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用应付我,你可以告诉我,说你很烦、说你现在不开心,什么都不说的话你憋着难受,我也很难受。」
「我是很想和你当朋友,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就当我在放屁。」
一口气说完,寝室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徐嘉懿没再说什么,直接快步走出寝室,一整个下午都没回来。
晚上徐嘉懿还有晚课,也不见人影。
祝也坐在书桌前,在作业本上写了两个字,又丢下笔,头扎进胳膊里,有些烦躁,她好像把事情都弄得很糟糕。
手机放在桌角蓦然连续震动好几下,祝也看了眼,没拿起来看,周许望半个小时前给她发消息问她吃晚饭了没,可能又是他的消息。
没过两分钟,震动声变成电话铃声,扰得人无法忽视。一通没接,又来一通,祝也这才翻过手机看,居然是姚池的电话。
半个月没见,姚池一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得意,说:「我离家出走了,还没吃饭,给我借点钱。」
「……」
新大附近一家烧烤店里,祝也和姚池对面坐下,姚池点了份炒饭,还有一大桌烧烤,吃得津津有味,顺便把她如何把她爸气到半死的风光伟绩给祝也唠了遍。
也不知道对面祝也听进去没有,捧着一大杯扎啤猛灌。不过不重要,她自己嘴巴爽了就行。
姚池真饿狠了,干完一大盆炒饭,满足地长舒一口气,痛快!
抬头看,对面的祝也已经喝到第三杯,姚池忍不住怀疑,祝也就是自己想酗酒了,听到她在烧烤店门口,才答应出来的。
「干嘛了你,一脸借酒消愁的样子。」姚池问。
祝也放下杯子,打了个酒嗝,她下意识想说「没什么」,徐嘉懿的话又回响在脑海里。沉默良久后,她把跟徐嘉懿的事掐头去尾挑重点说了出来。
姚池还以为多大事呢,就这?
她说:「她觉得错了,你觉得没错,就当她在放屁。她觉得错了,你也觉得错了,那就诚心认错,再诚心说声『对不起』,会原谅你的。」
「你看我爸这么死要面子的人,出轨了我家前前保姆,都得拉下脸说『对不起』。」
「你妈原谅他了?」
「他跟小保姆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小保姆原谅他了。」
「……」祝也喝了口扎啤,没一会儿,埋头失笑,为这个讽刺又不算好笑的笑话。
姚池直接点了一炮扎啤,自己也倒了杯,小酌怡情,开始跟祝也聊「她爸带保姆去酒店,碰到她妈跟隔壁小开」那点狗屁倒灶的事。
姚池真搞不明白:「他俩都这样了还不离婚?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两颊酡红,已经略显醉态。她努力维持正经,说:「可能是因为财产还分不清。」
「……也有道理。」姚池就她家到底有多少财产好一顿寻思,抬头看见祝也还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她想起来今晚的正事还没说,别待会祝也先喝醉了。
「祝也,你大概能借我多少钱?」姚池切入正题。
祝也正托腮盯着老闆的烤架出神,她打开手机银行软体,直接递过去,说:「你要多少,自己转,密码是……」
她报了六个数。
这么不见外?姚池惊得下巴掉在地上:「你就不怕我卷钱跑了?」
祝也瞥了眼姚池,眼神迷濛,显然是已经醉了。
她认真说:「你跑步没我快。」
「……」
姚池觉得祝也这人真的很奇怪,到处打工,但又不爱钱。
不说爱钱的人,是个正常人都绝对干不出让人随便转她钱这种事。
手机银行上显示活期余额有三千。姚池翻了翻,问:「你这个定期一千能取吗?」
祝也说:「那是我下个月的生活费。」
「定期两千呢?」
「我舅舅下个月过生日。」
「这还有个定期四千五百二十的。」
「那个也不能动。」祝也有点头晕,费劲地按着太阳穴,手指力气大得像是在生她脑子的气:怎么敢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犯晕。
她喝醉以后话多了好几倍,慢吞吞地说:「如果我有天出意外了,有四千是要留给殡仪馆的,还有五百二十要留给我舅舅,谢谢他一直挂念我,我很爱他。」
姚池愣神,蓦地想起祝也上次说自己没钱去医院。这会儿看有没有钱都不是关键,关键是祝也自己不想去吧!?
她银行卡里关于「未来」的计划只有两笔,一笔是下个月的生活费,另一笔是人没了以后的丧葬费,没有一毛钱留给中间这段「未来」。
像是做好了继续活下去的准备,也做好了随时可能会死的准备,对「未来」没有任何的期待的活着。
姚池开口:「你把钱都给别人,不想想你自己?」
「想过,」祝也喝上头了,乖乖点头,语气里有种单纯,说,「钱能让他们开心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姚池忍不住问:「那你自己未来呢?」
「未来……」祝也喃喃,眼睛看向一处,逐渐出了神。
好像已经很久没给自己购置过新东西,再新潮再流行,她也没什么非要不可的欲望。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就会心痒痒,下次非吃上不可。