一个人连夜赶过来? 这个问题,姚静没有去问,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宏县一个县城,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竟然会有刘赦退兵这样的大猜想? 姚静皱起了眉头。 “你仔细说来。”她紧盯着林虞,如果林虞有一丝隐瞒或者解释得勉强,她会毫不犹豫地处置他。 142|0142 第142章 林虞拱手说道:“宏县和州府是辽州从南到北都需要经过的地方,州府前些日子为晋侯整顿,不少商客商旅队伍都持观望态度,几乎都在宏县歇脚,而非州府。” 姚静微微点头,辽州州城是辽州的中枢,从南边到关外,还是从西边到突厥匈奴草原去,辽州州城是必然会经过的,辽州州城边的县城,也是商旅们常常所经过的地方,不过县城比不过州城,有钱有势的都会住在州城作为周转,家财实力少的,就会去周围的县城作为周转。 最近辽州州城刚为姚静所掌管,前些日子又追击杜熔,让州城的风声变得紧促,一些商旅不管是不是有实力的,都乐意先到州城周围的县城落脚探探风声。 姚静对此心知肚明,也没有准备改变的意思,现在辽州城她还是需要整顿,一些外人势力涌进来,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方便,让州城周围的县城作为外来势力的歇脚地,无疑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林虞继续说道:“有一个姓孟的商客从延州过来,和众多的商队一起在驿站谈笑风生,偶然说起延州的战事,很稀奇的,他竟然说,冀州刘赦攻打延州是一件好事!” 姚静一听,似乎想到什么。 林虞笑说:“我一听他此言,就非常有兴趣,这姓孟的商客是贩卖茶叶的,并非战马,怎么竟然认为开战竟然还是一件好事。” 姚静点点头,却是如此,贩卖战马的,的确有可能在战时取得一大笔利润。但是茶叶这样的东西,在太平盛世,这生意才好做下去。 林虞继续说道:“后来,他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刘赦攻打延州,比起攻打前的延州,对于延州百姓来说,甚至一些郡县士族来说,延州还要显得安平。” 姚静看着林虞,她也立刻想起当初她独身一人从荆州回钦州之时路过延州的情形,说道:“民乱!” 林虞露出了笑容,连忙点头说道:“晋侯一针见血。”他眼中也出现溢赏。 “自从前些年来,钦州、延州等地干旱,延州就一直民不聊生,及至耕地收获季节,一州田地产量不足寻常时候的一成,各地粮价大涨,延州顿时遍地哀鸿。然后无数流民四起,占山为王的事情时常发生,可以说,延州的劫匪在短短半年期间就已经增加了数十倍。” 数十倍的劫匪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每郡多了好几股匪类,当初姚静在贵县,一个实力只是几百人的匪寨都可以将石涧郡周围几个县城害得鸡犬不宁,再多几个比白虎寨更大的劫匪……各郡百姓哪里还有什么安生日子。 “各郡县无论大户还是小户常常面临劫匪攻击、抢夺……延州局势……”林虞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延州城内内外外,其余郡县几乎没有一丝安宁之地,这次刘赦派大军前去攻占延州,反而使得延州境内的劫匪都偃旗息鼓起来,加上刘赦一路招降劫匪,反而使得他刀兵所过之处,那里的劫匪为之一清。” “此事和刘赦退兵相关?”姚静心里有了点预料,但还是问林虞说道。 林虞点点头:“这只是其一。” “其二,还有一事,虞想,晋侯当没注意过。” 姚静看着林虞,林虞慢慢说道:“延州之地今年多雨,延水恐出水患!如今又是暑热汛期……延州本就民不聊生,再遇这滔天祸水,刘赦若不退兵,势必又得大花代价治理延州水患!而刘赦先征中州,再征钦州,到现在又征延州……冀州再富庶,也撑不起年年征战了。” 姚静还真没注意到水患一事! 毕竟她不在延州,对于延州只是观察战势,更何况,这水患还未爆发,她哪里会往哪方面想? “你如何肯定延水就会出水患?”姚静紧迫地问。 林虞笑言:“虞本也就听了一二商客的闲话,说延州雨水多,坏了不少货物,刚才试探晋侯你……若是刘赦没有退兵,自是水患不会发生,若是刘赦退兵了,那就只能说明刘赦在延州已经发现会有水患爆发的事情而提前撤兵。” 敢情,他也是过来确定消息的。 不过,就凭着这商客们几句闲话,就让他推测出战局,姚静对于这个林虞真是越发忌惮了,同时也为他的智计和敏锐感到佩服。 “说吧,为何连夜赶过来?” 这事虽然紧张,但也不至于连夜赶过来。 林虞笑着摇了摇头去,说道:“虞真的需要今日到达州府,不然就迟了……” 姚静不明白! 林虞说道:“听闻,名传天下的徐瑛大家带着剧团,今日会到达辽州州城,虞期待已久她排演的《风波亭》。” 姚静猜疑地看向林虞。徐瑛,也就是当初的姚小春,历经三年多了,虽然在姚静的势力暗自支持追捧下,她带着她的戏曲和说书剧团慢慢在南方兴起,徐瑛也被一些士族文人骚客誉为大家! 但是大家这个词,虽是褒义,但是她的身份在别人眼里注定是下九流的戏子,并没有什么社会地位! 这连夜赶来真的只是为了追寻徐瑛的戏曲? 林虞用最纯挚的目光回看姚静,他说的可是真话。 “晋侯你不喜这些寻欢乐事不知原因,徐瑛大家自从带出了女弟子琳华,早就不上台了,这次前来辽州竟然愿意亲自上台排上一场,虞怎么也不能错过!” 姚静见林虞一种粉丝心态,实在有些幻灭。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做出来给姚静看的。 “此外,虞也好奇,徐瑛大家为何突然愿意在辽州出台?”说完,林虞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别的意思。 姚静装作没看到。 徐瑛的身份被姚静安排成了越州人,这三年来,她基本都在南方……这次到了辽州,也并非姚静的安排,是辽州大世家在战前邀请过来贺寿的。 没想到,姚静很快占据了辽州。 现在姚静还没见到徐瑛,据说,徐瑛的样子已经大变样了,知道徐瑛真正身份的陈足道、姚峰、张豹几个,都说没认出来,姚静这才默认徐瑛想在辽州登台,就像是变相的为姚静得到辽州而做的庆贺。 143|0143 第143章 到了傍晚,姚静亲自去了林虞所休息的厢房。 为了徐瑛连夜赶路过来的林虞,现在正睡得正香,而凤仪亭离开演已经不足半个时辰。 林虞还在安睡,这样子的态度,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他连夜赶过来是为了徐瑛的说辞。 姚静等在屋外,也没有派人去叫醒他,她坐在外面,倒是要看看,林虞会什么时候清醒?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从姚静的府邸,如果要坐轿子或者走路过去徐瑛表扬所在的场地,也需要两柱香。出去这两柱香,能让林虞收拾好的,剩下的时间连半柱香都不到了。 姚静依然耐心十足地在外面等候,只是手中已经拿了一本书。 这倒是让跟着姚静过来亲卫们对这林虞的印象不好了起来,然而姚静什么也没说,他们也只能耐着性子在姚静后面五步远挺直地站着。若非姚静就在屋外,他们定然会让这院子伺候的小厮丫头强行将里面的浪荡才子给拖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姚静又等了一炷香。 这才隐约听见里面有起身的声音。 姚静没放下手中的书,对里面弄出的声响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很快,门被打开了。 林虞看见外面的姚静,连忙走过来,笑言:“不知晋侯亲自过来,林虞受宠若惊。” 姚静放下书,淡漠地说道:“走吧!” 林虞连忙称是。 出了府门,立刻有侍卫牵了马过来,这时候再坐轿还是步行,时间上已经不够了。 林虞看已经上了马的儒生背影,眼中流露出些许的遗憾之意。 这样子女人,有着男人的武力和魄力,又有着女人的细心和谨慎,他看人的时候,常常站着他人的立场和他人的性格上去分析问题,几乎都没有出过差别大的问题。 但是,他依照对姚静的性格分析,并站在她的立场去思考问题,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可以说,她是他唯一一个他不能看穿布局的人。 就是心思复杂,有明主之像的秦世元,他多多少少能推算出一二。 他留在钦州,除了钦州的确让他心动,也是想看看这个姚静能超出他多少预料,等到算出了,日后不管他回不回江州去,对于他来说,都具备这非常大的作用。 他觉得姚静因为他多次试探,已经燃烧起她对自己的巨大忌惮,可能还会随时要他的命,这样的情况下,她定然不会陪他去看《凤仪亭》。 可是她来了,而且还亲自过来等,他还睡着,她竟然还在外面等。 林虞心里头对自己又算漏了只是慢慢添加了一笔。 他真的以为她的耐心不足了,他都准备开始谋划着逃跑,比如从辽州跑,从《凤仪亭》剧场跑,人多了可做的动作可就多了。 他是来追《凤仪亭》不错,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凤仪亭》能助他在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跑掉。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姚静会陪他前来看戏,如果是这样一来,则证明,她对自己并非到了必杀之心,那么逃跑可以暂时放一放! 而且,这徐瑛的徐家班,在南方影响的声势之快,实在有些怪异,算算时间,这徐家班出现的时机也正好是这姚静崛起之时,再细研究其剧目,林虞对于这徐瑛有幕后推手做了不少揣测。 其中,姚静,是最可能的。 正好试上一试! 姚静带着林虞前去尤家。 这一次,是战前尤家为尤家老太六十大寿请过来的,当初尤加派人前去南方请的时候,姚静还没有出兵辽州,尤家几乎提前了半年,派偏房管事下南方请人。 这人请回来了,姚静已经占据了辽州。 辽州的大世家原本还战战兢兢,但是这些日子,姚静虽然有动作,却对他们都极其有礼相待,他们知道钦州的士族局势,而且这些天,无论如何他们对姚静的手下如何拉拢,什么东西送过去了,都没有什么回应,后来他们才知道,姚静那些个手下,几乎都忠心耿耿,他们收他们的好处是姚静默认的,只要对军中监察处禀告一声,可以大大方地收下,给了好处没把柄没人情,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亲近他们,甚至去背叛姚静? 所以对于姚静这翻态度,辽州城的大士族们更加忧心忡忡,就怕好好的日子,姚静突然对他们下手,他们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 这次尤家老太六十大寿,他们试着给姚静送了请帖,各世家都会汇聚在一起,在对姚静做个试探,只是一直到尤家老太大寿当天,都没有收到晋侯府传来赴宴的消息,这让他们的心低沉到了极点。这会儿,瞧见姚静上门,还带着一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他们都低下头去,眼中交换着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信息。 尤家族长名字为尤策,今天贺寿的主角是他的母亲。 这姚静一进尤家们,一直在屋里等着人贺寿的尤家老太也被请了出来迎接姚静。 姚静对于这次士族们用意心知肚明。 对于辽州,要想经营成钦州那样,那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姚静不会主动对士族动手,因为不具备条件,但是前些日子,那些小士族为了讨好姚静,主动向钦州士族靠近,交出兵权,并不再招收家族私兵,又主动按照钦州的税赋、和钦州佃户和主家之间的抽成比例放在自己家族产业上,姚静当然会对其多加鼓励。 姚静笑容可掬地给尤老太贺寿,但态度上,却没有丝毫放低。 尤老太第一次见到姚静,也早知姚静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这会儿见了,她浑浊的眼中透露着慈祥的暖意。 “老妇谢谢晋侯了。” 姚静扶起她来,跟在姚静身后的林虞,连忙给她施了一个大礼,到底是大长辈,比他祖母辈还要大。 不过,姚静不介绍,他也不好暴露身份,只是含糊道:“在下为尤太夫人贺寿?” 尤老太眼中还是比较浑浊的,她打量着林虞,说道:“这位是……”没人在她身边提醒,尤老太说道:“晋侯您的夫婿?” 语出,屋里头突然变得很安静,尤老太丝毫没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其他人大多数都低着头,要看姚静也是在不着痕迹地偷瞧。因为,这个问题,他们也是想知道的。 姚静身边的人,他们都打听得再清楚不过了,现在这位,长得俊秀,看样子也不过刚刚弱冠,刚刚弱冠的小子,他们那里会认为有什么才能,跟在姚静身边,更何况,他突然出现在姚静身边,这气质和对姚静的态度,也并不像是姚静的部下。所以……他们不免从另外的方面去想了…… 由向来以老糊涂著称的尤老太问,又是在寿宴上问……这简直再合适不过了。然而,姚静没说话,林虞感觉头皮发麻,他第一次感觉到尴尬了。 好在大士族的家主都并非什么不会看人眼色的人,这姚静和林虞半分话语和表情都没有,尤策也知道这事情可不能继续下去了,免得触怒姚静,拿他尤家开刀。 “晋侯恕罪,我母言语常常胡语……” 姚静知道了尤策的意思,笑说道:“无妨,今日是尤太夫人喜日,都莫围在外面,一起进去入座吧!” 尤策松了一口气,其余的人心里头也是各有想法。 “晋侯请!”尤策扶着尤老太,对姚静做首位请的架势。 姚静微微点头,现在也不会推辞。 若是尤家投靠了她,就如钦州士族那般作为她的治下,对于士族的老长辈们,又正是做寿之时,她怎么也会礼让三分,推拒一二。 但是现在……就不必了,也能叫他们看清楚姚静的位置,想做什么都需要好好考虑几分。 姚静率先向前。 尤策低下头去。 这是晋侯进入辽州以后,除了上官家,第一次应邀的宴会。 上官家宴会,那姚静给足了辽王妃的面子,同样也很强势。 而来了他们这里,面上贺寿,但是哪里也都透露着强势! 他们心中越发忧虑了,这样子的姚静,根本就不是对他们满意的态度。 林虞紧跟在姚静身后,也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辽州城……这晋侯还没有解决好! 144|0144 第144章 有了姚静在主位上就坐,这宴会上虽然更添喜气,但也不免拘束了很多,姚静在等着徐瑛上台前,一直在和林虞说话。 主位上离下首隔着一定的距离,姚静说得小声,底下的人根本听不到。 林虞漫不经心地应和着,目光向着下面的人转了一圈。 这让在场的辽州士族无疑更肯定了他们之前的想法……林虞不由地苦笑一声,却也只能答着姚静和他扯的闲话。 尤家是辽州的老牌大士族,这宴会大堂十分广阔,雕栏玉砌、圆台池水也布局在其中,看起来比起辽州的州牧府也要来得典雅贵气。 圆台上上的歌舞终于退下,林虞心神终于放松下来,他开始做出准备享受的神情,姚静看向台上,已经传来戏曲的声音。 徐瑛也慢慢上了台,看着徐瑛的样子,现在目光完全是放空的,早就不是当初什么都觉得局促偏又倔强的少女。 “晋侯,你说,董卓一乱世诸侯,可能被一个女人乱了心智斩杀大将?”林虞竟然主动和姚静说话了。 姚静没瞧他,说道:“吕奉先桀骜,又有两次背主污渍,董卓早已不满,借题发挥而已。” 林虞叹了一声:“诸侯志在天下,确实不会因为一人而智昏。” “诸侯事忙,耐心有限,信任也有限,孝和你认为呢?”姚静这会儿叫出了林虞的字,以往,她是直接叫喊林虞的。 “你在钦州多日,又耽搁时间前来辽州,他日再投江州,可想过,你此番在钦州辽州多日,是否会引起秦世元的猜疑?” 林虞目光继续转向戏台上。 “江州多士族,而钦州士庶均分,唯才是举,孝和真要弃我而去?”姚静说这话是带着笑容的,但是这话却隐带的危险林虞心知肚明!因为,这话是姚静对他说得最清楚明白的一次,可以说,已经完全摊开了。 “虞曾经说过,不得晋侯你允许,是不会离开晋侯您的势力范围,敢问晋侯,您对此话信任有几分?” 林虞轻声说道。 姚静从目光从戏台转移到林虞身上,说道:“三分。” 林虞不由地拿起酒喝了一杯,说道:“当日我若说效力于晋侯,晋侯你又会信几分?” 姚静目光深沉下来,依然答道:“七分。” “那晋侯可有十分信任的人?” 姚静淡漠的说道:“不多也不少。” 林虞笑问:“足道先生算不算?” 姚静微微眯眼,说道:“现在算了。” 林虞听了,明白姚静话语的意思。以前也是有怀疑的,随着陈足道的效力,她现在对他有十分信任。 主公与臣下之间,本身就是如此!能对臣下给出十分信任的主公不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并没有多少诸侯真正做到。 提起酒杯对着姚静一扬,算是敬酒。 所有人都不由地看向这两位,在他们眼里,姚静微笑地也举起酒杯,接受他的敬酒,两人目光相视,真是暖情之极。 “晋侯的路难走……比现在所有的诸侯都要难走。”林虞声音软和下来。 姚静突然对他笑了,问道:“孝和你可还有什么亲人?” 林虞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说道:“我林家家族血脉稀薄,五代都只得一子,双亲去世,五服之内的就我一人,要说亲人,自小陪着我长大的八两是我没有血缘的亲人。” “我也算……毫无拖累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明白姚静为什么问他这样的话了。 亲人,往往是人最需要考虑的重大包袱,家族延续,更是一个人为之奋斗一生的事情。 林虞很久以前就说,让八两过继林氏宗族,只要延续血脉就好,不求其他……那么他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孝和是否自负过你才智过人?” 林虞说道:“何以见得?” 姚静低声说道:“从江州走到了朝阳,不是每一个文士能够做到的,他们会因为利益,也会因为一时感动就停下了他们的步伐!而你……没有停下来过,不是自负才智过人,不愿屈就,那是什么?” 林虞听了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他不停下,是因为不合适,现在想来,也未尝不是如她所说。 “你既这般自负,何不挑一个最难的路的走下去,这才不负你才智过人之名!” 这又是将他套进去了……他之前说姚静的路很难走,现在就让他辅助最难走的路,不就是眼前的人? “晋侯怎可忘了,虞在朝阳关就曾言已应了如今江州之主……” 姚静目光审视,笑道:“只怕是应了你好友同窗徐孟安,而未应那秦世元吧!” 林虞听了后,就知道自己被看破了。 确实,他只是见过秦世元,确实对他多有赞赏,认为他有明主之像,只是那时候他刚出孝期,又想去中都看看,也没直接言明效命,后来绕着这乱世走了一圈,见这乱世的枭雄们后心中大失所望,最后去钦州前,他答应了好友徐孟安的来信。 “晋侯是拿到证据了?” 姚静不语。 只是她还没有得到林虞的答案,《凤仪亭》就已经结束了。 在场的诸位都看向姚静,姚静挥了挥手,立即有身边的亲卫送上了贺仪。众人见姚静的贺仪丰厚,也纷纷叫好,对徐瑛剧组大加犒赏。 徐瑛带着剧组离开后,姚静也起了身。 最后向尤老太夫人道了声大寿,就准备离去,却最后将林虞留下来了。 林虞看见姚静远处的背影,不知为何倒是生出一股子怅惘的情绪来…… *** 日暮,林虞推散了一群还是热情得过分的士族们,然后在他们的亲送下,出了尤家大门。 而姚静也偷偷见过了徐瑛出现在尤家和她的将军府的中路上。 林虞在姚静的两个亲卫护送下到了中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的商户已经都打烊了,人也走得只有那么寥寥几人。 中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却没有任何车夫。 林虞身后跟着的两个亲卫,见到这马车后竟然偷偷地离开了。林虞回过头一看,面上还有着些许的酒意,但是神智却是清醒得很。 他掀开马车,马车空无一人。 林虞坐在马车架子上,往左是回姚静的将军府,往右就是出城了……去哪里呢? 林虞不由地一笑,悠悠地驾着马车向右边行去! 夜色中的城墙,现在已经关死了,然而,守城的屯长看见了马车,竟然下令开了城门。 林虞依然悠悠地驾驶着马车走了出去。 城楼上的姚静慢慢出现在城墙上面,看着马车悠悠地往外走,她张开右手。 姚峰迅速递给了姚静一张弓和三只箭。 姚静看向马车,已经拉满了弓,一只箭就会激射而出。这几年来,钦州军也是非常清楚姚静的箭术和离百发百中根本没差多远。 姚峰心中暗自高兴,主公总算要杀这不知好歹的浪荡子了! 谁叫主公给他机会,他不要还要离开,离开了,明知道主公会下杀手,他还在那晃悠悠地驱动着马车,不迅速丢开车子骑马奔逃?主公和足道先生都说他智计近乎妖,但他现在看来,就是笨猪一个吧!猪都知道要逃跑了,他还不逃…… 就在马车开出约莫百步远,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林虞下了马车,然后去解马和车的绳子……姚峰心中嗤笑一声,现在解,不是太迟了吗? 只要出了三十丈,主公的箭就会激射出去,他这个时候骑马奔逃,速度可不比一开始就冲击要快! 林虞解开了马上套锁,车子已经掉落下来,马就忍不住想要跑,毕竟它终于没了车子这个厚重的包袱。林虞拉着缰绳,他拍了拍这马,说道:“真是没耐心啊!”说的是马,但是这时候的其他意思是真的显而易见的。 说完,他竟然灵活地翻上了马。 然后回过头向城墙上望了一眼,真是有箭对着他了。 “这是在逼着回去!”那场有好酒好菜的宴会,算他林虞最后的晚餐了? 林虞摇了摇头去,然后驱动马掉过了头,重新回了城门。 姚静见状慢慢放下弓箭。 姚峰心中暗骂:“这个怕死鬼。” 姚静将弓箭重新丢给了姚峰,然后下了城楼。 她到了城楼下的时候,林虞骑马走进来,瞧见姚静,笑说道:“虞以为,主公会效法秦末之时,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没想到却直接将箭指向了虞。” 这称呼“主公”真是没有半分违和。可见……他今日心中早有计较,现在又在测试姚静对他的容忍度。 姚静当下就拉住了林虞马的缰绳,马在她的大力下,就是林虞如何抽打,也是跑动不了了。 然后姚静就上了马,林虞一惊。 姚静将他一推一提,林虞就被弄下了马去,姚静淡漠的说道:“自己走回将军府去。” 说完,再也不看他,然后就骑着马走了。 林虞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又去碰姚静的底限的!可是……他也觉得值了! 至少,这新主公看起来一板一眼的,但主动上马赶自己,还附和他的玩笑试探加以报复,可见也不是什么重规矩礼仪的人!这样的人,才好相处! 其实,最熟悉林虞的徐孟安,也仅仅知道他私下里有些放荡形骸,却不知,他最讨厌的就是规矩礼仪。 145|0145 第145章 第二日,姚静将林虞给大家引荐了,他太过年轻,同样的,他也不想就这么走得太高去,不是因为担心不了自己不能胜任,而是他觉得站得高了会更拘束。 所以,姚静就让他先跟在陈足道身边。 除了陈足道外,姚静带来的团队中没有几个认识他的,对于这样年轻的一个紊弱书生被姚静亲自介绍,而且安排在她第一心腹谋士陈足道身边,大多数还是颇有些审视的味道。 然而,林虞什么也没做,跟在陈足道身边最乖巧不过。 这让略为熟悉他的陈足道也不免有些意外,他看向姚静,姚静对陈足道点了点头,两人也各有了默契,陈足道便知姚静是默认林虞此时的应对了。 说实话,陈足道和林虞很像,两人注重抱负更多一些,对于权位,他们都是只要够用不让家里人受欺负即可,并没有什么贪念。这样的人,作为主公最喜欢不过了。 因为,这样的人会极度忠心。几乎一旦确定自己的抱负系于主公,就再也难降他人,哪怕主公身死了,他就为了这份君臣情义,也多是为主公留下的家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足道以前常常进献策略的时候,一般而言,不是急切之时,常常会私下和姚静商讨,可是那时候姚静身边的能人很少,陈足道可以克制,钦州军团的人也知道了陈足道善于谋算的厉害,也因为陈足道常常和姚静私下伦策,在朝堂会议上,姚静又多次采取陈足道的谏言,并对他多次嘉奖,众人也就都知道陈足道是姚静最信任的心腹谋士。 林虞现在就是在和当初陈足道一样做着同样的事,不过,以前陈足道前面没人挡着,现在陈足道对于林虞来说,却是天然的屏障。 不过,姚静既然要用这林虞,就不会让他有躲懒的机会。 “刘赦从延州退兵,诸君有何谏言,一一道来?”姚静对于这事,和林虞分析过,也和陈足道猜测过,现在得到林虞的分析知道刘赦退兵的真相,姚静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众人不由地一惊,刘赦退兵了?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主公,你不是说笑吧!”张豹最先嚷起来。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刘赦为了征伐延州,对他们钦州让出的利益可不是一点点。 “勇之。”姚静警告地喊道。 张豹当下就站起来,老老实实地对着姚静行了一个大礼:“主公恕罪。” 姚静这才没管他,这里的人对张豹的性子几乎都比较了解,也知姚静对他很是看重,纷纷当做看不见张豹这份无礼的举动。 这就是掌握所有权利的主公权利,林虞袖子下的手按了按跪坐着的大腿。 这样很好,却也不好,好的就是姚静可以完全掌控军队,不好的,军望集中在姚静一身,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这钦州军团也就散了一半了。 不过……林虞却是了解的,若不将军望权利集于一身,她以这般年轻的女子之身,是不可能取得如此成绩的! “主公,刘赦退兵,是退向冀州……还是中州?”卫云很脚踏实地地问道。 姚静说道:“现在刘赦不过从隆安战场上退走延州城,是往我钦州会冀州,还是直从延州入中州,并不能确定。” 这立刻让大家思虑起来。 谁知道,刘赦退兵,会不会向钦州出兵? 现在大伙在辽州,这是继续打幽州,还是回去以防备刘赦进攻钦州? 要知道,现在刘赦打下了大半个延州,早就不是当初需要借道定安艰难攀越山脉前去延州西阳郡的时机了,现在的刘赦打下了延州会零郡,会零郡和钦州石涧郡就隔了条水路……完全可以长驱直入啊! 这会儿大家都不由地沉默下来,在场的几乎都是钦州出身,钦州安稳的日子,无疑是他们的最需要守护的地方!攻打幽州和守护钦州,对于在场大多数人而言,守护钦州更重要。 姚静当然也明白。 刘赦因为水患不甘心退兵,难道姚静就甘心放弃幽州回钦州吗? 都是同样的道理。 刘赦退兵是延州已乱,他已经得了延州民心,他撤退走了,延州桓青的性子在水患到来后,绝对不会对延州百姓伸出援手,甚至从干旱延州时桓青的政策来看,恐怕还会打压面临死境的延州百姓! 这一次,桓青势必彻底失去延州民心,甚至可能会被延州百姓和中小士族所憎恨,这样一来,水患过后,他日刘赦再来攻取延州轻而易举。就是此次桓青全力救助延州百姓,可是他打下大半个延州,还能给桓青留下什么?他要救也没有那份财力和物力……最终也只会是功败垂成而已。 但是,刘赦还有又一个退兵的原因…… 姚静手下有大才,给了她两份主意,连中州攻冀州,或继续攻向幽州! 刘赦和其手下的文成武将又怎么可能一个都不会猜到姚静的下一步?姚静打下了辽州,幽州不好打,刘赦和他的文臣武将也都是出身冀州,对于他们而言,守护冀州比继续攻打延州要来得重要! 姚静害怕刘赦攻钦州,同样的,刘赦也怕姚静攻冀州! 只不过刘赦主动放弃前进,现在换成姚静烦恼了。 “延州距离石涧极近,我等此时就是回去也追赶不上。”上官衡一说出口,立刻就遭受到几个钦州将军的怒视! 上官衡不禁有些尴尬! 他现在也在姚静手下了,不过姚静到底顾忌他的身份,给他有名无权的将军称谓。 姚银书起身,对姚静恭敬地说道:“上官将军之言也是极有道理,钦州防御已非昔日,兵力充足,城墙高厚,更有我钦州军民一心……刘赦就是攻打钦州,岂能得逞?若他前去会零郡,我们尽快赶去冀州,冀州离辽州更近,末将愿请命攻打冀州,定叫刘赦未攻入我钦州,就破他贼巢!” 姚静听了微微一笑。 她确实有担心,但是她是不会会钦州的,因为的确还没到那程度。 陈足道看了林虞一眼,林虞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不过能看到他是在那儿认真的听。 姚静又问了一些,全武惫、姚大山对钦州感情深厚,又是性子沉稳的,都对姚银书之言给予保留。卫云、严奎安、刘鸿等却是颇为赞成姚银书的提议。 146|0146 第146章 姚静转头去看陈足道,陈足道微微摇头。 姚静便不准备当堂问了,她看向了林虞。 “孝和,你的意思呢?” 林虞缓慢起身,给姚静行了一礼,他目光在诸位身上扫了一眼,能在姚静的询问下,没说一句话还能去看其他人,这是姚静手下的第二人。 第一个是当初还没投姚静时的全武惫,那时候,全武惫和姚静的地位还是相等的。 “主公自刘赦攻延以来,就一直在坐收渔翁之利,以前主公只是一个钦州……现在主公已是辽州钦州二州之主,实力已不足小觑,刘赦虽不至于和主公反目,但是若是能将主公从渔翁的位置上拉下来,不管是刘赦,还是中州伪帝,都是愿意看到的?” 姚静目光一凝,道:“你之意思是,此次刘赦退兵,目标在于本侯?” 林虞笑言:“情势所逼,刘赦不得不退,退后再想战局,无疑间就是虎豹相争瞧见还有个猎人在身侧,试问有头脑的虎豹会如何做?” 众人的心竟然被这么一说心都提起来。 他们想想也的确是的,若以动物论,姚静在当初刘赦出征前就只是只狐狸,狐狸弱小,就是伤重的老虎也不惧怕,但是现在姚静足以成长为猎人,猎人是以猎物为生存的,如何能叫他们不继续将姚静当一回事? 局势就是瞬息万变,如果没有延州水患的事,刘赦就算知道有猎人在侧,也会将将延州这块肉吃掉恢复力气和已经磨刀的猎人重新争斗。 但是延州水患,肉吃不到了,刘赦当然不会再急着和另外一只虎拼个两败俱伤! “为了让刘赦放心,主公若愿攻打幽州,刘赦就是再警惕主公,也不会去打钦州的主意。” “为何不会?” 只是单论林虞之言,这是无法让人信服的,姚静也是如此。 林虞看向姚银书说道:“就如姚将军所言,刘赦一旦攻钦州,我军从幽州攻冀,其地势也比从辽州攻冀要来得便利?” “可是,若是刘赦和中都伪帝勾结,主公攻幽州之时转攻冀州,中都伪帝又派幽州兵助冀州,我军岂不是将面临双面夹击?”卫云盯紧林虞说道。 这话一针见血,也是众人都担心的地方。 林虞不慌不忙说道:“主公攻幽,就是给足了刘赦诚意,并没有撕毁盟约。主公不撕毁盟约,那么刘赦也不会!” “为何如此笃定?”姚静说道。她知道如果她攻幽州,刘赦不会攻钦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绝对不会有这么笃定。 “因为,刘赦是前朝后裔。”林虞提出了刘赦的身份。 “前朝后裔者要复国,最大的敌人就是本朝皇室,尤其是本朝皇室和他在一片范围内,更让他的复国大计受到最大的阻挠。而主公……实力随越来越强,却都需要主公一一打拼出来,而皇室却不需要,本朝皇室只要振臂一呼,自有多州郡纷纷响应。” 也就是说刘赦现在已经很忌惮姚静了,但是若是在消灭中都伪帝和姚静之间选择,刘赦还是会在选伪帝。当然,这得是在胜算大过七成上看。 “主公只需努力攻伐幽州,刘赦定然会响应主公攻向中州。” 林虞最后说道:“反之,主公若在观望,反而因为局势万变,刘赦真攻向钦州也未可知?” 这是在告诉姚静,他们在观望刘赦是否出兵钦州,同样的,刘赦也未必不是在观望姚静是出兵幽州,还是和伪帝偷偷结盟出兵冀州! 姚静听了最后一句眼睛大亮,陈足道也是如此。 是了,他们被诓入了局中,反而没有想到刘赦也是在观望着。 “诸君还有何要说?” 众人互相看了看,也有的低声和周边的人商讨了起来。 之前因为中都伪帝的求和,对于姚静攻幽州还是冀州的事情有些争论,然后刘赦退兵,因为威胁到了钦州,攻冀州和退兵钦州占了上风,攻伐幽州的事情本是姚静出征的目标,最后反而渐渐地变成最少支持的事情。 现在林虞重提,姚静虽是问话,但是跟在姚静身边已经久了,如何看不出姚静其实是有些意动了。 然而,林虞所言句句在理,看起来也是打破局势重回他们的优势最好的办法,他们要想反驳,也无非就是此事太过冒险,人心难测而已! 可这样的理由,在姚静意动的情况下,是很难劝得姚静改变主意。 虽然如此,姚静让他们回话,还有又姚大山等一些稳重的钦州故将提出回钦州更稳妥。 但是比之刚才,因为姚静的态度,大半已经赞同起姚静来。 姚静也需要好好想想,所以就让大伙先退下了。 姚静私下问陈足道,陈足道长叹一声,在会上不言的陈足道,私下姚静问他的想法,陈足道还是支持林虞这些推论的。 “主公也认同,不是吗?” 姚静微微点头。 “林虞此子既然答应归于主公,就必然不会有三心二意之举,只是此子太过天马行空,又极其爱出险策,主公日后切记大局为重。” 陈足道平静说道。 姚静笑了笑,点点头去。 林虞今日之言,虽说句句在理,但的确是一步很险的棋子,因为一个不好,刘赦和中都伪帝联合,姚静就有兵败之局,但反之,若姚静真的出兵幽州,向刘赦表明态度彻底和中都撕开局面,和刘赦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北方联盟,那么中都伪帝败亡之日,就将会是姚静和刘赦共分幽、中、延州之时。 陈足道所说的大局为重,是告诉姚静,他日林虞再出险谋略,一定要慎重! 陈足道之所以要提,实在是他也无奈的很,因为姚静本身也是一个偶尔喜欢出现奇险之谋的人,这两个人碰到一块,他还真怕有日算得出了差错,到时候救之不及。 林虞若是知道陈足道这翻担心,必然会喝多了睡觉去,懒得再听下去。 林虞的确爱出险计,但是他若真效忠了主公,他比陈足道还会更在意主公的性命,他在乱世中从西到东,再从北到南游历,中间很大一段时间都撇开了功夫高强的八两,他一个只会三脚猫剑术的文弱书生,却能好好的,只能说是他的智慧了。 147|0147 第147章 姚静主意已定,再次召集诸将的时候,反对声几乎也差不多消失了。 只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姚静的决心,也不敢再多言!如果是真的没有胜算的一意孤行,他们会拼死劝谏,但是这不是没胜算,反而能破战局,为钦州赢得巨大好处,他们也就只能听从了。 辽州事还未完全解决,姚静留下了三万兵马还有陈足道和姚大山。 然后带着原本七万钦州军和新招的五万辽州军向幽州进发。 大军开动,声势浩大,立刻让这消息慢慢传到一些想要知道的人手中。 中都桓览气急将秘报甩在地上。 桓览的心腹周覃低身将秘报捡了起来,说道:“陛下息怒。” 桓览转眼看过来,说道:“那姚静根本就是与虎谋皮,果然是妇人,眼界之低,坏朕大事。” 周覃心中却是一叹,要姚静能为两州之主,怎会不知与虎谋皮,这依然坚持联刘攻打他们,对于他们奉上半边幽州、联合攻冀的条件视而不见,只怕在那姚静心里,更忌惮一些陛下。 明摆在天下的局面,只要不是志在天下的,都会以刘赦为最大的祸害,更何况,中都还付出巨大的利益!所有人,都不觉得姚静会再继续联合刘赦和中都作对。 毕竟,刘赦没有再付出什么利益,又本身对钦州有着巨大威胁。 周覃和中都众谋臣也是如此作想,他们一开始算计到姚静会野心至此,在他们看来,姚静雄踞一方,怎么也不会认为一个年轻女子也想称量天下。 然而,现在事实打了脸。最可怕的是还有人认为姚静只是目光短浅,而不去承认她一个女子也有争霸天下的野心。 “陛下,由此看来,那姚静是决心已定,当速速备战。” “为了尽快稳定中州,若姚静攻势激烈,还希望陛下能舍走幽州,我大齐中州为本,得中州方能得天下!”周覃劝谏说道。齐□□当初也是以中州一州之地,然后慢慢将天下打下来的。 “朕知道了。” 周覃见桓览似乎很是气愤不甘,他非常明白,一来是杜熔之死,陛下对此非常伤痛,二来,这次姚静和刘赦联合,对他们而言一个不小心就是覆灭之局。 这由不得陛下不对曾经轻视的人感到生恨。 周覃不得不再提醒说道:“杜将军之才,我中州将才能胜过其不足五指之数……中州为大!” 桓览听了,皱眉说道:“卿家不必多言,朕自有分寸。” 周覃见状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延州局势怎么样?” “刘赦已经退兵,上皇很高兴,已经逐渐回兵延州了。” “可查清楚刘赦为何退兵了?”桓览又问。 “上皇言刘赦已无粮……”桓青在被逼着退到延州边境,带不走的粮食可被他烧了一大半,现在刘赦军队缺粮而退兵,桓青颇有些志得意满。 但是桓览觉得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于是,他是再三派人前去延州查探,然后到如今还是没有真相。 刘赦将延州要出水祸的事情隐瞒得很好,毕竟,河流堤坝那是他们私下探测出来的,也推了一把想出了一条毒计。 这条毒计可以逼着日渐强大的姚静站在他们一边,也能逼着桓青和桓览父子名望彻底掉落到低点,到最后可以轻易得到整个延州。 148|0148 第148章 栾西郡郡城。 郡城里颇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因为,郡城外十里驻扎了钦州军十二万兵马。 幽州的守将就是的栾西郡郡太守夏经伦,因为投靠了桓览,所以桓览为了拉拢人心就没有剥夺夏经伦的军权和官位,甚至还对他多加犒赏,如今夏经伦也封了关内侯,封号是夏。 夏经伦投靠桓览,对于传言幽州牧何挺大将军被桓览诓骗入京杀害,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夏经伦和何挺不和,何挺是四年前被朝廷下旨来幽州对抗匈奴的,之前的幽州牧是桓氏王侯,夏经伦是桓州牧的得力助手,桓州牧被匈奴所杀,何挺出兵助幽州他当然欢迎,但是何挺打退匈奴后却留在了幽州,掌握幽州大部分的军权,做了无名有实的幽州牧,夏经伦不得不低头,但不妨碍他对何挺不情愿。 所以,何挺被桓览杀了,夏经伦忠于桓氏,没有任何犹豫就投靠了桓览,并且帮助桓览派来的使节秦仲文,带了中州军,偷偷地将何挺的嫡系又不愿降的解决掉。 随着桓览准备中州一统,留在幽州秦仲文不得不抽调一部分兵马回中州,现在幽州的兵马只有中州一万和幽州本部兵马十万。其中靠北的阳平关等守着的三万兵马不能轻动,毕竟这会儿即将入冬了,今年的雪对于草原没有形成灾害,但也不能保证草原各族不会下来打草谷。一旦抽调守卫北方边境的人马,胡虏不可能不前来分一杯羹,一旦让幽州落于胡虏之手,这名声……只怕天下有志之士都会纷纷离开桓览。 所以,幽州能够动用的就只有八万兵马。 秦仲文还接到上面的传令,如果无法守住幽州,就得保存实力退向中州……这样一来,秦仲文也不准备动用中州的一万兵马,于是他带着幽州五万兵马坐镇州府,再派出颇得他信任的夏经伦带了三万幽州兵马前去沣河郡阻止钦州军的入侵。他采取的策略是慢慢消耗钦州的实力,真被钦州军打到了州府,他也是准备慢慢后撤,幽州七万兵马只是作为拖延时间和消耗钦州军实力的棋子。 当然,这心思目前没有人发现,真发现了,就是对桓氏忠心的夏经伦也会抗拒的。 攻打幽州的姚静也没有发现秦仲文的意图,毕竟战争还未开始,就是开始了,战场上有输也有胜,有以小胜多,自然也有全军覆没、万不存一,谁又能真的看透一切呢? 夏经伦和杜熔不一样,他没有杜熔的军事政治才干,而且他是一个相当注重面子的人,一旦落他脸面的事出现,他表面不会显露什么,但是思维上就变得更加固执。 虽然有这么一个弱点,可他异常谨慎,杜熔若是看到战局的变化,他愿意冒险。而夏经伦决然不会,这么多年来,有好些次幽州可以出兵将匈奴打退,可夏经伦依然坚持在城内,丝毫不出门,反而让匈奴从容退走。 这样的夏经伦,善战的大将军何挺自是更看不上他,何挺和匈奴交战的时候,根本就是。何挺不看重,夏经伦对何挺有异议,何挺一死,夏经伦投靠桓览的表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在以往需要机变的战局中,用夏经伦会影响战局,可用在如今抵御钦州入侵上,秦仲文想不出有更好的人选。 钦州军姚静善谋,现在已经是公认的事实,要防备姚静的谋略,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管她有什么谋略,都不动如山。可是战局变化,再优秀的统军也做不到不动如山。 秦仲文自己就不能保证自个会不会掉落到姚静的计谋中,夏经伦的性子反而变得更加稳妥。 反正,秦仲文也没想面对姚静十二万大军压境,就在沣河郡打退姚静,他心知肚明,虽然平日在中州不服气杜熔,但是他是知道自己在战阵谋略上是完全比不上杜熔。。 用一句话来说,秦仲文用夏经伦,就是让这个夏经伦作为弃子用的。 沣河郡一旦被姚静攻占,秦仲文再也不会打死战,一个不好,就将慢慢退去,直到他手中兵马不足他再退回中州去。 *** 姚静在营寨上瞭望处远远看着沣河郡。 瞭望木楼梯上传来响声,林虞后面跟着两个亲卫慢慢走上来。 “主公。” 姚静笑道:“今日休整,孝和不多休息休息?” 林虞低声说道:“听闻主公在这里呆了半个时辰了,臣便过来看看。” 姚静听了,招呼他也上来。 沣河郡周围是一马平川,姚静驻扎的军营也非高处,这里建了数丈的瞭望木楼,却也不能隔着远距离隐约看到城内的情形。不过,建立数丈的瞭望楼,并不是为了去观察城楼,而是防备敌军偷袭的。 不过这里一马平川,不需要去瞭望木楼也能让双方兵力集结出发都能看在眼里。姚静没办法偷袭沣河郡,沣河郡也没办法偷袭姚静。更何况,沣河郡的守军将军夏经伦……姚静打听到他以前的用兵方式和他的本性,丝毫不认为他会派兵出来偷袭。 虽然沣河郡偷袭的几率几乎为0,可姚静还是会严格要求布置着,军营该有的东西都不能因为几率为0就减少警惕心。 因为这瞭望楼没有作用,姚静在这瞭望楼站了半个时辰让林虞见了就觉得奇怪,这才从营帐中赶了过来。 林虞站到姚静身后半步左右,姚静重新将目光放到城门所在方向。 林虞顺眼看去,说道:“主公在看什么?” 姚静说道:“沣河郡。” “主公对明日一战并无信心?”林虞说得肯定。 姚静笑道:“攻城之战,非势如破竹,哪里能一日就破城?” 林虞轻轻点头,说道:“话是如此,但是钦州不同其他,沣河郡可比不过当初的南渊关。” 南渊关当初也是差不多的兵马,而且关口高于这沣河郡城太多了。 现在沣河郡郡守夏经伦也远远不如杜熔。 杜熔可以在军心涣散的时候迅速重振士气,更能想出诸多守城法子,而这夏经伦,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而且,明日必须破城才好。”林虞慎重的说道。 149|0149 第149章 明日必须破城! 姚静清楚林虞此话的意思,攻打幽州的时间和战线不宜拖长,虽然现在是和刘赦默认合作分割桓青桓览父子的地盘,可是刘赦是真正的枭雄,他离钦州太近,姚静也需要随时准备应付他的实力。 若是第一日就破了沣河郡,那么对于幽州士气是有着绝对的打击。 幽州被桓览所掌控,但是能说绝对吗?那定然是不能的,因为桓览才掌控不久,之所以这么快为桓览掌控,除了原来的州牧何挺被他秘密杀了,更重要的,在何挺之前的幽州牧是桓氏宗亲。 这位桓州牧在幽州这地界无功无过,经营多年怎么也会有诸多心向着他的心腹,何挺成为了幽州牧,不服气的可多了。何挺毕竟不像是上官木一样,亲自带着边关的将士一起杀胡人,何挺在朝位列大将军,他的年纪也大了,哪里还能亲自带军? 在原来只是幽州军的情况下,新来的将军亲自带兵和不带兵有着很大的区别,因为这关系着军心所向。军心少,这才让何挺一死,他的幽州就很快就被桓览的人接受了。 虽然幽州被桓览的人接受,但是人心易变,这幽州换了三次主人,一旦打击了幽州军的士气,总会有些人生出别的考虑。 更何况,幽州的此次为了抵御姚静的军队,基本上就舍了诸多县镇,这又能给姚静很大的操控空间。 姚静和别的军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军纪严明,至少到现在,明面上的姚静军队对百姓丝毫无犯,有时候,姚静后面的辎重兵在闲的时候,还会帮助一些百姓做些收割的事情。 守在幽州各郡的军队,总会有极大一部分的家人在诸多县镇。 “沣河郡封闭城门了,不许百姓丝毫进出。”姚静说道。 林虞笑了:“这说明他们怕极了主公。” 一般而来,非战时,城门虽然不大开,却也开了口子让百姓进出。 “之前还得到消息,沣河郡上备用了不少火箭。”姚静低声道。 火箭无疑是对付姚静的火药最好的方式。 姚静的火药失去一大半的效果,对于一日就攻下沣河郡就没有多少信心了。 林虞投靠姚静后,对于姚静的火药自然也清楚了。 姚静以前用在南渊关上,这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现在姚静将配方看得紧,但是各诸侯已经有偷偷配置的场地,姚静的秘报上送来的消息里,姚静的军工营出现各种各样的探子,还有姚静的军匠也多被其他诸侯的暗探接触,还好,姚静提高他们的地位和待遇也收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些军匠们基本上都对姚静感恩戴德,这天下间,没有哪个诸侯像姚静一样将匠人不但不列入下九流,反而加以奖赏,地位上也得到天与地的改变,他们这样的匠人只要立下大功,姚静都会给他们设下官职,并赐予土地可以祖辈耕种。下九流户籍的,在大齐的律法中,是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土地。 姚静改变这一切,他们岂会背叛? 更何况,进入姚静核心的军匠更是精挑细选,外围有那么几个受不住诱惑被买通,但是核心的军匠一个都没有出现问题。 不过,随着丹士被诸侯笼络,只怕这火药离现世也不远了。 “准备了火箭也未尝不是好事。”林虞目光显得有些深沉。 姚静微微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 准备了火箭,那么沣河郡的粮草就说不定了。 林虞笑道:“主公似乎知道臣想到的好事。” 姚静看向他,虽然不想烧了前些日子沣河郡强行征走百姓的口粮作为粮草,但局势如此,有些事情还必须做的。 “说吧,你有何妙计烧了沣河郡的粮草?” 林虞一听,知道已经被姚静看破了,好在,她还不知道如何去烧,否则他有点觉得自己好像派不上用场了。 “主公在这里吹风时久,不如和臣入营帐一叙?”他劝道。 姚静瞧见林虞单薄的身子,微微点了点头。 *** 姚静的将营添了火,林虞进来后,终于感觉好了很多。 “以后孝和在军营里就不要身着甲胄了。”这么弱的身体,而且甲胄又重,在冬日里也不大保暖,林虞如何吃得消。 姚静军营里有一套规矩,特别是打仗的时候,无论为何职,都必须衣着甲胄。 现在看了林虞,姚静真的需要弄个特例。 “没事,臣还没有虚弱到穿不得甲胄的程度。”虽然林虞因此吃了苦头,却也不是不能忍受,身着甲胄,其本质也是为了他们好。 出征的时候,随时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突起战事,这甲胄可是能够救人性命的。 姚静见状,便没有再说了,和林虞这些日子相处得越多,姚静也就越了解林虞,他在很多地方看起来很浪荡不羁,也不喜世间礼法,但是却知大局懂分寸,人也特别固执,现在林虞这么说了,姚静就没必要和他争执了,否则得不到好结果,日后在想两全之法。 “主公,请看。” 林虞从逃出一丝帛。 姚静接过来,然后摊在桌子上。 丝帛上画着的是沣河郡内的情形,其中城门、军营和疑似粮仓所在做了重点标记。 这些东西,姚静行军也有半月了,早就拿到了手,虽然不全,却比这丝帛上要全得多,然而,这丝帛有一处和姚静所得到的图并不一样。 姚静目光微凝,说道:“这是何处?” 这地方是在沣河上。 林虞说道:“主公,郡城四城都有火油,各处都有易燃之物,原本四城粮仓为了避免意外,定然留不下多少粮草。” “所以,你觉得夏经伦会将粮草放置沣河上?” 林虞平静的说道:“夏经伦强行征粮,统一分放给将士和百姓,在沣河郡早就引得不少怨声,粮草不在军队周围如果敢放?”夏经伦原本所在的沣河郡不过八千兵马,秦仲文给了他两万多兵马,粮草却不足,因为秦仲文所在的幽州也不宽裕,之前就曾言,北地大旱,以前常常为幽州征集粮草的冀州和钦州,不但出现了旱情,这两州钦州姚静给得少,而冀州,几乎就已经禁止粮草从幽州集运,后来匈奴再来劫掠一番,幽州又损失不少,这加起来,让幽州的粮草储存根本就不多。 同时,秦仲文既然决定放弃沣河郡,拿着幽州当拖延和消弱姚静的棋子,自是偷偷将幽州原本粮草输送回了中州。 夏经伦粮草不济的情况下,当然不能让即将备战的士卒饿肚子,只能向郡城和诸县征集。 士族们支援一些,但要更多,那是没有。 夏经伦就只有向百姓伸手,当然,他到底良心未泯,虽然将粮草征集了,却是真的日日发放给了百姓,不过还是避免不了百姓们的埋怨。 只是夏经伦三万大军在城里,城中百姓们也闹不出事。 原来的粮仓容易出现火灾,夏经伦只能转移,距离重兵最近,并适合派军驻守的,无疑就是沣河边的码头,那里还有两千水军,也是幽辽、冀三州唯一的水军。这个地方,粮草真的不小心出现火灾,因为靠近沣河,也能迅速灭了。 150|0150 第150章 “靠近沣河,又在内城,距离军营近,又有水军看守着……根本烧不到粮草!”姚静点出了事实。 林虞笑说道:“谁说要烧掉粮草?” 姚静目光一闪,林虞说道:“将粮草冲走就好了。” “防备了粮草火灾,但是水火无情,都能摧毁掉粮草。沣河的有多处分流渠道在城外,现在水少挖开渠道又淹不了城,却也足够将港口给淹了冲毁,可谓是时机刚好。”林虞叹声说道。 如果不是干旱不久,水流浅薄的时节,林虞是不会提出这个计策的,水淹郡城和水冲港口一个是生灵涂炭,一个却是妙计。 姚静想了想,说道:“孝和,现在你才提出来,是否在这前,你不欲用此计?” 林虞微微点头:“虽然水冲粮仓不淹城,但是水流冲上去,在百姓心里,也是不免会认为我钦州阴狠。” 姚静听了已经明白,说道:“我知道了。” 林虞见姚静这时候完全冷静下来,他这才告退。 他之前得知姚静在瞭望楼呆了很久,就已经猜到姚静心不镇静,这次出兵幽州,他心知姚静也不免在怀疑出兵幽州的正确性,钦州是不是真的会面临刘赦攻击,又是否幽州能够顺利。 林虞这才赶过去进行相劝,然而林虞的劝法从来就不是直接劝,扰了很大的圈子,让被劝的人自己想清楚了。 林虞说出的水冲粮草,并不是真要真的用,否则他早早将此计提出去准备。他提出来这计策,不过是告诉姚静,幽州对于钦州来说,是志在必得。也是在告诉姚静的后路,真让这沣河郡挡住去路,完全可以用此计。 *** 鼓声响。 森冷的排排兵刃指向前方,卫云站在阵前,身后是他的一部分飞翼骑。 隔着护城河百步,城下也有一队兵马,兵马前的将军式样,是夏经伦手下第一大将巴荆,勇武过人。 夏经伦对于姚静攻打沣河郡带着莫大的压力,今日第一次阵前叫战,他有心为沣河郡守军增强士气,所以,钦州军叫阵的时候,他派出了巴荆。 就是希望巴荆斩首钦州几将,好振奋郡中士气。 看着护城河外的卫云,夏经伦松了口气,对自己的第一大降巴荆那是信心十足,因为卫云的名声并不大,更很少在战中叫阵,反而姚静手下的张豹和姚静本身武力名传了四海,很多人都认为张豹是姚静手下第一高手,姚静本人的武力也厉害,但是绝对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厉害。 斩杀了钦州军一将,哪怕钦州军派出张豹输了,他们的士气也能振奋不少。 “沣河巴荆。”巴荆粗犷的声音响亮在这交战场地。 卫云手持着□□,驱动着马慢慢靠近护城河上只容两匹马通过的小吊桥边。 “钦州卫云。” 两将互相通报了姓名。 “钦州无人了吗?派一个白面小子过来送死!”巴荆见卫云驱马到护城河边,也不急着冲过去,反而哈哈大笑奚落着。 太守大人说过,要尽情地打压钦州军士气,这笑骂轻视就是打压对方士气最好的方式。 巴荆说完,他身后跟着出来压阵的兵马也哈哈大笑起来。 卫云身后飞翼骑依然军容整齐,对于巴荆和他们身后的压阵军哈哈大笑不当一回事。卫云带着飞翼骑一起训练也有一年多了,他们对于他们的校尉卫云将军是非常清楚的,在外界名声最大的张豹将军也不是他们的将军对手。 前面那大块头,还不如张豹将军呢? 他们就冷眼瞧着,将军几招斩下他的头颅。 卫云同样没有什么表情,更别说有丝毫被激怒的样子。飞翼骑的直系都知道,卫云人虽然有些了寡言冷漠,性子却极好。 卫云性子好,但是并不代表在战场上对他奚落的敌人好,当下,银枪划地,声音清脆得让人心寒。 随后银枪快得如一流光直击小吊桥的铁链,力道之大,更是划出一片火银光。 这让卫云再刺上一些时间,竟然可以将粗大的吊桥铁链挑断。 巴荆的笑声不由地停止了,就刚才那么一手,他也知道自己万万不可小视了。 他握紧了手上的大刀,然后向天一提,他身后的压阵士卒笑声立刻止住。 随后,他驱动着马跑向小吊桥。 卫云停下划向铁链的银枪,静静地等着巴荆跑马过来。 一般而言,跑马过来接着马冲锋的力道会比在原地要大上近十倍,战阵对峙,一人若跑马冲锋,另外对战的人同样会跑马冲锋,这样两人交战才公平。 可是卫云此时根本没有跑马的意思。 巴荆迅速冲过了吊桥,看见桥旁的卫云,狞笑一声,大刀扬起,精准地向卫云的头颅砍去。 只是卫云岂会真的被砍掉头颅,巴荆的大刀刚刚落下,银枪精准地架住了巴荆的大刀。 巴荆大刀没有砍中,因为马儿还在冲锋,轻易地就脱离了战局驶向卫云所在飞翼骑前面二十步控制了马。 卫云这次也拍马而上,巴荆的手有些颤,他后悔了。 刚才他借着马力冲锋被这小子的银枪一挡,他的大刀都险些被大力打掉。 这会儿见到卫云也借着马力冲锋着刺过来,巴荆猛然握紧了大刀,不管如何,他也要拼一把,拼了才有活着的可能,不拼他只有死路一条路。 当下,巴荆大吼一声,驱马迎了上去。 *** 姚静坐镇中军,因为地势缘故,姚静这次没能看见具体的情形,不过沣河郡的大将姚静都打听清楚了,对于卫云充斥着十足的信心。 林虞喝了杯热茶的功夫,立刻就有传令兵疾跑过来。 “报,卫将军斩杀敌军大将巴荆。” 姚静听了立刻起身,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让姚峰好生照料林虞。 林虞再也不逞强跑去战阵中。 姚静驱马到了中军前面,前军后队伍让出一条道的时候,传令兵又疾跑过来了。 “报,卫将军又斩敌军大将车武。” 姚静驱马到了前军中央停止了前进。 这时候姚静骑在马上,已经可以看到前面交锋的情况,现在卫云在以一敌三,不仅仅是卫云带领的先锋军飞翼骑,这前军中军后军得了传令兵的通报,原本就不错的士气变得更加高昂起来。 151|0151 军后军得了传令兵的通报,原本就不错的士气变得更加高昂起来。 第151章 这时候,卫云五十回合又杀了敌军三将的时候,先锋飞翼骑的士气到达了顶峰。 “威武!威武!” 城楼上的夏经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连失去他少有的几员大将,他又心痛又惊惧。 再听到下面卫云再叫阵,夏经伦看了看身后,几乎都有些惧意,他也不想派大将下去了。 这时间一久了了,飞翼骑中嗓门大的士卒就开始扯着嗓子叫喊起来,后面开始叫骂城中守将是缩头王八。两军交战中的骂战,再如何粗鲁气人都是合理的手段。 一开始夏经伦等人还能似若未听,可随着话语越来越难听,身后的大将面色已经充斥起血气来。 之所以产生骂战,那是因为战场大将很容易受到影响,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两军叫战时不可缺少的手段。 “太守,就让末将去吧。”夏经伦身后有一个老将站出来。 老将名吕,字冒通,弓马娴熟,年轻的时候在幽州是有名的校尉,如今在夏经伦麾下算第二大将,本来是可以第一的,只是他年纪大了,气力不济反而容易输。 “不行。”夏经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吕冒通请求起来,说道:“我军士气大为低落,那敌将又连战半个时辰,气力已然消耗,末将前去定能斩敌将首级。”他武艺极好,经验更多,真要拼死相斗,夏太守已经死去的第一大将巴荆绝对先死! 之所以排名在巴荆之后,只是他年近六十,气力太不济了。他只能算老将,猛将却不能再说出口。 现在下面的敌将连战数场,气力定然也消耗了一大半,只怕气力还小于他,那么他想有把握战胜。 夏经伦一听,连忙扶住请战行礼的吕冒通,说道:“冒通可真有把握?” 吕冒通当然没有,但是他想要出战,出战了才有胜利的机会。 “有。” 夏经伦当即大喜,说道:“那一切有劳冒通了。”夏经伦也是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们沣河郡的士气会降到最低潮,这对他们守城是极为不利的。 “末将领命。”吕冒通握紧了手中长刀。 *** 沣河郡小门再次走出一骑。 卫云看见吕冒通,看来沣河郡实在无将了,竟然将这老将派了出来。 姚静看见吕冒通,再抬头看上面的城头,似乎觉得这沣河郡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攻了。 卫云和姚静交过不少次手,最了解卫云如今武艺的,无疑非姚静莫属,卫云战了半个时辰,但是一停一歇,卫云并没有受大的影响。 卫云和吕冒通的兵刃交在一起,卫云用力一推,吕冒通竟然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让卫云压下马去。 沣河郡上下哗然,姚静的军队更是大呼‘威武’士气如虹。 卫云的长-枪直接刺向倒下马的吕冒通,本以为会像前面几个将军被他一□□死,可是这次长-枪停在吕冒通的面前不足一寸就停了下来,□□的锋锐之气刺得吕冒通脸疼。 “久闻二十年前吕校尉以三千步兵力拼匈奴铁骑的事情,云甚是佩服!”声音很大,让战场上前面的士卒听了个清楚。飞翼骑平静以对,但是为吕冒通压阵的千余队伍确不免心生震荡。 吕冒通瞪着卫云。 卫云缓缓收回了他的□□。 吕冒通爬起来,卫云动也没动,他重新爬上马,却没有回去,而是大喝一声又朝着卫云冲击而去。 这一次,两人交战了三个回合,吕冒通再次被敲下了马,可是卫云还是没有杀吕冒通。 吕冒通这时候反而抱着必死之心,再次上马,疯狂地扑向卫云。 姚静让卫云放过一将来瓦解敌军守城的决心。 这个吕冒通被卫云选中了,却是死倔。 连续五回,吕冒通都被卫云打下了马,五回之后,吕冒通就已经爬不起来了。 战场上有数万人,可此时却寂静到了无比。 大家都看着吕冒通和卫云,吕冒通多次死拼,卫云因为之前一句佩服多次放过,每个人看到,心中的感触都不一样。 姚静驱马到了先锋军前,立刻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包括城楼上的夏经伦。姚静驱马越来越前,就快接近卫云的时候,夏经伦激动地说:“长弓箭手,快快……射!” 这距离虽然还是远,但是有希望啊,姚静一死,他们沣河郡的危险可能就解决一大半了。 为了解除危难,夏经伦也顾不得战场上的规矩了。 城楼上的长弓箭手立刻就准备起来,然而姚静却没有继续向前,反而后退了,对卫云喊道:“将老将军带入军营医治。” 卫云连忙听命,挑起吕冒通,然后飞马回到飞翼骑前,这一下就脱离了城楼射程距离。 夏经伦脸色有些难看。 姚静仰头,这时候沣河郡也没有将领会出战了。她慢慢抬起手来,很快,军中鼓声和哨声很有规律的响起来。 夏经伦脸色大变,真正的考验来了。 钦州军将要全力攻城。 两击鼓后,钦州十万大军激吼,那冲破天际的气势和上扬的兵刃,只是听见了都觉得胆寒。 这时候一群哨兵骑马上前,对着城楼大声呼喊:“此次钦州而来只为讨逆,何大将军忠于大齐,为抗匈奴呕心沥血,却为反王凡桓览所杀。” “奉幼天子之令,凡随大将军抗过匈奴的将士百姓们,只要尔等脱下一只鞋,不对我军将士出手,均可免杀!” 连喊十数声,有卫云放过吕冒通在前,钦州军气势迫人在后,还真有士卒们信了。 夏经伦气急,他哪里不明白这话简直是兵不血刃地瓦解他守军的军心。 他的军队大部分都是幽州军,新兵们也是幽州百姓……士卒很大一部分什么都不懂,但是保命和忠君却是本能都拥有的,尤其敌军还以敬服口吻说出来,士卒们为了保命,只怕…… 钦州军的哨兵还只说了第一句,他向后扫下城内准备布防的士卒,他分明看见有些士卒用另外一只脚脱鞋…… “杀!杀!射杀敌军荒谬之言……”又心狠道:“凡脱鞋者杀无赦!” 他边说,城楼上密集箭雨向钦州还在不停大喊的哨兵射去,另外又有屠刀挥向自己一方脱鞋的人。 夏经伦反应快,很快就镇压了下来。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姚静也没指望会产生内讧,若是这一开始就让沣河郡守军分崩,夏经伦也不会爬到太守的位置,并得重用独领三万大军。 只是这被镇压下来就没用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战场上,因为有这翻可以活命的言论,沣河守军死战守城的心理那是完全破坏掉了,而且一面临死亡,总会有些许的守军会急不可耐地脱掉一只鞋子求活命,一旦一个人脱了了,就会有两个……造成的影响,将会是毫无士气,一摧就毁。 这计谋也就只能针对军心不齐的军队,并且还有足够正义的幌子,才能将计谋发挥到最大的好处。 第三鼓响起。 先锋军在卫云的带领下急冲而去。 姚静也亲自领着前军向城门冲杀。 今日不破城,明日会更艰难,这沣河郡若是拖延了相当长的时间,对她日后的计划有着很大的影响。 152|0152 第152章 战局激烈如火。 林虞在中军营帐也待不下去,他出了营帐,上了中军瞭望建造的小楼。 当看到钦州军呼啸着冲上了城门,城门也被巨木撞击的摇摇欲坠,林虞松了一口气,沣河郡比想象中要来得好对付,这夏经伦真非统兵大将之才。 诚然他不会冒进,但这不是他稳重,而是胆小,并抓不到战机。 这样的人做守军大将,这反而成为钦州军的跳板了。 只见沣河郡守军因为钦州军如摧古拉朽一般撞出城门一个大洞,沣河郡的士卒们纷纷脱下一只鞋求降,守军士气完全涣散,原本可以用身体暂时堵住城门,再以战车等物资将城门缺口补足,钦州军又得大费功夫敲击城门。 然而现在的沣河郡士卒却是急着保命,脱了一只鞋子的沣河郡守军远远比不上双鞋和无鞋的灵便,林虞看了一会儿,对于一直跟着他的姚峰说道:“立即禀报姚将军,现在推进中军,便能一举破城。” 姚峰点点头,连忙派人去传给姚银书。 姚静亲自上阵,这中军的指挥权就被她交给了姚银书。 姚银书有机变将才,何时该守何时该攻,他能够及时反映。 姚峰刚嘱咐人手带话,军中就传来号角声,他说道:“小姚将军准备攻城了。” 林虞点了点头,主公用人确实有独到之处。 中军冲锋……数万大军直扑消失大半战力的沣河郡郡城,刹那间,扑通巨响,城门完全被巨木和钦州军士族桶开,钦州军疯狂地冲击进去,所过之处,沣河郡守军无不能阻止。 *** 日暮,沣河郡城周围到处都是血色,但是喊杀声在日中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 “敌军死四千,伤六千,俘虏两万一千三百七十六人。”军中书记张怡带来了各种统计数据,姚静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老规矩,挑出符合入军条件士卒打散各军,将官压在囚牢,你不必管了。” “是,主公。”张怡将士卒统计数据重新拿回到手里后,却没走人,姚静抬起头,问道:“还有何事?” 张怡拱了拱手,说道:“沣河边上粮草……主公欲如何处置?” 姚静问道:“你有何办法?” 沣河边上的粮草就是夏经伦筹集百姓余粮弄出来的,之后的日子,都是每日分放给百姓一些吃食。现在姚静入主沣河郡,就不能再如此作为,因为这举措久了定然不得人心,而且还会很麻烦。 然而夏经伦搜出各家粮食有多有少,若是平均按照人头发放,恐怕又会闹出乱子!姚静一时没有想出好办法,就先向夏经伦学着,每日分放给百姓吃食。 张怡连忙说道:“鼓励垦荒,以荒地换取粮食。” 见姚静没有立即反对,他继续说道:“荒地为己有,若每年荒地产出达到一定数目,可免田税和徭役……”大齐的税赋主要是田税和口赋,另外徭役也是百姓避之不及的事情。 田税,顾名思义就是田地粮食税,口赋就是人头税,而徭役就是官府可以抽取男丁做劳役或者入军上战场……前面两种对于老百姓而言忍忍也未必不能好好过下去,可徭役……却是人见人怕。 钦州如今还是有徭役,但是却和大齐的徭役有着根本的区别,钦州徭役是大家抢着做,只要不是罪犯,服劳役的有着丰厚的报仇,还能减少当年一家子的田税,而军役他们想上都没用,盖因为在钦州入军对于百姓而言,成了光宗耀祖的事情! 这里是大齐,在这乱世,若是可以免除徭役,别说粮食分配不均,就是粮食不给了,别饿死他们,他们都会拼了命地去开垦荒地。 姚静打下了辽州和幽州沣河郡,但是要将其改造成钦州一样的世外桃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没有改造时,多是按照原来的旧制,以免出现乱子。 姚静本来就没想在这沣河郡抽取徭役,至于荒地税赋,姚静也不在意,荒地一年的产出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还不如留给百姓好好打理,让荒地变成沃田。 “你下去拟个章程,本侯再做决定。”这是个好法子。 张怡一听,就知道姚静对这个办法是有支持的意思,心中按捺住急切,如果此事成了,他留在沣河郡主政一方也是可能的。 要说张怡不想跟在姚静身边,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凑不上去,天天在军务书记上打转,实在是没有多大的立功潜力,眼见着主公地盘越来越大,他当然想要一番作为,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机会。 *** 沣河郡被钦州军一天就攻下来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各处,最先接到消息的,当然是幽州州城。 秦仲文大惊失色,他不觉得夏经伦能够抵抗住钦州兵马,但是绝对没有想过沣河郡竟然会在第一天就被攻下来。 他立即就将报信的士兵喊道面前,第一问,就是夏经伦是不是弃城,第二问就是夏经伦是不是投降,第三问是夏经伦是不是被背叛了……他不敢想是钦州军在一日就强攻下来了有三万兵马的沣河郡。 然而真相就是他不敢想的事实。 得到确切的答案,秦仲文大恨地重锤了下桌子。 “速去打听,将过程一一禀报上来,从今天起,钦州军未动前,云良郡每日一报,钦州军出兵,云良郡每两时辰一报,务必将钦州军的动向告知本将。”云良郡就是沣河郡后面的郡,而云良郡和州城相邻。 一日就被钦州军打下了沣河郡,对于幽州是有着巨大的打击,此外,原本钦州军就有着充足的兵力,这打下了沣河郡,可想而知,不知道又会多上多少兵力! “是,将军!” 秦仲文望着地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姚静果然难对付,杜熔死在她手里,想来也不是杜熔大意。 还好还好,他只是需要拖住姚静,而不是陷入杜熔回不得的两难局面。 *** 入住沣河郡后,姚静并没有立即挥兵西去攻打云良郡,而是整合军队,又在支持着张怡在沣河郡进行改制,军队弹压,轻而易举地就让郡城中士族认命,而百姓们得了开荒得粮免役的事都欢欣鼓舞起来,整个沣河郡立刻就起来开荒热潮。 政务是繁琐和长期的过程,姚静一开始过问着,甚至亲自动手,到后来张怡慢慢理顺,姚静重新将重心放到军务上。 这时候姚静不动兵不是不急,而是她也需要休整,因为她又多了一万兵马。其次,姚静也在派人去劝降,有一日破沣河在前,后面的郡城也需要一个好好的考虑。 沣河郡一日就被破了,他们有幸守住一日城,但没有一个人敢保证可以将城完全守住。 而且听说,投降的军队姚静真的不杀,反而好好安排了,顽抗到底的,姚静却是屠夫全部杀了。 从辽州到幽州,死在姚静杀令下的现在想想数字,也是让人胆寒的数字。 在这样军心浮动的情况下,秦仲文安排的更是妥帖,郡城周围县镇纷纷投降他控制不了,但是郡城都是他的心腹,又或者陛下的心腹,虽人心惶惶,可还是没有一城投降。 姚静休整四日之后,终于出兵了云良郡。 153|0153 第153章 云良郡城和沣河郡城之间隔着六县,其中两县隶属云良郡,这年代恶县可比日后的县城范围要广阔得多。因为沣河郡开荒送粮,而且还有机会免徭役,这不仅仅沣河郡本地的百姓纷纷跑来州城报名,这云良郡两县也有活不下去的百姓拖家带口过来了。 幽州的日子一向困苦,尤其是经历过胡虏肆虐后的一段日子,更是难以度日。 幽辽两州的徭役是天下州府之最,有的一户有十几个男丁的百姓,几乎年年都会办丧事。因为每年都会向他们家里抽取壮男服徭役,最后也几乎都上了抵御胡虏的战场,进而丢了性命。 幽辽两州,一对夫妻生子九个,最后只剩下这妻子和小孙子的事件在这样两州中并不少见。 这不得不说是幽辽两州的悲哀。徭役是有期限的,而军户是一辈子,当将军的自然更爱护自己手下的军户,服徭役过来抗胡虏的自然就会被当做了炮灰,这样能活着的有几个? 别的地方的徭役好得多,都是做苦力,熬着到期的不少,幽辽两州的徭役却是要命。 姚静入主幽辽后,就再也没想过再以徭役当炮灰的意思,军人就该有承担的责任,这些百姓并不知道,以后的徭役不再需要上战场,最多是为修建工事而抽调。然而,这些,又有几个会告诉他们? 用张怡的意思,现在还想着多骗些百姓签了约好多开垦一些土地。 姚静当然也默认了,这提前宣传了,同样会引来很多百姓迁入她的治下,但是却只为她多添点仁义之名。可不宣传,就只是以荒地开坑免除徭役,也同样让她得到了仁义的名声。 这希望前往姚静治下的人多了,云良郡的就越来越不稳定,这时候云良郡面临的处境竟然比当初的沣河郡还要不如。 沣河郡那会儿面对姚静的大军压境很有压力,却也抱着大希望能够守住郡城,可是现在,云良郡郡城还不如沣河郡城高墙厚,沣河郡一日就破了,大字不识的人幼儿都会计算这个问题,云良郡被破根本是时间问题。 而抵抗,就是个死字。 郡城的士族官员和军队不怕死吗?那是不可能的,可能有一些视死如归,但绝对不多,更何况,姚静的军队打着正义的旗帜,给怕死的人给了足够的借口。 再有百姓纷纷东逃,这人心散的,早就不堪一击。 姚静在沣河郡整军的日子,反而让云良郡的人心变得嘈乱。 有一日破沣河郡在前,再优秀的将领也难重新整合士气。 姚静带军前进,一路秋毫无犯,一些后勤军队还会伸手帮忙,这和大齐的官军有着根本的区别,原本听了消息的幽州百姓们对姚静半信半疑,这亲眼所经历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人在一片黑暗中见到能活下去的光明,那便有无穷的勇气冲过去。 姚静带军所到之处,赫然间这些百姓向沣河走了大半。 沣河郡地广人稀,相对云良郡多凹凸山脉不适合开荒,姚静将云良郡攻破,百姓离开云良郡也造成不了什么损失,这云良郡百姓少些,这地势却最方便练兵,可以作为军基地。 姚静行军速度很慢,快军不过五天就能到,姚静到了云良郡所在后已经是第十一日,中途有一县负隅顽抗,让姚静大军冲击,县城都被她的大军给毁成碎片。 云良郡郡守府安静的过分,秦仲文已然到了云良郡郡守府。 自从姚静出兵,每两时辰一报,秦仲文早就耐不住在州府,后来听说云良郡的百姓纷纷私逃去沣河,甚至还有些影响到州城附近县城百姓,秦仲文便知道军心和民心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地步。 秦仲文知兵事,更通谋略,这事情的严峻让他清楚,再不想清楚稳定军心,这云良郡就会成为第二沣河郡,所以,他也不得不亲自赶去了云良郡郡守。 秦仲文比姚静的军队早到不少天,他也来得很巧,云良郡诸将内部也隐约有了些矛盾,他即时赶过来,将矛盾给处置掉了,然后将云良郡的兵权抓在了手里。 这云良郡他必须守,而且他还将停留在云良郡之战的尾声。 “报,敌军射来战书,还请将军示意。” 秦仲文立刻接过传令兵带过来的战书,这一看,他就气红了脸,大拍桌面一下,在场的将领纷纷抬头去看他,屋子里变得更加安静。 154|0154 第154章 过了这么多日,刘赦和姚静针对借道沧禾郡互相谈判了好些时日,最后刘赦愿意借道,但是他只愿让姚静的五千兵力进入沧禾郡。 五千兵力对于沧禾郡来说是可控制的,然而若是五千兵力就算借道冀州沧禾郡进了州府,州府城的险要如何能攻取?刘赦又提出一起合兵攻打幽州,届时幽州一分为二,端得好打算。 姚静同意五千兵马借道,却不同意借兵,幽辽两州,本就是两人合作默认的地方,姚静绝对不给刘赦机会插入进来。 这样一来,要攻幽州州城,五千兵马并不足够,但林虞终究还是想出了妙计,现在算算,姚银书已经带着兵马出发快进入幽州州城下辖县镇了。 姚银书带着的都是骑兵,骑兵就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来如风去如风。 姚静同意也将在幽州埋下的密探和拉拢的各阶层势力全部活动起来,务必让幽州的执掌人秦仲文身在云良郡不能动弹而一点点分裂幽州州城的守卫力量。 秦仲文若是在足以弹压住幽州州府局势,但是他现在不在,可不就是姚静最好动手时机? “这几天慢慢攻击,务必让秦仲文感受到压力从州城抽取兵力。”姚静冷声说道。 “是!” 传令下去,顿时准备着攻城。 战鼓声响,士卒们齐声呼喊,有地动效果,城墙上的诸将再看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队,都不由地心寒起来。 因为目的并不是攻下城池,这初次攻城攻击不大,不过一个时辰,姚静就退了兵。 虽然攻击不大,但凶悍的钦州兵冲击上来,还是让城墙上的守军守得辛苦,因为他们有着巨大的心里压力,那密密麻麻的十来万军队……可不只是摆在那里看到。 见着钦州军退了,他们还有种不真实感。 赢了? 敌军退了? 一直提着心的秦仲文也松了一口气。 今日钦州军的战力亲眼所见,他感觉到深深的忧虑。这只是第一日,钦州军明显不过是试探攻击,等到真正攻城,这点兵力能阻多少,必须抽调兵马过来了。 *** 姚银书终于抵达幽州边境,冀州这边有险地,但因为刘赦借道,姚银书通过险地有了充足的保障。 幽州边境是大山,山下有几个村子,常常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西边是大山,翻越过去得一天,东边却是冀州险地,更有万余驻军把手。 这导致村子约莫半年才会组织一些青壮翻越大山去幽州县城换些物资,虽然与世隔绝,但村子里的生活也比较困苦。 姚银书五千骑兵突然出现在这里,立刻让村子里惶恐不安。 为了不暴露消息,姚银书将这些村子里的人灭口是最简洁的方法,姚银书还是将这些村子里的人集中起来,挑了十六个准备建功立业的青壮走了,但是却留下足够这写村子这一年不会再有饿死的口粮。 翻越大山是需要勇气的,也需要足够时间,姚银书带走的是村里经常结伴翻越大山的人或青壮,这样人在手里,也不怕被通风报信。 大山很危险,对于骑兵来说也颇为不方便,但是骑兵训练多时,平日也曾有过翻山训练,这大山虽然危险宽广一些,却也没有损伤几个全部抵达了大山的另外一头。 大山另外一头不过三十里,又是一个村庄。 姚银书从刚参军进来的青壮口中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姚银书还是在山中就地休整起来,派出斥候做寻常游侠打扮进前去探路。 骑兵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是想要瞒过诸县到达州城周围,也非是简单的事情。 姚银书能做的,除了积极派出斥候寻找小路,然后黑夜包着马蹄连夜赶路而已,而且还是分批赶路,一遇见人都必须杀无赦。 这般骑兵本只需要三个时辰就可到州城,姚银书还是花了两天一夜才绕到了州城东城外十五里的小树林里。 东城是钦州军攻破云良郡也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的地方,所以,这里的防卫很是松散。毕竟钦州军连云良郡都没打下来。 正是夜晚。 姚银书就地休整,一边开始联系着州城想钦州暗自投靠的小士族。 深夜。 小树林没有任何火光,士卒们都就地休憩起来,守夜巡查的骑兵也没有任何点火的意思。 姚银书一直没睡,他在等消息。 等城中投靠钦州的士族,也在等在城中的密探。 投靠钦州的士族是方家、陆家,两者都是小士族,都互有联姻,然而去年因为陆氏女美貌,州城大士族刘家嫡系想要纳为美妾,可陆氏女和方家定了亲,这事就闹出了两条人命,方家子和陆氏女一起殉情了。陆氏和方氏不但不敢怪罪刘家,反而还将陆氏女和方家子除了族。 若是没有姚静的强势攻打,陆家和方家一辈子也就忍了,可是姚静攻打幽州,又对幽州反抗者持杀无赦之举,两家再闻钦州异事,便知,小士族在钦州更能取昌盛之机,两家便大胆得竟然向姚静提了投靠书。 姚静以暗探多番打探,确定了他们的投靠,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姚静将其告诉姚银书,让他进一步征询。 陆家家主连夜赶了出来,第二日,竟然偷偷将陆方两家嫡系送到了姚银书手里,州城密探也没有看到丝毫异样,姚银书终于说出了他的计划。 天亮。 外出县镇查看田地的方家家主方长东竟然一头栽进了巨坑,据说当场气绝。 方家不得不办起了丧事,过了一日吹吹打打抬了一大口棺材准备进入州城抬回方府停灵拜孝,这样的事,守城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就打开了大门,小士族也是士族,大丧事他们守城的也得给些面子不是? 然而,就在大门打开,棺材慢慢推进城门的时候,冲天的一巨响响彻了小半城。 城门碎了,城墙竟然也都塌陷起来。一棺材的炸呀爆炸,至少也能将城门炸毁的。 守城的校尉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推棺材进来一些未死的方家仆役大声喊叫:“天罚了天罚了。” 更让守城士兵们的惊骇,因为刚才可是将城墙炸塌了,巨大的黑烟碎石,还有死了不少兄弟的尸体都成了血水,他们完全不知所措。似乎天罚了,这个理由说得通。 155|0155 第155章 州城西城门被毁,高大的城墙也倒塌下来。 丧失了守城最大的屏障。 而且这西城距离现在主事的州牧府又相对远,西城的守城校尉是刘氏子弟,可是一切早有计划,刘氏子昨日被陆家喊去赴宴,因为陆家有美人之故,他已然歇在了陆家,对西城门发生的事丝毫不知。 敌军还在云良郡,州城就没有想过敌军会攻过来,更没有人想到和云良郡相反的西城门会突然被攻击。 所以,西城的守军很少,这又因为这翻动静又造成大乱。 而很快,大股骑兵很快就冲杀过来。 骑兵之快,三十里,一柱香的时间就足够赶到了,更别说早早就出发十里的骑兵。 因为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隐瞒身份。 州城秦仲文留下的副将常从雄原本会比骑兵快上半刻种赶过来,但是他在路上面临到了刺杀,等到他赶到西城,这时候的西城早就人心惶惶,又遭有心人推波助澜,常从雄赶来不停地呼喝也难重整守军。 轰隆隆铁骑声响。 没了城门城墙,也因为这边无战事,护城河的吊桥都是放下来供近百丧事队伍进城。 这时候,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就冲进了这西城门。 常从雄拉回来一点反应的守军却无一合之敌,骑兵入城摧古拉朽。 常从雄都在这样的局势下竟然没法逃脱,他杀了几个骑兵后,却很快被更多的骑兵围杀之死,临死前的常从雄都没想明白,西城怎么就会出现骑兵了! 姚银书完全拿下了西城,留了守卫混合投靠钦州的士族私兵守在这里,他又迅速带着铁骑冲向最近的南城,同时也割下了常从雄的脑袋,一路如暴风疾雨,沉重的马蹄声和黑压压的骑兵队伍,森寒可惧。 骑兵和步兵对战,通常是以一挡十。 所以军阀一有权财,就都会想着练出属于自己的骑兵,姚静也是如此。 姚静的骑兵训练有速,而且因为姚静的骑兵都上了马镫马蹄脚,训练出来的骑兵在马上比其他骑兵更灵活,也更容易练出兵马来。 南城守卫同样不多,姚银书带着这州城主事常从雄的脑袋冲杀过来,原本就有巨大恐惧压力的守军看到常从雄都挂在上面,心里防线近乎崩溃。 南城虽然比西城要折腾,可姚银书带着骑兵还是不到一炷香就已经解决。 东城和北城聚集大军,姚银书这时候不再冒进,而是派人招降州城士族,不降……家族一半私兵几乎都调去那两门守城去了,如何能抵御得了姚银书的骑兵踏破他们的家门。 士族顽抗不过‘兵匪’,这是最实在的真理。 家族在手,几乎有一半的士族反了水,姚银书也只要这一瞬间的反水,至于之后……州城已经在主公手里,不听话的,有的是机会好好将他们收拾。 辽州什么都得慢慢来,姚银书习惯了钦州的制度,对辽州因为顾及士族得慢条斯理地进行有些看不过去。他现在就记着了姚静的话,要想不受大阻力的进行革新,就得先将一切摧毁。 现在姚银书准备来做幽州的摧毁者。 摧毁,还有什么比战争中摧毁更显得干脆利索? 若非此时兵力不足,需要士族反水,对于姚银书来说,这些士族不降的对更好,他直接杀了,一切都可充公。届时,主公在空地上想如何改造就如何改造。 156|0156 州城一日之间就易了主。 姚银书入住了州牧府,而州城临时投靠他的主位士族的族长也都候在州牧府里。 到了这时候,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已经让钦州的骑兵攻入了州城,他们再想动手,哪怕集合的兵力超过五千骑兵,但也未必能将钦州骑兵留下来。 姚银书在主位上坐下,甲胄并未解下,大伙儿甚至能够看到他甲胄上的血迹。 人明明年轻得过分,但这时候他们所感受的煞气,让在场的权贵都不大敢主动说话。 姚银书就是故意的,按照礼节来说,他需更衣换上儒服,但是姚银书不想,他不在意被人说他是煞星或者莽夫,所以何必和他们客气? 让他们都低下头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幽州城不是他打下了就安全了,云良郡秦仲文还带着大部分军队在云良郡,他也不敢保证秦仲文会不会分兵过来重新攻打州城。 “诸君请与本将饮了此杯,此杯过后,幽州当上下一心,齐抗伪帝。” 诸位心里不由地苦笑,刚和秦仲文联合抵御姚钦州的进攻,转眼就要被强压着反过来和秦仲文对战了! 扫见旁边站着的钦州兵,就站在两侧,身上还是带着血,煞气和他们的将军一样。 如果不是准备投靠姚钦州,他们也不会亲自冒险前来了,这里是钦州骑兵的地方,他们孤身前来就是鱼肉刀俎。 虽然苦笑不已,却一个个的还是端起酒杯来,附和姚银书的话。 姚银书放下酒杯,也不继续寒暄,而是侧身问道:“哪些还未到?” “城东成家,尹家……”姚银书的主簿笑眯眯地禀报起来。 一共是七家,其中还有一个大士族。 “很好,骑兵出列,杀无赦。” 语出,满座皆惊。 姚银书目光淡淡的,如果是全城的士族都在反抗,配上他们的私兵,姚银书带着五千骑兵也没办法,但是只有七家,还不足三分之一。骑兵完全可以碾压他们加起来的九千步卒。 “将军且慢,小官有一言。”姚银书的主簿王晖笑眯眯地说道。 众人连忙看向王晖,应该是劝阻姚银书吧,只是不派人过来而已,又不是出兵反抗,直接出兵灭族未免太过了。 姚银书冷声说道:“你说。” 王晖不慌不忙,说道:“我军刚到州城,诸地都不熟悉,是不是需要一二带队……”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头暗骂王晖阴险,想让他们出兵对付原来的盟友和熟悉的世交。但也有些小士族心里头猛然一震,这是大好的立功机会啊!传闻姚钦州最喜中小士族,他们这次若是立了功,姚钦州入主幽州,他们得到的好处…… 当下,朱家、任家等四个中小士族站了出来。 “愿携本族私兵五百/三百/一千五百为姚将军指路。” 他们一起头,在场的人也回过味来,钦州再阴险,以后也会是他们的主子,这时候不表忠心,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家族败落,而别的被他们压得死死的家族跃到他们头上去? “关家愿……” 大多数立刻表了忠心。 姚银书却淡淡地说:“人数不宜过多,每族五百即可。” 人多了家族,到时候反水就麻烦,而每个家族五百,不可能一齐反水,这就完全可控制。 157|0157 第158章 姚银书接到云良郡被打下来的消息大为振奋,得知秦仲文带着两万大军西撤幽州城,已然吩咐下去,所有的一切正常运作,务必让回来的秦仲文不曾发现幽州城易主的局势,届时瓮中捉鳖,让秦仲文束手就擒。 姚静让卫云带着飞翼骑隔着二十里慢慢咬着秦仲文退走的大军,务必让秦仲文全身心放在抵御追兵,在打听州城的事上少费心,这样一来,州城易主的事被发现的几率可以无限减少。 卫云是统率之才,武艺强大,统兵能力和用兵能力在姚静军中算来是全能型人才的第一人,秦仲文也是个人才,若是由张豹带军追击,姚静还担忧在追击的过程中被秦仲文坑了,但是卫云不一样,加上卫云手下的飞翼骑是最轻快的骑兵,用来追击和打游击是最适合的。 卫云也不负众望,他在追击中很谨慎,秦仲文布下的埋伏并没有真正让卫云的飞翼骑伤筋动骨,反而让秦仲文损失了上千兵马,秦仲文顿时不敢再拖延着埋伏,因为卫云太滑溜,而且他也怕姚静的追击大部队追上来,所以,秦仲文很快就下令日夜行军赶回州城,届时与姚静的钦州军决一死战。 也在这时,姚静派出了张豹和刘鸿带着大军向州城赶去,这一次围溃秦仲文的残兵,姚静交给了手下大将,而她在云良郡指挥,分散军力向各郡县延伸改革,以便将幽州上下改造成她自己需要的地盘。 幽州的士族比起钦州要简单得多,这边崇尚武力,因为这里是边关,常常和外族人打仗,久而久之,所形成的豪门士族几乎都是本地武人或者商户慢慢发展而来。这些人的底蕴不足,一旦更强的武力上门,这些就什么都不是,而不是像钦州很多大士族牵连着文坛,笔杆子能影响天下人才归属。就是因为如此,当年姚静也只能逼着钦州城大士族付玉家族离开,而不是对他们挥向屠刀。 归根究底,看的还是一个士族的影响力。 幽州有付家影响力的几乎没有,姚静在处理士族们的私兵后,州城也给姚静带来了好消息,在州城姚银书和张豹的前后夹击下,秦仲文和他的军队见大本营被夺,军心涣散下再无一战。 秦仲文见状,带着少量的亲兵从冀州沧禾郡逃跑。 然而这些,也被姚银书所预料,幽州和冀州沧禾郡交界的多处关口都有钦州军的存在,秦仲文不得已下,在吉水边上拔剑自刎。 姚静听了消息,叫人准备好了棺木将秦仲文送回了中州。 桓鳐人寡情狠辣,但是看着秦仲文宁愿自刎也不投降,可见他驭人之术极其厉害。 幽州局势差不多定了,桓鳐看到秦仲文的棺木神色极度阴沉。 “主公,秦将军之仇不能不报,臣愿带兵三万,和钦州一战!”说话的事桓鳐的第一武将张辽远,张辽远是桓鳐手下战力最强的将军,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秦仲文的女婿。 所以,看到秦仲文的棺木,张辽远是最想复仇的,至于秦仲文的儿子,他们走的是文职,文人就是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也不会如武将一样直截了当。 桓鳐不可能答应,因为他现在联合父亲的延州和冀州刘赦绞着难分胜负,就是知道幽州归了钦州,他也没想过抽兵夺回幽州,因为一旦抽兵,和刘赦之战会不利,更会惹怒姚静,谁能担保姚静不会从钦州派兵攻打延州?若到那地步,他和父亲必败。 “张将军,此仇朕必会让钦州偿还,只是……” 桓鳐话还没说完,一直在角落的秦仲文之子秦礼绶站出来了:“张将军,万事需顾从大局,父亲之仇必有相报之日,为今之计最主要的还是刘赦,刘赦狼子野心,篡国贼子,不能叫他祸害我大齐天下。” 桓鳐满意地点点头,秦仲文果然会教儿子,拖延报仇的事他虽然能够让诸位大臣同意,但是到底也会寒小部分人的心,但是让秦仲文的儿子站出来说,那么就完全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 张辽远瞪着眼睛看这个小舅子,秦礼绶和张辽远竟然争辩起来,最后桓鳐在秦礼绶占据绝对上风的时候只能出言制止。 众人散去,所有人都走了,秦礼绶却没走。 桓鳐安慰秦礼绶几句,秦礼绶突然跪下来磕头:“主公,我军虽不能进军幽州,但是我有一计削弱钦州在幽州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