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师尊不相信徒弟,可师尊到底也要相信自己呀。」月白越发靠近,望着他诚挚道。「我是师尊的爱徒,师尊待徒儿如何,徒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徒儿若是真的有用处,为了师尊,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有用?田任跟你说了什么?」陈知渊皱着眉问他道。
「并没多说什么。」月白心里有些发虚,结结巴巴道。「但是徒儿一片孝心,实在是想为您做点什么……」
「孝心?」陈知渊绷着脸,咀嚼着这两个字无情嘲道。「不过是一根小小的浸月竹,你能做什么?」
「师尊,徒儿就那么不入您的眼吗?」月白心里猛然一惊,没想到自己真的是一根竹子。只还没回过神来,心情就又落入了谷底。
「你除了嘴会说,还有什么能让本尊满意的?」说罢,月白再也抓不住陈知渊的袖子,直退出去了三步远。
…………
杜衍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陈知渊刚送给自己的剑就看到月白怏怏不乐地走了回来。
「不是要去问问吗?好不容易见到了师尊,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杜衍小心翼翼地问道。看着月白的样子,在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陈知渊不会做无用功,能把整个月光石送给月白,只怕月白的猜测不无道理。
「有什么可问的。」月白深深嘆了口气,沉浸在陈知渊对他「只有嘴会说」的评价所产生的悲伤里久久不能自拔,自怨自艾了良久才抬起头不服气地问杜衍道:「浸月竹该怎么用?难道凭藉一张嘴说话就行?」
「那怕是不成。」杜衍心道果然如此。虽然月白是浸月竹他很激动,可被他一惊一查德习惯了,反而不怎么意外了,只能揉了揉额头,颇为头痛地从自己的戒指里拿出个书简来,跟他道。「浸月竹怎么用,你自己看看吧,若不是你失忆了,我真的不能想像,竟有人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月白却没理他的嘲笑,真的捧着书简让神识扫在上面认真看。
夜半之时,杜衍还在自己的屋里细细看陈知渊送给自己的剑。那剑里有如蓝色水光在内里蕴动,催动灵气之时,剑体随意变幻,柔软如水又飒沓利落,简直顺手极了。
杜衍扶着剑身,让周身灵气缓缓流动,包裹着神识在这柄剑上一点一点学习陈知渊在剑身上刻下的行云流水的符文。
眼看着符文上的金光流转至剑柄,马上就看完了,一声尖叫从门外传来,吓得杜衍一抖,周身灵气一滞,符文上的金光瞬间消失,再没了踪影。
「你这是又怎么了?」杜衍觉得下次一定要在自己的宫里多加几道隔声符。不然被月白这么多吓几次,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连灵力都聚不起来了。
杜衍嘴上虽然埋怨着,却还是出去查看了。看到月白站在桌旁,抱着书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得皱着眉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如此震惊。」
「你这书是从哪里找的,这么荒谬绝伦的东西,还敢让我看。」月白气得脸都红了,一把将书简甩给杜衍。
杜衍利索接过,翻到他方才看到的那部分,神识一扫,才淡然一笑。「浸月竹再是天材地宝,哪怕化了形也是妖修。自古人修看不起妖修,这书是人修所纂,自然是想着怎么丧心病狂地利用怎么来。」
「双修、採补已经算是好的了。最起码还懂得留一条性命,可持续利用。若是当真落到人狠话不多的人手里,到时候食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你既然浑身上下都是宝,那你连根头发都剩不下。」
「你们就这么惨无人道吗?」月白吓得脸都白了,在这个时候才发觉了自己与这方世界所隔的天堑鸿沟。
「吓你的。」杜衍察觉到了月白的惊恐,摸摸鼻子抱歉道。「天材是稀宝,化成妖修的更是有灵性。生啖灵物太过残忍,渡劫之时会受天雷责罚的。」
「所以他们一般都是毁了你们内丹,将你们打成原形后再取用。」
月白:「…………」这也并没有多好吧。
「不过你就很奇怪了。」杜衍转着圈打量着他道。「妖修自成内丹,哪怕佯装成人修,也是金丹保底,我从没见过筑基期的妖修。」
「哦。」月白没吭声,这样的事情连杜衍都不懂,自己更不可能懂了。他只是在意,自己该怎么帮帮陈知渊。
「那你知道修为低微的我,该怎么帮帮师尊吗?」
「浸月竹能安神醒灵,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竹香只怕就是因为,你这根竹子修炼的时候对身边的人有所增益。」杜衍越说越有点心痒痒,只想摸一摸月白,只是害怕陈知渊冷不丁又出来,并不敢真正上手,只能看着他撇嘴道。「你不是说师尊喜欢亲自敦促你修炼吗,说不定就是因为因为你这身香气好闻呢。但是师尊应该也没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不然你来听雨峰这么久,可觉得自己缺胳膊少腿了吗?」
「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修为还一日千里,不知不觉你都已经到筑基巅峰了,金丹指日可待。」杜衍越说越上头,日常和煦淡定的语气都多了几分酸意。
他自诩天资也不错,可前有楚宁年纪轻轻早入了金丹期,后有月白也隐隐约约到了筑基期巅峰,渐渐摸到了金丹的大门,倒显得自己有些拿不出手了。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胜在什么都会,够承师尊衣钵了。」月白应一句,有些失落地咬着唇悲嘆道。「我不也并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