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太太怎么不和我说呢,我和你一起去啊。」秋姨不停埋怨,「我还想着找时间和你一起去,你这怎么还不声不响的。」
邢白鹿只好认错:「下次一定带上你,好不好?」
秋姨一边埋怨一边给他夹菜:「多吃点,瞧你瘦的,太太看到是不是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了?」
邢白鹿笑了:「怎么会呢?我妈妈看到我可高兴了,你照顾我,她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咬着筷子半秒,转口说,「秋姨,要是我搬出去住的话,你和我一起住吗?」
秋姨愣了下,脱口问:「为什么要搬出去?」
邢白鹿轻笑道:「哦,我明年不是要高考了吗?也许要去外地上大学,就不住家里了。」
秋姨松了口气说:「就算去外地上大学,也不算是搬出去了啊,周末假期你难道不回来吗?秋姨就在家里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快吃吧。」
邢白鹿碗里的菜快堆起来了,他忙拦着不让秋姨再夹菜:「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我。」
秋姨突然看他:「少爷,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邢白鹿握着筷子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下:「没有,怎么突然这么说。」
秋姨嘆息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见识,就算你告诉我,我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秋姨想让你知道,我和太太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一直在你身后,你只要回头,我一直在的。」
邢白鹿的鼻子酸得不行,低头喝了几口汤说:「你怎么突然煽情,我都要感动得哭了。」
「哟,可别哭。」秋姨靠过去,「给我看看。」
邢白鹿调整着呼吸,又抬头笑:「没事呢,我知道秋姨最好了。」
秋姨揉了揉他的头发:「快吃饭。」
晚饭后,邢白鹿径直回了楼上书房,因为想着要摊牌的事,这一晚上他刷题的效率奇低,时不时就看看时间。
楼下有车开过,他都要停笔听上片刻,直到确定不是邢远霖才作罢。
后来快十点,邢白鹿打算先去洗了个澡,走进房间,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晏峤的房间。自从晏继成给晏峤请了老师辅导后,晏峤多半也是在书房复习了,此刻他的房间灯也暗着。
邢白鹿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
刚站到花洒下,隐约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他忙关了水龙头。
没听错,应该是邢远霖回来了。
明明打了无数次的腹稿了,但一想到马上要跟邢远霖摊牌,他还是有些紧张。
花洒再次被打开,邢白鹿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穿上衣服走到门口。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直接朝主卧方向走去。
结果还没等邢白鹿走到门口,主卧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邢远霖一面打电话一面走出来。
邢白鹿听他在说:「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他抬头看见了邢白鹿,一时间愣了下,忙朝邢白鹿解释,「爸爸有事要出去一趟。」连停留的时间都没有,看来是真有急事。
邢白鹿看着他大步走到楼梯口,沿着楼梯下去,然后,他听他在说:「你先别急着哭,小夏他……」
后面半路邢白鹿没听清楚,但他肯定自己听到了「小夏」两个字。
他这是要去清江路65号!
这一刻,邢白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拔腿就追下去:「爸!」
他追出去时,正巧见邢远霖的车掉头出去。
「爸!」他追上去,驾驶室里的人还在打电话,根本没听到他。
车子「轰」的一声就飞驰出去。
「爸!爸!邢远霖你他妈混蛋!」
邢白鹿追出院子,黑幕中,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车尾灯。
他不甘心拨打邢远霖的电话,连打两通,全都提示对方在通话中。
「草!」
他气得直接把手机砸了。
克制了半天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终于全线崩塌,邢白鹿承认这次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愤怒、嫉妒交织的怒火全都团在胸口,疼得仿佛要炸裂。
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从来没有。
「小鹿!」
晏峤在邢白鹿喊第一声「爸」的时候就听到了,他和牛俊杰交代一声,直接套了外套冲出来,邢家院子的雕花铁门开着,他见邢白鹿站在离家三四十米远的路上。
「小鹿。」他又叫他一声。
邢白鹿回过头来,路灯冷白的光衬得他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晏峤忙跑过去:「你怎么……鞋子呢?」
他赤着脚,大约自己也不知道拖鞋是什么时候跑丢的,雪白的脚上沾着泥尘,晏峤单想着晚上地上凉,这样得着凉。他扭头就见一只拖鞋掉在邢家院子外,另一只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晏峤忙折身把拖鞋捡回来,蹲下要给他穿上。
手刚握住邢白鹿冰凉的脚踝,便听他道:「晏峤,我难受……」
晏峤抬头见他蹙眉捂着胸口,他被他吓到了,忙站起来将人扶住:「肋骨疼吗?因为刚才跑步了吗?」
邢白鹿不知道是因为骨裂的疼,还是别的什么,只知道此刻胸口闷痛厉害,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喃喃叫了声「晏峤」。
「小鹿!」晏峤伸手接住了瞬间靠过来的人,他发现他根本站不住,干脆将人抱起来,咒骂着往周围看了看,只好先将就将人放在路边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