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场婚事,云思勉成了全场最为瞩目之人,甚至成了临安再度疯狂谈论的对象。
残阳往下坠,吞没最后一丝金光。
临安街道却如逢年过节那般热闹。议论不休。
就连茶馆说书处,也与时俱进的从神仙凡人催人泪下的恋情改成了云世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茶馆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只听说书人举起醒目在桌上重重一敲,周边杂乱的声响随之一断,那人捋了把胡子,摇晃脑袋将情绪倾注于中。
“都说姻缘天注定,毁一桩婚最是缺德,也难怪柳家二话不说将人给抬了出来。”
“可云世子却不曾悔悟,依旧我行我素。人世间的爱恨情仇,莫过于此。可柳姑娘只有一个,如何能分?”
这一句话让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难怪,云思勉去柳家那么勤,原是别有所图。
不止外人这般想,镇国公夫妇也是如此。
镇国公府上下掌灯,此刻主院并不安宁,镇国公坐在主位,面带审视以及恨铁不成钢:“还不知错?”
云思勉跪的腿都麻了。
他没想过,柳念初为了一个男的,竟然使唤下人将他五花大绑压入花轿从柳府一路抬到了镇国公府。
他一个男子做了一路的花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一个赵宸!
云思勉眼底都是怒火。
“儿子没错!”
镇国公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急,直直道:“你也是个蠢的,既然心悦念初,同娘直言便是,先前在你面前提过去柳家定亲这事,你不曾当回事,如今又跑去大闹,勉哥儿,你这是作何?”
“你让母亲日后如何再见柳老太太?”
若是没成亲,她豁去这张脸就去谈婚事,可偏偏如今就差拜天地了!
云思勉匪夷所思:“娘,你不懂,我这是重义气。”
镇国公一甩袖子:“虽说途中生变,她所嫁之人是赵公子,你横刀夺爱还如此理直气壮?”
“可赵宸才来临安,怎么就成了柳府的赘婿?”镇国公夫人疑惑。
柳太傅:“到底是柳家的事,可这件事被这臭小子闹大了,柳太傅最注重名声,也就放了话,那赵宸文采不错,他又是惜才之人。至于怎么就将女儿许给了他,我倒没去查。”
不过,不得不说,赵宸这人的确有担当。
镇国公曾多次召他谈话,见地认知并不俗。
一听到这个名字,云思勉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原来,赵宸早就想法设法的去勾搭柳念初了。
不可饶恕!
他蹭的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去!去把那畜生的物件都扔出去!”
小厮在一旁做为难状,小声道:“赵公子来府上就带了个包袱,今早出府,就背着走了。”
很显然,是住进太傅府了。
云思勉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不气,他不气,他不气。
‘砰’的一声巨响。
云思勉一个没忍住,踢飞了一旁的木椅。
————
除却小插曲,柳府上下再度热闹了起来。
赵宸给柳家旁支长辈敬酒,男子言行得体,举止优雅,一身红衣,连带着那张脸都耐看了些。
柳念初的这门婚事,除却柳老太太和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柳太傅,那些登门的旁支是不大乐意的。
毕竟,柳念初的那张脸足够拉拢权臣,带着整个柳氏家族往上爬。可即便不愿意又能如何?柳念初的叔叔伯伯还得依靠柳太傅而存。
阮蓁夹了块糖醋鱼,却忍不住朝赵宸那边瞥,看着他敬酒,对方却难得给一个好脸。
假以时日,这些人可还敢这幅姿态?
都是些眼高手低的货色。
唯一惋惜的事,云思勉的戏看够了,可若他知晓赵宸身份,想来能将背上那把刀压在这些人脖子上,威胁的来上一句——别给脸不要脸,给本世子笑。
想到这里,阮蓁没忍住轻笑出声。
女子笑声轻软入耳。
顾淮之稍稍侧头去看她。
而后脸色不大好:“你看谁呢?”
阮蓁一顿,默默将视线收了回来:“没看谁。”
“你看赵宸。”顾淮之一字一字道。
“我在想云世子的事。”阮蓁轻声道。
顾淮之的脸色更难看了。
所以,阮蓁看着赵宸,在想云思勉?
“你倒是忙。”
阮蓁水盈盈的眸子看向顾淮之:“夫君最俊。”
本该嗤之以鼻的顾淮之却是最吃阮蓁这套。
易霖也顾不得喝酒了,当下目光炯炯的盯着两人。
所以顾淮之这狗脾气,阮妹妹一句话就给哄住了?
见盛祁南低头啃着酱肘子,他没忍住在桌子底下小踹一二。
盛祁南继续啃酱肘子。
顾淮之却是阴恻恻的将视线落到易霖身上:“踢我,你想死吗?”
易霖:???
顾淮之把所有的气撒到易霖身上,他面无表情,低声慢吞吞的问:“你觉得赵宸会放过云思勉么?”
易霖瑟瑟发抖:“不会。”
“那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么?”
易霖缩了缩脖子:!!!
盛祁南总算抬起来脑袋,他取过帕子,擦了擦嘴角。
“原来,作茧自缚便是这般,易公子,领教了。”
顾淮之神色寡淡的觑向他。
盛祁南用最快的语速,字字清晰道:“兄长昨儿分配的任务,不曾有误早已落实。”
顾淮之听懂了。他紧皱的眉心稍稍放松。
“我向来赏罚分明,说吧,你要什么?”
盛祁南丝毫不犹豫:“我想看易霖遭殃。”
易霖:???
所以,云思勉不在就折磨他是吧!
正要说什么,就见赵宸缓步而来,朝他们有模有样的拱了拱身子:“贵客临门,不慎惶恐。”
不论如何,他如今也是太傅府上的人,阮蓁正要起身回礼,却被顾淮之一把按住。
易霖忍住跳起来,回礼的冲动。
谁惶恐?
他才惶恐!
顾淮之不是好东西,赵宸更不是!
他还能不清楚?
顾淮之是手段刁钻,瞧谁不顺心就不会放过,然赵宸却是个笑面虎,明面上最是温和不过,却能用最温柔的手段,让对方叫苦不殊。
都是他惹不起的。
周边之人,也纷纷将视线投过来。顾淮之这一桌不曾坐满,但无人敢上前攀谈,显然是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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