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孔玉是如何得知他的过去,但他决不会坐视此人故弄玄虚,甚至是令人扮作畲宴白加以折辱!
孔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挥出一道掌风,怒道,「剑尊这是何意?莫非是嫌朕赠的灵花太过普通,心生不满?」
花球在两人的力量下化成齑粉,簌簌而下。
余风撩起帷帐的一角,露出里头低着头的红衣美人,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分外期待他抬起头,好叫他们看一看。
「喏,阿奴,剑尊发怒了,还不赶快跪在他脚边祈求他息怒。」演着演着,孔玉上头了,一张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呵,朕今夜就让你去伺候这些畜生。」
他大手一挥,被指到的七只衔灵鸟纷纷低下头,瑟瑟发抖。
「求您,别……」畲宴白语带哭腔道,「不要这样对我……」
他缓缓抬起头,眼含着晶莹的泪,将落未落,一张昳丽的脸如晨间犹沾着露珠的花,美艷又惹人怜爱。
敖夜手一颤,差点握不住霜华剑。他怔怔地望着畲宴白,心口忽然疼得厉害,一阵又一阵地疼。
多久未见这张脸了?七十年,一个凡人的一生。
多久未见如此鲜活的畲宴白了?近百年的光阴,一个凡人走完一生,轮回转世正值而立。
孔玉俯下身,伸出两指捏住畲宴白的下巴,笑得戏虐又暧昧,「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若你能得剑尊欢心,朕就解开你的脚镣,将你赠予他如何?」
畲宴白含着泪的眼亮了一瞬,沾着血的双手抱住孔玉的手臂,不敢置信道,「真的?」
「见异思迁的贱人!」孔玉一甩手,畲宴白歪倒在一旁,头发落下挡住了他的脸。
敖夜不禁往前走了一步,忽又停下,一手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裳,手背上青筋暴起。
面具之下,他皱起了眉,竭力压□□内混乱的力量。
刚刚那一瞬间,他的道心乱了。
孔玉抓住畲宴白的一只手,粗鲁地将他扯起,然后拂开他脸上的发,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敖夜,「你也不看看剑尊是否能看得上你!人家修得可是无情道,会看得上你?」
敖夜抿着唇,竭力平复识海内暴躁的情绪浪潮。
假的,那不是他的阿白。
他的阿白早就死了。
「剑尊,这美人是我偶然捉来的,身段极好,要不要试试?」孔玉朝敖夜挑了挑眉,笑道,「你放心,这美人身受重伤,弱得很。我已经□□了许久,现在又乖又软,保证不会在床上反咬你一口。」
敖夜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乱了的道心愈发不稳。
不仅如此,他右耳下痒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见敖夜似无动于衷,孔玉从储物法宝中掏出一朵盛开的莲花丢进畲宴白怀里,又一把将他推下了飞辇,大笑道,「阿奴,还不快给剑尊献花。」
说罢,他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看着畲宴白跌下去后,才忽然发觉自己演过头了。于是他的笑声便越来越小,脸上嚣张的神情逐渐收敛了几分,看着比刚刚正常了许多,也更像一族的掌管者。
不想孔玉这忽然变化的神情落在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修眼里,便是他此举非同一般,看着是荒唐之举,说不定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阴谋。
「不好,妖皇莫非是见我人族出了个天才,想使美人计坏剑尊的修行?」
「太恶毒了!那人生得如此貌美,要是真令剑尊动了心可如何是好啊?剑尊他修的是无情,万万不能动情啊。」
「修竹兄,你是剑尊的师父,你一定要好好叮嘱他,切莫因小失大,为一具红颜枯骨,而白白误了飞升大业啊……」
叶修竹淡淡一笑,并不搭话。一双眼自畲宴白露出脸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扫过去,落在他柔弱无助的眉眼间,落在他似乎不仅修为尽失还受了重伤的身体上。
跌落之际,许是因为过于惊慌,畲宴白眼里的泪终于落下。
晶莹剔透,如朝露,如雨珠。
一滴、两滴、三滴……
他哭了。
敖夜头痛欲裂,右耳根下的东西似乎钻出了皮肉,然后一直往下爬至他的心口,再狠狠地刺入心脏。
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碎裂,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霜华剑从他手中脱落,没有归于他的胸口凝成霜花,也没有往下坠落。
而是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飞至畲宴白脚下,令他踩了一下,然后有惊无险地落入擂台上。
擂台上的结界被人开启,掩住了里头的声音。
畲宴白着一袭宽松的艷丽红衣,血迹未干的手捧着一朵粉白的莲花,踉踉跄跄地走向敖夜。
眼泪仍在流,雾蒙蒙的黑眸盛满了害怕与茫然,红唇却努力勾起,朝他露出一抹靡丽的笑容。
「剑尊,给您花……」畲宴白微微仰头,颤抖着举起双手,欲将花献给身前高大的男人。
见他不接,畲宴白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眸光闪动,似是在恐惧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你……」敖夜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黑眸从边缘处微微发红。
「求您收下花吧,我害怕……」畲宴白哭着说道,贝齿咬白了红唇,身子一软,便要像孔玉吩咐的那样跪在敖夜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