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楠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是法官，我只能在可以帮你的情况下帮你，其他的我真就没有本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承认，你接受了你的同学送给你的二套房产？」


    面对吴一楠的追问，鬍子梅顿了很久，没有回答吴一楠，但是看得出来她心神一直不定，看着吴一楠足有二分钟的时间，道：「这个问题可以放在后面吗？如果可以，你先问第二个问题吧。」


    吴一楠点了点头，道：「第二个问题，就是政府用地的问题，你通过非常手段，把那二块地卖给了祥云房地产公司，虽然你一直没有承认，但是，祥去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举国宾都已经承认了，当时是他跟你合谋，把那二块地弄到手的!」


    鬍子梅愕然地看着吴一楠，脱口而出，道：「举国宾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可能还在国内？」


    吴一楠心里一阵发笑，心想：看来，对你折腾了几天，你的脑子也不是那么那灵活，思维也开始乱了！


    心里这样想着，吴一楠嘴里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举国宾家大业大，他的公司还在国内，而且资产丰厚，他怎么可能全身隐退到国外去呢。虽然他已经加入某国籍，但是，他的生意还在国内，国外国内两外跑是他的常态。」


    吴一楠的话音落下，鬍子梅的脸刷地黑了下来，开口道：「他奶奶的，他说过的，他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怎么说话当放屁?」


    吴一楠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道：「鬍子梅，什么人讲什么话，举国宾就是一个商人，他讲话肯定就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会从保护自己的利益出发，所以，你在他眼里，只不过就是一个赚钱的工具，抛你出来，就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他现在呢，所有的事情都往你身上推，你还在这里死扛，怎么聪明的你，怎么就没有脑子想想！」


    吴一楠的话句句敲打着鬍子梅的心，再加上几天来，不停息的对她的审问，她不仅疲惫不堪，而且正常的思维已经混乱，现在经吴一楠那么一说，心里的愤怒突然沖了上来，道：「所有的开始和结束都是他一手操纵的。当初他找到我的时候，开口就要那二块地皮，我说不行的，那是政府用地，谁都不能动……」


    「你怎么认识举国宾的？」吴一楠瞥了一眼房间，知道洪峰和两个纪委干部在认真地听着，并且进行着同步录音，心里一阵畅快，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很认真地看着鬍子梅。


    鬍子梅想了想，道：「那是我刚到华西不久，在一个饭局上，马建军把他带到了我们的饭桌上，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之后，举国宾经常请吃饭，还经常组织一些活动，马建军都把我带去了，一来二去，举国宾不仅跟我混熟，而且以好朋友的身份跟我相处。」


    「在此期间，你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吴一楠问道，他知道，依鬍子梅贪婪的性格，没有物质的诱惑，她是不会轻易跟任何人做朋友的，举国宾是一个大老闆，在这方面捨得出手，那应该也是无可质疑的。


    「好处不多。」鬍子梅抬头看了吴一楠一眼，道：「也就十多二十万的给我打红包什么的……」


    「十多二十万?」吴一楠质疑地看着鬍子梅，道：」你是说平时吗？在没有给他办事的情况下？」


    鬍子梅点了点头，道：「对，刚开始，我们只是在一起吃喝玩乐，他没有让我帮他的忙，但只要高兴，出手就送十多二十万的红包，就比如过年吧，他给我打了个二十万的红包，当时我就想，我什么都没有帮你的忙，你出手就那么大，如果我真帮了你的忙呢，会是怎么样？」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做好帮他的忙的准备？」吴一楠紧追着问道。


    鬍子梅摇了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没有做什么准备，但是，作为朋友，他叫帮忙的话，我也会是帮的，帮朋友的忙，你没帮过吗？这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


    吴一楠顿了一下，道：「鬍子梅，你不要搞混了，帮朋友的忙，要看帮的是什么忙！如果用违法违纪做筹码去帮忙，那是绝对不能做的！退一步来说，如果有朋友要求我以我手中的权利为他谋福利，我不会再跟这个朋友交往！」


    鬍子梅愕然地看着吴一楠，道：「这些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现在说有什么用？」


    「我为什么不早点跟你说？」吴一楠吃惊地看着鬍子梅，道：「这是最基本的常识？难道这些人都不懂吗？」


    鬍子梅摇了摇头，道：「我造假骗官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生，没读几天书，在官场混上之后，从来就没有认真去学习，在我的世界观里，我认为手中有权就是钱，有了钱再去弄官，这样官越做越大，钱越来越多……」


    听着鬍子梅的这番话，吴一楠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什么叫无知无畏，在你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你混进干部队伍不是一朝一夕，领导干部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竟然不知道？你走到今天，不是偶然，是必然！」


    「我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鬍子梅扯着嗓子说道：「没有文化确实可怕，可这不能怪我！」


    吴一楠向鬍子梅摆了摆手，知道跟她再这么扯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于是，便说道：「所以，举国宾让你批给他那二块政府用地，你就全力以赴，全力为他拿下政府那二块地？」


    「你这么说，我不承认！」鬍子梅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吴一楠，道：「所有的主意都是他出的，他跟我提到那二块政府用地时，我马上就拒绝他了，说那是政府用地，不能动！当时他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单独到我办公室，再次提起那二块政府用地。」


    「结果你答应他，帮他把那二块地弄出来？」吴一楠眼睛紧盯着鬍子梅。


    「你不要搞错方向！」鬍子梅不耐烦地提醒吴一楠，道：「我都说了，所有的主意都是他出的。他到我办公室之后，问我如果他要得到那二块地的话，要经过谁的手才行？我随口告诉他，必须有市委书记的批文才可以！他听了，笑着说，这个容易！」


    「他说的容易，你当时有什么反应？」吴一楠挥手打断鬍子梅，道：「你真的认为他跟姚书记的关系很好！」


    鬍子梅点了点头，道：「对，没错！听完他的话，我就认为他跟姚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你想想，如果姚书记把那二块政府用地批给他，他们的关系铁到什么程度？虽然当时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心里知道，所以，对他更加另眼相待，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多久，他把姚书记的签批文拿到了我的办公室。」


    吴一楠一怔，道：「你是说，姚书记的签批文你一无所知，是举国宾拿给你看，你才知道？」


    「就是这样的！」鬍子梅点头，道：「当时他拿到办公室给我，我看了心里有点儿慌，因为这么大的一件事，即便姚书记签批，也要过会的，得到大家的一致举手后，才可以签批。」


    「当时，你就知道那个签批文件就是个假的？」吴一楠站了起来，给鬍子梅倒了杯温开水，道：「先喝口水吧，这水是温的，我知道你喝不了冷开水。」


    吴一楠的话音落下，鬍子梅感动地把水杯接了过去，道：「吴一楠，我知道你对我好，如果在我调到华西之后，你跟我好，跟我讲些大道理，或许我会意识到我不能做什么，或许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吴一楠在鬍子梅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鬍子梅，道：「所有问题的出现，不是偶然，是思想根源问题！当然，如果我经常在你身边提醒你，或许会遏止你发生这样的错误，但是，象你这样性格的人，你能听得进别人的忠告吗？」


    鬍子梅苦笑地摇了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对我好又怎么样？能把我拉回到一张白纸的时候的我？我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女人，所以，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好了，我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说得对，关于姚书记批文的事，举国宾拿到我办公室我才知道，而且我知道那肯定是假的！」


    「你知道是假的，你还给他继续批？」吴一楠无奈地看着鬍子梅，道：「你知道他拿到所有的批文之后，他转手卖了多少钱吗？」


    「当时我是不同意的，可他说办好了给我三千万！」鬍子梅低着头说道：「你想想，我就签个字，三千万就到手，我怎么不干呢。」


    「鬍子梅，你的胆子真大啊！」吴一楠再次感嘆道：「我刚才问你，你知道他转手卖给别人，卖了多少钱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鬍子梅抬起头来看着吴一楠，道：「他到底卖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