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回想起落在桌上的布条,还有在竹林里刚看到薛景云时候的样子。
“娘子,是不是那些贼人,也觊觎你的美貌,所以才不痛下杀手?”
薛景云脸色红晕,低头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跟我交战的时候,却是言语情薄。”
“尤其在竹林的时候,那个声音极度苍老,还对我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真的是老不正经,老不要脸,老流氓!”
“我当时恨不得一剑把他劈成两半,就挂在后面的竹林里把他晾干了!”
薛景云说到做到,心狠手辣。
江尘丝毫不怀疑她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不过……”
“一码归一码,那老头子虽然好色成性,但武艺是真的高强啊。”
“我跟他交手的时候,总是有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要不是他觉察到夫君到来的声音,抽身逃走了,我还真就……”
“真就得落在他的手里了呢。”
江尘长长叹了口气,又端起酒碗来喝了几口:
“上行下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部从。”
“这一批一批来找我们麻烦的杀手,都是好色之徒,可想而知,是谁的部下了。”
薛景云忽然想起一件事,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
“嗯!”
“嗯嗯嗯!”
“夫君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这些一定就是镇南王那个老色鬼的属下!”
江尘眼皮一抬,看着薛景云,笑着问道:
“哦?”
“你又是怎么能确定,必定是镇南王的属下呢?”
薛景云双手紧紧的捧着面前的酒碗,微微蹙眉说道:
“镇南王驾驭手下的办法,就是重金重色。”
“而其中尤以色为重。”
“别人攻打城池,最主要的就是掳掠财物。”
“而他则不然,他不但把财物掳掠殆尽,还要把城内所有年轻美貌的女子,尽数掳掠走了,养在军营里。”
“凡是部卒有立下功劳的,他就以女子赏赐之。”
“久而久之,物以类聚,镇南王的手下,几本全是好色之徒了。”
江尘忍不住骂了一声:
“禽兽!”
“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薛景云也跟着骂道:
“嗯,对!”
“夫君说的对!!”
“这样的禽兽,早日宰了他,天下才能太平!”
两个人同仇敌忾,一齐骂了几句,心里反而舒畅的多了。
吃过了饭之后,江尘看了看薛景云,柔声问道:
“你的身体……”
“明天可以赶路了么?”
薛景云脸一红,低声说道:
“应该……”
“可以了吧。”
江尘把最后一口饭扒入了嘴里,放下碗筷说道:
“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就出发,尽快赶到军中,然后尽快寻找北夷国兵马进行决战。”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镇南王一方面招兵买马,大肆的扩军,另一方面派遣杀手一路对我们进行追杀。”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确保我们必须死!”
“或者说是,我们薛家军必须全军覆没才行!”
“如果不能做到,那受伤的就是他本人了!”
薛景云这时候,也吃的差不多了,她从桌上拿起一方锦帕,轻轻擦了擦嘴,好奇的问道:
“夫君,你这话,怎么讲呀?”
“难道这里面,还另有深意不成?”
江尘淡淡的一笑:
“正如那些商贩们所说,镇南王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招兵买马,达到扩军的目的,不惜牺牲朝廷的国库。”
“采买的战马和军器,都是优厚的价格。”
“说白了就是让皇帝老子当冤大头,给他打造私人的柳家军。”
“你倒是猜猜,为什么皇帝老子,会心甘情愿的当这个冤大头呢?”
薛景云托着腮思考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我也曾有幸见过皇帝,虽然算不上千古圣君,但也算是英明神武。”
“搞不懂为何他会拿自己的小金库,送给镇南王这么败家的乱花?”
“夫君,难道你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江尘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迈着步子,沉吟道:
“我料肯定是镇南王在朝堂上危言耸听,诋毁贬低薛家军,甚至有可能连我们脱离军队的事,他都已经捅到皇帝老儿面前去了。”
“皇帝最倚重的薛家军,竟然落到了咱们两个‘不靠谱’的人手里,最慌乱的是谁?”
“当然是皇帝了!”
薛景云恍然大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嗯嗯,夫君,我明白了!”
“他吓唬皇帝,说我们薛家军肯定打不过北夷国的华筝郡主,所以便自告奋勇,要组建一支兵马替代薛家军!”
“皇帝唯恐北夷国南侵,丢了江山,所以便把招兵的是尽付给了镇南王!”
“所以这个冤大头,也就让皇帝老头子给坐实了!”
江尘走到床榻旁,伸手拿过黄绫色的包袱,掏出军印和虎符,托在掌心看着,缓缓的说道:
“想必此时你父亲也甚为煎熬,甚至对我们两个很是失望。”
“一方面要承受来自朝廷的压力,另一方面又要为了薛家的荣誉而战。”
“但他年事已高,你哥哥靖边将军又重伤初愈。”
“一切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薛景云想起爹爹这些年抚养自己的艰辛,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内疚之感。
她走到了床榻前,并排着江尘坐下,满含期颐的看着江尘:
“夫君,此次咱们北上,你有必胜的把握嘛?”
“或者说……有几成的把握?”
以前的时候,薛景云从来没有感受到带兵出征的压力。
但现在听到江尘的一通分析,又经历了几次三番杀手的突袭。
薛景云开始深刻的认识到,或许薛家的兴衰,镇南王阴谋的成败,都取决于她这次北进,到底能否赢得战争了!
江尘的目光,始终聚集在虎符和军印上,轻轻叹息道:
“我出身周家村,不过是一个村夫罢了。”
“从来没有带兵打仗,更没有和北夷国对战的经验。”
“甚至那个传的神乎其神,据说连你哥哥靖边将军,都不能取胜的华筝郡主,我更是连见她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