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君宸州的伤好似一下子就恢复了,越婈怀疑他在装病,但又没证据,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于是不管君宸州怎么想借口拖延,她还是找了个机会带着人回了原先的宅子。
宅子里的下人都被她遣散了,只有紫嫣还留在里边,将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看见她回来,紫嫣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姑娘?”
越婈让十一十二等在外边,自己走了进去。
“姑娘,这些日子您都去哪儿了,可把我担心坏了。”紫嫣上来扶住她的胳膊往里边走,“谢小姐也来过好几次,她今儿恰好来了。”
“初宜也在?”越婈有些惊讶,那日离开谢家她只说要回家,不好再叨扰了,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借口。
“杳杳?”谢初宜本是顺道想来看看她在不在,没想到还真让她碰见了。
所幸越婈今日穿的往日的常服,她没瞧出什么不对来。
“你到底去哪儿了?”谢初宜一脸的严肃,“紫嫣说不知道你在哪儿,宅子里的人也被你解散了,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越婈忙摇头:“没什么难处,我只是...”
“我要回京城了。”
谢初宜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呀?”
“当初还说好,等我年底成婚的时候你来帮忙呢...”
越婈有些愧疚,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好,是我骗了你们。”
“我在京城还有家人,来江宁也只是暂时之举,现在必须得回去了。”
谢初宜表情低落,紫嫣更是沮丧:“那姑娘不带我走吗?”
她眼巴巴地望着越婈,越婈却狠下心来摇摇头:“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江宁会更自在。”
“这宅子就留给你,不论你想买了还是继续住着都行。”
这座宅子地段好,她再给紫嫣留点银子,自己做点手艺活也能好好生活,实在不然,她买了房子回老家去也可以。
知道留不住她,谢初宜也很惋惜。
几人说了会儿话,越婈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行宫,书房。
君宸州召见了一批大臣处理完积压的政事,这才看向杨海:“她还没回来?”
“跟着的人说,娘娘已经从那边出来,在回行宫的路上了。”
杨海瞄了眼他的神色,思索了片刻道:“皇上,奴才有一事禀告。”
“说。”
“奴才得知,贵妃娘娘的义兄随靖远在江州颇有作为,江州都督有意提拔他。”
听到这个名字,君宸州眸光沉了几分,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点着桌面,许久才听他道:“朕记得,他如今是正六品官。”
“是,江州都督有意提拔他为从五品郎将。”
君宸州莫名哂笑了一声:“既然是贵妃的义兄,朕就做主给他再升一级,为正五品西海校尉。”
杨海脸色一怔,西海可是比江州离京城更远了些,都快到西北那地方去了。
不过随靖远一个寒门子弟,短短两年的时间能从侍卫做到正五品官,这晋升速度也是少见的。
杨海道:“是,奴才这就去宣旨。”
“等等。”君宸州叫住了他,“找个不显眼的人,去告诉贵妃一声。”
“啊?”杨海有些莫名其妙,等圣旨下去了,贵妃不就自然知道了吗?
君宸州向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记得告诉她,西海那地方很远。”
杨海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照办。
不出一个时辰,越婈刚回到行宫,就很“偶然”地从两个小太监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西海?”越婈喃喃道,西海位于西北方,那地方可有些偏僻了。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君宸州因为她,想把随靖远调走,调得远远的。
越婈倏然攥紧了手指,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杨海守在门边,见贵妃神色不虞地过来,立马进去禀告。
君宸州低垂的眼眸中泛着一抹光,他道:“不必拦她。”
杨海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如今吩咐的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专门让人去贵妃耳边说西海那地方有多不好,这贵妃不找他闹才怪呢!
越婈到了书房门口,对着杨海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杨海立马赔笑:“娘娘请进,皇上说了,若是娘娘来不必再通传。”
越婈勉强压制住了脾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君宸州抬眼看见是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熟稔地朝她伸出手。
越婈无视了他的动作,行了礼就直接问道:“臣妾听说,皇上要将臣妾的义兄派去西海?”
君宸州眼神闪了闪:“杳杳是来兴师问罪的?”
“臣妾只是想知道这是为何,皇上不是答应不再为难他们的吗?”越婈语气有些急切,“再过几日臣妾就要随皇上回宫,日后许是再也不会踏足江宁了,皇上何必要把兄长调到这么远的地方?”
君宸州苦笑一声:“杳杳就是这么想朕的...”
他从桌上拿起一封奏折递给了越婈:“朕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这是江州都督上奏给他论功的折子。”
越婈犹豫了一瞬,还是拿起来看了。
上面写着随靖远这一年在江州政绩斐然,江州都督上奏晋他为从五品郎将,而君宸州却批复,擢升他为正五品校尉。
越婈有些僵住了,君宸州轻叹一声,走到她身后虚虚环住她:“朕念着他是你的义兄,这才破格给他连升两级,只是这对于一个寒门子弟来说有些招眼了,所以朕派他先去西海历练,若是以后他做得好,再调回来也不迟。”
越婈捏着奏折的骨节有些泛白,将边缘捏得有些皱巴巴。
君宸州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杳杳可是冤枉朕了?”
越婈轻咬着唇瓣,搭在膝上的手指绞在了一起,她声音弱下来:“是臣妾冲动了...”
她只听到随靖远要去西海那地方,就先入为主地误会了他。
越婈有些愧疚,对他的亲热也就没那么反抗了:“是臣妾不好,误会了皇上的心意。”
君宸州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他握住女子的小手:“不碍事,只要以后杳杳愿意听朕解释就好。”
说着,他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给她:“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越婈神色恍然,还是君宸州替她打开了盒子。
里面赫然是她想要的玉牌。
看到他真的给了这块可以在整个熙国畅通无阻的玉牌,越婈心中更加愧疚了。
她指节无意识地收紧,抬手捋了捋垂下来的发丝,轻声道:“多谢皇上。”
君宸州弯下身,俯首在她脸颊上轻轻吻着:“朕不需要你的感谢。”
“只要杳杳日后,能多信朕就好了。”
看着女子乖顺的模样,君宸州眸中泛着危险的光。
她是个心善的人,只要她对他感到愧疚,就不会再不管不顾地离开他。
他知道越婈没有安全感,没关系,他会给足她安全感。
她现在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可以伪装成任何她喜欢的样子。
一步步俘获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