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你就要死了。」畲宴白笑吟吟道,「而眠眠、我还有阿夜,我们一家三口还会活上很久很久,久到会忘记你这个狗东西曾经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不!不可能!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好活着!」屠龙者怒道,「那个阵法就要开启了,到时候它会吸干你们的力量!哈哈哈……你们所有人都会给我陪葬!我便是死也是值了,值了!」
思及此,他忽然冷静了下来,不再在畲宴白面前露出一点怯色,好似一位慷慨赴死的高尚勇士。
畲宴白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他最后的仇人,须臾之后,忽而一笑,「你这一生活得可真像个笑话。」
屠龙者不为所动,已然准备好与他同归于尽。
「以你的天赋,只要再等一等,说不定就能等到天道甦醒并打开飞升通道,从此飞升仙界与天地同寿。又或者,只要你们诚心去恳求神龙帮忙,他一向心善,最后定会为你们想办法唤醒天道。可你们这群白眼狼倒好,心生妄念之后,偏偏要屠龙!去害自己的恩人!呵,你们真是自己把自己大好的未来给葬送了,啧啧……当真是可怜又可悲啊。」畲宴白极尽嘲讽之能,气得屠龙者污浊的神魂险些散开。
「你这条该死的蛇妖!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屠龙者被戳中了痛点,气得几欲发疯。
说到底,他也不能确定外头的上古阵法是否能如他料想的那样吸干众人……现下,他既然是死路一条,又怎会轻易放过畲宴白这个坏他好事的老仇人!
「可怜虫,这两千年来看着别的修者飞升成仙,你怕不是羡慕坏了吧?」畲宴白并不愿意轻易放过他,「夺舍别人的身躯,然后以别人的身份名字乃至是性格苟活,啧啧,我记得好像只有一些生活在水里的弱小生灵才会如此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怕是连自己的名字和长相都忘记了吧——缑或,人如其名,你可真是个狗东西。」
一如屠龙者之前的所作所为,畲宴白也喜欢杀人诛心,故而毫不留情地往他心上插刀。
「小蛇妖,你当真是该死!」
屠龙者的神魂被畲宴白气得忽散忽聚,片刻之后,突然不正常地一静。
畲宴白挑了挑眉,下一刻,果然看见他的神魂爆开。接着,无数细小且浓墨似的神魂碎屑呈漫天掩地之势,飞快地他袭来。
畲宴白仍笑着,不仅不做一丁点抵抗,还反而卸下了浑身上下所有的防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气疯了屠龙者后,顺道把自己也气疯了呢。
实则他在等——
龙珠。
就在畲宴白的神魂即将受到伤害的剎那,一道耀眼而温暖的金光忽然从他的丹田处迸发出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屠龙者的神魂碎屑尽数吞噬殆尽。
不仅如此,那奇异的金光还顺带修复了他识海与神魂中的暗伤。
这不禁令畲宴白有些哭笑不得。
只觉自己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像是泡进了温水里,变得柔软又温热。
然后他不再踌躇,趁此良机果断变回原形,身量高挑,眉眼昳丽。
一袭红衣绣着黑色的暗纹,与敖夜身上的黑衣红纹很是般配。
畲宴白与屠龙者在他识海中的一番交锋看似很久,实则在现实中只过去了很短的一瞬间。
以致于众人只看到叶修竹的身体轰然倒下,他手里小胖蛇随之往下坠落,却在落地的瞬间变作了一位极为眼熟的红衣美人。
畲宴白往敖夜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后,便如飞蛾投火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纤长而白皙的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然后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薄唇微张,红舌一推,便将自个藏着龙珠的雪白妖丹一併送入敖夜体内。
敖夜垂眸,望见了畲宴白眼底的不安。
他艰难地抬起双臂,欲回抱畲宴白,予以安慰。然而却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身体骤然腾空,继而被一大团由体内迸射出来的金光所包裹住。
封印尚未平复的龙珠所散发出的力量,触动了敖夜体内的龙魂,又被魂力反过来解开了龙珠上剩余的封印。
随后,那些来自两千年前的记忆与力量如同决了堤的河水般汹涌而来,不稍片刻,便将敖夜整个人彻底淹没。
而这时,遍布整个星罗城地面的上古阵法亦完全启动,开始源源不断地抽取众人体内的修为,以作为阵法运转的能量。
渐渐的,众人能动也能说话了,但体内修为的飞速流逝却令他们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他们来不及思考今天发生的这一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急忙想法子制止修为流逝。
然而众人用尽了法子也阻止不了,有试着逃出阵法的,也相继失败,只能绝望地等候命运厚爱,赐予他们一线生机。
「看来我们真的要死了……」
「幸好吾妻此次并未随我一同前来……」
「叶修竹,不,那个狗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
大难当头,众人或哭或笑,或怨或恨,种种表现、不可胜举。
唯有来自妖皇宫的三人出奇地安静。
孔玉和小田也变回了原形,一左一右地守着、一直紧紧盯着敖夜动静的畲宴白。
阵法的中心,也就是高台所在的位置,忽然涌现出一道粗大的光柱,一路直直地往上击碎了半空中摇摇晃晃的祈天灯,然后射向了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