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整有序的山洞,被数块大石堵住了出入口,只余一些缝隙留着换气。
许星辰坐在宽大的石床上,运转最后一缕真气,将其小心翼翼的“返本归元”。
经过半个时辰的修炼,真气分化出来的内力和五行之气,一缕下行,归于丹田,一缕上行,注入五脏。
至此,这场略显拖沓的“以退为进”的修行之路,终于完结。
当最后一缕五行之气归于五脏,许星辰顿觉一种圆满无暇的感觉涌上心头,身体中最后一抹别扭,荡然无存。
在那一刻,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丹田中,失去了五行之气的内力,如同月光下的一汪湖海潭水,轻轻泛着波浪;又似夕阳下的荒凉大漠,被风吹起一片片流沙。
平静中透出一股异常安稳的韵味!
边缘处偶尔泛起的浪花,如同大漠孤烟直,浩浩荡荡的冲进十二经脉,流畅无比的运转循环起来。
所到之处,立刻带动五脏五气震颤着、蠕动着、往中心位置缓缓汇聚而去,似乎.要凝聚出什么东西来。
许星辰的心神飘荡在高高的天空,淡然的注视着身体中的种种变化,不去阻止,不去干扰,也不多加操控。
他心中自然而然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五行之气在五脏之中凝聚出某样神秘的事物之后,他的身体便会开始脱胎换骨、易经洗髓,从而让这具肉体生命步入一个崭新的篇章。
现在他无需多加干涉,只需静静等待那种变化的到来即可。
因为,这便是这方世界的天地规则,又或者说是.武道规则。
内力如滚滚狼烟,在十二经络中循环往复,便如轮胎带动车轴,车轴带动齿轮,齿轮带动更加细小精密的东西,环环相扣的驱动着身体中的一切巨细精微变化。
外面的天地,金乌沉下山,月蟾升上天;随后,月蟾落在山后,金乌自东方升起。
悄无声息间,一夜之后又一白昼,一个白昼之后又来到夜晚。
直到月上中天,银辉遍洒,阴气消散,阳气初生的子时
许星辰身体中蓦然一阵激荡,五行之气如同烧开的水气,咕噜咕噜的沸腾起来,在脏腑中不断的升腾着、凝聚着、变化着,经过一番激烈无比的变化,最后形成了一颗颗奇异种子。
这五颗种子辨不清什么形态,也搞不明白是它们是一种怎么样的奇特存在。
似真似幻,似虚似实,似无似有,似有似无.
许星辰平静如水的心神,能明确感知到那些种子的存在,但当他集中注意力想要去仔细观察的时候,那些种子却瞬息消失不见,等到收回注意力,它们又会再次出现在身体中。
“这里面,莫非涉及到了观察者效应.”
许星辰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很快让自己的心神再次回归平静如水的状态,以一种局外人的第三视觉,去漠然体悟着体内的种种变化。
当五行之气在五脏之中凝聚成种子之后,丹田中的内力湖泊骤然暴动起来,足足有十分之一的内力顺着十二经脉的管道,来到五颗种子所在地方,然后源源不断的被五颗种子吸收进去。
五颗种子在内力的滋养下,迅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然后开枝散叶,在五脏六腑蔓延扩散,相互纠缠着链接在一起。
随后,它们的藤蔓枝条继续向四肢百骸延伸而去,外到表里肌肤,内到血肉骨髓,当它们遍布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乃至每一颗细胞.
一种奇妙的变化开始了
在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美妙感觉中,许星辰似乎嗅到了春天的气息,听到了春天的声音,感受到了身体深处正在重新焕发生机的奇妙讯息。
在这种无与伦比的美妙感知中,他的神魂如同飘荡在九天之上,恍恍惚惚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最后一丝联系。
从外表看,许星辰的呼吸似有似无,但气机却处于一种极其剧烈的波动状态。
咔嚓!咔嚓!
骨骼移动碰撞的声音不断从体内传出。
咯嘣!咯嘣!
长筋伸缩拉动的响动,如同长弓震动的弓弦。
哗啦!哗啦!
血液在血管中流淌涌动的声音,好似海潮般隐隐透出。
咕噜!咕噜!
浑身上下的肌肉此起彼伏,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往来。
他身体中的皮膜筋骨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且因为这种变化太过激烈,太过凶猛,太过巨大,以至于让他浑身上下的肌肤变的通红似血。
整个人都在向外散发着炽烈如火的气息,从八万六千四百个毛孔中渗透出来的汗水,蒸发成白色的水气,围绕着他的赤红如火的身躯缭绕升腾。
一股股强大惊人的气息在山洞中激荡徘徊,从封住洞口的山石缝隙中散发出去。
附近的所有生灵,大到蛇鼠鸟类,小到昆虫蚊蝇,全都远远的避开了这个地方。
山洞中的变化,并没有惊扰到外界的日升月落,更加没有惊扰到江南七怪对小郭靖的操练。
“拳头往这边一点.”
“肩膀不要顶起来,要舒展.”
“腰身再往下一点,双腿下沉”
“哎呀,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腰身扭转,扭转,然后把拳头送出去,这样,力量才能贯通.”
“我,我,啊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七妹,你来教这个臭小子吧.”
铁木真部落外面,另一处隐秘的山坳空地上,江南七怪正在指点小郭靖练武。
小郭靖吭哧吭哧的在空地上苦练着武功招式,一举一动,有板有眼,但是动作僵硬而不连贯。
经过两个多月的刻苦训练,一些简单的招式是学会了,但只要稍微一复杂,他就又找不着北了。
这让站在一旁指点他练功的韩宝驹,如一颗大号皮球般又蹦又跳,脑门青筋突突暴跳。
最后气到肝疼,只能败退下去,让自己的堂妹韩小莹来顶一会。
“好了,靖儿,你先休息一会,喝点水,然后咱们练剑!”
韩小莹看着头发和衣服都被汗水湿透的小郭靖,有些心疼的说着,但等到小郭靖休息好,开始练剑的时候,她又开始肝疼。
“靖儿,别急,你的剑刺稳一些.”
“腰身要灵活,步法要迅快哎,剑不是那样使的.”
小郭靖在扭动腰身、垫步转弯的时候,笨拙的手脚没能协调过来,结果右腿绊左腿,把自己绊了个狗吃屎,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韩小莹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无语问苍天。
身形像座铁塔般的张阿生,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过来,一张胖脸笑出弥勒的欢喜:“七妹,不要焦急,来,喝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再训练靖儿。”
韩小莹放下手掌,无语的看了一眼张阿生,纤细的手指从对方手中接过陶碗,端在嘴边喝了两口。
随后把碗还给张阿生,再次走到已经自地上爬起的小郭靖身边,继续耐着性子指点他用木制短剑,刺击吊在空中的一个圆环。
“好,左侧身刺击”
“再来,右侧身刺击.”
“转身回刺.啊呀,站稳了,别摔倒.”
“唉”
训练了半个时辰后,让小郭靖再次休息,补充水分,然后等待下一个人对他进行训练。
韩小莹自己则怀抱着长剑,走到一旁的大石上坐下,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一副了无生趣的自闭模样。
张阿生再次端着陶碗过来,笑呵呵的安慰道:“七妹,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来,再喝点水.”
韩小莹给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最终还是接过了陶碗。
下一个教导小郭靖的人,是江南七怪里面的老四南山樵子南希仁,他也是性格奇好、且耐心十足的好男人。
耐着性子教了半个时辰后,原本平和的面孔也变成了铁青色,一副有苦难言的悲催模样。
幸好,今日的训练时辰已够,再继续锻炼下去,对小郭靖有害无益。
老六全金发送小郭靖回去部落,回来的时候,肩头上扛了一根牛腿,看其新鲜程度,显然是现杀的。
李萍为了感谢几位师傅对自己儿子的辛苦教导,时常拿自己编织的羊毛毯去换取一些牛羊肉,送来给他们。
篝火很快升起,牛腿去皮后架在火上烧烤,在等待的过程中,一个个又开始在那里吐露着丧气话。
不过,经过两个月的适应,他们已经无奈的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除了抱怨几句小郭靖的笨拙外,再不提认输回家的事情。
说着说着,他们又聊起了许星辰那个神秘的年轻人。
双方已经见过十数次面,但除去激烈争吵那一次,其他时候碰面,也只是相互点点头,寒暄几句的浅薄关系。
那个年轻人似乎没有与他们深交的想法,他们也没有机会去探究那个年轻人的神秘。
谈论起来的时候,韩小莹突然说道:“前几天,我和四哥出去探索附近山区的时候,碰到了那个姓许的人,也看到了他住的地方,是在一座岩壁的半山腰,上下出入颇不方便”
“没有事的话,最好不要去惊扰他.”柯镇恶淡淡说了一句话,随后,面色严肃的问道:“你们最近在部落中,有没有听到一些特别的消息?”
“什么消息?”几人好奇看了过来。
柯镇恶缓缓说道:“你们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我的耳朵比较灵敏,听到了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谣传”
“.说是,附近部族中,经常有人失踪.”
“.还有人在山中,看到过一些死态恐怖的干尸,每个人不是脑门上多了五个窟窿,就是胸腹破开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