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没有急着去书房,她绣着针线,念起一事。带着暗七出了一趟门。
千锦裳出了一批新料子,最是柔软,幼孩皮肤最是娇嫩不过,那批料子用来缝制衣裳最合适。
虽说还不曾显怀,但阮蓁平素也是闲着,总想着亲力亲为多做一些。
小袜子,虎头鞋,小帽子,她都想亲自做。
左右她手巧,又静的下心。
小娘子坐在马车上,手里执着团扇,她撩开车帘一角,探了出去。眼前一亮:“这家铺子的凉糕最是香甜沙软,清爽可口,我曾尝过一次,就没再吃过了。”
暗七闻言,将马车停了下来。
“属下这就去买。”
阮蓁见排队之人如此之多,连忙道:“不用。”
“少夫人既然想吃,自然要买的,属下很快回来。”
暗七将马车停靠好,连忙去排队。
她排队的方式也是干脆利落,直接给排队之人每人一两银子,短短一瞬挤到了最前面。
趴在车窗的阮蓁:......学到了。
暗七豪气万丈:“店家!给我来一份!”
“好嘞,总共十文钱。”
暗七拧眉,觉得有些亏了。不过,主子曾言,能用银子解决的是,都不是事。
她伸手去掏钱袋子,空空如也。
暗七:......
她转头去看身后长长的队伍,她的窘迫,所有人看在眼底,众人纷纷攥紧了手心的银子,纷纷抬头望天,生怕她要了回去。
暗七吸了一口气:“给我留着,我去取银子。”
说着,她大步往回走。
姿势还是那么的帅,丝毫不见狼狈。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低调的从前面而来,朝临安城门方向而去。
马车内,中年男子一身正派,他沉沉的看着边上一言不发,短短几日,削瘦不堪的姜怡。
“你要去柳州,兄长不拦你,可怡儿,你万得保重身子,父亲走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我就你一个妹妹。”
姜怡垂着眼眸,没说话。
姜皓见此,到底没忍住,一拳砸到茶几上:“虎毒还不食子,他慕又徳好本事!你说说你,若先前听我和父亲之言,退了婚事,又怎会...”
他一哽,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倒平添让人心烦。又舍不得说了。
姜怡继续一言不发。像是没有任何反应那般。直到她听见人群的一阵惊呼。
姜皓听到动静,倏然撩开车帘。
只见前方马儿受惊,马背上的男子吓得连忙拉紧缰绳,夹住马腹,却不得半点作用,马儿嘶鸣将身上的男子甩到了地上,男人重重落地。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马儿高高扬起前蹄,疯狂朝一处撞去,人群惊恐散开。
姜皓倏然睁大眼睛:“那好似是国公府的马车!”
姜怡抬头,看了过去。
暗七察觉不对,一个闪身往后而去。
阮蓁像是受了惊吓,弯腰出车厢,她显然还不知危险即将来临,女子肤如凝脂,唇色娇艳,周身上下似美玉莹光。盈盈立在一处,见着人群阵阵惊呼,似有不安。
她探出身子,看向身后,是横冲直撞而来逼近的野马,阮蓁下意识护住腹部,面色煞白。一时间血液仿若都跟着冷了下来。腿也跟着软了。
姜怡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下愣是一咯噔,就好像什么要失去那般,那是她无法承受的。她不顾仪态,起身没有丝毫犹豫直直跳出马车。
“阮姑娘!下车!”
许久不曾说话,她的嗓音带着嘶哑,难听刺耳。不顾一切的朝阮蓁所在方向跑过去。
“听到了吗!快下车!”
她的嗓子都要喊哑了。
阮蓁闭了闭眼,马车高的很,不顾一切就准备跳。就听身后一声巨响:‘砰’
暗七对着那匹马直直砍了下去,鲜血四溅,马儿轰然倒地。
做好这些,她连忙回到阮蓁面前,手上的血顾不上擦,她像是做了错事那般,很是愧疚:“属下之过让您受惊了。”
离着马车的距离足有三丈之遥。
可见她动作利落,在危险出现之际,就动手了。
阮蓁平复着呼吸,心跳的速度也不曾慢下分毫。背后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摇摇头,视线却看向一处。
姜怡提着的心倏然落地,腿紧跟着一软,直直瘫倒在地。
“小怡!”姜皓吓得不轻,他追了上来,看着地上的姜怡,一时间气急败坏。
“你这是疯了!遇着事不跑也就算了,你还往前冲,不要命了!!!”
姜怡却是笑了,她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姜皓将人扶起来:“你这样,我如何放心让你只身去柳州城?不若,你留在京城等消息?”
“好歹那是皎皎出事的地方。我得去,寻不到我也必须得去。”
姜怡说话时,再无往日耍大刀的风采,眼底也没有亮色。
她闭了闭眼:“至少,去了总归有个念想。”
这一番话,让姜浩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而来。
女子出落的极好,周身上下,无一不美。袖下的手无意识蜷紧。
阮蓁的耳边仿若还能回荡这姜怡适才眼底的慌乱和恐惧。
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姜怡,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她。
阮蓁想,自己的容貌和姜怡是不像的,她长得也不像是慕又徳。明明是母女,语气却充斥着疏离和不敢靠近。
“将军夫人,您可有大碍?”
她的手还放到小腹处,姜怡眸光闪了闪。
“无事。”
她宽慰:“今日受了惊吓,且回去吧。”
阮蓁抿了抿唇,而后福了福身子,小幅度点了点头。
见她被暗七护着走远,姜怡也不曾收回视线。她轻声呢喃:“我的皎皎,大抵也是这般年纪。”
姜皓嘴里的训斥再也说不出口。
“即便这样,你也不该,你追上去能如何?若马真的撞上,莫非你也要跟着赔命?”
姜怡缓缓收回视线:“我也不知为何,这国公府世子妃,我打第一眼起便心生欢喜。”
所以,适才她想不了太多。
她嗓音很轻,仿若一吹就散:“我就是觉得,像她这般眸色清澈的姑娘,不该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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