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场上一片譁然,原本胜券在握的长公主脸色巨变,不敢置信地回头盯着杜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死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可知她说出这番话便是往富平侯府头上按了一顶欺君的帽子,是要满门抄斩的。
不光她吃惊,阮筝也有点吃惊。毕竟事关侯府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只是她刚要起身却被封瀛按住了手。对方沖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兀躁。
「有我在,你放心。」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赶在长公主出手挥杜仲巴掌前将她拦下。
「长姐还须认清此处为何地,太后皇上跟前莫要放肆才好。」
长公主这会儿已是一片混乱,顾不得去骂封瀛只冲着杜仲喝道:「你个卖主求荣的东西,你倒说说看陆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敢在太后皇上面前满口胡诌,犯下这欺君砍头的大罪。你以为你收了好处帮了陆家便能高枕无忧,想想你家中的老父母和你的弟妹们,你可曾为他们想过?」
这番话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在场诸人全都听了出来。
陆善沅直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欺君公主还是想想清楚再说得为好,我家世代忠贞正直,可做不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长公主气得嘴都歪了,奈何封瀛挡在跟前打不着杜仲,陆善沅跟前又有小皇帝护着更是难以近身。一时间只得沖太后道:「娘娘千万明察,此事必定有诈,必有奸险小人买通了这个丫鬟。她向来护主,今日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杜仲虽是个丫鬟这会儿倒是也豁了出去,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行了一礼后又道:「民女不敢胡说,求娘娘明察。民女虽是阮家的奴僕,可也知皇恩浩荡,怎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郑太后脸色铁青着点了点头:「好,哀家自然信你。」
「娘娘!」
长公主急得大吼一声想要冲上去分辩一二,却被封瀛一把拽住胳膊。
「大皇姐莫急,此事还未完结,不妨再听一人所言如何?」
长公主看着他讳莫如深的脸色,心知情况不妙。可想反对已是迟了,封瀛不等她回话便吩咐人将在外头候了许久的一个人带了进来。
「太后娘娘不妨问问这位妈妈,她是长姐身边的老人,从前也在宫中待过,想来娘娘对她还有点印象。」
郑太后仔细看了眼走出来的人,点头道:「是,这是跟在公主身边的许妈妈,当年最是得宠,向来都是公主的心腹。你今日叫她进宫是为了何事?」
许妈妈见了太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没等对方开口问便自己高呼有罪,连连磕头请罪。
然后她便将长公主如何问清阮茱当日之事,如何定下利用帕子争夺功劳一事一一说了:「公主说了,要将二姑娘送进宫来当皇后,所以才要抢陆五姑娘的功劳。」
若说杜仲反水的时候长公主尚且还存了一丝反败为胜的希望,可如今连她最信任的许妈妈都出卖了她,她便知自己今日再无胜算。
这些人究竟中了什么蛊,一个两个都要背叛自己。是她对她们不够好吗?
长公主一脸哀戚地望向许妈妈,突然没了打人的冲动。那可是她当作养母看待的人,为何今日竟要弃她而去?
所以这世上所有人都要抛弃她了吗?
许妈妈不敢与她对视,说出对长公主不利的话她也十分纠结。可她不得不为家中老小考虑。跟着长公主一起犯欺君之罪,他日被揭破他们全家就是一个死字。
皇上太后或许会顾念恩情饶了公主,可绝不会绕了她。
她还不想死,所以当日苦口婆心劝公主不要兵行险招。可她昏了头就是不肯听自己的,那也怪不得她为了自保出卖她了。
毕竟她也只是说出实情,并非助纣为虐。
想到这里许妈妈的心情又坦然了几分。话已出口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往后她与长公主的主僕恩情便算是绝了。
一时间殿内谁都没有说话,却谁都清楚今日这场闹剧已然收场。
接下来便是看太后和皇上的意思了,长公主母女胆大妄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去是留不过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再怎么高高在上的公主,做下这样的蠢事只怕天王老子也是救不了她了。
长公主心里也清楚,她是大势已去无须再做无谓的挣扎。连从宫中起就跟着自己的老人都不站在她这一边,可见她是有多么失败。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甘心,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死死地盯着封瀛那张可恨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冷笑道:「我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你在后头算计我。我还以为你扶植这么个傀儡小皇帝,为的就是有一天取而代之。没成想你对他还挺掏心掏肺。你这般做为了什么啊封瀛?我倒是好奇,你这个野种做这么多的事,难不成当真是为了大邺的江山?呵可笑,这江山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封家人,这江山就算倒了又与你何干!」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一出殿内几乎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除了封瀛,依旧是那么张处变不惊又严肃异常的脸孔。
长公主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更为生气,旁若无人地骂道:「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母亲又是什么身份?呵,也就是我娘亲死得早,否则哪里轮得到你娘那只破鞋上位。一个前朝破落王爷家的主母罢了,丈夫死了家也败了,大着个肚子进了宫成了这大邺的国母,我呸,这本该是我母亲得的荣耀,却被她给得了去。还有你这个野种,你根本不是我父皇的儿子,又凭什么姓封凭什么称王,说穿了你就是个前朝余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