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瀛点点头。
这事儿是他事先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为了成全刘长墨的婚事罢了,他并未想过追究阮茱什么责任。
倒是没想到他那位长姐十分沉不住气,竟是用了江氏来威胁阮筝。
这招当真杀人诛心,要一个小小的女子在自己的名声与生母之间选择,无异是把她逼向绝路。
想到这里封瀛又道:「让人盯着些坊间,那些流言我不想再听到。」
「是。」
韩逸应了一声,立马就下去办。阮姑娘这么好的人,谁敢说她坏话,他先第一个不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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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巷尾的流言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富平侯府内的纷争一时间还是未分胜负。
长公主那日被丈夫一番威胁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几日在屋里琢磨了许久,还是想了个法子出来对付阮筝。
当了她十几年的便宜女儿,怎么可能真叫她享尽荣华富贵。
她就是一个贱女人生的贱种罢了,凭什么留在侯府享福,她就该跟她那个没用的老娘一样,被送到深山老林里孤苦一生才行。
长公主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二话不说就让人把阮筝叫进了自己的屋里。
「你也知道你前些日子犯的错有多大,我呢虽说将你自小养大,却也不好过分徇私袒护。你父亲和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开口罚你,那便由我做这个恶人吧。」
长公主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开门见山道,「你这样言行无状的孩子实在不适宜再留在家中,免得带坏弟妹。从今日起你便去青雀庵念佛吃斋闭门思过吧。」
这话说得明白,是要叫阮筝削发为尼出家去寺庙住一辈子了。
阮筝真没想到她心思能狠到这个份上,正要出声反驳,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我倒要看看,谁敢把我孙女赶出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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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筝回头,就见素喜扶着祖母走了进来。
老太太自从吃了刘长墨的药后,身子一天比一天康健。走路快了声音也响亮,连一双眼睛都比往日有神许多。
她这么定睛一瞪眼,还颇让人有些害怕。
阮筝赶紧上前去扶着她的另一边,老太太轻拍她手背,扭头又去看自己的儿媳妇:「筝丫头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她是我阮家的姑娘,是去是留自是我阮家说了算。」
长公主冷哼一声:「母亲这话说的,筝丫头也是我的女儿。我既是她的母亲,自有权决定她的去留,母亲就不必操心了。」
今日阮怀澹正巧不在府里,长公主打了一手好算盘,想趁着丈夫不在赶紧把阮筝这个眼中钉给送出去。
一旦她被送入青雀庵,自己再想办法绊住丈夫的手脚,想再把人接回来就难了。
待过个几年拖得她过了议亲的好年纪,自然而然这家里就更没有她立足的地方了。一个犯了错去寺庙思过的女儿家,又没有婆家要,可不就得青灯古佛一辈子了吗?
长公主盼这一天盼了很久,眼下说什么也不肯让阮老太太这个死老太婆碍了自己的路。
她说完不等老太太回答,立马就招呼许妈妈过来:「帮大小姐收拾收拾,即刻就启程。」
许妈妈难得有些犹豫,这事要是做了回头富平侯回来说不定真会大发雷霆把她们全给发卖了。
就算不卖也能打个半死,奴才的命从来就不值钱。
阮老太太手里的龙头拐杖在地上敲得咣咣响:「我倒是看谁敢,反了天了,敢在这府里拿我的孙女,真当我老太婆已经不在了吗?」
许妈妈愈发犹豫,上前刚想劝说长公主几句,没成想她反手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
「怎么,如今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一个两个都想造反是不是!」
许妈妈吓得腿一软赶紧跪下,口中连呼不敢。
阮筝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不由想笑,她扶着老太太到一旁坐下:「祖母莫生气,先坐下喝口茶。」
「都这会儿了,我哪儿还有心思喝茶。这个毒妇是想要害死你啊。」
阮筝浅笑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既是母亲的女儿也是父亲的女儿,即便当真要去庙里清修,也得跟父亲道声别才是。祖母别急,我来之前已经遣了丫鬟出府,这会儿怕是已经寻着父亲了。待父亲回来女儿自与他说明缘由,且看父亲怎么说吧。」
长公主没料到她有这么一手,一时又有些急起来。
若是叫丈夫赶回来,那这筝丫头哪里还送得走。
想到这里她竟不顾公主体面,上前直接就来拽阮筝的胳膊。阮筝年纪小身形灵活,没等她沾自己身就躲开了。
长公主气极,扭头沖几个丫鬟呼喝道:「还不快把大小姐给我摁住了。」
阮筝却冷冷扫她们一眼:「我倒要看看谁敢,是不想要一双腿了,还是不想要命了?」
几个丫鬟同时瑟缩一下,眼底露出犹豫的神色。那天富平侯在这屋子里发脾气时说的话她们都还记得。眼下真是左右为难。
听话吧回头侯爷必定不会轻饶她们,不听吧这会儿长公主估计就能要她们的命。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就见管家忠伯走了进来,一脸紧张道:「回老太太回公主殿下,宫里来人了。」
长公主听了不由一愣,连老太太也是神情一凛。婆媳两个顾不上继续斗法,全都由着搀扶着急急去了前院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