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艷玲显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年纪轻轻要立遗嘱,在他们那一辈人看来,人快死了才会出现遗嘱这个东西,感觉一听「遗嘱」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常律师继续说:「像邢总这样的大老闆立遗嘱的就更常见了,主要是早早立下遗嘱,规避将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远山地产这样的大公司,一旦涉及股份变动,很容易影响公司股价的。」
郑艷玲不懂这些,但听常律师娓娓道来,她觉得很有道理。
江怀夏盯住常律师问:「你是谁?」
常律师又笑:「哦,我是小邢先生的律师,我姓常,叫常盛。江先生吧,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来郑女士。」
常律师又开始礼貌微笑地发起了名片。
郑艷玲很郑重地接了。
江怀夏的目光却是看向邢白鹿:「小鹿,你怎么还带律师啊?这是信不过你爸爸?」
邢白鹿沖他笑,不说话。
公证处的人是邢远霖一早就约好的。
遗嘱也是现场直接列印出来,公证处的工作人员当着所有人的面读了一遍邢远霖的遗嘱。
在读到「本人身故后,本人在远山地产所持有的47%的股份全部由我的儿子邢白鹿继承」时,江怀夏诧异地站了起来。
他脱口道:「怎么全都给邢白鹿了?」
「小夏,你干什么?」郑艷玲拉了他一把,「哎呀,快坐下!」
邢白鹿望着他笑:「你不是知道这些本来就全部都是我的,你现在那么惊讶干什么?」
「我……」江怀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只好看向邢远霖。
邢远霖没说话。
工作人员已经念完遗嘱:「没有异议的话,就请邢先生签字吧。」
邢远霖刚站了起来,就听常律师笑着说:「再加一句,『若有别的遗嘱与本遗嘱内容相牴触,则以本遗嘱为主』。」
工作人员询问邢远霖:「邢先生?」
邢远霖点头:「加上,重新列印。」
「好的,邢先生。」
很快响起键盘被敲打的声音,接着是印表机传来的「擦擦」声。
江怀夏强忍着没站起来,指甲嵌进掌心,舅舅前两天明明都心软了,说会给他留一点的,哪怕5%也好的啊!
怎么就……
邢白鹿,你太过分了!
重新列印好后,邢远霖将两份遗嘱都签了字,一份存放在公证处,另一份他直接交给了邢白鹿。
一直到走出公证大楼,郑艷玲都很疑惑:「你们处理家里的股份,怎么还把我和小夏叫来?」
不等邢远霖开口,邢白鹿径直道:「我爸说,你们也是家人,就当做个见证。」
他说的时候看江怀夏的眼珠子都直了,看来是气得不行。
原来到嘴的肥肉掉了的表情是这样的啊。
郑艷玲先是愣了下,随即肉眼可见的高兴:「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小鹿想吃什么?」
邢白鹿礼貌一笑:「以后吧,我今天约了朋友,爸,你们吃吧。」
「好。」邢远霖的态度已经缓和下来,他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走到现在这一步,于远山地产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相反,还得了一桩天大的好事,他又道,「路上注意安全。」
常律师的车就停在邢远霖车子后面,晏峤坐在车上等。
邢白鹿看着前面邢远霖的车离开才上车。
车门刚拉开,晏峤就急着问:「怎么样?」
邢白鹿点头:「处理好了。」
晏峤松了口气,可他看小鹿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他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前面常律师问:「少爷,是送您和邢少爷回御泷弯吗?」
晏峤忙转口:「哦,好。」
邢白鹿突然抬眸看着常律师,问:「常律师,我们以前见过吗?」
「啊?」常律师本能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少年。
邢白鹿又道:「我听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常律师:「……」
呃……上次绑架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常律师立马压了压嗓音:「咳咳,我大众嗓吧,中年男人都这样的声音,呵呵。」
「唔。」邢白鹿想了想,前世今生,他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常律师,大约真的是他太敏感了。
常律师见他没有继续追问,彻底松了口气。
他将人送到御泷弯门口就要告辞回宁海复命。
邢白鹿下了车,弯腰礼貌跟他道谢:「这次,谢谢你。」
「客气了,邢少爷。」
直到常律师的车行远,邢白鹿才转身朝里面走去。
晏峤看他一路回来兴致不高,似有心事,弄得他有些紧张。
秋姨站在院子里,老远看到两个少年走来,她急得跑出去:「少爷,怎么样了?」
邢白鹿抱了抱她:「没事了,秋姨,我和晏峤说点事,一会下楼吃饭。」
秋姨愣了下:「哦……好。」
晏峤跟着邢白鹿进了他的房间,有些忐忑问:「你怎么了?」
邢白鹿将手里的遗嘱从牛皮信封里抽出来,摊开,看了一会,喃喃道:「我以为我可以靠自己处理好这件事的。」他回头朝晏峤看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晏峤噎了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
邢白鹿有些颓然道:「如果我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以后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