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钦想不起来自己刚才纠结的什么,他看到言汐这样伤怀的大笑,心一下子就纠紧了,上前一把抱住她,「言言,言言你停下,别说了,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可以不用说的,我,我们不想听,真的,我们一点都不想听。」
赵真真也被言汐吓到了,她慌张的倾身来拉言汐的手,却被肖云钦一把挥开,「走开,我们今天就不该来找你,你的任务我们不做了,走!」
言汐被他抱着止了笑,脸上也陡然安静了下来,只是嘴里并没有停止说话,「那时候我大师兄结婚也三个月了,作为妹夫,他去看了被我搞掉孩子的那个女人,然后当晚找到我家要废了我的功夫。」
「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同门之情,都比不过枕边风,他不会去想他的小师妹因为这件事伤了多大的心,他只看到他老婆为姨姐流的眼泪,然后便绝情的要来废了我,指责我狠毒,骂我仗着他教的本事害人,所以他要为了那个掉了孩子讨公道,呵呵呵呵……多好笑?公道?谁也没有给过我公道,却一个个要到我这里来讨公道,他们……没有一个人去睁开眼睛看一看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年仅11岁书都没念两年的孩子,也没有人去追查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朝一个孕妇动手的原因,所有人都来指责我批评我咒骂我,所有人……」
「别说了,别说了,言言,言言,都过去了,你现在已经大了,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指责打骂的对象了,没有人再会怪你的,你那时候只是个孩子,该为你负责的是你的父母,不是还没长大的你。」肖云钦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抚,眼睛跟着一起红了。
言汐被他捂着眼睛抱着,可依然感觉浑身发凉,就好似回到了11岁那年被锁在柴房的夜里,一身的伤透骨的凉,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她听见大师兄和她父母说,说她在他的新婚之夜倒下的那桶冰水导致他老婆受惊凉了子宫,受孕艰难
,说他老婆即使怀了孕流产的机率也极大,说他老婆平时已经极为忍耐她的胡闹,连被她撞掉一个孩子的事都没敢告诉他,就怕他为难,要不是这次受到伤害的是他姨姐,他都不知道一个月前他老婆居然怀过一胎。
呵呵,可怜两姐妹的孩子都祸害在她一个人的手上了。
怪不得,他要来废掉她。
一个月后,言汐被她妈妈用一辆牛车拖着离开了郭家庄。
彼时瘦脱了相的言汐晕乎着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她说,朝夕,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没怀过你师哥的孩子,我也不是体虚不孕,可是我打过胎啊,就是庄里那个赤脚医生的,我怕以后生孩子被医生查出堕胎史,就借了我姐的事让你一次把锅背全了,反正背一口锅也是背,背两口锅也是背,你厉害,就多背一些,替我们姐妹负担一下。
言汐借天光看着来人,在那张圆润润的脸上看到了得意又满足的笑。
她还说,朝夕,你要感谢我,不是我拦着,你大师哥是真的要废你功夫的,可我想着,总要给你留点念想,以后你只要一想到这身功夫来自你最敬又最恨的大师哥,你就肯定也忘不了我,我巴望着你看到我和你大师哥和和美美生儿育女,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言汐张嘴发了个无声的滚字,可那个女人似乎说上瘾了,看着言汐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然后憋不住得意似的又开口:你一定奇怪另一口锅是怎么回事?为了不让你带着遗憾离开,我就好人做到底一次告诉你好了,呵呵,我姐呀,怀的的的确确是你爸的儿子,可惜唐氏筛查查出孩子有毛病不能留,所以,你才会恰巧听到她怀了男孩的话,才会又恰巧听到她背地里说等撵走你妈妈,然后再把你许给隔壁村傻小子的话,我呀,算准了你一向冲动又无法无天的个性,你不是一向得意自己的功夫比我好么?我呀~真是算准了你会朝她动手,我姐俩是日盼夜盼的就等你动手呢!
只是你的力气真是太小了,踹一下我姐肚子愣是没反应,不得已,回家喝了两碗藏红花才把孩子打下来,受了好大的罪哟啧啧啧,你也真是,下手也不晓得下重一点,就一脚你当孩子就那么容易掉下来呢!
天真!
天真的她把真相告诉妈妈,却得到一个巴掌和一句斥责,「现在撒谎都不脸红了么?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毒心肠的女儿?要不是念着生养你一场,我才不带你走,你把你弟弟害没了,还害得我被你奶奶撵出门,要不是你爸爸偷偷给我塞了十几块钱,我都雇不到牛车拉你。」
临到最后,她还在惋惜她的婚姻,并把婚姻破裂的原因归结到了言汐身上。
她妈妈,人前虽然羞于出声,但她把一辈子的威风都用在她这个女儿身上了。
此后,言汐终于懂得了怎样当一个听妈妈话的乖乖女。
年幼的她怕极了被妈妈威胁着要扔掉的话。
她努力的在外人面前当个坚强的守护柔弱妈妈的孝顺闺女,人后却不敢违逆母亲的任何指示,哪怕是让她顶着瘦弱的身体去挣回外婆家的路费。
那个mv就是在没有钱的情况下,她妈妈替她找的一个工作。
180块,对于在家里永远碰不到钱的女人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第47章
那些压在心底的记忆被激起, 言汐这才知道那并不是故作潇洒转身就能丢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