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峤轻柔着邢白鹿的胸口,一面轻哄着:「没事的小鹿,深呼吸,别紧张。马主任说了,最好不要总吃药,怕以后会有耐药性。我在呢,你别怕。」
郑艷玲将胶囊装进瓶子里,目光却是看着邢白鹿。
他真的瘦了不少,抓着晏峤衣服的手指越发骨节分明,手背上布满了针孔,因为每天打点滴,他的手背正片都是青的。
郑艷玲有些不忍心看,匆匆盖上瓶盖就收拾了碗筷出去。
房门被拉上,晏峤的脸色顿时沉了:「她现在装得这副心疼的样子给谁看!」
邢白鹿拉住晏峤的手撑坐起来。
晏峤看他低头吐了口气,下意识蹙眉去拉他的手。
邢白鹿的手有些凉。
他拧着眉心略笑了笑:「有一点点难受,毕竟我真的给过她真心,甚至拿出了我最大的诚意来接纳她进入这个家里,这些年,她真的对我挺好的。」
「小鹿……」晏峤俯身抱紧了他。
邢白鹿自嘲道:「我还想过,要是我爸爸以后都不结婚,她甚至可以像我妈妈一样,成为邢家的女主人。我也不是怪她,毕竟她只是做了一个妈妈该做的事,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委屈。」
晏峤听得难受:「是她不值得。」
「嗯……江怀夏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应该很高兴吧?」
晏峤咬牙道:「他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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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回家住了三天,身体一点也没好转,中间还去过一趟医院。
但郑艷玲还是决定搬出去了,听说江怀夏病了。
秋姨帮她收拾东西时很捨不得,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江怀夏就算再坏,也是郑艷玲的儿子。
邢远霖帮她叫了车,又将她的行李搬上车去。
「东西一下子也搬不完。」邢远霖的眼睛有些红,「等空了你再慢慢来搬吧。」
郑艷玲哽咽道:「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和小鹿。」
「姑妈。」邢白鹿望着她道,「您要是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这里还是您的家。」
这话直接听得郑艷玲哭了出来,她疾步上前抱住了邢白鹿:「姑妈对不起你,说好要和你妈妈一样照顾你的,结果现在却要走了,对不起,小鹿。」
「没事的,姑妈。」邢白鹿抱了抱她,「没事的。」
郑艷玲最终还是抹着眼泪上了计程车。
秋姨看着计程车离去,忍不住问邢远霖:「玲姐有说住哪吗?」
邢远霖摇头。
秋姨嘆息道:「她为什么要搬出去呢?那个江怀夏那么坏,就让他随便一个人生活好了啊!」
晏峤跟着邢白鹿往回走,忍不住问他:「你说让她想回来就再回来的话,是真心的吗?」
邢白鹿的唇色有些白,他嗤声笑了下:「当然不是,我又没得圣母病。你不知道,我其实也坏得很。」
他扶着楼梯扶手停下了步子,晏峤正好过去,他便顺势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晏峤身上。
晏峤听他的呼吸有些急,忙弯腰将人抱起来:「小鹿,靠着我。」
邢白鹿听话靠在他怀里,勉强道:「对不起,我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
「没关系,没关系。」晏峤抱着人上楼,又小声问他,「不吃药可以吗?」
「嗯……」
晏峤加快步子上楼。
有些人可以若无其事地来,若无其事地走,但他的小鹿实在太善良了,总要念着别人的好。
邢远霖推门进来时,晏峤刚好替邢白鹿盖上被子。
他轻声问:「小鹿怎么了?」
晏峤沉了脸道:「有些不舒服,让他睡一觉。」
两人走到了外面。
邢远霖沉默半晌,才问:「事情办好了吗?」
「嗯。」晏峤道,「监-听软体前天就装了,您要听吗?」
邢远霖道:「不听了,你听吧。」
这两天邢远霖看得出,不管郑艷玲是以什么心情给邢白鹿下毒的,她现在后悔了。所以邢远霖不想听,他不想再心软了!
晏峤不一样,晏峤听到什么都不会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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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已经睡沉了,这几天还要在郑艷玲面前演戏周-旋,他大概也是累了。
晏峤没叫醒他,将手提拿出来,戴上耳机打开了监-听软体。
程序是常川写的,来时他就在自己和邢白鹿的手机上做过测试,效果十分显着。他们当时离开宁海时,常川又连夜写了组程序,监听的同时顺便还能下载录音,直接上传到云端保存。
从前听邢白鹿提他这位学长就崇拜得很,晏峤是直到这次才发现,这位常特助是真的深藏不露。
耳机里是长时间的沉默,隐约能听到收音机的声音,应该还在计程车上。
晏峤将时间调回去,听到最初郑艷玲上车时说了句「师傅,去金江苑」。
晏峤拿出地图查了查,发现这个小区离月亮湾不到三公里,哦,就在咖啡厅附近,还真是两边都便利。
晏峤闭眼在床上靠了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峤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他听到耳机里有人叫了声「妈」。
晏峤倏地睁眼,手提屏幕上的音波开始波动,他没听错的话,那声音是江怀夏。
江怀夏又道:「把行李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