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杂志新闻的切页……」
中岛敦拿着染血的切页起身,四下张望,想找剩下的部分。
这一刻,白发少年还没有察觉到,江户川乱步所说的「这是你的案件」,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他不过是低着头,如同过去见过的案发现场那样,意图寻找更多可用的线索,直到他的同事谷崎润一郎走了过来,将那张写了受害人身份的报告递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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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先生。」
「……中岛先生。」
「中岛敦先生!」
中岛敦在护士大声的喊叫中猛得回过神,少年望向护士,瞳孔里还残留着没消失的茫然。
「我是……请问——」
护士摘下口罩,语速极快的问道:「请问你是北岛田的家属吗?」
北岛……谁?
白发少年呆愣了片刻,突然看向抢救室的方向。
抢救室的红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戴着氧气罩身影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
中岛敦全身一颤,他不受控制的想往后退,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双脚向前迈了一小步。
那一刻,中岛敦大概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神情。
他曾听说,当一个人的恐慌到达极点以后,反而就平静了下来,表现出异于常人的优秀冷静。
虽然他自认为并不是优秀的人,但,这个时候,想来他脸上的神情应该是如同尸体般僵硬难看。
倒是面前这位经验丰富的护士长打量了中岛敦片刻,眼里闪过一抹瞭然的神色。
护士长低头,迅速在纸上写下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简要的说道,「抢救很成功,但病人还未完全脱离昏迷期,暂时不允许家属探访。」
「……啊,不是,我不是……」
中岛敦僵硬着脸,张嘴想要否认家属的身份。
然而繁忙的护士长并没有理会他的纠结,自顾自的将材料塞进他怀里,交代了一句「记得到医院前台结算费用」之后,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不是……我那个,不是北岛田的家属……」
白发少年嗫喏的开口,说出的话越来越小声,最后直接消失在喉咙里。
「这算什么啊……为什么我要拿着这些东西不可——」
中岛敦慢慢捏紧了拳头,纸质的材料在他的手里发出细碎的哀鸣,纸上遍布褶皱。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当过去的那些都没发生过,扮演家属的角色照顾那个人?
别开玩笑了?!
他绝对……绝对要!
中岛敦用力咬紧牙关,想要将材料撕碎走人,但几次抬起手,捏着纸张边缘的手都像失去了力道。
这边,月下虎少年正在揪心的挣扎。
一声天外来音,打断了中岛敦的内心戏。
——「小孟!虎爪留纸啊!」
虽然不知道「小孟」是在叫谁,但是「虎爪」两个关键词倒是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中岛敦脑海里混乱的各种情绪屏障。
异能力为月下兽的白虎少年反射性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发少年正往这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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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爪子,快松爪子!」
右手上了夹板,裹着石膏神上朱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中岛敦身边,没有受伤的左手牢牢按住虎爪里岌岌可危的材料。
「撕了这叠材料,你来付医疗费吗!」
医、医疗费!
咔吧,某个人虎少年悲愤的内心戏顿时裂出了一条缝,从里缓缓流出了穷逼独有的冷静气息。
「神上君,你、你说的医疗费难道是……」
中岛敦转头看向黑发少年,握着材料虎爪微微颤抖。
神上朱里表情凝重的指了指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一万五千日元。」
又指了指特别观察病房里昏迷的男人,「手术费20万日元,每日住院费一万三千日元。」
最后拍着穷苦敦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明白了吗老弟,你手上的这叠,可是22万8千日元啊。」
是金钱啊!
「……22万!」
至今存款为零,每天靠着小镜花茶泡饭接济的中岛少年咔擦一声,僵硬成一块白色木板。
他颤巍巍的低下头,跟看洪水猛兽似的,瞪着手里的一叠明细材料,然后缓缓的,缓缓的蹲下身,想把东西放到地上。
一旁的神上朱里同样紧张的看着,嘴里还给人数节奏,「对……就是这样,慢慢的、慢慢地放下——」
月下兽白虎的握力相当可怕,划烂钢板就跟戳豆腐一样,更别提几张脆弱的纸。
由于情绪失控的关系,敦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虎爪的模样,而材料文件也已经被尖锐的爪子戳了几个大洞,分崩离析近在眼前。
中岛敦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他连拆八个蛋的谨慎都拿出来了!
眼看着材料即将脱爪,放到地上,朱里和敦半颗扑通的小心脏正准备跟着落地,这时候,一个脚步声从医院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阿敦!你在这里啊,案件有了新的调查线索!」
啪,谷崎润一郎的手掌拍在了中岛敦的背上,后者被拍得一个前倾,虎爪不自觉用力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