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峤吓得脸色都变了,将人扶坐在台阶上休息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
邢白鹿望着晏峤看了片刻,突然笑起来。
晏峤沉着脸:「你怎么还笑?你刚才是要吓死我!」
邢白鹿仍是笑:「我以前一点都不想运动,能躺着我绝对不站着,我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为了睡你,居然还主动来爬山,你说好不好笑。」
两人对视看了一眼,噗的笑了。
晏峤心疼背过身:「行了,今天先回去,上来。」
「嗯。」邢白鹿没矫情,趴在晏峤背上贴着他的脸道,「等我好了,我要睡你几百次!」
晏峤起初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后来才想起来他在日记里就这么写过,想睡小鹿几百次。
他窘迫道:「不许背我的日记!」
邢白鹿抱着他的脖子笑:「你最近还写日记吗?」
晏峤道:「有一段时间没写了。」
邢白鹿道:「写呗,我保证不看了。」
晏峤轻哼。
邢白鹿道:「我真的是不小心看见的,不是故意的。」
「不小心你还写批註?」
「那是特殊情况,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我都做好一辈子照顾一个植物人的准备了,你怎么还斤斤计较我看你几篇日记呢?」
「是几篇吗?你可是一篇不拉地看完了!」
「噗——你怎么那么小气呀?」
「以后不许看了,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嗯嗯,不看了,绝对不看了。」
-
十天后,邢白鹿终于走走停停能自己爬到山顶了。
晏峤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比什么都高兴。
又半月,江怀夏和郑艷玲的案子一审开庭。
江怀夏上次的案子邢白鹿没有到现场,这次倒是想去听一听。邢远霖前几天就说不想去,邢白鹿也没有勉强。
其实郑艷玲对他的所作所为,邢远霖受到的伤害并不比邢白鹿小。
在那之后一直到现在,邢远霖对邢白鹿都一直在愧疚里没有完全走出来。
一月中的桐城,气温已经降至十度以下。
晏峤逼邢白鹿穿了秋裤,给他套上长款羽绒服,又给他围上围巾才带他出门。这条围巾是晏峤前几天给他新买的,邢白鹿摸了摸,又软又暖。
他不免又想起郑艷玲住进邢家后,给他和邢远霖织过不少围巾手套,还有毛衣,那时候他真的觉得郑艷玲给的温暖像妈妈一样,还想着以后也要好好孝顺她。
邢白鹿现在才知道,郑艷玲对他好只是在伤害了他之后的一点点补偿而已。
车已经停在了法院停车位上,晏峤牵住了邢白鹿有点凉的手。
邢白鹿往晏峤身边靠了靠,晏峤顺势拦住了他,低头问:「冷吗?」
他摇头。
大约是天气原因,来庭审现场的人就零星几个。
晏峤拉着邢白鹿寻了位置坐下,邢白鹿便看见一侧角落里坐着个人,穿着黑色大衣,还戴了口罩。
只是一个侧面,但他认出了那是陆明嘉。
他示意晏峤看。
晏峤看了两眼,忍不住问:「谁啊?」
邢白鹿道:「陆明嘉。」
晏峤顿时蹙眉不悦道:「都这样了你还认得出?我要是裹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来吗?」
邢白鹿愣了愣,忍不住笑:「你怎么什么醋都吃?你怎么样我都能认出来,行了吧?」
晏峤哼了哼。
后来,郑艷玲母子被带了上来。
郑艷玲是肉眼可见的瘦了,江怀夏竟然还是那副样子,基本没怎么变化。
他进来就环顾四周看了看,在看到邢白鹿时,他的目光瞬间沉下,眼底的厌恶和愤怒毫不掩饰。
后来,再看到陆明嘉时,江怀夏似是有些惊讶,大约没想到陆明嘉会来。
他的目光在陆明嘉身上流连了十多秒,就那么看着。
邢白鹿看不见陆明嘉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郑艷玲在短暂地看了邢白鹿一眼后,就一直低着头,他看见她的双肩在抽动着,再也没有抬起头来过。
江怀夏属于在刑期内实施犯罪,买毒药,杀人,且无悔过之心,情节恶劣,一审判处无期徒刑。
郑艷玲甚至在法庭上还想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说与江怀夏无关。
邢白鹿有些听不下去,他收回目光时,发现陆明嘉竟然已经走了,连郑艷玲的判决都没听完。
郑艷玲最后被判了四年。
邢白鹿和晏峤起身时,郑艷玲突然转身大声说着对不起,法警押着她,她还是要说:「小鹿,对不起对不起!姑妈知道我们对不起你!姑妈求求你,你可以不可以接受我们的赔偿?别让小夏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呀!」
那件事之后,不管是邢白鹿还是邢远霖都没有再去见过郑艷玲,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邢白鹿闭了闭眼睛。
晏峤扶着他往外走。
郑艷玲又哭道:「姑妈求求你,你要什么赔偿我们都给你,好不好?万幸你也没出大事,你原谅他吧,好不好?」
晏峤猛地收住了步子,冷冷回头道:「什么赔偿能换他健健康康?没出大事?你知道这三个月他怎么过来的吗!」
「晏峤。」邢白鹿用力握住他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